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爱是滴水穿石》 第1章 我忍痛割爱 路乔做梦了,梦到了一些她以为自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 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有灿烂的近乎晃眼的阳光,树荫遮在头上,没带走一丝炎热,反而让人闷得发慌。 中午十二点,太阳最毒的时候,这里没什么人,树下站了两个人影,那是路乔,和她男朋友霍宴的妈妈。 贵妇满脸的轻蔑。 “路乔,我可以给你三百万,帮路家走出现在的困境。但是,前提是,我要你离开我儿子。”贵妇猩红的蔻丹指间夹了张数额巨大的支票,故意的在路乔眼前晃了晃,她一字一顿的强调说:“跟他断的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耀眼的缘故,路乔的眼眶里一阵刺痛,她笑容甜甜,笑意并不达眼底:“不,阿姨,我喜欢阿宴,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喜欢? 贵妇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喜欢,这种虚的抓不住东西在她看来一文不值。 “在你眼里,路家的前途,跟你的感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一点?” 一句话将路乔堵的变了脸色,贵妇满意的抚了抚头发,说:“你爸妈从小对你不错,把你捧在手里疼,他们对你的生恩养恩,总比你的这些情情爱爱来的要重要吧。” 贵妇漫不经心的掸了掸支票,放到了她的眼前,“不用这么纠结,小姑娘,抛弃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就能保住父母一辈子的心血,这笔买卖其实划算得很。” 路乔想要反驳贵妇的话,但是,喉咙里似乎堵了一团的棉花,哽在喉头,让她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父母这几日唉声叹气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路乔闭了下眼睛,将眼尾的一抹水光藏好,好一会儿,她平静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接过那张支票,眼前的画面一个扭曲,贵妇的脸变成了霍宴的。 梦里的场景变换不过一瞬间,舒适的会所,她衣着清凉的过分,坐在一片狼藉里,给自己点了根烟,对面是霍宴气的铁青的脸。 “路乔,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个解释。”霍宴指着地上被他打晕的男人,咬牙质问她。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动作却娴熟无比,深裹了一口烟,徐徐吐出,“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我背着你出轨了,差点跟别人做了,结果还没开始,就被你发现了而已。” “差点跟别人做了,而已?” 霍宴的瞳孔剧烈收缩,他阴骘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路乔脖颈处的吻痕,咬着牙说话,字字都透着血腥味,“呵,路乔,你还真是坦荡,坦荡到下贱,真是让我恶心。” 路乔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查的抖了下,她撩了撩头发,笑的妩媚说:“谢谢夸奖。” 霍宴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他忍住胃里的翻涌,一字一顿的说:“路乔,我们分手,从此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我霍宴要不起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的贱货。” 说完,霍宴甩手离去。 关门声震耳欲聋,路乔喉咙一哽,辛辣的烟味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胸腔里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蜷起了身子,一滴眼泪无声的落在地上…… 第2章 我隔年相遇 陈年旧事,就像是心头没长好的旧疤,不想起就相安无事,一旦触碰,就是鲜血淋漓的疼。 眼角温热的液体流下,耳边有谁在说话,路乔从噩梦里挣扎醒来,睁开眼睛,家里的佣人陈嫂,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你怎么哭了?是旧伤又疼了吗?” 往事不是那么好回忆的,心脏还有些钝钝的疼,路乔擦了擦眼泪,面上不露任何的端倪,“没事,就是做噩梦被吓着了。” 外边隐隐有音乐传来,路乔问:“是宴会要开始了吗?” “还没有,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陈嫂说:“小姐,外边有位先生找你,说有事要跟您谈。” 应该是她的私人医生来了。 侧目透过镜子看了看自己通红的眼角,路乔敛起眸子,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我补补妆就下去。” “好的。” 陈嫂轻轻关了上门,路乔深深呼吸,拿起腮红,在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上晕了红霞。 上挑眼线,红唇艳色,上了妆,镜子里那个因为噩梦而落泪的憔悴小姑娘,顿时变成了山崩面前也能淡然一笑的妩媚女王。 路乔冲镜子满意的扬了扬唇,起身下楼。 楼下站着个男人,背对着楼梯方向,身姿挺拔。 路乔的心莫名一跳,觉得异常的熟悉。 脚下原本优雅的步子乱了,她匆匆下楼,走到男人的眼前。 看清了模样,确实是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男人西装精致迷人,绅士优雅,路乔的心神恍惚一瞬,眼前浮现的却是他穿着一身校服,浑身都透着阳光活力的大男孩模样。 七年不见,他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让她迷恋的样子。 路乔忽然就有落泪的冲动,她情不自禁叫了他的名字,“霍宴……” 霍宴嘴角噙着三分笑,笑意不达眼底,客气地说:“路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路小姐。 路乔的面色骤然惨白。 什么时候,他已改了称呼,把情人间亲密的称呼“阿乔”变成如此疏离客气的“路小姐”? 从情侣退回陌生人,再相见,你西装革履,而我浓妆艳抹,再不复当年清纯模样,以一副商人姿态,站在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路乔从过往里清醒过来,唇角勾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 “好久不见,霍先生。” 她撩了撩头发,“多年不见,霍先生突然找上门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我想跟路小姐谈一笔生意。” 素白的手指在黑发间穿过,有淡淡的发香飘来,勾人的紧,霍宴眯了下眼睛,眸底是不见光的深渊。 “生意?”路乔挑了下眉。 “听说路家最近再跟林氏接触,想要买下林氏在古贸街的一块地。” 霍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指路乔,说:“霍家跟林氏交情匪浅,我可以帮路家拿下这块地,但是,以此作为交换,我想要路小姐的一颗肾。” 绕着发丝的手指猛地收紧,两根头发拽了下来,头皮扯得疼,她的声音轻的有些发飘:“你说什么?” “我想用古贸街的那块地,来换路小姐的一颗肾。” 霍宴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血腥,他淡笑说:“古贸街的地,出售价值过亿,路小姐的一颗肾,就能换来,这对路家来说可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第3章 我隐藏情深 稳赚不赔的生意。 七年前,霍宴的妈妈,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用三百万,买下她跟霍宴的感情,是笔划算买卖。 现在,霍宴也是这样,打算用一个亿,买下她的肾,告诉她,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心疼的似乎没有了知觉,路乔自嘲的想,在霍家人的眼里,她的这条贱命,可真够值钱的,整整一亿三百万呢。 “确实是笔好买卖。”心里越痛,路乔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她笑盈盈地看着霍宴,声音娇软,“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惜命,对这种轻松的买卖不感兴趣。” 尤其是,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别的女人。这种买卖,她尤其不感兴趣…… 她虽然跟霍宴七年不见,似乎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没人知道,她暗地里却一直有在偷偷的关注霍宴。 所以她知道,霍宴的女朋友现在被查出来得了肾衰竭,急需换肾。 但是因为她是熊猫血,所以肾源,找的很困难。 而路乔,刚刚也是熊猫血,是最合适的肾源提供者。 为了心尖挚爱,所以,曾跟她说过死生都不复相见的霍宴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路乔的语气像是戏谑,霍宴绅士面具皲裂,他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的声音冷冷:“路小姐现在这副贪婪的嘴脸,可真是够难看的,既然价值一个亿的地都不能满足你,那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她爱了九年的男人,现在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拿着钱来买她的命。 太可笑了。 路乔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霍先生,疼爱女朋友,想要救她的心情急切,为了她,你真的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吗?” “对。”霍宴毫不犹豫的说。 霍宴干脆的态度,好像一把刀捅进心脏,狠狠的搅了一圈,又迅速的拔出。 然而,最痛的,不是曾经挚爱现在为了别人想要她的命,而是,尽管知道他已经不再爱她,对别人情深似海,她还是该死的爱他,甚至妄想借这个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她是真的犯贱,因为霍宴,贱的要死。 路乔抚了抚眼角,将一滴眼泪擦去,桃花色的眼妆把她的明眸衬得更加明亮,眸光潋滟。 她红唇轻启,轻声慢语,“那我要霍太太的身份,不知道,霍先生愿不愿意给呢?” 霍宴眸子很黑,里边满满的都是厌恶,声音里含了冰一样的冷:“路乔,我是在跟你正经的谈生意,请你别把自己在外边勾引男人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我嫌恶心。” 他说,嫌她恶心。 呼吸一窒,路乔因为这句刻薄的话,浑身都发抖。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扬着下巴,像是在挑衅:“怎么?霍先生这是不愿意给的意思?” “路乔,我记得早在七年前就跟你说过,我霍宴要不起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的贱货……” 他的目光刀一样在路乔的身上剐了一遍又一遍,语调冰凉地吐出三个字:“我嫌脏。” 入夏的天,天气闷热,路乔却忽然觉得如置冰窖,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缝里都是刺骨的疼。 她凝视着霍宴冷峻却也妖孽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嫌我的人脏,那我的肾,霍先生怎么就不嫌脏呢?” 第4章 我伪装不痛 霍宴的脸色彻底拉了下来,黑的像是能滴出墨来一样。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路乔,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昔日温柔的情人,如今却用最尖酸的话羞辱她。 心痛得已经麻木。 路乔红唇娇媚,迈着步子款款走近霍宴的身边,微俯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软语:“我要不要脸,霍先生,不是在七年前就领教过了吗?” 淡淡的香水味萦绕鼻尖,霍宴嫌恶的皱眉,后退两步,重新拉远了距离,他掏出手帕,用力擦了擦路乔呼吸拂过的耳后皮肤。 “确实已经领教过了,但是今天又加深了印象。路小姐不要脸的无耻,还真是七年如一日。” 擦完,仿佛那上边沾了有什么脏东西,霍宴直接将手帕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七年前,我说过,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如果不是路小姐的肾还有点用处,我根本就不会来。” 霍宴漠然说:“既然路小姐不愿意做这笔生意,那么以后,依旧是如七年前一样,希望路小姐死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轰!”像是炮仗在脑子里炸开,炸的她血肉横飞,路乔的眼前一黑,差点就软倒在地上。 生,不见她人,死,也不想见她尸。 这大概就是对路乔七年前为了钱选择背弃感情最狠的惩罚。 丢下这么一句话,霍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沉稳的脚步声远去,一直目送着霍宴消失在门口,路乔脸上强装出来的无所谓才垮了下来。 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现在真实的情绪。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蹲下来,慢慢伸手,从垃圾桶里把霍宴丢弃的手帕捡起来。 小心地拍去上边的灰尘,她将小脸埋进手帕里,贪婪的呼吸上边残留着的味道—— 甘冽清新的薄荷味,那是霍宴特有的味道,她整整七年,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闻到。 熟悉的味道,让路乔眼眶发烫,一行清泪悄然沾湿了手帕…… 路乔在地上蹲了好久,一直到陈嫂叫她,“小姐,您怎么蹲在这儿,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路乔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的狼狈,手帕摁在眼皮上,快速擦去泪痕,“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我缓一下就好。” 声音还有些鼻音。 稳定了下情绪,路乔攥着手帕起身:“陈嫂,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嫂扶住她,说:“小姐,季医生带着小少爷回来了,现在正在宴会厅等您。” 想起自己的儿子,路乔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嗯,我知道了,你让季医生带着小虽然上楼吧,今天宴会厅里人多,不好说话。” “好的,小姐。” 今天是路家老爷子九十岁寿辰,路家邀请了锦城商政两界诸多的名流,宴会厅这会儿衣香鬓影,热闹异常。 路乔在七年前就看遍了这圈子里的人情冷暖,一向不爱跟圈子里的人多接触,因此每年都是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只用在最后送客的时候露个脸就行。 在楼上等了一会儿,楼梯处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还没到门口,小豆丁就嫩着嗓喊起来,“妈妈,你可爱聪明的心肝宝贝回来啦。” 小小的手推开卧室门,一偏头,露出一张跟霍宴极其相似的脸。 第5章 我吞下苦果 那是路乔的儿子,今年刚六岁,路乔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生下的孩子,取名叫路遂。 有称心如意的意思,寓意这孩子,一生顺遂,事事如意。 小名是取了谐音,虽,小虽然。 “不知羞,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心肝宝贝的。”路乔抱起儿子,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 小虽然软软的小手环住路乔的脖子,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简直能萌化了人心:“可我说的是事实呀,我本来就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路乔被他逗笑了,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是的,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不仅如此,你还是妈妈的命。 小虽然脸皮薄,闻言,害羞的将小脸埋进了路乔的颈窝。 路乔轻笑出声。 季医生站在门口,等着母子俩交流完,才开口问:“听陈嫂说,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路乔揉揉小虽然细软的头发,有点无所谓的朝季和笑:“还行吧,毕竟身体里少了一个器官,肯定比不上以前那么健康,时不时的会难受,我都习惯了。” 季和皱眉,说过无数遍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路乔,你还年轻,别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还能怎么当回事?难不成天天抱着药罐子吃药,我身体里少的东西就能重新长出来吗?” 在霍宴那里受了刺激,路乔现在说话都带着刺。 “算了吧,我从来就没奢望过自己命长,要是能看着小虽然长大,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小虽然人小,但是很聪明,已经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了,听懂路乔的话,他紧紧的抱住路乔的脖子,认认真真地说:“我不要妈妈有事,妈妈一定得长命百岁,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不能离开。” 路乔一下子红了眼眶,“好,妈妈一定努力活的久一点,争取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小虽然……” 小虽然“恩”了一声,奖励似的亲了下她的脸颊,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明天幼儿园组织有校外亲子活动,在滨海游乐园,你和爸爸一起陪我去参加吗?” 小虽然口中的爸爸指的是季和。 季和是路家聘请的家庭医生,来路家频繁,小虽然小时候对父母夫妻这种关系没有什么概念,糊里糊涂的就将他认成了爸爸。 路乔纠正过很多次,但是从小就很有自己主意的路遂同学,认定了季和,坚决不改口,久而久之,路乔就任由他去了。 路乔说:“不行,你季爸爸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陪你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 小虽然垮了小脸:“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参加活动的。” 小虽然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生命中缺失父亲这个角色,没体会过父爱,一直都是路乔心里的一个痛点。 小虽然黯然的模样,让路乔特别愧疚,“抱歉,宝贝儿,是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当初她能勇敢一点,坚定一点,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她的小虽然不会没有爸爸,她也不会失去霍宴。或许,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会很幸福。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如果的假设,因果报应,她种下的因,结出的苦果就得自己尝。 第6章 你是心上刺 森林别墅。 霍宴听着助理的调查汇报,阴沉着脸色给自己点了根烟。 “霍总,温小姐是熊猫血,能匹配的肾源,真的少之又少。我们找遍整个锦城,只有路家的大小姐,路乔是最合适的人选。” 深裹了口烟,尼古丁缓和了焦躁的情绪,丝丝缕缕的烟雾从他的薄唇中溢出,霍宴掸了掸烟灰,许久,沉声开口:“只有路乔是最合适的人选?照你这么说,她这么特别,独一无二,整个锦城要是缺了她就不能转了是吗?” 霍宴的眼神扫过来,助理吓出了一身冷汗,低着头说:“不,霍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烟雾将他的面目轮廓模糊,却越发凸显出他眉间折起的纹路,“找,再去找,我就不信了,偌大的锦城,除了路乔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肾源。” “是,霍总,我马上派人去找。”助理准备退出书房,走到门口,脚步停住,恭敬的喊了一声,“温小姐。” 霍宴立刻把烟掐了,丢进烟灰缸,起身把窗户打开,好让烟味快速散去。 “阿宴。” 窗户刚打开,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温然站在门口。 绸缎般顺滑的长发散在肩头,大夏天却穿了厚厚的棉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裹在里边,显得更加地消瘦。 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眉清目秀,有甜蜜的酒窝,跟路乔有几分相似,但是,比起路乔的妩媚动人,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再加上病弱,面上没有健康的红润,极其苍白。真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现在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休息?” 温然朝他笑:“白天睡多了,现在不怎么困。” 霍宴大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微皱起了眉,关切问:“穿的是不是太薄了,手怎么这么凉?” 温然摇摇头说:“不薄,羽绒服里边我还套了件毛衣,我还嫌太厚了呢。” 坐到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晚上气温低,你不能着凉,还是多穿点的好。” 温然乖巧的点头,忽然抬头看着他说:“阿宴,我刚才听到你跟齐助理的话了,是不是肾源很难找?” 直视霍宴的眼睛,黑的深邃的眼眸里,有她小小的倒影,她轻声说:“熊猫血很稀有,肾源真的很难找,阿宴,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放弃吧。人不能贪心的,反正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此生真的很圆满了,活的久不久,我已经不奢求了。” 霍宴的食指抵上她的唇,“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乖,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到肾源的,你的病一定会治好,我们还有漫长的余生要一起度过,你必须好好的活着,不能说这种丧气话。” 额头贴着额头,呼吸相融,“阿宴,明天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你有空吗?复查完,我想你陪我去滨海游乐园玩一会儿。” 明天霍氏要跟林氏签一笔价值上千万的合同。 霍宴却想都不想说:“我陪你去。小然,记住,只要你想让我陪着,我永远都会有空。” 第7章 我兵荒马乱 次日,路乔拗不过路遂小朋友,还是麻烦季和跟着一起去了滨海游乐园。 俊男靓女配萌娃的高颜值组合总是显眼的,还没到小朋友们集合的地点,一路就收获了许多路人的围观。 等到了幼儿园指定的集合地点,一群小朋友围上来,小虽然一手牵着路乔,一手牵着季和,挺着小胸脯,特别骄傲的跟小伙伴们介绍,“我的爸爸妈妈今天一块来陪我参加活动。” 小朋友们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叔叔阿姨,“哇,遂遂,你的妈妈好漂亮哦。” “你的爸爸也好帅!”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爸爸妈妈真的都好好看哦。” 小虽然在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里,重重的点头:“那是,我从来不骗人的,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的爸爸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爸爸妈妈,你们看,果然就是吧!” 小虽然高兴的眼睛都在发光,路乔不想扫他的兴,不跟这些小朋友解释她跟季和的关系,让他们这么误会着。 跟季和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笑,这样看,确实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路乔俯身跟小朋友们打招呼,一个讽刺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 “路小姐真是跟七年前一样的水性杨花,昨天还跟我说着要嫁给我,今天就拉着自己跟小白脸生下的野种出来其乐融融。” 这个声音,极其耳熟。 路乔笑容骤然僵住,一抬头,果然是霍宴那张妖孽的脸。 他就站在不远处,牵了一个穿着打扮很不符合季节特征的女孩子,一脸讥诮的看着她,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写满了对她的厌恶。 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刺进了手掌心,一阵尖锐的疼痛。路乔如梦初醒,不顾周围人群投来的各种眼神,迅速将小虽然抱进了怀里,将他那张神似霍宴的小脸用手挡住。 霍宴眼里浮着碎冰,语调刻薄至极:“一个野种护得这么严实,怎么,路小姐是敢生却没有胆子让他见人吗?” 野种? 野种! 他怎么能说小虽然是野种!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字眼来形容一个小孩子! 路乔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说:“霍宴,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儿子。” “侮辱?”霍宴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满目讥讽,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垃圾:“路乔,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跟你儿子算哪根葱,一个贱人一个野种,也配我自降身份去诋毁吗?” 路乔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霍宴很多东西,不然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委屈。 他骂她是女表子就算了,毕竟这是她罪有应得,她认了,可是他怎么能骂小虽然! 野种呵…… 她七年爱恋,在鬼门关走一趟,受尽了折磨才生下来他的孩子,现在就被他称作是野种。 路乔可算是真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心如刀割,真的痛不欲生。 第8章 我深藏秘密 紧紧地捂着小虽然的耳朵,路乔呼吸都在打颤:“霍宴,你混蛋!” 霍宴不痛不痒,反唇相讥,“不敢当,比起路小姐,我自愧不如。” 路乔气的浑身发抖,霍宴旁边的女孩子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开口说:“阿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公共场合,你别这样咄咄逼人给这位小姐难堪。” 霍宴面对温然,显然比面对路乔态度要温和的多,她刚开口,霍宴立刻就照顾她的身高,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脸上的表情,是路乔熟悉的温柔宠溺—— 当初,她也是被他这样对待,极尽温柔。如今,也是她亲手将这样的他给推远了,他的所有好,都给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顺手把温然拉他袖子的一只手握住,霍宴安抚的跟温然笑笑说:“小然,放心,我不是在故意给她难堪,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霍宴眼角里透出来的都是漫不经心,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她那样的女人,只配我用那种语气说话。” 霍宴跟别人亲密,对路乔来说,是最残忍的折磨,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路乔一刻也待不下去,“宝贝,今天活动我们不参加了好吗,妈妈刚才想起来今天公司里还有事,妈妈带你去找徐哥哥玩好吗。” 徐谷是路乔的助理,很喜欢小孩子,小虽然也跟他特别亲近。 小虽然也觉察出现在气氛不对,于是乖乖的点头,“幼儿园的活动以后还有很多可以参加,妈妈的工作最重要。” 小虽然的乖巧懂事勉强安慰了路乔,吻了吻他的额头,她跟季和说:“不好意思啊季和,今天白浪费你一天时间。” 季和温和的笑,很好奇脾气的说了“没关系。” 路乔最后深深看了眼霍宴,带着儿子转身就走。 小虽然趴在她的肩膀上,露出上半张脸,闭着眼睛,霍宴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隐约觉得这小孩儿长的有点眼熟,微皱了眉头。 本来不打算在意,但就在这时,小虽然睁开了眼睛,抬头朝小伙伴们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他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的收缩,他朝路乔大喊了一声,“站住!” 路乔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霍宴松开温然,大步朝她走过来,拦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直接就伸手去碰小虽然。 路乔心里咯噔一下,迅速避开他的手,目光警惕,“霍宴,你想干什么?” 霍宴的面色铁青,“路乔,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不是。”路乔眼里有血丝蔓延,在霍宴审视的目光里,她慌乱的几乎溃不成军。 指尖狠狠地掐着自己,疼痛令她镇定了些,她说着谎话:“这不是你的孩子。霍大少难道忘了吗,我天生就水性杨花,裙下之臣不知道有多少,你跟我才有过几次,怎么可能就会有孩子。” 路乔讥笑的表情彻底惹怒了霍宴,他伸手狠狠地钳住路乔的下巴,“路乔,你可真够贱的。” 第9章 我遍体鳞伤 下巴上有剧痛传来,路乔却低低的笑起来,眼底有破碎的光:“是啊,像我这么贱的人,怎么配生下你霍大少爷的孩子。” 小虽然很护路乔,伸手去打霍宴的手,用嫩嫩的童音大喊着:“坏人,你不许欺负我妈妈,大坏蛋,你快放开我妈妈!” 小孩子的力气不大,小拳头捶下来,跟挠痒差不多,根本不能撼动霍宴分毫,霍宴却松了手。 小虽然自以为凶悍的瞪着霍宴,却不知道,他的脸,路乔一直想要隐藏的最隐晦的秘密,就这么被他彻底暴露在了霍宴的面前。 跟他如出一辙的样貌,同样的眉,同样的眼,除出小孩子特有的稚嫩之外,路遂的这张脸跟霍宴简直一模样一样。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霍宴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心里燃起滔天的怒火。 黑眸里冒着火,死死的盯着路乔,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狠。 霍宴咬牙切齿地问:“路乔,你既然说这个小孩儿不是我的,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会跟我长得这么像?” 路乔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有一秒,她几乎想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但是有小虽然这根软肋在怀里,她不得不冷静下来,说:“人有相似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脸上表情还算正常,但是颤着的声音却暴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霍宴眯了下眼睛,眸里划过有危险的光。 正要说什么,身后助理突然惊慌地开口:“霍总,温小姐晕倒了!” 霍宴的脸色立刻变了,顾不上再去质问路乔孩子的事情,越过路乔,疾步走向了温然,把晕厥的她抱在怀里离开。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跟路乔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冷冷丢下一句,“孩子的事情,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霍宴脚步匆匆,带起一阵风擦过她的耳边,将她长发吹动。 明明现在还是夏天,艳阳高照,路乔却觉得已经到了冬天,凛冽寒风从心口刮过,夹杂着冰渣雪沫,把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就算是站在火热的太阳底下,她依然是冷,怎么也暖不热的那种冷。 微低下头,她将脸埋进小虽然软软暖暖的身子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眶红的不像话,“宝贝,妈妈带你回家吧,好吗?” 声音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那么轻,那么低,被风一吹就散了。 小虽然太聪明,不用路乔多说,他就知道她的难过,回抱住路乔,“嗯,我们回家。” 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戳中了路乔的泪点,路乔的眼泪一下子就落在下来。 小虽然伸出小小的手,替她擦擦眼泪,说:“妈妈别哭,别害怕,我已经帮你把坏人赶走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不会再伤害你了。 路乔的长睫微颤,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心中却苦涩又嘲讽地想,怎么可能呢,先爱者先输,她这辈子,都注定了会因为霍宴遍体鳞伤…… 第10章 我编织谎言 回去的路上,路乔显得特别的没有什么精神,疲倦地阖着眼睛,一路沉默。 季和在路家做了很多年的家庭医生,对锦城首富霍家的大少爷霍宴和路乔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 看着路乔这幅模样,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想好怎么说,路乔却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先开了口:“季和,我累了,关于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多说了。” 季和叹了口气,只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吧,我不提。” 顿了下,他又说:“不过,作为你的医生,为了你的病情考虑,我还是要多说两句,建议你尽快把心结打开,保持心情愉快,这样才有利于你的身心健康。” 路乔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没有,偏头看着车窗外的稍纵即逝的风景,食指在车窗玻璃上,一遍一遍的描摹一个复杂的形状。 车窗玻璃擦的很干净,路乔的手指在上边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遍又一遍写下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是,霍宴。 有人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以前霍宴的名字,是能让路乔陷入爱情,最甜蜜的咒语,现在,他的名字,是她的诅咒,终生的噩梦。 这一横一竖,每一笔每一画,都是刀划在她心里,留下的血淋淋的伤疤…… 回到家,路乔什么也不想做,疲惫地只想昏睡。 食不知味的吃了午饭,正好也快到了小虽然午睡的时候,她抱着他上了二楼卧室。 替他盖上小被子,准备哄他睡觉,小虽然忽然问她:“妈妈,为什么我们在游乐园遇见的那个坏人跟我长得那么像?” 路乔动作僵住,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正常。 她想不出来合适的理由,就只能把在游乐园跟霍晏说得理由又重新拿了出来:“人有相似而已。” 小虽然却不好哄,小脑袋聪明得很,“妈妈骗人,我们老师说了,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无缘无故,我跟那个叔叔怎么可能长的那么像?那个叔叔跟我肯定有关系的。” 小虽然托着腮,做思考状。 “我们老师说,一般有血缘关系,像是父子,就会特别的像。妈妈,那个叔叔不会就是我的亲生爸爸吧?” 路乔:“……” 现在幼儿园教得东西都已经这么深奥了吗?她记忆里那些还只知道做游戏,排排坐吃果果的天真无邪小可爱们都到哪儿去了? 在儿子睿智的眼神里,路乔试图垂死挣扎,“你的爸爸不是季和吗?你们才是父子相吧,那个你不认识的叔叔,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季爸爸是后爸,他跟妈妈你是一对,但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 一口气堵在胸口,路乔好悬差点没噎死,这小鬼头到底是从哪判断出来季和跟她有关系的? 还后爸,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现在的小孩子懂得可真多。 路乔对六岁的路遂小朋友的聪慧感到了头疼,“小虽然,首先,我要跟你声明一点,季爸爸不是一对,在工作上,他是我的私人医生,在私下里,他跟我是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第11章 我自欺欺人 她顿了一下,说:“其次,那个叔叔真的就是个路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说出口,路乔特别的心虚。 “真的吗?”小虽然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显然不是很相信路乔的样子。 四目相对,对着儿子纯净的眼睛,路乔忽然就不忍心骗下去了,但是事情的真相她也没法说出口,暗叹了口气,她垂下眸子,直接结束了话题:“好了,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赶快睡吧,我有点困了。” “那好吧,妈妈午安。”小虽然很小大人的替路乔拉了拉被子,拍拍她的手背,像是要哄她睡觉。 不过最后,路乔没睡,小虽然倒是睡得很香。 小团子睡熟了,路乔小心地起身,赤脚下床,去了别墅的地下酒窖。 小虽然的存在她费尽心思隐藏了六年,如今突然被霍宴发现,路乔不安,慌乱感让她坐立难安,急需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或者找个发泄点。 红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路乔品尝不出来它的滋味,溢满口腔的都是苦涩。 胃里有烧灼的痛感,酒精的作用,路乔压抑的情绪有喷薄而出的迹象。 眼眶发烫,路乔忙摁住眼睛,指腹瞬间湿润。 难过的情绪在翻江倒海,手机忽然响了,路乔拿起来,是个没有备注的来电,但是,那串号码即便不备注,她依然烂熟于心。 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来电响了二十多秒,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路乔才颤着手指头点下了接听键。 磁沉的嗓音,好听至极,“路小姐,你想好怎么跟我解释那个孩子的事情了吗?” 然而路乔听着,却如同阎王催命。 握着手机的手一再收紧,隐隐在发抖,声音却极力保持着镇定,语调似乎不紧不慢,“霍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人有相似而已。小虽然跟你没有关系,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 “路乔,我不是瞎子,那个孩子长的跟我很像,绝对不只是偶然相似的程度,你糊弄不过去。” 夜里,酒窖的气温低,霍宴森寒的语气让她整个人冻得发抖,身子蜷起,双臂抱着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泪流满面。 “我哪里敢骗霍先生。您都说了,我是贱人一个,怎么可能会配得上给霍先生生儿育女呢?”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苦又涩的酒液将她的声音浸泡的沙哑,她压下自己的哭腔,轻呵一声,刻意的漫不经心。 “霍先生就算是有喜当爹的爱好,也别找我啊。当初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霍先生这么说一不二的,可千万别因为我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不值当。” 霍宴冷笑:“让我打破自己的原则,就你,也配?” 喉头一哽,像是吞了刀子,从喉咙一路疼到心脏,“当然不配,所以,霍先生还是不要再跟我纠缠下去了,免得您恶心。” “你以为我想跟你纠缠下去?”霍宴说:“给我说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后就可以彻底说再见。” 第12章 我伪装妩媚 隔着电话,路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小虽然是我的孩子,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的爸爸不是你,霍先生还是不要喜当爹了。” 霍宴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蹦了两下,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路乔!” 刚低吼出声,手机那边传来“嘟——”声,通话已经被掐断了。 霍宴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咬紧了牙根,挤出一句,“好,路乔,你真是好样的。” 胸膛剧烈地起伏,霍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着已经黑掉的屏幕,他眯了下眼睛,手指微动,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电话号码。 “帮我做个亲子鉴定……” 周一,阴雨天。 忙碌一整天,到了下班时间,路乔在徐助理的提醒下,打消了亲自去接小虽然的念头,两人驱车前往盛世会所见客户。 由侍者领着到了包厢,一推开门,一股烟酒的味道扑面。 路乔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但是很快就又恢复正常,她带着笑跟徐助理一起走进包厢。 今天见的客户是贺家的大少,贺启。 贺家是锦城房产大鳄,论权论财,路家跟贺家相比起来都尚还有些差距。 好不容易跟贺家谈上一笔大生意,如今路氏集团自然是要供着这尊财神爷的。 包厢里,贺启皇帝一样,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位置,长臂一伸,左拥右抱两个美人,一个替他喂着水果,一个替他点烟。 旁边坐了几个贺氏地产负责跟路氏合作的人也在,同样是美人在怀。 姑娘甜着嗓子在唱歌,时不时有带着醉意跑调的男声应和。 包厢里乌烟瘴气。 路乔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是,深呼吸,她神色如常跟贺氏的人一一打招呼。 路乔一直被称作是锦城第一名媛,不是没有道理的。她长了张勾人的脸,妩媚模样,活色生香的漂亮。尤其是现在,画了精致的妆容,站在迷离灯光里,笑意淡淡,眼波流转,不用刻意的施展自己的魅力,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贺启是个好色的,眼睛一亮,立刻将女伴赶开,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路小姐来了?快请坐。” 招小狗一样的态度,很不尊重人。 路乔敛起眸,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很明白贺家她得罪不起,弯腰给自己倒了杯酒,她说:“抱歉贺先生,路上堵车,我们来晚了。” 她手腕一扬,准备把酒喝了,贺启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没关系,迟到是美人的专利。” 贺启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一下一下的摩挲,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路乔的胃里翻涌,强忍住想干呕的感觉,想跟贺启谈正题:“贺少,古街的那栋楼……” “诶,路小姐刚来,我们还没好好喝几杯,先不着急谈生意。”贺启摆摆手,端了酒杯跟路乔的碰了一下,“路小姐今天晚上打扮的可真漂亮,不跟你喝几杯,我觉得自己可就亏了。” 龙舌兰,绝对的烈酒,路乔陪着贺启连喝了三杯,胃里疼痛剧烈,眼看着贺启的咸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大腿,路乔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贺少,我去下洗手间。” 第13章 我踏入深渊 卫生间没什么人,她俯身大吐特吐起来。 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最后呕出一口血来。 手捂着还在作疼的胃部,路乔打开水龙头,掬了几捧凉水,泼在脸上。 她抬头,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她的妆容防水,用水洗了几次也没花,依然精致,似乎完美无暇,但是眼睛里却透着深深的疲倦。 额前的碎发被打湿,湿哒哒的正往下滴着水,使她看起来就像个死不瞑目的女鬼,还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那种。 路乔伸手碰碰自己被血染得嫣红的唇,蓦地嗤笑出声。 七年前那个青春恣意的鲜活小女孩,到底是死了,被她亲手给杀死了。 现在的路乔,再也不是没有当年的影子,只是一具躯壳,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可真令她恶心。 吐了一遭,酒却还未醒,路乔踉踉跄跄的朝包厢走。 经过长走廊,心神恍惚的她并没有发现,一个门半开着的包厢里,有一双她熟悉至极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瞳仁紧缩了一下…… “宴哥?宴哥?” 易之将霍宴给他的头发小心地收集起来,跟他说出结果的时间,问他那天有没有时间去拿。 结果,话音落下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旁边男人的答复。 易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隐隐约约映出霍宴黑沉的脸色,他疑惑问:“宴哥,你怎么了?” 霍宴握着酒杯的手背爆出根根青筋,“没事,只是看到了只讨人厌的苍蝇而已。” 易之不明所以的偏了下头。 霍宴不打算跟易之讨论苍蝇的问题,泄愤似的喝了一口酒,“鉴定结果出来得快点,最多两天,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在游乐园看到路乔抱着的那小团子,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的长相,让他不得不在意。 所以那天捏住路乔下巴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拽了小朋友两根头发。 小孩子发丝太过柔软,以至于到现在他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触碰时的感觉。 不自觉捻了捻手指,霍宴凝视着酒杯,黑得纯粹的眸子里,是狂风骤雨前最后的平静。 “没问题,霍哥,我一会儿回医院就让他们做鉴定,一定让你尽快拿到结果。” 霍宴冲他晃了两下玻璃杯,声音寡淡:“嗯,谢了。” “嗨,咱们兄弟谁跟谁,这点小事用不着客气。” 易之不以为意,拿起酒,跟霍宴碰杯。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里边的酒液晃荡不停,像是多年前谁眼眶里隐忍不落的泪水…… 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胃里翻江倒海,跟吞了不知道多少刀子一样。 意识疼得相当清醒,然而身体却昏昏沉沉,使不上力气,就连端杯的手都软绵的要命。 “来,再喝一杯,预祝我们这次同样合作愉快。” 刚艰难咽下酒,贺启又立刻添上了新的,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碰杯子,“我干杯,你随意。” 话是这么说,贺氏现在可是路家的财神爷,路乔怎么敢随意? 咬着牙,她喝中药一样,干了那杯酒。 酒落入腹中,先在胃里耀武扬威了一番,痛的灼烫,渐渐在四肢百骸蔓延。 明明包厢里开着冷气,她却热的烦躁,衣服轻薄,她却觉得是裹了棉袄,捂得她透不过气来,特别想把“棉袄”脱了。 “路小姐……”贺启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 路乔嘴里莫名泄出一声嘤咛。 嗓音甜腻,像是……难耐的,呻吟。 路乔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才觉察出来不对劲。 浑身不正常的燥热,还有贺启不怀好意的兴奋眼神,让她心一沉,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贺启的道了。 酒有问题。 贺启在酒里下了药! 第14章 我身陷囹圄 体内的热躁渐渐开始侵袭精神,迷迷糊糊的,身体总不受自己控制的想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贺启却还在往她的杯子里倒酒,脸上的笑容让路乔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 但是,脱离了学院的温床,七年社会上摸爬滚打,磨平了她的棱角,剪去了她所有单纯美好。 她愤怒,却还要顾及着路家的生意,敢怒而不敢言。 不能跟贺启撕破脸,路乔的委屈,就算是打落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路乔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没发飙掀桌,也没指着鼻子骂贺启卑鄙无耻,她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跟贺启客客气气的说:“贺少,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 “这才九点多,不晚,我们成年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路小姐何必着急回去。” 贺启拉住她,胳膊一用力,想把她拉入怀里。 路乔身子踉跄,差点崴了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挣开贺启的手。 “不,家里有规矩,不能晚归,我真的该回去了。” 路乔说着,叫着徐助理就往外走。 贺启觊觎她好几个月了,如今她就到嘴的肉,他可舍不得放走。 “规矩归规矩,但是偶尔不遵守一次,也没什么吧。路小姐,别这么着急走。” 贺启也跟着起身,大步要追路乔。 路乔装作没听见,尽管软着腿,还是咬牙尽量快步往外走。 贺启慢了一步,两人已经坐上了电梯,徐助理注意到了路乔脸上不正常的绯红,“路总,您怎么了?” 背靠着电梯,身后那一点凉意稍驱赶了一些她的燥热,神智清醒了点,她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事,你快去开车,我在大厅等你。” 尽管已经十分注意,但是音调还是比平常甜软,路乔额头上都是虚汗,破绽百出。 徐助理看了她一眼,才应下:“好的,路总。” 电梯到了一楼,徐助理没下去,路乔出了电梯,低着头朝大厅走。 旁边的电梯却忽然开了,贺启的声音悠悠飘出,像是恶魔索命,“路小姐,走这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路乔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紧攥的手指有指甲刺入手心,一滴殷红的颜色滴下来,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贺启揽住她的肩,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路小姐,乖宝宝做久了难免会腻味,成年人的夜生活很精彩,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路乔浑身都在发抖,意识不受控地开始模糊。 “不……”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伸手想推开贺启,但是没什么力气的推搡更像是调情。 贺启低低的笑,手下微用力,半揽半拖的要进电梯。 余光瞥见不远处清隽背影,路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呛出嗓子,“霍宴。” 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水雾,无助的发出求救信号。 即使没说话,看到的那个人,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四目相对,霍宴眯了下眼睛,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却漠然地收回目光,跟身边的男人说:“走吧,小然还在等我,回去晚了她会担心。” 第15章 我毁掉结局 “轰!” 霍宴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兜头劈下,把路乔劈成了一捧黑灰。 不是没经历过绝望,但是,在霍宴转身的那一刹那,路乔万念俱灰。 好像整个世界都停了电,彻底堕入黑暗,又像是坠落深渊,下边全是碎石,她撞的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霍宴见死不救,这是她的报应,亦或者是惩罚? 身体热得仿佛要融化,心却冰的血液都冻结。 路乔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随着电梯门关上彻底消失,路乔眼里映着的灯光支离破碎,再无光彩。 就这样了,就这样吧,反正当初是她自作孽,现在当然不可活。 不知道电梯到了几层,不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事情,路乔想着些有的没的。 难过跟绝望到了极点,整个人是空的,再没什么情绪起伏,就只是觉得,挺对不起七年前那个天真赤诚的爱着一个人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真的是一心一意爱着霍宴的,那个时候那个小女孩,感情太干净,是用了余生要跟霍宴在一起的想法谈恋爱的。 她的爱,那么纯粹,现在,被她污染的那么恶心。 真的,挺对不起的。 辜负的不仅是霍宴,也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如果她没有妥协,如果她再咬牙坚持坚持,那个小女孩的爱情或许就会有完美结局。 可惜,她最后毁掉了那个结局,还把那个人给弄丢了。 真的,挺对不起她的。 清晨,阳光灿烂,郊区一栋欧式别墅的客房,大床上有人正在沉睡。 是个容颜姣好的女孩子,海藻般的长发在雪白的被单上散着,身形纤瘦,裸露在被褥外的肌肤光洁白皙,美的像副画。 可是,美人在睡梦中,眉头却是紧锁着的,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小手紧抓着床单,眼角不时沁出晶莹的泪珠,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路乔又梦到了过去的事情,霍母用猩红手指夹着的那张支票,霍宴决然转身的背影,还有手术台上白得晃眼的灯…… “啊!” 噩梦的片段太多,路乔承受不住,惊叫一声,猛地醒过来。 诈尸一样坐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路乔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急促地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头,忽然一愣,注意到房间里熟悉的装修。 她怎么到这来了? 昨晚的记忆像是喝多断片了,路乔只记得她被贺启重新拉进会所包厢之前的事情,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揉着太阳穴,路乔下床,轻车熟路的走到客房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才拉开门出去。 先扫了眼书房,房门紧闭着,不确定有没有人在。 她沉吟片刻,下楼朝去客厅。 客厅倒是有人,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捻着报纸在翻动。 身边站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很恭敬的样子。 路乔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等到男人将报纸看完收起来,才走过去,低声喊人,“祁先生。” 第16章 他有倾城之色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叩两下沙发背,微抬头,露出一张精致过分的脸。 路乔跟男人认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不经意看见他的脸,还是忍不住晃神。 原因无他,他长得太好看了,不似真人,更像是神手下创造的艺术品。 凤眸看人似笑非笑,喉结微滚动,他淡淡“嗯”了一声,声音平缓,像是山间清风拂过心头般,让人无端就觉得舒服。 “休息的好吗?”祁郁温声问她。 路乔跟管家一样,垂手立着,恭恭敬敬回答:“休息的很好,劳祁先生关心了。” 祁郁笑了笑,不多言。 路乔沉默了一会儿,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忍不住出声问他:“祁先生,我怎么会您在这里?” 祁郁俯身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一口,“昨晚,我也在盛世会所,见你似乎遇到了点麻烦,自作主张,把你带了回来。” 玻璃杯里水波荡漾,路乔想起昨晚加了料的酒,“谢谢祁先生出手相助。” 修剪干净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那双手在阳光下似乎有玉般的质感,比玻璃杯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昨晚帮你叫了医生,已经处理了你中的药,但是有没有后遗症医生不清楚,建议你一会回去的时候,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路乔收紧了手,“我会的,谢谢祁先生提醒。” 祁郁瞥了她一眼,沉声说:“以后注意点,生意场跟学院是不一样的,好的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学的精明谨慎点,别一步踏错,就把自己给毁了。” 祁郁对路乔有知遇之恩,路乔一直很感激他,因此尽管祁郁的话有点重,她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来,闻言应下,“嗯,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两个人聊了些别的,一会儿,佣人从厨房出来叫人吃饭。 祁郁起身,抚去衣服上的褶皱,跟路乔说:“吃个早饭再走吧。” 路乔婉拒:“谢谢祁先生的好意,但是我不好打扰您用餐,还是回家再吃吧。” 祁郁笑了下,温和说:“你已经不是我雇佣的下属了,不用守着那些规矩,把我当做普通朋友就行,一起吃个早餐而已,算不上打扰。” 路乔犹豫了一下,伸手抚了抚有点疼痛的胃部,还是跟着祁郁一起坐上了餐桌。 用完早餐,路乔打电话叫来家里的司机,跟祁郁道了别,准备听他的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是刚上高速,就接到徐助理的电话,说贺氏来人了。 路乔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她没让贺启得逞,依贺启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是要报复的。 所以,贺氏的人来,绝对是没什么好事。 路乔有点头疼,长叹口气,只能将去医院的事情搁后,让司机直接开去路氏。 本来做好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结果,贺氏的人却很客气,客气的甚至有点谄媚的意思。 主动带了准备合作项目的合同来,路乔翻了一下,上面的条件比路氏自己拟定都替路氏着想,路氏占了不少的便宜。 路乔疑惑地看着贺氏负责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有在耍什么花招。 第17章 我相思煎熬 出于谨慎,路乔没直接签合同,召集了法务部的,跟贺氏来的几个人在小会议室里细谈。 贺氏的负责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祁氏集团。 路乔这才明白,贺氏态度到底是为什么转变了态度,因为祁郁。 昨天祁郁把她从盛世带走,贺启估计是以为她跟祁郁有什么亲密关系,所以来示好了。 路乔嗤笑,想通了之后,便不再犹豫,果断的签了合同。 反正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全当贺启的道歉费了。 送走贺氏的人,差不多就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路乔打电话让司机来公司接她去医院。 不巧,家里的司机陪老爷子出去了,路乔自己不会开车,又不想让父母担心,想了想,给弟弟路迟发了短信。 路迟倒是没事,接到消息之后,很快就到了公司,接上她去医院。 路上,路迟担心问:“姐,你怎么突然要去医院,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是。”路乔不想让路迟担心,绝口不提昨天被下药的事情,“我去做个体检而已。” 路迟单纯,对路乔的话深信不疑,“你身体总是不舒服,两天头疼三天脑热的,确实该去好好去检查检查,不然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到时候后悔的地都没有。” 窗外风景模糊成一团,路乔看了一会儿,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抵着车窗,疲惫地阖起了眼睛。 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你疯狂的想要遇见某个人的时候,也许这辈子都不能遇见他,如同彻底隐形,可当你开始想要躲避,他的存在感就格外强烈,不管在哪,都能让你碰见。 做完检查,等待结果的时候,路乔站在看见了霍宴。 西装革履,气质斐然,迈着大长腿往前走,就算是在医院里,也走出了模特T台秀的感觉。 人群中,来去人无数,只有他是她眼里最亮的星星。 身边路迟在絮絮叨叨的数落她,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路乔却听不进去,目光黏在楼下的霍宴的身上,一直到他消失在人群里都舍不得收回来。 心,在看见他的时候,跳得快了很多,但每一下伴随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跟霍宴在一起几年,她很清楚,这个人不喜欢医院,一般是能不去就不去。这个时候却去了住院部,还提着饭盒,很显然,是来照顾他病弱的女朋友。 路乔的贝齿用力咬着唇,咬破了皮,破口处立刻溢出了鲜红,她满嘴都是血腥味。 忘了什么时候,在哪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你曾是我挚爱,我们许下地老天荒,后来,沧海桑田,没有地老不见天荒,我是途径你生命,后又离去的陌生人。” 当初看的时候,还笑过,觉得这话挺矫情的。 可现在想起来,才体会到,里边含了多少的无奈痛苦。 最亲密的爱人,最后还是成了陌生人,他有了新的爱人,说过的地老天荒,都给了她,可是她却还没忘,沉溺在过去里,苟活在煎熬中。 路乔垂眸,自嘲地笑,眼里有水光明亮。 第18章 我狭路相逢 霍宴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他的工作很忙,因此,他只能每天中午抽出午餐的时间,来医院陪一会儿温然。 跟温然一起吃过饭,他跟她聊几句,等她困了,再匆匆离开。 今天同样如此,但又有点不同,他在这里碰见了路乔。 她似乎身体不舒服,脸色很苍白,路迟扶着她,手里还攥着类似病例的东西。 脚步莫名的一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后退一步,将自己藏在了医院的树后。 “霍总?” 助理不明所以看着霍宴。 霍宴伸手示意他噤声。 隔得不太远,路乔跟路迟的说话声顺风飘过来,听得很清楚。 “姐,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能喝酒,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看,检查结果,胃病又严重了吧。” “工作需要,有的酒不得不喝。”路乔的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胃病而已,没什么大事,我以后会注意的。” “怎么是小事!你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不仔细调养,要是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垮掉。” 路乔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渐渐走远,霍宴听到路迟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你能好好活着……” 这话听起来,让人总有点不详的感觉。 霍宴的眉头紧皱起来。 “霍总,快到开会的时间了,您再不回去,可能会迟到。” 霍宴收回目光,抬手看腕表上的时间,“走吧。” 说着,他大步朝外走,很快就将刚才听到的对话遗忘在了脑后。 体检之后,路乔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尤其是胃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路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回家就把检查结果给了爸妈,让他们来管教路乔。 事实证明,路迟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路乔听父母的,每天乖乖吃药膳养胃,应酬能推则退,大半个月,胃确实好多了,不再时不时的疼。 路迟仍是不太放心,拉着她到医院再检查。确定了她的胃病,有所好转之后,才彻底放心。 正好是周末,公司没什么事,路乔姐弟俩不着急回去,就打算随便逛逛。 夏日炎炎,街上闷热,躲进商场里会清凉很多。 路乔买了两身衣服,有点累了,随便找了家饮品店,要了柠檬水坐着休息。 路迟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不停的说话,路乔难得话多,连笑容都比往常轻松许多。 就在这时候,店门口的铃铛叮咚响起来,路乔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笑容僵住了。 路乔的脸色苍白下来,路迟微偏头问:“姐,你怎么了?” 进店的客人朝这边望了过来,路乔手收紧,盛着柠檬水的杯子被捏得造型扭曲,她低下头躲避那人的视线,声音干涩,“没什么。” 路乔的状态明显不对,路迟拧了眉头,顺着路乔刚才的视线转头。 一张好看的脸就这么映入瞳仁。 “是他?” 路迟微有些诧异,愣了一两秒,伸手握住路乔用力到泛白的手,“姐,我们走吧。” 第19章 我沉溺深海 又一次,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霍宴,路乔刚收拾好的心情瞬间又成了一团乱麻。 尤其是,他还牵着那位曾经让霍宴打破原则,亲自上门来用一个亿换她肾救命的那位小姐。 路迟的手心很热,一点点温暖她,让她安定下来,她点头,“好。” 跟霍宴擦身而过,霍宴的微侧身,将温然揽进怀里,形成的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路乔余光落在霍宴的背影上,眼里的光一寸寸的熄灭。 走出饮品店,女人柔弱的声音传来,“阿宴,刚才走过去的那位小姐,你们是不是认识,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路乔的脚步一停,听见霍宴语气凉薄,“不是,陌生人而已,没必要打招呼。” 明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却近乎自虐一样的非要听,听完了,心里针扎一样的疼。路乔深深呼吸,嘲讽地想,这算不算是她活该? 身后的人,换了一种宠溺温柔的语气,跟身边的女友说话,体贴问她是要喝柠檬水,还是换个口味。 路乔的鼻子发酸,她仰头,将眼泪逼回去,不敢回头,快步往前走,“小迟,我们回家吧。” 路迟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路乔确实难过,但脸上却绽开了笑容盈盈,“怎么了?” 她将她的伤痕累累都藏在了自己的面具背后,尽管眼眶红了,依然灿烂笑着,越发让人揪心。 路迟暗自叹气,摇摇头,说:“嗯,我去停车场开车,你在一楼等我一会儿。” “嗯,去吧。” 路迟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路乔却没有依言去一楼等他。 站在原地,她隔着人群望着饮品店里的客人。 那里坐了很多的人,但是,唯有窗边那一个芝兰玉树的,是她的心上人,遥不可及的心上人。 如同这七年里,她每一次忍不住思念,做贼似的的偷窥他一样,她偷偷的去看她的心上人,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不敢宣之于口。 回到家,还不到晚饭时间,路母庄阑珊就递给了路乔一碗热汤。 还冒着热气,路乔闻到中药的味道,苦的让人闻到就忍不住想皱眉头。 这是调理身体的药,路乔喝了整六年,已经习惯了。 路乔神色如常,轻轻吹了几下,直接喝了下去。 舌尖苦涩的感觉挥之不去,路乔不喝水,任由它蔓延着,总觉得嘴里苦了,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庄阑珊在她身边坐下,温声问:“乔乔,你明天有安排吗?” 路乔打开手机,看了眼徐助理替她备注的行程安排,“没有,明天跟后天,我都没什么事情。” 庄阑珊的眼睛一亮,“那明天你陪妈妈去街心角逛逛吧?” 街心角。 锦城有名的相亲圣地。 路乔抬眸看向庄阑珊,轻声问:“您是要带我去相亲?” 路乔的瞳色很黑,一眨不眨地看庄阑珊,让她有些尴尬。 手捂着嘴,咳了两声,庄阑珊躲着路乔的视线,“你已经二十四了,隔壁王阿姨家的澄澄,比你小两岁,现在都已经订婚了,你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妈这不是担心你嘛……” 第20章 我一无所有 催婚是现在挺常见的一个事情,但是路乔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路乔将手包捏出了褶皱。 “妈,我现在还不打算考虑结婚的事情。” 她已经魔怔了,除了霍宴,她不想,也难以接受任何人。 庄阑珊有些着急,苦口婆心的劝:“你都二十四了呀,乔乔,这个年纪该考虑嫁人的事情了,一个女孩子,总是单着,还带个孩子,越拖以后就越难嫁了。” “正因为有小虽然,所以我对婚姻才要更谨慎一点,我不想他受委屈,更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庄阑珊还想再劝,路乔“妈,我累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我先上去休息了。” 路乔起身朝楼上去。 庄阑珊没拦住她,叹气,跟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上楼,没回卧室,路乔径自去了儿童房。 路遂在那里玩,路乔让保姆先出去,她蹲下陪小虽然搭积木。 小虽然很认真的在一块一块搭着积木,形状像是一个家,路乔余光瞥见积木的完成图,达成之后时很漂亮的一栋房子。 背景在一片草地上,风景很美,房子旁边有三个小人,像是一家三口,卡通造型的人,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很温馨的画面。 路乔犹豫问:“遂遂,你想有个爸爸吗?” 路遂眨着大眼睛,很天真可爱的样子,“妈妈,你是打算跟季爸爸结婚了吗?” “不是。”路乔说:“妈妈只是想知道,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你没有会不会觉得不开心,想不想有一个爸爸,跟别的小朋友一样。” 小虽然托着腮,想也没多想,就说:“如果新爸爸是妈妈喜欢的我就愿意,妈妈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愿意。” 小虽然拍拍路乔的手背,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妈妈不要因为我,就委屈了自己。” “遂遂……” 小虽然懂事的让路乔心酸,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手抚上路乔的脸颊,软软暖暖的,让她的心酸软了一片又一片,“遂宝最喜欢的是妈妈,我想要妈妈开心,不想妈妈因为遂宝让自己受委屈。” 路乔用力把小虽然揽进怀里,脸贴着他的小胸膛,悄悄红了眼眶,“遂遂,妈妈的宝贝,妈妈也最爱你了。” 小家伙真的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也让人舍不得不爱。 小虽然轻抚着路乔的头发,学着以前路乔安慰伤心的他一样,奶声奶气的哄她,安慰她。 路乔抱小家伙的手收紧,眼泪控制不住的沾湿了小虽然的衣服。 感情博弈里,一败涂地的人,注定一无所有。 还好她还有小虽然,还好她的宝贝是爱她的。 不然,心里积压了那么多的负能量,没有办法派遣,也没有办法跟人诉说,她忍着忍着,迟早会疯掉的。 “遂宝,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妈妈不能失去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妈妈放心,遂宝会好好地,一直陪着妈妈,不会离开的。” 第21章 我自我厌恶 周四,天气晴朗,有微风,刚刚好的气温,让人舒服的情不自禁想要微笑。 在如此舒适的晴天里,路乔却如置冰窖,捏着手机浑身都在发抖。 她现在真的是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语成谶。 “你说什么?” 路乔的声音颤着,轻的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我去做亲子鉴定了,路遂是我的儿子。”电话那边的人,咬牙切齿地冷笑:“路乔,你真是好样的,一声不吭的就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惊喜”。” 霍宴的当头一棒,打得路乔眼前瞬间就黑了,她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小虽然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有关系。” “呵。”隔着手机,霍宴的声音依然冷的刺骨,“路乔,你撒谎成性这点跟你的放荡一样,十年如一日。” 他说:“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亲子鉴定我现在就发给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跟你儿子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话音落下,之后是短促有规律的“嘟,嘟——”声,通话挂断,很快邮箱提醒来了一封新邮件。 路乔呼吸一窒,颤抖点开,邮箱正文里附了一张图片。 用加粗宋体写下的“DNA亲子鉴定报告”显目标题,刺痛她的眼。 不用仔细去翻看,她就知道这份鉴定报告结果是什么。 手机成了烫手的山芋,路乔克制着情绪,才没把它丢掉。 反复深呼吸,还没缓过来情绪,霍宴发来新的短信—— “路遂现在六岁半,加上怀胎十月,七年。也就是说,你在怀着我儿子的时候,就出轨了别的男人。如果早知道你这么贱,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生下路遂,你没资格当母亲,我的儿子,也不需要一个不知廉耻的妈妈。” “啪嗒——” 一滴眼泪掉在手机上,落在发信人的备注上,“爱人”两个字瞬间扭曲。 路乔摁灭手机,情绪翻滚着,如同洪水泛滥,决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路乔给自己点了根烟,尼古丁让她溃不成军的情绪略有缓和的迹象,她蓦地想起第一次抽烟的情景。 她讨厌烟味,根本就不熟练,却要在那个人面前做出老烟枪的样子,被呛了好几口,真的难受的要命。 不像现在,驾轻就熟,名副其实的老烟枪。 时间真可怕呵,不过几年,就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路乔真的讨厌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最让她感到无力的是,她没法改变。 成年人不可以失态,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需要一个宣泄,所以她戒不了烟。 贱骨头割舍不下那份感情,所以,她也戒不了霍宴。 路乔的眼角湿润,深裹了一口烟,徐徐吐出,将视线模糊,她忽而又捂着脸低低的笑起来。 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有些凄凉,也莫名诡谲。 又哭又笑,真是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秘书突然敲门,“路总,外边有位司姓的女士找您,说是为了小少爷的事情,特意来找您谈谈,您要不要见?” 第22章 我浓妆艳抹 路乔认识的姓司的人很少,只有一个,秘书又明说了是为了那位司姓女士是为了小虽然而来…… 心骤然收紧,一个端庄又威严的形象瞬间浮现眼前。 尽管时隔多年,那位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司姓女士的模样仍然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留给路乔的印象如此深刻,深刻到她的一眉一眼,甚至连她左眼下的泪痣路乔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又很强势,霍家上一任当家人的掌中宝,锦城上流圈子里无数人羡慕的对象,是……霍宴的母亲。 路乔掐了烟,嗓音沙哑的厉害。 “见,你先请她去待客室吧,我稍后就过去。” “好的,路总,我知道了。” 稳定了情绪,路乔给自己补了下妆,将眼眶的通红遮掩好,她又涂了正红色的口红,镜子里的人看上去,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她才推门走出去。 待客室,路乔的秘书正在给司韵安端茶和点心。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朝门口望去。 四目相对,路乔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她穿越回了跟司韵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在夏天,那天的天气比现在要热,阳光也要更刺眼,司韵安找上了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三百万,离开我儿子。” 跟三流狗血剧里烂俗的剧情还有没有任何创新的台词一模一样,只是她从看剧吐槽的观众变成了那些剧里的女主角。 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变了,从顺风顺水变成坎坎坷坷,真是标准的苦情女主。 误会丛生,爱而不得,强颜欢笑,这些词从她见到司韵安开始,紧紧跟随她,附骨之蛆一样折磨她,让她片刻不得安生。 七年,二千多天,隔着漫长又煎熬的时间,她跟司韵安又见面了。 这次,她带来的可能是自己的又一场噩梦。 路乔垂眸,再抬头,面对司韵安,她脸上微笑恰到好处,“霍伯母,您好。” “路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司韵安不冷不淡地说。 路乔坐到司韵安的对面,司韵安闻到了路乔身上还没散尽的烟味,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她不做无意义的寒暄,直奔主题,“这次我是要跟你谈谈我孙子的问题。” 果然是因为那份亲子鉴定来要人的。 路乔心里狠狠一颤,脸上却不露端倪,她装着没听懂的样子,跟司韵安打太极,“您的意思是孙子在我公司上班吗?” 装了热茶的瓷杯重重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司韵安的眼里一厉,“路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耐心有限,希望你别跟我在这对迷瞪。” “虽然当年是我逼你离开霍宴,让你跟他彻底断了联系,但是,路遂是霍家的孩子,你没有理由向我们隐瞒他的存在。” 司韵安质问她说:“六年,孩子现在都六岁了,我们作为他的亲人才知道他的消息,路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点过分了吗?” 第23章 她制造噩梦 司韵安的眸光锐利,路乔却忽然有点想笑,笑司韵安说得可笑。 当初,威逼利诱她,要她彻底离开霍宴,还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的人是她。 现在,指责她隐瞒他们家孙子,行事过分的人也是她。 司韵安不愧是当年锦城的金牌律师,非常能说会道,什么理都先占了,将所有的错都推给她,好像她真有那么十恶不赦似的。 可她真有司韵安说的那么过分吗? 没有。 司韵安以为她当初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真的没有找过霍家吗? 她找了,可司韵安把她拉黑了,不管是打电话,发短信,还是直接上门,她都没成功将消息送出去。 她死都不会忘,她捏着孕检报告找到霍家,他们家的佣人将她拒之门外说得那番话,她说:“夫人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回去吧……赶紧死了想接近霍家心,夫人说了,收了钱,就乖乖的履行你们的约定,不要再出现在霍家,无论以什么理由,再发现,她会对路氏进行报复。识相的话,你还是赶紧走吧。” 是司韵安先单方面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现在又何必用这样的态度来质问她。 论过分,她绝对不如司韵安。 路乔隐忍怒气,看着司韵安,抿唇不言语。 司韵安说:“我们霍家的孩子,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所以,路小姐,我要把我孙子带走。” 司韵安咄咄逼人,路乔也同样寸步不让,“他是我儿子,我生他养他七年,那是我的命,您一句话就想把他带走?这还是青天白日的,您不会就开始做梦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在骂她做白日梦。 几年不见,小丫头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路小姐,想跟霍家打官司吗?”司韵安冷哼,“霍家的律师团,最近闲得发慌,我不介意让你给他们添点工作量。” 司韵安这是在威胁她。 路乔的脸色难看,“霍家在锦城也非一手遮天,路家的律师团也不错,司女士如果愿意的话,欢迎来跟路氏比比业务能力。” 路乔对司韵安的称呼变了,比刚才多了几分疏离。 司韵安将桌子拍得发震,瓷杯再次发出声响,溅出几滴茶水落在桌面上,她厉声说:“路乔,你不要太过分,我孙子我一定要带走,他跟着路家有什么出息,霍家能给他远比路家要多,他会过得更好,也会被培养的更加优秀,你不能因为你的自私,就限制他更好的可能!” “我不需要小虽然以后有多么成功,我只想他快乐健康,做一个平凡的人,顺顺遂遂的过一辈子就够了。” 路乔起身伸手拉开了门,“司女士,我还要工作,不能跟您多谈了,您请回吧。” 司韵安从没被谁这样下过面子,觉得很丢面子,气愤地剜了路乔一眼,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拎起包就走了。 经过路乔跟前,她丢下一句讥讽:“几年不见,路小姐现在真是长大能耐了,令我实在刮目相看。” 第24章 我梦魇重回 路乔眉眼不动,淡声说:“琳达,帮我送司女士下楼。” “好的路总。”一个好的秘书,从来不会受环境影响,只会听从老板的命令,琳达跟上司韵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送走司韵安,路乔回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助理办公室,她脚步停住,跟徐助理吩咐:“帮我倒一杯咖啡送到办公室。” 这是她的习惯,情绪起伏太大的时候,喝咖啡能让她快速平静下来。 然而,没等徐助理泡完,路乔就提前下班了。 霍宴跟司韵安两个炸弹一齐引爆,将她的理智彻底炸成了渣。 霍家知道了小虽然的存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如果只是口头上的威胁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他们会一声不响的把小虽然带走。 心神不宁地回到家,看到小虽然还在,她高悬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小虽然还在玩前几天没搭好的那个积木,“妈妈,今天公司里没事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路乔压着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柔声说:“因为妈妈想小虽然了。” “遂宝也想妈妈了,妈妈工作辛苦,遂宝给妈妈爱的抱抱。” 小虽然伸手小手,给路乔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孩子的体温偏高,简直是行走的暖宝宝,贴着路乔,从外到内的暖。 她的宝贝儿啊,这么好,她每天看着都还嫌不够,又怎么舍得失去。 “遂遂,快到暑假了,妈妈送你去国外玩好吗?” 她绝对不会把她的宝贝拱手相让霍家,霍家水深火热,她不会推她的宝贝儿跳进那个大火坑。 霍家是锦城上流世家里的一座庞然大物,路家跟霍家正面对上,一定是讨不了好的,所以她只能避其锋芒,尽快将小虽然送出国。 “妈妈要带我去旅行吗?好呀,那我们去M国好吗,那里有超大的游乐园,之前舅舅带我去过一次,特别好玩,我想再去一次。” 小家伙眼里冒着星星,亮的路乔不敢直视,抱紧了小虽然,她艰涩开口,“遂遂,公司离不开妈妈,我不能陪你去。” 小虽然眼里的星星灭了,“那遂宝也不去了。” “妈妈让舅舅陪你去,舅舅知道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跟着他能玩到很多有意思的,好吗?”小虽然黯淡的眼神让路乔心中一痛,她轻声哄孩子。 “不好。”小虽然嘟起小嘴,委屈的都快哭了,“我想跟妈妈一起去,妈妈已经好久没陪我一起出去玩过了。” 路乔越发愧疚,之前是因为工作忙,现在是要躲霍家。 她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有给儿子足够的陪伴。 “对不起,宝贝儿。”路乔抱歉地在小虽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妈妈以后补偿你,你乖,这次就让舅舅陪你去。” 小虽然摇头,说:“不,妈妈不去,我就在家里陪妈妈。” 路乔狠狠心,没理会小虽然,查询了最近一班飞往M国的航班信息。 第25章 我仓皇逃离 最近一班飞往M国飞机是在次日凌晨,路乔订了两张,订好之后截图发给了路迟。 路迟很快回了消息,一个问号。 路乔将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下,路迟回了句脏话,然后快速撤回,又很正经的回一条,“我知道了,姐你放心,我带着小虽然出去躲躲,一定不让霍家找到他。小虽然就是我们路家的孩子,他们霍家上门要就觉得我们会给,想的未免太美,不如滚回家做梦去。” 路乔收到短信之后,上楼开始替小遇见收拾行李。 深夜,路家灯火通明。 路乔抱着熟睡的小虽然,在父母的叮嘱里,上了路迟的车。黑色的卡宴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车前的灯光亮着,如同诡谲的眼,快速的驶向远方。 机场依然人来人往。 路乔下车之前,小心地替小虽然戴上帽子,轻轻捂着他的耳朵,好让他继续沉浸梦乡,不被外界打扰。 路迟则自觉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跟路乔一起走出停车场。 刚走出停车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拦住了他们。 “路小姐,霍先生要见您,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个男人伸出手,路乔警惕地后退一步,抱着小虽然的手微用力,手背上爆出了几条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狰狞。 这两个男人她在霍宴的身边见过,是他的随身保镖。 “你们想要干什么?”路迟见情况有点不对,快步走过去,挡到路乔的前边,“滚,我们不会去见霍宴,你们哪来的滚哪去,别在这碍眼。” 男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连眼神都没往路迟身上放过一秒,对路乔又重复了一遍:“路小姐,霍先生在外边等您,请您跟我们走。” “不,我不想去见霍宴,你们请回吧。”路乔瞳孔剧烈地收缩,她抱着小虽然又后退了几步,说。 “路小姐,请别让我们为难。”男人往前近了一步。 路迟伸手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扬起自己的拳头,满脸的戾气,“都说了,不想跟你们一起去见霍宴,你们是听不懂人话是吗?滚滚滚,我警告你们,别再靠近了,再走近一步,我就要揍你了。” 男人被推得踉跄,索性身体平衡能力很好,很快就稳住了。 冷冷扫了一眼路迟,就在路迟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又移开了目光,跟个机器人一样,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路小姐,霍先生在外边等您,请您理解我们,配合着跟我们走吧。” 路乔摇头拒绝。 路迟站在她前边,随时保持要干架的状态,男人不好靠近路乔,两方僵持着,过了十几分钟,互相都没有任何要让步的迹象。 停车场没有几个人,两方都不说话的时候显得静得空旷。 就在这时候,一阵足音打破了局面。 “蹬,蹬,蹬……”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微沉,不疾不徐的从容。 在停车场清晰地响,路乔瞬间就辨认出了,那是谁的脚步声。 第26章 我苦酒穿肠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僵直,路乔盯着传来脚步声的那个方向,紧张的窒息。 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出来,从阴影里渐渐走到光亮处,原本模糊的五官轮廓开始暴露在灯光下变得清晰。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近乎完美的一张脸,左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点缀眉眼更加的精致,却不会显得女气,而是男人的英气。 他的眼睛很黑,里边像是浮着许多碎冰,锐利而冰凉,看人的时候,让人心肝都控制不住地想发颤。 是路乔再熟悉不过的脸。 路乔瞳孔有些放大,那个人的影子映在她的眼眸里,心里落下一片阴影。 “霍总。”两个男人立刻鞠躬,恭敬地打招呼。 霍宴没理他们,越过路迟,站到了路乔的眼前,“路小姐,这是打算带着我的儿子去哪里?” 声音很低,透着危险的意味。 霍宴的个子很高,站得近,一大片阴影将路乔包裹,压迫感十足。 “霍宴,我不会把小虽然交给你。”路乔脸上蒙了重重阴影,眼睛却亮着,她说。 霍宴轻呵一声,眼神锋利如刀,“路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自私。” “你藏了我儿子六年,让他的生命里缺少父亲这个角色,整整六年,让父子分离,我没有一天参与他的成长,你不觉得你自私的过分了吗?” 路乔张张口,徒劳而苍白无力地说:“小虽然,没有爸爸,他跟霍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霍宴不想跟路乔在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上浪费时间,他冷冷吐出四个字,“阿彪,动手。” 那两个男人立刻动手,一个趁路迟不备,迅速将他压制住,另一个则低声跟路乔说了句:“对不住了,路小姐。”然后迅速地擒拿住她。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擒拿的动作很巧妙,路乔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霍宴面无表情地伸手,从她的怀里将小虽然抱了过来。 “霍宴,你别碰我姐!”路迟死命挣扎着,想挣脱霍宴保镖的钳制,看霍宴伸出手,眼一下子就红了,像头发怒的野兽,咆哮着威胁侵入他领地的敌人。 “霍宴,你放开小虽然,那是我外甥,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拼命!” “这也是我儿子。”霍宴冷冷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抱着小虽然,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那两个保镖不知道是干这种事多了干出经验来了,还是之前就被霍宴吩咐过,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等霍宴走了一会儿,才松开了两人。 路迟骂了句脏话,挥着拳头朝保镖去。 路乔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拦住路迟,说:“别打,我们先去追霍宴,先把小虽然要回来才是要紧的。” 路迟拳头停在半空中,准备砸下去狠劲让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蓄势待发,路迟不甘心地瞪了保镖一眼,低声说:“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俩,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27章 我暴雨等他 两个人开车出停车场,霍宴已经离开了机场。 路迟直接掉头去霍家老宅。 路上,他发现了霍宴的车,路迟咬牙,一踩油门,想超过去把他逼停。 霍家的司机车技不错,总是能在路迟要超车的那一瞬间,及时的挡在路迟的车前面。 为了避免撞车,路迟不得不踩刹车,霍宴的那辆劳斯莱斯车速不减,就会拉远距离。 路迟踩油门加速,然后继续超车,未遂,踩刹车…… 反复几次,路迟直问候霍家祖宗,喇叭按得几乎要刺破人耳膜。 路乔坐在副驾驶,身子总是不自觉地往前或往后栽,头碰在玻璃上,撞到靠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紧咬着霍宴的车,到了霍家老宅,劳斯莱斯没停,驾驶座的人降下车窗,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大门滴一声自动打开,车子开进去之后,花纹繁复的大门立刻又合上了。 要是路迟没有及时刹车的话,他的车就要撞上去了。 停在宅子外边,路迟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车笛响起,一向绅士礼貌的路迟今天第三次爆脏话。 路乔下车,伸手去按霍家的门铃。 门铃响了好长时间,霍家连个佣人都没出现,如果不是宅子里的灯亮着,路乔都怀疑霍家的老宅里是不是都没有人。 天上不知道什么飘起了雨丝,刚开始还是零星小雨,逐渐雨滴就变大了,而且越下越密。 路迟车里没放伞,脱了外套给路乔挡雨。 路乔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按门铃。 “轰隆!” 惊雷炸响,大雨瓢泼,闪电照亮天空,路乔的脸清晰在大门的监控里显露,苍白脸色,眼底还有血丝蔓延,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全贴在脸上,还不停往下淌着水,在时不时刺破夜空的闪电里时隐时现,活像个死不瞑目的女鬼要上霍家来寻仇。 霍宴透过显示屏看着,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烫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他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烦躁。 眉头紧锁成川字,他重重放下咖啡杯,厌恶地啧了一声,“神经病。” 关掉了显示屏,他起身上楼。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将白天的闷热驱散,打湿的轻薄衣服贴在皮肤上,完全没有御寒的功效,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豆大的雨滴又急又猛的砸在身上,不仅冰凉,还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刺入皮肤,让人觉得疼。 手指头摁得麻木,路乔一时没注意,一偏摁在了墙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蔓延,路乔才发现,她的指甲硬生生的被自己弄断了。 手指在疼痛的刺激下,微微颤抖着,路乔朝宅子里喊:“霍宴,出来,我们谈谈。” 一张嘴,喝了满嘴的雨水,路乔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看过的那些狗血剧里的女主角,在滂沱大雨里,死气白咧的站在男主的家门口,走剧里经典又烂俗的剧情。 可惜,剧里的女主角通常都会等到男主角,余情未了的两个人在大雨里遥遥相望最终会因此冰释前嫌,旧情复燃,然后圆满结局。 而霍宴不是男主角,路乔就是等到死都不会换来他的心软,更不会屈尊降贵出来见她一面。 第28章 我昏迷不醒 路乔喊得嗓子哑了,还是一样没等来霍家老宅的大门开启。 嗓子疼,身上也冷,站在雨里浑身都湿哒哒的往下滴水,说真的,就连路家最困难的时候,路乔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霍宴……”路乔话没说完,嗓子彻底罢工,路乔猛地咳嗽起来,喉咙口一甜,她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 “姐!” 路迟一惊,连撑衣服帮路乔挡雨都顾不上,衣服往地上一扔,他扶住路乔,“姐,你怎么了?” 刚一接触到路乔的肩膀,皮肤滚烫的温度差点就烫了他的手。 路乔想说话,还没开口,眼前却一黑,然后,她就没了知觉。 “姐?姐!” 路迟晃晃路乔,不见她睁眼睛,她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让路迟以为她死了。 路乔发起了高烧,路迟看看紧闭的霍家大门,咬了咬牙,抱起路乔快步上了车。 路乔体弱,抵抗力也低,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是在凌晨,窗户外边一团黑暗。 季和在替她打点滴,输液针刺入皮肤的时候,微有刺痛的感觉,路乔条件反射性地皱起眉,悠悠醒过来。 还没彻底清醒,思绪还混沌着,嗓子里吞了刀子一样的剧疼,让她不舒服的呢喃出声:“水……” 医用胶布粘在手背上,将输液针固定好,季和端起桌上准备好的温水,一手托起路乔,一手拿着杯子小心给她喂水。 路乔现在还处于半梦半醒的时候,没睁眼睛,感觉到一股力量把她抽着坐起来,然后唇边就碰到了一个微凉的物体。 温水润唇,她本能地张口喝水。 水滋润干得冒烟的嗓子,没有那么疼了,路乔意识差不多也清醒,她睁开了眼睛,入目是季和清隽的侧脸。 季和温声跟旁边站着的人说:“陈嫂,路乔已经醒了,麻烦你跟夫人说一声,让她放心。” “好的,季医生。” 陈嫂开门出去,路乔发现自己躺在季和的怀里,自己坐起来,礼貌地跟他道了声谢,适当地拉远了距离。 季和自然地收回手,问:“你感觉自己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路乔如实回答他:“就是喉咙有点疼,四肢无力,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喉咙疼,是因为你用嗓过度,伤着了,近期不要多说话,多喝水,我带来的有咽喉片,你可以经常含两片。”季和说:“四肢无力算是高烧后遗症,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调节了下输液器,季和说:“输液大概两个小时,你昏迷了一整天,现在需要补充能量,我让厨师准备了药粥,现在端给你尝尝?” 大概是饿过去了,路乔没什么饥饿的感觉,但是身上在冒虚汗,确实需要吃点东西,她点头,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急切地问:“路迟呢?” “在客厅,你高烧昏迷,把他吓得不轻,他担心你,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过了。” 第29章 我恐惧不安 “你把他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路乔神情很焦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不安。 “好,你别着急,我去叫他。” 季和下了楼,不一会儿,路迟跑上来,连珠炮一样问她:“姐,你醒了,怎么样,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路乔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他,反而抓住路迟的胳膊,问:“小虽然呢?你把他要回来了没有?” 路迟的眼神一黯,声音低了下来:“姐,对不起,我没把小虽然从霍家救出来。” “小虽然现在还在霍家?!” 路乔几乎失声。 整整一天一夜,她的小虽然,就独自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 小虽然看着特别懂事,似乎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懂事聪明,但是路乔知道,他有多没有安全感。 小虽然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保姆的疏忽,导致他被绑架过了一次,一度导致过他患上抑郁症,幽闭恐惧症。 路家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让他渐渐恢复过来。 但是心里阴影并没有根本的清除,他是真的很害怕他自己单独呆在陌生的环境里。 路乔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她的遂宝现在到底该有多害怕,她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路乔一想到遂宝害怕,就坐不住,几乎是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赤脚往门外跑。 “姐,你要去哪儿?” 路迟追上去,“地上凉,你先把鞋穿上去,才刚退烧,小心点,别回头又着凉了。” “我要去霍家。”路乔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红着眼,很无助地样子,“路迟,你陪我去,我们把小虽然接回来。没我在身边,他又不认识霍家的那些认,他会害怕。” 路乔都不敢去想小虽然现在再霍家怎么样,心揪成了一团,压着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来气。 而在霍家老宅,那个路乔以为多么惶恐不安的小团子,在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冷静地跟大号的自己,也就是霍宴谈判。 小人儿看着小,但是说话一点也不幼稚,条理清晰,睿智冷静的几乎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童颜成人心的精明妖怪。 “你说你是我爸爸,证据呢?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不然我要报警,跟警察说你拐卖儿童,非法拘禁。” 路遂臭着小脸,说话态度拽得让人想揍他,但是霍宴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感觉自豪,不愧是他霍宴的儿子,从小就这么聪明。 霍宴目光欣赏,却不知道路遂小朋友,对自己说的这两个罪名其实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经过绑架事件之后,偶然听路迟说过,路迟后一句跟着坐牢判刑,所以他记住了这两个罪名,隐约知道这两个词能震慑坏人。 并且,毫无疑问的,在路遂的心里,霍宴就是个坏人,所以他跟路迟学以致用,想吓退霍宴。 第30章 他当做陌路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霍宴将鉴定书放到桌上,很有耐心的问:“你能看懂吗,需不需要我详细的替你解释?” “不用,我信不过你。”路遂小朋友板着小脸说。 霍宴挑眉,“路遂,我是你爸爸,我不会害你的。” 路遂莫名想起了自己在网络上看得一个段子,下意识就想怼霍宴一句“我是你爸爸!” 但是,看着霍宴身上积蓄了蓬勃力量的肌肉,默默想了一下自己要是被这个人打一顿,还能不能全胳膊全腿的见到明天的太阳。 然后,怂怂地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夹起尾巴,拿起鉴定报告看。 大概是得益于霍宴跟路乔的优秀基因,小虽然从小就聪明,识字特别快,到现在,即使不借助拼音,他能自己独立看完一整本童话故事书。 一份亲子鉴定书还难不倒他,出去几个生僻字,还有那些医学专用语,他能顺畅的看下来。 一直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两人是父子关系的可能性大于9999999%。” 路遂合上鉴定书,肉肉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淡地看着霍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所以呢?” 霍宴一直在观察路遂,本以为他看完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许知道自己找到爸爸,会特别兴奋;也或许会不知所措;再或者会愤怒,责怪他在自己之前的六年里缺席,指责不称职。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眼神陌生,声音冷淡,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的反应,反问他:“所以呢?” 霍宴皱起眉。 “我今年六岁,六年,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我过得也很好,我以前不需要你,以后同样也不会需要。” 他顿了下,补充说:“尤其是会欺负我妈妈的爸爸,就算需要,我也不会接受。” 霍宴:“……” 霍宴心有点塞,他什么都不想说。 这孩子明明跟他长着一样的脸,怎么能跟路乔一样讨人厌,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真是跟路乔一模一样,特别的不讨喜。 路遂并不关心霍宴喜不喜欢他,他把鉴定书重新放回桌子上,跳下沙发,整理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霍叔叔,很感谢你帮我找到了爸爸,让我知道我不是被抛弃的小孩儿,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人生,我不想跟你和楼上的两位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所以,你还是把我送回家吧。” 路遂说得楼上的那两位,是霍宴的父母,他早上就跟两位老人聊过,两位都很喜欢他,态度和蔼慈祥。 如果不是司韵安提起他妈妈路乔时,语气里完全不加以掩饰的鄙夷和轻蔑,他或许会打算跟霍家以后保持一定的联系。 霍家跟他有血缘关系,这不可否认,但是比不过路乔六年养育之恩,天大地大,他的宝贝妈妈才最重要。 任何不喜欢他妈妈的人,他绝对不会喜欢。 “以后您就当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第31章 他斗智斗勇 霍宴简直气笑了。 真是路乔教出来的好儿子,对他的亲爹都能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 “路遂,我是你爸爸,有血缘关系在,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陌生人。” 霍宴从把路遂接回来开始就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想给他一个好印象,但这会儿被小霸王气得绷不住,脸色终于黑了,阴沉的似乎能滴出墨来。 路遂不怕他,仰着脸,态度平淡地说:“可是我不需要爸爸。” 从路遂跟他谈话开始,霍宴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不需要”,一再刺痛他的心,霍宴彻底没了耐心,将好好先生的面具撕破,刻薄讥讽说:“你以为老子需要你这么个儿子吗?” 成人跟孩童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霍宴就算坐着,都比路遂高好多,他略垂眸睥睨着他,居高临下,显得气势逼人。 “一个不知检点的前女友生下来,六年之后才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我还真不稀罕要。” 霍宴调整了下坐姿,胳膊搭在膝盖上,跟路遂拉近距离,黑眸里映出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确认你是霍家的种,老太太不忍心霍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你以为我会把你接回来?” 霍宴带着情绪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有点过于恶毒,路遂愣住,原本还冷静的小脸瞬间白了一些。 他肉肉的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有点不知所措。 小身子几不可查地在颤抖,因为那股感受到的恶意,他在害怕。 “真不愧是路乔养大的,跟她一个样子。”霍宴啧了一声,提起路乔就生理性的觉得厌恶。 路遂害怕,但是还不忘护着路乔,他握紧了小拳头,伸手要去打他,“你说我可以,但是不能说我妈妈!” 霍宴大手包住他的头,不怎么用力,就让路遂只能原地踏步。 路遂边去打他,边挣扎,小脸都憋红了,小拳头却还是没一下落在实处。 路遂小朋友有点蠢萌。 霍宴被他逗笑了,气一下子就消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可能真的不要,霍宴也反思了下自己,刚才说的确实过分了,于是准备说点好话哄哄。 就在这时候,管家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 “大少,路小姐跟路先生又来了,现在在门外按门铃,需要我替他们开门吗?” 笑意顿无,霍宴的眼里浮出了冰霜,“不用管,你就当没听到,让他们爱按多久按多久。” “我明白了,大少。”管家点头说。 路遂的耳朵尖,管家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我要跟妈妈回去,霍宴,你让管家伯伯开门,我要和妈妈一起回家。” 听听,他的亲儿子都被路乔教育成什么样了,喊他亲爸就这么指名道姓的喊“霍宴”。 霍宴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无视路遂的要求,他沉声跟管家说:“已经很晚了,蔺伯,带小少爷回房间休息。” “不,那不是我的房间,我不在那里睡觉,我要回家,霍宴,我要跟我妈妈和舅舅回家。” 第32章 你与我相隔 路遂不配合管家的工作,拒绝管家牵他上楼。 管家害怕伤了他,不敢强行去拉路遂的胳膊。 从没跟小孩儿相处过,霍宴完全不知道一个孩子熊起来能有多可怕,头疼地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说:“把他抱上楼,你今晚负责看着他,明天八点之前,不要让他走出他的房间。” “好的,大少。” 管家有了霍宴的命令,立刻将路遂抱了起来轻松上楼。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路遂用力地挣扎,但是儿童与成人的力量差距太大,管家不为所动,轻松地将他送进了房间。 楼下终于清净了,跟熊孩子斗智斗勇的一天结束了,霍宴背靠着沙发,给自己点了根烟,觉得自己仿佛沧桑了二十岁。 深夜,整个锦城都安静了,霍宴独自坐在客厅里,一边抽烟,一边想事情。路遂是他儿子,他既然把他带回了家,就绝对不会再把他送回路家。 霍家很久没有小孩子生活过了,家里的佣人不太会照顾小孩子,路遂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肯定要重新请个保姆。 而且,这熊孩子熊起来真的太可怕了,他不找个会看孩子的保姆来,自己一个人天天跟小霸王斗来斗去,他都怕自己英年早逝。 一根烟燃尽,路遂的事情想的也差不多了,霍宴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伸手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卧室休息。 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客厅的落地窗上两抹人影。 脚步一顿,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前。 天色已晚,今晚夜色不太好,外边是一片浓稠的黑暗,霍家门口亮着两盏灯,灯光昏黄,照亮路乔的身影。 她的面貌并不清晰,身体的轮廓却被灯光勾勒很清楚,高挑,却过于瘦弱,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瘦得让人心疼。 霍宴的手指动了动,腕表上的小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光彩,猫儿眼一样似乎能蛊惑人心。 霍宴蓦地想起来,早晨的天气预报有大风预警。别墅旁边新栽了几株小树,枝干不粗壮,大风很容易就会刮断,而路乔站的那个地方,离树很近。 锋眉紧紧皱起,路乔要是因此被砸死或者砸伤了,路家肯定不依不饶,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霍宴讨厌麻烦,尤其讨厌跟路乔沾边的麻烦。 他这么想着,突然脚尖一转方向,迈步朝屋外走去。 路乔在霍家门口已经站了整整两个小时,一整天没吃饭,又大病一场,身体特别虚,如果不是路迟扶着她,说不定她早就昏过去了。 食指机械地按着门铃,路乔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霍家的门却毫无征兆的开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遮挡在眼前,“给你十分钟,谈完你马上离开霍家。” 路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动动唇准备说话,霍宴却已经转身进了屋。 路乔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屋,霍宴没有招待路乔姐弟俩的意思,路乔也没有跟他闲聊的心思,跟他直奔主题,“霍宴,我来带小虽然回家。” 第33章 我知你恨我 霍宴沙发上坐着,双腿交叠起来,姿态慵懒,“家?这里就是他的家,你还想把他带带到哪儿去?” 路乔不想跟霍宴吵起来,她做了两次深呼吸,尽量平缓开口。 “霍宴,我们之间有矛盾,因为我当年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对我有怨气,你想出气,想整我,都可以,没问题,这是我活该,我接受。” 她说:“但是,你不能迁怒小虽然,他还是小孩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拿他来撒气。” 霍宴脸色在路乔提起当年的时候迅速阴沉下来,神情里的漫不经心转变为了愤怒,目光阴骘地看着路乔,。 他猛踹了下沙发旁边的小书架,在书架倾倒的声音里,霍宴的声音低而冷,“别跟我提当年,我他妈恶心!你做了那么脏的事,自己还不藏着掖着,天天挂在嘴边上说,还要不要脸?” 路迟就见不得谁说路乔的难听话,见霍宴站起来,立刻挡在霍宴跟路乔的中间,护着姐姐,厉声说:“霍宴,你嘴巴放干净点!” 霍宴连搭理都不想搭理路迟一下,直接就把他当做透明人,越过他,站到路乔眼前,猛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 “路乔,我的忍耐有限度,我警告你,别屡次三番的来挑战我的底线。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了,惹急了我,小心我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宴的动作用力至极,像是不把她捏碎就不罢休似的。 但是这份疼痛再剧烈,也比不过心上刀绞的疼痛来得更能让路乔觉得难以忍受。 路乔垂了眸子,将眼底浮动的晦涩情绪隐藏起来,她强自镇定说:“只要你把小虽然还给我,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 “现在天还没亮呢,路小姐已经开始做白日梦了吗?” 霍宴冷笑,“路遂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你带走的,过几天我会替他改户口,让他彻底落名在霍家,跟路家彻底断绝关系,你还是死了带他回去的心吧。” 路乔眼里猩红,“霍宴,他是我儿子,是我的命,你要是真敢这样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就算是弄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路小姐好大的口气。”霍宴对路乔的威胁不以为意,“好啊,那我等你来报复我。” 四目相对,霍宴的眼眸,深邃幽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将路乔整个人都吞噬。 两个人无声地对持着,空气几乎凝结,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夹杂在空气里,客厅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不知过了多久,霍宴才松开路乔,冷冷淡淡瞥了一眼路乔已经有了青紫指印的下巴,心里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转身抽了张纸巾,仿佛手指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他仔细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霍家不留外人过夜,两位请回吧。” 夜深,整个宅子都很安静,霍宴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越发显得森寒。 第34章 我爱你入魔 “霍宴,你真的要把小虽然从我身边带走吗?” 路乔看着霍宴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长睫微颤,她眸地有浓重的悲哀蔓延,像是最后要确认什么似的,她轻声问说。 “你不配做路遂的母亲。” 霍宴一眼都懒得再看路乔。 话音落下,有片刻的安静,然后路乔低低笑起来,“我怀胎十月,为了生下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养他整整六年,我没有资格当他的妈妈,谁还有资格?” 路乔满眼嘲讽,“你那个已经病的快死的小女友吗?” 霍宴目光骤然凌厉起来,“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再让我听你提起她,我不会放过你。” 路乔笑的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夺目,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美妙。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活了,我真的特别想死,霍宴,有本事你就快来弄死我。早就想死了,你如果成全我的愿望,也算是给自己出气,这简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霍宴神情都扭曲了,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格外森冷,“路乔,别挑衅我。” “我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在霍先生的嘴里就成了挑衅,霍先生太冤枉了我了。” 帆布鞋发出轻微的响声,路乔跟霍宴鞋子相抵着,路乔猛地伸手,用力一拉霍宴的衣领。 霍宴毫无防备,被迫被路乔拉得弯腰,他几乎能看清路乔的睫毛,根根分明,那双笑眸映着灯光,星星点点的亮,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好像深邃迷人的星空。 呼吸相融,一努嘴,就能吻上。 霍宴的脸近在咫尺,路乔有一瞬间的愣怔,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勾起唇,凑到霍宴的耳边,“我如果真的要挑衅你,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她声音轻轻,如同情人之间的喃喃低语,“你如果执意要把小虽然从我身边带走,挖我的心,要我的命,那我只能以牙还牙,你的小女友,我就不客气了。” 霍宴咬牙,“路乔,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霍先生如果敢,我就放手去做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路乔什么都能忍,但是唯独路遂不行,那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温然也是霍宴的逆鳞,谁都不能碰,尤其是路乔。 两个人互相踩着对方的痛点,怒火汹汹,谁都不会放过谁。 气氛降至冰点,情绪像是已经紧绷的一条线,绷到了极点,轻轻一拨弄,就会彻底的绷断。 霍宴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掐住路乔的脖子,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无声说明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似乎可以瞬间掐断手里纤细脆弱的脖子。 “路乔,你敢动小然一根手指头试试。” 野兽的眼里,充斥残暴狠戾,因为软肋被戳中,他怒火汹汹在眸中燃烧,磨着尖锐獠牙,想要狠狠撕碎伤害他珍宝的敌人。 喉咙上一痛,手上的压迫令她的呼吸变得困难,窒息感漫上来,路乔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感觉到了痛苦。 第35章 我永失我爱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熟悉到就算闭着眼睛都描摹分毫不差的脸,但是他的眼神却让路乔觉得如此陌生,陌生的让她心冷。 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人,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是温柔的纵容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 而且,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在这一刻,路乔才清楚的意识到,她的少年,她的爱人,已经彻底不属于她了。 他有了新的爱人,新的心尖宠,已经忘掉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爱情,徒留她在七年前那片废墟里踽踽独行,抱着回忆苟活。 隔着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时间,重重的误会,她真正失去了他。 路乔好像听见轻微的碎裂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支离破碎。 头顶的吊灯在眼前晃出大片的白影,路乔忽然觉得很疲倦,特别累,昏昏欲睡。 她努力聚焦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霍宴,嘴角笑意轻轻,表情没有因为痛苦而产生丝毫的狰狞,她缓缓闭上眼睛—— 反正早就不想活了,能死霍宴手里,也算是求仁得仁,挺好的。 路迟见情况不对,立刻伸手捏住了霍宴的手腕,试图把他的手掰离路乔的脖子。 霍宴的手铁铸的一样,根本挪动不开。 路迟又气又急,几乎想上牙咬,“霍宴,你在干什么?!对女人动粗,你还要不要脸?” 霍宴冷冷瞥了他一眼,轻蔑而不屑。 路迟彻底忍不下去,低骂了一句“杂碎”,挥拳就朝霍宴的脸上去。 霍宴为了躲避,不得不松手。 脖子上的压力消失,路乔脱力,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本能的大口呼吸,眼泪溢出眼眶,她顾不上擦,捂着胸口处,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不停地呛咳着。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起头,她看到落地窗上边映着的人影。 即使是暴怒中,霍宴依然是衣冠整洁,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下,仿佛换一身衣服,就能参加宴会。 而她瘫软在地上,衣着凌乱,头发松散,惨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下巴还有脖子上更是青青紫紫,两个掌印的形状清晰,跟霍宴比起来,真是狼狈到极点。 霍宴这几天屡屡跟路家过不去,路迟自然窝了火,有心想狠狠教训霍宴,一拳比一拳用力。 霍宴也不客气,挥拳比路迟还狠,拳拳到肉。 两个男人扭打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血腥味激发男人好战的本能,两个人越打越厉害。路迟一拳砸到霍宴的脸上,霍宴很快就回敬他一腿,路迟报复回来,霍宴会以更大的力气报复回去。 好在霍家的客厅足够宽敞,不然还真不够这两个人发挥的。 安静的夜里,拳头砸在皮肉上声音,跟痛极了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为夜色添上一份血色。 “砰!” 又一个花瓶落地,发出惨烈的声响。 路乔恢复了点力气,扶着墙站起来,不敢靠近那两个已经打红了眼的男人,只能站在一边,虚弱的开口。 “别打了,路迟,别打了。” 第36章 我疲倦无力 路迟这才回神,在霍宴身上用力补了一拳之后,就不再恋战,迅速抽身,扶住还有点站不稳的路乔,面露担忧问:“姐,你怎么样?” 大概是霍宴掐得太用力,导致喉咙受伤的原因,路乔现在的声音很沙哑,“我没事,你别跟霍宴打,他受过系统的训练,你把他惹火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吃亏又怎么样,敢欺负你,我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教训回去。”路迟舔了舔还在流血的唇角,一记眼刀甩向霍宴,磨着牙狠狠说。 霍宴喘着粗气,对路迟嗤笑一声,随手抹掉同样挂了彩的唇角的血珠。 他漆黑的眸看向路乔,声音低而冷:“路乔,这次是给你的警告,希望你能长记性,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然下次我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 仅仅是口头上拿温然威胁了下霍宴而已,他就这么大的反应,恨不得直接把她掐死,以绝后患。 那他有没有替她想过,路遂是她的命,他把她的命都拿走了,难道她就该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吗? 到底是人心生的太偏,还是他单纯的就认为她不配被好好的对待,活该受欺负? 路乔觉得好累,彻底没有心力去计较了,她扯扯嘴角,半嘲半讽说:“谢谢霍先生手下留情,霍先生的教训,我刻骨铭心。” 路乔转身,轻声说:“路迟,我们走吧。” 路迟问:“姐,我们不接小虽然回去了?” 路乔脚步停住半秒,然后,头也不回出了霍家。 不是不接小虽然回家,而是,不再用这种自取其辱的方式来要人了。 这种方法,不够有效,而且难免跟霍宴产生纠缠,她只能换一种方法,一种能跟霍家彻底一刀两断的方法…… 深夜与黎明的交界,是天将明的时候,同样也是夜色最深的时候。 路乔走出去,身影很快就融化在黑暗里,夜色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再也找不到她在哪儿。 霍宴站在原地,看着路乔姐弟两个离开,深深地皱起眉头,门外微弱光亮在他的墨眸里,浮浮沉沉,明明暗暗…… 次日下午,路乔略显局促地坐在祁郁的别墅里,第九次深呼吸之后,她终于有勇气跟对面的人开口:“祁先生,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祁郁在泡茶,白净好看的手捏着花纹精致特别的冰裂纹茶杯,动作行云流水的好看。 茶香袅袅,热气氤氲,祁郁抬眸向路乔看去,面部轮廓略有些模糊,但他的模样朦朦胧胧的仍然是美的让人心惊。 他温声问:“遇上什么难事了?” “祁先生,是这样的……”路乔将事情跟祁郁说了。 路家不比霍家家大业大,硬来是讨不了好的,但是祁郁不一样,祁氏集团跟霍家平分秋色,也有项目合作,霍家不管怎么着也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路乔这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奏效。 回去路上,她就接到了霍宴的电话…… 第37章 他冷嘲热讽 霍宴接到祁郁的电话之前,正在医院照顾温然。 两个人在聊天,温然突然冒出一句,“阿宴,你跟那天我们在咖啡店里见到的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霍宴目微凝,神情有微妙的变化。 提起路乔他就想会想起那些因她而起的糟心事,烦的要死,但对温然还是轻声细语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而已。”温然顿了下,忍不住开口,迟疑问:“你跟她是不是有个孩子?” 霍宴顿时目光一凛,“路乔来找过你了?” 温然这半个月一直都在医院里,除了医生护士见得多最多的就是他跟助理陈竟,他一直瞒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想让温然担心,温然又不接触外人,基本上不可能知道路遂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来找过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她。 而那个人,在霍宴心里除路乔之外,别无第二个人选。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霍宴想起昨晚路乔挑衅他的那些,面色微沉,“有没有为难你?” 见霍宴的脸色拉了下来,温然虚弱的咳嗽,有些着急地跟他解释说:“那位小姐没来过,更没有为难过我,我是无意间听见陈助理跟你通电话知道的,跟那位小姐没有关系。” 霍宴闻言,转眸瞥了一眼助理。 一阵寒气顺着脊背窜过,助理吓出了一身冷汗,“抱歉霍总,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霍宴说:“再有下一次,自觉把辞呈交上来。” 话音落下,助理还没应答,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提醒,起身出了病房。 通话时间不长,霍宴跟祁郁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底下其实算不上有多熟络,因此说起私事,跟谈公事一样,不多说,就是开门见山。 谈完,霍宴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了,“路乔,你好得很,还知道搬救兵,真是好得很!” —— 路乔接起电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有点不明所以的听着霍宴的冷嘲热讽,想了又想才明白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 “路乔,我真是小看你了,勾引男人的能力比当年更甚。” 霍宴如此嘲讽她:“以前是掏钱去嫖,还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货色,现在的都勾搭上祁氏的领头人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车窗大开着,路过的风将路乔眼底的水雾吹散,她笑声轻曼,“谢谢霍先生夸奖,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看男人的眼光自然是要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什么叫越来越好?! 路乔这是在拐着弯说她已经看不上他了? 她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他! 霍宴咬牙切齿说:“路乔,别以为把祁郁搬来我就会妥协,霍遂是霍家人,这一点,到他死都不会改变。” 路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霍遂是谁。 还没改户口,就给小虽然换了姓了,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跟她划清所有界限,把她存在的痕迹,从儿子的身上抹除吗? 第38章 他残忍如斯 快刀斩乱麻。 霍宴真是出色的刽子手。 “这种话那还是请霍先生能活到那时候再跟我说吧,不然您都黄土一捧了,小虽然明天想姓张后天想姓李,您还真管不着。”路乔反唇相讥。 “路乔!” 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古怪的声响,是霍宴把拳头用力砸在了墙上,很清晰骨头碰撞墙壁的声音。 路乔如果在霍宴眼前的话,估计这拳头很可能就不是打在墙上,而是她的身上了吧。 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路乔说:“霍先生打电话来,如果仅仅是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那么我就先挂了。毕竟小虽然我一定会要回来,你多说无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真的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车子已经快开到公司,路乔挂断了电话,“霍先生,再见。” 通话结束的“嘟,嘟……”声短促,仿佛变相的嘲笑,霍宴差点没绷住火气,把手机给砸了。 瞥了眼走廊上贴着的“保持安静”的提醒,他深呼吸,压住喷薄欲出的怒火,又狠狠砸了一拳在墙上。 太过用力,指关节处破了皮,放下来的时候,手不受控制的在兀自轻轻颤抖着。 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鲜红的刺眼。 霍宴将路乔的名字掰开了揉碎了放在嘴里咀嚼,狠狠的磨牙,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生吃了泄愤一样。 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沉得厉害。 他不想让温然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怕吓着她,靠着墙闭眼平缓自己的情绪。 温然的主治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他面前,轻声问:“霍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想跟您谈谈温小姐的病情。” 霍宴闻言立刻站直身子,“有空,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吧。” “好的霍先生,这边请。” 医生将霍宴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替他倒了杯热水,才开口:“霍先生,温小姐现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单靠药物治疗是没有办法再控制病情的,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温小姐恐怕……” 医生没将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 霍宴心一沉,“不是换了新药,她这几天的精神很好,病情看上去已经有所好转了。” “您也说了,只是看上去。” 医生面露无奈,“我们这次换上的新药确实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是药三分毒,它也是有副作用的,不能仅依赖于药物治疗。” 霍宴的手紧握成了拳。 医生说:“温小姐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进行手术,温小姐真的会很危险。” “好,我知道了。”霍宴声音莫名嘶哑,“你们尽力照顾她,控制她的病情发展,我会尽快替她找到合适的肾源。” “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温小姐的,请霍先生放心。”医生说:“也真心希望能霍先生能快找到肾源,毕竟温小姐等不起了。” 霍宴沉默着没说话,杯子里的热水微微晃荡着,像是谁难以平静的心…… 第39章 他眉心折起 霍宴把路遂留在霍家的想法坚决,连请祁郁来都收效甚微,路乔又担心路遂,于是每天都会在霍家老宅门口站一会儿。 霍家的佣人之前就被霍宴吩咐过,没有人替她开门,她也只能在大门口站着。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能望着别墅的窗口出神,猜测自己的遂宝到底在哪个房间,连路遂的人影都见不着。 但是过了几天,不知道是路遂才发现她,还是霍家的佣人不再阻止他们母子相见,路遂会偷跑出来隔着大门跟路乔见面。 路乔选的时间是下午,霍氏集团还没下班之前,刚好跟霍宴避开,因此两个人从来没碰上过。 霍宴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不知情,并没有阻止他们见面。 这天,霍宴正好提早回来,还没到宅子附近,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霍宴的眉心深深折起。 司机正准备按车笛,霍宴出声阻止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开口:“就把车停在这吧。” 司机依言停下,霍宴却没下车,只是开了车窗。 霍家的老宅在郊外,半山腰独占一大片地方,树木林立,车子停的地方也很巧妙,旁边有树遮挡,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停着的车子。 离宅子又不远,刚好能够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舅舅,妈妈今天怎么没来看我?”小虽然声音软软嫩嫩的,跟平常和他的敷衍交流,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你妈妈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宴会,需要提前做造型,没办法来找你。”路迟说。 “那妈妈明天会来吗?”路遂的声音蔫了,闷闷不乐问。 “当然会,你可是她最重要的宝贝,她不看着万一丢了可怎么办。”路迟尽量语气轻松,想逗笑小虽然。 小虽然却笑不出来,反而更加的委屈,“舅舅,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太爷爷你们都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待在这害怕。” 路迟了沉默很长时间,才开口:“小虽然乖,别害怕,舅舅跟妈妈正在想办法把你带回家,你再在这住几天,舅舅很快就会就接你回去。” “好,那舅舅你们一定要快一点。” 路遂哽咽的声音像是扎进霍宴心里的一根刺,有点不舒服。 两个人说一会儿话,路迟接了个电话,不得不离开,路遂依依不舍的攥着他的衣角,眼眶里有眼泪打转。 路迟安慰他好一会儿,路遂才松手,边擦着眼泪,边一步三回头的往屋里走。 路迟目送他进屋,才开车离开。 霍宴等他走出好久,他让司机发动车子开进宅子。 霍宴进到客厅的时候,路遂还在掉眼泪,看到他,迅速忍住了眼泪,绷住了小脸。 如果不是眼眶还红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不会让霍宴看出,他在陌生的环境里,是不安害怕的。 霍宴暗叹气,蹲下身,这半个月来第一次温声和气的关心自己儿子:“中午吃饭了没有?” 第40章 他的朱砂痣 路遂不理他,低着头兀自玩自己的手指头。 霍宴难得有耐心,就算路遂冷脸无视他,也好声好气的跟他交流,“饿了吗,晚餐你想吃什么?” 路遂还是装作听不见,根本就不理他。 霍宴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应,只能作罢,自己用手机搜索了下小孩子喜欢吃的食谱,选择了几个吩咐厨房去做。 然后,就坐在路遂身边,看他玩游戏。 霍宴是想借此,消除路遂对他的芥蒂,培养感情,却不知道,路遂玩游戏,就是为了避免跟霍宴交流 父子两个维持尴尬的气氛,一直到饭后,霍宴才率先打破了僵局,跟路遂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让管家伯伯陪你玩,一会儿爷爷奶奶就会回来,你不用害怕。” 路遂扒拉自己碗里的米饭,仿佛那是多好吃的珍馐,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好在霍宴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揉揉他的头发起身离开。 霍宴出门是为了赴宴,霍家世交的易家今天办了寿宴,易家老爷子的九十大寿,霍家收到了请帖,没理由不去。 上楼取了早就选好的寿礼,霍宴换了更正式的西装出门。 易家老爷子今年刚好九十整,寿宴自然是要大办,易家在锦城也是一流的豪门世家,很少会有人不给易家的面子,因此锦城大半的政商名流都来了。 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霍家跟易家的关系匪浅,霍宴来不需要在大厅里等主人家来寒暄,自有人请他进易家。 一楼的大厅都是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点头之交,真正跟易家关系亲厚的都聚在二楼。 霍宴上来先将寿礼送给易老爷子,说了几句祝寿的话,老爷子收下之后,才去跟易之等几个兄弟打招呼。 几乎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特好的玩伴,同龄人也没什么代沟,气氛炒得特别热闹。 大家都在闹腾着,霍宴独自坐在一边,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面色阴郁。 易之凑到他身边,跟他碰了下杯,问:“霍哥,温然的肾源还没找到吗?” 霍宴是个不爱情绪外露的人,他的坏情绪能暴露的这么明显,多半是因为他的心口朱砂痣。 “没有。”霍宴仰头又饮尽一杯酒,说。 易之安慰他说:“RH阴性血是熊猫血,比较特殊,肾源确实会比较难找,这事急不来,你别太着急,我这边也帮你留意着,肯定能找着的。” “我能等,但是小然等不起了,她现在病情严重,不早一天找到合适的肾源,她就多一天的危险。”霍宴眉头狠狠皱成一团。 易之看他一脸烦闷的样子,想了想,劝他说:“温然的情况既然这么危险了,宴哥,我觉得你与其大海捞针一样去找,还不如就跟路家的大小姐路乔再商量商量,让她捐赠给温然。这样其实挺省力的,也不会多温然的浪费时间,不然,你这么盲目的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第41章 我奋不顾身 听到路乔的名字,霍宴的神情立刻就扭曲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他说:“我不想听任何人跟我提她,心里犯恶心。” 霍宴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易之只能无奈耸了下肩,“好吧,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霍宴继续喝酒,手里的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易之伸手夺下了他的酒杯,“宴哥,别喝了,咱们该下去了。” 霍宴抬头,才发现房间里人已经走了一半,门开着,客厅里坐着的易老爷子这会儿已经没了人影,楼下大厅传来宾客们的鼓掌声。 霍宴喝得多,脑袋有点发木,二三十秒才反应过来,易老爷子下楼了,他们该去捧场了。 “嗯,那一起下去吧。”霍宴起身说。 下了楼,宾客们开始给老爷子祝寿,在老爷子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场面很热闹。 霍宴朝人群里瞥了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路乔…… 路乔今天是替路父路母来的,路家跟易家的交情不算深,只是点头之交,送了贺礼,她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是,人生意外丛生,她无意间抬头,看见了霍宴。 隔着人群,两个人目光相接,她的心猛然一跳。 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他和她。 恍惚里,她似乎看到了初遇时的那个人,一身干净的校服,面庞清秀,站在学校门口,眼神不经意的对接,然后一眼万年。 手按在砰砰直跳的心口,脚步不自觉的朝霍宴靠近。 却在看到霍宴眼里的厌恶之后,又遽然停住。 霍宴目光在路乔的身上停留两三秒,很快就移开了,下楼,漠然跟她擦身而过。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端着酒杯站在一旁的侍者,忽然摔了托盘,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朝霍宴跟易之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该死的有钱人”。 侍者跟霍宴离得最近,突然发难,霍宴根本来不及去躲刀。 寒芒一闪,眼看着刀子逼到了霍宴的身前,刀尖就对着霍宴的心口。 路乔心一紧,本能伸手去替他挡。 刀锋挑破了她腕上的手链,珠子滚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 整个手背都被刀扎穿了,路乔整个人是懵的,看到穿出手掌的刀尖,才后知后觉的疼起来。 疼痛如此剧烈,从伤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路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侍者见没捅到霍宴,不知道是不是愤怒,用力将刀抽出来,变了目标,狠狠的刺向路乔。 刀子拔出来,带出洋洋洒洒的一串血珠。 路乔晕血,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硬在那里,两三秒,眼前一黑,身子软倒下去。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杀人啦!”宾客们顿时惊慌失措,宴会乱了套,逃得逃,跑得跑。 人群没有组织,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又似乎很慢。 侍者抽出刀发难,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他的动作很快。 路乔伸手替他挡刀,却是慢镜头回放,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又一遍…… 第42章 他五味杂陈 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全是人惊恐尖叫声,霍宴本来就微醺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有点不能思考。 易之的功夫不错,侍者即便是拿着刀,也很快就落了下风,那个人倒是挺机灵,见自己打不过,不恋战,趁乱打算逃走。 霍宴眼睛锐利,他躲进人群中的前一刻,用力给了他一脚。 霍宴是用了全力,一下把人踹出去好远,半天爬不起来。 易家的保镖立刻上前把他制服。 易家开始安抚宾客,稳住场面。 易之的脸上挂了点彩,他微喘着气走到霍宴身边,低声说:“宴哥,抱歉让你受惊了,你放心,这事易家一定给你和路小姐一个交代。” 霍宴看着还兀自挣扎的侍者目光发冷,却没有立刻追究,而是说:“先给她处理伤口,这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好。”易之看了眼还在骚动的人群,皱眉说:“宴哥,我们去楼上。” 霍宴声音沉沉“嗯”了声,抱着路乔上楼。 易之找出医药箱,动作熟练的替路乔止血伤口消毒。 将沾了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易之进房间又取了一些东西,摆在桌子上,他说:“宴哥,她这伤口需要缝合,家里没有麻药,会疼,你按住她点,别让她挣扎。” 路乔特别怕疼,平时磕着碰着都疼的要命。 霍宴想起这个,不禁皱眉,但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见霍宴伸手握住了路乔的胳膊,易之开始替路乔缝合伤口。 刀在路乔手上捅了对穿,手背跟手心都需要缝合,路乔中间被疼醒了,但是看见满手的血,又重新晕厥了过去。 昏迷之前,似乎有谁干燥温暖的手轻抚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她,动作温柔又熟悉,让她无比眷恋。 易之替路乔缝合好,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宴哥,路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松手了。” 跟路乔的胳膊贴在一起的手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霍宴松手,微风吹过手心会发凉,他不自觉地捻动手指,将触碰路乔肌肤细腻丝滑的触感从指腹抹除。 霍宴看了眼时间,食指在腕表上轻轻叩了两下,然后一手揽住路乔的后背,一手探入腿弯,一用力,将路乔抱起来,迈步朝易家的客房去。 安置好路乔,霍宴起身欲走。 目光不经意瞥到包裹了重重纱布的手,鬼使神差的,霍宴又停住了脚步。 凝视着纱布许久,易之包扎时说的一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跟路乔伸手替他挡刀的那个画面交替出现,让人心烦意乱。 易之说:“宴哥,这一刀刺得狠,路小姐的手上可能会留疤,而且我不确定这一刀有没有伤到手上的筋骨,等她醒过来,你最好让她去检查检查。”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路乔有一双很漂亮的手,白净修长,完美的像是艺术品。 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很在意自己的这双手,保养的用心程度,完全不亚于她的脸。 多爱美的一个女孩儿,现在最在意的手上却多了两道疤,想也知道,对她来说肯定难以接受。 第43章 他护朱砂痣 捞了一边放着的椅子到床边,霍宴坐了下来,微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眼底的淡淡青色,无声透露出他现在的疲惫。 房间里很安静,突然响起的嗡鸣声就格外的刺耳,霍宴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的姓名,脸色顿时变了。 立刻划下接听键,“李医生。” 温然的主治医生满含歉意说:“霍先生,很抱歉在深夜打扰您,但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还希望您能够谅解。” 电话那边声音略有些嘈杂,霍宴蹙眉说:“没关系,医院那边出什么事情了,你说。” “是这样的,就在一个小时前,医院里来了两三个人,自称是温小姐的家人,想要为温小姐办理出院手续,要求医院退还您预交的住院费用以及温小姐的治疗费用。” 温然的家人。 霍宴蓦地站了起来,灯光下,脸色阴沉了下来。 李医生说:“因为您之前特意叮嘱过,所以我们医院就留了个心眼,没有办理温小姐的出院手续,先请他们出示与温小姐是亲属关系的证明。那三个人不肯跟医院出示证明,在我们拒绝他们的要求之后,自称是温小姐兄嫂的人开始在医院里闹。” 李医生讲着电话,身后一阵巨大的声响,回头一看,温然的哥哥把放药的托盘给扔在地上了,放着的药品,纱布什么的撒了一地。 温然的嫂子在旁边掐着腰尖声叫骂,声音清晰地传入电话中,李医生苦笑:“我还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人,请保安都没把他们轰出去,我们只要伸手,他们就立刻撒泼打滚。” “霍先生,他们已经在温小姐的病房里闹了有一会儿了,温小姐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实在是制止不住他们,还是麻烦您来处理下吧。” 温然的那些极品亲人,霍宴是打过交道的,无耻又贪婪,根本没把温然当人看,纯粹把她当摇钱树。 霍宴立刻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了电话,回头看了眼路乔,眸光暗了暗,他疾步走出去。 易家离市中心的医院有些远,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霍宴狂飙车速,硬生生把路程压缩在了半个小时内赶到。 霍宴顺便在路上联系了保镖,到的时候,早一步到达医院的保镖替他打开车门,微低头,恭敬的喊一声:“霍少。” 霍宴领保镖上楼,还没走近病房,在走廊里就听见了温然的嫂子尖哨的声音。 快步进去,冷冷扫了眼病房里的一片狼藉,霍宴低喝一声:“闭嘴!” 陈芳吓得一激灵,跟掐了脖子的鸡一样,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三位应该是走错地方了吧。” 温然的满脸泪痕,让霍宴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语气森寒说:“阿彪,把他们请出去。” “这是我女儿的病房,你凭什么……”来闹事的三个人里年纪看起来更大一些的女人站出来,很不满的开口。 第44章 她提出分手 话还没说完,霍宴一个眼神看过来,女人就噤了声。 “我记得,早在一年前,你们就跟温然签了断绝关系书。”霍宴双眸微眯,看着女人,眼尾有寒芒掠过,“温然跟你们早就断绝了关系,你们现在跟她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女人反驳他:“怎,怎么会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生她养她二十多年,就,就算签了断绝关系书又怎么样……她身体里还不照样流着我的血,血脉关系是割不断的,我是她妈,这点怎么都不会变……” 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怎么听都显得没什么底气。 霍宴冷笑,“那一年前的那份断绝关系书就是单纯签着玩的吗?” 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霍爷,气场一开,连一些见过大风大浪的商场老狐狸都受不住,何况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窝里横的女人。 女人吓得浑身哆嗦,再不敢说话。 “王琴,别跟我眼前耍你的那些小聪明,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我花钱买你们在断绝关系书上签字,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能有撒泼耍赖的机会的,那份关系书,你们既然签了,就得按着上边的条件做。跟温然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再不来打扰她的生活。” 霍宴说:“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手段吧,如果再来找温然的麻烦,真的把我惹恼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霍宴的威胁,唤起了三人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三人一齐变了脸色,再没有之前的嚣张,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跟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灰溜溜的就走了。 “阿宴。”三个人一离开,温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霍宴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说:“别怕,有我在,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温然眼泪掉的越发凶了,她紧紧抱着霍宴,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好一会儿,开口,轻声说:“阿宴,我们分手吧。” 霍宴觉得自己的酒可能还没醒,“你说什么?” 温然松开霍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说:“阿宴,我说,我们分手吧。” “小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霍宴目光凝在她红透了眼眶上,“是不是谁威胁你了,还是你遇上什么麻烦了,为什么突然要提分手?” “没有,我很好,没有被人威胁,也没有遇上麻烦。”温然垂着眸子,睫毛在眼底撒了浅浅一层阴影,泪凝于睫,越发的楚楚可怜,她说:“阿宴,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霍宴皱眉,“拖累?小然,我从不觉得你会拖累我。” 霍宴伸手,动作温柔替她擦去眼泪。 霍宴的手很温暖,温然极其贪恋这份温度,但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挽留。 她用力摇头,“你值得上更好的,我出身不好,身边一堆麻烦,尤其现在病的都快死了,就是个累赘,阿宴,我们还是分手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小然,你不是我的累赘,从来都不是。” 第45章 她沉溺深海 温然的妄自菲薄,让霍宴心一揪。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乐观开朗的温然在这段感情里,原来是如此自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捧住她的脸,跟对她对视,他神情认真说:“家世,地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不在乎这些,我不贪心,要的不多,只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这就够了。” 温然怦然心动,鼻子发酸,又想掉眼泪了。 躲着霍宴的视线,她忽视自己心里刀割一样的疼痛,自顾自地说:“你跟那天那个小姐就很配,我听说她是路家的大小姐,跟你门当户对,长相性格都很好,更何况你们还有孩子,一家三口,如果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温然说着,霍宴看着她,忽然就想起那天她提起路遂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那个时候恐怕就这件事了吧。 因为知道有路遂的存在,所以,害怕他会跟路乔藕断丝连? 霍宴刚有些不愉快的情绪散了,温然的不自信,让他无奈地叹气。 他斟酌了下语句,说:“小然,我跟路乔不可能,我不会跟她在一起,就算有个孩子,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可是……”温然还想说什么。 霍宴及时打断了她,动作轻柔却不失力道的让她躺下,“好了,刚才王琴他们在这闹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快休息吧。” 替她掖了掖被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霍宴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晚安。” 清爽的草木香,夹杂着淡淡的酒气袭来,揉杂在一起,不显得奇怪,倒是越发好闻,带了点男人特有的粗犷不羁,又很温柔。 温然闭起眼睛,思考了几天本来坚定念头,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为了灰烬,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什么不想成为他的拖累,通通都被丢在脑后。 这个人就像迷人而深邃的海洋,让人忍不住会沉溺其中,她无力抗拒其魅力,只会越发沉沦。 次日,天光大亮,路乔突然尖叫一声,挣扎从带着血色的噩梦里醒过来。 冷汗涔涔的从床上坐起来,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噩梦里。 噩梦里,宴会上的那个侍者也是突然持刀行凶,但是不同于现实的是,她替霍宴挡刀的动作迟了一步,刀子扎进的不是她的手背,而是霍宴的心口。 血液喷溅而出,将她梦里的整个世界都染红了,路乔心疼得要命,几乎让她窒息。 “霍宴。” 她慌慌张张的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准备打开门出去。 右手刚碰到门把手,尖锐的疼痛让她本能的收回手。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见路乔愣了一下,然后客气的笑起来,“路小姐,您已经醒啦,刚好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餐,您是要在客房里吃,还是下楼?” 路乔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星半点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的信息。在确认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之后,她警惕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第46章 我神情黯然 “路小姐,我是易家的佣人。” 易家的佣人? 路乔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的跟路家完全不一样。 她彻底清醒过来,记忆回笼,她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顿时提了起来,“霍宴现在在这吗?有没有受伤?” 易家的佣人温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路小姐,霍先生没有受伤,昨晚就已经离开易家,您不用担心。” 知道霍宴没事,路乔悬着的心才放下,但一会儿,不知道是又想起了什么,眸光黯淡。 易家的佣人说,他昨晚就走了…… 路乔心空了一块,她黯然想: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走的那个干脆,连个话都没留下,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一点就不关心她的死活? 路乔苦涩的扯扯嘴角,也是,他这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想来关心她,估计是恨不得她赶快死,消失的一干二净,也好早点还他个清静吧。 佣人站着等了一会儿,路乔都没再说话,她开口提醒她:“路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打算在哪里用餐?” 路乔回神,朝佣人勉强笑了下:“不用了,我回家再吃饭,就不麻烦你了。” “好的,路小姐。” 佣人下了楼,路乔拿起放在客房桌上自己的手包,准备离开易家。 易之在院子里不知道鼓弄什么东西,看她跟易老爷子道别之后出来,迎上去问:“路小姐怎么不留在这吃过早餐再走?” 路乔说:“不了,我一夜没回家,也没跟家里人报备,家里肯定急坏了,早点回去早点让他们放心。” 路乔跟易之也算是老相识,跟霍宴谈恋爱的时候,关系还算可以,但是自从霍宴跟她分手之后,两个人就不再有过多的交集,现在站在一起,其实挺尴尬的。 易之摸摸自己的鼻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问她说:“这样啊,用不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刚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路迟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清晨微风吹动发丝,发尾扫到脸上微微的痒,她伸手拢头发,一时忘了手上还裹着纱布,牵扯到伤口,疼得不禁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易之见状,立刻提醒她:“你的手伤的比较严重,所以昨晚我帮你缝了针,你这两天注意点,尽量避免伤口撕裂。” 路乔客气的道谢。 易之摆摆手说:“不用谢,你受伤在我们家的宴会上,本来就是易家的责任,我替你处理伤口是应该的。” 顿了下,他又说:“虽然替你处理了伤口,但是我没做细致的检查,刀子扎的深,可能碰到了你的手部神经,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现在打电话帮你安排,去易家的医院检查。” “没事,那个人的突然发难,之前也没有征兆,是个意外,不怪易家。” 路乔婉拒了他的好意,“我这两天要出差,可能抽不开身,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找机会去检查就好。”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跟与霍宴有关的任何人牵扯上关系。 “那好吧,手伤到神经还挺麻烦的,而且还是右手,给生活造成的不方便也多,你上点心,记得去检查。” 第47章 我手心生疤 两个人说着话,路迟很快就到了,看到了路迟的车子,路乔跟易之道别,坐车回家。 路上,红灯,路迟踩了刹车在路口停下,微侧头看到路乔手上颤着的纱布,立刻皱起了眉头,“姐,你手怎么了?” 路乔下意识用手包挡住右手,“没事,不小心碰伤了。” 没跟路迟说替霍宴挡刀的事,反正有纱布的遮挡,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伤,“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路迟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问:“伤口已经好好处理过了?” “嗯,已经消过毒,上过药。”路乔说。 绿灯亮了,路迟打了左转灯,车子左拐,刚好要路过医院,路乔想了下,说:“到医院停一下。” 手挺重要的,如果真的伤到了筋骨,没有及时发现并处理,肯定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路乔准备 路迟减缓车速,“怎么了?” 路乔一边想着做检查需要的时长,要不要跟徐助理打个电话推了早晨的会议,一边说:“没什么,就是天气热,害怕伤口会感染,想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傻白甜的路迟不疑有他,“哦,那我陪你一起去。” 路乔直接拒绝:“不用,我还没吃早餐,我自己上去,你去帮我买份早餐回来,坐车里等我。” 路乔胃不好,一日三餐哪顿都不能落下,路迟听到她还没早饭,马上就应下,“我去帮你买九膳的粥。” 路乔独自去医院做检查,拍了片子。 虽然刀子在手掌上捅了个对穿,但是万幸没伤到筋骨,伤口愈合之后,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依然灵活自如。 但是,医生也提醒她了,伤口深,而且伤口破的不小,好之后,肯定会留明显的疤痕。 路乔知道之后看着包裹了重重纱布的手,愣了一下,心里倒没多少的难受,反而还很轻松。 两条疤,换霍宴平安,想想挺划算的。 医生最后替她开了些药,路乔缴费拿过药之后,看看时间,开会已经来不及了,跟徐助理说了一声,便跟路迟一起回家。 同样没跟路父路母说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只说是简单的擦伤。 因为,明天就要出差去南方,机票订的是早晨九点,路乔一早上都用来收拾行李,中午掐着霍宴已经去公司上班的点,去霍家见了眼儿子,下午抓紧时间安排了下出差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路乔坐着徐助理的车去机场。 她要去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谈成之后,路氏集团可能就会更上一个台阶,所以路乔对这一趟行程很慎重,自然出差的时间也久了一些。 她已经做好了用一个月拿下这次的打算,但是没想到,刚来海城三天,跟人才接触不久,霍宴来了电话。 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像是跟下属分配工作一样的语气,跟她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你儿子接回去。” 这话里含的信息量巨大,路乔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第48章 他爱憎分明 霍宴的声音冷硬:“小然要出院了,我没精力照顾小孩儿,明天中午十二点之间,把你儿子接回去。” 手上的伤口无端疼了一下,顺着血液一直疼到心脏,路乔呼吸都发颤。 霍家有那么多的佣人,都能照顾孩子,哪里需要霍家的大少爷亲力亲为,他又怎么可能累到分不出精力来。 不过是不想让心头挚爱知道了小虽然的存在,心里不舒服而已。 霍宴真的是个爱憎分明到了残忍地步的人,爱你的时候,什么都会替你着想,以你为先,体贴到了极致。但是不爱你的是时候,他也可以干脆利落的收回他所有的好,对你陌生可以甚至连路人都不如,一点点的感情都吝啬给你。 温然是前者,而她连带小虽然都是后者。 路乔眨眨眼睛,让眼眶的酸涩压压下去,“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接他的。” 霍宴却说:“你自己来接,不然我怎么能确定接走他的是不是真的是你派来的人,万一不是,到时候他被人拐走,责任算谁的?” “我让路迟去接,不会有事的。我现在不在锦……” 话没说完,霍宴直接就切断了电话,路乔看着通话结束的提醒,深深叹气。 最后,还是妥协,让徐助理在这继续跟那些人接触,自己则订了张飞机票,连夜赶回了锦城。 到达锦城,是次日的早晨七点,路乔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回家订了个闹钟,倒头就睡。 十点多,闹钟还没响,霍宴的电话就来了。 “给你半个小时,来把你儿子接回去。”霍宴说。 路乔立刻就清醒了,起床简单洗漱,衣服都没换,家里的司机开车带回去霍家老宅。 小虽然就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看着他们来时要经过的那条路,望眼欲穿。 看到她常用的车子开过来,他兴奋的挥挥小手,准备朝车子跑去,“妈妈!” 路乔按下车窗,伸出手示意让他先站着别动,等车子停下,下车快步跑到小虽然身边,紧紧把他抱住。 “妈妈,我好想你。”小虽然小手也紧紧攥住她的衣角说。 儿子小小暖暖的身体瞬间填满了一直空落落的心,“遂宝,妈妈也想你。” 终于可以回家,小虽然高兴地眼睛发光。 迫不及待的上车,坐在儿童座椅上,小朋友愉快地晃着两条小短腿,说:“妈妈,我们回家。” 路乔笑了,揉揉他的小脑袋,“好,我们回家。” 接走小虽然,自始至终霍宴都没出现,路乔以为他还在霍氏,没有回来,也并不在意。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霍宴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了所有。 一根烟抽完,他掐灭,又重新点上一支,目光长久的凝视在这母子两个人的笑容上,眸光古井般幽深,不透光亮,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路乔把他小虽然接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收回视线。 家里没了个小团子,他忽然就觉得房子里格外的空旷寂寞。 第49章 我一眼万年 霍宴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望着造型别致的吊灯,心里空空落落的厉害。 虽然跟路遂相处才一个月,小家伙从来没给过他好脸,父子俩也没有多亲近,但是,他一走,不知道怎么回事,霍宴就莫名有点失落。 坐在客厅里,怔怔出神了一会儿,霍宴接到了易之的电话。 “宴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刚接通,易之激动的声音传过来,让霍宴的心猛然一跳。 霍宴不自觉坐直,捏着手机,问:“什么找到了?” “温然的肾源找到了。”易之说。 霍宴呼吸一窒,手下意识地收紧,手背上爆出几条狰狞青筋,“在哪儿找到的?做过匹配检查了吗?” “在南方海城那边找到的,匹配结果虽然跟路乔比起来没有那么吻合,但是也很合适。” 蓦地顿住,易之迟疑说:“虽然是找到了,但是我派去的人跟那家人谈了之后,他们并不同意捐赠,宴哥,我们是不是要放弃,继续找……” RH阴性血稀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个,要是放弃,不知道还得找多久。 温然的病等不起。 霍宴当机立断:“把地址发过来,我去跟他们谈谈。” 易之迅速把地址发过来,当天下午,霍宴就订机票飞往了海城。 南方那边的生意还没定下,路乔必须亲自跟进。 因此,接回小虽然,家里做了顿大餐庆祝之后,路乔就又匆匆的赶往南方。 徐助理业务能力不错,路乔离开这一天,没出什么差错,还成功的跟人约上了饭。 晚上九点,路氏这边的人做东,在海城有名的一家据说祖上是做过御厨的酒楼订了包厢。 路乔落地,就开始为这一顿饭做准备,跟未来财神爷的第一顿饭,不求一举拿下,也力求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准备充足,诚意也十足,这顿饭双方都吃的很愉快。 酒足饭饱,对方派来的负责人对路氏颇有好感,临走,已经开始拉着徐助理的手称兄道弟。 徐助理跟路乔对视一眼,都有笑意。这次的合作,已然成功了三成。 合作的事情有了苗头,小虽然也接回了家,路乔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 谢拒绝了徐助理开车送她回酒店的主意,她独自一个人,慢悠悠地压马路,准备这么走回去。 海城的夜晚比锦城热闹很多,车水马路,路上行人不绝。 路乔跟许多人擦肩或者偶然同行,戴着耳机,跟着音乐愉快的哼着歌往酒店的方向走。 清凉晚风有大海的味道,街边的小吃摊上有一群学生在吃夜宵,抱怨着暑假作业繁多,一边约着明天要一起打游戏。 久违的青春朝气,勾起了路乔学生时代那些美好的记忆,脚步越发轻快。 “在陌生的街头,那么多陌生面孔,我抬头,遇见你,是最美的瞬间……” 缱绻的女声唱着歌词,温柔又甜蜜。 路口红灯,路乔止步,似有所感,一抬头,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那个人。 第50章 我有心上人 陌生的街头,有那么多陌生的面孔,行人匆匆,我在这么多路人中,无意间抬头,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你。 这一刻,如歌词所言,是最美的瞬间。 路乔怦然心动。 “霍宴。” 路乔轻声呢喃,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小心翼翼。 霍宴却没有发现路乔,隔着一条马路,像是楚河汉界,分明的划出两个世界,那边的霍宴还在想着温然的事情。 他在跟人通着电话,那边的女声说:“霍先生,真的抱歉,这可不是在菜市场买白菜,恕我不能答应。” 霍宴皱紧了眉头,说:“方女士,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也看过小然的资料了,她才二十二岁,很年轻,如果就这么去了,真的很可惜。” “我没有任何的条件,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捐赠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说:“霍先生,我这人没有那么高尚,说句难听的,那是您女朋友,和我又无亲无故的,现在几岁了,这时候死可不可惜,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凭什么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救她?霍先生,我劝您还是另找他人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目前来说,跟他通电话的这个女人就是温然唯一一线的生机。不管怎么说,霍宴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他准备再劝,但是女人已经挂断了电话,霍宴按下重播键,低着头往前走,并没注意到现在由东向西走的方向还是红灯。 正要从北向南过路口的一辆私家车前不远处突然冒出个人,车主心里一惊,一边紧急刹车,一边狂按喇叭提醒车前灯行人避让。 “嘀!嘀!嘀!” 短促的车笛声刺耳,霍宴应声抬头,眼前瞬间被车灯晃成了一片白,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视线,因为还没反应过来,并没有加快脚步避让车子。 车速很快,就算紧急刹车,按照惯性车轮还是会往前滑动。 人车距离很近,如果这样,霍宴肯定会被撞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外力突然拉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向一边。 霍宴毫无防备,这么用力一拉扯,霍宴的重心不稳,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面跌去。 车子在这时候几乎是擦着霍宴的脚后跟过去,有什么东西按住了他的头,和他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 “艹,不要命了,走路都不看车吗,傻x玩意儿!” 差点就撞到人的车主心有余悸,头伸出车窗外,冲摔倒在地上的人气愤的甩出一句脏话,然后为了防止碰瓷,被狠狠讹诈一笔,不敢减慢车速,而是狠踩油门快速离去。 滚了两圈停下,霍宴身下似乎压到了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 他撑起身子,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压着的是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长着一张他极其熟悉的脸。 霍宴的心跳莫名失掉了半拍,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路乔?!” 第51章 我为他舍命 路乔发现霍宴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迎上去。 但是看到他乌云盖顶一样的脸色,又立刻清醒过来,想往人群里退了两步,把自己藏起来—— 这样一会儿过马路的时候不会让他发现。 但是,刚退开一步,她就看见霍宴在红灯的情况下,还要过马路。 一辆私家车就在他不远处疾驶过来。 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路乔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等回神的时候,她就听到霍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想应声,身上剧烈的疼痛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疼。” 路乔全身都疼,骨头散了架一样,怎么都不用上力气。 因为之前跟人吃饭,她特意选了身有设计感的掐腰裙子,胳膊小腿都露在外边,好看是好看,但是除了这个优点之外,它一无是处。 在柏油马路上滚两圈,尤其是还护着一个大男人,她这身上多处都是擦伤。 霍宴倒是没什么事,穿着一身西装,除了看上去狼狈了点之外,没见有什么伤口。 动作利落的从路乔身上起来,他扫了眼渐渐往这里聚起的人群,紧皱眉头问:“你怎么样,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路乔右手有伤,她艰难动了动左手,准备撑着坐起来。 左手不怎么听使唤,一动,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路乔脸色惨白,有点无助的说:“霍宴,我好像骨折。” 霍宴微垂眸,看到她胳膊肘处汨汨冒血的伤口,瞳色暗了暗。 他蓦地伸手捂住路乔的眼睛,确定她看不到血迹之后,然后才沉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弯腰把她抱起来,霍宴朝路边停着等客人的出租车走去。 开门,坐进去,霍宴跟开车的师傅说:“去医院。” 司机瞥了眼霍宴怀里的路乔,“我不拉快死的,晦气,您下车另找别人吧。” 霍宴目光一冷,一手揽着路乔,空出另一只手翻出钱包,抽出三张扔到副驾驶,“开车。” 司机无端觉得脊背发凉,缩了缩脖子,还是说:“您女朋友伤口还流血呢,我拉您这一趟回头还得洗车。” 霍宴又从钱包里抽出三张,“开车。” 六张红票子,花一样绽放在副驾驶上,司机吞了吞口水,为金钱折腰,“我这就发动车子,您坐稳。” 霍宴说:“去最近的医院,快一点。” 路乔躺在霍宴的怀里,被捂着眼睛,干燥温暖的手掌贴着眼皮,他的体温一点点的传过来,鼻间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很好闻,草木香特别清新。 路乔忽然就觉得身上不痛了,甚至还想笑,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能享受霍宴片刻的温柔真好,就算是现在死了,她也心满意足了。 正想着,霍宴的手机响了,霍宴从兜里找出手机,接起电话,“什么事?说。” 霍宴没开外放,路乔只敏锐从手机里捕捉到了几个词“温小姐”“捐赠”“突破点”。 她清楚的感觉到霍宴的身子僵住了。 第52章 我心里有雨 然后,路乔嘴边的笑意也凝固了。 因为她听到霍宴说:“好,在那等我十分钟,我过去。” 伤口又开始疼起来,而且痛感比刚才更加明显,那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血液流到心脏里,连带着心脏一起疼起来。 “路乔,抱歉。” 霍宴在她耳边这么说。 路乔鼻子酸的厉害,有点想掉眼泪。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是终究又忍住了。 感受到霍宴胸膛的震颤,路乔听见他跟司机说:“停车。” 司机愣了下,说:“啊?先生,这还没到医院呢。” “我有急事。”霍宴说。 司机停了车,霍宴胳膊用力,把路乔从自己怀里放到了出租车上,从钱包里又掏出几张放在副驾驶上,“帮我把她送到医院,她骨折了,行动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话,你帮她挂个号取药。” 有钱好说话,司机这次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先生放心吧,收了您这么多钱,我肯定尽心替您办事。” 霍宴道了声谢,下车准备离开,关车门的瞬间,他停住,又探身进车里跟路乔说:“检查完,要是不能自己回去,给我打电话。” 虽然他因为当年的事情厌恶路乔,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但是,一码归一码,路乔好歹救了他,而且是两次,他就算是再讨厌她,现在怎么也不能把人就这么丢下。 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路乔敛着眸子,眼底有泪光。 她却朝他笑了,佯装无所谓地说:“没事,我是手骨折了,又不是腿,自己能走,就不麻烦霍先生了。” 霍宴看着路乔的笑眸,目光微凝,他抿了下唇,说:“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会负责,缴费清单记得发给我,我给你转账。” 右手收紧,指甲碰到缝合的伤口,无异于是自虐找死,路乔疼的呼吸都在发颤,但是仍是笑得灿烂,“不用,路家虽然比不上霍家有钱,但是一点医药费我还是自己能付得起的。” 不等霍宴再说什么,路乔立刻跟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车子重新发动,霍宴的身影很快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路乔终于忍不住,右手遮在眼睛上,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纱布。 无声而剧烈的哭泣,没人知道,这一刻路乔的心里掀起了一场台风海啸,将她摧毁的渣都不剩。 到了医院,路乔谢拒了司机师傅的陪同,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医院给自己挂号。 晚上医院的人不是很多,等打石膏固定骨折的手腕的时候,旁边只有一对小情侣也在等。 两个人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脸上都是未出校园还不经社会磨砺的青涩,女孩子垂着骨折的手臂,疼得不停掉眼泪,小声埋怨着,“都怪你让我学骑什么单车,要不是这样,我就不会摔倒,更不会骨折了!你真是太讨厌了!” 男孩子在一边一脸的心疼,连声道歉:“对不起宝宝,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让你学骑单车了,以后你想去哪,让我骑车就行。” 第53章 他曾有温柔 少年时期的恋爱单纯又美好,几句情话,就哄得女孩子破涕为笑。 路乔侧目,就看到女孩子原本凶巴巴的表情软了下来,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撒娇说:“我手真的好疼……” 男孩子心疼的不行,想做点什么替女朋友缓解缓解疼痛,但是实在又不敢碰女朋友的手臂,站在那急得直挠头发,想了一会儿,傻乎乎的说了句:“宝宝你打我吧,转移注意力,这样就会觉得疼了。” 冒着傻气的话,连路乔都忍不住笑了。 女孩子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踢了他一脚,说:“我才不打你呢,本来手就疼,再打会更疼的。你是不是傻?” 嘴上嫌弃的骂着男朋友傻,但是看着男朋友,眉梢眼角透出来的都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喜欢,是跟他在一起的满心甜蜜。 路乔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和霍宴刚谈恋爱的时候。 她跟这个女孩子一样,总是嘴上说得好像无比嫌弃霍宴,但是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眼里冒出的都是小星星。 旁边的男孩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落在女朋友身上的眼神格外温柔。 路乔愣了一下,恍惚里,她看到了十几岁的霍宴。 那个跟她在一起,无限纵容她,几乎要把她宠上天的霍宴,望着她的时候,眼神也是这么温柔。 好像有春风脉脉,吹过的地方,草木复苏,春意盎然。 路乔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又漫了上来。 对她那么好的霍宴,那么喜欢她的霍宴,她那么喜欢的霍宴,终究是被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路乔想着,护士疾步走过来叫人。 她低头快速擦掉眼泪,应了一声,跟护士去打石膏。 打完石膏出来,她看了眼走廊,那对小情侣已经不见了。 下楼去医生办公室,医生又给她开了点药,她交钱取了药之后,才离开医院。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天,下起了雨,雨丝细却不密,落在身上很凉。 时间很晚了,街上的行人和车辆有所减少,路乔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出租车经过,穿的裙子又不挡风也不保暖,她冷的开始发抖。 手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徐助理打个电话,让他来医院接一下自己。 结果,还没调出联系人列表,手机电量告罄,自动关机。 路乔心凉半截。 她出门忘了看黄历了,今天可能不宜出门。 叹了口气,她默默估算了下医院到酒店的距离,还在她步行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于是收起徒步回酒店。 雨下的不大,但是没带伞的路乔在街上走了近三十分钟,难免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再加上小风一吹,真是感觉透心凉。 终于回到酒店,路乔身上疼,还特别冷,强撑着精神泡了澡,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她直接就倒在床上睡了。 半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 身体一会儿像是被丢进了火里,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冷热交替,难受的要命。 第54章 我将他深藏 路乔凭借着最后一丝求生意识,敲了徐助理的房门,之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生病的时候,路乔觉特别轻,更难以进入深度睡眠。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然后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碰到她的额头,鼻间有若有似无的草木香。 路乔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是眼皮很沉,怎么也睁不开。 昏昏沉沉的睡着,路乔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的时候,路乔睁开了眼。 大概是请医生过来看过,路乔还记昨晚有人把她托起来,喂了水,嘴里现在还残留着药片的苦味。 现在,头疼欲裂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就是身体发虚,用不上一点力气。 伤口隐隐地疼,路乔不敢乱动,微侧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但是挂钟没看到,反而看到了霍宴。 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还在睡觉,腿上放了本书,已经翻了一半,估计是看着看着困极睡着了,忘记合上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霍宴穿着白衬衣坐在浅绿色的沙发上,看起来干净而温暖。 路乔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霍宴。 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有两个人,他离她很近,她能让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他。 一室静谧,空气里浮动着雨后的清新味道,路乔近乎贪婪的看着霍宴,将他的眉眼都深深的刻进自己的心里。 他瘦了,眼底有没有休息好所造成的青黑色,下巴上有小小的胡茬,却不邋遢,模样好看的人就连颓废都有颓废的美。 路乔盯着霍宴看了不久,他就醒了,路乔连忙收回视线,凝视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得认真,好像那上边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似的。 在沙发上坐着睡着,姿势不对,霍宴睡得落枕。 揉着酸疼的脖子,他站起身,见路乔睁着眼睛,于是弯腰问她:“醒了?还觉得难受吗?” 路乔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霍宴说:“昨晚想打问问你从医院回去了没有,结果你手机关机,我就跟你的助理通了电话,知道你发烧了,所以过来看看。” 路乔愣了一下,没想到霍宴还会特地关心她,干巴巴的说:“哦,谢谢。” “还难受吗?”霍宴递给她一只温度计,“用体温计量量看还发烧不发烧。” “不难受了。”路乔迟疑了下,才接过来体温计,夹在腋下,“徐助理呢?” 霍宴替她掖了掖被角,说:“补觉去了,昨晚守了一夜,看你打完点滴之后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不经意的动作,才最能打动人,路乔心狠狠一颤,忙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才不至于在霍宴的眼前失态。 几分钟,路乔取出夹在腋下的体温计。 36度5,不烧了。 路乔声音温凉说:“你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麻烦霍先生了。” 霍宴瞥了她一眼,没应她的话,却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跟她一句:“我听说,路氏最近想跟沁集团做一笔生意?” 第55章 他刺我心头 沁集团是海城房地产的大鳄,跟都有合作,路氏这次来南方确实是为了跟他们接触。 路乔抿起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霍宴说:“我跟沁的总裁有几分交情,可以帮你在他那说几句话。” 路乔长睫颤动,微偏头躲避霍宴的视线,依然沉默。 屋内气氛一度尴尬,霍宴坐了一会儿,最后接了个电话离开。 房门轻声关上,路乔缓缓闭上眼睛,蜷起身子将脸深埋在了被褥里。 中午,徐助理来敲门,“路总。” 路乔还在想怎么跟沁集团进一步接触,随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朗声说:“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徐助理推门进来,将外卖放到桌子上,“路总,您的午饭。” 路乔看着外卖附赠筷子,几不可查地皱了眉。 右手缝针,左手也骨折了,她现在吃饭都成问题。 徐助理似有所感,从外卖的袋子里找出一把勺子递给路乔,“这是我问餐厅要的勺子,消过毒很干净,路总您可以放心用。” 路乔温声道谢,接过来,用勺子舀着饭菜吃。 发病之后,也没什么胃口,路乔吃可几口就放下了,拿纸巾擦擦嘴角,她询问起徐助理工作进度。 徐助理神情有些微妙,尴尬的揉着自己鼻子,说话吞吞吐吐的:“路总……沁集团那边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后天就可以签合同。” “沁集团负责人昨天态度不是还犹犹豫豫的,怎么突然就松口答应……”话没说完,她蓦地顿住,想起了霍宴走之前说的话。 路乔眼尾眯起,落在徐助理身上眸光锐利,“你跟霍宴透露我们有意跟沁合作的事情了?” 徐助理怕路乔误会,忙摆手解释,“没有路总,我跟霍先生都没接触过,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跟霍先生透露跟沁集团合作的事情。” 路乔转念一想,霍宴跟沁集团总裁是熟识,如果他有意打听,其实不难知道路氏有意合作的事情。 霍宴时隔七年,终于又开始关心她,但是路乔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有自知之明,霍宴现在这么讨厌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舌尖还留着的药味现在越发的苦涩,他这是想用沁集团的合作,来抵消她救他的人情吗? 上千万的合作,用来抵消她的人情…… 她的人情可真够值钱的。 路乔的心好像被丢进了冰洞里,又冷又疼。 徐助理不知道路乔在想什么,但是自己说完,路乔就沉下来的脸色,让他有点不安。 吞了吞口水,徐助理小心翼翼问:“那个,路总,我们后天去跟沁签合同吗?” 路乔闻言笑了,曼声说:“签!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合同,为什么不签?必须要签!” 不就是一份普通的合同吗,怎么就成了用命换来的? 徐助理完全没联想到路乔这一身伤上,听不懂她的意味深长,只觉得一头雾水。 路乔也不打算跟他解释,就是对着沙发笑,笑得眉眼弯弯,眼底藏着水光,一闪而过,仿若是错觉。 第56章 我们不再见 后天,路氏和沁集团签约。 沁集团的总裁亲自接待,态度比第一天见到的时候,和气的判若两人。 签约过程很顺利,结束之后,两方还在一起共进午餐,宾主尽欢。 当天下午,路氏的团队还在进行签约之后的收尾工作,路乔先一步订机票回到锦城。 出差结束,路乔迅速投身到工作里。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路乔再没碰见过霍宴,两个人就像是相交的两条直线,在海城短暂的遇见,然后,分道扬镳,再不会交汇。 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如果不是庄阑珊一直以各种理由提起相亲的事情,路乔可能会觉得日子更舒服一点。 这天,路乔好不容易提早结束了工作,回到家里,本打算着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带儿子出去玩,母子俩过一过欢乐的亲子时光。 庄阑珊跟她说起了朋友的侄子,海归学霸,刚回国想在路氏谋个职位,最好是能跟在路乔身边,方便他学点东西。 路乔想了想没拒绝,打电话给徐助理准备让他通知人,安排面试。 庄阑珊却拦住她,老佛爷下了旨意,说是朋友的侄子,路乔必须亲自面试。 这样其实不合规矩,但是路乔不想为了一个外人,就惹得庄阑珊不愉快,于是勉强点头答应了。 正低头挂断通话的路乔没注意到,她答应庄阑珊之后,她的老佛爷眼里掠过的精光。 后来,每每当路乔回忆起这一幕,就觉得后悔不已。 就因为她错过了这一个眼神,一步之错,她跌进万丈深渊,而后用了漫长的时间,几乎付出所有,才弥补了这个错误…… 但,这毕竟是后话,现在这个时候,路乔丝毫没有意识到,所以,在跟庄阑珊确定了见面地点之后,她便动身去面试老佛爷的这位朋友的侄子。 去见面试者路上,她还顺道去了趟商场,替老佛爷取定做的旗袍。 走出定做旗袍的店,路乔碰见了霍宴。 他大概是也是来替谁取旗袍的,跟她擦身而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如同真正的陌生人,面对面过去,都无动于衷。 路乔心里细针扎过一样的刺痛。 霍宴是真的心狠,她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可他说过不回头,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 没什么比霍宴把她当做陌生人来的更痛,更狠,就这样简单的擦肩而过,如此轻易的摧毁了路乔。 天都黑了,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 霍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他说:“你好,我来取一个月前替我女朋友定做的两身旗袍。” 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路乔的心疼到了极点,就彻底没有了痛觉。 她已经完全听不清背后霍宴跟做旗袍的店主都说了什么,也不敢回头,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僵硬着步子离开旗袍店。 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像是就这么一步步走出了谁的生命,从此,他们余生彻底背道而驰,死生不复相见…… 第57章 我遇到小人 和应聘者约定见面的地点定在路氏集团附近的咖啡馆,路乔本意是面试之后,如果满意可以入职就直接领人到公司熟悉一下环境。 但是,当看到这位面试者之后,路乔原本的计划立刻就自动取消了。 “贺大少。”路乔表情漠然的看着自然落座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原本酸甜的柠檬茶,忽然就让她没了想喝的欲望。 那晚加了料的酒,一直恶心她到现在,她印象相当深刻。 “路小姐,好久不见。”贺启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路乔并不愉快的神情,熟稔的跟她打招呼,甚至还朝她眨了下眼睛,“我是来面试的,想要应聘做你的助理。” 自从知道祁郁是路乔背后的靠山之后,他就好久没敢再招惹这朵带刺的玫瑰。但是,没办法,男人的劣根性,越是难吃到嘴的肉,他就越是馋,越是想吃。 本来对路家大小姐七分的兴趣,因为得不到,暴涨到十分,他真的是抓心挠肝的想摘了这朵花。 好在身边有一群狐朋狗友,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他这一群臭皮匠,凑在一块,还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不,他把人成功的约了出来,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路乔紧紧抿唇,想起庄阑珊跟她提起朋友侄子时不太自然的脸色,瞬间明白了过来。 难怪一直催着她相亲的皇太后,这两天突然就不再提相亲的事情了,原来是有人替她支了招,挖了个深坑,在这等着她跳呢。 路乔讨厌欺骗,更讨厌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她亲近的人来欺骗她。 尤其现在在心情不佳的情况下,路乔简直厌恶透了贺启。 看着贺启的目光发冷,路乔彻底想不起来贺氏现在还是路氏的财神爷这事,也忍不了贺启的所作所为,脾气爆炸,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拿话去刺贺启,“我竟不知道,贺大少什么时候被贺家逐出了门,已经被迫改名换姓了。” 路乔是一点都不打算给贺启留面子。 “路小姐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我不过使用了点小手段,请佳人出来吃顿饭而已,还不至于就被逐出家门,被迫改名换姓这么惨。” 贺启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路乔的讽刺,还是脸皮太厚,闻言,一点也不恼,反而还笑眯眯的调侃了回去。 “贺家家大业大,贺大少爷身价不菲,我们路氏庙小,实在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您多理解,我就先走一步了。” 路乔一刻都不想跟贺启在一块多待,跟他坐在一起,空气都污浊让她反胃。 贺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去路,“路小姐着什么急,已经是下班时间,又不用赶着时间去工作,不如我请路小姐喝杯下午茶?” 路乔彻底冷了脸色,厉声说:“贺少,如果不想被我告性骚扰的话,就放手。” “路小姐别这么不近人情,好歹我们也是合作伙伴,贺家在生意上可给了路家不少的好处,难道还连跟路小姐一顿饭的资格都买不来吗?”贺启的拇指在她的皮肤上摩挲,暧昧的打着圈,明显的调戏。 第58章 我落入圈套 路乔咬牙,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抬脚,准备狠狠往贺启的脚上踩。 细长的高跟鞋,鞋跟钉子一样,踩下去绝对能让贺流氓怀疑人生。 但是刚抬腿,贺启慢慢悠悠的开口,让她生生就顿住了动作。 “路小姐私下里就这么的傲气,不难想象,在合作里是怎么样的目中无人,如何的不拿贺氏当回事。路小姐,我真的很怀疑,抱着这样恶劣的态度,我们怎么能够友好愉快合作。” 贺启边说边看向她,似笑非笑。 无耻。 贺启真的是太无耻了! 路乔气的发抖。 污蔑造谣张口就来就算了,竟然还拿合作来威胁她! 路乔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无赖,很想干脆的甩手就走,但是七寸在人手里,她就是气的要炸,这时候也得忍住,不得不屈服。 路乔憋屈的重新坐回去,咬牙切齿说:“贺大少身份尊贵,我可受不起您请客,怕折寿,这顿下午茶还是我来买单吧,您想吃什么,尽管点,想要多少就点多少,只要小心点别一不留神把自己给撑死就行。” “美人请客,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威胁有效,成功把人留了下来,贺启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路小姐,我这人从小消化能力就特好,只有吃的不满意,却从来不会吃撑。” 路乔不理他,叫来服务生点单。 下午三点,不饿不饱,吃过午饭但是又不到晚饭的尴尬时间,路乔就随意的要了份小甜品。 贺启则是点了杯咖啡,两份店里招牌小蛋糕。 颇有情调的咖啡馆,一对颜值爆表的男女坐在一起,不知内情的外人看到,总觉得两个人四周的空气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会忍不住下意识感叹一句,真是一对招人羡慕的情侣。 但是,事实上,戳破了路人眼里那些自动脑补的甜蜜幻象,这两个人身边,就是寒冬腊月,冰冻有三尺,气氛压抑的让隔壁桌的客人都窒息。 路乔在贺启手里吃过亏,因此对他有了些警惕性,从贺启坐下,她就再也不碰手边的饮料,上来的甜品也谨慎地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不再碰了。 摆弄着手机,路乔心里焦躁的不行,压着情绪等贺启提出离开。 贺启却是慢慢悠悠的喝着咖啡,一点也不着急,一口一口的抿着,仿佛能喝到地老天荒。 路乔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透了会儿气,路乔心情好了一些,回到位子上,店员端来一份小饼干,说是店内推出的新品,请顾客免费试吃。 路乔不喜欢吃甜食,刚刚吃了两口奶油泡芙,现在嗓子里还甜的发腻,又不敢喝水,正腻味的恶心。 刚好店员端来的是份咸味的小饼干,她拿了一块,用咸味的海苔饼干压下口腔里甜的发腻的感觉。 饼干烤得酥脆,咸味恰到好处,里边掺了些碎坚果,味道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里边加错了东西,舌尖莫名有点苦味。 第59章 我成为猎物 不等路乔深想,贺启终于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谢谢路小姐的下午茶,对着美人,我觉得食物比平常美味了很多,非常满足。”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说:“贺少爷满意就好。” 贺启离开,路乔抿了下因为缺水而发干的唇,叫来服务生点了杯柠檬水。 加了冰的柠檬水,清爽冰凉,路乔却越喝越热,饮料顺着喉咙一路滑下,明明很凉爽,却像是火焰,在体内旺盛的烧灼起来。 燥热感让她心情烦躁,也热的她四肢发软,浑身无力。 这种感觉跟那天在盛世喝下掺了料的酒一模一样。 路乔意识到不对劲,心里猛地一沉,再不敢碰柠檬水,迅速起身。 她中了贺启的招了。 咖啡馆的店员应该是被贺启收买了,趁着贺启用离开的借口迷惑她令她放下戒备的时候,在柠檬水里下了药。 贺启的阴招太多,路乔就算是警惕性提高到百分百,都防不住他。 路乔真是生撕了贺启的心都有了。 意识开始模糊,路乔狠狠咬了下舌尖,鉴于那杯加了料的柠檬水,她真的不确定贺启到底有没有真的离开咖啡馆,这又有没有他的帮手。 路乔快步走出咖啡馆。 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路乔找出手机,手指颤抖的找出家里的电话。 她得趁着自己还没彻底失控前,赶紧回去,不然,这个状态太危险了,就算没有了贺启,她也会陷入危险。 路乔着急,手指就越是不听使唤,翻了好久都没找对电话号码。 突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路小姐一个人躲在这儿,是在做什么坏事呢?” 路乔的心里咯噔一响,抬头就对上了贺启满含戏谑的眼。 “路小姐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猎物已经落入了圈套中,唾手可得,贺启就开始肆无忌惮,一伸手,将路乔揽入了怀里。 路乔不想做贺启的猎物,任他为所欲为,她奋力地挣扎,“滚开,别碰我!” “路小姐烧的不轻,身上摸着都是滚烫,不及时去医院肯定会烧傻的。”贺启自导自演着一出戏,强迫路乔当了女主角,“这么漂亮的美人要是成了傻子多可惜,路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路乔的眼前已经有了重影,她把自己的嘴角咬破了才勉强维持意识的清醒,“走开!贺启,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报警了!” “路小姐性子真烈,不过,相信我,吃了加了料的饼干又喝了杯我为你特别准备的饮料,你现在有多抗拒我,一会儿就有多渴望我。” 贺启凑在路乔耳边低声说完,又直起身子,装模作样的说:“路小姐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麻烦。” 经过巷子的路人因为这句话没多管闲事,径自走开。 贺启将路乔的手机夺了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脸上是假装出来的关心,“走吧,我车就在前边,我扶你过去。” 路乔浑身没有力气,挣不开贺启的手,手机又被夺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60章 他如同英雄 路乔绝望想,今天怕是真的要栽在贺启手里了。 贺启半扯半拖的把路乔往外带,出了巷子口,跟两个男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路乔都认识,其中一个是易之,另一个……是霍宴。 贺启低骂了句脏话,揽住路乔肩膀的手收紧,他低声威胁路乔:“老实点,别想着从我手里逃,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路乔倒是没想到会在这又遇见霍宴,她心里生了一丝希望,想跟霍宴求救,但是动了动唇,她想起盛世会所霍宴的见死不救,那点希望破灭了,心顿时又落入更黑更阴冷的绝望深处。 垂下眸子,她放弃挣扎,任由贺启把她带走。 跟霍宴擦肩而过,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草木香,清新好闻依旧。 路乔逐渐视线涣散的眼睛里沁出了一抹水光。 贺启满意的笑了,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在她耳边说:“表现不错,哥一会儿对你温柔点。” 手指的薄茧触碰到敏感至极的皮肤,路乔被刺激的浑身发颤。 贺启笑的更愉悦了。 路乔胃里翻涌,想吐,但是软手软脚的受制于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霍宴是被易之叫来的,易家查出了那天在宴会上动手的疯子是什么身份,袭击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极度仇富的心理疾病患者,包藏祸心混进了的宴会,还成功伤了人,不管怎么说都是易家的责任,易家应该是给一个交代。 易之就是来给霍宴这个交代,并且赔礼道歉的。 酒过三巡,易之醉倒了,霍宴还算清醒,给助理发了短信,然后架着他出了饭店,站在门口等助理的车子来接。 结果,还没等来助理,他先等来了贺启跟路乔,看着两个人动作亲密的走过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皱起了眉。 路乔这个女人,真是贱的没边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勾搭男人了。 霍宴面露厌恶。 目光落在路乔的脸上,眼神蓦地凝住。 不对劲。 他右眼皮跳了两下。 路乔迷离的眼神,脸上红过分的颜色,还有她软绵无力的走路姿势…… 她这样子不正常!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易之刚才跟他闲聊的话,他说:“贺家的老大最近看上了路乔,这个人心术不正,心狠手辣,被他看上的人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路乔也算是倒了血霉了,被这种人盯上……但愿她运气好,能躲过去吧。” 贺启好色,最爱美人,尤其是路乔这一款,妩媚的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矫揉造作。 右眼皮又猛地跳了两下,易之的话在耳边反复响起,霍宴越看路乔就越像即将被宰的羔羊。 易之醉得一塌糊涂,没骨头一样靠在霍宴身上,不知道在他耳边咕哝了句什么醉话,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霍宴的眸光却是一暗,转身将他交给饭店门童,长腿不自觉地迈开,快步走到了贺启的前边,伸手拦住了他:“贺大少这么急匆匆的是打算去哪儿?” 第61章 我万念俱灰 这是路乔意识涣散前,所记得的最后一幕。 霍宴如同天神降临,拦住贺启,将她从贺启的手里拽了过来。 霍宴好像警告了贺启一句,“不想死就别打她的主意。”,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路乔记不清楚,只记得,他的手心很热,热得发烫,几乎要把她的整个人都烧成灰。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淡的草木香,像是盛夏里最清凉的风,糅杂些许的醇香酒味,能醉人。 然后,她的理智崩溃瓦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通通不记得了。 等清醒过来,已经是深夜。 她像跟人打了一架,浑身骨头都散了,双腿间隐隐的发疼。 路乔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瞬间惨白,也顾不上身体还酸软着,坐起来,猛地掀开了被子。 身上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尽数暴露在外,上边斑驳的痕迹,青青紫紫,凌乱的刺眼。 路乔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是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原来,霍宴救她的那一幕是她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出现的幻觉吗? 她到底还是没逃过贺启的魔爪是吗? 耳朵里像钻了好多的蜜蜂,在不停嗡嗡吵。 眼泪在酒店的床单涸出痕迹,空气里还残留着旖旎的味道,路乔捡起地上的外套,将身上的痕迹遮住,疯了一样将房间里能开的窗户都打开了。 夜风凉如水,路乔站在窗口任由它吹过,不知道是不是冷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站了很久,从窗口往下望,在高的惊人的高度,下面的人车都渺小的像是尘埃。 路乔好几次都想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想想儿子,想想已经开始长白发的父母,她不敢这么自私。 她身有牵挂,为了求一个解脱,就抛下他们,留给他们无尽伤痛,她不敢,也做不到。 所以她忍住了自杀的念头,风吹干了眼泪,屋子里的味道也彻底散了,她去了浴室。 放了很多水,用了很多沐浴露,路乔不停地去清洗,把手都搓破了皮,右手缝合的伤口也扯裂了,都不打算停下来。 她觉得自己身上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脏,脏的要命。 路乔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执拗的像是疯了,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进入房间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陌生的脚步声从远到近,路乔以为是贺启去而复返,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浴室不透明的磨砂门上忽然映出一抹细长的影子,扭曲的像是张牙舞爪的厉鬼。 路乔的瞳孔放大,花洒里喷出的水落入眼睛里,刺刺的痛,猩红的血丝在眼底蔓延。 浴室里过多的热气闷得她头昏脑涨,血液逆流一齐涌上头,她裹好浴巾,拿起洗手台上放花的玻璃瓶,嘶声尖叫着开门冲出去。 带着玉石俱焚的狠戾,朝房间里的那抹人影砸了过去。 这一下,砸偏了。 连人的衣角都没碰到,飞蛾扑火一样撞到墙上,玻璃瓶彻底的碎了。 第62章 我堕入深渊 玻璃瓶发出惨烈的哀嚎。 碎裂的瞬间,那抹人影也吓的叫出声。 “啊!” 短促的一声,很惊恐,嗓音尖利,是女人的声音。 路乔这才发现,进来房间的不是贺启,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路乔认得这个女人——她是霍宴的秘书。 她在霍宴身边见过几次她,眼熟她的脸,但是跟她没有过交集,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怎么会在这? 路乔想不明白。 “路小姐,您这是……”霍宴的秘书吓白了脸,指指摔成碎片的玻璃花瓶,又看看路乔, 路乔说:“我以为是贼进了房间。” 赤脚踩在地板上,身上的水迹没擦,路乔像极了刚被打捞上浑身还湿淋淋的水鬼。 霍宴的秘书心里发憷,吞了吞口水,“路小姐,霍总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路乔的心莫名一跳,空洞黯淡的眼睛里微有波澜,“什么东西?” 她看着霍宴的秘书,一个被她掐死的念头有了重新冒出来的迹象。 霍宴的秘书神情很微妙,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避孕药。” 避孕药! 霍宴为什么突然给她送这个东西? 路乔呼吸一窒,她的心跳的越发快了。 难道,霍宴拦住贺启那一幕不是她的幻觉,她其实没有落到贺启的手里? 路乔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她的幻觉,霍宴的助理就贴心的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路小姐,霍总顺便让我带句话给你,今天下午的事情是个意外,事出有因,你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吧。” 替她解药的人果然是霍宴! 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被贺启怎么着,路乔着实松了口气,但很快她的眼神又重新灰暗下去。 避孕药呵。 霍宴这是害怕她可能会再怀上一个孩子,跟他有牵扯,所以干脆直接在源头处就把可能性给掐灭吗? 路乔嘲弄的扯了扯嘴角,伸手将药接过来,她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也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让他放心,我不会纠缠他的。” “好的,路小姐,我会帮您把话带到的。”霍宴的助理应下,却依然站在原地没走,路乔看了她一眼,她有点尴尬的笑笑,说:“路小姐,霍总说让我看着您吃了药才能走。” 路乔心里被刺了一下。 不过好在,经历过万箭穿心,这点微弱的疼痛她早就麻木。 路乔嗤笑出声,却没多说,直接将药盒拆开,取了两粒在手心里,也没有倒水,直接吞了下去。 嗓子里发干,药片黏在嗓子眼里,简直苦的要命。 路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没咽下去,她就又生咽了两次,才把药咽下去。 特意张口让霍宴的助理看了眼,她面无表情说:“好了,我已经吃了,你的任务弯成,现在可以回去给他汇报了。” 霍宴秘书确定路乔把药吃了,才说:“嗯,那我不打扰您了,路小姐您好好休息,再见。” 送人出去,关上门,路乔的神色看起来依然如常。 她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回屋甚至还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第63章 我心有魔障 温水冲淡了嘴里苦涩的药味,路乔将一杯水喝完,起身又去接了一杯。 如果房间里还有人的话,现在就应该发现路乔的不对劲了。 虽然单从她表面看上去,似乎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观察一会儿,就会发现她其实根本就不正常。 因为她在一杯又一杯的接水喝,从第一杯开始,一刻都没有停。 她几乎是在机械性做重复的动作,就是喝水,接水,喝水,接水,一直如此反复。 一直到喝的胃里涨到了极限,水到了喉咙口,再喝就要吐出来的时候,她才停下来,喉头哽住,手里的水杯滚落在地上,她在沙发上蜷起身子,无声的掉眼泪。 不撕心肺裂,也不委屈的呜咽,如同按下了静音键,喝下去的温水全变成了滚烫的眼泪,将她的心一点点腐蚀。 路乔这边隐忍的泪流满面,霍宴那边,心情同样糟糕到了极点。 什么叫做喝酒误事,他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在酒精的麻痹下,他不仅多管了闲事,而且还稀里糊涂的把路乔给睡了。 一场旖旎春梦过后,酒醒了,然后各种情绪涌上来,翻江倒海。 低骂了自己一声混蛋,站在他为温然买下的别墅门口,霍宴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然。 在大门外不停机的徘徊着,接到秘书的电话,一直紧皱的眉头稍松。他深呼吸,终于推门进去。 “小然,我回来了。” 别墅的客厅里亮着灯,霍宴脚步放轻,温声说。 话音落下半晌都没有人回应,霍宴换鞋进屋。 温然不在客厅,别墅里的佣人闻声迎上来,接过了他的西装外套,“大少,您回来了?” 霍宴扯下领带,问:“小然呢?” 佣人回答他说:“温小姐因为突然昏迷不醒,已经被家庭医生送进医院了。” 霍宴朝楼上走的脚步停住,看向佣人的目光一厉,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打电话跟我说?” 佣人背后发凉,低着头不敢跟霍宴对视,小声回答:“温小姐是在两个小时前昏迷的,我当时给您打过电话,但是您的电话没人接听。” 两个小时前…… 霍宴僵住。 那个时候他在酒精驱使下,跟路乔在一块做了一场春梦。 霍宴神情扭曲,用手狠狠在脸上搓了几下,好像这么就能把那段荒唐的记忆给搓没了似的。 霍宴拿起刚被佣人挂好的西服外套,疾步出门。 飙车到医院,温然已经抢救过来,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霍宴看到戴着氧气罩,看上去毫无生气的温然,心里揪疼不已。 温然的主治医生李医生来看温然的情况,碰见霍宴,开口安慰他:“家庭医生急救处理的不错,送来的很及时,温小姐没出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就会缓过来的。霍先生不用太过担心。” 霍宴的目光没离开温然,冷声问:“你之前不是说,小然现在病情控制的还不错,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突然就会昏迷不醒?” 第64章 深情最无用 李医生说:“这就是我想跟你谈的事情。”推了推鼻梁上即将滑落的眼镜,他询问说:“霍先生,我们还是去我的办公室里谈?” “可以。” 两个人坐到公室里,霍宴先开口问:“小然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霍先生,不瞒您说,温小姐的病情恶化了,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单靠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她的病情发展。” “突然昏迷不醒就是因为病情恶化。”医生说:“我这么跟您解释吧,您把人的身体看作是一台运行的电脑,当内里的主程序出现了无法自动修复的严重bug,程序紊乱崩溃,电脑承受不住,自然会死机。” “霍先生,人的身体毕竟不是电脑,不管崩溃多少次,只要重装个系统就能够重新使用。人体崩溃的次数多了,没有重装系统就可以自动恢复的机会。” “温小姐现在的情况,如果找不到肾源,进行手术,最多三个月,到时候就算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 李医生的话像是块块巨石,狠狠砸下来,把霍宴彻底砸懵了。 霍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 浑浑噩噩的走回重症监护室,站在观察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温然。 霍宴看到,她的手指连着的心电监测器上边,监测出来的心电图的起伏,比正常人微弱了很多,仿佛随时都会变成平直的一条线。 霍宴墨眸深黑,盯着仪器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那个人同意捐赠了吗?” “没有,霍总,徐女士没有接受支票,为了儿子的医药费,她准备把准备的婚房给卖了。” 霍宴眉头紧锁。 之前调查出符合捐赠条件,能让做温然肾脏移植手术的女人家里出了问题,儿子有心脏病,现在躺在医院里等着动手术救命,需要大笔的医药费。 他还以为这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但是没想到,她就算是卖房,都不打算接受支票,进行有偿捐赠。 这下事情麻烦了。 三个月很短,温然真的等不起。 霍宴焦躁的很,手指神经质一样摁着开关键,不停开机关机,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机开机之后,他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通话很快接通,不等那边说话,霍宴启唇,声音凉薄依然:“出来见一面,我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很突兀的开场白,那边的人没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有些疑惑开口:“你说什么?” 霍宴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了森森的骨白,看着心电监测仪,上边不停变化的曲线映在他深不见光的黑眸里,起起伏伏。 他的声音清晰送入那人耳中,他说:“之前在路家你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你给温然捐肾,我答应和你结婚,给你霍太太的位置。” 手机那端死寂,霍宴开口:“一个小时后,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们见一面。” 长夜万籁俱寂,沙哑的女声响起,有人答应说:“好。” 第65章 无情最是好 老地方不是一个店名,而是霍宴跟路乔的高中母校对面的一家私房菜馆,其实店名叫做“幸福私房菜”,味道很不错,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经常来这吃饭。 之所以叫做老地方,是因为,上高中抓早恋很严,两个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约会,每次一起吃个饭都跟特务接头似的,不敢暴露地点,每次都含含糊糊的说是去老地方。久而久之,那家名为幸福的私房菜馆,在两人口中就成了老地方。 这里承载了两个人很多青春记忆,高中三年,好的坏的,悲欢离合,都在这里发生。 近乡情怯,分手之后,路乔很久都没有来过。 能再跟霍宴面对面坐在这里,路乔心生恍惚,总觉得特别的不真实,犹如梦中。 眼眶微有些发烫,视线模糊里她似乎看见霍宴穿着校服,对她笑的温柔。 但是一眨眼,把泪意压下去,穿着校服一脸青涩的少年化为了泡影,对面的男人的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眼睛里永远都冻着坚冰,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情。 路乔心忽然就像是泡进了醋水里,酸酸涩涩的难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七年,沧海桑田,什么都变了,终不似,少年游。 路乔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热气氤氲起来,一滴眼泪无声滑落眼角。 感觉到泪水有决堤的趋势,路乔用力闭了下眼睛,强作无事,用拢头发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将脸上的泪痕快速擦去,不泄露一丝端倪,再抬头,路家大小姐依然是那副笑语嫣然的模样。 两份文件扔在桌子上,霍宴冷冰冰地说:“签了它,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路乔低头,“器官捐献协议”几个大字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 她伸手将那份文件推开,露出了下边那份印着婚前协议四个字的文件。 食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抚过了那个“婚”字,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指尖猛地一颤。 她将手指蜷起来,手背撑着下巴,坐姿慵懒,红唇勾着,弧度嘲讽。 “霍先生可是真爱自己的小女友啊,为了救她,可以连自己讨厌的人都娶进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这样的情深似海,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路乔的话里带着词,冷嘲热讽的。就是可惜她现在两只手都伤着,不然肯定要给霍宴鼓鼓掌。 霍宴听着刺耳,他手指不耐烦的在桌上敲了两下,“别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话,签还是不签?” 签不签? 路乔笑意越发深刻,眉眼弯弯,店里暖黄色调的灯光映在眼里,幽幽的亮,照见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笑而不语,心里的几乎有海啸飓风,将她狠狠撕碎重组,她在这短短几秒里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霍宴只看到她微偏头,漫不经心的撩了下头发,漫不经心的开口跟他说:“好啊,我签。” 路乔拿起笔,看都没看上边都写了什么,就干脆利落的在协议的末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手行楷,端端正正,笔触流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路乔两个字,清晰的落在纸张上。 白纸黑字,对比如此分明。 路乔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将签好的协议推还给霍宴。 霍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路乔,接过了协议,看到上边路乔两个字,一直紧皱的眉头稍松。 路乔,很简单的两个字,看上去签的很容易,但是,霍宴并不知道,在这简单背后意味着有多少复杂。 因为不知道,所以能收下的毫无负罪感。 霍宴确认她签好了字,才抬眸,恩赐一样看了她一眼,指指那份婚前协议,凉声说:“把这个也签了。” 路乔瞳仁几不可查的收缩,食指跟大拇指对着捻了两下,才拿起那份婚前协议。 她对待这份婚前协议书的态度比那份捐赠协议要慎重的多,用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去看了合同的内容,半晌,才提笔在上边签了字。 如果这个时候霍宴没有只顾着低头将捐赠协议收起来,也许就能发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路乔提笔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么无所谓,她捏着笔,背挺直,比任何一次跟人签合同的态度都要慎重。 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的甚至虔诚。 霍宴如果看到了,也许会明白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弥足珍贵,如果错过必定要悔恨终身。 可惜,没有如果,霍宴没有抬头,所以很久以后,当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什么,再回忆起这一幕,痛彻心扉,却悔之晚矣。 不过这已是后话,暂且不提。 协议都是一式两份,签完两方替换,路乔又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合约收起来。 朝霍宴伸出手,她说:“一个肾换霍太太的位置,上亿的价格,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霍宴瞥了她一眼,起身,冷淡说:“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路乔的手停在半空,显得尴尬,手指微动,有凉风穿过指缝,手连同她的心都是一样空空落落。 路乔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动作迟缓的收回来。 服务生来敲包厢门,得到允许之后,开门端着托盘进来上菜。 刚出锅的菜,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避开了所有霍宴不喜欢的,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点的。 路乔看着这一桌菜,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 菜上齐,服务员贴心的关上门,路乔拿起筷子开始一盘子一盘子的夹菜尝。 还是记忆里的味道,但是,却不再好吃。 她咽下食物,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这些味道刺激的食物一下肚,路乔的胃就开始抗议,疼痛让她夹菜的动作停了一瞬,她端起水抿了一口,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吃。 两个人的菜量,路乔一个人吃完了,胃里翻涌,又疼又撑,食物几乎堵在了喉咙口,随时都可能会吐出来。 路乔缓了一会儿,惨白着脸拨通了一个电话,“于律师,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我想要立份遗嘱。” 次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有微风,天气好的出奇,湛蓝如洗的天空上一片云朵的阴影没有。 路乔站在民政局外,仰头望天,心里却阴霾重重。 霍宴来的晚了一些,看到她,嘲讽的刺了她一句:“路小姐来的挺早,就这么迫不及待冠上有夫之妇的名头,然后好去体验一下,不同于单身时候勾引男人,婚内出轨的刺激感吗?” 路乔把手包捏出了层层叠叠的褶皱,她忍着,没跟霍宴争执。 反正她在霍宴心里早就定了型,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就算是说出朵花来,也改变不了了。 既然如此,何必去解释。 越是反驳就越显得可笑,还不如沉默。 路乔是心力憔悴,已经无力辩解,但是霍宴却以为她是心虚,冷笑出声,他语调刻薄说:“提醒你,就算有捐赠协议在前,我也容不下一个会天天给我戴绿帽子的霍太太,你最好安分一点,把那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我听到什么倒胃口的消息,不然,后果自负。” 路乔的面色白了一瞬,好在有精致漂亮的妆容,能很好的将她的憔悴遮掩,她面对霍宴,丝毫不落下风。 她撩了下垂落肩头的头发,很淡的女士香水味飘到鼻下,若有似无,“霍先生放心,我这人很有契约精神,不会做违反合约的事情。” 霍宴鼻子很灵,嗅到了那丝淡淡的味道。 跟温然同一款牌子的香水,味道却有很大差别,温然是暖香,带有一丝甜蜜水果味,很清新的味道,温温柔柔的,和她的性格一样。 但是路乔不一样,她用了玫瑰香,很诱惑的一种味道,虽然喷的很淡,但是这个味道很有侵略性,仿佛带着勾子,轻易地就会勾起男人心里深处最隐秘的欲望。 这种特点突出的香味很挑人,一般人很难驾驭得住,但是路乔不仅可以轻松驾驭它,而且能够把它魅力散发的淋漓尽致。 路乔的气质很配这种香水,她有浑然天成的妩媚,跟玫瑰一样。 或者,可以说,她本身就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可惜这朵玫瑰美则美矣,开的太过,已经濒临腐烂。 霍宴眸底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 “路小姐也就剩有契约精神这一个优点了吧,毕竟路小姐出轨成性这一点,就已经足以毁掉我对路小姐所有的好感。” 他是在隐晦的提起七年前的“ 捉奸”。 路乔这下彻底变了脸色,神情有些晦涩莫名。 霍宴见她讳莫如深的样子,颇觉讽刺的嗤笑出声,“路乔,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人。”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提步就走,嫌恶的态度丝毫不加以掩饰,就仿佛路乔是个多脏垃圾,跟她待在一起,连空气都难以令他忍受。 路乔看着霍宴的背影,动了动唇,像是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没人听见,风一吹就散了。 路乔垂下眸子,沉默地跟上霍宴,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民政局。 第66章 你是心上疤 大概今天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来民政局领结婚证的新人有很多。 霍宴和路乔两个人坐在洋溢着幸福喜悦的新人里,显得很突兀,如此的格格不入。 旁边的人满脸笑容,十指相扣,一看就是即将步入新婚的小夫妻。 路乔转眸再瞥了一眼霍宴,满脸阴郁,不像是来结婚的,更像是婚姻破裂,拉着她来离婚的。 路乔眸光黯淡。 两个人坐的很近,但是心却隔了千山万水,长长的距离,是她怎么跨也跨不过去的路……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幻想过自己跟霍宴来民政局领结婚证的情景。 在她的想象里,应该是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她为了心上人打扮的很漂亮,跟他牵着手走进民政局,慎重许下了共度余生的誓言,有了两个红本,从此他们患难与共,余生以夫妻的名义,相扶相携,幸福美满。 可事实太残忍,除了晴朗天气之外,她跟霍宴领证结为夫妻的所有细节,都跟过去的想象截然相反。 她的心上人,不爱她了,她期待很久,幻想过无数次的婚姻,不是因爱开始,它源于冷冰冰的协议,是一场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交易。 草率的开始,糟糕透顶的过程,还有已经可以遇见的结局。 这才是她和霍宴的婚姻最真实的面目。 替他们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祝福说:“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路乔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结婚证,微笑道谢,但是心里很清楚,她和霍宴这场没有爱的婚姻,就算得到多少祝福,都注定不会幸福。 霍宴接过了结婚证,连翻开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如果不是这里离垃圾桶太远,他或许会当着路乔的面直接撕碎了扔掉。 他大步朝民政局外走,头也不回一下,如此的潇洒。 路乔在他身后,捧着结婚证,却小心翼翼,像是捧着这一辈子得到的最珍贵的珍宝。 轻轻翻开红本,她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如此相配,但是却貌合神离。 眼眶又发起烫来,路乔忍住泪意,手指在霍宴的面部轮廓上摩挲,她轻声说了句:“霍先生,新婚快乐。” 说着快乐,但是声音却沙哑的不成样子。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一滴眼泪落在结婚证上,使得刚印好的油墨有化开的趋势,路乔连忙将其擦掉,她哽咽着跟自己说:“路乔,不能哭,结婚是好事,这大好的日子不能哭,不然以后会不幸福的。” 她跟霍宴已经这么不好了,要是再不幸福一点,以后该有多难过啊。 所以,不能哭,路乔,你绝对不能哭啊。 路乔压下泪意,将眼泪擦干,补了妆遮好眼眶的红才出去。 霍宴还没走,靠在车身上等她,见她出来,他开口说:“结婚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只有安分的做隐形的霍太太,我答应你的古贸街那块地,路家才会顺利拿到。” 他的声音里藏了刀,狠狠地捅进路乔的心窝里,用力地一搅动,痛不欲生。 第67章 我不见光明 路乔的红唇如血鲜艳,一张一合,露出一口牙齿森白,“霍先生这是想要隐婚?怎么,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拿不出手,说出去会丢你的人吗?” 路乔是在挑衅,但是霍宴却直言,“对,你配不上霍太太的身份。” 搅进心窝的刀子又毫不留情的抽出,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路乔眼里的整个世界。 霍宴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霍太太的位置将来还是小然的,而且也只是她的。” 路乔呼吸一窒,心啊,真是疼的快要死了。 霍宴这一招真的是太狠了,简直绝杀。 因为舍不得温然被人当做小三,舍不得她被人诟病,所以,提前就安排周全,一点能让人伤害到她的可能性都掐灭。 那她呢? 他从头到尾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隐婚,把她当做透明人,藏在不见光的角落里…… 霍宴果然是最好的刽子手,一刀诛心,让她连挣扎都来不及。 路乔泪意又翻涌上来,这次她咬牙,死死忍住。 “好,霍先生放心,我们结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路乔一字一顿说:“毕竟霍先生妻子这个身份说出去,我也嫌掉价。” 霍宴的脸色黑了,但不欲跟她逞口舌之快,他丢下一句“最好是这样。”,然后就转身,打开了车门,开车扬长而去。 车轮快速的滚动带起烟尘滚滚,路乔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子,捏紧了手里的结婚证。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来了电话,她拿起手机,看清来电人姓名以后,摁下了接听。 “路小姐,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律事务所等你,关于立遗嘱的事情,我有些问题要先跟了解一下。” 路乔闭了下眼睛,“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 新婚夜,路乔孤枕难眠。 领证之后,霍宴就没跟她联系过,这是明摆了不想让她掺和进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还住在自己家里,面对大的有些过分的床,心里荒草丛生。 失眠最折磨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路乔索性坐起来看手机。 手机推送了新的一则新闻,路乔随手点开,“天才鬼医秦镜于下午归国,霍氏总裁亲自接机,两人似乎私交甚笃,霍氏或将进军医疗行业。” 页面往下滑,是媒体在机场拍摄的两人握手的一张照片。 可以清楚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有笑容,看起来确实是关系很好。 媒体在这则推送里猜测着这是霍宴要往医疗行业发展生意的信号,评论很多人跟着附和,但是路乔却清楚,根本不是霍氏要发展新的产业,跟秦镜接触,霍宴是为了温然。 温然要进行手术,他当然要请最好的医生来,好将手术的风险降到最低。 多好的男朋友,多为女朋友着想。如果不是霍宴,她可能会夸上一句好男人…… 但是就是霍宴,所以,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能说。 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啊,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却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连要求他对婚姻忠诚都没资格。 路乔关了手机,颓然的将脸埋进手心里。 第68章 我是局外人 心烦意乱的时候,喝酒最好。 路乔在酒窖里找出一瓶度数很高的烈酒,在酒杯里放了冰块,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 又冷又辛辣的酒喝下去,刺激的胃瞬间紧缩,剧烈的疼痛莫名让她感觉到了痛快。 身体疼了,心似乎就没有那么疼了。 带着严重的胃病喝酒,跟往自己伤口拼命撒盐有异曲同工的效果,都是在自虐。 高度的烈酒,一般三杯下肚就会倒,但是这次,身体好像故意在跟她作对,路乔却是越喝越清醒。 地下室上头传来脚步声,有人推开门,往里头看了一眼,“姐,你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在酒窖里……” 话还没说完,看到桌上摆放的几瓶酒,快步走过来,夺下路乔手里的酒杯,真的气急了,“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不打算要命了是不是?” 路乔胃疼的不敢动,手虚虚的按在胃部,额头上冷汗涔涔,但是抬起头,她却朝路迟笑了,“阿池,过来坐下,陪我再喝几杯。” “喝什么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胃病有多严重,是打算再喝出胃出血好去医院几日游吗?”路迟把酒杯放下,瞪着眼伸手要去拉她起来。 路乔不起来,摆摆手说:“没事,我今天高兴,该喝点庆祝庆祝。” “阿池啊,我跟你说,我今天办了件大事。”她已经醉了,行为举止随意了很多,小孩子一样,手臂一扬,做出一个夸张的大的动作,表示这件事情真的很大。 “我多年的执念,多少次都梦想得到的东西,终于得到了,圆满了,我该开心的啊,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路乔声声哽咽,“阿池,我明明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特别的难过?”难过的好像快要死掉了。 辛辣的酒落入喉中,像吞了火焰,把她的心理防线焚烧成灰,一直紧绷在脑子里的弦断了,她精神崩溃,几乎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阿池,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七年前就选择放弃他了,那就早该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但是现在却还念着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奢望,一次又一次的去接近他……” 酒精麻痹神经,路乔这时候说话已经没有了逻辑,她喃喃着:“一厢情愿就该愿赌服输,我太贪心,所以这都是报应,是活该。” 路迟从来没见过路乔这个样子,心疼的要命,伸手抱住她,轻轻的拍她的背,温声安抚她说:“当年的事情不怪你,情势所逼,是不得已,你没错,姐,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不,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路乔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啊,爱而不得就算了,还要亲眼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相亲相爱……我每次看见都剜心一样的疼,每次都想上去把他们分开,但是我没资格……” “所有人都有资格,唯独就我没有。我失去了参与他生命的资格,他的爱情,婚姻,余生,我连围观的机会都没有……” 第69章 她不过玩物 路乔哭得几乎失声,抓着路迟的衣角,像个丢失了最喜欢的玩具的孩子,特别的无助且难过。 路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的拍着她的脊背,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路乔哭得累了,渐渐没了声音,就在路迟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推开路迟,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跑。 还没跑到门口,扶住酒架子,她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呕……” 呕泄物的臭味顿时弥散开来,路迟却根本顾不上嫌弃,看到染脏地板的暗红色,脸色大变,“姐!” 路乔呕出了两口血,脸上的血色尽失,灯光照出一片苍白。 吐完,她的身子晃了两晃,像是终于不堪重负,猛地朝前跌去。 路迟连忙大步过去,在她快要落地的一瞬间及时接住了她。 “姐,你怎么了?” 路乔彻底昏死过去,路迟猛地晃晃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双目紧闭着,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的起伏都十分微弱,像是……快死了。 路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路乔重出酒窖,大喊着让人叫救护车。 深夜,整个城市都在沉睡,而路家人今晚却注定了不能好眠。 路乔把自己喝出了胃出血,急救以后,转入了病房,现在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早晨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说是小虽然找不见人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路迟正好要送爷爷回去休息,便顺势接了小虽然一起去医院。 医院的住院楼早晨有很多人,电梯前排起了长队,路迟怕挤着孩子,跟小虽然商量了一下,两个人不等电梯选择走楼梯。 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小虽然蓦地回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路迟问:“怎么了?” 小虽然说:“没什么,就是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同学吗?要不要过去说说话?” 小虽然收回目光,摇摇头说:“不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没必要过去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去看妈妈吧。” “那好吧,我们直接上楼。”路迟闻言没多想,牵着小虽然去走楼梯,他没有回头,因此也不知道小虽然口中那个“不太重要的人”其实是霍宴。 等待电梯的人很多,霍宴不是其中一员,他直接越过人群,走到最里头边接电话,边刷卡乘坐了VIP电梯。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跟贺家约好了,你明天必须去见见贺家的二小姐。”霍母司韵安态度强势说。 霍宴头疼的皱眉,第六次跟试图让他去相亲的司韵安拒绝说:“妈,我已经有女朋友,不可能去相亲的。您别再给我安排了,脚踏两只船的事我也做不来。” 司韵安不以为意说:“你身边那个药罐子算是什么女朋友。跟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又没钱又没身份,顶多算是你花钱养的一个玩物。” 霍宴声音冷了些:“妈,小然不是玩物,她是我女朋友。” 儿子为了一个她看不上的女人跟她争执,司韵安的音调也提了起来,“谁说她是你女朋友?我开口承认过她了吗!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天天被你养在别墅里,常见不见人的女人,不是玩物是什么?” 第70章 他因爱维护 又来了,他妈又开始拿这说事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司韵安这么说温然,霍宴压着脾气,耐心跟司韵安解释:“小然现在生病了,没办法工作,我作为她的男朋友,应该照顾她,您不要总是把人都往坏处想。” “我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好啊,霍宴,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敢这么跟长辈顶嘴了是不是?妈妈养你这么多年,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为我跟人争执过,现在就这么一个女人,就让你跟你妈这么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司韵安尖声指责他说。 霍宴一噎,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他只是就事论事,替温然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跟良心牵扯上关系了。 “我没有……” 霍宴想解释,司韵安却完全不打算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他,“我告诉你霍宴,我不管你把那个小玩物当成什么,我都看不上眼,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我的儿媳妇,一定得是跟霍家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媛,你要是还把我当妈,明天就去给我见贺家的二小姐,好好跟人家相处,不然以后就别给我回来!” 司韵安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霍宴听着手机里通话挂断的提示音,眉心狠狠的皱在一起。 电梯到了,门自动打开,助理站在霍宴身后却迟迟不见他下去,不由出声提醒他说:“霍总,已经到六楼了,您不下去吗?” 霍宴抬头,看了眼电梯上显示数字六,捏紧了手机,沉声说:“你在这守着小然,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助理愣了一下,才说:“好的霍总。” 他侧身出去,霍宴忍不住出声叮嘱一句:“在这随时注意着小然的情况,有事请的话及时给我打电话。” 助理点头应下说:“我会的,霍总放心。” 霍宴这才摁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一张面色阴沉的脸映出来。 霍宴透过电梯门,看到自己眼里的沉郁的情绪。 电梯下到负一楼停车场,他边找车子,边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森迪,帮我把明天所有行程取消,一周之后去西市的出差行程提前到明天,现在就去帮我订机票。” 路乔饮酒过量,引起了大量的胃出血,在医院至少要躺上一周。 期间霍宴没有跟她来过一通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过。 新婚的两个人,依然如同陌生人,如果不是那两本结婚证是真是存在的,路乔还以为,跟霍宴领证结婚只是她的一场梦。 一周之后,她出院,来接她回家的路迟却遇到堵车,迟迟没有来。她在医院门口等着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来医院探望朋友的祁郁。 祁郁走到她身边,温声问:“在这里等人?” 路乔看到祁郁,不自觉就站直了身体,回答他说:“嗯,刚出院,在等家里人来接。” “刚出院?”祁郁似乎皱了下眉头,“生病了?” 路乔不敢说自己是喝酒喝到胃出血,只说:“嗯,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谢谢祁先生关心。” 第71章 我一段孽缘 祁郁顿了片刻,说:“我要去看一个朋友,先跟我一起上去吧。” “啊?您说什么?”路乔没反应过来。 看着她发懵的样子,祁郁的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他解释说:“现在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期,你在这里等着,怕是要等到下午。不如跟着我,我一会儿回去经过路家,可以顺路把你送回去。” 路乔摇头,有些拘谨说:“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小池肯定很快就能过来,不用麻烦祁先生。”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麻烦。”祁郁说:“天气这么热,你站在这里时间长了会中暑的,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还是注意点的好。” 祁郁一再坚持,路乔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改口说:“那先谢谢祁先生了。” “不客气。”祁郁对她微笑,原本就俊美无铸的脸更添三分温润,让人越发移不开眼,“跟我上去吧,我去探望一个朋友,时间不会很长,我们一会儿就走。” “好。” 路乔发了条短信给路迟,便跟着祁郁一起去探望他的朋友。 跟朋友聊了二十分钟,他们准备离开医院。 大概是孽缘作祟,走出住院楼,路乔就碰到了霍宴。 她的新婚丈夫,领证之后就彻底消失的霍先生,现在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牵着心上人的手,慢悠悠的散步。 两个人亲密无间,十指紧扣,相视一笑的瞬间,让人莫名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路乔的脚步停住,远远地看着霍宴和温然,一瞬间好像她被人扒光了,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毒辣的太阳炙烤皮肤烫的发疼,她感觉是那样的疼痛,也极其的难堪。 她是跟霍宴领过结婚证,名正言顺的霍太太,但是遇到了温然,她就什么也不是,就是披着霍太太的身份的小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路乔活了二十四年,骄傲了二十四年,但是,在霍宴这,弯了腰,毁了所有的傲气,一败涂地。 真的是一败涂地。 祁郁往停车场方向走着,见路乔突然停住,也随之止步,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路乔回过神,垂眸遮住眼睛里的水光,鼻音浓重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祁先生不是还有事情,不要耽误了时间。” 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粉饰太平,这是她能留给自己的最后的尊严。 路乔迈步匆匆走,想要趁霍宴还没发现她之前离开。 但是她忘了,霍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躲也躲不掉。 她刚要走,霍宴便发现了她,同时也发现了她身边的祁郁,眯了眯眼睛,他微俯身跟温然说了句什么,然后大步朝路乔走过去。 “几天不见,我竟然不知道,路小姐还没老就先得了痴呆症,自己才说过的话,居然这么快就给忘了。”拦在两人面前,霍宴冷冷嘲讽说。 路乔脸色一白,却强作镇定说:“你误会了,我记性很好,跟你说过的话,我没忘,一直记得很清楚,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第72章 我要刺痛他 “误会?” 路乔的解释,在霍宴的耳朵里却不像是解释,更像是一个笑话,他只觉得好笑,却完全不相信。 “路小姐勾引人的能力日益增长,但是骗人的技术还有待提升,这种干巴巴的解释,太假了,真的很难说服别人。” 霍宴的话里带了刺,“勾引”这种字眼明显是侮辱,祁郁听得皱眉,“霍先生,小乔是个女孩子,你慎言。” 霍宴瞥了他一眼,到底是合作关系,他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但是依然听上去阴腔怪调地让人不舒服。 “小乔?祁先生叫的可真亲密。祁先生在生意场上精明睿智,可惜在感情上却愚钝无知,被这样一个女人蒙蔽眼睛,未免有点可怜。” 祁郁声音微冷:“我跟小乔的关系不是霍先生想象的那样。我们是朋友,相处已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霍先生不必这么阴阳怪气的挑拨离间。” 霍宴讽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两面三刀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祁先生太武断了。” 两面三刀。 路乔的呼吸一窒。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词。 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路乔有点喘不上来气。 在霍宴的眼里她到底有多不堪? 路乔抚上心口,急促的呼吸,像是哮喘发作,难受的要命。 路乔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窒息而死,她忙出声说:“祁先生,时间不早了,别在这因为我耽误您的事情,我们走吧。” 医院的小花园人多口杂,霍宴的话又刻薄难听,祁郁为了路乔的名声着想,点了下头,不再多留。 路乔跟着他要走。 刚迈出一步,霍宴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 手腕上剧疼,仿佛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路乔却忽然笑了,明艳的笑容,像是清晨迎日出开的第一朵玫瑰,带着露珠,美的惊心动魄。 霍宴都被她的这个笑晃了下神,但是仅仅是一下,他很快就又回过神来。 路乔朝他身后不远处看了一眼,笑意盈盈,但眼里却一丝温度都没有,“霍先生,温小姐还在等着你,你确定要在这跟我浪费时间吗?” 提起温然,霍宴立刻就松了手,回头看他的心上人,发现她还在看花,并没有发现这边的不对劲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在路乔耳边说:“路乔,我放你走,但你最好在晚上之前,跟我解释清楚你跟祁郁的事情,不然,违反了合同,古贸街的地路家别想得到。” 路乔眨了下眼睛,眸里的水雾消失,她也学着霍宴压低声音说:“心思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反正我在霍先生的眼里,就是个脏东西,也不在乎你多给我泼这么一盆脏水。” “路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霍宴气的眼里冒火。 “霍先生气大伤身,天气干燥,小心上火。” 被霍宴骂了,路乔不恼也不怒,嘴角的弧度宛如画上去的一样,没改变丝毫,她薄唇轻启,凉声说:“你的小美人还在等着你,我就不打扰霍先生了,霍先生再见。” 第73章 我万千无奈 路乔说完转身就走。 霍宴灼热到刺痛的视线一路跟随,路乔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回头,挺直了脊背,就这么曼步优雅从容的走。 坐上祁郁的车子,关上车门,两个人处在封闭的环境里,气氛微有些沉闷。 路乔再无面对霍宴和他针锋相对的气势,如同做了错事之后,面对严厉教导主任批评的学生一样拘谨。 她低声说:“祁先生,抱歉,刚才连累你了。” 祁郁发动车子,边打着方向盘边说:“这没什么,你不用跟我道歉,只是小事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 车子驶出停车场,祁郁微偏头看她,声音温和说:“以后,跟霍宴少接触,不要老是这么当受气包,女孩子强势一点的好,该有脾气的时候就要有,不然会被人欺负的。” 路乔闻言,喉咙一哽,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这样的话,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听人跟自己说过了。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温暖的让路乔鼻酸。 虽然明知道自己跟霍宴纠缠难以斩断,她注定要辜负祁郁的关心,路乔还是点头轻声应下了他的话,道谢说:“谢谢祁先生关心,我会的。” 祁郁回以一笑,目光温柔包容。 接着两人一路无话,祁郁将路乔送到路家,婉拒了路乔要他到家里坐一坐的邀请,他没在路宅停留多久,就开车离开。 路乔刚进家门,庄阑珊就迎了上来,连声问:“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的是贺家大少爷吗?你们最近关系进展的怎么样,他是不是特意去接你出院了?” 路乔弯腰换鞋的动作僵了,抬头看向庄阑珊,眼神无奈且深藏疲倦。 这已经不是她母亲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贺启了,自从那天她母亲骗她出去和贺启见面之后,她几乎每天都要从她妈这儿听上几遍贺启的名字。 路乔动了动唇,第二十一次想跟庄阑珊说贺启对她下药的事情。 但是话到了嘴边,面对庄阑珊期待的双眼发亮的样子,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反正是有惊无险,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还是别说了,免得让她担心。 路乔这么想着,暗叹了口气,把话又咽了回去,只说:“不是,就是一个朋友,偶然在路上碰见了,顺路送我回来而已。” 庄阑珊明显神情变得失望,“你怎么不跟贺启那孩子联系联系,住院一周,也不见你跟人家打个电话,联系的一点也不多,这样下去,你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得,老佛爷又跟她提了一遍贺启。 路乔不可避免的又回忆了一遍贺启下药,企图对她用强的事情。 路乔现在真的对贺启产生了条件反射性地的厌恶,想起他的名字,胃里就一阵恶心。 路乔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无奈跟庄阑珊说:“妈,我本来就没想跟贺启发展情侣关系,我们两个不合适,强扭的瓜不会甜,我的婚姻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就别瞎替我操心了。” 第74章 我身心俱疲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叫瞎操心?” 庄阑珊瞪起眼,“你说你心里有数,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把男朋友带回家里来让我看看?我看你不是心里有数,而是根本没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在心里吧!” 听着庄阑珊的数落,路乔没再反驳,兀自低头沉默换鞋。 骨折的那只手还打着石膏,右手前几天才拆了线,手心手背两条刀疤明显,像是两条蜈蚣,形状狰狞的很,霸道的长在手上,破坏了这双素手的所有美感。 庄阑珊看到这两条疤,一阵心疼,下意识地就软了语气,“乔乔啊,不是妈妈催你,妈妈只是觉得,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早点定下来,有个依靠,这对你来说,是好的。” 路乔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挺好的,我安于现状,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事情。” 庄阑珊说:“挺好什么呀挺好,你看看自己现在,浑身都是磕磕碰碰出来的伤,手也骨折了,还严重胃出血才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你跟我说这叫挺好的?” 庄阑珊不停的跟她说结婚的好处,想要改变她的想法,路乔听着听着就想起抽屉里藏着的结婚证,不由得一阵头疼。 一面是霍宴要求协议隐婚,一面是她妈的不停催婚,她夹在这中间,真的很煎熬。 跟霍宴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她不可能跟人直接开口说,不然只会涂惹麻烦。 与其让家里人因此而担心,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路乔想好之后,出声打断庄阑珊:“妈,我一个人真的挺好的,至少清静,感情的事情太复杂,我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谈这个。” 庄阑珊闻言一噎,看着路乔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态度小心的试探问:“乔乔,你是不是还没忘了霍家的那个孩子?” 漫长的沉默。 路乔垂着眸,眼里的情绪暗暗,她轻声说:“没有,我已经把他忘了,早就该忘了。” 声音很低,是跟庄阑珊说的,更像是给自己说的。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没有谁比庄阑珊更了解路乔,如何能看不出来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的乔乔什么都好,就是太执拗,撞南墙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的性格,让她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要她轻易放弃,真的太难。 七年前和霍宴分手,就像是塌了半边天,心如死灰,调整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她还以为是真的想通了,已经好了,但是今天来看,这傻孩子恐怕是还没走出来。 庄阑珊担忧的直叹气,“乔乔,这世界让好的男孩子那么多,你跟霍宴的事情都过去七年了,真的该放下了。” “嗯,我知道的,已经放下他了,什么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您别担心我。” “乔乔……” 庄阑珊还想再说什么,路乔出声打断她,“妈,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她很累,真的心力憔悴。 第75章 我有不可说 自从医院一事之后,霍宴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路乔,路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一本结婚证,将他们绑定成夫妻,但却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反而又添一层隔阂,两个人便一直没有过任何形式的交流。 因此,接到霍宴的电话的时候,路乔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霍宴的声音依然又冰又冷:“给你一个小时,来医院,做配型。” 路乔有些发怔,捏着手机,微凉的指尖沁出薄汗,“能不能再缓些时候,现在就做配型,是不是太早了?” “路乔,你是想违约吗?”霍宴语调低冷:“你已经签了合同,就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没有拒绝的资格。” “我没有拒绝,我只是……”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下去,“还没做好准备。” “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不然古贸街的那块地,我能给路家,也随时都能收回。” 霍宴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路乔却讽刺的想笑。 古贸街,古贸街,又是古贸街。 霍宴每一次都是拿着古贸街那块地威胁她,他自以为这是能拿捏她的软肋,但是却看不明白,她根本就不在乎。 那块地,就算是价值十亿,价值百亿,她真的都一点不在意,能得到最好,得不到,对她来说也不痛不痒。 真正能够威胁到她,其实是霍宴他自己啊! 这才是她真正的软肋,是能让她无底线妥协的软肋。 就算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她这辈子都不是霍太太,路家永远也拿不到古贸街那块地,只要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算是去死,她也会眼也不眨的就答应。 可惜霍宴不明白。 他什么都不明白。 路乔红了眼,有满腹的委屈和难过,却说:“好,医院门口等我,我现在就去。” 霍宴干脆利落的挂断了通话。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爱人”两个字,被眼泪遮盖,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像是厉鬼张开的大口,无声的嘲笑什么。 赶到医院,霍宴却没在医院门口,那天的来酒店送避孕药的那个秘书在等她。 看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像是鄙夷,又像是怜悯。 尽管她素质不错,没有说什么什么难听话,态度也没有任何怠慢,但是通过她的眼神,路乔完全能想象到,在她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路乔却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跟她去做检查。 反正身上的脏水够多了,她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人误会。 毕竟,罪有应得。 “李医生,人已经到了,可以去做配型检查了。”秘书敲开医生办公室,跟温然的主治医师说。 “那先去二楼抽个血吧。”李医生将病历合上,抬头蓦地却愣住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看着站在霍宴秘书身后的消瘦女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目光相接,路乔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李医生突然站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路小姐?” 第76章 我隐瞒秘密 霍宴的秘书本来介绍两人认识的话顿时重新咽了回去。 她还没跟李医生介绍路乔,李医生怎么就知道路乔姓路了? 她看看一脸惊愕李医生,又看看面色淡然的路乔,微露疑惑,难不成他们以前就认识? 那为什么李医生不在霍总替温小姐找肾源的时候就直接告诉霍总,路乔是合适的人选? 霍宴的秘书因为两个人相熟的态度产生了满肚子的疑问, 可惜她旁边的这两个人,谁都没有要向她解释的念头。 路乔微笑跟李医生打招呼:“李医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握住路乔冰凉的手,一触即分,李医生问:“路小姐现在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挺好的。”路乔收回手,顺势将自己鬓角的碎头发挽到耳后,笑的很浅,“配型检查大概需要多久,我下午还有事情,不能耽误,三个小时之内能做完吗?” “你来做配型?”李医生神情微妙,“霍先生说的能给温小姐捐肾的人是你?” 路乔说:“嗯,霍宴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今天又要麻烦你了李医生。” 李医生的脸色瞬间变了,生气的斥责她说:“路小姐,你们这是在胡闹!你身体情况怎么样,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就是捐肾之前来做个配型检查吗,怎么忽然就上升到生命安全的高度了? 霍宴的秘书觉得李医生的话里藏着故事,悄悄地支起了耳朵。 但是显然路乔并不想跟她分享这个故事,“秘书小姐,我和李医生有私人话题要谈谈,能不能请你先避一避。” 错过了八卦,霍宴的秘书心里觉得可惜,但是面上依然礼貌,“好的,路小姐。” 走出去之后,顺手还体贴帮两人带上了门。 没有了外人,路乔在李医生教训她之前率先开了口,“李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半个小时,门紧锁着,一丝声音都没有泄露出来,等霍宴的秘书再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 李医生开门将路乔送出来,说:“你先去验血,验血在二楼,之后还有几项你自己去可能需要排队,我带你去直接做。” 路乔温声道谢,“嗯,那麻烦李医生了。” 李医生白了她一眼,没什么好说说:“别谢我,造孽的事情,我是真不愿意做,你可千万别谢我。” 路乔闻言,浅浅的笑了下,眼里宛如打翻了墨水,黑的透不出光来。 路乔和霍宴的秘书一起下了楼,李医生看着她瘦的让人心疼的背影,深深长叹了口气。 都是在做孽啊。 做完各项检查,过去一个半小时,结果需要等几天,路乔看看时间,离下午的会议时间还早,吃顿午饭再回公司都不迟。 霍宴的秘书在检查完之后,立刻就打电话给霍宴汇报,挂断电话之后,她朝路乔客气的笑:“我的车停在附近,路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路小姐回去。” “不用,我自己叫车就可……”话没说话,路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住了。 微侧头往住院部的方向望去,她指腹用力在手心的刀疤上摩挲,轻声问说:“我能去看看温然吗?” 第77章 你自有佳人 霍宴的秘书怔住。 总裁的前女友,兼一夜情情人,要让我带她去见总裁的现任女友,求问,我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在线等,特别急! 这是一道送命题,霍宴的秘书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进退两难,为难的头疼。 路乔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对秘书小姐来说过分了点,于是又补充说:“我不会打扰她,在门口看一眼就可以。” 不见面?那可好办多了。 秘书小姐松了口气,爽快点头:“那好吧,我带您去。” 住院部人很多,尤其是早晨一楼二楼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但是温然所在的住院部三楼,却清静的很,走廊上出了偶尔经过的护士,便没有其他的人。 路乔看了眼守在电梯和楼梯口的黑衣保镖,无声收紧了手。 霍宴对温然好的真是让人嫉妒,为了她能安心养病,居然包下了一整层的病房。 秘书小姐领她到温然的病房,路乔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留了条缝,不算细,刚好能透过它看到里边。 路乔第一眼却没看到温然,目光触及熟悉的人影,瞳仁剧烈的收缩了两下。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霍宴会在温然的病房里。 两个人边说着话,气氛很好,不时有笑声传出,一下一下刺着路乔的心。 霍宴边替温然削着苹果,细心地替她切成了小方块,然后用牙签扎着让她吃。 温然小口小口的吃,吃相很秀气,带着点小女生特有的可爱。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丝甜味,那是恋爱中的甜蜜味道。 路乔窒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跟别人亲密,不止难堪,那种无声却清晰的提醒她,彻底失去他,永远爱而不得的剜心之痛,才最痛不欲生。 这个时候她该立刻转身就走的。 但是脚下像是粘了胶水,怎么挪不动步子,自虐一样就这么看着里边。 她就像个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的蘑菇,渴望着太阳,却身陷淤泥里始终没有机会走到阳光底下。 直到霍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温然的身上,路乔终于承受不住,如同临上战场,发现战争残酷的胆小鬼,还未开打,立刻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身后霍宴的秘书跟着响起脚步声,她似乎说了些什么,但路乔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不过一个额头吻而已,就让她彻底地乱了,溃不成军。 霍宴温柔而专注的看着温然,在她的额头上无比珍重的烙下一个吻。 这一幕满是温情的画面反复在路乔的眼前闪烁,占据了她所有心神,连电梯都忘了怎么乘坐,踉跄走楼梯下去。 心神不宁,她脚下踩空,身子跌落,她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好在楼梯的高度不高,只滚了两三圈就到了底,由于惯性撞到了墙上被迫停了下来。 路乔撞的浑身都疼,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地板冰凉的甚至有点刺骨,路乔躺着疼的动不了,怔怔看着自己骨折之后又遭重创的左手。 打着石膏的手撞到墙上的时候被撞错位了,扭出了诡异的弧度,石膏碎了一小块,露出的地方擦伤之后沁出了殷红血迹…… 第78章 我可以孤独 路乔眼睛也染了红色,她魔怔一样的说了句:“霍宴,我好疼啊。” 声音低低的,像是跟谁委屈的撒娇。 跟霍宴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因为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过。 当时,霍宴吓坏了,本来是站在楼下抱着书等她,瞬间把书都给扔了,跑过来,紧张她紧张的不行,“乔乔,你怎么样?” 那个楼梯台阶也是不多,她没怎么样,就是身上擦破了点皮而已。 但是,她那时候真的是被霍宴给惯得娇气了,一点小伤就让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跟他说:“霍宴,我好疼。” “哪儿疼?是胳膊吗,都流血了……”霍宴用手指虚虚指着她流血的手肘,碰一下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给碰碎了,半跪在地上,脸色都白了,“你快动一动胳膊,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疼,不想动。”她含着眼泪,朝他伸出另一只手,撒娇说:“霍宴,我你真的好疼,自己都站不起来了,你抱我。” “好,我抱你去医务室。”霍宴对她像是宠孩子,纵容的没有底线,她伤的是手肘,可以自己走路,但是委屈巴巴的一喊疼,他就立刻小心的把她抱起来。 “伤到骨头不是小事,你乖,别动,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看看。” 有安抚的吻落在额头上,闻着少年身上清新天然的草木香气,手肘上都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不是要去医务室,怎么又改医院了,那么远,我不想去。” 霍宴紧紧抱着她,疾步如飞,“医务室没有那么多检查仪器,还是去医院吧,给胳膊拍个片子,做个详细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一样是蝉鸣的夏天,那一年的那一天,风很轻,天很蓝,霍宴怀里的味道她会记一辈子。 可是现在,她躺在地上,闻到的全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回答她的只有穿过楼梯的风…… 没有那个人的关心,路乔缓过那阵疼痛,只能自己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她一瘸一拐的去骨科自己挂号。 霍宴你看,没有你惯着我,我也可以很坚强,只是伤口真的很疼,自己挂号真的很累……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谁离不开谁,失去你很久,我依然好好的活着,但是没人知道,我一个人到底有多累。 左手二次骨折,重打了石膏,这次做独臂大侠的时间更长了。 路乔三天见彩,五天骨折的状态着实让老佛爷担忧,于是,庄阑珊拦着她,不让她再去公司,强行把她按住,让她乖乖待在家里好好养伤。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路乔也终于被老佛爷放了出来,正在吃胃药,一会儿要去和人谈合作。 “医院会尽快安排手术,在这之前,你戒烟戒酒,调养身体,手术的时候我希望你的身体是最佳状态。” 霍宴不关心她的死活,但是为了温然,却能主动跟她说“戒烟戒酒”。 路乔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情绪翻涌着,路乔深呼吸,尽量平缓地开口:“我知道了,放心,我会注意这些的,毕竟手术不止对温然有危险,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第79章 我注定辜负 挂了电话,路乔将手机扔到一边,手轻轻遮盖在眼皮上,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会尽快安排手术啊…… 尽快。 真是个催命的词。 如果能慢点来,或者永远迟到该多好。 路乔怔怔出神想着。 主动做她小闹钟的小虽然软软嫩嫩的声音拉她回现实,“妈妈,休息时间结束,你该去上班了。” 路乔清咳了一声,将喉咙里的哽咽压下去,努力将语调调整到轻松的状态,“嗯,妈妈知道了。” 拿起沙发背上搭着的西服外套穿上,路乔俯身亲亲小虽然的额头,“遂宝,妈妈去上班了。” 小虽然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袖子,体贴的叮嘱说:“妈妈不要喝酒,喝酒很伤身体的。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的,不可以生病,健健康康的才能陪我更久。” 小虽然的眼神很认真,看得路乔鼻子一酸。 她这次可能要食言辜负这孩子了。 眼眶里有了眼泪,她忙闭了下眼睛将那股泪意忍住,“好,妈妈答应你,不喝酒。那遂宝在家也要听话,做个乖宝宝。” 小虽然弯起眼睛笑了,重重点头跟她保证,“妈妈放心吧,遂宝一定乖乖的。” 路乔揉揉小虽然的头发,转身已经变了模样,脸上的温柔消失,戴上了面具,玄关处的玻璃映出一抹穿着白西装的纤瘦影子,长发貌似随意的散着,海藻般缱绻,眉弯新月,眸光潋滟,妩媚动人。 路乔知道自己的皮相是好看的,在生意场上,这副模样多少会为她增添许多便利。 因此,她从不吝啬于向人展示自己的美,一朵盛开的红玫瑰,经过精心的修剪,会美得惊心动魄。 她又很聪明,只要她想,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任何人都会在她魅力下倾倒。 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 合作的事情谈的很顺利,几杯高度白酒面不改色的喝尽空杯,路乔就谈成这笔生意,明天就签合同。 胃药的药效过去,路乔的胃又开始疼起来,大吐特吐一场之后,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却仍然光彩照人,踩着高跟鞋,神采奕奕的和人签下合同。 各自收好合同,路乔起身朝合作伙伴伸出了手:“方总,合作愉快。” 方总回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和谐。 “今日正好是我太太生日,我下午在家里办了场生日宴,不知道路总有没有空,肯不肯赏脸来?” 路乔笑说:“当然,如果方总不嫌弃的话,我会准备好礼物,准时参加方夫人的生日宴。” “路总赏脸能来是在下的荣幸,怎么会嫌弃。” 两个人互相客气又虚假的吹捧了对方一番之后,方总带着人离开了路氏。 下午,路乔特意做了造型,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参加方夫人的生日宴。 路氏新晋合作伙伴方李集团的方总跟他的太太是圈子里有名的恩爱模范夫妻,方夫人的生日,方总自然办的很用心。 从宴会上的一些细节处就能知道方总有多在意他太太,就连小点心上都是“方太太生日快乐”的字样。 路乔看着站在一块的两人,情不自禁就弯了弯眼睛。 第80章 我与他相隔 真心相爱并且幸福美满的爱情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总是会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的爱情已经溃烂,表面蒙了厚厚的一层血痂,但是,还好,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不幸福,还有别人的爱情圆满,还能让她继续相信爱情,不至于彻底的绝望。 咽下一口小蛋糕,她在方总揽住自己太太的时候瞥见了手指上戴着的婚戒,舌尖尝到了蛋糕丝丝的甜蜜味道。 很少会有男人,会在自己结婚十多年之后,还跟自己的妻子一起戴着婚戒。 在路乔认识的人里,除了自己的父母,就只有方总跟他的太太了。 大概是心情好,即便是不喜欢吃甜食,路乔这会儿面对这些精致的小甜品忍不住又捏了一块。 还未放在嘴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霍少来了。” 原本在各自交际的人顿时都朝门口望去。 男人在众人瞩目中,从容不迫的走进来,像是帝王降临,明明是客,但是方总站在他身边就落了下风。 路乔捏了捏手里小蛋糕,忽然就没了胃口,刚才吃的那一块腻在嗓子里,也甜的发苦。 霍宴没带女伴,宴会上的狂蜂浪蝶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蜂巢,涌了上去。 霍宴全程没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面对任何人,态度都温和。 绅士的态度,跟面对路乔的时候,差别巨大,简直判若两人。 路乔站在清静的角落,隔着人群望着霍宴。 忽然就生出一种,她跟他活在两个世界的错觉。 他在众人簇拥里,熠熠发光。她躲在角落里,卑微渺小。 目光一暗,路乔抓紧了手包,站起来想逃走。 霍宴似有所感,猛地抬头朝她站的地方看去。 路乔躲闪不及,目光就这么跟她撞在了一起。 眼神交汇,路乔能清楚的看到,霍宴眼神里的温度消退,从眼底浮出了冻结的碎冰,像是要化为实质一样,狠狠的朝她刺来。 路乔的手神经质一样发起抖,为了避免太失态,她拿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酒,想要迫使自己镇定。 酸涩的味道烧入胃里,引起像是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刺痛,路乔忍不住皱起眉。 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夺走,霍宴愠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谁让你喝酒的?” 路乔一抬头,霍宴的一张黑脸让心脏不自觉的收缩。 “我……” 刚动了动唇,霍宴厉声的诘问就彻底把她砸懵了。 “你脑子被狗吃了吗,中午才跟你说过的话,你就忘了?谁允许你喝酒了?” 酒杯重重被放下,里边盛放的红酒跟着剧烈晃荡,溅出了几滴,落在桌子上,红的像血。 整个宴会都跟着静了一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霍宴的动作聚集在了这一处。 霍宴的话有歧义,好多人看着路乔的眼神都变了。 路乔如刺锋芒在背。那些嫉妒的泛着酸味的眼神,都以为她跟霍宴有什么亲密关系。 霍宴的斥责,在她们的眼中,是一个男人对心上人的关心。 但是,看客们看得只有热闹,唯有身在局中苦苦浮沉的人才知道,霍先生这一怒,为的到底是什么。 第81章 我不是傀儡 “路乔,你可以啊,阳奉阴违的手段玩得很厉害啊,前脚才跟我说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后脚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霍宴黑着脸捉住了路乔的手腕,力道大的像要把她骨头给捏碎了。 捏在手上的那股力道用力往前一拽,路乔一个趔趄,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桌子才不至于跌倒,但仍是略有些狼狈。 四周都是人,霍宴一点面子没给她留,粗暴地扯着她往外走。 路乔被迫踉跄的跟着他走,高跟鞋几次都差点崴断,她挣扎着说:“霍宴,松手,你捏疼我了。” 霍宴的手跟铁铸的一样,不管路乔怎么动作,他都纹丝不动,“我就要让你疼,只有越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方总是生日宴的东道主,看见这一幕,自然是要上前询问的。 他看看露出忍痛神色的路乔,再看看满脸阴沉的霍宴,迟疑问:“霍少,你这是?” 霍宴虽然气急,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怎么也不会失态。 他压下脾气,温声说:“抱歉,方先生,我现在有点私事要处理,不能留在这参加方太太的生日宴了,多有冒犯之处,方先生别介意,改日再登门向你和方太太赔礼道歉。” 一说是私事,方总的神情立刻变得暧昧起来,“没关系,年轻人嘛……我理解。” 方总明显是误会了霍宴和路乔的关系,但是霍宴却不解释,朝他笑了下,拉着路乔离开。 动作粗鲁的把她塞进自己的车里,锁上车门,他跟一直坐在车子里候命的司机吐出两个字:“开车。” 车子发动,路乔的心一惊,立刻去动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落锁。 “霍宴,你到底要干什么!” “路乔,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阳奉阴违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霍宴从车内放置的医药箱里拿出解酒药,“把它喝了。” 霍宴的面色冷冷冰冰,“在手术之前这段时间,戒烟戒酒,养好自己的身体,我不希望看到你在手术之前出什么意外。” 离开了方家别墅,要经过一段没有照明的路,霍宴的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黑暗里,只剩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森寒似刀锋。 他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但是嘴上却说着会让人误会的话,不知怎么的,路乔忽然就来了脾气。 拂开霍宴的手,她冷笑起来,“霍宴,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的这句话?前男友?丈夫?还是……我即将被摘取的这颗肾的买主?” 解救药被挥落在地,咕噜咕噜的在路乔跟霍宴的脚边滚来滚去。 路乔意不平,特别的委屈,“霍宴,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点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担心你的小女友,却根本不替我想想,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偏心,替我考虑一下。”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不是只为了给温然捐肾活着的,我也不是你的傀儡!我有自己的生活,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不可能就围着你和温然转,什么都以她为先。” 第82章 他说没资格 她不是个圣人,没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洒脱豁然,她接受自己失去霍宴这件事,用了整整七年。 这是她罪有应得,她活该,所以她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霍宴对她再怎么过分,她都忍着受着,因为她觉得这是她的报应,她就该受着。 但是,温然是她的谁?跟她又是什么关系,她路乔凭什么为了她处处妥协? “你让我戒烟戒酒,那路氏你来替我经营,路家的生意你来替我去谈吗?” “路乔,你这是在指责我?”霍宴的墨眸里掠过寒芒,“指责我不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 霍宴轻呵一声,对她不屑至极,“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站在你的立场上替你考虑?嗯?” 两头牢笼里的困兽在一起互相撕咬,互相伤害,都死命的想要让对方疼。 论心狠,路乔不如霍宴,所以自然落了下风,被攻击的血肉淋漓。 霍宴捏住了路乔的下巴,凑近了她一些:“你不是说自己有契约精神,签了合同,就按合同来,你有责任配合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不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 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那张近乎完美的脸瞬间放大在眼前,黑的纯粹的眼睛紧盯着她,瞳仁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呼吸相融,视线相交,他的眼睛里,有且只有她一个人,暧昧的距离却令路乔生不出一丝的心动,她只觉得疼。 霍宴的手捏住了是她的下巴,但是,更像是攥住了她的心脏。 心脏,那是人体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被用力地攥住,是致命的疼。 霍宴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在撕咬出来的伤口上洒下大把的盐。 “按合同办事,尽力尽心不是应该的吗?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没拿刀逼着你,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不签,你自愿签了,现在又在这跟我矫情什么?路乔,你不觉得你这样特别可笑吗?” 一句可笑,正中靶心,耳边听到了微弱的碎裂声,是从心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 路乔张张口,这头彻底被打败的野兽,被霍宴踩在脚底下,无力地翕动唇,不知道是想要求救,还是濒死前在说遗言。 “霍宴……” 嘶哑的声音欲言又止。 下巴上的力道愈发的重,几乎到了能承受痛楚的极限,路乔忍不住露出了痛色。 霍宴忽然就松了手。 身上一重,一团漆黑的影子压了下来。 灼热的气息吐在路乔的脖处,路乔敏感的发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尖。 压下不应该产生的悸动,她推了推霍宴,“霍宴,你又要干什么?” 动作很轻,没用什么力道,但是霍宴却轻易的被她给推开了,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力的往后仰倒。 后脑撞在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整个人都从车座上歪倒了下去。 霍宴毫无征兆的就昏了过去,一瞬间,路乔吓得心跳都停了。 她忙伸手去拉他,碰到他的手是一片滚烫。 第83章 我洗手羹汤 霍宴发烧了。 高烧三十九度,整整烧了半天,却因为自制力强大,竟然一点端倪都没被身边人发现。 一直咬牙撑到刚才,一生气,情绪激动,耗尽了精神,就彻底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路乔差点被他吓死,摸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顿时什么难过委屈的都没了,火急火燎的把他送到医院。 医生替他做了检查,知道他是劳累过度加受凉引起的高烧,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已经打上了点滴,但是烧没退,握着霍宴的手还是热的吓人,像是握了块烧得烫手的碳。 但是,霍宴不喜欢待在医院,点滴打了一半清醒之后,还没恢复就拔了针头,自己死撑着要回去。 路乔跟司机都拗不过他,只能又叫了家庭医生,送他去市中心的公寓。 那是霍宴的平时自己住的地方,温然没出院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就住在这里。离公司近,又方便去医院照顾温然,一举两得,挺便利的。 路乔还是第一次来,却没什么心思,霍宴点滴没打完,高烧不退,要是一直这样不退烧,很可能会烧坏脑子,把他烧傻。 好在家庭医生来的时候准备的东西齐全,很快就替他重新了打上点滴。 路乔这一夜都没休息,忙着替霍宴注意着点滴,顺便还替他做了物理降温,隔一会儿就要替他换一条毛巾敷额头。 一直到霍宴的烧彻底退下来,体温正常了,才彻底放心下来。 一看表,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五点。 过会儿就要去上班,路乔担心霍宴刚退烧没胃口不吃饭,于是又起身替霍宴熬粥。 霍宴这段时间可能是经常住在这里,所以这里的东西准备的也比较齐全,不用再跑出去买什么。 路乔熟练淘米下锅,放在砂锅里煮,会煮的很软烂,适合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人喝。 煮上粥,她又调了几个小菜,很开胃能增进霍宴的食欲。 路乔忙活完,差不多七点,霍宴听到厨房里的动静醒过来。 他一个人住在公寓里,请来打扫卫生做饭的小时工一般都在下午来,现在才早上七点,厨房不该有动静。 霍宴皱眉,掀起被子下床,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循声走到厨房。 路乔在替霍宴盛粥,背对着厨房门,并没有发现霍宴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留给他一个纤瘦美好的背影。 厨房的窗口撒进来清晨的灿烂阳光,路乔剪影轮廓都描上了金边,围着小碎花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像个贤惠的小妻子。空气里浮动着粥香,恍惚间,霍宴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那是家的感觉。 这是他奢望而不可及的一种感觉,在这个早晨,路乔给他了。 霍宴的目光浸染了太阳的暖意,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却在路乔转身过来的瞬间,又迅速消失,只剩下坚硬的冰。 乍然看见厨房门口站了个人,路乔吓了一跳,差点尖叫起来,但是看清了是霍宴,将“小偷”两个字咽了回去,而是问:“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 第84章 我前尘往事 霍宴漠然看着她,像是看着入侵他领地的不速之客,“你怎么会在这?” 路乔一噎,“昨天你发烧了,身边除了司机没有别人,我就自作主张留下来照顾你。” 她将端着的粥和小菜朝霍宴眼前送了送,“听司机说你昨天晚上没吃饭,又发高烧,现在胃里肯定不舒服,我煮了粥,你喝一点吧,会好受很多。” 霍宴想也不想就打算拒绝,但是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放下吧,我会吃的,你可以从我的公寓里出去了。” 霍宴直接没拒绝她做的粥,路乔着实松了一口气,在餐桌上放下粥,她温声说:“我看你吃过再走吧。” 霍宴背影冷漠,低沉的声音毫不客气的送给她一个字,“滚。” 路乔手一抖,手指指腹被刀切到还在流血的伤口露了出来。 她将血珠抹掉,不动声色的将手握紧起来。 她其实不怎么会做饭,路家的大小姐养尊处优,想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谈恋爱的时候,霍宴常拿这逗她,说是自己有了个金尊玉贵的女朋友,以后娶回家,要是不请保姆,两个人准得饿死。 路乔每次都拿“饿死就饿死,有本事比比谁死相好看”这种话来怼他,但是一直都想学会做饭,亲手做一顿饭给霍宴吃。 少年的时候,满心装着的都是浪漫两个字,总想在平凡生活里给他很多很多的惊喜,于是,她瞒着他偷偷去学了做饭。 前十几年连厨房的油烟机都没摸过几次的大小姐,要学起做饭来,真的只有“惨烈”两个字来形容。 不知道烧坏了多少锅,手指被刀切了多少次,被油烫了多少个水泡,才终于做出能吃的东西。 学会做饭之后,她兴冲冲的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打算给霍宴一个惊喜,但是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她就等来了司韵安的一张支票。 后来那顿卖相味道都不怎么样的饭,一半进了她的胃一半进了垃圾桶。 如今时隔七年,终于能让霍宴尝到自己做的饭,她没想到,得到的就是一个“滚”。 多可悲,又有多可笑。 路乔默默解下围裙,沉默地离开霍宴的公寓,没说一声委屈,也没盛气凌人的人跟他吵,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关门离开。 霍宴回头,房门已经紧闭上,不知怎么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低低的爆了句粗口,瞥一眼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粥,他眸色深了深,却没有坐下吃,而是大步走去浴室。 洗漱完,昨晚的病气没了,一身轻松。 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上班时间,他脚尖一转走去厨房。 厨房冰箱里助理替他常备有面包,早晨去公司之前可以在路上吃,很方便。 路过餐桌,余光看到那碗放着的粥,鬼使神差的,霍宴停住脚步,拉开凳子,就在餐桌旁坐下了。 粥放的已经凉了,霍宴却没有嫌弃,配着小菜吃了。 看着空了的粥碗,他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第85章 我为他撒谎 路乔不能开车。 霍宴的司机昨天晚上把他们送回来,车停好之后就离开了。 所以从霍宴的公寓里出来,路乔只能站在路边打出租车。 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大清早独自站在路边,有点奇怪,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好几个男青年甚至还大着胆子上来要联系方式。 路乔通通以没带手机,不记得电话号码的理由给拒绝了。 幸好现在还不到上班高峰期,出租车很好打,路乔站了没一会儿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不然真的是要被搭讪烦的头疼。 跟司机报了路家的地址,她就靠着车座背闭眼假寐起来。 一夜没睡,她现在头昏脑涨的厉害。 司机师傅开了广播,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在车内响着,语气不疾不徐,倒很能让人精神放松。 “一名独居男子,于租住的公寓过劳猝死,邻居在七日后因闻到异味意外发现,据悉,被发现时尸体已经……” 大早上就听到这种新闻,司机师傅立刻关了广播,呸了一声,“晦气。” 路乔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关上的广播,眼睛里漆黑如墨。 她想起把霍宴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把她当成霍宴的女朋友,指责她的话。 医生说:“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当的,自己男朋友烧成这样了,才送来医院?我看他这发烧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吧,你就任由他一烧烧半天?也不怕把他给烧傻了!” 霍宴身体好,很少会生病,但是每次生起病都特别吓人。 他就跟个铁人一样,就算是病得快死了,他自己都完全想不起来要去医院,他自己觉察不出来,偏偏伪装做的挺好,每次都是病的身体自己都承受不住了,昏过去了,才会被身边人发现。 以前是这样,路乔被他吓到过几次,没想到,他现在还是这样。 他这样不把他自己身体健康放在心上的人独住,怎么能让人安心。 路乔怔怔出神想着事情,一直到司机第三遍提高了声音喊她才回过神来,“这位小姐,到地方了!” 路乔反应过来,抱歉的朝司机笑了下,司机用手指敲敲打表器,“二十块。” 路乔用手机转账给他,礼貌道了谢才下车。 回到家,正好看到路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 老爷子如今九十岁的高龄,仍然精神烁熠,看起来就像不过六十。 路乔温声喊人:“爷爷。” 老爷子打着太极,抽空瞥了她一眼,“昨晚上去哪儿疯了?” 路老爷子一直不太喜欢霍宴,路乔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是去照顾了霍宴一夜,于是只能跟老爷子撒谎。 “去参加方李集团的方总他夫人的生日宴了,结束的晚了,害怕大半夜的回来会吵着您休息,就在朋友家住了一夜。” 路老爷子长了一双鹰眼,看着路乔一脸掩饰不住的疲倦,就知道她在撒谎,皱了下眉头,但终是没有拆穿。 孩子大了,都是成年人了,有的事情他是管不住了。 第86章 我想搬出去 路老爷子没说话,收回目光,继续打自己的太极拳。 路乔站在边上也没走,不知是在想什么,神情纠结。 路老爷子也不管她,一套太极打完,收势,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就准备进屋吃早餐。 路乔见老爷子转身欲走,连忙叫住他,“爷爷,我有事想跟你说。” 老爷子回头沉声问:“什么事?” 贝齿用力咬上红唇,留下深深的印痕,路乔深深呼吸,避开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才敢开口,“爷爷,我想从家里搬出去住。” 大概是官场浮沉几十年,是磨砺出来的,路老爷子如今上了年纪,眼神却不浑浊,反而越发的明亮,上位者的气势自生,威仪越发深重,让人不敢与之直视,“为什么?” 路乔从小就怕她爷爷,现在要在老爷子面前撒谎,她紧张的喉咙发紧,直想咳嗽。 但是她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露怯,只能强忍住紧张,硬着头皮跟他说:“集团最近有几个新项目,我的工作忙,应酬也多,每次回家的时间都很晚,特别影响你们休息。” 这都是她在进门前就想好的说辞,说起来倒也流畅,不磕磕绊绊的,还算有点可信度。 “而且,老宅离公司太远了,来回路程要浪费一个多小时,特别麻烦。我早晨要早起,晚上休息时间却晚,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时间,特别影响身体健康。” 路乔慢慢抬头,有些局促地看着老爷子,“所以,爷爷,我想从家里搬出去住。” 路乔的理由说完,路老爷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老爷子背着手,腰背挺直站在那,如同一株劲松。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路乔的身上,深深沉沉。 像是看透了她拙劣的谎言,穿透了这些借口,让她内心的那些想法都无所遁形。 又像是什么都没出来,不过是在考虑是否同意她搬出去的想法。 路乔猜不透老爷子的想法,忐忑不安。 谈话中,交谈的对象突然沉默,是最煎熬的时候,尤其是老爷子身上还自带那种压人的气势,迎着老爷子深不可测的眼神,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路乔感觉窒息。 路乔忍受不住,只能搬出终极大招,“爷爷,季医生不也说了,我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必须仔细养着,要是休息不好,身体是养不好的……” 路乔的身体情况一直都是路家人的痛点,不管路老爷子有没有猜到路乔的真实想法,路乔搬出这个说法,他都不得不妥协。 老爷子神情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搬出去吧。” 路乔眼睛一亮,朝老爷子笑了起来,嘴甜的讨好他说:“谢谢爷爷,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路老爷子可不吃她这一套,“不着家的东西,滚了最好,省的天天在我眼前晃着烦我。” 路乔没脸没皮一样,闻言也不生气,上前拦住老爷子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爷爷,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不上班的时候,就回家里住,不会一直在外边让你见不着我的。” 第87章 他说滚出去 路老爷子哼了一声,说:“可别回来,我看着你嫌闹心。” 面上似乎万分嫌弃路乔的样子,但是却没推开路乔,爷孙俩一起进了屋。 陪老爷子吃完早饭,路乔将自己要搬出去的事情跟家里人都说了,一说是为了养身体,路父路母什么意见都没有直接答应了,而且还提出帮路乔搬家,整理房子。 路家做房地产的,锦城许多楼盘都跟路氏集团有关系,房产众多,根本不用发愁搬出去还要买房子这种问题。 但是路乔又不是真的要搬出去独住,当然是不会答应路父路母,只能用“房子的事情已经让助理安排好了”这种含糊的借口拒绝了路父路母。 父母这边一切都好说,但是小虽然那里却很难办。 他从小很黏路乔,几乎跟路乔形影不离,母子俩除了霍宴把他带走那个一个月,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周。 一听路乔要从家里搬出去,立刻就抱着路乔不撒手,也不闹,就是紧紧地抱着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看着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路乔对小虽然是狠不下心的,可没办法,她并不是真的搬出去自己住,没办法带着小虽然,所以只能闻声软语哄着他。 不管怎么说,小虽然就是抱着路乔不松手,一脸的委屈。 最后,小虽然还是没拗过路乔,被丢在了家里。 路乔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日常用品,一再跟他保证周末就会回来看他之后,在他依依不舍里,拎着行李箱离开了。 周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路乔抽不开时间去霍宴那里放行李,一忙起来就连喘口气喝个水都难。 等彻底结束一天的工作,外边天都给了,路乔看看时间,这个时候霍宴应该是回去了,要是看见她不请自来肯定是不会让她进门。 路乔有些头疼,但瞥了一眼日期,她还是决定去。 霍宴没有回去,公寓里负责做饭的阿姨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路乔顺利进了门,客房收拾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进去。 忙活一阵子,等收拾妥当,霍宴还是没回来,她看看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端进厨房又热了一遍。 正热着排骨汤,玄关处传来脚步声,路乔盖上汤锅的盖子,立刻快步从厨房里出来。 霍宴弯腰换鞋,一脸的疲惫,眼前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 路乔的脚步声,他很熟悉,他猛地抬头看向路乔。 路乔围着今早晨就围过那条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宛如迎接丈夫回家的贤惠妻子。 很温馨的场面,但是霍宴却狠狠皱起眉头,语带质问:“你偷拿了公寓的钥匙?” 路乔闻言怔了一下,像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霍宴厉声说:“你早上不是已经走了,现在又是怎么进来的?” 霍宴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又好,路乔的心一沉,但还是解释说:“家里的做饭阿姨给我开的门。” 话音刚落,霍宴冷冷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第88章 他说有洁癖 霍宴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臭虫,“这是我的房子,不是旅馆,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进来?” 霍宴还没换好鞋子,是赤着脚进来的,却仍然比路乔高许多,站在路乔的眼前,遮挡住大片的灯光,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从路乔这个角度看上去,霍宴的五官更加深邃。 他的锋眉如刀,眼有星辰,真是太好看的眉眼,好看的完全不像是真人,就算是俊男美女云集的娱乐圈里也少有这样让人惊艳的脸,每一处都像是经过了顶级的设计师精密设计,已尽完美,让无数女人轻易心折。 可就是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说的话却比刀还要刻薄,“滚出去,我有洁癖,不想看见我的房子里有任何的脏东西,我嫌恶心。” 他的声音冷冷,每一个字都冻成一块冰,狠狠的朝路乔砸过去,砸得她发懵,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脏东西? 脏东西! 他说她是脏东西。 霍宴的恶毒,远远超过路乔的想象,这一句话将她判处死刑,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指甲用力的掐进肉里,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在意他的冷言冷语,“霍宴,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们应该住在一起。” “妻子?”霍宴讥诮说:“我们结婚只是因为合约,顶多算是合作关系而已。妻子?路乔,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也配!想做名副其实的霍太太,还不如你滚回路家白日做梦来的现实。” 一颗心啊,毫不保留的捧出去,一次又一次被他伤害蹂躏,已经千疮百孔,已经伤痕累累,现在再多被撕碎一次又有什么,反正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抵抗能力强了,霍宴的难听话越多,路乔反而越是无所谓了。 她迅速就调整了过来,反唇相讥,“对,签了合同,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但是霍宴,领过结婚证,我们也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我都是霍太太,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路乔仰头跟他对视,纤长白皙的脖颈越发显得线条优美,像个高贵倨傲的天鹅。 霍宴发现不了这只天鹅的美,反而觉得她故作姿态的让他厌恶,“事不过三,路乔,我最后说一次,滚出去。” 他转身大步走到玄关,打开门,送客的意思明显。 路乔站着没动,吐字清晰说:“我要在这里住下。” 霍宴额头上青筋猛跳,在公司忙了一天,本身就已经够累的,现在回到家还有个神经病闹,霍宴彻底没有了耐心,直接上手拽住路乔,把她往外拖。 路乔立刻挣扎起来,“霍宴,你干什么?你捏疼我了,放手!” 霍宴不理会她,动作粗鲁的把她丢出门外,关门前对她警告了句:“路乔,别再来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的忍耐性有限,如果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我不会客气。” 第89章 他一再羞辱 霍宴砰的一声关上门,把路乔锁在了门外。 路乔差点被门拍了鼻子,面对紧锁的门,她揉揉鼻尖,感觉鼻子里像是呛进去了水,酸涩的要命。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是蛋糕店的电话,路乔接起来,那边传来甜美的女声:“路小姐,我们店要下班了,请问您定做的生日蛋糕您什么时候来取?” 路乔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上的一次性拖鞋,“不用了,你把它扔了……”话没说完,她顿住,到底是舍不得,于是又改口说:“我现在就去取,大概十多分钟就会到,麻烦你们再等等,先别闭店。” “好的路小姐,那我在店里等您。” 挂了电话,路乔深深看了眼锁起的公寓门,终是转身离开。 把路乔赶出去,屋子里彻底清静了,唯有厨房里炖着的排骨汤咕嘟咕嘟的响。 霍宴在公司忙到现在,连中午饭都还没吃,胃里空空,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早就饿了,换上拖鞋,他去厨房关了火给自己盛了碗粥。 阿姨做的其它饭菜在微波炉里放着,路乔刚热过不久,还没有放凉,色香味都俱有,不像以前每次回来面对的都是冷饭凉汤,看着就让人提不起食欲。 眼前突然浮现出今天早晨路乔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替他煮粥的情景,霍宴喝汤的动作一顿,漂浮着零星油花的排骨汤到嘴里腻的让他反胃。 霍宴放下碗,索性不喝了,时间也也晚了,他便打算直接洗澡睡觉。 刚进到浴室里,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自己剃须水旁边的女士护肤品。 霍宴的眸光遽然一冷。 路乔的胆子挺大,不经他的同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进来了。 这么随意,是真把自己当成是霍太太了吗…… 贪婪又无耻,嘴脸真是太难看。 霍宴自觉看清了路乔的意图,彻底被恶心到了,本来准备洗澡上床睡觉,现在连脸都没洗,立刻去卧室翻找看看路乔有没有不识好歹的在这里留东西。 翻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霍宴又去了客房。 果然看到了不属于这个房子的东西。 一打开衣柜,全是女性的衣服。 霍宴的脸黑了彻底,把路乔放在衣柜上头的行李箱拿下来,一股脑的把衣服都塞了进去。 拎着行李箱,开门,准备丢出去。 路乔正好取了蛋糕之后,又去而复返。 坐电梯到了六楼,来了电话,她一手提着蛋糕,一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霍宴打开门的瞬间,电梯门也开了。 于是,正要将路乔的行李箱当做垃圾处理的霍先生就正好听到手里这一行李箱垃圾主人的声音,路乔对着手机温声说:“祁先生,晚上好。” 话音刚落,还没等听见电话那边的祁郁说什么,手机就突然被人夺走了。 霍宴的声音跟他的影子一同朝她袭来,“路乔,你能不能要点脸!” 路乔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霍宴说:“我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麻烦你在我们还是夫妻关系的这段时间里收敛一点,我可不想跟你签个合约,别人就在我头上种出一片大草原。” 第90章 他说怀疑她 路乔不知道霍宴又发什么疯,莫名其妙指责她给他带绿帽子。 她只下意识地讽刺他,“霍先生做人不要太双标,半个小时前把我赶出公寓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现在怎么又开始说是我的丈夫了,怕不是失忆了吧。” “路乔!” 霍宴咬牙,瞪着路乔,显然一副隐忍怒气的样子。 “我在。霍先生我的耳朵还没聋,大晚上的麻烦你说话声音轻点,不然小心邻居到小区物业投诉你扰民。” 霍宴的力气大,路乔被他捏的难受,动了动胳膊,说:“霍宴,松手,你弄疼我了。” 霍宴冷哼一声,“出轨的人没有资格喊疼吧。” 路乔皱眉,“什么出轨?霍宴你又想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霍宴话里带刺说:“到底是我往你身上泼脏水,还是你踩中了你的尾巴,你恼羞成怒,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又在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就污蔑我出轨,还我心里清楚,我清楚什么啊清楚。” 路乔挣扎的越发厉害,“我再说一遍,霍宴,松手,你真的捏疼我了。” 霍宴闻言手下力道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大了许多,猛地一拽,将路乔拉进了屋里。 门落锁,他将路乔的手机丢进垃圾桶里,语带警告说:“在我们合约结束之前,顶着霍太太的名头,你给我安分一点,少跟祁郁联系,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跟他做了什么龌龊事,古贸街的那块地路家怎么吃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原来,他还是在怀疑她跟祁郁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已经明明白白的解释过多次,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呢? 他看贺启是这样,看祁郁还是这样,好像每个跟她接触过的男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一样。 她在眼里的就这么下贱,已经到了人尽可夫的地步了是吗? 路乔心寒透了,也委屈极了,在霍宴一口一个“丈夫”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不平来。 既然把她想的这么坏,讨厌她到了极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她从生活里剥离出去,彻底当做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主动来要她签结婚协议! 跟她结婚,给她不该给的机会,让她生出希望,然后又一遍遍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协议,都是假的,一次次让她痛苦,却又不给她一个痛快。 他说她不算是他的妻子,她不配,可是转头又以丈夫的身份,跟她说,要她安分守己,不要跟别的男人纠缠。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他就像是在故意耍着她玩一样,给她希望又会让她绝望。 为什么? 凭什么! 他都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痛快,不爱的彻彻底底? 路乔看着无比愤怒的霍宴,真的痛苦极了。 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以丈夫自居,理直气壮的要求她离别的男人远一点,算什么!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 妻子?前女友?还是仅仅是一个肾源提供者?更或者是一个让他撒气供他羞辱的玩意儿? 第91章 我狠毒祝福 他的态度,像是把她当做这几个里的每一种都有,又每一种都不像。 路乔心里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霍宴,在你眼里,我路乔到底算是什么?” 霍宴的呼吸发沉,响在耳边,好像刮进耳朵里的一阵巨大的风暴,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给撕碎。 霍宴很久都没有说话。 无声对视,路乔等着他的答案,也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站在一块,距离很近,投在地上的影子缠绵在一块,亲密无间,但是真人之间却剑拔弩张,即便挨得再进,中间也隔着一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玻璃墙,轻易的把他们隔绝开来。 气氛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压抑的让人窒息。 屋子里很安静,室外的蝉却仍在不知疲倦的叫,此起彼伏相当热闹。 终于,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路乔忽然说:“霍宴,十二点了,现在是第二天了。” 霍宴看着她,不明所以。 路乔莫名笑了,将手里的蛋糕递过去,“今天是你生日,本来我准备祝你生日快乐,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她笑的明艳动人,咬字清晰说:“我只想祝你,一生健康,诸事顺遂,但是终其一生不得所爱,孤独终老。” 一生健康,诸事顺遂,是我对你最真诚的祝福。 不得所爱,孤独终老,也是我对你最狠毒的祝福。 霍宴的眼里倾倒了墨色,暗的几乎透不出光来。 没去接路乔的蛋糕,眯起眼睛看她,他的眸子里情绪莫名。 路乔嗤笑出声,将蛋糕放在桌子上,“霍先生,这是我作为霍太太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不知道你印象深不深刻,反正我是刻骨铭心。” 她从霍宴的手里拿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径自朝客房走去。 霍宴独自站在原处,看着路乔留下的蛋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过生日这一事,路乔就在霍宴的公寓里住下了,霍宴没再把她赶出去,但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也没跟她说过话,把她当做了空气,视若不见。 两个人的关系比之前更加的疏离淡漠。 但是两个人都不在意,没有人主动要修复这段关系,像是腐烂的脓疮,没有人想去给它上药,或者伸手挖掉,任由它烂如骨髓。 又是周一,一周之内最忙碌的一天,路乔忙到很晚才离开公司。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霍宴似乎还没回来,屋子里的灯没亮,漆黑一片。 路乔开了灯,俯身去换鞋,却忽然被吓了一跳。 霍宴无声无息的躺在玄关,一动也不动,冷不防的看上去,特像一具尸体。 路乔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轻抚心口,缓了又缓才放松下来。 霍宴睡的很沉,呼吸间带出一股酒气,应该是喝多了。 前几天的事情,路乔仍还耿耿于怀,不太想理会他,可动作先于自己弯弯绕绕的想法动了,她弯腰拍拍他,“霍宴,霍宴,起来,地上凉,要睡回房间去睡。” 霍宴没什么动静,依然沉迷在睡梦里。 路乔用力推推他,“霍宴,你睡在这容易着凉,起来回床上睡。” 第92章 他送一场空 霍宴沉稳依然,大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 路乔晃了他半晌不见他起来,只好动手去拉他。 她力气不大,霍宴又是个大男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把他拉起来,结果手一滑,他又倒了下去。 脑袋磕到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路乔连忙松手,紧张的去看他有没有磕出好歹。 “霍宴,你怎么样?” 手刚碰到他的头,醉的不省人事的那个人诈尸一样睁开了眼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坐了起来。 路乔蹲着,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带着酒气的呼吸灼热,路乔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仰身子,“霍宴。” 霍宴毫无征兆的伸手包住她的后脑,一片湿热柔软的感觉碰在唇上。 路乔瞳孔放大,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霍宴无限放大的脸。 有柔软的东西撬开了她的齿关,呼吸纠缠,暧昧丛生。 路乔下意识要挣扎,霍宴安抚小动物似的一下一下的用指腹摩挲她的后颈。 带着薄茧的手指接触到皮肤,麻麻酥酥的痒,如同过电一样。 路乔滴酒未沾,但是却因为霍宴渡来的酒气醉得的一塌糊涂,手脚都软了。 她在霍宴的怀里化成了一池春水。 一吻毕,霍宴用力把她抱住,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似的。 然后路乔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小然……” 刹那,如至冰窖,浑身都冷了。 一颗心啊,冻的又冷又疼。 路乔彻底崩溃了,狠狠推开霍宴,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霍宴!你是不是瞎了,我不是你的小女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霍宴的身体撞上墙壁,疼的闷哼一声,那丝痛楚似乎让他清醒了些,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路乔。” 但是,下一秒,他野兽一样扑向了路乔。 之后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路乔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泊在海上的一艘船,浪大风大,她无处可依,随波逐流,浮浮沉沉着,就是无法靠岸。 如此的茫然无助。 骄傲的路家大小姐,从来不会在人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在霍宴的面前,她一直都是盛气凌人的样子,那么傲气。 重逢以来,就算是再狼狈,她都从来没有在霍宴的面前掉过眼泪。 可是现在,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声嘶力竭。 她像个疯子一样,什么仪态都没有了,挣扎,咒骂。 但是霍宴丝毫不为所动,酒精麻痹了神经,他被欲望所趋势,给了路乔带着血色的一夜。 这一夜,霍宴贴在她耳边,情人一样喃喃,一声声“小然。”,是路乔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残忍的诅咒。 睁眼到天明,每一秒都是煎熬,路乔的泪流干了,嗓子也哑了,她目光空洞无神的看着身边还在睡着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冲动,想去厨房拿把刀跟他同归于尽。 没了,彻底没了,霍宴这一晚亲手将他们那些美好都打碎了。 七年前那个连她摔一跤都紧张的不行的男孩儿啊,终于在她的记忆里,面目全非。 什么都没了。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了。 第93章 我罪有应得 路乔蓦地就笑了,看着满屋的狼藉,眼泪都笑了出来。 从此一身轻松,她也从过去解脱了,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独的在回忆过活了。 挺好,真的挺好的。 天,一点点亮起,光亮撕开了黑暗,一扫所有阴霾,路乔看着慢慢升起在地平线上的太阳,眼里映出了温暖明媚的暖色。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幽暗在将那点光亮吞噬。 阳光灿烂,今天看来会是个好天气。 只可惜再好的阳光,也驱不散她心里的阴霾,这么好的日出,让她看,倒是可惜了。 路乔俯身捡起自己的衣服,脚步虚软走去出霍宴的卧室。 霍宴一觉无梦,宿醉带来的头疼却异常糟糕,用力揉了揉眉心,霍宴缓缓坐起来。 余光瞥到一地的凌乱,昨晚的记忆潮水一样涌上来…… 跟易之他们喝酒,助理把他送回家,路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他强迫她接吻…… 霍宴顿时头更疼了。 这叫什么事? 他怎么又把路乔给睡了! 昨晚旖旎的春梦一场,无数细节片段反复在眼前出现,霍宴烦躁的拿过床头上的烟盒,抽了根烟,打火机点上。 事后一根烟过后,霍宴心里的负面情绪稍减,他解锁手机,调出助理的电话拨了出去,“去药店买一盒避孕药送到公寓来。” 路乔的衣服,被霍宴撕得差不多,都成了破布不能再穿了,她回到房间,索性拿起剪刀将衣服都剪成碎片。 看着满地的布片,路乔窒息一样重重的喘息,握着剪刀的手不住的在发抖,不知不觉的就泪流满面。 缓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擦去泪痕,将剪刀放下,把布料碎片都扔进垃圾桶。 收拾干净地面,她继而又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所有的衣服,顾不上仔细折叠,直接就塞进行李箱。 不过一个星期,她带来的东西,怎么拿出来的,这会儿,路乔就把它怎么收拾回去。 行李箱塞满,路乔拿着特意留出来的一身干净衣服去浴室清洗自己。 路乔洗得时间很长,皮肤都泡皱了才出来,头发没吹干,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打湿了她的肩膀,雪白的衬衫变得有些透明,肩头上青紫的痕迹清晰可见。 路乔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没有发现,不做任何的遮掩,拎起行李箱推门走出去。 霍宴在客厅里坐着,看见她出来,掐了烟,指指桌上的一个长方体盒子,无比淡漠说:“过来,把药吃了。” 路乔不用看,猜都猜的出来霍宴要她吃的是什么。 心脏收缩,痛楚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路乔忍住那股疼痛,放下行李箱,走过去拿起了那个纸盒子。 一样的包装,还是那个牌子的避孕药,跟那天在酒店吃的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拿给她的人变了,从霍宴的秘书变成了霍宴他自己。 路乔的手指停在盒子打开的地方久久没有动静。 耳边打火机的声音啪嗒一响,霍宴又点起了一根烟,烟雾慢慢悠悠的从燃烧的烟里散出来,路乔忽然就看不清霍宴的脸了。 第94章 我大梦醒来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眼前,但是她却觉得,他们离得好远好远。 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路乔垂下眸子,打开了盒子,取了两片药,当着霍宴的面吞下。 舌尖苦的几乎要丧失味觉,她品味着这股苦味,面色不变,她问:“霍先生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话听起来莫名刺耳。 霍宴的眉心皱起。 眸光无意扫到路乔脚边的行李箱,他沉声开口:“你要搬出去?” 路乔莫名笑了,“是啊,要搬出去。” 她说:“之前鬼迷心窍,就不请自来了,住在这里几天惹得霍先生嫌弃了,当然要搬出去。” 霍宴最讨厌听她阴阳怪气的说话,霍地站起来逼近她,“路乔,你以为我这是开旅馆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霍宴的影子笼罩过来,昨晚的记忆又泛起来,路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很快,她又克制住了心里的惶恐,面色如常:“不敢,霍先生的地方金贵,我根本不配踏足。之前是不懂事,所以不识好歹打扰了,现在我清醒了,不就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算滚出去了呀。” “难道这样霍先生还满意?”她似笑非笑看着霍宴,笑眸微眯,眼尾挑起越发妩媚,“那霍先生想要我怎么办,给您跪下磕头赔罪吗?” 绵里带刺,路乔一下一下刺激着霍宴敏感的神经。 霍宴咬牙说:“路乔,我跟你说过,不要试图挑衅我。” 霍宴的声音森然,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路乔却不怕,依然笑意盈盈的,“哦?霍先生说过吗?不好意思,记性不太好,我记不清楚。” 她仰着脸,不施粉黛的小脸比以往清纯许多,跟还在学院里的小女孩一样,满脸的青春气息。 眉眼弯弯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但说的话却一点不可爱,“那霍先生想怎么收拾我,直接掐死我吗?” 霍宴的眸光冷冷,“路乔,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一时逞口舌之快,你会后悔。” 路乔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浮浮沉沉,遮住她真实的情绪,她轻声说:“霍先生,我这一辈子就做过一件后悔的事情,打那以后,我不管做什么,都再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接了司韵安的支票,除此之外,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霍宴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只以为她是在挑衅,开口冷冷说:“路乔,不管你是在打算什么,在我没同意之前,你就是死都得死在这里。” 就是死都得死在这里。 你看这个人,就是这么霸道不讲道理。 明明讨厌你讨厌的要死,还不肯放过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强制性的把你绑在一起,什么时候分,什么时候合,主动权从来不在你手里。 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间,来拒去留,好像有情,实则最无情。 路乔真是恨极了霍宴的这个样子,故意跟他唱反调说:“如果我非要走呢?霍先生想拿我怎么办,法治社会,难道还能囚禁我不成?” 第95章 他不爱相杀 “你有胆量的话,大可以试试,看看我能把你怎么样。” 霍宴眼里阴霾重重,唇边却勾起了弧度,森森冷冷,“古贸街的那块地,我随时都可以收回。” 目光相接,有无数火花迸溅。 路乔昂着下巴,无所谓的说:“好啊,霍先生赶紧把古贸街的地收回去,我也好撕毁了捐赠协议,跟你一拍两散,以后互不打扰啊。” 温然果然是霍大少爷的软肋,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霍宴眼里满是猩红血丝,掐上路乔的脖子,一脸的狠戾,“路乔,你别他妈给我得寸进尺。” 呼吸困难,路乔笑的却越发开怀。 她不做抵抗,笑吟吟的看着霍宴,眉目里藏着一股狠劲,美艳如妖孽,令人心惊。 “霍宴,有本事你就掐死我,不然你别让我找到机会,撕了那张捐赠协议,我们鱼死网破!” 手一点点的收紧,很快路乔就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眼神失焦,路乔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霍宴那双阴骘的眼。 路乔真的毫不怀疑,这时候,霍宴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好在霍宴的理智还尚存,没有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窒息时间长,路乔浑身使不上力气,霍宴一松手,她软倒在地上,瘫软如一滩烂泥。 路乔难受的要命,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伏在地上咳得厉害。 她极其的狼狈,霍宴冷眼看着,却没有生出一点怜惜,反而语气凉薄开口:“路乔,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小然一根头发,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丢下一句警告之后,霍宴丢下路乔,转身就走。 路乔耳边嗡鸣不断,没怎么听清霍宴说了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本能地呼吸,她什么都想起来。 剧烈喘息着,蓦地喉咙口一甜,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 一片暗红色落在地板上,白的地板,红的血,对比鲜明而强烈。 路乔的眼前一阵眩晕。 她忙闭起眼睛,缓过晕血的感觉,她摁住又开始疼痛的胃部,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出了路迟的电话,迅速拨打了出去,“来一趟市中心的绿荷公寓,我可能又胃出血了。” 路乔胃病又犯了,虽然没有严重要出血的地步,但是,疼的也挺受罪。 路迟载她去医院的半路上,她就吐了一场,冷汗涔涔而落,她疼的站都站不稳。 医生替她开了止疼药和胃药,嘱咐她三餐一定按时吃,平时可以多喝粥,跟她介绍了很多种养胃的食物。 路迟在一旁听着,仔细的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下来。 胃病是挺磨人的一个病,长期治疗,最重要的是要调理身体,平常也要注意养胃。 取完药,送路乔回公司的路上,路迟跟她商量要她重新搬回去住。 边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他边说:“你的身体不好,又不会照顾自己,才搬出去七天,胃病就又犯了,今天是我刚好接到了电话,那下次呢,万一我没接到电话,你难不成要在家里疼死?” 第96章 我要搬回去 经过十字路口,他看了眼导航,犹豫了一下,没按导航规划的路线走,打左转向灯,车子左转,与绿荷公寓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劝路乔说:“姐,你还是搬回来吧,家里有佣人能照顾你,厨师也能按医生建议的食谱做菜给你养胃,不比你一个人住在外边,什么事都自己操心来的轻松。” 路乔这会儿胃还疼着,没有多余的精力跟路迟说话,虚弱的靠着靠背,脸色惨白如纸。 路迟借着等红灯的时间,回头看了眼路乔,连上车载蓝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路乔听到路迟低低的喊了一声妈,微抬起眼眸,却没出声阻止他,任由他跟庄阑珊说明她现在的情况。 路迟的手机连接上了蓝牙,她听不到庄阑珊说了什么,只听路迟顿了片刻,出声说:“嗯,好,那您现在让厨房炖上汤吧,我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家……嗯,已经到医院替她看过了,开了药,没事,您别担心……好,一会儿见。” 摁下蓝牙上的挂断键,微侧头跟路乔说:“姐,妈很担心你,我先把你送回家,你把你现在住的公寓的钥匙给我,一会儿我去那把你的东西收拾了,以后就还在家里住吧。” 路乔的心一紧。 之前突然吐出血,一时心慌意乱就给路迟打了电话让他到霍宴的公寓已经是欠缺考虑,万幸那时候路迟只顾着紧张她,根本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倒也没有让他发现什么。 可现在要是再让他去一次,他指不定会在那发现什么了。 那个公寓本来就是霍宴,就单从装修风格来看,也不像是一个女人住的地方,更何况,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鞋柜里的男士鞋子,烟灰缸,还有书架上温然跟霍宴的合影等等。 路迟可不傻,要是让他再看见,他肯定就知道她不是独住了。 她这个护短的弟弟,到时候,指不定要怎么闹起来。 路乔想都不敢想,她跟霍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暴露了的后果,连忙说:“不用,东西就直接放在那吧,你不用再去跑一趟了。” 路迟问:“为什么?” 路乔的脑子这时候转得飞快,“家里又不缺这些东西,几件衣服而已,放在哪儿不是放,要是哪天加班晚了,不回去了,我在公寓还能有个换洗的衣服,这样挺方便的。” 路迟想想觉得路乔说的对,“嗯”了一声,便不再提去公寓替路乔拿行李的事情。 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路乔不由松了口气,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刚才的神经紧张更加刺激了胃疼,她脸色一变,捂着胃,连腰都直不起来。 回到家,庄阑珊忙端了做好的养胃汤给她喝。 路乔并没有胃口,她胃疼的什么都不想吃,甚至还有点反胃想吐。 但是对上庄阑珊关切的眼神,她到底没拂了亲妈的好意,皱着眉端起碗强迫着自己把汤给喝了。 汤是温热的,刚好暖胃,止疼药这时候也正好起效果,路乔就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勉强能坐直了身子,接受家里老佛爷爱的教育。 第97章 我看清许多 庄阑珊怪她没好好照顾自己,搬出老爷子来命令她搬回来住。 路乔没有犹豫,也没给自己找借口拒绝,直接就答应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她看清了很多,确实该搬回来住。 今天早晨就打算好了,就算庄阑珊不说,她也会从霍宴的公寓里搬出来。 想起霍宴,路乔的神色难免黯然了下去,连带着跟庄阑珊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胃药饭后半小时才能吃,跟老佛爷聊了一会儿,路迟端着水过来提醒她吃药。 一听说吃药,路乔立刻产生了条件反射性的厌恶,下意识要拒绝。 庄阑珊却已经接过路迟手里的药,放到了她手里。 路乔敛眸遮住眼里的情绪,握着水杯的手收紧一瞬,她就水吃了胃药。 路乔昨晚一夜没睡,现在眼底已经有青黑色,庄阑珊心疼自己的小棉袄,看她好好吃了药之后便说,今天不必去公司,让她直接回房间休息。 路乔想了想,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适合去公司,于是听从亲妈的建议,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让他把今天的工作都给推了,便上楼去休息。 路乔一觉睡到了下午,再睁开眼,刚日出的天现在已经是夕阳满天,火烧云晕红了半边天。 胃已经不疼了,昨晚折腾的疲惫也都已经缓过来了,路乔坐起来,摸出睡前放在枕头下放着的手机,解锁屏幕查看在她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消息发过来。 有两条未读短信,都是助理在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路乔点开,一条是备注她今天原本行程的截图,在晚上七点那个时间段特意用红色的箭头指出来了。 第二条说明,这个行程推不掉。她约了一个明星,谈路氏最近推出的一个温泉度假山庄项目的代言。 这个温泉度假山庄的项目,路氏很重视,前期投入资金不菲,路乔要亲自负责。 他们选定的这个明星国内人气超高,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超一线明星,档期满满,今天如果推掉,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再约上,所以没法推掉,她必须去。 左右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一个饭局而已,路乔点开回复框,回复,让他在酒店门口等着,她一会儿就过去。 那边像是时刻盯着手机,秒回她两个字,说好的。 路乔锁了手机屏幕,到浴室洗漱。 对着镜子化了妆,看到脖颈上留下的星点暧昧痕迹,她皱了下眉头,顺手用遮瑕膏遮住。 最后,还特意挑了一身长袖带领的衬衣。 换好衣服,路乔又对着镜子再检查一遍,确认不会有痕迹露出来才出门。 家里司机开车送到酒店,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路氏约的代言人已经到了,一番客套寒暄过后,就谈起了合作。 双方谈的挺不错,路氏很中意靳沉,开出的价格都很有诚意,因此靳沉答应的很爽快,接下了代言,明天就可以直接到路氏去签代言合同。 靳沉本人很风趣,博学多才,在合作以外其它的话题,路乔跟他聊的也很愉快。 结束饭局,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包厢,在楼梯拐角遇上一个男人。 第98章 我难断孽缘 走廊拐角,欧式水晶吊灯照明,霍宴逆光拾级而上,身后跟着秘书小姐和助理,像是也来进行饭局的样子。 从楼上往下看,这个角度,霍宴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更加明显,堪比模特的好身材,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路乔看到霍宴,狠狠的一怔,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霍宴。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霍宴的心理准备。 回过神来,路乔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躲起来。 但偏偏旁边的靳沉不知她所想,见她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走,非常不合时宜的出声叫她,“路小姐?” 声音不大,霍宴却猛地抬起头,眼神锋利如刀,狠狠地朝她刺去。 路乔看到他眼里冻结的冷意。 背着光,霍宴脸上蒙满阴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刻薄而清楚:“路小姐的魅力真是好大,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裙下之臣无数,我佩服至极。” 路乔心尖颤抖,微侧头,避开霍宴的目光灼灼,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因霍宴翻滚而起的情绪,貌似神情平静的跟靳沉说:“靳先生,我遇到了熟人,可能需要聊一会儿,你先走吧,我们明天公司见。” 霍宴的话,靳沉听到了。单就“裙下之臣无数”这一句,就可以引起无数遐思,但是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人,最知道怎么样拿捏分寸,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清楚得很。 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和路乔笑说:“好,那我先走一步,我们明天再见。” 跟霍宴擦身而过,无比自然,仿佛霍宴和其他擦肩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靳沉的经纪人紧随其后,跟路乔道了句“路总再见”,便低着头匆匆下楼。 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霍宴迈步逼近路乔,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看他,目光里的鄙夷丝毫不加以掩饰。 “路小姐可真是浪到没边了,昨天晚上才跟我做过,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又迫不及待找别的男人了。” 路乔痛极,眉却一扬,神情挑衅说:“霍先生对自己的技术这么不自信吗?不然为什么我们刚做完不久,你看到我身边出现的男人,就觉得这是要跟我上床,来满足我的床伴?” 霍宴眼神阴翳:“路小姐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厉害,也不知道是跟多少人练了多久的技术,才出来这样的效果。” 霍宴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擦过,冷笑出声。 羞辱,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他满是恶意的话成功刺痛了路乔,她维持不住表面无所谓的伪装,彻底地破了功,“霍宴,你不要太过分!” 路乔的眼眶红了,她疼得浑身发抖。 看着路乔有些失控的样子,霍宴的心里莫名畅快。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却开始嗡鸣作响,拿出来看清了来电显示,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通话时间不长,两分钟内霍宴的脸色却变了几变,最后,他声音沉沉说:“我知道了,先把那个人送到警察局,剩下的事情我一会儿过去就处理。” 第99章 我为嫌疑人 通话结束,霍宴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一些,回头跟沉默的做背景板的助理说:“陈以,去开车,我们现在去医院。” 助理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提醒他说:“霍总,合作商还在等着我们过去,我们到了门口,却不打招呼直接就走了,这样……不太好吧?” 突然放人鸽子这种行为确实很不妥当,经过助理一提醒,霍宴眉头皱起,略一考虑,他朝助理伸出手说:“算了,你跟凯琳留下来,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去医院。” “霍总我们两个人恐怕……”助理有心想劝他留下来,但是霍宴的眼神凉凉扫过来,他立刻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车钥匙。” 助理乖乖把车钥匙交出来。 霍宴接过钥匙,转身就走,从接电话到离开,没有再跟路乔说一句废话。 路乔看着他背影匆匆,垂下眼帘,把泪意逼了回去。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医院,连生意都不顾,甩手就走,恐怕是他的小女友那边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色令智昏,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乔扯扯嘴角,无比自嘲。 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情,他爱怎么对他的小女友就怎么对她,紧张也好,厌弃也好,左右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她早就没有了参与的资格,又何必庸人自扰。 身为被踢出局的人,路乔本以为自己除了做个围观群众,其他事情通通与她无关,却没想到,远在局外,也同样会惹火烧身。 深夜,警察敲开了路家的大门。 隔壁邻居家养的牧羊犬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大声地叫起来。 路家灯火通明,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 路乔白天睡了一天,因此这会儿到了晚上却没有一丝的睡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容易想东想西,路乔最后索性就坐起来刷围脖打发时间。 楼下的狗叫声越发的狂躁,路乔戴着耳机都听到了,她起身拉开窗帘朝院子里看。 一辆警车停在门外,两三个警察站在门口,对面就是老爷子跟她爸妈。 家里的管家在和警察说话,背对着窗户,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几位警察叔叔严肃的表情被门灯照的清楚明白。 路乔秀气的眉紧紧皱起。 大晚上的,警察怎么会突然上门? 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恐慌感。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路乔赶紧开门跑下楼。 刚出来,就碰见听到动静同样开门出来的路迟。 路二少爷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了,打了个哈欠,眼神茫然问:“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院子里那么吵?” 路乔边下楼,边说:“有警察来家里了。” “警察?”路迟揉揉酸涩的眼睛,清醒了些,“这么晚了,警察来做什么?” 路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出去。” 路迟跟着路乔下楼,路乔走到院子里,低声问老爷子:“爷爷,出什么事了?” 第100章 我隐婚暴露 老爷子的神情严峻,瞥了她一眼,还没说话,正跟管家说话的几个警察同志就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警察问:“请问是路乔路小姐吗?” 路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跟警察同志点了下头,如实回答:“是的,我是路乔,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警察说:“霍宴先生的女朋友的输液药品今天早晨被人偷偷换掉,输液瓶里被注射进了大量的致命毒药,因此差点被害,霍先生报了警,并且向我们提供了线索,路小姐在今天早晨九点左右去过医院,鉴于你与受害者的复杂关系,并且出入医院时间与药品被换掉的时间刚好重合,我们怀疑你跟此案有关,所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信息量有点大,路乔闻言怔住,看着警察有些发懵。 脑袋里简直成了一团浆糊,她有点抓不住重点的想—— 难怪霍宴那时候接电话的表情那么难看,原来心头肉差点被人给剜了,小女友一脚都快要踏进阎王殿,也怪不得他着急。 老警察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不由得又开口重复一遍:“路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路乔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解释说:“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警察先生,今天早上我胃病犯了,所以才去医院检查,温小姐那个时间被人下毒,我想只是巧合而已,我没有害她,甚至连知情都不知情,你们怀疑错对象了。” “是啊,警察叔叔,今天早上是我陪我姐去的医院,我可以替她做证明的,她就是去看个胃病而已,根本没有投毒。” 路迟听明白了警察的来意,也替路乔解释说:“更何况我姐和霍宴早在七年前就分手了,他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一年都碰不上一次面,更何况是霍宴的现任女友,我姐连见都没有见过,她没有作案动机的。” 老警察说:“路先生,据我们调查,路乔小姐和霍先生在半月前就已经领证结婚,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作为霍先生的妻子,面对霍宴先生还未分手的女朋友,是很有可能会起杀心。” “你说什么?我姐和霍宴已经结婚了?”路迟惊住了,“这怎么可能呢,警察叔叔,你们调查错了吧,我姐和霍宴怎么可能结婚?” 他难以置信的喃喃:“他们明明都分手七年了,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结婚。” 不光路迟惊呆了,路家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这个消息就跟一颗巨雷一样,毫无征兆的砸下来,把路家所有人都给砸懵了。 老爷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目光极其犀利的扫向路乔,沉声问:“乔乔,你和霍宴真的和警察说的那样,半个月前就结婚了?” 和霍宴隐婚,路乔本来打定了主意要一直瞒住家里,她真的打死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 可没有办法,现在警察都说出来了,再多的狡辩都没用,她只能承认,“嗯,我跟他结婚了。” 第101章 我惹怒爷爷 她家的老佛爷庄阑珊惊呼出声,上前拉住她想说话。 路老爷子扬手拦住,握着拐杖的另一只手用力收紧,冷静问她:“具体什么时候领的证?” 路乔低声回话:“上个月末二十六号。” 老爷子气结。 那天他孙女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照常上下班,晚上回来还跟她妈聊了催婚的事情。 他当时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丫头自己替自己解决了件人生大事。 “为什么没有没有跟家里人说?” 因为不是真的跟他组建了新家庭,结婚就是做了个生意,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霍宴花了一个亿把她的肾给买下来了,结婚算是买一赠一的附赠活动。 这是实话,但是路乔不敢跟老爷子说,她说:“怕你们知道了生气。” 老爷子要被气笑了,“你证都敢一声不吭的去领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怕家里人生气?” 路乔低着头不说话了。 旁边的警察没想到来找个嫌疑人,还能看到这么一段剧情跌宕人物关系复杂的戏,心里暗自感叹,果然豪门里头故事多啊,这一会儿是富少左手正牌妻子右手女朋友进行宅斗,一会儿又是豪门千金隐瞒家里人闪婚,一出接一出的戏,可比那些电视八点档狗血剧精彩多了。 可表面上还不能露出一点端倪,咳嗽了一声,老警察说:“路老,家事可以稍后再聊,您孙女现在得先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路家经商,老爷子却是为官的,曾任锦城的一把手,虽然现在退了下来,但是余威犹在,老警察对路老爷子的态度很敬重。 别人的态度客气,路老爷子也不好为难,瞥了眼路乔,他板着脸说:“听见了吗,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跟着去警局做个笔录。” 虽然警察上门来带人,老爷子倒不担心事情真是路乔做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品行如何,老爷子再清楚不过,小缺点自然是有,但是绝对不是个坏的,肯定不会去害人。 但是一想到这丫头背着家里人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给嫁了,就气得不行,拐杖用力的敲地,“你瞧瞧你办的糊涂事,居然和一个有女朋友的闪婚!真是太不像话了!” 老爷子虎目怒睁,怒斥路乔说:“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去给我收拾干净再回来,不然你别怪我心狠,以后不让你进路家的家门!” 路乔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这会儿乖巧无比,别说是去做个笔录,就算是老爷子让她去跳个楼,她现在都不敢眨下眼睛。 “我现在就跟警察去做笔录。” 她看老爷子气的脸上充血发红,温声劝他消气说:“爷爷,您别生气,我录完笔录回来就跟您认错……” 老爷子现在呼吸都不顺畅了,异常不耐烦的路乔朝摆摆手,他咬牙说:“赶紧滚,我不需要你跟我认错,就是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快滚,别在这磨磨蹭蹭的耽误人家警察同志的时间。” 第102章 我修何孽缘 路乔听老爷子的话上了警车,路迟从震惊里缓过来,连忙说:“诶,警察叔叔,等等我,我也要跟着去。” 路老爷子拿拐杖不轻不重地敲了路迟两下,“你跟着去什么去?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别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还上赶着去!” “爷爷,我跟我姐一块去的医院,我可以去给她做不在场证明,我姐什么都没干,我必须得去替她解释,不能让霍宴以为我们路家没人,欺负了我姐。” 路迟这话也算是说到老爷子心上了,老爷子虽然气路乔,但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关起门来自家人教训可以,但是哪里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 所以老爷子不在做声,同意了让路迟跟着去。 到警局,配合警察录笔录,路乔也了解了温然被投毒的事情详细情况。 有人买通了护士,偷偷把温然的输液的药品换成了致命的毒药,因为护士的心理素质不够强,在准备给人输液的时候露了怯,被保镖发现,于是事情暴露。 说起来也是路乔倒霉,那个买通护士的人跟她身形相似,身高差不多,又是同一个时间来的医院,口罩帽子全副武装,护士没看到脸,再加上她跟霍宴那些糟心事,理所当然的就成了那个人的替死鬼,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但是这不是最戳路乔心的地方,路乔最不能理解的是,在事发之后,霍宴一听护士的形容,就立刻向警方举报她,认定她就是那个投毒的。 这是路乔最心寒的地方。 霍宴到底是把她想的有多坏,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听信一面之词,就果断的认定了她就是买通护士投毒的那个人? 又到底是多恨她,所以大半夜的就报警让警察上门来抓她?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她跟霍宴修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能让他在一夜共枕眠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把她送进警察局? 因为霍宴提供线索,警方将路乔看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好在路乔还没倒霉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地步。 她保留了医院的诊断证明,还有取药的收据。 警方跟据医院开出的药方,挨个对比路家都送过来的各种药,准确无误。 再一调取医院监控检查,跟那个投毒的犯罪者体貌特征进行仔细对比,并且向替路乔看病的医生证实,最终路乔的嫌疑成功洗清。 做笔录配合警方调查了一晚,路乔离开警察局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一夜没睡,精神疲惫,刺眼的阳光一晃眼,刺激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路乔有点虚弱站在警察局门口等路迟买早餐回来。 温度逐渐攀升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头晕目眩的厉害,路乔喝了一口警察同志友情送她的一瓶矿泉水,缓了缓头晕的症状,准备到马路边的树荫地里站站,好躲躲阳光。 就在这时候,马路对面有一个男人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在路乔身上捅出一个血洞。 第103章 他欲加之罪 “啪——” 手里的矿泉水瓶脱手,自由落地到马路上,咕噜噜滚出好远。 路乔被人掐着脖子抵在树上,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到树身,疼的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霍宴的眼里都是血丝,红的像是电视剧里黑化的那些大魔头一样,嗜血而残忍。 但是大魔头手里掐着的女人,表现得却跟电视剧里落入魔头待宰羔羊一点都不一样,她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有些不着调的想,这是第三次了。 这是霍宴第三次为了温然对她动手了。 微闭了下眼睛,路乔清楚感觉到贴着自己皮肤的那只大手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怜惜,而是愤怒,想要掐死她的那种愤怒太过强烈,控制不住的让手发抖。 “路乔,我警告过你,不许你动小然。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敢干出买凶投毒的事情?嗯?你胆子是真大啊。” 森然的声音,像是抵在她喉咙的一把薄而锋利的刀,轻轻一划,感觉冰凉,瞬间见血封喉。 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路乔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力气再做伪装,所有的脆弱暴露在阳光下,暴晒的发疼。 路乔说:“买通护士给温然投毒的不是我。霍宴,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会卑鄙的对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下手。” “狡辩!” 霍宴眼睛里冒着火,“证据摆在那,我还不瞎,有胆子做亏心事,没胆子承认,还睁着眼说谎话,路乔,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证据? 哪里的证据? 警察都调查清楚了她跟这个案子没有一点的关系,他又是在哪里找到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 看吧,这个人总是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她都是个心机深沉的坏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投毒这个事情重点根本不在她真的做没做这件事,重点其实在霍宴的心到底偏向哪边上。 他但凡往她这里偏点心,就根本不会来怀疑她。 他对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就算是拿出无数个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她无辜,他心里的那么一丝的怀疑也能够将所有的证据打垮。 霍宴说:“路乔,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令我作呕的人。” 路乔无声的笑了。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啊。 当年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打了人,他还替她揉手心问她“手疼不疼?”,甚至还牵着她的手跟她说:“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的报复回去,怎么出气怎么来,我家的小朋友,就该恣意快乐的活着,谁的气都不能受。”,对她无比纵容的那个人呵。 现在却狠狠掐着的脖子,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跟她说,“你真让我恶心。” 人心变得如此之快,变得如此之彻底,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路乔笑的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喉咙里哽着,她却好似无比轻松地说:“谢谢夸奖,能成功的恶心到霍先生,也算是我有本事。” 第104章 我谢你误会 也谢谢你,让我体会了一把,我这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来没体会的,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透了的坏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霍宴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直接掐断她的脖子似的,“路乔,你该庆幸小然没事,不然你不会还有机会,能在这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 路乔呼吸困难,憋得涨红了脸,艰难的开口,话里依然倔强的带刺:“是吗?那我是不是还得买个果篮去谢谢她,谢谢她命大没死,谢谢她留我一条狗命苟延残喘?” “路乔!” 霍宴低吼出声,同时身后也有一个声音在怒骂,“霍宴,我艹你大爷!” 一只手猛地拉住霍宴的后领把他扯开,拳头狠狠地朝他的脸上砸去。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路乔眼前一黑,及时扶住树身,才至于直接脱力摔倒出丑。 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迟跟霍宴扭打在一起。 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不顾形象,拳打脚踢,一点没有平常贵少爷大总裁的矜贵光鲜。 路迟一拳一拳的朝霍宴打过去,还专挑他的脸打,下手特黑,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只知道欺负女人的男人都是垃圾!妈的,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我们路家没人了是不是?!敢欺负我姐,老子打不死你!” 脸上一阵剧痛,霍宴愤怒彻底冲昏了头脑,野兽一样跟路迟厮打开。 马路边上,两个没有什么理智的人,大展拳脚渐渐有朝马路中间去的架势。路乔害怕他们两个出什么意外,连忙上前去拉架。 “别打了,都停手别打了。” 两个处于暴走状态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路乔与其说是拉架,不如说是上去挨揍。 她上去迎面就是一个铁拳头,看得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速度也极快,拳头上都带起了风。 这一拳要是打在身上,肯定是不好受的,说不定直接就破相了。 但是路乔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地闭起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脸上没有被拳头击中的痛感。 路乔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霍宴阴郁的脸。 路乔一怔,那拳头刚才明显快要打在自己身上了,这两个人男人都打红了眼,理智都差不多成被打成碎片了,她没想到,霍宴这个时候居然会硬生生的把拳头重新收回去…… 路乔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霍宴掐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着。 不用看,她也知道,脖子那里肯定已经印了青紫的掌印。 路迟看见了,原本就红的眼睛顿时更加的通红,他咬牙切齿的骂:“霍宴,你就是个人渣!” 伸手还想往霍宴的脸上招呼。 “路迟,住手!”路乔忙伸手拦住他。 路迟气结,不满说:“姐,他都动手打你了,你怎么还护着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路乔一个白眼翻过去,她怕不是有的是个假弟弟,哪有这么跟亲姐说话的弟弟。 眼看路迟快要气炸了,她无奈解释说:“我没有护着他,你在大马路上打架很危险,我只是不想看你们两个出意外而已。” 第105章 他锋眉紧皱 顺着小少爷炸起的毛,她说:“再说了,在大街上打架像什么样子,要是让爷爷知道了,爷爷肯定是要收拾你的。” 路迟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他爷爷,毕竟从小就被老爷子拿拐杖追着打,都有心理阴影了,一提起老爷子,漏气的气球似的,瞬间就怂了,“我,我不打了,你千万别给爷爷告状。” 拉住路乔示弱,见她叹了口气无奈答应,路迟小少爷就又重新壮起了狗胆,指着霍宴说:“霍渣渣,你别得意,我可不是因为怕你才住手的,少爷我是担心我这沙包大的拳头揍你,你受不了,万一把你打进了医院,我还得赔你医药费。” 路迟恶狠狠说:“我的钱就算是扔了,都不会给你花一分一毛,我嫌你恶心!” 霍宴懒得跟神经病计较,舌尖顶顶疼的发木的腮帮,他冷冷说:“滚,有病回家吃药。” 路迟脸顿时黑了,“艹,不打你,你就以为我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有种再骂一遍试试!” 炮仗脾气,一点就要着,来自老爷子的威胁瞬间就被抛在了脑后。 说着,路少爷就举起他沙包大的拳头,准备狠狠教训教训霍宴。 见路迟一脸的狠色,路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不仅头疼,而且喉咙更疼,可没办法自己的弟弟,哭着也得忍,她还是得好声好气哄小朋友:“好了,别闹了,在警察局待了一晚上,家里肯定担心,我们回去吧。” 路迟磨着牙:“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霍宴,他这种渣渣就是欠揍!” 路乔拖住他的胳膊强行拉着他走,“行了,人家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不是,赶紧回家,不然等爷爷来接人,看见你打架,回去你就得挨一顿家法。” “姐,你别拉着我,我还没有替天行道,没替你教训渣渣出气呢,你快放开我……” 路迟宛如智障一样,被路乔无情拖走,姐弟俩离开老远,还都还能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霍宴充耳不闻,眼前不知怎么的,路乔握住路迟的手这一个画面,一直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尤其是她手背上那条的蜈蚣一样细长伤疤,如此狰狞,伏在白皙漂亮的手上,难看的刺眼。 霍宴的锋眉紧紧皱起,墨眸里神色暗暗。 …… 路迟咋呼了一路,路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跟他一块回的家,只觉得身边好像围了成百上千的蜜蜂,一齐嗡嗡,吵得她头昏脑涨。 忍了一路,终于,到了家门口,路少爷成功的怂了,闭上了嘴,非常没出息的缩起了脖子,安静如鸡。 路乔瞥了他一眼,颇觉好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推开门,穿过院子进门,客厅里父母爷爷都在,一齐回头看她,空气里浮动的都是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路乔嘴角的弧度,又一点点的压平了回去。 “爷爷,爸,妈,我回来了。”路乔俯身换了鞋,踩进屋,低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的嫌疑已经洗脱,没事了。” 第106章 他授意污蔑 老爷子的脸色铁青,路乔刚进门,就在她面前摔下一本杂志,气的直拿拐杖敲地板:“糊涂东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咚咚作响,一声声也同样敲在路乔的心上,心头不停发颤。 弯腰把杂志捡起,很知名的一个八卦杂志,厚厚的,还没翻开就知道,这里头内容一定丰富。 封面是张偷拍照片,很模糊,上边的人只见其身形,却难以辨认其长相,看环境应该是在医院,高瘦的人影头上有个对话框一样的东西,贴着一张照片,是一张无比熟悉的人脸。 是霍宴。 心头生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目光微往下落,果然,一个很有噱头的大标题,“震惊!锦城首富霍少爷女朋友疑似曝光,被人下毒,如今性命垂危!” 路乔的右眼皮猛地一跳。 翻看一看,真的是很有引导性的一篇文章。 只字不提她和霍宴结婚的事情,但是却在大篇幅的提温然跟霍宴的恋爱关系,说他们有多恩爱,说霍宴有多宠女朋友。 把投毒事件说的有头有尾,警方都没调查出来犯罪者到时候是谁,可这本杂志却俨然一副知道所有真相的样子,好像投毒案发生的时候,他们杂志的记者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路乔紧紧捏着杂志的扉页,下角的页码数都扭曲了。 路乔心沉的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种消息八卦杂志怎么有胆量发出来的?隐晦的暗指投毒的是她,不怕得罪了路家? 一般的媒体不敢得罪路家,路家的身份在这,像这样消息一般媒体会先发给路家,如果路家同意了,才敢发出去,不然这种消息媒体不会发出去。 可是现在这条消息明目张胆的发了出来。 隐隐的,路乔有种感觉,这是霍宴授意的。 这样的消息,如果单论会不会得罪路家,一定不会发,可如果,霍!宴授意,有霍宴授意就不一样了。 霍家和路家,选一个得罪,那一定是后者。 霍宴在锦城一手遮天,得罪路家尚且有活路,要是得罪了霍宴,怕是连根都要拔了。 老爷子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厉声说:“看看你嫁的好丈夫,结了婚还要女朋友,大肆的报道污蔑自己的妻子?” 路乔垂眸,无力解释:“爷爷,这应该是个误会,霍宴他……” 老爷子几乎要把地板捅个对穿,“什么误会!杂志都寄到家里了,你还觉得是个误会?” 老爷子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是以前怎么教你的,我护你疼你二十年,就是让你忍一个这样的男人,随意受他欺负的?” “爷爷……”受了这么多委屈,被老爷子这么一说,路乔鼻子发酸,就想掉眼泪。 老爷子心软嘴硬,冷哼一声,数落她说:“爷爷什么爷爷!哭有什么用,只会窝里横,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不打回去,只在我这装委屈像什么话!他就不是个东西,你忍着干什么,现在就去给我离婚!我路勋的孙女,什么时候都不能给人欺负。” 第107章 路老说离婚 一提离婚,一直闷声不吭的老佛爷忙出声拦住老爷子:“可不敢,爸,离婚不是小事,乔乔才结婚多久,您就想让乔乔变成二婚啊。” 路老爷子瞪了庄阑珊一眼,声若洪钟,“二婚怎么了!我孙女都被欺负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让她忍气吞声的跟那个人过一辈子?为了不落个二婚的名头,你就打算让她在火坑里待着?你还是不是她妈!” 庄阑珊面子有些挂不住,“爸,您看你说的叫什么话,我是乔乔的亲妈,我当然不忍心看她受欺负,也肯定不在乎她二婚不二婚。但是……” 她看了路乔一眼,说:“咱们不在乎,外头的人可不一定,二婚说出去毕竟不好听,别人肯定会说三道四的。乔乔,不也一样要受委屈。”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说:“照你说来,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那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爸,我是这样想的,乔乔现在毕竟已经跟人领证了,不如先和霍宴试试看。” 庄阑珊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小心说:“结婚就是两个人过日子,哪里能没有个摩擦,也许磨合磨合就好了。乔乔那么喜欢霍宴这孩子,您要是强行把他们分开,那才是真伤她的心。” “你脑子装得都是浆糊吗,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老爷子听完庄阑珊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那只手直发抖,险些就背过气去。 路父忙去替他顺气,拍着他的背,“爸,您消消气,阑珊她也是关心则乱,才说这种话的,你别生她的气……” “关心则乱?我看她是觉得乱得还不够!” 路老爷子拿起杂志在路父路母的眼前晃晃,“什么还过日子难免会有摩擦,你们来看看,睁大眼睛来好好看看,这杂志都登出来了,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难道一句这只是他们产生小摩擦就可以揭过去了?” “乔乔跟霍家那小子结婚要真是想要好好过日子,他那个什么女朋友,就应该早早就分了,现在算什么?跟乔乔结婚放在家,外头还有一个小女朋友,学古人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路老爷子是个专情的人,跟路老夫人青梅竹马,这辈子从一而终,一生就爱了自己妻子一个人,他对感情认真专一的态度,让他对朝三暮四,轻浮多情的人极其反感。 他本就不待见霍宴,现在杂志一出,对他更是讨厌。 “爷爷,不是这样的,霍宴不是您说的那种人,这里边有误会……” 路乔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想起那份捐赠协议,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什么误会,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路老爷子一拍桌子,“路乔,你要还是我孙女,就听我的,现在就去跟霍家那小子离婚,跟他断的一干二净。不然,就上楼收拾了你自己的东西,从家里滚出去,以后你就是霍家的人,不要再回来了。” 第108章 我想要两清 老爷子的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拿着家和霍宴,逼着让她选一个放弃一个。 路乔手一点点的握紧,好一会儿,动了动唇,她声音低低轻轻地说:“爷爷,我不会离婚的。” “你说什么!” 老爷子几乎要跳起来。 “至少,我现在不能离婚。” 不是不会离婚,而是现在不能,不可以离婚。 爱一个太容易,可以为他豁出命,对一个人失望,也同样容易,一次又一次叠加伤害,攒够了疼痛,受够了委屈,已经彻底失望。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算是赔罪,也是还清欠他的。捐赠的事情过后,彻底两情,她跟他桥归桥,路归路,就像当初他说的一样,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可惜老爷子他们没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老爷子继续逼问:“路乔,你再说一遍,你离不离婚!” “爷爷,我还不打算离……”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的拐杖就挥到了眼前,路乔没躲,硬生生的挨了老爷子的一棍。 胳膊要断了一样的疼痛,尖锐而剧烈。 路乔另一只手摁在挨过棍的地方,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爸,您生气归生气,骂几句就好了,怎么能打乔乔!”拐杖打到路乔的胳膊上,很响的一声,庄阑珊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乔乔,疼不疼?快把袖子挽上去,让妈妈看看你的胳膊有没有事情。” 路老爷子气到了极点,路乔不想再火上浇油,于是没有老爷子的指示,任由庄阑珊在一旁心疼担忧,她都忍着疼站着,一动都没有动。 见孙女脸色因为疼痛骤然惨白,老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是余光落在八卦杂志上,他立刻又硬下了心肠,喘着粗气,沉声问:“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离不离婚!” 路乔疼的声音都发抖,但还是说:“爷爷对不起,我现在不离。” 老爷子一噎,怒极反笑,直咬牙说:“好,好,真是我的好孙女!” “啪!” 一拐杖打在了另一条胳膊上。 “我路家养你二十多年,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却如此轻易的放弃家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该打!” 两条胳膊剧疼,像是抽了骨头软绵无力的往下耷拉着,路乔眼前一黑,疼的要昏过去,连忙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清醒。 她说:“爷爷说得对,是我任性,惹得您生气了,我知错,爷爷,您教训的是。” 话音落下,又是一棍,这次老爷子打在了腿上。 路乔腿一软,跪了下去。 “隐瞒长辈,擅自把自己交付给一个不是东西的混账,识人不清,还不爱惜不在乎自己,该打!” 老爷子一向疼爱路乔,平时连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宠的简直没边了,用一句“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但今天却破天荒的动手打了她,可见路乔这执迷不悟的态度是把他气的有多严重。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爷子这一拐杖一拐杖的打下去,一点余力都没留,每一棍都是用了全力。 第109章 爷爷妥协了 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老爷子这时候忘了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那就是——过犹不及。 老爷子本意是想把路乔打清醒,让她疼明白。 但是,用力过猛,再举起拐杖,还没落下去,路乔毫无征兆的就软倒在了地上。 见孙女脸上彻底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昏倒在地,已经气若游丝,老爷子才清醒过来,猛地停住了手。 “乔乔!” 庄阑珊尖叫一声,推开一直拦着她不让她冲动的路父,几乎是扑到了路乔的身边。 “乔乔?乔乔!你怎么了?你醒醒,快醒醒……” 庄阑珊轻轻晃晃路乔,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乔乔,你乖,别吓妈妈,快醒醒啊。” 庄阑珊六神无主,不停地拍晃着路乔的身体,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老爷子愣神看着自己手里的拐杖,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难以相信自己刚才竟然会那么狠心把自己孙女打成这样。 家里两主事的人都慌了,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路父站出来稳住场面,冷静跟佣人说:“快去叫救护车。” “哦,好的,先生。”佣人也是第一次在路家碰见这样的事情,也有些慌神,闻言才忙说。 佣人赶紧去打急救电话,略懂一些医术的管家立刻给路乔做急救,路家上下不一会儿就乱成了一团。 路乔身体弱,老爷子这一顿打,差点去了她半条命,她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把路家人吓个半死。 老爷子在路乔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有自责,有心疼,也有无奈和生气。 他孙女,多好的一个孩子,为了这么一个男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七年前也就算了,那时候还算是两情相悦,情有可原,可现在算什么,霍家那混蛋小子都这样对她了,她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真是鬼迷心窍了。 老爷子的心情复杂。 而一向性子软和的庄阑珊,这次因为路乔的事情,难得给老爷子了一张冷脸。 第一次反驳了老爷子,跟他说:“爸,乔乔已经长大了,她是个成年人了,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会安排的很好,您不能还把她当成小孩子,什么都要管。” “她不是您的附属品,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要尊重她的决定。我们不仅仅是长辈,更是她的家人,我们要做的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竭尽所能保护她,而不是一味的否定甚至逼迫她。” 老爷子听了庄阑珊的沉默了很久,等路乔醒过来,他的态度就变了。 再没有之前的愤怒,也没有继续强制要求她离婚,而是说,“找个时间,把霍家那小子叫来,我们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路乔愣住,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没清醒,是还在做梦。 掐了自己一下,会疼,确认这不是梦而是真的之后,她有些不确定的问:“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板着脸不说话,像是气的不想跟路乔说话,神情仔细观察才会发现老爷子其实色厉内荏,眼神尴尬。 第110章 我沉入谷底 庄阑珊笑跟她说:“你爷爷这是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傻孩子,过几天找了好日子就快把霍宴叫来家里吃饭吧,好歹也是路家的女婿了,怎么能连家里人的面都不见。” 庄阑珊一脸的喜色,可路乔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老爷子同意了这桩婚事,路乔非但不高兴,心反而还沉到了谷底。 他们的婚事就是个笑话,霍宴根本没把她当做是霍太太,更不可能把她的家人放在眼里。 老爷子提出来要见见他,一起吃顿饭这事,恐怕很难会实现。 老爷子在她的婚事上妥协,也许并不是件好事,很可能会把事情推向另一个极端。 事实证明,路乔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医院的两天,老爷子,她皇太后,还有她父皇三个人不止一次向她问起了她什么时候打算把霍宴带回来。 路乔有苦难言。 这哪是她打算不打算的事,霍宴跟她是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她说东,他不直接往西走,要是能站着不动就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她要是能把人带回家,那位霍少爷还配合她做出恩爱夫妻的样子,怕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路乔从一脸期待的老佛爷手里接过手机,心里无奈的直叹气。 庄阑珊说:“快打,你们结婚这都多少天了,见家长这事不能再拖了,快给霍宴打电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路乔被念叨的头疼,找理由劝她说:“妈,杂志的事情还没解决,爷爷好不容易消气,您现在让我把霍宴叫来,爷爷看见了他,难保不会使他又想起这些事,我们还是缓缓再说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缓呢!” 庄阑珊瞪了她一眼,“你们领证已经太仓促了,婚礼可是要好好大办一下的,不早点商量下来怎么能行?再说了,杂志的事情早晚都要解释,早一点解释清楚,比晚一点儿解释强。” 说着,庄阑珊又开始催促他,“快打电话,一会儿就十二点了,把他约出来刚好在一起能吃个午饭。” “妈……” 路乔刚开口,老佛爷又横了一眼,“妈什么妈,别废话,快打电话。” 路乔拗不过老佛爷,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霍宴的电话。 一遍没接通,霍宴直接挂断了。 霍宴这是明显不想理她。 路乔从通话已挂断的提示上,几乎能想象到霍宴看到她给自己打电话时候,一脸厌恶,如同看到了什么恶心人脏东西一样的神情。 她实在不想自取其辱。 有老佛爷在一旁盯着,她重新按上通话键,拨了出去。 接连拨打了三四遍,霍宴才终于肯接了,“什么事?说。” 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也许是路乔的错觉,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路乔的心里微有异样的感觉,但仅仅也是两三秒的时间,在家里皇太后的连声催促里,她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 踌躇半晌,她才问出口:“霍宴你现在有时间吗?” 第111章 他冤枉了人 手机那端,像是没有了人,很长时间没有声音传来。 路乔心提了起来,堵在了喉咙口,难以呼吸。 好长一段沉默,霍宴才开了尊口,回答很惜字如金,就两个字,“没有。” 早就知道了回答,但是现在亲耳听到霍宴说,路乔心还是沉了。 牙齿在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她抬头看了一眼庄阑珊,跟霍宴说:“曝光温然消息的八卦杂志不知道被谁寄到了路家,我们领证的事情,我家里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见你一面,你能不能……” 话未尽,霍宴直截了当的打断她,丢出两个字,“不能。”,冷硬而漠然。 随后,通话挂断的“嘟嘟——”声短促而清晰从听筒里传来。 路乔置于被褥上的手在上边攥出了皱皱巴巴的折痕。 路乔心沉到了谷底,可是老佛爷还在看着她,她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任何的端倪,手握得青筋暴起,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手机表演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是吗?嗯,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说吧。” 手指随意在屏幕上按了一下,她发挥了平生最佳的演技,“妈,霍宴说他没时间,他现在还在南方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抽不开时间。” 庄阑珊露出失望的表情,“哦,是吗?那可真不巧,看来,吃饭的事情得暂且压后了。” 路乔暗暗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说:“嗯,您不用着急,等他回来我们再约。” 庄阑珊有些勉强的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路乔附和说:“嗯,没关系,反正就是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行,不急在这一时。” 但等庄阑珊离开病房,路乔立刻跟助理发短信,让他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他们要尽快出差。 反正路氏温泉山庄项目即将落成,剪彩的时候她要在场。 现在提前过去,不仅能躲开老佛爷跟爷爷不停催饭局,还能做做准备工作,一举两得。 她在霍宴的事情上,永远拎不清,鸵鸟心态,总是能躲则躲…… 挂了路乔的电话,霍宴放下手机,他朝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微点头,说:“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是这样的,霍先生,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买通护士,给温小姐投毒的确实不是路乔小姐。路小姐跟投毒一案没有任何关系,出现在医院只是巧合,当天路小姐是因为……” 警察将关于路乔的调查结果仔细跟霍宴说过,“并且霍先生,我们经过护士的口述和监控调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年龄应该是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女性,身高大约一米六七,长发,身着名牌服装,初步判断嫌疑人应该家境优渥……” 警察把从监控视频里截出来的照片放在霍宴的办公桌上。 “温小姐的人际关系简单,投毒不太可能是因为报仇,或者是要泄愤,因此我们判断买通护士投毒的凶手是为了情。” 警察把照片推给霍宴,“所以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霍先生,这照片上的人您是否认识?” 第112章 我遭遇意外 为情…… 霍宴紧皱起眉,拿起照片仔细查看。 从监控里截出来的影像,即使警方已经尽力最清晰化,但是依然难免模糊。 尤其是,照片上的女人还做了伪装,戴着墨镜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根本难以辨认其相貌。 但是霍宴却觉得眼熟。 这身衣服他见过…… 次日早晨,路乔跟助理坐当天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往路氏温泉山庄所在的齐市,顺便还偷偷的带了个小尾巴。 齐市风景宜人,临海还近山,有名的旅游城市,四季都有不同的美,每年前来旅游度假的人络绎不绝。 路乔因为温泉山庄的项目,来过几次,都是为了工作,也没怎么好好看过,这次一半为了工作,一半为了躲老佛爷,肯定是要待的时间久一些,工作开始之前,有大把的时间,能够好好的玩。 所以带着小虽然来玩。 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做什么攻略,这几天温泉山庄的负责人体贴做了路乔他们的导游,带他们找了很多不错的游玩地方。 路乔有心想弥补儿子,自然是推荐过的地方一个不落的都去了。 小朋友玩的很尽兴,路乔因此好好的感受了一把亲子时光,也同样很开心。 这种愉快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温泉山庄开业剪彩的那一天,之后,戛然而止…… 意外发生的瞬间,路乔其实是懵的,上一秒还皆大欢喜,宣布剪彩成功,圆满完成,温泉山庄的负责人热情邀请参与落成仪式的众人到山庄里,下一秒,人群里就突然冲出来几个带着刀凶神恶煞的男人,到处捅人伤人。 尖叫声,哭声,还有怒骂声混在一起,热闹嘈杂如同菜市场。 人群里,那些男人拿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色,血色染红了所有人的眼。 “路总,我们快走吧,这些人跟疯子一样,伤人太肆无忌惮了,保安现在已经控制不住现场,您站在这万一被误伤了,可怎么办?我护着您,您还是快进山庄里头去。” 路乔晕血的症状很严重,平时自己身上破了口子沁出一点的血珠都让她眼前发黑,现在看到这混乱的场景,无异于看到了人间炼狱,大脑瞬间当机,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她现在唯一清醒的想法就是,还好,今天小虽然赖床,没有闹着跟她来,不然遇到这种事情,小孩子心里该留下多深的阴影。 路乔有些庆幸,但小虽然没有留下阴影,可她自己的却心里布满了鲜红的阴影。 温泉山庄的负责人说完,见路乔久久没有反应,拉着路乔躲过一个人的袭击,躲在人群里焦急说:“路总?路总!您现在可不能愣神啊,我们快走,不然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我们整个温泉山庄都赔不起啊。” 处在人群中,四周的血色更甚,惨叫声充斥于耳,路乔彻底定住了,浑身僵的不成样子。 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路乔清楚目睹了一把水果刀是如何变成伤人利器的。 内心冲击力巨大,她晕血症更加加重了,心跳都要停止了。 第113章 他心神不宁 在温泉山庄的负责人第三次催促她之后,路乔僵硬地转头看向他,眼神却没有任何的聚焦,她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胡经理,麻烦你扶我一下。” 人声鼎沸,胡经理就算是站在路乔身边,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又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引起了那些疯子的注意,只能小声问:“啊?路总,你说什么?” 路乔苍白的唇微翕动,还没发出声音,人忽然就直挺挺的往下倒。 胡经理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有些尴尬也有些着急不停喊:“路总?路总!你这是怎么了路总?” 路乔却没有任何反应,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霍宴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保镖阿彪的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阿彪的声音也慌慌张张的,喘个不停,像是在奔跑。 霍宴无端的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半秒钟之后,果然,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阿彪上气不接下气说:“霍少,路小姐进医院的急救室了。” 右眼皮跳个不停,霍宴伸手示意还在汇报工作的高层噤声,起身离开会议室,“怎么回事?” 阿彪说:“今天温泉山庄开业剪彩现场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带了刀袭击人群,路小姐可能是受伤了,警察控制住场面以后,直接就把伤者都给送进了医院急救室,路小姐也在其中。” 阿彪是霍宴派去偷偷跟着路乔的,虽然在温然差点被害的事情上,路乔已经洗脱了嫌疑,但是这事给霍宴提了个醒。 也算是以防万一,阿彪跟踪监视着路乔,如果她要是起了歹心,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但是没想到,他第一次收到阿彪的消息,不是路乔要对温然做什么,却是她出事了。 大概是天太热,闷的霍宴喘不过来气,他松了松领带,沉声问:“伤的怎么样,死了吗?” 阿彪声音略带抱歉,“不知道,路小姐身边围着有很多人,我不能跟的太近,不然会被发现……” 霍宴的眉头紧皱成了川字,纹路深深。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情况就汇报给我。” “好的霍少,我明白了。” 通话结束,霍宴回了会议室,继续开会。 不知怎么的,他这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旁边人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满脑子都是跟阿彪的那通电话。 在第三次走神以后,霍宴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会议。 开会的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了霍宴一个,于安静环境里,心里的焦躁就越发的凸显出来。 霍宴狠狠撸了下把自己的头发,眉眼间郁气凝结,几乎要化成了实质。 就在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响,手机里推送了新的新闻。 划开,新闻标题就是,“路氏温泉山庄开业剪彩现场突遭意外,路氏总裁遇袭,性命垂危!” 性命垂危。 霍宴握着钢笔的手一抖,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力透纸背,起笔处甚至刺破了纸张。 第114章 我痛失所爱 鬼使神差的点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记者在剪彩现场的图片实拍的图片,满地的血,暗红色在奶白的地板上异常的刺眼。 一把水果刀丢在地上,旁边躺着的还有浑身是血的伤者,伤的不轻,为了不吓着读者,新闻小编体贴在伤者身上打了马赛克,人看上去模糊了,但血红的颜色却依然让人心惊。 照片上还有警察,工作人员,医生护士,乱成了一锅粥,记者的相机记录了现场的情况,就算不在现场,只看照片,也能想象现场的惨烈情况。 霍宴关了新闻推送,在会议室里静坐了好一会,他起身离开,走到助理办公室,推门进去,“陈以,去订一张去齐市的机票。” 助理有些紧张的立刻关掉了正在看的网页,起身问:“霍总,您要去齐市吗?什么时候?” 霍宴没发现助理的异样,只说:“尽快,订去齐市最近一班的航班机票。” “好的,我马上订。”陈以闻言点头,坐下准备握住鼠标查询航班信息,蓦地想起点事情,他又抬头问:“霍总,您要去齐市几天,您离开的这几天原本定好的行程怎么办?” 霍宴没有任何的迟疑说:“推掉。” “这……”助理为难说:“霍总,这几天有好几个都是非常重要的行程,不能推掉啊。” “能推掉的就推掉,不能推掉,你自己看着办。”霍宴说:“订机票吧。” 助理“……” “好吧,最近一班飞往齐市的航班是在今晚九点半,我就替您定这一班吧?” “嗯,订吧。” …… 路乔做梦了,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高考结束,她和霍宴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又正好恰逢霍宴的生日,喜上加喜,两个人瞒着家里,偷偷摸摸的去约会庆祝。 那天天气特别不好,暴雨倾盆,街上很多的店铺都在应景的放伤感的情歌。 她记得很清楚,霍宴站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店里等她,那家也在放歌,微带沙哑的女声哀伤唱着“说散就散”。 冥冥之中,像是对未来他们感情结局的提醒,但是当时的他们却都无知无觉。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整整一年,却对对方没有任何厌倦的感觉,每天都像刚恋爱,会看着彼此,突然就红了耳朵,牵个手,会控制不住心跳,每天,都觉得自己更爱了身边这个人一点。 那时候,他们都对这段感情信心十足,能跟这个人牵着手走一辈子的念头他们深信不疑。 所以,霍宴在咖啡馆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他说:“我们等大学毕业就结婚,这个就是我预订下你一生的订金。” 霍宴这个人,平时做得多说的少,很少会跟她说这样的情话,这一句是她听过的最心动的情话。 那个戒指不怎么名贵,甚至做工有些粗糙,可,在她看来,这是她这一辈子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她一戴就是好几年,很久以后,她偶然间碰到霍宴的一个朋友,才知道,那个戒指是霍宴自己做的,全世界只此一枚。 跟他这个人一样,独一无二,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115章 他没有守诺 他们在那天看了场电影,名字路乔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里边的内容,她印象很深。 电影讲述了一对爱的轰轰烈烈的情侣在婚姻里逐渐被茶米油盐消磨了热情,从深爱到互相埋怨再到视若仇敌,经历过生死考验,最后败给了七年之痒,输给了平淡的生活,就此分道扬镳。 电影结尾,男女主角到了老年,都依然是孤身一人,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有一天,女主角接到了男主角的电话,得知他快死了,这是他临终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男主角笑问女主角,“我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女主角像是多年以前他们没离婚的时候送他出远门时一样叮嘱他,“到了那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生病,要照顾好自己……” 女主角说了很多,男主角却那边渐渐没有了声音,一会儿,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响动,然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医生说:“通知家属,病人已经不行了。” 女主角握着手机泪流满面,强忍哽咽,轻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还有,我爱你,也很想你。” 女主角闭上眼睛,手机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通话结束,镜头缓缓推进,停留在手机屏幕显示的“爱人,通话结束”这一行字上,然后,逐渐黑屏…… 电影就此落幕。 她看完哭了好久,红着一双兔子眼问霍宴,“我们以后会跟电影里的主角一样遗憾分开吗?” 电影院里好多人因为她哭个不停所以不仅好奇侧目的在看他们,霍宴哭笑不得的替她擦眼泪,“电影都是假的,你太入戏了乖。” 他哄她不哭,她却执著想跟他要一个答案,“我不管是不是假的,我就问你到底我们以后会不会分开,你快说呀!” 霍宴俯身捧住她的脸,认真肯定的跟她说:“不会。” 他温柔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放心吧,我们不会分开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宝贝,呵护一辈子还嫌不够,怎么可能舍得丢掉。路小朋友,别瞎想,就算是你不要我我也会抓着你的手不放的。” 他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辈子。” 在一起一辈子,多美好的承诺,可最后没有人守约,跟那天他们一起吃过然后就丢在的爆米花桶一起,被他们丢弃在了那里…… 当时对结局无知无觉,所以信以为真,她特别的感动,伸手想去抱他。 但是一伸手,却扑了个空,路乔的手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路乔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抬头看霍宴。 霍宴无知无觉的在笑,伸出手揉她的头,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渐渐的滑下去,到了脖子的地方,他停住了,手贴在她的喉咙处,忽然他的手就收紧了。 他笑得宠溺温和的脸也瞬间扭曲了,眼神骤然就变得阴冷。 身边的场景转换,成了警察局门口,霍宴的眼里猩红泛滥,厌恶几乎要化为了实质,让人心惊。 他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路乔,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令我作呕的人。” 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路乔本能的挣扎起来。 霍宴的手一直稳稳地掐在她的脖子上,而且力道越来越大,越收越紧…… 第116章 我噩梦惊醒 喉咙挤压的疼痛,窒息的难受,路乔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徒劳无力的拍打霍宴的胳膊,绝望的求救,“救命,救命……” 霍宴像是个恶魔,在她耳边低低的狞笑,跟她说:“路乔,你去死吧。” 梦境从人声嘈杂的电影院到那天的马路,最后成为一片血色,只剩下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啊!” 路乔彻底被吓醒过来。 诈尸一样突然坐起来,额头上几乎布满了冷汗,路乔急促地呼吸,小脸上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 坐在凳子上打盹的徐助理被路乔这一声吓了一条,顿时瞌睡都跑完了,清醒了。 他抹了一把脸,有些茫然问:“路总,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路乔手紧紧揪着心口的衣服,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来。 终于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她环顾四周,疑惑问:“这是哪?” “路总,这是医院的病房。至少在剪彩现场……”徐助理想跟她解释,话刚起了头,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尖哨的声音打断了徐助理。 “路总,您醒了!哎哟,真是谢天谢地,您可终于是醒了,您这都昏迷一天了,您要是还不醒,路董事长非得生撕了我不可。” 进来的是路氏温泉山庄的负责人,看着路乔一副看见再生父母的样子。 路乔的记忆回笼,昏迷前的事情泛出在眼前,路乔微闭上眼睛,将那股晕眩感压下去,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当时的情况。 她问徐助理:“你们去查了吗,剪彩现场那些持刀行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报警了,警方把那些人带走审问之后,拒那些人的交代,他们是乘胜地产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搅黄温泉山庄的开业剪彩仪式。” 乘胜地产听起来特别耳熟,路乔略一思考,想到了一个人—— 乘胜地产的老总,杨和。 混黑起家的杨家的二公子,人送外号,杨小肚,睚眦必报,是个挺狠的人。 路乔跟他没有私人恩怨,但是乘胜地产曾有意想要温泉山庄那块地,只是棋差一招,后来这块地被路氏买走了。 路乔微抿起唇。 杨小肚,小肚鸡肠,果然是锱铢必较。 圈内的人多半不愿意招惹这种人,这种人想找麻烦,他们动不了,甚至惹不起,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往肚里咽。 持刀行凶的事情路乔敢相信,有一就有二,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以后温泉山庄都难以安生。 明明就是生意上正常的交锋,可碰上杨小肚就变了味,道歉换平安,要给杨和赔罪,路乔想想就头疼。 索性不去想,路乔问两人:“现场受伤的人多吗,有没有伤的过重,出现生命危险的?” 徐助理说:“那几个持刀的只是想搅黄开业典礼,没想下狠手,所以现场受伤人的很多,但是都没有生命危险。” 路乔松了口气,这算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人没出大事就好。 “受伤的人员你们都安置了吗?” “都已经安排就医了,医药费全部报销。” 徐助理问:“对了,路总,那些伤得比较重的,我们是不是要赔一笔赔偿费?毕竟是无妄之灾,我们是要负责的。” 第117章 我儿子担心 路乔说:“是要赔偿,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不仅是伤得重的,伤得较轻的,也要给予赔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辛苦了。” “好的路总,我马上就去统计一些所有伤者的情况,酌情赔偿。” 徐助理办事效率高,赔偿的想法得到路乔同意之后,立刻就着手去办。 徐助理一离开,病房里就剩了路乔和温泉酒店的总负责人胡经理,路乔询问起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因为开业剪彩现场邀请了许多的媒体,出事的第一时间,新闻就已经发出去了,路氏公关部门来不及阻止,再加上有图有真相,这件事已经在网上传的很火。 开门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开门红,温泉山庄开业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可不是个好兆头。 外界揣测纷纷,不知道是不是杨小肚也在其中插了一手,舆论风向明显,很多人都说,路氏是做生意不规矩,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那些持刀行凶的人就是特地来报复的。 路氏温泉山庄的风评因此变得比较糟糕,甚至路氏的形象都连带受损,如果任由下去,路氏温泉山庄刚开业就会走下坡路,更甚者,说不定路氏会在温泉山庄的项目上栽个大跟头。 毕竟,路氏在这个项目前期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照这么下去,很有可能不仅收不回成本,还很有可能赔得血本无归。 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因此,徐助理跟胡经理在路乔昏迷期间就紧急做了危机公关,才好歹控制住了舆论。 但,这样还不够,路乔跟胡经理了解过情况之后,和他商量起后续的处理。 首先必须要消除开业现场持刀行凶伤人事件带来的影响,其次,温泉山庄的形象要扭转过来,温泉山庄要开门迎客,只有客源多了才能盈利。 要是给留下人安保不过关,不安全,不靠谱的感觉,是肯定不能有客人愿意上门的。 所以,路氏必须加强安保措施,让客人来的放心,有安全感。 后续的需要做得事情很多,两个人谈了很久,一直到护士来敲门才停下。 护士替路乔拔了输液针,温声询问她身体还有没有那些不舒服的地方。 路乔说没有,礼貌和护士道了谢,她请护士帮忙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胡经理是被路乔毫无征兆就晕了这神奇体质闹出了心里阴影,听到路乔说出院,忙说:“路总,您这么快就要离开医院?工作上的事情有我和徐助理,您不用这么着急,还是在医院再住两天吧。” 路乔摇头说:“我儿子还在酒店里等我,我已经一天没回去了,他肯定特别担心,要是再在医院待几天,他估计就以为我是不要他了,他会害怕。” “何况,我没有受伤,只是晕血比较严重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不用住院。” 胡经理面露惊讶,“路总您都有儿子了?” 路乔脸嫩,看着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还以为,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结婚生娃了。 第118章 他说可惜了 她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怀上了小虽然,这些年没少被人问,大多数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路乔经历的异样目光多了,闻言笑了笑,不想再这事情上多说。 胡经理是个挺有眼色的人,见路乔不想多谈的样子,便就此打住,没再多说下去。 办理完了出院手续,路乔叫了车,看了看时间,就站在医院门口等车。 完全没想到的是,二十分钟之后,她没等来自己叫的出租车,而是等来了霍宴。 夜很深了,街上没有多少人,路灯亮着略显昏黄的光,那个人逆着光走过来,身后是漫天的星辰,面部轮廓因此柔和,意外温柔了许多。 他的风衣的衣角融化在轻柔的夜风里,如同一个隐秘不可说的秘密。 沉寂许久的心,这一刻,突然就活了过来,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路乔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轻缓了很多,生怕自己这一梦醒的太快。 霍宴走到路乔身边停下,一开口,瞬间将路乔从梦里拉回现实。 他冷冷冰冰的说:“你还没死呢。” 如同大冬天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彻头彻骨的冷,路乔的心顿时沉入了更冷更黑的深渊。 霍宴嗤了一声,“果然是祸害遗千年,路氏温泉山庄开业典礼上那么乱,伤了不少的人,我还以为你会被人捅死,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的好好地。” 形状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的是最恶毒刻薄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路乔的鼻子里像是被人倾倒了好多的醋,酸的发疼,刺激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可惜? 她没死,所以霍宴觉得可惜? 霍宴是最狠的刽子手,手拿屠刀,一刀一刀的将路乔凌迟。 他说:“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早点死,活着有什么用,什么都不会做,就只会恶心人。” 疼,真的太疼了。 霍宴没有拿利器割伤她,但是他的话,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厉害,不致命,却如此轻易就能使她生不如死。 心里的痛楚顺血液流经全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疼的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差点经历生死,现在刚醒来,就看到了这个人,她以为会是场美梦,但是没想到,原来是噩梦。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里,整个手都颤抖着,她精神分裂一样,越痛,嘴角的弧度就越大。 倚着路灯,好像很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剪彩仪式上那么多人受伤了,就我一点事都没有,不好意思,让霍先生失望了。” 霍宴看着路乔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幽深冷寂,让她透心凉。 他唇边勾起的弧度略显凉薄,“是有点失望,不过你活着也好,手术之前能替小然好好养着肾,你也就这点用处了,想起这一点,我的可惜会少很多,不然你不死真的会让我失望透顶。” 眼里有水雾积蓄,路乔眨了两下眼睛,把泪意死死的逼回眼眶里,眼里的血丝蔓延纠缠,在灯光下,显得诡谲妖冶。 “霍先生要是想这颗肾以后能好好地安到小女友的身上,现在可要注意注意对我的态度,不然万一哪一天,霍先生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我不高兴了,小心我把这颗肾拿刀捅了扔了,让霍先生落个一场空。” 第119章 我拥有珍宝 路乔整双眼睛都是猩红,笑着的时候,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疯狂,看得人心惊。 敏感的神经被触动,霍宴的心头火气,话也冲的很,“你今天没吃药?知道自己神经病还跑出来吓人?” 路乔扬起下巴,对他反唇相讥,“药吃多了,伤肾,霍先生不怕你的小女友费了好大的劲,最后还是换了一颗坏肾吗?” 路乔一口一个肾怎么样怎么样,一下又一下挑拨霍宴的神经,听得霍宴额头上的青筋直蹦,连脸部线条都越发显得冷硬起来,脸上覆了阴影重重。 他的呼吸愈沉,隐隐有发怒的征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自己死死克制了下去。 夜色深重,医院门口两只锁在牢笼里的凶兽,挣扎着嘶吼着想要挣脱囚禁的锁链,上去把对方咬个稀碎。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跟霍宴在一块会短寿,每次争执路乔都要伤筋动骨。 带着一身的疲惫刷房卡打开房间门,看见乖乖巧巧坐在床上玩拼图的小虽然,她就好受了很多。 温声喊了一声,“遂宝”。 小家伙迅速抬起头,看见她大眼睛里顿时冒出了小星星。 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扬着小脸,奶声奶气的喊“妈妈。” 路乔的心都化了,顿时什么难过什么疲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整颗心都被她的遂宝填满了。 弯腰把小虽然抱起来,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亲了口,“一天不见,遂宝想妈妈了吗?” “想。”小虽然回个她一个带着奶香味的吻,“妈妈去哪里了,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来,遂宝真的好想妈妈。” 路乔不想让小虽然知道开业典礼上的事情,怕吓着他,便只含糊说话。 “抱歉宝贝儿,妈妈的工作太忙了,一直忙到现在才结束。把遂宝一个人丢在酒店,是妈妈的不对,妈妈知道错了,妈妈给遂宝道歉,遂宝能原谅妈妈吗?” “当然。妈妈是为了要给遂宝赚学费买衣服才这么辛苦的,遂宝怎么能怪妈妈。” 小虽然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伸着小手抱了抱她,嫩声嫩气说:“妈妈工作辛苦了,遂宝给妈妈爱的拥抱,帮妈妈恢复能量。” 小孩子的话带着稚气,关心的纯粹,路乔红了眼,脸埋在小虽然的颈窝里,强忍哽咽,“遂宝,妈妈有你真好。” 她上辈子大概拯救了银河系,不然,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宝贝儿? 她的遂宝那么贴心,那么懂事,真的太好太好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小虽然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笨拙的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他问:“妈妈,现在已经好晚了,你是不是困了,我们睡觉吧?” 路乔深呼吸,迅速调整了下情绪,再抬头,貌似很轻松地笑着说:“嗯,妈妈带你去洗洗脸,然后我们就睡觉。” 小虽然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妈妈,祁叔叔已经帮我洗漱过了。” 第120章 他声音醉人 “祁叔叔?”路乔的眼皮一跳,“哪个祁叔叔,祁郁吗?” 小虽然笑眯眯的点头,点得比较用力,双下巴都露出来了,小脸顿时更肉乎乎了,“对,就是祁郁叔叔。” 路乔继续问:“今天晚上不是徐哥哥来照顾你的吗?” “不是哦。”小虽然摇摇头,“徐哥哥只有昨天晚上来过,今天晚上是祁叔叔来照顾我的。” 微偏头,小朋友圆圆的脸显得更加可爱,“祁叔叔才刚走没多久,妈妈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碰见祁叔叔吗?” “没有,可能是我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跟他错过了吧。” 路乔已经抱了小家伙好长时间,手这会儿有些发酸,她把小家伙放下,“既然洗漱过了,那就快上床睡觉吧,妈妈也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给遂宝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小朋友坐在床边,乖乖巧巧的点头说,“好。”小模样能把心都给萌化了。 路乔脸上温柔的笑在进到浴室就消失了,边洗澡,一边想,祁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齐市?他又是怎么找到她住的酒店的? 好像是知道了她的疑惑,特地要为她解答一样,刚洗完澡还在吹头发,路乔放在外边的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正好就是祁郁。 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吵,电话打来的第一遍她没听到,之后接连两遍,路乔隐隐听见了些声响,关了吹风机才听到。 接起电话,她下意识就恭敬起来,“祁先生。” 祁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听说你受伤了,在医院找了一圈怎么没见到你人?” 天生的矜贵优雅,不仅在祁郁的气质里透着,连嗓音里浸润的都是,像是酒窖里藏了多年的红酒,一打开就满是醇厚勾人的味道,尤其是在这种安静里的夜里,是真的能醉人。 路乔恍惚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没有受伤,我只是晕血而已,看到血,没调整过来状态,就晕了过去,所以让他们误以为是受伤了,新闻上说的性命垂危什么的,只是个误会。” “是吗?没受伤就好。”祁郁的声音从手机里徐徐传来,比夜晚的风更轻柔。 他说:“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这种事你能躲过去一次,可不代表次次你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躲过去,学学防身术,或者多请几个保镖吧,这种人多的场合,多防备一点没有错,不要觉得麻烦,就怕万一出事来不及。” 祁郁真的是个挺温柔的人,对身边的人都不错,以前跟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路乔就受他很多提点,到如今已经习惯了。 对她来说,祁郁,亦师亦友。 听他关心的话,心中微暖,弯了弯眼睛,“我知道的,谢谢祁先生关心,这次是个意外,我以后会注意的。” 那边传来车笛声,她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出声问:“祁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齐市?我听小虽然说,您今天来了酒店,您是有事情要找我吗?” 第121章 他温柔绅士 “工作需要,我来齐市这边谈笔生意。”祁郁用平板给留在锦城的秘书发了短信,让她推掉这两天的工作安排,跟电话里说:“助理帮忙订的酒店正好就是那家。” 原来人家不是找她有事啊,只是碰巧而已。 路乔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太自作多情了,脸不禁红的发起烫来。 手贴在脸上冰着降温,“遂宝说今天晚上是您帮忙照顾他洗漱睡觉的,小家伙调皮,给祁先生添麻烦了,祁先生房间号多少,明天早上我带着小虽然去道谢。” “不麻烦,遂宝很乖,自己就能照顾自己,我只是抽空陪他玩了一会儿而已,也算是给自己放松,称不上是帮忙,你不用这么客气。” 盯着平板处理文件久了,眼睛有点疼,祁郁关了平板,倚着靠背揉揉眉心说:“我今天下午就碰见遂宝了,就他一个人在走廊上玩。你的心倒是大,敢把小家伙自己留在酒店里,也不留人看着,不怕他遇见坏人。” 祁郁这么说起来,路乔也是一阵后怕,连声音都低了几分,“我昏迷了一天,才刚醒,没来得及安排人去看着他。” 祁郁说:“这几天我都在齐市,你要是有事情没空带着他,可以把小家伙送到我这里来,我帮你看着。” “谢谢祁先生的好意,不过祁先生不也有工作要忙,还是不麻烦了。温泉山庄开业典礼的事情结束了,除了现场发生的意外产生的一些后续的工作需要处理之外,我没什么事情了,可以把他带在身边。” 路乔和祁郁聊了六七分钟,直到祁郁那边有新的来电接入才挂断了,正好手机电量不足,路乔找出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便准备上床。 小家伙躺着,看着她一下一下的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乖巧的要命。 路乔刚放下手机,把他抱进怀里,“遂宝今天想听妈妈讲什么睡前故事?” 小虽然还没说话,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就又响了。 路乔伸手带着充电线一块拿了过来。 是家里老佛爷打的电话。 路乔接了起来。 “乔乔?” 老佛爷的声音有些焦急。 路乔眉头微皱,问:“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是找我有事吗?” “我看网上的那些新闻了,温泉山庄的开业典礼上真的有人持刀伤人了?乔乔你都哪儿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呢,有没有人照顾你?” 老佛爷的几连问,如同连珠炮一样一口气朝路乔抛过来。 路乔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小虽然,装作无意的捂住他耳朵,压低了声音回老佛爷的话,“妈我没事,开业典礼上确实有人持刀伤人,也有人受伤,但是我那时候没被伤着,就是晕血了,缓过来就好了,现在一点事没有,已经回酒店了,您别担心。” 老佛爷怨她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不听话。你去齐市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别去,开业典礼副总去就行了,你不用去。你不听,非得去,现在可好了,出了这样的事,差点丢了命,真是没吓死我。” 第122章 我有人关心 老佛爷的声音仔细听起来还带着些许的哭腔,可见是真的吓得不轻。 路乔鼻子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发酸,闷闷的说:“抱歉,妈,让您担心了。” 老佛爷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妈胆小,再来两次你会把你吓死的。” 路乔低低的“嗯”了一声应了,鼻音越发浓重问:“爷爷跟爸没看新闻吧?要是看到了,您帮我跟他们说一下,我真的没事,让他们别担心。” “都看完了,一家都收拾东西飞到齐市了,我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老佛爷那边声音确实嘈杂,像是在机场,刚才路乔没注意,现在隐隐的还听到了机场广播提醒哪个航班的旅客登机的声音。 路乔一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已经下飞机了?” “看到你受伤的消息之后,就买了机票,现在就在机场等车呢,你爸安排了人来接。” 路乔闻言坐直了身子,“我没事,你们跑这一趟做什么,爷爷年纪大了,还连夜坐飞机来,万一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这还不是怨你,谁让你先不听我的话,擅自跑来齐市的?” 老佛爷数落她说:“这新闻上都说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送到了医院急救,已经性命垂危,把我们吓个半死。要不是这样,我们能大晚上的坐飞机跑这来折腾吗?” 路乔“……” 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听老佛爷教训完她,才问:“那你们安排了住处没有,这大晚上的,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老佛爷说:“没有,看到消息心都乱了,来的时候慌里慌张的,你爸能记住安排辆车来机场接人就不错了,哪还能安排的那么细致。” 路乔掀被子下床,伸手捞过角落里的行李箱,手机被头和肩夹着,边打开行李箱找衣服,边说:“那你们来凤凰酒店吧,我现在就下去给你们订房间。” “行,算你还有点良心,在那等着吧,我们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路乔随手找了身衣服换上,拿了钱包手机,急匆匆准备出去。 刚打开门,她想起儿子,又折返回去,俯身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说:“遂宝,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都来齐市了,妈妈下去帮他们订个房间,妈妈可能没时间给你讲睡前故事了,你别等妈妈了,自己先睡吧,乖。” 小虽然却坐了起来,说:“太爷爷他们来了吗,现在在哪里,我也要和妈妈一起去接他们。” “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小孩子要睡觉了,不然会不长个子的,听话,乖,快上床睡觉。” 小虽然迈着小短腿蹦下床,耍赖一样的抱住了路乔的腿,“不,我都好久没见太爷爷了,我想他们了,我要跟着妈妈去。” 路乔“……” 小孩子是个特别神奇的物种,好起来是真的好,熊起来也是真的熊。 平时乖巧懂事的简直像个小天使,这一会儿撒泼打滚起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撒娇又撒泼,双管齐下,路乔实在拗不过熊孩子,只好妥协。 第123章 他温润如玉 齐市昼夜温差比较大,夜里凉,路乔担心路熊熊着凉,又从行李箱里找出件外套替他穿上,才拉着小家伙的手一起下楼。 替老爷子他们安排好了住处,路乔抱着小熊小朋友坐在大厅里等着老爷子。 刚开始熊孩子还兴奋着,两只眼睛瞪着门口,比酒店大堂里的灯还要亮,渐渐的就困倦了,窝在路乔的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老爷子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小朋友已经睡的很熟了。 把房卡给老爷子和她爸妈,几个人顾忌着睡得香甜的小虽然,没多聊。 亲眼确认了路乔确实没受伤,还好好的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次日清晨,小家伙一醒,就兴高采烈的要拉着路乔要去找太爷爷。 看了眼才刚过六点的表,才睡了三个小时的路乔头疼的几乎要炸了。 好说歹说才劝说小家伙,躺着缓了二十多分钟,起来去洗了把脸,也盯着儿子洗漱之后,她才脚步虚浮的牵着小虽然去找老佛爷。 爷孙俩腻歪了一会儿,一家人一起去吃早饭。 酒店里有自助餐厅,就在二楼,路乔他们走楼梯下去,刚到自助餐厅门口,就看到了祁郁。 坐在临靠窗边的位置,手里边搁着一份文件,骨肉匀称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指尖在阳光下仿若透明,泛着如玉的光泽,就这一双手,就美成了一幅画。 窗外是明媚阳光湛蓝天空,祁郁双腿交叠,坐姿悠闲的在那,神情认真的看着文件,瞳色被阳光折射成了金黄色的琉璃,流光溢彩。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个人再合适不过了,温润如玉,称得上是君子。 整个自助餐厅一大半人的目光都落在祁郁的身上,连路乔都难免被晃了下眼。 她认识祁郁也有五六年了,仔细想想,他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 她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祁郁,他也是这样,坐在窗边,手捧着一本英文书,明媚到晃眼的晨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下,落在祁郁的身上,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像是画里才有的矜贵优雅的贵公子微抬起头,朝她淡淡地笑,跟她说了一句,“路小姐,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从此,陷入泥沼里无尽黑暗的人生,有了些许的希望,破除了一束光…… 似曾相识的一幕将路乔的神智拉入了久远的过去,久久无法自拔。 庄阑珊小声惊呼了一声,拉拉她的衣服,轻声问:“乔乔,那靠窗坐着的人是祁先生吗?” 路乔这才猛地回过神,收回落在祁郁身上的目光,敛眸跟老佛爷解释说:“是,祁先生来齐市谈生意,正好也在这间酒店下榻。” 路乔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之后,老佛爷呼吸频率都快了很多,拍拍她的肩膀,催促她说:“既然真的是祁先生,那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给人打招呼?” 庄阑珊轻轻掐了她一把,说:“当初祁先生帮了我们这么多,天大的恩情,还都不还完,看见人,总要热情点。路乔,我可告诉你,做人可不能当白眼狼,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的。” 第124章 我冤家路窄 路乔面露无奈之色,“妈,您这话说的都哪儿跟哪儿?祁先生当年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得,时刻记着呢。您放心,您女儿三观正直,绝对的好人,不是个白眼狼。” 庄阑珊白了她一眼,“少跟我在这贫嘴了,赶紧去跟祁先生打个招呼才是要紧事。” 路乔指指在祁郁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说:“妈,人祁先生跟助理在说话呢,说不定是在商量工作上的事情,我现在贸然过去不好吧?” 话音还未落,拉着路老爷子姗姗来迟的小虽然进餐厅也看见了祁郁,眼睛顿时亮了,松开太爷爷的手,迈开小短腿脱了绳撒欢的小狗儿似的就朝祁郁跑了过去。 小家伙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人:“祁叔叔。” 路乔:“……” 孩子太熊怎么办,多半是欠打,揍一顿就好了。 不过路乔下手不够快,还没教训到自己的小兔崽子,祁郁就已经把小家伙抱起来了。 不知道祁郁跟小家伙说了些什么,小虽然伸出手指了指她。 祁郁是在问小虽然今天怎么又是一个人跑出来,小虽然指指路乔所在的方向,说:“不是的,我是跟妈妈一块来的。” 祁郁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起头,看到一脸无奈的路乔,笑了笑,起身和她打招呼:“小乔,早上好。” 路乔只好按捺着自己想揍娃冲动,扯出笑容,“祁先生早。” 庄阑珊上前热情跟他攀谈,祁郁很客气的回应,两个人一句两句的就聊了起来。 路乔几次试图插话打断都来不及,就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祁郁把老佛爷哄的抿嘴直笑,身后传来颇为熟悉的声音,“霍总,我已经订好回去的机票了,吃过早餐之后回去收拾行李十二点之前到达机场就不晚。” 那是霍宴的秘书小姐的声音。 路乔如刺锋芒在背,身子瞬间就僵直了。 冤家路窄,她跟霍宴真是到哪都能碰见。 庄阑珊还兀自和祁郁聊得开心的样子,路乔的第六感准确告诉她,要是霍宴发现他们,之后恐怕是个巨大的修罗场。 路乔可是一点也不想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上演一出“出轨负心女无耻拉母亲见男小三惨遭原配捉奸”的戏码。 伸手扯扯庄阑珊的袖口,想拉着老佛爷快躲开霍宴。 可惜大概是今天早上她起床方式不对,注定要倒霉一整天。 她不仅没有成功拉住庄阑珊躲开霍宴,反而被老佛爷坑了一把,老佛爷拍开她的手,“别扯我衣服,路乔你先带着遂宝去找你爸吃饭,我再跟祁先生聊一会儿。” 声音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楚,老佛爷话音落下,路乔就能感觉到一道几乎能灼烫皮肤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都来不及替自己哀嚎一声,霍宴就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路小姐脸皮未免太厚了点,才刚跟我领了证,还没离婚呢,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找好下家,甚至还带出来见家长了。” 第125章 你戴有命运 霍宴的讥讽跟他的人一块到了跟前,“路小姐一只流连花丛的花蝴蝶,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魅力有多自信,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霍宴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明明看到了她妈就在旁边站着,话还说的如此直白…… 四周的客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霍宴所在的这一处。 出轨,原配捉奸,这种刺激的八卦,永远是最能吸引人关注的东西。 路乔感受到有越来越多带着各种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还有或遮掩,或不遮掩的议论声渐起,路乔捕捉到了“不要脸”“恶心”“下贱”等等,甚至比这更不堪入耳的辱骂。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么多的诋毁,一盆盆的脏水往身上泼。 如果这些辱骂都是带有味道的,路乔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连头发丝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能做到不在意那些路人的诋毁,但是抬头迎上霍宴鄙夷厌恶的眼神,路乔的心却狠狠的一收缩。 疼啊,真的是好疼。 握紧了手,指节碰到手心的伤疤,细腻平滑肌肤上突兀起伏的感觉分外清楚。 路乔不着痕迹的深呼吸,强作镇定说:“霍宴,我妈在这呢,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霍宴不屑嗤笑,“路小姐不要脸的功力又精进几分,餐厅里这么多双眼睛,把事情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大家心里都清楚。” 他伸手替她把,鬓角的一缕碎发挽到了耳后,动作无比温柔,给人一种情意绵绵的错觉。 但是他的眼神是冷的,说话也是刻薄的,“路小姐,你嘴硬狡辩的样子,像个跳梁小丑,真的很难看。” 路乔偏头躲开他的手,目光漆黑如点墨,透不出光亮来,瞳仁里映着他的右手,无名指上那个戒指分外刺眼。 霍氏集团旗下的最出色的珠宝设计师设计的唯一一款情侣戒,全球限量款,名字叫做“命运”。 她曾在霍氏珠宝的宣传册上看见过,下边有一行小字“你是我的命运,一生真爱。” 真爱? 呵,一生真爱。 路乔冷冷开口,“霍宴,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我跟你已经解释过不止一次吧,我和祁先生没有暧昧关系,你一没抓到我跟他上床,二没见我和他有任何亲密举动,你凭什么就断定我和祁先生有不正当关系?” 路乔自认脾气不好,长的也不是弱小无助可以任人欺负小可怜那一类的,霍宴要不是聋了,要么就是瞎,不然为什么会一直咬着她不放呢? 她真的已经忍了他好久了,以前是觉得欠了他的,所以才一直默默容忍,可现在,他当着她妈她儿子的面这么骂她,她凭什么再忍? 她是亏欠了他,可她家老佛爷,还有她的宝贝儿子又欠他的,他凭什么让他们受人诋毁? 不再收敛满身的刺,骄纵的路大小姐变得咄咄逼人:“就再退一步说,即使是我真的和祁先生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们是为什么结婚,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根本就没有立场管我好吗?” 第126章 我头顶草原 在众人瞩目中,迈步走近霍宴,她伸出手,蓦地揪住他的领带,用力往下一拉,霍宴的头被迫低了下来。 距离拉的很近,路乔身上的玫瑰香水味勾子一样要去勾住跟她对视的这个男人的心,靡丽到快要腐烂的玫瑰,味道如此香甜,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无声的诱惑。 呼吸相融在一起,路乔的黑眸深深望进霍宴的眼底,微上挑的眼尾,妖冶妩媚。 “还是说,霍先生已经入戏了,想要跟我假戏真做了?” 路乔勾着唇,笑意若有似无,像只会蛊惑人心的妖,确实让霍宴心神恍惚。 但也仅仅是一两秒而已,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从路乔手里抽出领带,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看向路乔的目光越发森冷。 “路小姐想多了。我对路小姐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男人的尊严作祟,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头顶上被戴了绿帽而已。” “霍先生这话说的就有点太可笑了吧。” 路乔指指自己的头顶,嗤笑说:“你倒是睁大眼睛看看,我这头上可都快被霍先生绿成一片草原了,霍先生却在这跟我说,不想戴绿帽子?” “有本事要绿一起绿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霍先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有点太自私了吗?” 要绿一起绿。 路乔这说法太前卫了,估计围观群众是都没听过这么理直气壮,且清新脱俗的出轨理由,顿时议论声更大了。 霍宴气的咬牙,想生撕了路乔的心都有。 路乔毫无畏惧,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笑的挑衅。 对视着,两个人眼里似乎有火花四溅,空气里都是硝烟味。 剑拔弩张,似乎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都闭嘴!” 路乔一转头就看到路老爷子走了过来,“公共场合,这么吵像什么样子!” 路老爷子走近,先俯身抱起了小虽然,手捂住孩子的耳朵,厉声训斥两人。 “孩子还在看着呢,你们自己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一点做父母的样都没有,爹不像爹,妈不像妈,都不嫌丢人吗?” 一击击中软肋,路乔看看明显受了惊吓的小虽然,戳破了气球一样,彻底就没气了。 被老爷子教训惯了,一板脸,路乔下意识就站直了,低着头,做出认错的姿态来,“爷爷……” “爷爷什么爷爷,闭嘴,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孙女。”老爷子瞪她一眼,“我以前叫你的礼貌,你都喂狗肚子里了是不是,现在在公共场合就和人吵架,胡说八道,你是真能耐了!” 路乔垂着眸子,低头看脚尖,心想,错又不在我,要不是旁边这位霍先生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我也不至于不分场合就直接跟他吵起来。 “还有霍家小子,霍家的门第高,我们路家确实高攀不起,如果你要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大可以直接说起来,我们路家也不会胡搅蛮缠,只要你提出来,我做主点头,你和乔乔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办离婚,绝对不多纠缠你一下。” 第127章 他会后悔的 路老爷子眯了下眼睛,眼神锐利如刀,“要是不愿意,你就该好好的待乔乔。毕竟谁家的孩子都是家里娇养长大的,都如珠如宝,谁也不比谁低贱,你之前对乔乔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过分了。” 霍宴对上路老爷子的眼神,没再说话。 他还有气,但是教养不允许他对着一个老人吵闹,尤其是路老还是他一直颇为敬重的人。 “你和乔乔都还太年轻,做事全凭一时之气,这段婚姻你们开始的太匆忙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是不是还打算要继续这段婚姻。” 老爷子说完,回头又瞪了眼路乔,训斥她说:“脸都快丢光了,还愣在这干什么,不快给祁先生道个歉,然后走人,你还在等什么呢?真不嫌自己丢人啊!” 老爷子面色铁青,一看就还在生气,路乔是不敢这时候再气老爷子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于是点点头,按老爷子说的,老老实实跟祁郁道了歉,然后和庄阑珊一块离开。 路家人都离开了自助餐厅,霍宴却还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秘书小姐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霍总,您……还吃早饭吗?要不我去给您端碗粥……” “不用了,直接回去收拾行李,回锦城。”霍宴望着路家人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着,眼眸底倾倒了墨色,黑的深邃浓郁,掩盖了真实的情绪,喜怒不明。 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秘书小姐吓得肝颤,连声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霍宴提步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祁郁的声音,“霍总留步。” 霍宴的停住脚步,回头目光嘲讽的看向祁郁:“路乔都走了,祁总叫住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这背着她上演一幕怒发冲冠为爱疯狂?” “霍总恐怕是偶像剧看多了,我可没那么无聊。”祁郁已经坐了回去,正在搅拌着咖啡,神情轻松慵懒。 他似笑非笑回望霍宴,不紧不慢开口:“好歹合作一场,我只是想好意提醒霍总一句,凡事不要做的太绝。” 阳光越到他的眼里,他略带褐色的眼睛越发的好看,像是两颗琉璃珠子一样,光彩流动,他的眼睛里无端多了温柔的味道,“小乔很好,她值得别人对她好,你这么对她,迟早会后悔的。” 提起路乔,祁郁的眼里多了两分真心的笑意,霍宴莫名就感觉特别的碍眼。 冷笑一声,他说:“祁总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太高估路乔的魅力了,这世界上可不是人人都是路乔的裙下之臣,她路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一个虚伪又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巴不得能早日摆脱。后悔?估计得到下辈子了。” 霍宴说完转身离开的干脆利落。 不成想,一语成谶,就在不久的以后,霍宴站在血泊里,彻底丢失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他就真的后悔了。 那个时候,再想起今天这番话,他悔不当初…… 第128章 老爷子生气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现在,这间自助餐厅里只剩微眯起眼睛,笑的意味深长的祁郁低声朝霍宴的背影说了句:“你一定会后悔的。” 没人听到这句话,除了祁郁自己只有当时穿过餐厅的风听到了…… 走出自助餐厅,路老爷子理都不理路乔,气冲冲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言不发的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路乔原本沉默跟在老爷子后边,等着老爷子训斥她,但是没想到,刚进房间,老爷子就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她一惊,连忙伸手按在老爷子的行李箱上问:“爷爷,您现在收拾东西是想做什么?” 老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声音冷醒说:“松手,我要收拾东西回锦城。” 路乔没动,劝老爷子说:“爷爷,您才刚来齐市,留在这多玩几天吧……我这几天尽快把齐市这边的事处理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路乔的话他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老爷子见路乔不松手,索性把行李箱丢下,转身跟路父路母说:“你们俩也去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还有小虽然的都给收拾了,然后订几张今天的机票,都赶紧回锦城。” “爸,乔乔的工作忙,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回去,我们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留在这陪陪她。她又不会照顾自己,我们也好……” “好什么好!你惦记着她,她这个白眼狼可不一定会惦记着你。她当初随随便便就嫁了个那样的人,有跟我们商量过吗?” 老爷子高声说:“路家养了她二十多年,她不懂感恩,反而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交出去了,可见是一点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她都不在乎这一家子人,你还替她考虑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已经不是路家的人,爱去哪就去哪,我反正是管不着她了。我要回锦城了,你们两个走不走?不走的话那我就自己回去了!” 老爷子说着就要往外走,路父立刻拉住他说:“走,当然走。爸你一个人回去让我们怎么能放心,我跟你一块回去,你等等,我马上去收拾行李。” 他回头看了眼庄阑珊,“乔乔身体不好,又确实不会照顾自己,就让阑珊留下来,看着乔乔,免得乔乔忙起来顾不住自己的身体,又生病了。” 路父还在说着,老爷子就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那赶紧去收拾,一个小时之后,我就要坐车去机场回锦城。” “好,爸,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路父说着迅速就拿了自己房间的房卡去隔壁开门,路乔急了,忙出声喊他:“爸……” 刚开口,庄阑珊就用力拉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妈,你拉我干什么,爸跟爷爷都要回锦城了,我得拦着啊。” 虽然知道路老爷子现在在气头上,说的话大都是一时之气,但是仍觉得句句戳心,路乔是真怕老爷子一出这个门就不认她了。 第129章 你们不合适 庄阑珊朝她摇摇头,偷偷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跟她说:“你爷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拗得很,做了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回不来,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你觉得你自己能拦住他吗?” 路乔看看又开始收拾行李的老爷子,几欲冲过去再拦住他,“可是……” 庄阑珊拉着她不让她过去,“没有什么可是,你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你就是过去跪下求他,他都不会理你,只能是火上浇油。” 庄阑珊轻声说:“老爷子想回锦城,你就让他先回去,回去之后,你爸自然有办法让他消气。等他的气消了,情绪稳定下来了,自然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路乔面露无助说:“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怕生气,可是妈,爷爷刚才说了他以后都不管我了,也不打算再认我了,我就怕他回去以后,就真的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真是想太多了你。你也不想想,你爷爷那么疼你,怎么可能真舍得跟你断绝关系?” 庄阑珊轻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她说:“放心吧,不会的,他现在就是气急了,所以口不择言而已,等他消气了,你再回去好好跟他认个错,服个软,他肯定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担心,万一呢,爷爷本来就对我偷偷结婚没告诉家里人这事不满,现在又看见我跟霍宴吵架,万一他就真的受刺激了,不打算认我了怎么办……” 庄阑珊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也知道你这事做的不对啊!结婚这种大事,商量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这么轻易的决定了,我还以为你心真的都大到这种地步了,为了一个霍宴,什么都不在乎了呢。” 结婚这件事真是她做的最糊涂的一件事,情迷心窍,路乔沉默了半分钟,略显生硬的转移话题,“妈,爷爷真的只是在说狠话生气,并没有要把我赶出家门的意思吗?” 庄阑珊倒是没看出她的不自然来,只当她是太担心老爷子刚说的那番话,于是说:“当然,你爷爷就是嘴硬心软,说狠话归说狠话,怎么也不会真的把你赶出去,放心吧。” 路乔心事重重的点头不再问了。 庄阑珊却又开口:“乔乔,说真的,妈妈觉得霍家的那个大少爷不适合你。” “虽然至少妈妈因为害怕你刚结婚就离婚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所以之前在老爷子和你说离婚的时候才会拦住老爷子。但是,今天在餐厅碰见霍家那位,我觉得你爷爷说的不无道理,霍宴和你不合适……” 路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刀疤,抿着唇怎么也不说话。 庄阑珊说:“你们在餐厅一见面就吵起来了,可见你们现在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况且他还说话那么难听,又伤人,我听着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你。” “你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在家里捧着怕摔了,含着都怕化了,疼你疼的不行,妈怎么能看着你这么受欺负。” 第130章 我会再考虑 老佛爷想起餐厅里见到的情景,眼都红了,“妈不求你嫁的人家室多么显赫,更不在乎你嫁的人能带给咱们路氏多大的好处,妈只希望你能幸福。” “就算是你嫁的那个人一无所有都没关系,只要他对你好,你过得开心幸福,我们路家也养得起他。” 庄阑珊说的动情,路乔的心也如同泡在醋水里一样,又酸又涨。 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 庄阑珊劝她说:“乔乔,你再好好想想吧,要是想离婚,就去,妈不拦着了,背后有人说闲话又怎么样,随他们说去,你以后想再婚妈支持,要是以后不想结婚,我们路家也养得起你一辈子。” “嗯,我知道错了,我会听您的,再好好考虑考虑跟霍宴的婚事的。” 路乔红成了兔子眼,低声说:“妈,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庄阑珊笑说:“没事,不都说儿女就是父母前世的债,你要是太省心了,自己什么都能自己做了,那我才是真的担心呢。” 母女俩在角落里把事情说开了,腻歪在一起,路老爷子这边却已经气冲冲的收拾好了行李,催着路父一起回锦城。 最后路乔也没留住老爷子,老爷子气冲冲的坐上了飞机回锦城,之后路乔在齐市这段时间就真的再也没打过来一个电话,路乔主动发过去的短信也都是石沉大海。 如果不是庄阑珊让路乔看了自己的手机,路乔还知道老爷子早就消了气,嘴硬心软,每天虽然不跟她联系,但是一直在跟老佛爷发短信,拐弯抹角的问她的情况。 知道老爷子并没有再怪她之后,路乔就放了心,又有庄阑珊帮忙看着小虽然,于是她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把新闻的事情解决了,路氏温泉山庄也重新聘请了一批退役的人负责安保工作,那天在开业典礼上出事的影响眼看就要压了下去,但是网络上的一些舆论却仍然嚣张,死咬着路氏的当家人为富不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把无辜的人逼急了,所以那天才会有人持刀在现场伤人。 这样的流言对路氏影响很不好,路氏用了很多方法想要消除这类的消息,甚至连警方调查的结果,证明是有人买凶特意在开业现场伤人,搅黄开业典礼都没有用。 这些流言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灭了一茬,又生一茬,路氏公关部的负责人愁的头发都白了。 路乔很清楚这样的局面是谁在背后操纵而成的,但是却不能找人算账,还要想方设法的给人赔罪。 因为实在惹不起。 被人打了左脸,还得笑着把右脸伸过去,路乔心里格外憋屈,但是道歉买平安,她只能咽了这口气。 这几天处理温泉山庄的事情之外,路乔还到处打听杨和杨小肚的喜好,托了人许了不少的好处才约到了杨和。 路乔长舒了一口,推了一天的工作专门来准备这顿赔罪饭。 第131章 我戴了面具 杨和的背景复杂,人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太好,脾气暴戾,路乔其实是有点怕的,但是刀都架到了脖子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自从路氏平安度过那次的危机之后,她真的好久心里都没有这么发虚过,一想到她听到的关于杨小肚的那些传闻,就手心冒汗。 心里害怕,面上就更不能露怯,路乔化了特别强势的妆容,眉毛浓黑微上挑,妖冶又如同刀锋凌厉,冷淡的眼妆,衬得眼睛亮如寒星。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够满意,最后擦掉唇彩,又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浓烈如火的颜色,顿时就拉升了气势。 镜子里素淡优雅的白玫瑰顿时就变成了一朵怒放的红玫瑰,带着刺,让人远观却不敢凑近。 路乔这才满意,对着自己显得气势逼人的脸,心里才稍微有了点底。 换上特意挑选准备的服装,路乔算好了时间,掐着点到了饭店。 赔罪是个需要技巧的活,一定要让人觉得自己赔的真心实意,为了表达十足的诚实,路乔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把饭店订在齐市最贵的地方。 这家店据说祖上是做御厨出身,又是百年老店,每天只接待二十桌的客人,路乔也是好不容易才预约上的。 想来杨二少爷也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来。 路乔计算的时间刚刚好,来的时候开始让厨房做菜,等杨二少爷姗姗来迟,菜也都做好了,落座就开始上菜。 菜上齐,服务员便退了出去,将包厢留给了客人。 路乔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笑对杨和说:“杨少,之前不知道温泉山庄那块地是您也看上了的,所以不懂事擅自就抢了杨少的心头好,所以今天特地跟您赔罪,我先自罚三杯,希望您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路氏这次的不长眼。” 路乔说完,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仰头把酒给喝了。 高度的白酒,一下肚就有烧灼感,胃里激起了一阵刺痛,路乔脸色都白了三分。 一杯喝完,抬头看了一眼杨和,杨二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神情一点都没变。 路乔咬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路氏不知好歹夺走了杨少看上的地,为了赔罪,路氏将南北街的地送给杨少,还请杨少消气。” 陈助理立刻将南北街地的合同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杨和的手里。 仰头,又一次干脆利索的把酒喝了,重新放回桌上时,杯子里不剩一滴。 杨和手一下一下点在合同上,脸上的笑深了一些,却还是没有开口。 路乔倒了第三杯。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路乔艰难忍住呕吐的欲望,连话都险些说不出来,只能朝杨和笑笑,然后把这第三杯酒喝了。 三杯喝完,胃里刀绞一样的疼,路乔咬着舌尖,强迫不让自己变脸色,放下酒杯,对杨和笑得极其真诚。 杨和见状才拍手叫好,“路总真是女中豪杰,豪爽!” 第132章 我罚酒三杯 高度的烈酒,一连喝了三杯,即便路乔的酒量已经锻炼出来了,也受不住。 头晕目眩,眼前的杨和都有了分身了。 路乔眨了眨眼睛,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压下那股晕眩感,说:“这三杯是我该喝的,路氏不识好歹,无意惹得杨少生气,只要杨少能消气,就是再喝三杯我也是愿意的。” 路乔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明显捧着杨和的态度,明显的取悦了杨和。 杨和笑的温和了一些,摆摆手,“路总这说的哪里话,路总这么美的人,我怎么舍得灌路总酒?” 路乔特别的反胃,又喝水压了压,她说:“是,杨少绅士,自然不会为难我这种小女子。” 一语双关,说的是喝酒,也是杨和在背后给路氏集团不停地下绊子的事情。 胃里疼的要命,路乔却俏皮的朝她眨了下左眼,看起来可爱的很。 杨和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哈哈大笑起来,点头说:“对,说的没错,绅士从来不为难路总这样的美人。” 路乔握着酒杯的手收紧,骨节都泛出了苍白的颜色,路乔试探说:“那杨少,温泉山庄的事情您能……” 杨和摆手打断路乔说:“诶,路氏的温泉山庄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块地既然已经到了路氏手里,那就是路氏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带着笑的目光落在她上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路乔瞬间就明白了杨和的意思。 这件事他已经高抬贵手了,不会再给路氏下绊子了。 路乔彻底松了口气,也跟着杨和笑了。 “杨少说的是,温泉山庄的事情,和杨少没有关系了。” 指指杨和手底下南北街的合同,她说:“不过,南北街和杨少有关系,这块地以后改路姓杨了。” “既然路总诚意,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在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一份推还给路乔,一份自己留着,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朝路乔举了下,“路总这份大礼我很喜欢,一杯薄酒聊表谢意。” 杨和自己举起了酒杯,说是道谢,可路乔当然不敢就这么信了,也跟着举起杯,咬牙陪着喝。 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杨和大声地叫了句好,“路总爽快,我就喜欢跟路总这种爽快人喝酒,够劲!” 说着,拿起酒瓶给路乔又添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程度,和杨和杯子里的半杯,对比起来特别的明显,路乔手指几不可查的蜷缩。 这哪是不醉不归,怕是她醉死,他满意了才能放她归吧。 杨小肚果然是杨小肚,小肚鸡肠。 她就说这个人怎么可能忽然转了性,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路氏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路乔不露端倪的把酒喝了,胃里简直要大闹天宫,她装作不经意的伸手在胃部抚了抚,额头上冷汗涔涔。 今天她的胃肯定是要受罪了,杨小肚这明显是要灌她酒才能出气,这桌上摆的慢慢三整瓶,恐怕是三分之二都要进她的胃里,胃出血绝对是跑不了了。 第133章 我笑脸逢迎 路乔猜的不错,杨二少爷就是抱着给自己出气的心思才答应来赴约的。 温泉山庄那块地,他早就看上了,地理环境优越,够大,建座私宅刚好。 他老早就已经放出了话去,这块地已经打上了他杨二少爷的标签,囊中之物,随时都可以取用。 他挺喜欢那块地,在那里想要建造的私宅的设计图都做好了,可谁知道,从锦城突然就跑出来个不懂事的,当着他的面,就把他快到嘴里的肉给夹走了。 这能忍吗? 不管别人能不能忍,反正他是忍不了。 他路氏算个什么东西,好好待在锦城那一亩三分地不好吗,还跑到齐市来在老虎头上拔毛。 到什么地界拜什么山头,齐市可是他的地盘,路氏就算是条锦城的龙,到了他的地界,也得给爷乖乖盘着。 爷看上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扔了,也轮不到别人去捡。 可路氏实在太不懂规矩,不仅敢捡了跟他的东西,而且还抢的还是他的心头好。 既然路氏如此不懂规矩,那他就好好的教教他们规矩。 看着路乔越喝越苍白的脸色,杨和心里痛快,敷衍的拿酒沾了沾嘴,他又给路乔满上了一杯。 路乔今天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厕所催吐就去了两次,不然早就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了。 三瓶高度的白酒全空了瓶,杨和才满意,终于肯放过路乔。 他抬手看看时间,假惺惺的哎呀一声,拍着自己脑门,发挥自己拙劣演技说,喝到兴头上都忘了时间,这会儿实在不早了,该回去了。 路乔强打精神陪着笑脸把他送了出门,杨二少的车在路口一消失,路乔如同浑身被抽干了力气,腿一软,差点摔倒地上。 徐助理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路总,你还好吗?” 坐在饭桌上,徐助理是亲眼看着路乔是怎么把那三分之二酒给喝下去的,路乔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是也挡不住这么个喝法,他是真的担心她会酒精中毒。 胃里跟吞了火一样,旺盛燃烧,像是要把浑身的血液都烧干,疼的直不起身。 路乔这会儿的脸色比纸都白,配上鲜红欲滴的唇红,再没有来时的凌厉气势,平添几分阴气森然,更像是刚死不久的厉鬼,死于非命,不能瞑目。 徐助理心里都犯怵,“路总,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带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不用,我就是喝的太多,胃里受刺激了,有点疼,回去吃片胃药缓缓就好……” 路乔用力按着胃部,“你不用管我,快去开车吧。” 徐助理今天是专门作为司机来的,来之前路乔特意吩咐过他,不要让他沾酒,现在开车是没有问题的。 徐助理看看路乔满头的冷汗,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那路总您先坐着歇会,我现在就去开车。” 扶着路乔在台阶上坐下,徐助理才匆匆离开到车库开车。 六七分钟之后,徐助理去而复返,却没开车,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苦着脸说:“路总,车可能是出问题了,现在发动不了了。” 第134章 我又遇见他 路乔微抬起头,眼里泛着红血丝,因为疼痛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生理性泪水,这么看着,无端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徐助理说:“我刚给修车店打了电话,修车店最早也得要明天早上八点才能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说:“本来我是想拿手机叫个车的,但是给修车店打完电话,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说着说着,徐助理的声音就低了下去,窘迫得脸都红了。 路乔动了动唇,勉强开口,几乎是用气声说:“没事,你用我的手机叫车吧。” 伸手去摸身边的手包,却意外抓了个空。 路乔偏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台阶,这才想起来,她来的时候就根本没拿手包,手机也被丢在酒店里了…… 眼前一黑,她今天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徐助理也想到这一点,立刻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这就去路边打车,这时候才十点多,路上应该还有出租车,路总您坐着在等一会儿。” 胃里疼的要命,再加上酒精作用,路乔实在自顾不暇,没再说什么,任由徐助理去了。 夜里气温下降,不再如白天那么燥热,凉快许多,路乔穿的单薄,又疼出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冷的想发抖。 身子用力蜷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子,手臂紧紧抱着小腿,特像被抛弃的小可怜,独自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路乔撑不住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身上忽然多了暖意,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大晚上的,怎么一个坐在这吹冷风?” 下意识裹紧了搭在身上的男士外套,路乔费力的抬头,撞进了祁郁黑沉却也温柔的视线里。 “祁先生。” 有气无力的声音险些没让祁郁听见。 祁郁蹲下来跟她平视,关切问:“生病了?脸色这么差,说话也没力气?” 路乔勉强扯了扯嘴角,“胃病犯了。” 路乔的身上有酒味,祁郁微皱起眉头,“喝酒了?” 路乔声音很轻地说:“应酬需要,稍微喝了一点。” 凑的有些近,祁郁能闻到路乔的呼吸间都是酒味,味道很浓烈,跟刚从酒缸子里爬出来一样。 如果不是喝了很多,像路乔自己说的只是喝了一点那种的程度,是不可能有这么浓重的味道的。 祁郁知道路乔没说实话,凝视着她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脸,心里暗叹了口气。 祁郁没戳穿路乔,也没说什么“你胃不好,以后不要再喝酒”这种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的话。 他说:“胃疼不能忍,及时就医,不然越拖越要严重,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我的药就在酒店里,回去的时候吃点药就好了。” 路乔摇头,婉拒了祁郁的好意,说:“祁先生来饭店也是约了人要吃饭吧,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进去吧,不用管我,我助理一会儿打到车就会送我回去。” “我没有约人,只是偶然路过这,看到你才走过来的。放心吧,我现在没工作,不会麻烦。” 第135章 他眼里星河 夜风吹乱路乔的头发,一缕缕的遮住路乔的脸,祁郁想替她把发丝拢到耳后,但是刚伸手,就意识到不妥,又无声无息的收了回来。 路乔还坐着不走,祁郁温声劝她说:“这地方很少会有出租车经过,你助理站马路边想打辆车最少也得两个小时,你都疼成这样了,确定自己还能再忍两个小时吗?” 路乔抬眸朝安静的过分的马路看了眼,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轻声跟祁郁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祁郁站起来,仍又俯下身,体贴朝她伸出手,“你自己能站起来吗,用不用我扶你?” 修剪干净的手在灯光下轮廓线条更加的明显,越发的流畅精致。 路乔被晃了眼,垂下了眸子。 都接受一份好意要坐别人的顺风车回去了,反正人情已经欠了,也不差多这一点了。 “那麻烦祁先生了。” 路乔握住了祁郁的手。 祁郁的手心干燥而温暖,路乔手所触及的地方一点点都染上了暖意。 稍收紧手指,他胳膊微用力将路乔拉了起来。 酒意还没被风吹散,腿还是软的,猛地一站起来,没有力气支撑,路乔又要瘫软下去。 好在祁郁及时揽住她的腰,这才稳住了她。 站是站稳了,可是,祁郁这一揽,两个人的身子就贴在了一起,姿势未免暧昧,隔着单薄的衣服,路乔能清楚感觉到他积蓄了惊人力量的坚硬腹肌,还有身上的体温。 仿佛被烫到了,路乔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力气,将祁郁给推开了。 祁郁猝不及防的后退两步,脚后跟抵上的花坛,重心失衡,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心。”路乔伸手拉他一把,帮他稳住了。 看着祁郁站稳了,路乔拢着祁郁外套的那只手紧了紧,低声说:“抱歉祁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喝得有点不清醒,刚才……” 祁郁依然笑的温和,随手理了下衬衫上的褶皱,“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祁郁从西裤的口袋里找出车钥匙,“我的车就在马路对面的临时停靠点停着,走吧,叫上你的助理,我们一起回去。” 祁郁看着她,微笑着,眼睛里如落星河。 路乔微抿唇,错开目光,点头轻声“嗯。”了一句,跟上祁郁的脚步…… 最后祁郁的车由徐助理开了,阿斯丁顿马丁在徐助理手里,兴奋又紧张,生怕哪碰坏了,开的战战兢兢,速度堪比蜗牛。 祁郁和路乔则一块坐在后座,两个人注意力都在别处,倒也没觉得这样的车速有什么不妥。 祁郁从车里放置的医药箱里找出一盒还没有打开过的胃药递给路乔,“这是蔺伯半月前才放进车里的胃药,不知道跟你平常吃的是不是一种,你先吃了止疼吧。” 路乔先客气道了谢才接过。 熟悉的包装盒,一样的药名……大概是巧合,祁郁给她的,就是她常吃的那一种胃药。 路乔就着矿泉水吃了药,虚脱无力的倚着靠背艰难的熬着药效没有发挥作用这段时间胃里的痛楚。 第136章 我心甘情愿 车内很安静,祁郁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和霍宴结婚了?” 路乔蓦地睁开眼睛,浸透了生理泪水的眼睛如同水洗的黑曜石,透亮干净,漂亮的让人忍不住要心动。 就这么直直的盯在祁郁身上,祁郁的喉结几不可查的滚动了两下,像是口渴。 路乔看了他一眼之后,复又重新垂下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大红色的长裙,上边特意设计出来的有层层叠叠褶皱,一层一层,好像是谁揉皱了的心。 路乔声音低低说:“嗯,我们结婚了。” 祁郁的目光凝在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上,“他对你好吗?” 路乔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说不上好不好,就是您之前在自助餐厅看到的那样。” 不必拿假话欺骗祁郁,他那么聪明的人,自助餐厅的那一幕,已经让他看透了她和霍宴这段婚姻的本质,再在他面前编织谎言,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没有用,反而会把自己衬得更可笑。 微偏头看向窗外,车窗玻璃倒映出她憔悴的脸,眼里的水光一闪而过。 这次,不是胃疼的难受,而是她心里难过,是太难过却没法排遣,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默默忍受,忍的太艰难了,所以才想掉的眼泪。 这个时候路乔突然就想抽烟了。 尼古丁能平复情绪,在数不清个情绪濒临崩溃的瞬间,烟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下意识想去摸手包,想起自己没带,又只好忍住。 手一下一下的捻着裙摆,捏出各种形状,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祁郁的声音在环境逼仄的车内如同耳语,比夜色更加温柔。 “路秘书可不是个软包子,能任人欺负,不开心就不要再勉强自己,婚姻是能影响人一辈子的事情,很重要,不要委屈了自己。人生苦短,恣意的活着,才不会辜负自己。” 泪水彻底模糊了眼睛。 多年以前,某个人,也跟她这么说过。 “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的报复回去,怎么出气怎么来,我家的小朋友,就该恣意快乐的活着,谁的气都不能受。” 可是后来,也是那个人让她受尽了委屈,折断了翅膀,打碎了脊梁,摧毁了骄傲,作为一个罪人,在他身边像条可怜虫一样忍气吞声。 大概是酒精作祟,路乔对着祁郁,忽然就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食指抵在车玻璃上,无意识的描摹一个名字,她说:“没人谁能什么都不顾及,一直恣意自在的活着,人从生下来就有很多的羁绊,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自由,活着,就总要有那么几样东西牵绊着,让你有顾虑,让你犹豫,会让你心甘情愿勉强自己……” 祁郁开口:“留在霍宴的身边,就是你的心甘情愿吗?” 手指一抖,在玻璃上拖拽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没写完的名字被这一笔就这么拉掉了。 路乔羽睫颤抖个不停,指下的一片冰凉从手指尖一直冰到了心尖。 就这么留在霍宴的身边,就是你的心甘情愿吗? 第137章 我不知如何 路乔在心里也这么问自己。 手指从玻璃上收回,慢慢的蜷了起来,一点寒意渐渐被体温所暖化,可心头依然是十分冰凉。 如果这个问题,在一个月以前问她,她会毫不犹豫给出肯定的回答,她心甘情愿。 不管是飞蛾扑火,还是自撞南墙,她想在霍宴的身边,确实心甘情愿。 可是一个月后的现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有点回答不出来了…… 心甘情愿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心甘情愿就换来一次次更加清楚这个人已经不爱她了的结果? 路乔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祁郁说出她是得到这样的待遇,看到这样的结果,她是心甘情愿的。 路乔不说话了,垂眸盯着自己手心上突起的疤痕沉默了。 祁郁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小乔,婚姻不是儿戏,一味的忍让,是没有用的,日子时好时坏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能选择那个让自己好过的选项。” 回答他的是车内压抑的安静。 一路无话,回到了酒店,胃药起了效果,路乔好受了一些,再次跟祁郁道谢。 祁郁面露无奈说:“小乔,我说过我们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了,现在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很正常,你不用这么客气一直跟我道谢。” 路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捏着自己红通通的耳垂,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路乔回答的一板一眼,跟收到上司吩咐的下属一样的态度,更让祁郁更无奈了,“是我真的有这么吓人,还是小乔你没从我的前任秘书这个身份里走出来?” 他抚了抚额头,说:“我只是给你个建议,不想让你太拘谨,这不是上司下的命令,只是作为朋友的建议,你不用刻意去注意,你跟我相处的时候自然一点就好。” 当了祁郁好几年的秘书,身份的变化不是一会儿就能彻底转变过来的,路乔只能说:“我尽量。” 祁郁朝她笑了下,温声说:“嗯,不勉强……你身体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吧,晚安。” 路乔从善如流回答:“祁先生也早点休息,晚安。” 祁郁正好站在酒店大堂的吊灯下,灯光映在他的眼里,浅浅的褐色瞳仁里,星星点点的光,如同烛火跃动,给人一种特别温暖的错觉,“嗯,回去吧……” 路乔受他感染,也对他弯了弯眼睛。 等回到房间之前,路乔揉揉自己的脸颊,让笑容更加深了些,她才刷房卡打开了门。 时间很晚了,小虽然已经被庄阑珊哄睡了,庄阑珊坐在沙发上等她,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显然是在等她的时候困极了在打盹。 路乔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推老佛爷的肩膀说:“妈,您醒醒,别再这睡,容易着凉。” 老佛爷被她晃醒了,茫然睁开眼睛,“嗯?乔乔回来啦?” “嗯,我应酬完回来了。”路乔说:“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您别在这坐着了,回自己房间睡吧。” 第138章 我真的好累 老佛爷揉揉发酸的眼睛,应了一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她蹙了眉,看着路乔问:“你应酬的时候又喝酒了?身上怎么一股酒味?” 路乔目光闪烁,点头说:“嗯,喝了一点。” 老佛爷拍了下她的背,瞪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不让我省心呢?你说说你胃又不好,一天到晚的还不停地喝酒,你是真不打算要命了是不是!” 路乔没躲,背上挨了老佛爷两巴掌,才说,“应酬的时候喝酒是难免的,我下次注意,能不喝就不喝,您别担心我。” 庄阑珊哼了一声,“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有用吗?” 她指着路乔说:“我告诉你,事不过三,狼来了的故事我不想再跟你说了,你要是还想要你这条命,就别再喝了。” “妈,这不是我说不喝就能不喝的事。圈子里有句话不是说,不喝酒不能成事,舍不孩子套不着狼,有的时候就必须喝酒,不然路氏拿来的生意。” “可也不能把自己往死喝吧!”老佛爷眼圈红了,她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胃都成什么样了,怎么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老佛爷说着就又想掉眼泪,“乔乔,妈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爸的让你进公司,我好好的女儿,现在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路乔敛眸遮掩住自己眼底的青色。 庄阑珊伸手碰碰路乔苍白的脸,哽咽说:“生意没了,还有机会再做别的,可你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再后悔都晚了呀。” “乔乔啊,听妈的,别这么拼命了啊。路氏虽然比不上霍家那么财大气粗,但好歹也还有点余钱,少了一两个项目,没有那一两笔生意,破不了产,照样还能运转。你别这么拼了,适当放松点吧,好吗?” 庄阑珊问她:“你老是这么绷着,天天逼自己,不累吗?” 路乔喉咙里哽着,之前被冷风吹散的酒意在温暖的房间里又泛了上来,麻痹了神经,平时从不暴露在任何人眼前的软弱,这时候就显露了出来,“妈,我好累,真的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各种意义上的,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 真的太累了。 像是把自己割裂成了无数个长得一样但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明明既慢热又不善交际,偏偏要逼着自己去笑脸逢迎,很累。 想一直做无忧无虑的孩子,最后却不得迅速成长,成为一个冷漠的成年人,适应成年人的规则,很累。 曾紧握在手中的,最后成了指缝溜走的沙,想要留住的,成为穿过手掌的风,用尽了浑身解数想要争取,非常努力,可最后依然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很累。 你说,人活着怎么能这么艰难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她是个没出息的人,只想要一座房子,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一日三餐,这么简单的生活,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第139章 她罪无可恕 活着真的好难。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不停地走想走到终点,可就是看不到尽头,也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要掉进万丈悬崖,粉身碎骨,可就这么不停歇的走,她一直紧绷着神经,身体生理都到了极限,真的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的。 眼泪就这么无声的落在地上,路乔在庄阑珊面前缓缓蹲下,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回家就要抱抱安慰一样,伸手抱住庄阑珊,脸贴在她的小腹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一小块的衣料,“妈,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累啊……” 路乔从小就一直是个懂事的,很怕会给人添麻烦,跟家里向来报喜不报忧,真的很少会主动开口说累了,路母更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个样子。 心里一揪一揪得疼的不行,庄阑珊轻抚着路乔的头发,柔声说:“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吧。” 路乔眼泪一直烫到了庄阑珊的心里,她满是愧疚和心疼。 时间过得太快了,快的有点残忍,她小时候摔个跤就会掉金豆子的娇气小公主,现在学会了忍耐,会为了路氏和人应酬,喝酒喝得胃出血还笑着跟家里打电话开玩笑,“我又替你们挣钱了,路老板能不能考虑对家里长工放个假呀?” 路乔又小又轻的哭声,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割着庄阑珊的心,她更加的后悔七年前自己所信非人。 如果当初没有被骗,路氏就不会有事,乔乔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被迫成长起来,早早的就被推上名利,在其他女孩子还在跟家里撒娇,为学期考试烦恼,享受恋爱甜蜜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开始为生计奔波劳碌。 明明喜欢学画画,从小到大的理想都是当个画家,不管俗事,只想一心沉浸在艺术里,可最后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都怪她,要不是她,她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成现在这样。 这都是她的罪啊! 庄阑珊低声呢喃:“乔乔,是妈妈对不住你……” 路乔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听见庄阑珊说了什么。 情绪崩溃如同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路乔这一晚上,哭得很痛快,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的简直不能看,头也疼的要命,对着镜子,她自己都觉得,镜子里边这个疯女人跟鬼一样,未免有点太吓人。 但是用冰块一敷,难看的脸色用化妆品一遮,她就又成了路氏集团那个雷厉风行无坚不摧的小路总。 对人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优雅。 谁也不知道她昨晚还曾难过的要死,长夜痛哭…… 路氏温泉山庄的事情,对症下药,消了杨二少爷的气,没有人再估计找茬,自然迎刃而解。 舆论很快就压了下去,温泉山庄又迅速对外公布了代言人,靳沉,粉丝破亿的超一线影帝,号召力自然不凡,温泉山庄的生意有了些气色。 接着又向市场投放宣传片,各种社交平台投放广告,渐渐有了知名度,终于摆脱了开业典礼持刀伤人事件带来的阴影,开始步上正轨…… 第140章 我闹出绯闻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经理这几天高兴的走路都发飘,跟之前愁眉苦脸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见温泉山庄已经稳定下来,路乔惦记着回去跟老爷子负荆请罪,不打算再多在齐市多留,当天就买了晚上的机票要回去。 拖家带口到了机场,路乔意外碰见工作结束准备回剧组拍戏的靳影帝。 两个人从谈代言那天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因为颇有共同语言,在手机上聊天就比较频繁,一来二去到现在已经是熟识。 两个人碰巧又是同一个航班,座位也临近,一路畅聊。 下飞机的时候,靳沉还在和路乔聊自己想转型做导演私下在筹备的一部轻喜剧电影,问她有没有意向投资。 事关钱财,态度跟平时朋友闲聊当然不一样,两个人边走边聊,彻底忘了场合,就连身边的助理经纪人提醒都没多注意。 一直到靳影帝的粉丝见到偶像,尖叫声铺天盖地的袭来,两个人才意识到了不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闪光灯连成了一片,即便是戴着墨镜,都晃得有点睁不开眼。 靳沉下意识地护住路乔,遮挡粉丝们的视线和镜头。 路乔无意跟靳影帝炒绯闻火起来,立刻抬手挡住了脸,想低头伪装成路人离开。 可机场这会儿已经成了靳沉的粉丝见面会,堵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一个大活人了。 要不是机场为了避免引起踩踏事故,派了保安来,路乔指不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从机场出来路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对着湛蓝天空,她庆幸的长舒了口气。 跟家里打过了电话,路迟主动揽下了开车来接路乔回去的任务,但是估计是路上堵车了,老佛爷几人站在路口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家里的车。 路迟脸色看上去特别不好,帮她们放行李动静大的堪比拆迁。 路乔把小虽然抱进儿童座椅里,语带调侃问:“怎么了,谁给我们路小少爷气受了,脸色这么的难看?” 路迟板着脸,语气硬邦邦的说:“没什么。” “怎么可能,我们路小少爷的脸都黑了,伸手可都能掐出墨来了,这要是还没人给你气受,我们家的小少爷怎么会黑成包公脸?” 路乔带着调侃的语气,没有换得路小少爷露出笑脸,反而紧握了方向盘,手指关节都泛出了森然的白,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告诉身边的人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路迟忍了又忍,没忍住,在红灯前停车,他回头说:“姐,我昨天看见霍宴了。” 路乔的心一紧,仍强作镇定,“嗯?” 路迟说:“他在医院接了一个女人出院,两个人关系很亲密,我估计那个女人就是警察说过的霍宴现在的女朋友。” 右眼皮猛地跳一下,她立刻伸手捂住小虽然的耳朵。 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小孩子听见。 “姐,你跟他离婚吧,他这是婚内出轨!结了婚,还和别的女人纠缠,还交女朋友?根本就是骗鬼,跟养小三有什么区别?” 第141章 我避而不谈 路迟磨着牙,“姐,霍宴就是渣男一个!他根本配上不你,你跟他耗着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就该赶紧跟他离婚!” 路迟义愤填膺的骂着霍宴,路乔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和小虽然互相对视,小家伙和霍宴像极了的脸让她心里情绪越发的复杂。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一旦掀开了那层遮羞布,难堪的不止是所有人。 路乔不知道也不想和路迟谈这些事情。 偏偏路迟接收不到她无声拒绝的信号,还在不停地问她,迫切的想在她这得到认同。 就在这个时候,好在有徐助理出来及时替她解了围,他举起平板说:“路总,你和靳影帝上围脖的热搜头条了。” 路乔给路迟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打住这个话题闭嘴,收回捂着小虽然耳朵的手,接过徐助理递过来的平板,一眼就看到靳沉的粉丝在机场拍到的她和靳沉站在一块的照片。 不知道拍摄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靳沉走路时手臂随意的前后摆动正好到了身侧,被他右手抱着的代表粉丝的玩偶遮挡,她跟他前后脚,手臂微往前伸了一点,特别像 是靳沉握着她的手,两个人手牵手在走。 靳影帝微侧头,两个人因为说到拍摄的剧本里一个特别有趣的情节,被逗笑了,从这张照片上就给人一种相视而笑的感觉,看起来很暧昧。 看图说话的配文更是十分形象,“靳影帝圈外女友疑似曝光,两人机场气氛甜蜜,手牵手大方向粉丝发糖”,最后还配了三颗红心,若不是作为当事人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路乔看着这条围脖肯定也会信了。 靳沉是当前国内最火的超一线明星,又刚夺得影帝桂冠,深受大众关注。 这条围脖才发出不久,就直接被网友们推上了热搜,关注的人数堪称恐怖。 眉头紧锁起来,路乔点开已经数量惊人的留言,热门下边一水的祝福影帝成功脱单的。 满屏的红玫瑰,红爱心,看着实在晃眼得很。 路乔再往下翻,除了祝福,更多的就是网友们对她的身份猜测。 靳沉是娱乐圈里的老人了,出道十年,一直以来都是单身,洁身自好,从不传绯闻,是圈内有名的绅士,和女生相处非常注意分寸,不管是粉丝还是认识他的路人,都习惯了他这样。 可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路乔,两个人在机场“手牵手”,看上去关系就很亲密,自然让人产生好奇。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有时候堪比侦探,围脖的评论区里已经有人从她的衣着,身上背包和墨镜的价格,借此判断出她家境不菲,开始列出了锦城的富二代名单挨个分析了。 更有的网友,看出她手上的手表是某个牌子限量款,每一只都有自己独特的号码,顺着这个查下去,很容易就能查到买家的信息。 路乔的信息就快要被这些福尔摩斯属性的网友扒了出来,她忙找出靳沉的电话拨出去,抬头跟坐在驾驶座的的路迟说:“小迟,先别回家,我有事要去一趟公司。” 第142章 你心里有刺 靳沉的知名度很广,和他炒绯闻,无疑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就算靳沉的那些女友粉不会把她骂死,网友们或者出于好奇心,或者出于其他各种理由,会把她的信息曝光。 隐私被曝光,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路乔不在娱乐圈,但是,也不是没听过没见过一些粉丝的疯狂。 在发现偶像脱单之后,对偶像的伴侣进行毫无理由,且十分疯狂的警告,甚至是报复。 路乔不想承受这一场无妄之灾,更不想家人因此而受到伤害,所以必须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迅速澄清,把那一点火星死死的掐灭在烧起来之前。 路乔忙着联系靳沉将这些荒唐的绯闻压下去,而另一边,无意间看到围脖信息的霍宴,觉得自己头上绿的都已经可以跑马了。 险些砸了手机,霍宴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恶狠狠的,“好,路乔,你做的真好。” 勾引了一个又一个,带了祁郁去见家长还不够,现在又跟人手牵手上热搜。 头顶上似乎有绿光直往外冒。 霍宴觉得那天看到她快死了的消息,莫名其妙丢下工作去齐市的自己简直是傻x一个,中了蛊不正常。 不,从答应跟她结婚起,他就不正常! 不过是帮小然养肾的玩意,算是什么东西,不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养肾,怎么敢出来勾三搭四的?! 一想到小然换得是这种人的肾,他就觉得恶心。 再看一眼照片上相视而笑的两个人,霍宴用力关上了屏幕,手机扔垃圾一样扔在桌子上,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霍宴气的想把整个办公室都给砸了。 靳影帝的女朋友? 呵,去他妈的女朋友。 谁家女朋友的名字会躺在别的男人的户口本上。 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已婚的女人被当做除了她老公之外,任何其他的男人的女朋友。 这可真他妈新鲜! 还祝幸福,幸福个鬼,她还没离婚呢,就是出轨,不早拆了散了就不错了,能幸福那才是出邪了! 霍宴面上覆满了寒霜,眼里却往外冒着火,要是路乔现在站在霍宴眼前,他眼睛里这团熊熊大火,绝对能把她烧成灰烬。 没有男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给自己一顶一顶的戴绿帽子,即便是根本没拿路乔当做霍太太的霍总也不能免俗。 毕竟路乔现在还跟他在一个结婚证上,她占着霍太太的这个位置,就是霍总的所有物,出去找别的男人,那就是背叛。 霍宴忍受不了这种背叛,看到之后怒不可遏,其实无关爱情,只是男性的尊严在作祟罢了。 这就和一个女人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候,说一个男人不行一样,这个女人是谁完全不重要,是女朋友也好,情人也行,甚至一夜贪欢的陌生人也无所谓,都随便,重点就只是“不行”这两个字而已。 助理忽然就后悔多事和霍提起这么一出了,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霍总的脸色,他心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 要完。 第143章 我相隔万里 大热天,室外三十多度的天气,助理却瑟瑟发抖…… “给阿彪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路乔那边不用再让盯着了。” 每次看见她的消息,就无比倒胃口,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恶心的都想拒绝让小然接受她的肾。 助理如获大赦,立刻说:“好的霍总,我现在马上就去给阿彪打电话。”连多一秒在霍宴的眼前停留都不敢,迅速出了办公室。 助理刚离开,秘书就敲门进来,“霍总,W集团的总裁飞机今晚十点落地,您要我安排的酒店和接风宴都已经安排好了,您还有什么要吩的吗?” 霍宴想了一下,“没有了,你出去那你自己的工作吧。” “好的霍总。” 秘书轻声关上门,霍宴翻看了下行程表,拿起了手机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出一个电话,拨打出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霍宴的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随之温和,“小然,我晚上要加班,就不回别墅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 靳大影帝恋爱的消息所造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即便是及时公关,靳沉第一时间澄清,要彻底解决这则绯闻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路氏的公关部门加班到夜里十一点多,才把绯闻压了下去。 路乔一直在公关部盯着,见事情解决之后,便自费请大家吃宵夜。 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夏季炎热的夜晚,麻小和啤酒搭配起来,麻辣到烫舌头的味道,冰凉的啤酒,简直是祛暑神器,爽透了。 路乔胃不好,是不敢跟大家一块享受的,只能捧着一碗热粥,在一边细嚼慢咽,笑眯眯的看着大家闹。 一群吃货吃的太嗨了,抱着啤酒瓶居然开起了演唱会,不知道谁无意间碰到了路乔,碗里的粥顿时倾洒出来,倒了一身。 幸好粥已经打开有一会,现在已经放凉了,不然铁定要烫掉一层皮。 满办公室的热闹突然就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似乎都诡异的凝固了几秒。 打翻路乔手里的粥碗的员工啤酒瓶都吓掉了,局促不安的搓手,结结巴巴的开口:“路总……” 黄澄澄的小米粥泼在雪白衬衫上,凝结的一块又一块,有的还在往下淌着,一直流到了裤子上,显得她有些狼狈。 路乔放下碗,抽了张纸巾简单擦拭,温和的跟人笑了下。 无意之失,她还没那么小心眼,非要斤斤计较不可。 “没事,你们继续玩,我去洗手间处理下就好。” 还没干掉的痕迹用纸巾擦干净了,一些干在衣服上的,也能洗掉,但是洗不干净。 水湿过的地方,变得透明,凉丝丝的紧贴在身上,内衣的颜色若隐若现。 偏偏手机又没电了,联系不到家里人来送衣服。 回办公室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换洗的衣服,倒是有霍宴公寓的备用钥匙…… 她现在这一身又不能见人,霍宴的公寓离这里比较近,等会儿步行过去也用不了二十分钟,是她现在的最佳选择。 第144章 我打开过去 路乔想了想,一咬牙,拿起公寓的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反正听小池说,霍宴的小女友已经出院了,这会儿两个人估计在他们共筑的爱巢里你侬我侬,公寓里肯定没人,她就去换件衣服,顺便把行李带走,应该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看她不顺眼,跟她有关系的任何东西,他都嫌碍眼,她这会去取走,刚好还他清静。 路乔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寓。 霍宴的公寓门锁是密码和钥匙锁双锁。 路乔先输入了密码,整个屏幕嗡鸣一声变成了红色,冷冰冰的女声说:“密码错误,请输入正确密码。” 路乔叹气,霍宴果然是把开门的密码给换掉了。 好在她手里还有钥匙,用钥匙成功拧开了门锁,推开门,里面是一片黑暗…… 路乔走进去打开灯。 灯光照亮了室内,屋子里没有人,冷色调的装修显得房子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霍宴确实没在公寓里,路乔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失落。 他没在公寓,现在肯定就是和温然在他们的别墅里吧。 小女友好不容易出了院,终于能过二人世界了,这时候肯定是情深意浓,缠绵悱恻…… 路乔用力咬了下舌尖,阻止自己再想一下。 不属于你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你得到,多想无益,还不如学着赶快放下。 不要在执迷不悟了,不该想的就别想了…… 路乔压下情绪,穿过客厅到客房去找自己的行李箱。 客房里空空荡荡的,连个衣架都没有。 打开衣柜,和房间一样的空空如也。 路乔黛眉折起。 想起那天和霍宴的争执,他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的行李箱给扔出去了吧。 找遍了整个客房,连带客厅,都没有找到跟她有关的任何东西。 路乔挫败的给自己接了杯温水,抿了两口,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衬衫,水打湿的地方已经干透了,不再透明,除了一滩那可疑的黄色污渍,看起来没有那么的不能见人了。 要不就这么穿着回家再换吧? 路乔将用过的一次性纸杯丢进了垃圾桶里毁尸灭迹,就转身准备离开。 经过专门堆放杂物的房间,脚步又蓦地停住,说不定她的东西就被收在这里了。 路乔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推了门。 一下,没推动,才发现房门上了锁,只能拿钥匙打开。 路乔拿着公寓那串备用钥匙试了两个,找对了对应的那一把。 打开,意料之外的,里边并没有堆放多少东西,整理的很整齐,站在门口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里边到底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除了打扫房间用的拖把扫帚,就是一些上学时候的专业课本,不是特别重要的文件之类,除此之外就是两个行李箱。 但都不是路乔搬进来的时候带的那种。 这两个行李箱是一样的款式,就是颜色不同,像是情侣款,路乔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看了两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 第145章 我愿如初见 她索性不再去想了,专心找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 还是没有,别说是行李箱了,就连她之前带来的一小瓶香水都没找到。 路乔这下彻底相信了,霍宴肯定是把她的东西给扔了。 既然杂物间里也没有,路乔没有再找下去的必要,转身欲走。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下,脚步乱了,重心失衡要跌倒,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边的行李箱。 站是站稳了,可行李箱却无意被她给推倒了。 行李箱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拉链坏掉了,一翻倒就分开了,里边装的东西全都露了出来。 路乔忙俯身收拾,手刚碰上行李箱的边缘,蓦地,就愣住了。 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她动作彻底就僵住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两个行李箱,是他们没有闹翻分手之前,准备一起去旅行霍宴提前买回来的。 耳边嗡的一下,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行李箱里放得东西,她真的太眼熟了…… 第一次遇见他,因为被美色所迷,晕晕乎乎送给他的一把雨伞;第一次在篮球场看他比赛,为他加油,送上的矿泉水;终于努力和他考到了同样的分数,拍下的前一百光荣榜上两个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 好多好多,每一件物品,都有他们在一起的回忆。 眼泪决堤,模糊了视线,路乔揉了揉眼眶,拿起里边放着的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 两件校服,一件大一件小,放在一起如此的和谐。 翻开袖口的地方,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有金色的签字笔写下的字迹,大的那一件写的是“路乔,yprcess”,小的那一件写的是“霍宴,yprce”。 那段时间,迷恋上了花体英文,特地买了水洗不褪色的笔在袖子上写的。 那时候真的很单纯且天真,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也会乐在其中。 公主和王子,童话故事里总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结尾,所以以为这样子写下,就能够和童话一样,有一个圆满结局。 可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王子和公主,为什么没能和童话里一样,过上幸福又快乐的生活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何事秋风悲画扇…… 路乔把霍宴的校服裹在身上,陈旧的味道盈满鼻息,路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蜷起身子,紧紧抱着另一件写有霍宴名字的校服,手指勾着行李箱,她泣不成声。 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把你最后悔,最不舍得割舍,却又最不敢触碰的记忆用力的挖出来,看着它们接触到阳光之后,瞬间化为齑粉,你再也留不住,清楚知道他们已经彻底无可挽回的那一刻,你就会体会到了…… 撕心裂肺的疼,也不及现在路乔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路乔躺在满地的回忆里,无声而剧烈地落泪。 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公寓,霍宴醉的厉害,都已经出现幻觉了。 不然早晨他明明已经关闭了客厅里的灯,现在为什么还亮着? 第146章 我们终不似 有些踉跄的踏进了客厅,没有换下的皮鞋在木质地板上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鼓点上。 自带音效,咚咚的从玄关走到浴室门口,身后忽然传来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回头去看,呼吸都凝住了。 杂物间门口,灿烂的星光洒落了一地,穿着校服的路乔站在星河里,朝他望过来,真的如梦一样。 看来真是醉的不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看见七年前的路乔…… 晃了晃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点,可奇怪的很,不管是摇头,还是揉眼睛,眼前的这个幻象就是不消失。 就算是那些灿烂的星光消失,路乔都没有消失,反而还往他身边走近了几步。 “霍宴……” 他听见这个幻象,红着一双兔子眼,好像特别难过的喊了他的名字。 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砰的就断了。 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做事全凭本能,霍宴快步走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路乔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个地步的,她在杂物间听到了霍宴的脚步声,立刻就站了起来,还在想着怎么跟霍宴解释她的来意,才能不跟他起冲突再大吵一架。 慌里慌张的,无意间就碰到了墙上安装的星空灯,一片星光就洒了下来。 霍宴估计是特别不想看见她,气的眼都是红的,她想解释,结果,刚开口那个人就冲了过来。 一瞬间,路乔还以为他是想打她,吓得猛地就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想到,唇上碰到了柔软,她闻到了浓烈的酒气,诧异的睁开眼睛,这个人的眉眼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 柔软的东西撬开了齿关,呼吸纠缠,他的大手在后脑一下一下的摩挲,引起一阵一阵的电流,从他的指尖冒出,麻到了全身。 侵略的气息霸道的将她拢起,她的每根头发丝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路乔连反抗都反抗不起来,拳头都像是在挠痒。 霍宴急切的吻着她,像一匹饿了许久的饿狼。 路乔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轻,被他吻的没法呼吸,酒味熏的她反应都有些迟钝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快因为窒息而晕过去。 就在这时候,公寓的密码门锁发出很轻地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路乔站的这个方向正对着门,开门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进来的人是谁。 刹那,所有的理智回拢,路乔不知道从哪忽然就生出来一股力气,竟然一下子就推开了霍宴。 猝不及防的被推开,霍宴不满的皱起眉,伸手还欲再捧住她的脸。 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宴……” 霍宴停住了动作,回头,酒瞬间醒了一半。 娇娇小小的小美人站在门口,小脸从毛茸茸的帽子围巾里露出来,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一脸的凄婉,就这么看着霍宴,一双杏眼里含着眼泪,看得人心尖发颤。 这么楚楚可怜的美人,除了霍宴捧到心尖尖上的小女友温然,还能是谁。 第147章 我大梦清醒 路乔朝温然看了眼便垂下了眸子。 真是跟小动物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即使是身为女人的路乔都忍不住想生出保护她的心思。 温然好看又脆弱,再加上惹人怜惜的气质,难怪能抓牢霍宴的心。 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路乔听到病美人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阿宴。” 她颤着声音问,“阿宴,你们这在干什么?” 路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些狗血剧里的恶毒女配,拆散了女主角和男主角,成为他们感情路上最碍眼的一块绊脚石,不停的作死,给他们制造误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如果生活里也有观众,也有弹幕,估计恐怕要骂死她了吧。 路乔扯了扯嘴角,无声的讽刺。 霍宴还有一半的酒没醒,脑子发木,迈步接近她,“小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的?路上冷不冷?” 温然后退两步,躲开霍宴的接触,一双泪眼看着他,哽咽问:“阿宴,你刚才在做什么?” 站在路乔和温然中间,如同一块夹心饼干,霍宴动了动唇,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温然一脸凄楚委屈问:“阿宴,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打算不要我了?” “不……” 霍宴刚出声,温然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手里捧着的保温盒落在地上,她转身就往外跑。 保温盒里汤汁溅落一地,一股古怪的味道弥散开来。 是醒酒汤的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霍宴贴心的小女友拖着病弱的身体,在深夜里特地来这是为了什么。 路乔嘴角嘲讽的笑意有些凝住了。 以前,给他送醒酒汤养胃汤的人一直都是她…… 高中时候,霍宴就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经常会晚上喝得吐,醉醺醺的给她打电话说难受。 她怕他喝坏了身体,知道他喝了酒,就会让家里的厨师做醒酒汤或者是养胃汤给他送去。 本来以为只有她会这么做,没想到,所有的特殊,所有的体贴,其实都是可以无限复制的。 没有她,他霍宴身边照样会有更贴心的小姐姐照顾他。 他在她心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可是在他这,她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她能给他的,别人能给,她不能给他的,别人也希望能给他…… 挺讽刺的。 真的,这么多年,喜欢这个人,到了现在发现,自己可有可无。 那些她以为的怨,恨,恼,怒,全都不存在,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这些天,所有的歇斯底里,挑衅也好,痛苦也好,讽刺也好,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别人早忘了,有了小女友,日子甜甜蜜蜜,早不知道路乔是谁了。 估计如果不是温然得了病,谁他妈还会记得他霍宴曾经还有过一个女朋友叫路乔,一直爱着他,被他亲妈给涮了的傻x。 这么想着,真的挺讽刺的。 她不可怜,却最可笑。 关门声震耳欲聋,路乔回过神发现,公寓里已经没别人了。 她面对大开的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孤零零的站着,孤独的像是被抛出了地球,独自在广袤宇宙,孤立无援。 第148章 我沉默告别 身边安静的可怕,楼道里的漆黑像是怪物张开的大嘴,随时要把她吞吃入腹,空气里醒酒汤的古怪味道让她莫名反胃。路乔像是零件老坏的机器,动作迟缓的折回杂物间,拿了拖把和扫帚出来。 把地上的醒酒汤清理干净,路乔看看身上的校服,最终脱掉重新放回了行李箱里。 散落出来的其他东西,也一件一件的放回去。 代表了她恋爱几年的所有甜蜜美好,这些东西,一件一件的收回去,最终,合上了行李箱,将所有东西都锁在了黑暗里。 整个过程,路乔做得很认真,如同在进行一个重要的仪式,和过去告别,和她这喜欢的十年,在一起三年,分开七年里所有的美好说再见。 这次,路乔没有了眼泪,很奇怪,真正把难以割舍的东西丢掉的时候,她很平静。 眼眶特别的干涩,一点泪意都没有。 之前擅自拿到手里的备用钥匙重新放回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她轻轻关上门离开。 一室安静,一室黑暗…… 回家路上,路乔给李医生打了电话,“什么时候能进行换肾手术?” 李医生的回答是不确定。 “不确定?”路乔眉头皱的紧紧的,“之前不是说三个月内就能进行手术了吗?” “温小姐,之前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三个月确实是最后的通牒。但是,最近她情况恢复的不错,根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没有那么着急了。与其继续冒险,我们想尽量减少手术的风险,什么时候能进行手术,还得看她的身体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调整到最合适的状态。” 路乔沉默了半晌,“好,我知道,什么时候能进行手术,麻烦李医生提前通知我一下,谢谢。” 挂了电话,路乔疲惫的靠着副驾驶的靠背,手搭在眼皮上,闭上了眼睛。 这天以后,路乔跟霍宴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没去特地关注过霍宴干什么去了,但是锦城的首富,全锦城女人最想嫁的霍男神霍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彻底消失。 即使不特意去注意,他的消息依然还是铺天盖地。 昨儿是“霍氏集团与W集团成为合作伙伴,强强联合,霍总领W集团总裁参观霍氏”。 今儿是“钻石级男神霍宴如今变身霸道豪气男友,与女朋友手牵手逛街,为其一掷千金”。 后天是“霍氏集团总裁霍宴疑似婚期将近,带女友珠宝店选婚戒”。 路乔就是不想注意到都难。 翻看着网友们的留言,都在猜测着霍宴的女朋友是谁,善意的祝两人幸福。 路乔一条条的看,嘴角泛着冷冷的笑。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的都是霍宴和他的小女友多么恩爱,婚期将近,都对其祝福。 可谁知道,霍宴现在是已婚,而跟他结婚的这个女人,现在在等着给霍宴的女朋友换肾。 何其的荒唐,何其的可笑。 路乔关了平板,抬眸看了眼徐助理手里提着的大盒小盒的营养品药材,淡淡说:“都扔了吧。” 第149章 你关心则乱 这都是霍宴的助理送来公司的东西。 营养品,药材,都挺名贵的,功效也都一样,全都是养肾的…… 目的不言而喻。 路乔嗤笑,眼睛里满是嘲讽。 霍宴还真是关心则乱,她就算是需要养肾,现在也已经晚了吧。 手术至多不会再超过三个月,她就算是把这些都吃了,又能补能养多少? 不做无用功,尤其是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路乔一点也不想尝试尝试这些东西的滋味。 她看着实在心烦,索性让助理把东西都给扔了。 助理才两手提着那些东西出去,手机就嗡鸣了起来,路乔看了眼,是个从没见过的号码。 号码显示是锦城本地。 她划下接听键,“你好,我是路乔。” 轻曼的女声从手机那端传来,“路小姐你好,我是贺瓷。”,尾音打着卷,猫儿一样慵懒至极。 食指重重点在桌面上,路乔的脸色有些难看。 “贺家的二小姐?” 贺启的妹妹。 “是啊。”贺瓷问:“路小姐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一些关于你的丈夫霍宴的事情。” 态度随意到了让人觉得冒犯的地步,虽然是问句,但是用的语气却很奇怪,好像这个问句只是个客气的形式,是不管路乔有没有时间,只要她提了出来,路乔都必须要答应她一样。 路乔相当的不舒服。 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这种不舒服,她在意的是贺瓷说的那句“你的丈夫”。 她和霍宴结婚的事情,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就连庄阑珊他们都是警方上了门无意间才知道的,贺瓷这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 总不可能是,霍宴和她说的吧。 应该也不太可能啊,霍宴不是巴不得他们那张结婚证不存在的吗,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直接就说了…… 路乔想不明白贺瓷到底是怎么是知道她和霍宴的关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拒绝和贺瓷见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贺小姐,我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来和你闲聊,如果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当面谈,请你打电话向我的助理预约时间,再见。” 说完,路乔干脆利索的就挂断了电话。 跟贺启有关的人和事,她一样都不想沾,嫌恶心。 贺瓷的电话只是路乔工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电话挂断之后不久,路乔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下午忙完了一天工作,难得可以准时下班,路乔翻着手机,计划着带小虽然去游乐园玩。 正准备订票,屏幕一跳转,跃出了一通新的来电。 同样的无备注本地号码,路乔皱眉,以为还是贺瓷打来的,准备划下挂断。 手指触碰到屏幕的一瞬,胳膊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就变成了接通。 温柔的过分的声音响起,“请问是路小姐吗?” 很有特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的柔弱,路乔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谁。 手瞬间收紧,她深呼吸,沉声开口:“是,我是路乔。” 第150章 愿一别两宽 “你好,路小姐,我是温然,是阿宴的……” 不等温然说完,路乔垂眸拨弄包上的流苏,语气温淡打断她:“我知道温小姐是谁,温小姐不用自我介绍,不知道温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路小姐很抱歉,冒昧打扰你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路乔差点把流苏坠子给拽掉,手指用力揪着流苏的下摆,用力至极,指关节都泛了白。 沉默了片刻,路乔才开口:“有时间,时间地点你发到我手机上吧,我会准时过去的。” “好,路小姐再见。” 温然礼貌的道了再见才挂断了电话,路乔关上手机,彻底暗下去的屏幕上,映出一双古井寒潭般的眸子,情绪在其中浮浮沉沉,最终隐没于眼底暗不见光的深渊。 晚上七点,幸福私房菜。 路乔仰头看着亮起的店灯牌,微有些恍惚。 她跟温然也算是神交已久,从霍宴跟温然在一起,她就认识了她。 一年多了,如今她们终于真正见面了,但是没想到,温然会把地点定在老地方。 她和霍宴的老地方…… 温然这算是示威吗? 特地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装满了她和霍宴的回忆的地方,以霍宴现任女友的身份出现,是想要告诉她,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要用示威这个举动,把她和霍宴的回忆彻底覆盖掉吗…… 路乔猜测着,现在门口的服务员替她开了门,她温声和人道谢之后,才踏了进去。 高中三年没少在这里吃过饭,老板娘现在跟她成了老相识,看见她热情说:“来啦?锦绣厅还给你留着,还是老样子?” 路乔笑笑说:“谢谢老板娘,不过不用了,我今天已经有约了。” “已经有约了呀?”老板娘朝她眨了下眼睛,八卦问:“是以前经常和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吗?你们现在感情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好事将近了?” 路乔的笑意淡了,“不是他。”她声音很轻的说:“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啊?”老板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初这对小情侣在她店里没少秀恩爱,两个人好的连她这个结婚多年的都羡慕。 她一直以为两个小孩儿会好一辈子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分手很久了…… 难怪路乔有一段时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就算好不容易来了,也都是一个人。 那个长得特别帅的男孩子,更是再也没见过人影。 老板娘看着路乔笑意淡淡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特别的违和。 两个月以前,这两个人来过一次,她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出来约会,故地重游,为了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她就没特意去打招呼。 可现在想想,两个人当时的气氛确实很奇怪,那个男孩子还提前离开了,都没等路乔一起。 老板娘一脸歉疚说:“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路乔说:“我们不合适,早就该分开的,勉强在一起,对谁都不好,我们分开以后我过得挺好的,嗯,真的挺好的。” 第151章 情敌首见面 据说人在说谎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寻找认同感,会下意识的点头,或者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老板娘闻言安慰她说:“嗯,不合适就分开,天涯何处无芳草,小乔这么好的姑娘,以后肯定会遇见更合适更好的另一半的。” 路乔低低的“嗯”了一声,情绪不怎么高,“我约的人已经到了,在娉婷厅,她在那等了有一会儿了,我先过去了,老板娘,我们下次再聊。” “好,那你快去吧,我这没什么事,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我随时奉陪。” 来了多次,对这里特别的熟悉,不用店里的服务生帮忙领路,她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娉婷厅。 心跳比往常快了许多,快速的收缩引起一阵闷闷的疼痛,路乔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推开了门。 复古的装修,木雕花的屏风,纯木的桌椅板凳,画着古代仕女的画,正徐徐往外吐出熏香小香炉,还有摆放在一旁的古筝…… 推开门,就像是穿越了时空,门外是现代,门里就是穿越了千年时光回到的古代。 可惜坐在屋子里的人一身羽绒服,衣着打扮跟这屋子的装修格格不入,一下子就拉进来的人回到了现实。 路乔轻声关上门,和温然点了下头说:“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路小姐没有来晚,是我来早了。”温然站起身,拉开身边的座位,客气说:“路小姐请坐。” “谢谢。”路乔整理自己的裙子,施施然落座。 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雪白的一截手臂在热茶水雾里晃得人眼晕,和旁边裹得严严实实的温然完全是活在两个季节的人。 她目光微凝,侧头看向温然,“温小姐很怕冷?” “嗯,我是早产儿,从小就特别怕冷,现在又生了病,身体不太好,很容易着凉。”温然伸手拢了拢头发,露出白的过分的侧脸,睫毛或许是因为不安在不停地颤动着,像是胆小又特别可爱的小动物,看得人心软。 路乔摩挲着手里茶杯的边缘,热茶里冒出的水雾沾湿了她的指腹,温热的温度在接触到空气之后,又迅速的变成了一片冰凉。 温然朝她露出腼腆的笑容,脸颊上一左一右出现两个酒窝,盛满了蜜,甜的可爱。 “我穿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声音也是水一样的温柔。 路乔语气平淡说:“没有,身体最重要,穿的厚点不会着凉,挺好的。” 也许是被人拿异样的眼神看多了,路乔这么说,明显让温然松了一口气,她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是吗?路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路乔面不改色的收下了这张好人卡,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没说什么。 两个人并不熟悉,一安静下来,气氛就有些尴尬,温然局促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开口:“路小姐,今天这么冒昧的打扰你,真的很抱歉。” “我约你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和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想跟你聊一聊阿宴的事情。” 阿宴,阿宴。 叫的实在亲密,路乔却连嫉妒都生不起来。 第152章 我们分手了 毕竟人家两个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叫的亲密一点无可厚非,她一个外人根本就没资格说什么。 庸人自扰,实在没有意思。 路乔放下茶杯,水微晃荡着,把映在里边的人脸晃得破碎,“我和霍宴没有任何关系,那天在他的公寓里只是个意外,我是去拿自己的东西的,他喝多了,把我认成了你而已。” 路乔敛起眸子,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喜怒,“温小姐放心,他没有背着你出轨,你们的感情依然牢固。” 温然却猛的摇头,“不,路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质问你那天晚上的事情的,你误会了。” 路乔顿住,茶水润过鲜红的唇瓣,水光盈盈,像是红玫瑰的花瓣一样,漂亮又诱惑。 她问:“那温小姐是为了什么找我来?” “路小姐,我知道你们结婚了,我现在已经和阿宴提出分手了。” 温然揪着自己的衣角说:“我今天请你出来见面,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请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阿宴了……” 说着说着,温然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祝你们幸福。” 温然抬头朝路乔笑,脸颊边的酒窝依然很深,但是神情却黯然,眼眶红了一圈,强颜欢笑的样子,路乔恍惚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刚才狠狠地欺负过了她。 “不,温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霍宴结婚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为……” 话未说完,门突然被敲响,菜做好了,服务员客气的询问,是否现在上菜。 路乔挑起了眉梢,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温然只是为了示威所以才选的这个地方,但是没想到温然会真的选了菜,确实要请她吃饭。 听到服务生的声音,温然立刻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擦眼泪。 路乔看了她一眼,替她跟门外的服务生开口:“嗯,可以上菜了。”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食物的香气在包厢里弥散开来,引人食指大动。 酸辣土豆丝,糖醋小排,水煮鱼,都是霍宴喜欢吃的菜。 酸,甜,辣。 样样对严重胃病患者都是生死考验。 路乔连拿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温然擦掉了眼泪,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手机定的闹铃按时响了,提醒着她该吃药,温然按掉手机闹铃,从包里找出药瓶,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替自己倒水。 上菜的服务生站的位置离温然很近,千页豆腐的小火炉点上,手从小火炉边撤回的时候,手肘无意间碰到了温然的胳膊,手一抖,整壶的热水都倒在了温然的身上。 幸好是穿的厚,隔着羽绒服,倒没怎么烫到,只是温然受了点惊吓,下意识惊呼出声。 服务生也被吓到了,连忙替她擦拭,叠声道歉。 路乔将溅到茶水的手背在身后,沉声说:“你把羽绒服脱了吧,看看皮肤上有没有烫伤的地方。” 温然怕疼,即使是穿了羽绒服,开水没有直接接触到皮肤,渗透到衣服里,滚烫的温度也难免烫疼了皮肤,温然泪凝于睫,闻言抬头看着她,红透了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可怜至极。 第153章 会鲜血淋漓 这样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路乔也抵挡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空调冷气,开成了暖风,声音尽量放的温和,“我把空掉调成暖风了,一会儿就不凉了,你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吧,那上边都浸透了热水,你会被烫到的。” “哦,好。” 温然反应过来,颤着手指尖去拉衣服的拉链。 一下没拉开,两下,还是没拉开。 路乔就在旁边看着,特别的难以理解,到底是有多怕疼,温然怎么就抖成了这个样子,连个衣服拉链都弄不开。 实在是看不过去眼,路乔直接伸手打算去替她把拉链拉开。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暴力的踹开,重重的砸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路乔尚来不及回头,一股劲力袭上后颈,揪着衣领狠狠的往外一拉,踉跄后退,身子和门一样那么重的砸到了墙上。 眼前一黑,一股腥甜味涌上来,堵在喉咙口,哽得难受。 疼,骨头要散架一样,震得内脏都是疼的。 而把她推在墙上的罪魁祸首,却连个眼神都没有朝她投来,紧张的握住温然的手,“小然,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她带着哭腔,“阿宴,热水好烫。” 袖子挽起,露出微红肿的胳膊,霍宴的眼眸底戾气翻滚,刀子一样冷冷扫向路乔。 路乔扶着墙,勉强站稳,后脑磕到了墙上,现在眼前还是黑的,视线模糊,缓不过来。 隐隐约约看到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一杯热水就这么直直的泼了下来,烫的路乔惨叫出声。 刚滚开的热水,即便是放了一会儿,温度依然不减,扑上去生生就烫红了一片。 红的泛白,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慢慢鼓起了水泡。 皮肤快要烫红的剧痛感,令她清醒,视线陡然清明,就看见霍宴将手里的茶杯扔了。 已经空掉的杯子,摔烦了脚边,放回桌上,发出支离破碎之前最后一声惨叫。 疼痛的刺激使得路乔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可比手更疼的是心。 这一杯热水何止快把她的手给烫熟了,是直接把她的心给烫没了。 疼痛和绝望,原来真的是没有极限的,无数次觉得,已经经历了极致,可霍宴总有办法,在无数次之后,又多来一次,让她知道,其实还有更痛的在等着她。 霍宴的眼里怒气翻滚,掀起一场风暴,把映在其中的路乔撕了个粉碎。 “路乔,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所以才使你这么有恃无恐?嗯?” 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带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语气森然说:“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无视我一次次的警告,挑战我的底线?” 路乔却觉得好笑。 有恃无恐? 这个词用在这里未免显得太不合适了点吧。 何谓有恃无恐? 就是——因为有所倚仗而无所畏惧,毫无顾忌。 她一直都在走钢丝,手无寸铁,面对千军万马,她能在人前微笑,靠的是背后无数次弯腰甚至下跪,一切都靠的是自己,她何时有过什么依仗了? 第154章 人如此善变 这个屋子里,最有资格被说是有恃无恐的,是温然才对。 毕竟被偏爱的人才有恃无恐。 她路乔连软弱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谈任性? 路乔看着暴怒的霍宴,眼眶里一阵刺痛。 人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大? 为什么都快要窒息了,还能这么冷静的站在这个人的面前? 没有失态,没有昏倒,身体和心理双重的折磨下,依然还能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稳住恶毒女配的人设不崩,嘴边还能扯住笑来。 路乔都佩服自己,心都被霍宴撕碎了多少遍了,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可还能有心事东想西想,甚至还注意到霍宴今天的袖扣换了款式。 之前一直用得是简约的款式并不复杂,一颗小钻石,连一点儿多余的花纹都没有,显得单调。 可今天他的袖扣样式却很复杂,花纹繁复,像朵盛放在袖口的玫瑰。 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路乔就这么不着边际的想着,目光不知不觉就凝在了他的袖口处。 霍宴却以为这是她心虚的表现,怒意更甚,指着那摔的四分五裂的茶杯,冷冷说:“既然你不拿我的警告当回事,那我今天就教你个乖,下次再敢动温然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你体会和这个茶杯一样的下场。” “轰隆!” 仿佛要应和霍宴的话,天上怒雷滚滚,瓢泼的大雨毫无征兆的就这么下了起来。 路乔忽然就想起一个词,叫天打雷劈。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连天都看不下去了,想降下一道雷直接劈死她吗? 路乔动作异常迟缓地转头看向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道蛇形的雷电闪现,像是谁要撕破整个天空,雷鸣声震耳欲聋,看得人心惊肉跳。 霍宴弯腰抱起温然,头也不回的离开。 温然差点被热水烫伤的时候,就有服务生立刻去通知老板娘,老板娘跟霍宴正好前后脚,霍宴刚走,老板娘就进来了。 见路乔手臂上一个接一个起来的水泡,惊叫一声,“呀,小乔你手臂怎么被烫成这样了,快去用凉水冲冲,我送你去医院包扎!” 路乔浑浑噩噩的跟着老板娘往外走。 经过门口,路乔瞥见霍宴接过了助理递来的伞,替温然打着,不让她淋到雨。 心又被扯了一下。 曾几何时,有谁在大雨里,替她打着伞,从她身后抱住她,用自己的校服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替她挡着雨,在耳边很轻又很慎重的和她承诺。 “你记性不好,总是忘带伞,有了我,以后下了雨你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雨淋透着凉了,我会替你遮风挡雨,有伞的时候我的伞下只会容纳你一个人,没有带伞我会就是你的专属雨伞。” 路乔看着这大雨迷蒙,面露迷惘之色。 世事无常,难道说,人也是一样,永远都是如此的善变和易忘? 当初那么诚恳说过的承诺,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可以随意的毁掉,随意的收回? 第155章 一切都过去 这场暴雨来的又急又猛,足足下了一整夜,雷声滚滚,闪电遍布天空,声势浩大,让人心头发慌。 大雨淋透了整个锦城,路乔的心里也下了一场暴雨,心里湿透。 那一杯茶水烫伤了地方不算太严重,但也是烫起了好几个水泡,在白皙的手臂上,比手心上的那条疤更吓人。 昨天晚上,路乔被老板娘带着去了医院,已经上了药,因为要保持透气性,同时避免伤口感染,因此并没有把伤口包扎的太厚,只有两层薄薄的纱布,经过一夜,药品的颜色已经渗透了纱布,很明显是烫伤的处理。 路乔不想让家里看到之后担心,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和家里人说明了这几天的工作很忙,要在外面住。 得到老爷子的准许之后才挂了电话。 早上七点,暴雨已经停了,雷停雨收,如果不是被雨淋湿的地面还没有干,外边晴朗的天气让人根本想不到,昨晚其实有过一场大暴雨。 一如昨晚发生在老地方的那些事,都已过去,风平浪静。 一夜的时间,路乔的心情已经调整了过来,洗漱过后,拆了昨晚才买回来的长袖衬衣的吊牌,换好衣服,在酒店的餐厅里吃过早餐,她和平常一样准时到了公司。 今天早上她约了靳沉详细谈他筹备的那部轻喜剧影片投资的事情,九点钟,靳沉准时到了路氏集团楼下,徐助理接到前台的电话,立刻下楼迎接大影帝上楼。 路乔在办公室等他,靳沉上来之后,就将剧本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之前在从齐市飞回锦城的飞机上路乔已经听靳沉说过故事梗概,但是情节她已经知道了,所以翻看起剧本来,速度也比较快。 据靳沉自己说,写这部轻喜剧影片剧本的编剧是个新人,故事看起来确实稍显稚嫩,但是别出心裁。 以路乔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都会因为剧本里的某些情节被逗得笑出声来,可见故事的有趣。 路乔从接手路氏以来,行事一向有自己的标准,公私分明,虽然私底下和靳沉的关系不错,但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她不会因为和靳沉关系好,就随便把自己钱投出去。 公事公办,以投资人的眼光看,靳沉筹备要拍摄的这部电影,如果拍的好了,确实是会大火。 可靳沉是个演员,之前从没有过做导演的经验,路乔不可能冒冒然的就同意投资,她必须先问个明白,才能下决定看是否要投资。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同样是这样问的,没有拐弯抹角,就是直来直去。 靳沉大概也是这种性格的人,路乔把话说的直白,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满意她认真的态度。 “其实我没有过做导演的经验,第一次拍摄影片肯定会有许多的不足,所以我特意请了王各之老先生来做影片的副导演。” 王各之,是内地有名的导演,在业界有鬼才之名,由他经手的影片,几乎都成了经典,即便少有的几部小众电影,也在电影节上拿过奖项。 靳沉能把他请来,这部影片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第156章 重提起旧事 路乔不再犹豫,起身朝靳沉伸出了手,“靳导演,祝我们合作愉快。” 靳沉笑了,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工作的事情谈完了,自然从工作模式切换到了朋友闲谈模式。 靳沉抿了一口徐助理端进来的咖啡,闲散坐在沙发上,很随意的问她:“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路乔捏着钢笔,在空白的纸上随手画着什么,“没什么,就是遇到一点烦心事。” 靳沉挑了眉头,“感情上的事情?” 路乔手一顿,抬眸看向他,没说是,也没否认说不是。 靳沉用小勺子搅拌着咖啡,“是被前男友欺负了吧。” 看靳沉不像是随意用这个来调侃的样子,路乔的目光一沉,“你昨天也在幸福私房菜?” 靳沉没有遮掩,直接点头诚实的承认,“嗯,昨天晚上出来跟朋友吃宵夜,我们就在聘婷厅对面的包厢。” 笔尖用力点在纸张上,“那昨天晚上的事你都看到了?” 靳沉继续点头,“全程都看到了。” 路乔抿着唇,不再说话。 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居然被靳沉看到了这种狼狈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 路乔仔细观察着靳沉的神情,没有看见任何的鄙夷嘲笑,就是很平淡,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靳沉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对她一如往常,这样的态度让她稍放松了一些,紧压在心口的石头放下了一瞬,得以让她喘息。 “路乔,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你和霍宴高中跟大学其实都是同校。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有所了解……” 靳沉坐直了,面上的随意少了些,变得正经起来,“当年,你和霍宴的母亲司女士见面的时候,我在附近看到了。” “刺啦——” 笔尖彻底划破了纸张,纸上的一朵玫瑰还没完工就已经裂成了两瓣。 指尖颤抖,路乔几乎捏不稳手里的笔。 钢笔从桌上一直滚落到地上,墨水溅出,脏了雪白的绒地毯。 路乔却完全没注意到,只紧盯着靳沉,如临大敌。 靳沉说:“你放心,我这人没那么八卦,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要不是咱俩现在关系不错,我估计这辈子都可能要把这件事给烂在肚子里了。” 路乔瞳色深了深,沉默半晌才开口,“谢谢。” “这没什么,你不用跟我道谢。”靳沉摆摆手说:“倒是你,当时在你跟司女士见过面之后,第二天我就听说同学说你跟霍宴分手了,” 手握紧成了拳头,手心里的那条伤疤隐隐发起烫来。 张张口,陈年旧事堆了满满的灰尘,一触碰,尘埃四起,堵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学校的论坛里,到现在还有当年的帖子,说你之所以和霍宴分手,是因为你在校外找男人,出轨被霍宴当场捉奸……” 胸口闷的喘不过来,路乔闭起了眼睛,把那些搅动起来的情绪死死的压了回去。 第157章 恶之欲我死 当年家里出了事,爸怒极攻心,住进了医院,老爷子被那些人逼的出来坐镇,她也被迫了休学,替家里撑起路氏。 没想到,校内竟然会传出来这些事情,而且是一传多年…… 听靳沉说的,如果抛开她自己的隐情不谈,帖子跟当年发生的情况,不差多少,要不是亲眼看见,不会传的这么和现实吻合。 她不相信这些是霍宴传出来的,不是因为她自恋,肯定的认为当时他对她还有多留恋,是因为信得过他,他不是会那样做的人。 但是,这事情跟霍宴也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这事情不会传出去,还传的这么真…… “看昨天晚上霍宴对你那个态度,他肯定是到现在都对你误会至深,你为什么不去跟他解释?” “没必要。”指甲掐破了手心,几个月牙儿一样的痕迹泛着血丝,刺刺的疼着。 再睁开眼睛,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反正都已经分开了,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吧,我不在乎。” 靳沉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她,“那你就任由他这么误会着吗,一直让他用昨晚那种态度对你,一见面轻则冷嘲热讽,重则直接对你动手,把你当仇人一样对待,你心里真的不难受吗?” 靳沉的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路乔的心头上,路乔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副平光眼镜戴上,才敢抬头跟他对视。 镜片反射了电脑屏幕的光,明晃晃的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路乔说:“不难受,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没必要为了他多浪费情绪。” 做演员的,对人的微表情多少是有些研究的,即便是看不清楚眼神,但从路乔抿着略有些下拉的唇角,还有她一直紧握着没有放松的手,靳沉看得出来,路乔其实并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洒脱。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恶语相向,尤其是被曾今深爱过的人,伤害会成倍的叠加。我不相信你会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那个态度。” 靳沉眯了眼睛,“你不是不在乎了,而是太在乎了,所以会怕,怕就算你跟他说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可能也不会相信你吧。” 浑身一颤,连脚趾尖都绷紧了。 靳沉说的对,也不对。 她确实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束手束脚,宁愿他继续误会着,也不肯开口去解释。 她害怕看到他不信任的眼神,害怕听到他指责她说谎,害怕经历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不肯相信的绝望。 靳沉都猜对了。 可是,靳沉也说错了一点。 霍宴不是有可能不会相信,而是一定不会相信。 她在霍宴这里,信任值已经彻底清零,他把她视若仇敌,怎么可能会听信她荒唐可笑的“谎言”。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一边是劈腿,被他亲自捉奸且劣迹斑斑的前女友,就算不是他换了别人,也不可能会弃前者而选择后者,更别提霍宴这个爱憎分明的性格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他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第158章 我是你大爷 路乔勾唇笑了笑,语气淡淡说:“不,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不在乎了,所以懒得去跟他解释而已。谈不上深爱,当时跟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对他有浅薄的一点喜欢而已,更何况已经分开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感觉了。” 她说:“再说了,诋毁我的人多了去了,多他霍宴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他在我这连号都排不上,何必为了他多费口舌。” 靳沉白了她一眼,送给她四个字,“口是心非。” 路乔垂眸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寡淡说:“靳大影帝你最近是失业了,这么清闲,不去拍戏,有空在我这儿聊天?” 靳沉啧了一声,“说不过我,就人身攻击,路总真是太没有风度了。” 经过刚才的谈话,路乔已经把靳沉从普通朋友拉到了更亲近的朋友关系里,说话更加的随意起来。 “风度也要看对谁,对靳大影帝有风度,对我来说,就跟给瞎子抛媚眼没有区别,纯粹浪费精力。” 靳沉瞥了瞥嘴,一拍沙发起身说:“既然路总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识趣点走吧,毕竟,路总现在已经是我的头号大金主了,只有哄好了您,小的才有钱钱来拍电影。” 路乔忍住想和他翻个白眼的欲望,没好气说:“对,有钱的才是大爷,我现在就是你的大爷,你快走吧,不然惹得我生气了,分分钟收回投资。” 说完,路乔感觉有那么点不对,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靳沉忍着笑说:“好的大爷,我知道了大爷,大爷别生气,小的这就告退,大爷再见。” 一口一个大爷,靳沉叫的特欢。 路乔:“……” 以前没发现靳沉这么贫,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风度翩翩,绅士有礼的男人去哪了,是被眼前这个人魂穿了吗! 见靳沉憋笑的脸都涨红了,路乔气的咬牙,“快走,不然我要叫保安轰你了。” “这就走这就走,大爷别生气,大爷再见。” 靳沉怂怂的拉开门走了,可没半秒钟,又从门口露出头来,路乔以为他是要来闹,又要拿话怼他,他抢先开了口,“我就最后说两句话就走。” 靳沉却没有一点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正经地说:“我刚才跟你说了,让你跟霍宴好好解释解释当年的事情,不是说笑的,我是真的建议你好好的去跟他谈一谈,把当年的误会解开,不然就这下去,不仅是你受委屈,别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害人害己。” 路乔脸上嫌弃的表情,一点点的凝住了,对着靳沉认真的眼神,她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靳沉立刻就又恢复了皮猴的样子,笑嘻嘻说:“好嘞,我大爷就是这么讲道理,大爷采纳了我的建议,我实在太感动了,给我大爷疯狂的么么哒,那大爷我走了,大爷再见。” 刚沉重下去的心情瞬间又被逗的轻松起来,她佯装嫌弃说:“哪来的神经病,快走吧。” 第159章 无人知情深 靳沉低低笑了两声,关门离开,路乔脸上的笑意随着门关上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当年和霍宴分开就是在夏天,离今天的日子不远,再过几天,就是整整八年。 八年,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他们如何能把这误会解开,已经拧成的死结,又如何能够解开。 路乔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想下去,正要放下手机,一则新闻推送越了出来。 “霍少深情人设不崩,女友险些烫伤,霍少深夜飙车送女友到医院,忧心女朋友,自己却险些出车祸。” 路乔瞳仁猛地一收缩,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明明是不想看的,明明心里在一遍遍的想要说服自己“没关系,我不在意了,我不再喜欢这个人了,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不会再因为他而难过了。” 可手指却不听话的点了下去,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她最恐惧的恶魔。 记者偷拍的照片,一共三张,角度诡异,但是很清晰。 一张是霍宴在幸福私房菜门口把温然抱进了车里,一脸的紧张。 路乔手指往下滑,接下来的一张是行驶在路上的车辆,是霍宴的车,劳斯莱斯幻影在夜里如同鬼魅,车速奇快,照片上几乎都成了残影。 记者在车身的部位用红色的圆圈特意圈了出来,仔细地看,能看到车身上那一块是刮蹭的痕迹。 痕迹很深,而且遍布的面积也很大,看得出来是出了点不轻的事故。 关心则乱,霍宴这是有多在意温然,她不过是被烫红了片皮肤而已,可他却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手指狠狠地一颤,触碰页面,滑出了最后拍摄图片。 霍宴急匆匆的冲进医院,背影看起来有点别扭,一只细腻白皙的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替他撑着伞。 夜里,照片过于黑暗的背景里,那一只手的白明显的几乎到了刺眼的地步。 路乔盯着看了许久,才关上手机。 从抽屉里翻出了烟,手神经质的抖着,把它放在唇间,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从唇齿间散逸出来,灰白的颜色模糊了眼眉,一抹泪光隐约从眼角滑落。 世人只知道,他们的恋爱甜蜜如糖,惹人艳羡,却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被刺的千疮百孔,亲手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挖了出来,痛的无声泪流。 下过一场暴雨,锦城的高温降了下来,清凉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芬芳。 下午,路迟带着小虽然来公司找她,小家伙在家里待久了,没有小伙伴陪着玩,每天就只能堆堆积木,看看电视,无聊的都有点发蔫了。 路乔看着小家伙闷闷不乐的笑脸,决定提前下班,带着小家伙去游乐园玩。 小家伙高兴的欢呼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冲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亲了她一脸的口水,一边亲还一边说,“妈妈万岁,遂宝最爱妈妈了。” 小家伙在怀里不老实,总是碰着她烫伤的地方,一下又一下,疼的眼前发黑。 偏偏路迟还在旁边看着,她不能露出任何端倪,紧咬着牙根,忍住疼痛,命令自己笑出来,低头吻吻小家伙的额头,“妈妈也最爱遂宝。” 第160章 心荒草丛生 下午游乐园里的人明显比早上多了很多,到处热闹得很。 路乔和路迟一个带着小虽然玩,一个紧紧盯着小家伙,防止一不留神就走丢了。 小家伙玩的很尽兴,还发挥自己的魅力,成功的交到了几个小伙伴,一直玩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跟小伙伴们告了别离开游乐园。 回去路上,小家伙一直拉着路乔的手,要她一起回家。 路乔看看自己的右臂,没答应,把小家伙哄睡了之后,跟路迟说了声,在路口下车自己打车回了酒店。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陪着玩了一下午比处理一天工作还累,路乔洗漱之后,就直接上床睡了。 手臂在游乐园陪着小虽然玩水上项目的时候沾了水,因此感染了,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路乔头疼欲裂,耳朵里更是嗡鸣不断,强撑着最后一点清醒,去包里翻出了很有先见之明的医生提前给她开的那盒退烧药,就水吞了两片,裹着被子就继续睡了。 不知道是药效起的慢,还是没有对症下药,根本没有效果,路乔持续着高烧,温度一点都没有降下去的样子。 烧的久了,就有些不清醒,路乔混混沌沌的从桌子上摸到手机,梦游一样的拨出了联系人列表里的第一个电话。 等待接听的“嘟”声响了很久,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才被接通,有熟悉的声音不耐烦的传出来。 委委屈屈的开口,小猫儿叫一样,跟那个人撒娇说:“霍宴,我难受……” 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关心,那个人反而恶声恶气的和她说:“难受滚去医院看病,已经凌晨一点了,路乔你能不能别再打电话来骚扰了?很烦。”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短促而冰冷的嘟嘟声音里,路乔轻声说:“霍宴,我好难受,你带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她,滚烫的体温下,一颗心坠入了冰窟,冻成了冰疙瘩。 裹了一整夜的被子,出了很多的汗,第二天早晨烧终于退下去了点,路乔比夜里的时候清醒一些,但仍是浑浑噩噩的厉害。 好在没烧傻,知道给季和打个电话。 季和知道情况以后,立刻就拎着药箱赶了过来,替她换了烫伤部位的药,又给她打了退烧针,路乔才彻底退了烧。 医生的工作很忙,从一睁眼就有病人要照顾,季和没多待,留了些退烧的药,叮嘱了一句,就匆匆背着医药箱走了。 路乔背靠着枕头坐着,阖着眼睛在想事情。 她昨晚烧的实在迷糊,但是记忆还是清楚的,她记得自己半夜里给霍宴打了电话,对方态度异常恶劣的挂断了她的电话。 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路乔身子慢慢滑落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心里荒芜的寸草不生,一阵寒风吹过来,呜咽声声。 这么多年,路乔已经锻炼出来了,不管心里有多难受,到了该上班工的时间,她就必须把情绪给压下去,认真的投入工作。 第161章 你死不足惜 八点,路乔准时到了公司,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路乔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忙起来除了手头的工作,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再一抬头,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合上笔记本,她摸了摸自己的胃,准备公司餐厅去吃饭。 刚收拾好东西起身,就接到了霍宴的电话,她犹豫半晌,才划下接听键,“把小虽然带来老宅,我爸妈想他了。” 霍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像是上司对下属下达工作一样,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路乔默了半晌,胃隐隐地痛起来,“小虽然不喜欢霍家,你之前吓到他了,他对霍家害怕,我不能带他过去。” 霍宴冷笑出声,“路乔,霍遂也是我儿子,他姓霍,就应该待在霍家,我能让他留在路家,已经做出了最大的退让,你知足吧。” “何况,你已经把小虽然的存在整整对霍家隐瞒了六年,你已经亏欠了霍家太多,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他?” 霍宴质问她说:“路乔,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 她亏欠霍家? 路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宴这个冷笑话讲的可真是不错。 一直以来,到底是谁卑鄙,是谁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要把她往死路上推? 当年是,现在还是。 霍家人泼脏水,颠倒黑白的能力是遗传的吗?到底是亏欠了谁,霍宴他是瞎了吗,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数吗? 路乔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来,“小虽然姓路,不姓霍,他在路家的户口本上,跟霍家没有一点关系。” “看来前天的教训,对你来说还不够,你这么快就又开始作死是不是?” 霍宴声音森冷,从重逢开始,每一次和她说话,都是冬天,她真的很久都没有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暖意。 “作死”两个字拨弄了她敏感的神经,路乔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是啊,我就是在作死,你有本事就让我永远闭嘴啊,我作死,你就让我去死啊。” 霍宴永远技高一筹,路乔尖锐,他的话就更带了刺:“路乔,有病就滚去吃药,别在人前发疯。” 情绪饱胀的气球,一下子就破了,路乔颓然坐回椅子上,巨大的落地窗上,不甚清晰映出她的脸,满面的苍白。 伸手去触碰上边的影子,重影模糊了脸部的轮廓,但是眼睛却映的很清晰。 很多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经历故事透过她的眼睛,都能窥见一二。 路乔通过窗户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里边,都是疲倦沧桑,光芒暗淡,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伤痕累累血肉淋漓的心。 才二十岁出头,人生还连三分之一都没过,可是这里边已经没有了鲜活,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垂垂老矣。 路乔低声问:“霍宴,你是不是非要真的逼死我了,才肯放过我?” 霍宴刻薄无比地说:“像你这样的人,有活着的价值吗?把你逼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第162章 你是个混蛋 呵,为民除害。 像她这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 又做了什么样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连活着都不配了? 路乔蓦地笑了,“霍宴,你就是个混蛋。” 摁下挂断键,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早没有了胃口吃饭,路乔强塞硬灌的强迫自己吃了饭,糊弄了胃,下午处理工作的效率明显降低了许多。 最后终于忍不住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庄阑珊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喂,妈。” 庄阑珊声音焦急,“乔乔,你快回来,霍宴来家里要把小虽然带走。” 路乔心顿时就沉了。 霍宴,你怎么敢,怎么能这么做! 之前那么做已经把小虽然吓的不轻,回来以后,做了多久的噩梦,他怎么舍得再来一次,对儿子造成二次伤害! 他还配当个父亲吗! 路乔险些把手机给摔了,“我知道了,妈,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 “好,你快点回来,快点……” 挂了电话,紧赶慢赶的让徐助理开着车把她送回了家里。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路家的人拦不住霍宴,霍宴已经把小虽然给接走了。 路乔进了家门就发现了不对劲,院子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修剪干净整齐的草地一团凌乱,路迟坐在地上,脸上青紫,嘴角泛出血丝,看起来被打的很惨。 庄阑珊头靠在路父的肩上,小声的啜泣,老爷子也是一脸的铁青,路乔就知道,霍宴一定来家里接小虽然的时候根本没有客气。 老爷子拐杖杵地,用力敲的地板咚咚作响,“混账,你看看自己嫁的是什么人,跟土匪一样!这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他弄成什么样了!真是土匪!” 路乔无暇顾及老爷子的心情,满屋子都没看见小虽然,她连忙问:“小虽然呢?”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你儿子,我以为你被混蛋玩意迷了心,就只顾着那个臭小子,其他人都看不到眼里了。” “爷爷,您先别教训我,我知道我这件事情做的不对,我已经在检讨自己了,您先告诉我小虽然去哪了,再教训我也不迟。” “小虽然被他那个混蛋爸爸接走了。” 老爷子气的不轻,指着路乔的鼻子骂:“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孙女,看人的眼光可真是太好了,就栽在这么个男人身上,一点礼数都不懂,带着保镖上门,阵仗大的不行,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进门就抢孩子?” “我看我以前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被你喂到狗肚子里,什么眼光,选了这么个玩意!” 老爷子都说了些什么,这会儿路乔一个字都没听去,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她几乎不敢想象,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把小虽然给带走的。 路乔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乱了,“遂宝不能跟霍家人待在一块,霍宴绝对会吓到他的,他……” 上次她就没有好好保护她的遂宝,眼睁睁看着霍宴把他带走了,这次,她绝对不要再重复上次的一样的结果。 第163章 飙车比胆量 她的遂宝谁能都不能伤害,霍宴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她就是拼了命也要让霍宴付出代价。 路乔眼里有破釜沉舟一样决然狠厉的光,她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接遂宝回来。” “我也去!”路迟从地上站起来,“姐,我跟你去,他妈的,今天不把姓霍的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我就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路乔不太想让路迟淌这蹚浑水,可看看还在家门口没有离开的徐助理,她还是妥协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心还没那么大,让下属跟着去看自己的笑话。 去霍家老宅的路上,路乔想了很多,甚至中途几次都想让路迟停车,她要下去买把水果刀,到霍家去和霍宴同归于尽。 但是,还残存的理智让人死死的克制住了这种疯狂的想法,她最终什么都没做。 到了霍家的宅子,路乔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又后悔起自己刚才没有让路迟停车,下去买水果刀。 霍宴大概是预料到路乔会上门,所以霍家宅子附近比往常多了近两倍的保镖。 都是一米八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职业的保镖,警觉性很强,二十多个人把霍家的老宅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别提路乔姐弟两个大活人了。 两个人连大门都没能进去,车子被逼停在距离老宅百米远的地方,那些保镖们手里都拎着电棍,站在车前形成了一堵人墙。 路迟狂按喇叭,暴躁说:“我再说一遍,给老子让开,不让我就直接踩油门从你们身上轧过去了了。” 车前的保镖一动不动,像一座座扎根在这里的山,“抱歉,霍先生吩咐过了,凡是路家的人都不能过去。” “艹你大爷!路家人是挖霍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的,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过去了?” 路迟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大爆粗口,“有本事你就一直站在这别动,爷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爷的车厉害!” 换挡,路迟把着方向盘开车后退了数米,然后猛地一踩油门,离弦之箭破空而出,笔直朝守在路上的几个人撞去。 车轮快速滚动,所过之处扬起滚滚烟尘,气势汹汹。 几个保镖看着突然逼近的车辆,面色都不变一下,依然稳稳的站在那,纹丝不动。 生与死,一线之隔,这时候,比的就是胆量,谁的能稳住,谁就赢了。 刀尖上舔过血的,到底跟养尊处优的不一样,车子快要到了保镖身前的时候,路迟认输了,用力的踩下了刹车。 速度过快行驶的车子,即便是立刻踩下了刹车,也不会立刻停下,而是会由于惯性接着往前驶去。 距离太近了,等车子停下,车前的保镖一定会被撞飞。 路迟低低的骂了句脏话,咬了咬牙,猛打方向盘强行让车子拐向一边。 “砰!” 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路边的树,巨大的冲撞力,使得水桶粗的树都折断了,树身折断的那一截,倒向车玻璃。 又是一声巨响,车窗玻璃应声而碎,全朝车里坐着的两个人飞了过去。 路乔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安全气囊弹出,随之飞溅出来的玻璃,一起朝她袭来…… 第164章 谁没有家教 路乔和路迟性命垂危,一院之隔的别墅里,霍家的气氛也不太好。 小虽然低着头沉默的摆弄自己的电话手表,对面是想要试图亲近他的司韵安和霍擎。 “小虽然渴不渴,要不喝果汁,家里有樱桃,芒果,菠萝,你想喝哪一种果汁,奶奶去帮你榨好不好?” 小虽然板着小脸,认真的做着一个熊孩子,不听不看不说。 无人回应的热情,尴尬的要命。 司韵安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但看到和儿子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耐着性子说:“我们小虽然不喜欢果汁吗?不喜欢的话,家里还有可乐,牛奶,热可可,你想喝哪一种,奶奶去帮你拿好吗?” 小虽然依然闷不做声,将电话手表自带的手电筒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这里不是我家。” 论一句话的杀伤力。 此刻,路遂小朋友简直是犀利毒舌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小虽然是我的小名,只有我最亲近的才能叫,老夫人,您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一击致命,再次补刀,司韵安脸上的笑容一寸寸裂开。 这个孩子从小跟在路乔身边,到底是被教坏了,和霍家离了心。 司韵安一生顺风顺水,出身好,没嫁给霍擎之前,在阳盛阴衰的司家,就很受宠,嫁给霍擎之后,更是被这个宠妻狂魔碰到手心里,还从没受过委屈,因此养成了娇气的性格。 活了几十年,都没变过。 现在在路遂这里一连两次吃瘪,她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冷了脸,就要起身离开,霍擎拉住她,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说:“别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司韵安说:“就是因为他小,所以我才更生气,你说我们霍家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他们路家都教成什么样了,敢这么顶撞长辈,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霍擎说话,好歹小虽然在眼前,知道要顾及,跟司韵安只是小声耳语。可司韵安却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提高了声音,自然被路遂听得一清二楚。 小虽然直直看向司韵安,脆声说:“我跟霍家没有关系,我姓路,从出生就是路家的人。” 路遂才六岁,还是个小孩子,被霍宴从家里那么强行的抱回来,心里已经很害怕了,现在还听到司韵安这么说他,心里的委屈几乎泛滥成灾。 可这栋房子里,没有熟悉的人,他不敢把自己的不安表现出来,握着拳头,强忍住了眼泪。 “我妈妈把我教的很好,我懂礼貌,也懂规矩,我刚才只是在说事实而已,没有顶撞你。而且我还用了尊称,叫你老夫人。我不是没有礼貌,反倒是你,不该这么说我。” 司韵安正在气头上,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直接就炸了毛,指着小虽然,口不择言道:“果然是路乔教出来的好儿子,老霍你看看你看看,真是伶牙俐齿的很,和路乔那个没礼数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第165章 霍家该负责 小虽然很维护路乔,能听别人说自己不好,却完全听不得有谁说路乔的不好。 他声音尖锐起来,情绪激动的反驳司韵安:“我妈妈很好,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闭嘴,没教养的东西!” 司韵安这句话骂的实在过分,饶是霍宴都听不下去了,“妈,他还是个孩子,您不应该这么说他。” 司韵安横了他一眼,“他是你儿子,我难道就不是你妈了吗?你没听到他怎么和我说话的,我难道不应该教教他规矩吗,你这么护着干什么?” 霍宴的出声,成功转移了司韵安的火力,司韵安转头看向他,“你也是个没良心东西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跟那个病秧子分手,你为什么不听,还在跟那个病秧子纠缠?” “病秧子是给你喝了多少迷魂汤,才让你这么对她死心塌地?”司韵安说:“贺家的小姐,多好的姑娘,出身好,学历高,长得也好,最关键的是,人家能接受你的臭脾气,你说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姑娘,还屡次三番的爽人家的约。” 司韵安提起贺瓷,霍宴立即就冷了脸,“妈,你别和我提她,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已经被她骗了,你不知道……” 话说了一半,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又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什么?你继续编,我听着,你快继续编下去啊!”司韵安哼了一声:“怎么?没词了?想不到该怎么诓你妈了?妈看人向来准,贺家和我们家又是世交,知根知底,贺瓷要真不好,妈能不知道?” 司韵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过嗓,数落他说:“你说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为了不相亲,居然这么给人家女孩子身上泼脏水?你丢不丢人!” 霍宴不想和自己亲妈吵架,忍着不做声,默默听着司韵安喋喋不休的教训,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两跳。 就在霍宴已经忍不住快爆发的时候,管家匆匆进来,“不好了,大少,路家的大小姐和二少爷在咱们门前出车祸了!” 霍地站起来,霍宴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到了管家眼前,“你说什么?” “路家的大小姐,和路家二少爷,要来接小虽然回家,保镖拦住不让进来,路二少爷急了,威胁保镖说不让开就撞人,结果,保镖没让开,路二少爷车开得太快来不及刹车直接就撞树上了。” 小虽然也急急忙忙跑过来,担心问:“我妈妈和舅舅有事吗?” “两个人的情况都不怎么好,门口的树被撞断了,直接砸到了车上,车玻璃碎了,两个都昏了过去,身上都扎了不少的玻璃碎片。” 小虽然忍了好久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小脸煞白煞白的,回头看了一眼霍宴,直接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霍宴僵立在原地,攥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司韵安和霍擎闻声也站起来。 霍擎沉声说:“打电话叫救护车,小宴跟着去医院,到底是在霍家门前出的事,霍家理应负责。” 第166章 现场很惨烈 霍宴闻言默了一瞬,才开口:“我知道了爸。” 声音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嘶哑许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司韵安做了亏心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疑神疑鬼,实在不想让霍宴跟路乔接触,生怕接触久了,路乔就把事情给抖落了出来。 听霍擎这么一说,司韵安立刻紧张起来,忙出声说:“你让小宴去凑什么热闹,他们在我们家门口出的事情又怎么了,你没听管家刚才说吗,是路家那个小子先开车打算撞人的,那是他们自己的过失,自作自受而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路家人事多,蛮不讲理,你让小宴跟着去,路家见了人,肯定要把气全都撒在我儿子头上。” 司韵安越说,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说的就越发的有底气了。 她伸手掐了一把霍擎说:“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呢,我可不想我儿子去受那家人的气,都是一群胡搅蛮缠的人,和他们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掉档次。路家的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这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就是他们故意的,目的啊,就是想赖上我们家……” 霍宴拳头攥的死紧,太过用力,浑身都在颤抖,他压抑着声音,出声打断司韵安:“妈,别说了,人都被撞昏迷了,现在生死未卜,您觉得您这么说话合适吗?” 司韵安听不惯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又炸了毛,“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宴,你现在是打算为了两个外人责怪你的妈妈吗?” 太阳穴突突的疼,霍宴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安抚司韵安的心思,门后忽然传来一声稚嫩却凄厉的尖叫,霍宴脸色骤然一变,“人不能死在霍家门口,我去外边看看救护车来了没有。” 匆匆出去,司韵安看着霍宴的背影气的不行,直说:“看看你的好儿子,就是这么跟他妈说话的!” 霍擎低声跟司韵安说了些什么,霍宴没听清,只知道大抵是安抚她的情绪,哄着她。 路迟的车子已经被撞得车头变形,车前还冒着白烟,折断的树倒在车上,车前的玻璃碎了一半,还在车上的那半块密密麻麻的都是蛛网状的裂痕,车祸的现场比霍宴想象的要惨烈。 透过破碎的车玻璃,霍宴看到了车里的路迟和路乔。 两个人头上身上都有很多玻璃割破的伤口,路迟因为把路乔护在了身下,所以伤得多,而且重,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遍布血迹,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他儿子小虽然就在旁边,咬着牙努力的去拉车门,小脸上遍布泪痕,手上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迹,也同样让人心揪。 面对这样的一幕,霍宴的心好像被什么突然用力的攥住了,那种窒息的疼痛,感受过一次,就能刻骨铭心。 因为救护车还没有来,保镖们也并不确定这两个人到底伤到了哪里,所以不敢擅自去动他们。 几个大男人,拿的动刀,站在车前快被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看到小虽然疯狂的去拉车门,嚎啕大哭,却手足无措。 第167章 她不会有事 站在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要上去帮忙,还是把这小孩给拉过来,免得他碰到玻璃渣子伤到了自己。 几个人正拿不定主意,霍宴就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几人连忙站直,齐声喊,“大少。” 霍宴扫了他们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看得人心头发毛。 “我要了解这起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把事情的经过以书面形式叙述出来,明天之前放到我的书房里。” 霍宴说:“我不想家门口被人闹得鸡犬不宁,这样的事情,不要让我看到有第二次,否则,你们就自觉的去管家那里领工资走人,明白了吗?” 几个人立刻齐声回答:“明白了!” 声音惊动了小虽然,小虽然猛地转头看向霍宴,一双泪眼哭的通红,狠狠地瞪着霍宴,神情里浮现出几分不符合他年龄的凶狠。 他握紧了小拳头,玻璃碴划破的手心刺痛,他忍着那股痛,冲到霍宴的面前,使劲的打他,“坏人,你这个大坏人,滚开,别靠近我妈妈,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妈妈了,你快滚开!” 小孩子的力气小,再用力,打在身上也如同挠痒。 霍宴弯腰把他抱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认真说:“我会找人治好你妈妈,她不会有事的。” 转眸看向车里昏迷的路乔,声音压低了一些,又说了句:“她欠我的东西,都还没还,我不会让她死的。” …… 路乔昏迷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是夜里十二点多。 她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记忆回笼,车祸的可怕记忆泛上来,路乔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闭上眼睛,就是车祸发生前的路迟把她护在身下的情景,玻璃渣子飞溅,她满目都是血迹…… 想起这样的场景让她心里发慌,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起身下床,想要去找路迟。 站在走廊里,却不知道路迟在哪间病房,加上心中担忧的紧,神情越发茫然。 霍宴领着路遂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她这个样子,赤脚站在走廊上,披头散发,像一抹游魂一样,身上的病号服颇显空荡,风一吹,她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霍宴皱起眉,见她脖子上的伤口有撕裂的迹象,迈步走到她身边,语带嘲讽说:“你是戏精吗,站在这,是准备演苦肉计给谁看?” 路乔转眸,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霍宴,你是不是又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小迟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 路乔这种防备的态度,莫名让他不爽,霍宴啧了一声,“你被迫害妄想症,不去吃药,谁放你出来发疯乱咬人的?” 小虽然原本乖乖由霍宴领着,因为霍宴之前替他细心清理过手里的玻璃渣,所以对他改观不少,但一听他这么说路乔,顿时就又不乐意了,挣开霍宴的手,张着小手护在路乔身前,“我妈妈没病,你不许这么说她!” 小人儿还不到霍宴一半高,站在他眼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尽管如此,还是勇敢的张开手臂,想要保护路乔。 第168章 你给我滚啊 路乔的心里一股暖意流过,经历车祸之后惶恐不安的心情,立刻就被治愈了。 把她的宝贝儿抱在怀里,路乔的情绪冷静了些许,“多谢把我儿子送过来,我还要去看我弟弟的情况,没空招待霍先生,霍先生请回吧。” 冷冷淡淡的态度,不知又戳到了霍宴的哪根神经,他冷笑出声,“路乔,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让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嘲讽全开,他说的每个字都淬了毒,“你们路家是不是靠碰瓷起的家,你跟你弟弟碰瓷的技术跟你不要脸的无耻一样出色,这么卖力的想想赖上霍家,在霍家门口玩撞树?连命都差点玩脱了,我真是叹为观止。” 路乔气的呼吸不稳,霍宴简直是越来越过分,当着孩子的面这么口无遮拦。 而且说他也就算了,牵扯上她弟弟算怎么回事? 要不是他把小虽然带走,小迟怎么会跟她一块要去闯霍家的龙潭虎穴,现在出了事,她弟弟生死未卜,他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心脏的那个位置,似乎破了个洞,无数的冷风灌进去,呼呼作响,又冷又疼,路乔气的眼都红了,“滚,霍宴,你给我滚!” 霍宴怒极反笑,笑意森冷,“路乔你最近翅膀长硬了,所以敢骂我了是不是?” 路乔情绪激烈起来,浑身控制不住的在发抖,“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滚啊,霍宴,你快滚啊!” “早知道你醒过来会是这个态度,我就不该让保镖叫救护车,失血过多死了多了,少一个祸害。” 语言上的伤害,有时候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加厉害,路乔几乎说不出话来。 “够了,霍家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路家也不欠你的,给自己积点口德吧。” 路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之前就说过,你如果不满意乔乔,大可以提出离婚,路家绝不会对霍家死缠烂打,我们一定好聚好散,我拿出了绝对的诚意,可你现在这么对她算什么?” 路老爷子眸光锐利,隐带威胁,“路家虽然比不上霍家财大气粗,但也算是薄有家底,不会任由你搓扁揉圆。” “说句不好听,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劝你一句,莫嚣张,否则把我路家逼急了,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得给霍家一个痛击,给我孙女出声。” 路老爷子到底是长辈,一出声,霍宴就收敛了许多。 老爷子转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孙女,又气又心疼,“你给我回病房去,看看血都快流到遂遂身上了,不赶紧叫个护士把自己的伤处理了,你还等什么?是想如霍家这个臭小子的愿,失血过多昏迷在这儿,让人看笑话吗。” 路乔感觉不到疼,低头看到小虽然的手指上沾到了血迹才惊觉,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崩裂。 小虽然不敢去碰她的伤口,满脸的心疼,“妈妈你痛不痛,遂宝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路乔牵强笑笑,“好,谢谢遂宝,妈妈不痛,别担心。” 第169章 要被烦死了 小虽然嘟着嘴,一下一下在她的脖子上吹起,脖子处一点微凉,心里酸软酸软的厉害,为母则强,小虽然在她的身边,她有勇气可以继续应对一切糟糕的事情。 “爷爷,小迟呢?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老爷子说:“他没事,大小伙子一个,能有什么事,一点轻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老爷子对孙子孙女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倒是你,女孩子家的,三天两头受伤,身上已经留多少疤了,都不知道注意吗?” 见她仍站着一动不动,老爷子催促她说:“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了,本来就长得难看,是个丑丫头,还这么不注意,身上再多留几道疤,我看你离婚以后,谁还会要你。” 提到离婚,霍宴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抬眸正好看到路乔伸出空着的那右手握住小虽然包扎过的小手,轻声担心问:“遂宝的手怎么了?” 有些宽大的衣袖顺势往上滑落,露出一截手臂,裹着纱布,药水的颜色渗透出来,淡淡的黄里夹杂着血液的鲜红。 是烫伤。 霍宴垂下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天在幸福私房菜,他毫不犹豫朝她泼下滚烫热茶的情景。 路乔手背上狰狞的刀疤晃在眼前,和他泼下的那一杯茶水交替闪现,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躁。 明明是这个女人先做了错事,他替小然报复回去合情合理啊,怎么现在想起来,却有种自己恩将仇报的心虚感? 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无法轻易地忽视。 霍宴甚至都不敢再多看路乔一眼。 无比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他暗自咬牙。 妈的。 路乔她有毒吧。 满心扑在小虽然的伤口上,路乔没有感知到霍宴的情绪,知道小家伙是想要救她和路迟,所以才被玻璃片划伤,心里尤其愧疚。 “遂宝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你还是小孩子,出了这种事情,只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妈妈和舅舅我们是大人,恢复能力强,即便是受伤,也没有关系……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你要是受伤了,妈妈会心疼死的。” 霍宴真是讨厌极了看他们母子情深这样的戏码,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个外人而已的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霍宴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呆,他转身就走。 路家没人在意他的来去,霍宴走的远了些,还能听到小虽然犹带稚气的声音。 他说:“可是我不想你跟舅舅受伤呀……妈妈我已经六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可以保护你了,你放心,我回去以后就让爷爷帮我报武术班,我要学武术,等我学好了,我就帮你把所有的坏人都打跑,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坏人呵。 他亲生的儿子,已经把他当成要防备的坏人了呵。 学武术,帮着他那个不是东西的妈要来打他。 呵,这他妈叫什么事,真让人火大! 烦死了,跟路家沾上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第170章 痛着就放手 霍宴走后,霍家再没有人出面就车祸一事给路家任何说法,好像这件事情从没在他们的门前发生过一样。 庄阑珊甚至还在一个富太太的生日宴上见过司韵安,带着一个特漂亮的女孩子,逢人就介绍是她儿子霍宴的女朋友。 庄阑珊气的不行,回来就砸了一套平常最喜欢的茶具。 她女儿跟霍家那个混蛋小子可还没离婚呢,司韵安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着急给她那宝贝儿子找下家? 这事庄阑珊气愤不已的和路乔说了,路乔却没什么反应,“随他们闹去吧,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跟霍宴离婚,到时候,随他身边的女朋友姓温还是姓贺,都跟我没关系。” 却怎么也不解释,她说的这个“时候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感情是个消耗品,只有一个人苦苦的坚持是没有的,人会累,感情会消耗干净,心痛着痛着也就死了,跌在一个坑里一时可以,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站起来的。 她不是学不会狠心,她优柔寡断不过是因为还紧握着有最后的一丝希望,身处在黑暗久了,即便是一丝的光亮,都太珍贵了,所以情愿付出一切去挽留。 可要是有一天,这一丝光没有了,彻底陷入黑暗,没有光,没有希望,她就再也无所顾及了,到时候,自然练就钢筋铁骨,刀枪不入。 由于车祸发生的时候,路迟把路乔护在身下,独自承受了绝大部分的伤害,所以,路乔伤的并不重,在医院养了几天就好了。 路迟却是肋骨骨折,轻微脑震荡,背后也被玻璃渣子划伤的厉害,所以在医院躺的时间要比路乔多上一倍有余。 路乔出院以后,白天在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就在医院里照顾路迟。 这天,下班以后,特意饶了远路去路迟大学附近的粥铺里买了他喜欢喝的粥。 到了医院,电梯正维修,路乔只能从楼梯上楼。 走到了二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没备注的手机号码。 路乔已经被之前两通没有备注的电话闹出心理阴影了,犹豫了半分钟,才迟疑的接听。 “我在你公司楼下,下来,我们现在见一面。” 是陌生的声音,骄纵的语气却莫名让路乔想起个人。 她试探问:“贺小姐?” “对,是我,给你三分钟时间,立刻下楼,我要见到你人,不然我就让我哥终止和路氏的合作。” 贺瓷盛气凌人的语气简直快把路乔给气笑了。 果然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主,任性妄为,她以为合作说中断就能中断吗? 路乔笑她天真到犯蠢,直截了当的拒绝她:“不好意思贺小姐,我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了,就算你给我三十分钟,我也赶不回去,您还是请回吧。” “路乔!你耍我很好玩是吧,我都看到你助理的车了,还停在公司楼下,他都没走,你怎么可能会走?你想要撒谎骗人,麻烦也要编个逻辑严密点的吧,这么漏洞百出,一眼就能看破的谎话,你骗鬼呢?” 第171章 你凭什么傲 电话里的女人尖叫起来,高音调听起来颇为刺耳。 路乔将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一直等贺瓷发完疯才又重新放在了耳朵边。 “不,不是骗鬼,而是骗智障呢。” 路乔点亮毒舌技能,“贺小姐你不觉得你的逻辑观是有问题的吗?我的助理是我的下属,我有权利决定他是否加班,但是他却左右不了我的去留不是吗?” 路乔说:“贺小姐的智商低于成年人的平均水平,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如此单纯天真,你家里人是怎么放心让你单独跑出来的?” 贺瓷气的要摔手机,“路乔,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脸这么说我!” 贺瓷疯狂的尖叫起来,气急败坏的,“你还你以为你是当初那个人人捧着的路家大小姐吗?风水轮流转,现在早就不是当年你爷爷在高位的时候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退休的老头!你得意什么你!” “还有你那个爸,也不是当年那个权利在手的路董了,一个病病歪歪不得不闲赋在家的窝囊废,路氏集团早就四分五裂了,你以为自己坐上了路氏总裁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做梦吧你!路氏的董事会里那么多人,可都等着把你弄下来呢。” 贺瓷恨恨磨牙的声音清楚从手机那头传来,“危机四伏,你一个人都难站稳脚跟,何况后边还跟着那么多拖后腿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妈,刚上大学,一点用都没有的弟,哦,对了还有一个和野男人生的野种,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随时都会被拉下来。” 她尖锐的说:“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贺瓷的话特别难听,可路乔心里却越发的平静。 说起来还要多谢霍宴这几个月的磨砺,硬生生把她的心打磨成了一块冷硬的石头,她心理素质不知道提高了多少。 现在,听到这样带有人身攻击的话,都可以轻轻巧巧的当做了耳旁风,甚至还能冷静的胡思乱想。 看来贺瓷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笨,至少脑子里还装了点东西,还能看清楚路氏现在局势,嗯,挺好的,智商是个好东西,如果她再多吃点脑残片,估计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路乔一直耐心等着贺瓷说完,然后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所以呢?” 怼人的终极大招,三字绝杀。 贺瓷险些被噎的背过气去。 这种用尽了全力打出一拳,本来是想看到面前的敌人倒下,却没想到砸到了一团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心里简直是憋屈的要爆炸。 路乔却又嫌不够,继续往火上浇油,“我就算再不济,现在不还是稳稳的坐在路氏集团总裁的位子上?” “我确实没什么可骄傲的,但是,现在还勉强能和你哥平起平坐,而你连贺氏的会议室都坐不进去,如果要真是论起来,我比你,可强多了。” “贺小姐觉得我这样是否有资格在你面前骄傲?嗯?”路乔笑意冷冷问。 第172章 都戴着面具 轻描淡写对上气急败坏,贺瓷怼人的能力明显没有路乔的好,这么容易的就落了下风。 她气的要死,却想不到到底该怎么怼回去,憋了好长时间,她最后异常没有气势的憋出一句:“路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出不出来见我?” 可以说非要丢脸了。 路乔都忍不住要被她逗笑了,原本十分不愉快的心情瞬间就被明媚起来。 跟智障生气,无疑是不对的,她是个好人,所以不应该这么欺负人。 “不,我还有私人事情要处理,不陪贺小姐玩过家家的游戏浪费时间了。” 到了六楼,路乔朝路迟的病房走,边走边说:“还是之前说过的,贺小姐如果有正经事要找我谈,可以先找我的秘书预约时间。” 她把“正经事”三个字刻意咬得很重。 “你说的对,我现在四面楚歌,处境十分不好,所以为了避免被开除,我要忙着努力稳固自己的地位,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贺小姐浪费。希望贺小姐多理解,就这样,再见。” 路乔直接挂断了通话,贺瓷看着手机上通话已结束的提示,真是要气炸了。 尖叫着大骂一声“贱人”,用力踹了下自己的车子泄愤。 鞋跟和车轮硬碰硬,贺瓷疼的飙泪,扶着车子勉强站稳,她一边脱鞋查看自己脚是否受伤,一边咒骂路乔,“路乔就是贱人,贱人就该去死,去死。敢这么耍我,我一定要这个贱人好看!” 路迟的身体好,身上伤势恢复的很快,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完全恢复了,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路乔终于不用再公司医院跟家里三点一线的跑了,可以稍稍的喘口气。 然而,没放松多久,她就收到了方李集团方总的邀请函。 方李集团之前和路氏刚展开合作,合作十分愉快,方总和路乔相处也自然和谐,尤其是方夫人,经常会在聊天软件上和她聊护肤心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拉近的,你来我往,关系自然而然就熟悉了起来。 路氏集团现在内斗的厉害也不是什么秘密,路乔不容易,方总有意想拉她一把,因此自己牵头组织的商务宴会立刻就给路乔发了邀请函。 路乔领会他的好意,当然不会不识趣的拒绝,很爽快的应下,抽空去挑了礼服,做了造型,当天准时到了举行晚宴的酒店。 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人人都戴着面具,似乎身边都是关系甚笃的好友,相处齐乐融融,看上去一派和谐。 路乔被方总领着见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她总有办法和人相谈甚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迎风见涨,因此一圈下来,倒也结实了不少人。 “小乔不错啊,连和W集团总裁都能交谈甚欢,那位可是出了名的难搞,第一次见面,能让他多跟你说两句话,小乔,你真是这个……” 方总朝路乔竖起了大拇指,“哥都不得不佩服你,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呢……啧啧,看来真是老天爷赏饭吃,注定了要在这圈子里混的,这样的天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第173章 不过是磨炼 路乔淡淡笑起来,“方哥对我评价这么高,夸得我真的都要飘了。我哪有方哥说的那么好,就是有一点小聪明而已,其实没什么大用,要不是有方哥提携,我连W集团的总裁面都见不上。” 花花轿子人抬人,路乔恭维方总:“说起来,还是方哥的面子大,不然酒窝这点小聪明,W集团总裁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能在维森先生面前混了脸熟,还不是人家看在方哥您的面子上。” 两杯香槟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玻璃碰撞声。 路乔咽下一口香槟,舌尖只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面上笑着,心里却黯然想着—— 从小学艺术的,会的是画画,能看懂的也是画,她哪里有什么经商天赋,不过是久经磨炼,用无数次的白眼、讥诮、嘲讽、无视,如同游戏里的升级一样,一点点的攒下了经验,才换来了今天的游刃有余。 人人见我人前笑容满面,皆道我风光无限,却不知道这笑意盈盈的背后,有多少次人后狼狈泪流。 路乔含笑喝下这杯酒,抚了抚眼角,勾起唇,继续和人谈笑风生。 宴会结束,路乔已收获了数张名片,也递给别人很多名片,结识了不少人,但酒也没少喝,路乔的胃里又痛了起来。 路乔虚弱的靠着靠背,柔软毛绒的靠背却没有让她放松下来,反而闷热不透气,越发难受。平时并不严重的晕车症,这时候却分外难以忍受,路乔忍了一会儿,胃里的翻滚实在忍不住,她忙喊了停车。 几乎是车子刚停稳,她就打开车门下去,踉跄了一下,还差点摔倒。 车子正好停在一个小巷子附近,路乔在里边大吐起来。 结束一天工作,准备回家的霍宴,接到了他的曾经同宿舍舍友,如今W集团总裁维森的电话。 疲惫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跟维森浪费口舌,他简洁说:“什么事说。” 人前高冷惜字如金的维森先生,私底下却油腔滑调的很,用他那怪腔怪调的华国语说:“嘿,霍,别这么无情,我们好歹同床共枕两年,你们华国有句俗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千年才换来的缘分,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吗。” 霍宴眉毛都懒得挑一下,“我们只是同住在一个宿舍而已,并没有共枕眠,维森,注意你的措辞。” 维森说:“共处一室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霍,别在意这些细节。” 即使不在眼前,霍宴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何的对着空气挤眉弄眼。 霍宴可不想在语言上跟维森做一回同床夫妻,他不跟他贫,直说:“有事说正事,没有事我就先挂了。” 维森连忙说:“哦,别别别,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霍,你别挂电话。” 霍宴闭着眼睛假寐,漫不经心开口:“嗯,说。” 维森的声音很兴奋,“霍,你知道吗?我今天遇到我的缪斯了。她可真美,哦,我觉得我已经坠入了爱河,尤其是当她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几乎要溺毙在她的眼睛那片星河里。” 第174章 第十三真爱 霍宴对维森的话不以为意,态度敷衍说:“哦,是吗?那恭喜你,第十三次找到了你的缪斯女神了。” 维森是个多情花心的风流公子哥,可以说,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身边女人一周一换,他达到的最高记录是一周换了六个,平均一天就要换一个,周日还能休息。 他的话多半不能相信。 “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我的女神可是真心的。”维森说:“她真是太美了,今晚的星光的没有她的眼睛漂亮,在宴会上她举杯对我笑起来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丘比特射中我的心的声音。” 霍宴睁开眼睛,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天上很多星星,夜晚的天幕深邃的黑,星星闪烁,铺成了闪亮的一条星河,很漂亮,霍宴无端想起了一双眼睛。 黑的纯粹浓郁,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星空倒转落入其中,真的该死的好看。 霍宴低低骂了句脏话,把路乔的脸甩出脑海。 维森还在赞美他的第十三位新上任的女神,“她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很好听,叫乔。你们华国古代有两位绝色美人,叫大乔小乔,我没见过这两位美人,实在不知道她们漂亮到了各种地步,但是我的女神路乔,我见到了,她确实绝色啊,我忍不住要拜倒在她的水果裙下。” 维森在华国待的时间短,说话尤其是成语用的非常奇怪,偏偏这位相当喜欢卖弄,学的虎头蛇尾,总是会蹦出一些错误的词语。 霍宴此时却无心去纠正他用错了成语,是石榴裙,而不是水果裙。 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维森说的那句“我的女神路乔”。 维森新任女神是路乔? 是路乔! 神他妈的路乔。 那个水性杨花,心机深沉的女人算什么女神,维森最近的口味是越来越重了,这种毒蛇都想下手。 “我跟你说,我和我的小乔绝对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她和出没我梦中的女神一模一样。啊,一定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遇见,我有预感,小乔就是我苦等了二十多年的我的真爱。” 末了,他还用自己的母语感叹了一句,“Thatbeautifulgirlisysoulate。” 那个美丽的姑娘就是我的灵魂伴侣。 霍宴的脸彻底黑了。 维森对路乔越是赞美,霍宴就越是有种被他强塞了几口馊的隔夜饭一样的恶心。 “你对你的前十二任女神也是这么说的,维森,做人诚实一点吧,床伴就是床伴,身体欢愉而已,何必扯上真爱。” 路乔那种女人,也只配的上床伴这种称呼吧,什么灵魂伴侣,一具行尸走肉,空有皮囊,哪里有什么灵魂可言。 “哦,不不不,我这次是认真的。霍,小乔那种女神级别的人物,怎么能用床伴来称呼,你这话太过分了。” 维森十分肉麻的说:“小乔就是堕入人间的天使,我已为她的美倾倒,我的心已被她拿下,我就是爱情的奴隶,从此只会被她所驱使。” 霍宴一阵牙酸的同时,异常想吐。 第175章 感觉很恶心 冷笑一声,他拆台说:“呵,你前十二次也是和我这么说的,不止是灵魂伴侣,你还用到了一生真爱,就是我的命运,我的爱情本身等等词汇。” “我还保留有几份当时的聊天记录,你需要我发给你,帮助你回忆回忆你当初说的那些女孩子吗?” “不,不用了……啊,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我的秘书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霍,我们下次再聊,拜。” 怂到爆的维森没骨气的挂了电话。 通话页面自动退出,上一级页面仍停留在朋友圈上,又刚好停留在维森的秘书杰瑞新发的一条朋友圈上,定位显示在M国的水城。 霍宴轻嗤一声,维森的秘书是会瞬移还是会分身,所以二十分钟前还在M国的人,现在就能跑到锦城叫维森大半夜处理工作。 这个借口,未免太烂了一点。 霍宴丢开手机,心情越发抑郁起来。 目光不经意的往窗外瞥了一眼,他看到了一辆异常眼熟的车,就稳稳的停在一家情侣酒店门口。 隐隐感觉自己头上的绿光又明亮了一点,霍宴狠狠地磨牙,像是要把某人生啃了一样,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不知廉耻”,心里又冒开了火。 “停车。” 他怒气沉沉的说了一声,司机立刻把车子停下,他打开车门,大步就朝车子停着的方向走去。 气势汹汹,如同把妻子捉女干在床头顶一片大草原的丈夫。 还没走到车旁边,在驾驶座位置的车门打开了,路家的司机打着电话从车上下来。 “对,小姐的胃病又犯了……抱歉,我没有跟着小姐进去,并不清楚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小姐还在巷子里吐……” 司机的打电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霍宴离得近,正好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原本气冲冲想要上去质问的脚步一停。 司机背对着霍宴,一边听电话,一边快步往前走,“我刚看了下车里的医药箱,里边的胃药已经空了,这附近有个药店,我去看看有没有卖那个牌子的胃药……好的,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嗯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带小姐回去……” 司机挂了电话,脚步匆匆朝前面不远处的药店走去。 霍宴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了暗,突然折返回去从车里拿了什么东西,朝情侣酒店旁边那条漆黑的小巷子里去。 “呕……” 路乔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今天周一,工作最忙的时候,她今天一天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在宴会上又忙着和人交际,结识人脉,即使有小甜点,根本也顾不上去尝,只喝了不少的酒。 现在把能吐的都吐了出来,胃液倒流,烧灼感从胃部一直到喉咙口。 身处在脏乱又漆黑的巷子里,满嘴的酒味,让路乔感受到了一种深刻的挫败感。 自我厌恶。 这个时候,她真的对自己无比的厌恶。 她怎么能把好好地生活搞的这么糟糕。 第176章 都被她俘获 虚伪,口是心非,软弱无能,这些以前她最讨厌的词语,现在套在她身上,每一个都不违和。 当初活的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恶心。 锋芒毕露,宁折不弯的路大小姐,不知不觉,就妥协了,弯下了腰,逐渐变成了她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这么活着,真的自己都觉得恶心。 路乔脱力一样背靠着墙,从随身带着的手包里找出烟,打火机在黑暗里亮出一束很小的光。 熟悉的尼古丁气味溢满口腔,路乔仰头望着天空。 今天的天真好,夜空里有那么多星星,一闪一闪的亮着,看起来漂亮极了。 也许,霍宴说的对,她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生活在泥潭里,凭什么奢望去触碰光亮? 路乔悲观的想着,忽然听见巷子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皮鞋的声音,沉稳的响声,脚步不紧不慢。 上位者的优雅从容,无需刻意用外物衬托,举手投足,于微小的细节处,都可窥见一二。 路乔这时候没心情去关注别人,连余光都没往旁边看一下,兀自抽烟。 巷子里很黑,堆放着垃圾桶,味道不是很好,尤其现在是夏天,苍蝇嗡嗡的开演唱会。 霍宴走到巷子口,闻到那股味道,皱起了眉,几乎转身就想走。 但抬眸,就看见路乔在抽烟。 七年前的那件事,一直是霍宴心里的一根刺,被背叛的恶心和愤怒,让他牢牢地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时至今日,一想起来,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路乔抽的那根烟。 无比嘲讽,几乎将他的自尊碾压成渣。 那件事过了很久之后,他都对抽烟这件事情感到十分厌恶,不论是自己抽烟,还是别人抽烟,他都接受不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有所减轻,现在他也习惯情绪暴躁的时候抽一根,但是抽烟却依然是他最讨厌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霍宴讨厌抽烟,尤其讨厌看到路乔在他面前抽烟,可是现在,借着马路上路灯照进来的微弱光亮,他看到路乔靠着墙在抽烟,异常奇怪的,他没有觉得恶心。 因为今天要参加宴会,所以路乔特地去选了一身漂亮礼服,鱼尾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前凸后翘,性感到了极致。 明艳的大红色在夜色里,暗的像快要干涸的血,路乔半倚着墙,仰头望天,露出她纤细的天鹅颈,线条优美,手里夹着烟,在环境脏乱的巷子里,一举一动似乎都成了画,透着颓废的,却让人轻易沦陷的美。 霍宴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抽烟,但是抽的那么有味道,那么诱惑的,他只见过路乔一个。 七年前,路乔坐在那个浮动暧昧的房间里,翘着腿抽烟的时候,这种勾人的妩媚就已经初见端倪。 七年,经过时间的打磨,这种妩媚,如同红酒,越发的醇香…… 路乔抽烟的时候就像是个妖精。 会蛊惑人心的妖精。 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属于她的那种魅力,让人看到,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眼,就已被她所俘获。 第177章 祝夜晚美好 霍宴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会勾魂摄魄的妖精,自然会有所反应。 他的喉结,不自觉却异常明显的滚动。 嗓子里发紧发干,身体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欲望在缓缓苏醒。 但好在理智还有,想起前两次的意外,他自己给自己浇了一盆冰水。 路乔是个麻烦,他还不想招惹麻烦,也没必要为了她惹了一身腥。他没有做出任何不规矩的动作,走过去递给她一盒胃药和矿泉水。 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盒胃药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看不太清楚胃药是什么牌子的,只看到男士腕表的表盘上,光华一闪,一看就价值不菲。 印象中,祁郁很钟爱这个牌子的手表,除了这个牌子的,很少会选择其他牌子的戴。 先入为主,路乔没有抬头看来人的样子,就把人错认成了祁郁。 面露无奈之色,她接过胃药和水,“祁先生,好巧,又碰见你了,这次你还是路过吗?” 抬头,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 见了鬼一样,她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霍宴将她变脸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心里不爽的厉害,“路小姐又换男人了?舍了新欢靳沉那个大影帝,又重新选择旧爱?” “看来祁郁还真是很得你的心意啊。”霍宴微俯身,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无限暧昧。 炽热的呼吸喷在耳边,他就这么和她轻声低语:“我的霍太太,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是哪里那么让你倾心了,是他给你的钱多,还是他的床上功夫不错,让你食髓知味?嗯?” 胃药盒子瞬间被捏变了形。 胃痛连带着神经都敏感了,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还有人来踩雷,路乔勾唇笑着,伸手将霍宴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的下巴上掰下来。 眼尾微上挑,一双眼睛里妖气四溢,她近乎挑衅的看向他,红唇轻启,“你算个什么玩意?这是我和阿郁的私人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根素白的手指抵在霍宴的胸膛上,一用力,按压下去,指甲隔着衣服陷入了皮肉中,霍宴感觉到了疼痛。 媚眼如丝,路乔的眼睛里像是带有勾子,实在勾人,“霍先生银样蜡枪头,满足不了我,还不允许我去找别人泄泄火吗?” 霍宴的脸色这会儿和夜色有的一拼,“路乔,你有种再说一遍?” 路乔笑的眉眼弯弯,“好话不说二遍,霍先生没听清楚就算了。” 她眨了下眼睛,看起来异常的俏皮,长长的睫毛卷翘,一眨,如同蝶翅翻飞,让人特别想伸手去拨弄拨弄。 “好了,霍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侧身和霍宴擦肩而过,走出两步,又回头,两指并拢,贴在唇上一吻,给了他一个飞吻。 “霍先生,晚安,祝你和温小姐有个美好的夜晚。” 曼步离去,月光下,妩媚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条长长的影子,在地上摇曳,越拖越长,最后与黑暗混为一体。 第178章 守着一点暖 走出巷子口,路乔望着天边满月,抚了抚眼角。 刚抽过烟,一股烟味还在残留在指尖,充斥在鼻间,微苦。 月光映进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异常的明亮。 眼角似乎有些湿润,路乔用指腹触碰,转眼,那一抹水光就消失了,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路乔捏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深呼吸,压下眼里翻腾的情绪,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坐进去,朝司机笑笑,“走吧王叔,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庄阑珊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回来。 看到家里客厅亮着的那盏灯,路乔心里柔软。 小时候,经常在关于家的作文上写“家是温暖的港湾,替我们遮风挡雨”,那时候大多是为了完成作业,让自己的作文看得更加有文采一点,其实并没有多深刻的体会。 一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懂了这句话。 家,真的是避风港,不管外边遇到多少事情,好的坏的,只要回到家里,看到那盏为了等她而亮起的灯,就好了,什么都好了。 家,像个强大的结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全部都能被它挡在外边,她再也不会受伤,也不会累了。 路乔揉了揉脸,扯出了笑容,才打开门走进屋里。 “妈,我回来了。” 在玄关处换了鞋,庄阑珊立刻就端过来一碗粥,还热着,一看就是一直在火上热着,等她回来才盛出来的。 庄阑珊说:“一天没好好吃饭了吧,妈让厨房给你煮了粥,快过来喝点,暖暖胃。” “妈最好了,妈妈我好爱你,给体贴贤惠的老佛爷比心。” 路乔的两只手向内弯,触及头顶,微歪身子,朝庄阑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庄阑珊被她逗笑了,不轻不重的拍她一下,“别贫,快把粥喝了上去睡觉,现在都几点了,回来这么晚,明天还要不要去上班了。” “当然要去呀,我可是庄地主家里的长工,不好好给主家干活,主家把我辞退了可怎么办,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那我必须去呀。” 路乔接过庄阑珊手里的粥,粥里料很多,都是一些养胃的食材,家里厨师手艺很好,做出来各种食材的味道不相冲,很好吃。 庄阑珊看着路乔把粥喝完了,才放心上楼去睡。 路乔看看手里还捏着的胃药和矿泉水,目光一转,又看看客厅里的垃圾桶,伸出手想把东西扔进去,但是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没有把东西扔了。 她握住矿泉水瓶子,如同大冬天里握着了一块烫红了的黑炭,烫的要命,却因为贪慕那一点的温暖,不舍得扔。 上楼,把一个藏的隐蔽的带密码锁的箱子拿出来,输入密码,打开箱子,路乔把胃药和矿泉水一同放了进去。 和霍宴差不多,她也有一个藏着他们所有回忆的“行李箱”,那里边放着的都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代表了她的爱情,代表了她的大半个青春时期,那些美好的,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要微笑的东西,是她这么多年苦涩的生活里,唯一的一点甜。 路乔深深的看了眼那里边的东西,最终轻轻合上了箱子。 第179章 是自己选择 重新把箱子藏起来,外边传来敲门声,“姐,你睡了吗?我,我有事情想找你商量。” 路乔忙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裙子,朗声说:“没有,进来吧。” 路迟推开门,露出一张愁眉苦脸。 路乔问他说:“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我们家小少爷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没有,没人惹我不高兴,反而是我碰见了一件特别好的好事。” 路迟说:“姐,环形娱乐的经纪人联系我了,说愿意签下我做他们家的艺人了。” 路家几代经商,到了路乔路迟这一代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这姐弟俩都不想接家里的生意,一个两个都有一颗热爱艺术的文青心。 路乔喜欢画画,想当个画家,路迟则热爱演戏,做梦都想进娱乐圈做个演员。 路家有点重女轻男,当初得知姐弟两个都志不在路家的生意,路父路母都选择纵容路乔,而想要劝路迟放弃演戏,日后接手家里的生意。 如果不是出了七年前的那档子事,路迟现在应该已经在路氏集团实习了。 可世事难料,谁知道,阴差阳错的,路乔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选择接了路父的班,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就这么撑起了路氏的一片天。 而路迟,则按他自己的意愿,考上了心仪的艺校,开始追梦…… 路乔是知道路迟多想要做一个演员的,亲眼看到他为了梦想付出过了多少的努力,因此她实在诧异路迟的态度。 “这是好事啊,你努力这么久,现在如愿以偿要进了环形娱乐做艺人开始演戏了,你难道不开心?” “开心,我当然开心。”路迟依然是苦着他的脸,“只是姐,比起梦想成真的开心,我更觉得愧疚。” “愧疚?”路乔不明白他的意思 路迟说:“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明明当初都商量好了,我来继承家业,你继续画你的画,护着你,让你永远都自由快乐……” “可现在,你为了保住路氏,放弃梦想,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自己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我却还在家里当着少爷,不能替你分担一点苦累……” “我,我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对你特别的愧疚。” 看着路迟苦恼的样子,路乔心里又软又酸。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愧疚什么?” 伸手揉揉路迟的头发,“何况,你是我弟弟,我本来就该保护你的,怎么能让你受委屈?是不是?” “姐……” 路迟红了眼眶。 路乔伸手抱了抱他,“好了,都多大的人了,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子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便宜买卖,都是等价交换,我虽然辛苦一点,但是路氏免遭落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这就很值得。” 路乔说:“我不觉得苦累,你别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之类的想法,没有,我真的挺好。” 生活之所以过得轻松,是因为在背后有人替你负重。 既然总要有人去挑起这个担子,她来就够了。 “你别多想,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姐在你身后护着你,你只要做好了,开心了,那即便是累点,一切都值得。” “可是……” 第180章 挖了更大坑 “没有什么可是,好了,你别再多想了,你专业就是学的表演,就算你想管理公司,我也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啊。你呀,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做自己的事,等什么时候站在了领奖台上,也让我能跟别人炫耀说,看,台上那个那个影帝是我的弟弟。” 路迟声音哑了,好一会儿,态度万分的慎重说:“好,我答应你,一定努力,争取早点拿到影帝,让你骄傲。” “嗯,我等你。” 路乔拍拍路迟的肩,“好了,时间太晚了,我明早还要去上班,回去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路迟刚起身,忽然又停住,“对了,姐,还有件事我差点忘说了。” 又坐回去,“我才知道环形娱乐有霍宴的股份,听跟我联系的那个经纪人无意间透露的,我能进环形娱乐,是霍宴主动提出来的。” 路乔皱了眉。 跟霍宴有关系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路迟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跟她提起了这件事。 霍宴一向对路家的人和事漠不关心,能躲则躲,看来,去环形娱乐签约的事情,看来她要再考虑考虑了。 路乔说:“和环形签约的事情不着急,联系你的那个经纪人叫什么,把他电话发给我,我派人去调查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你再决定要不要和环形签约。” “嗯,我听姐的。”路迟把联系他的经纪人的名字电话发送到了路乔的手机上,路乔接到之后,他才起身,“那姐我回自己卧室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 送走路迟,路乔将短信转给了助理。 这么点,身为路乔的万能助理,徐助理也很快回复了短信,“好的,路总,明天下午之前,我会把您想要的消息发到您的邮箱里。” 事实证明,高薪聘请来的徐助理,是绝对不亏的。 早上刚上班,打开电脑路乔就收到了助理的邮件。 徐助理调查的很详细,经纪人先生的个人履历上边各项信息都清清楚楚。 路乔本来以为会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但是极其意外的,并不是。 这位经纪人先生,不仅没有不靠谱,反而相当的有能力。 李子硕,男,36岁,环形娱乐的金牌经纪人,手下曾捧出过两个影后,一个歌王,业界有名的金手指,无数艺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把自己塞到这位经纪人的手里。 路乔越看这位的履历表,眉头皱的越紧。 路迟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连个作品都没有,如果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位知名经纪人的青眼相加。 霍宴他到底想干什么? 路桥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 都说爱屋及乌,同理也会恨屋及乌,她不相信一个恨不得他马上去死的男人,会突然之间转了性,对她的家人这么好。 唯一有可能的是,他挖了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他们往下跳。 环形娱乐,在娱乐圈里很有地位,出了多位影帝影后,她傻弟弟一直都想被签入环形,做环形的艺人。 第181章 特别不对劲 路乔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愿意看着她傻弟弟落尽霍宴挖的深坑里,把自己给埋了。 思来想去,为了求两全,路乔决定去和霍宴谈谈。 上午和下午都有会议要开,走不开,只有中午有空闲的时间,路乔把用餐地点选在了霍氏集团附近,准备吃完午饭就去找他。 中途,司机接了个电话,需要回去处理一点私事,和路乔说过之后,留下了车钥匙,自己先行离开了。 路乔估计了一下时间,和霍宴谈谈,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便也不着急找人来开车。 吃完午饭,路乔步行到霍氏集团楼下。 抬头看看霍氏大楼,三十二层的高楼,让人生出一种自己渺小如蚂蚁的感觉。 霍氏近几年在霍宴的手里发展的越来越好,锦城首富的公司果然气派。 路乔眯了下眼睛,踩着小高跟迈步朝公司里去。 正要走进公司,余光忽地瞥见旁边的停车场里走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影子,异常的眼熟。 路乔猛然转眸。 果然是霍宴。 “霍……” 刚要开口,她发现霍宴的神情很奇怪,整个人都特别的不对劲。 眼睛微眯起,她凝视着跟在霍宴身边的男人。 霍宴有轻微洁癖,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总会和人有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而跟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几乎是紧挨着他在走路。 这要是换了个女人,路乔毫不怀疑,那个人是霍宴的新欢。两个人走得近,是因为热恋期,在暧昧。 可,那是个男人。 两个大男人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在街上这么黏糊。 路乔看着两个人走到马路边,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正好就停在两人眼前,驾驶室下来一个男人,替两个人打开车门,男人用力推了一把霍宴,将他塞进了车里。 霍宴被迫弯腰的瞬间,一抹寒芒闪现,但很快就被男人挡住了。 路乔的视力很好,仅仅一瞬间,她也看得很清楚,哪个男人手里拿的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心一惊,她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神,直白的目光让男人有所觉察,立刻警惕的看过来,一脸的凶悍。 路乔脑子里空白了半秒,她蓦地想起不久之前看到的一则有关霍氏的新闻。 霍氏集团旗下,一家做装修的子公司,被爆出了所使用的装修材料有质量问题。 霍氏总部调查之后,发现确有其事之后,将子公司里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的蛀虫全都开了,并且向受欺骗的消费者登门道歉,替消费者重新装修。 这一做法被媒体报道之后,得到了外界的一致认同,霍氏的那家子公司,销售额直接就翻了一番…… 路乔在这则新闻里看到过那几个被霍氏开掉的人的照片。 虽然在眼部打了马赛克,但是人的脸部轮廓还是能看清楚的,她有印象,其中一个嘴角还长了一颗小痣。 这个男人的嘴角,恰好,也有同样的一颗痣…… 报复。 这一个词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第182章 麻烦去报警 狗急跳墙,那些人是要报复霍宴。 男人的目光越发凶狠,手摁在车门上,一握紧,准备关上车门朝她走过来。 路乔忙错开了眼神,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朝霍氏集团大楼里走。 她知道男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在她的身后,森森冷冷,像是条冷冰冰的蛇盘踞在她的身上。 路乔小腿打颤,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露怯,保持着和平常一样的步调,一步步的走进霍氏的集团大楼里,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 走进霍氏,她才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已经移开了。 松了一口气,她腿一软,差一点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稳住身形,她装作不经意的转头朝马路方向看了一眼,男人已经上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看不见了人影。 路乔连忙拿出手机,颤着手指头解锁,想打报警电话。 大概是天要亡霍宴,她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坚持了一晚又一个早上的手机现在电量已经告罄,刚点开拨号,还没拨出去,屏幕上就跃出了关机提示。 三秒倒计时之后,手机彻底黑了屏。 路乔又气又急,真想把手机给摔了。 好在霍氏前台中午还有小姐姐值班,她快步走过去,“你好,我有急事要报警,但是我手机关机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 前台小姐姐见路乔一脸的交集,不似说谎的样子,点点头,将自己旁边的公司固话放到路乔面前说:“可以的,女士。” “谢谢。”路乔勉强朝前台小姐姐笑了下,拿起听筒拨出了报警电话。 接通需要几秒钟的等待时间,路乔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发动了。 车子没有牌照,查询不到任何车主的信息,如果那辆商务车避开路上的监控,朝一些偏僻的地方去,就算及时的报了警,警方也很难第一时间就能找到霍宴。 那两个人能做出在霍宴公司里就绑架他,就说明他们已经明显是被惹急了,没有了理智,霍宴落在他们的手里,非常危险。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晚一秒,霍宴就多一秒的危险…… 路乔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唇肉,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了深刻的痕迹。 她几乎想也没想,立刻就将固话重新塞给了前台小姐姐,“霍宴被人绑架了,绑架者是之前因为偷偷用质量不过关的装修材料,以次充好,被霍氏集团开除的那几个人,我怀疑他们是因此记恨上了霍宴,想要报复他。” “霍宴现在很危险,我没有开玩笑,麻烦你帮忙报警,谢谢。” 说完,她转身匆匆走出霍氏,像是身后有鬼索命一样,一刻都不敢停。 那辆黑色的商务车这时候已经开到了路口,十字路口是红灯,商务车意外地遵守交通规则,在路口停着,没有直接闯红灯过去。 这个路口的红绿灯比较长,整整有一分钟,路乔抓紧着一分钟,踩着高跟鞋依然拔足狂奔。 第183章 想遗忘恐惧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疯子,披头散发在路上疯狂的奔跑,肯定特别的可笑。 路人异样的眼光,马路上刺耳的车笛声,还有车主愤怒的破口大骂声,混成一团,钻入脑子里。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快点,再快点。 只有再快一秒,霍宴才会争得一秒的生机。 大概今天的一切都已被老天安排,好像一切都刚刚好。 前几天无意间发现了霍氏的那咋新闻,她今天来找霍宴谈谈,司机家里正好有点私事,将车钥匙放在了她这里。 又正正好好,到了霍宴的公司楼下,就发现他被人绑架了。 这一切,就如同一个精心编写好的剧本,每一环都紧密联系在一起,少了一个,今天霍宴可能就必死无疑了。 路乔手颤抖的不像话,尤其在坐上了驾驶座,摸上方向盘的那一刹那,她像是受了电击,浑身都在发抖。 极力想要遗忘的记忆,沉渣泛起,一幕幕异常清晰的在她眼前闪过。 路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呼吸一窒,想立刻就逃跑。 她不是不会开车,而是不能开车…… 即将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她跟霍宴一起学的车,学的还不错,从科目一开始就没有重考过,学车到拿证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学车容易,就两个月,但用来克服继续开车的恐惧,她可能需要一辈子。 路氏集团那次几乎灭顶的危机出现不久,和霍宴分手的第三个星期,路乔被绑架了。 那时候,路氏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被迫裁员,其中有一名下岗员工,失业失恋的双重打击之下,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他的家人把这起悲剧怪罪在了路氏,甚至是路父的头上,他们觉得是路父的无能,导致这一切的悲剧开始,致使他们的儿子跳楼的罪魁祸首就是路书! 失去亲人的痛苦,和亲人被“逼死”的愤怒,悲愤交加之下,冲昏了头脑,他们花钱雇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要进行报复。 以牙还牙。 既然路书“逼死”了他们的儿子,那他们也要让他常常失去至亲的滋味。 被绑架这件事,对路乔的打击无意识是巨大的。 唯一庆幸就是,当时路迟还在国外旅游,没跟她一样经历那一场噩梦。 刚走出学院的温床,她对社会的险恶面一无所知,来不及防备,就这么被迫经历这么一场可怕的噩梦。 被一群真正见过血,手上带着人命的匪徒呆在一起整整三天,真是比噩梦还可怕。 那些人收了钱本来是打算直接杀了她的,但是看到她的脸,又改了主意。 谁也不会嫌钱多,尤其是他们这种为了钱,甚至可以要人命的亡命之徒,如果手下留情,能挣一笔外快,他们当然乐意之至。 所以路乔活了下来。 可并没有多幸运,因为这群人决定把她卖了,靠她的这张脸,再多赚一笔钱。 那三天,就在被卖的路上,路乔在他们的车子里,受尽了殴打,听尽了辱骂,甚至最后还差点被一个急色之徒在驾驶座上给强要了。 第184章 救还是不救 如果当时不是当地警察及时赶到,她恐怕就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这件事对路乔所造成的影响非常大,刚被救回来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连稍微封闭一点的环境都受不了,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她现在好多了,能待在封闭的环境里,也能坐车,但是依然不能坐在驾驶座。 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坐到驾驶座,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浑身都开始发抖。 眼前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那个男人的笑声,还有他手指抚摸在她脸上的触感。 胃里翻涌,像是泛了哮喘,她呼吸不上来,急促的喘息,泪水彻底溢满了眼眶。 她疯狂的想要逃离这种令她恐惧的环境,可是不行,她做不到看着霍宴去死。 死死的咬住下唇,咬破了唇,是满口的血腥味。 “没关系,都过去了,别怕,噩梦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事了,别害怕……” 她这么安慰自己。 神经质一样的反复说着这些话,她哆嗦着发动了车子,咬着牙将车子开上了马路。 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那辆黑色的商务车绝尘而去,路乔用力一眨眼睛,将泪水逼出去,视线清楚了一些,她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恐惧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骨头缝里渗出来,每一秒,她都想放弃算了,可是又清醒的命令自己,不可以,不能放弃。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一个说,霍宴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欠他的早就在他一次次的伤害里抵消掉了,你现在不欠他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该管他。 那个声音很气愤的说:你又不是受虐狂,霍宴他都不爱你了,他都有新的女朋友,不要你了,你干什么还要救他?凭什么替他受这份委屈罪? 你能让跟他公司前台说他的情况,要他们报警救人,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必要再多做这些事情。 你快停车,别管了,快停车! 可另一个声音却说:当年就是因为你才害得霍宴出国,性情大变,你收了司韵安的支票,背叛了霍宴的感情,你这辈子都亏欠他,你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份感情债,你必须去救他。 反对她救霍宴的理由很充分,同意的那个理由,从理智上来看,却荒唐的要命。 路乔闭了下眼睛,却选择踩下了油门。 毫无疑问,那个十分荒唐的理由,压倒了另一个声音。 路乔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为了霍宴,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简直是疯的没边了。 可是更悲哀的是,她明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绝路,明明说过了很多次要放弃,现在,却还是选择继续走下去。 路乔,这天底下真是再难找出比你还要犯贱的人了。 咬着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不放,在马路上,两辆车就展开了一场生死时速。 上高速,三十分钟,郊区,七拐八拐的就开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废弃仓库。 第185章 他被狠揍了 路乔这一路不敢跟的太选,怕跟丢,但是也不敢跟的太近,怕被发现之后,不仅不能救出霍宴,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之前在高速上,同方向行驶的车辆多,她跟着商务车的举动也不太显眼,不会被觉察出来他是在跟踪。 等下了高速,往废弃仓库方向去的车辆开始慢慢的减少,路乔如果一直跟着商务车,很快就会被发现。 所以路乔只能另想他法。 好在商务车行驶的目的地路乔已经借助导航摸清楚了。 既然知道了终点是哪,她就不冒险继续跟着商务车。 而是一拐弯,选择了另一条小路走。 这条小路明显很少有人会走,道路崎岖不平,路乔很长时间不摸车,开车已经生疏了很多,好几次都差点翻车。 路乔命大,这一路简直是死里逃生。 抄小路走捷径比商务车走大路要快一点,路乔走在了商务车的前头。 快到仓库的时候,路乔停下了车子。 开了一路,路乔对开车的恐惧感依然没有任何减轻的迹象,浑身几乎被冷汗给湿透了,就跟刚从浴室里出来一样。 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她甚至是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下了车,腿一软,她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急促的喘息,因为紧张恐惧过度,而神经紧绷,眼前都一阵一阵的发昏。 不远处传来车子行驶而过的声音,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到了仓库门口。 路乔强打起精神,从地上起来,跟踪那两个人。 把霍宴从车上推了下来,嘴边有痣的男人依然拿着刀抵在霍宴的身后,“滚进去。” 男人将霍宴推搡进了仓库。 另一个男人也是从后备箱里找出了麻绳,也跟着进去了。 仓库门年久失修,门已经不怎么管用了,关不紧,露出的那条缝细刚好可以让路乔观察里边的形势。 透过那条细缝,看到那两个人用麻绳把霍宴的双手绑起,高高的吊在了仓库的房梁上。 脚离地几十公分,悬空着,没有任何可以踩实的地方。 因为重力,霍宴的身子往下坠,偏偏手腕上绑着麻绳,吊着他在半空。 一拉一扯,两个力道在拉扯,两条胳膊随时都会被扯断一样。 粗糙的麻绳很快就在手腕上勒破了皮,血迹沾上了麻绳,伤口还在不停地摩擦着,火辣辣的疼。 这种感觉特别不好受,霍宴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好像这具身体完全不是他的一样。 他就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感,即便是落到这种境地,他也依然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身让人为之折服的气势。 两个绑匪吊着他本意是想折磨他,但是,由于高度关系,他们仰头看着霍宴,莫名就有种霍宴居高临下的感觉。 尤其是配上霍宴一张冷脸,这种天子睥睨蝼蚁的感觉就特别的强烈。 “艹。” 两个人被他的这种态度激怒,恶从心起。 凭什么,不过是一个投了好胎的垃圾而已,凭什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第186章 差点打断骨 都是一样的人,他不过是命好一点,含着金汤勺出生而已,什么锦城首富,什么商圈天才?都他妈扯淡,不过是在霍家的光环下,一个个被人奉承出来的虚伪的谎言罢了。 要是没有了霍家,他算个屁。 就是个垃圾,一个不把别人的死活看在眼里的垃圾。 该死的垃圾! 想起被霍氏集团开除之后的这几天他们过的日子,家里老婆尖酸刻薄的叫骂,亲戚朋友看笑话的眼神,还有网上各种的谩骂,两个人越发看不得霍宴这幅表情。 怒从心起,嘴角带痣的男人拎起地上的棍子,狠狠就朝霍宴的肚子上砸去。 “再用这种眼神看老子,老子就直接把你眼睛给抠下来。” 一记闷棍猝不及防,霍宴疼的心肝脾肺都要吐出来了,紧咬着牙,才没痛呼出声,但紧闭的唇齿间还是难免溢出了一声痛极的闷哼。 棍子打在肚腹上,发出很闷很闷的声响。 路乔在门外,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额头上滚落大滴的冷汗,霍宴挨过那阵疼痛,冷笑出声,声音森冷而刻薄开口,依然嚣张不改,对着绑匪吐出一句:“两个阴沟里的杂碎。” 敏感的神经被撩拨,火上浇油烧的更旺了,男人神情扭曲,棍子不停的往霍宴身上砸,边砸边破口大骂,“你他妈骂谁杂碎呢?霍家的垃圾,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棍子几乎都挥出了残影,搭在身上一声一声的作响,停着让人头皮发麻。 这时候常年健身,强身健体的效果就出来了,一般人生挨这么多下,铁定要去了半条命的危险情况,在霍宴这里并没有出现。 他耐摔打,骨头硬,挨了这一顿打之后,疼是疼了点,但意识还清醒着,甚至仍有余力继续刺激绑匪。 “我说你是阴沟里的杂碎,只敢在暗地里做绑架这种龌龊事情,却不敢正大光明在人前跟我较量。” 男人像是头愤怒的野兽,大声的怒吼,“闭嘴!” 手不动声色的摸到了麻绳打结的地方,霍宴几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继续踩着绑匪的痛点。 “拿了霍氏的东西想偷偷出去卖,掉进钱眼里,损人利己,损害了霍氏的利益,把你们开了是公司正常清理杂碎蛀虫的流程,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在离开霍氏之后,另找新工作,做出个成绩来,然后狠狠来打我的脸。” 菲薄的唇轻启,他说:“可惜杂碎终究是杂碎,竟然想到用绑架这种手段来替自己出气,简直愚蠢。” “妈的,闭嘴,闭嘴,老子让你闭嘴,你他妈听见了没有!” 男人气到了极点,狠狠挥下棍子。 这一棍正好砸到了霍宴的膝盖上,砸到膝盖骨,棍子彻底断成了两截。 霍宴这下疼的脸色都白了,小腿没了知觉,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那条腿在颤抖。 怒火冲昏了头脑,男人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智,握着断成了半截的棍子,还要猛打霍宴。 第187章 命悬于一线 从进到仓库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另一个男人,这时候突然出声。 “老刘,别跟他废话,这种渣滓就不配活着,直接让他去死吧。” 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手指捏着刀身,从尾部一直滑到了刀尖,中指一弹,刀子在阳光下闪出森冷的寒光。 “起开,我今天要一片片把这个渣滓的肉给切下来。”男人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疯狂,“他断我财路,害我丢了工作,还害我身败名裂,我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在男人握着刀,一步步走向霍宴的时候,路乔心提到了嗓子口,虚放在门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她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警察还没来,没等到救援,不能打草惊蛇。 死死的克制住自己,她才没有直接冲进去。 西装用刀划破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刀上沾了血色,洋洋洒洒一串的血珠子落在地上。 血腥味刺激了绑匪,舔了舔嘴角,男人又狠狠地划下了一刀。 一刀又一刀,昂贵精致的西装成了挂在身上的碎布片,划破的地方都是血迹。 男人越发兴奋起来,由划改为捅,整把刀都没入肉里,然后狠狠拔出来。 霍宴今天方知什么叫凌迟之刑。 跟被棍子打到身上是不一样的,棍子,越打会疼的越麻木,到最后,挨着挨着就没有感觉了。 但是刀不一样,一刀一刀的下去,只会越来越痛,尤其是当男人握着刀柄,狠狠在肉里拧的那一下,像是整块肉都被剜了下来,疼的霍宴眼球都凸起了。 紧咬着腮帮子,喉咙深处依然有压抑不住的痛呼声。 青筋暴起,额头上的冷汗滚到眼角,顺着脸滑下去,像是痛的受不了所以流出来得眼泪,一向风光无限的霍大少爷,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男人的心里痛快了一些,见霍宴疼的“掉眼泪”,陡然生出了一种变态的满足。 男人一高兴,伸手又是一刀捅刀了霍宴身上。 霍宴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忍着痛,面部充血爆红,唇色却苍白的吓人。 “叫啊,小畜生,霍杂碎,你快叫出来啊。” 还拎着棍子的男人啧了一声,用棍子断裂的那一面,捅了捅霍宴的伤口。 “你知道吗,就你刚才疼的忍不住哼出来的那一声,真的是太好听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听过比这更让我舒坦的声音了,他妈比女人在床上叫的还好听,真绝了嘿。霍畜生,你快张嘴,老子还想听你疼的叫出声来。” 霍宴瞥他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像是冻着冰块。 手仍在跟绳子较劲,但是拿刀那畜生放他的血放的有点多,他的体力迅速流失,有点使不上劲来。 绑匪捅的有点累了,霍宴不挣扎,也不惨叫,捅他跟扎一块烂肉没什么区别,实在是无趣的很。 过了兴奋的时候,渐渐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刀子在手掌上转了一圈,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我尊敬的霍大少爷,霍大总裁,去死吧。” 第188章 以身护住他 眼神一狠,他手里的刀朝霍宴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捅了过去…… 与此同时,麻绳上的死结终于解开了,霍宴捏着绳子末尾的一截,只要再往外一扯,这捆绳子就再也绑不住他了! 电光石火之间。 “嘭!” 仓库的大门被人撞开了,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外头跑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扑在了霍宴的身上! 路乔看着绑匪一刀一刀捅在霍宴身上,忍了又忍,把腿都掐破了,可还是没能忍住,在绑匪举起刀,要往霍宴的心口捅去的时候,她忍耐不下去了,用力推开了门,朝霍宴扑了过去。 霍宴感到身上一重,血色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眼。 那是玫瑰一样的红,和某个女人抽烟时吐出烟雾遮挡住的唇红如此相似。 抱住他腰的那双手臂收紧,手攥着他的衣服,也同时像是攥住了他的心脏。 用力地收缩,很疼。 手里的刀稳稳地扎进了路乔的后背。 突然冒出来的路乔让匪徒一惊,坏事暴露的心虚,等看清了是个柔弱的女人之后,旋即又暴怒,“艹,从哪跑出来一坏事的娘们!” 刚才见了血,脑子还热着,人性的恶被彻底的放大,心里的恶魔释放出来,人就不再是人,而是披着外皮的魔鬼。 魔鬼是无所畏惧的。 路乔紧护在霍宴身前,弱不经风的背影,瘦弱而纤细,受了伤,微微的颤抖着,可怜的同时,又极能勾起男人暴虐的破坏欲。 拔出刀子,血液喷溅出来,血腥味里隐隐的还带了女士香水味道,玫瑰的香味暗暗隐隐的浮动,男人的眼里染上了欲色。 在刀上舔了一口,美人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主动送上门来的美女,不上白不上,来,美女,抬头让哥哥看看你的小脸。” 伸手拽住路乔的头发用力,迫使路乔抬起头来。 路桥是真的怕疼,刀子扎入后背的疼痛感,让她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眉头紧蹙着,眼里有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泪凝于睫,将落未落,脆弱的美感,让男人眼前一亮,一股热流涌向了下腹。 “今儿老子算是撞了大运了,能尝到这么极品的货色,真是不错。” 粗糙的指腹在脸上摩挲,男人的目光让她想起了把她绑在驾驶座上,强行要施暴的那个男人,胃里翻涌着,恐惧感和恶心一齐泛上来,连背上的疼痛都被她给忽略了。 她用力推开男人,“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嘿,小美女这性子够烈的啊,我喜欢!”男人舔了舔嘴角,说:“老刘帮我抓住她,今儿咱哥俩就开开荤,尝尝这朵带刺的玫瑰滋味到底好不好。” 嘴上长黑痣的男人听到同伴这么说,搓搓手,嘿嘿笑出声来。 “好啊,正好家里有母老虎坐镇,我好久没有尝过新鲜了,今天免费送上门来一个,我可得好好地享受享受。” 说着,他立刻伸手要去抓路乔。 过去可怕的记忆和现实逐渐重合,路乔挣扎起来,疯了一样的踢打抓她的绑匪。 细长的高跟鞋踩到了男人的脚趾,男人倒抽一口凉气,登时就怒了。 伸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直接就把路乔打的倒地。 第189章 什么是禽兽 狠狠跺了两下脚,他上去踩住路乔的小腿,一手把她的两只胳膊锁在了头顶,“臭娘们,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刺啦——” 衣服被撕破,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别碰我,滚开,禽兽,别碰我!” 肩头感觉到了凉意,路乔彻底崩溃,尖声大叫起来。 “禽兽?妹妹,你见识太短浅了,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觉得我禽兽了?今天,哥哥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禽兽!” 男人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捏住路乔的下巴,俯下身欲吻。 路乔的力气小,挣扎不过,眼睁睁看着男人的嘴要落下,惊恐而绝望的瞪大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水光明亮的刺眼。 “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卡在喉咙里,听得人揪心。 霍宴一扯麻绳的末尾,绳子上的结解开了,脚从悬空状态落在地上,踩到了实处。 膝盖处剧疼,差点没站住,他咬牙忍着,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动作迅速的夺下了身边眼神恶心的男人手里的刀,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受到重重击打的那条腿这会儿使不上力气,强行使用的结果就是,踢完人之后,整条腿都要暴废了。 没有力气,却抖如筛糠。 男人完全没有预料到霍宴会解开绳子,非常放心的背对着他,对其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么欣赏着同伴施暴。 看到路乔露出一大片的肌肤,男人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一点都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一下子被霍宴踹出去好远。 身体撞上仓库里的一堆空箱子,动静不算小,原本要强吻路乔的男人立刻转过了头。 深呼一口气,霍宴收回腿,转眸瞥向了那个男人,黑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寒潭枯井一般,深而黑。 男人立刻警惕起来。 如同看死人的眼神,让他悚然一惊,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窜上头顶,又惊又惧。 但是见到霍宴是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他瞬间又笑了。 伤的那么重,刚才爆发踹了人之后,现在恐怕是连个蚂蚁都踩不死了。 没有一点杀伤力,何足为惧。 捡起地上的棍子,男人松开路乔站起身,“小畜生,本事还挺大,一下没看住就要造反,一点不知道学乖,该好好教训教训。” 他手敲着棍子迎上霍宴,“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老子跪下!” 他一棍子用力朝霍宴的腿部砸去。 霍宴后退一步,及时躲过了棍子,断裂的棍子头部,显显从他的膝盖前边擦过去。 霍宴眸光的锐利异常,迅雷不及掩耳,伸手抓住了棍子,用了狠力一拽,把它从男人手里夺了过来。 棍子瞬间易主,霍宴一句废话不多说,上去就朝男人的头上砸了过去。 常年坐在办公室里,做得最激烈的就是在床上几十分钟,实在弱的很,能在霍氏集团门口把霍宴绑走,就已经是狗屎运爆棚,论打架反映速度肯定不会比霍宴快。 于是,他生挨了一记棍子,疼的简直怀疑人生。 第190章 残阳好像血 不过,却也激起了他的愤怒,低吼一声,他赤手空拳的上去就和霍宴打了起来。 一个完全没有体力可言的弱鸡,和一个受了伤失血有点多的伤员,两个人半斤八两,一时间打的竟然难以分出胜负。 控制住她的那个人松了手,路乔从恐惧里反应过来,得以喘息。 理智逐渐的回拢,路乔从地上坐起来,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拉上来,把裸露在外的皮肤给遮住了。 然而还来不及缓口气,霍宴身后不远处,之前被他踹到一边去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块砖头,一脸狠厉朝霍宴看了过去。 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果然看见那个男人举起了手里的转头,气冲冲朝霍宴过去。 心里一惊,身体先于自己大脑就动了。 霍宴还和一口一个小畜生的男人进行拳脚交流,突然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袭过来,霍宴脚下踉跄,被推到了一边。 砖头撞上了硬物,不堪重负而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楚。 霍宴愕然回头,血涌如泉,淌了半张脸,那张好看的脸,半边干净半边血色,心惊肉跳。 一双也是,一只干净澄澈,一只浸透了血红,红的妖冶而诡谲。 他嗓子里落了好多的灰尘,堵的声音干涩,“路乔。” 他喊了她的名字。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不带厌恶鄙夷,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喊了她的名字。 在她为了他拼命的情况下…… 路乔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又像是嘲讽。 唇瓣翕动,她要说什么,可眼前一黑,她身子站着晃了两晃,之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仓库的大铁门彻底打开了,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持着枪对仓库里的人厉声说:“不许动,警察!” 许多人走动,仓库里陈年积攒的灰尘四起,大开的仓库门外大片大片的昏黄洒进来。 霍宴站在阴影里,抬头望天,原来已经到了傍晚了啊。 火烧云瑰丽,烧红了半天边,残阳真的红似血。 路家人接到路乔受伤的消息的时候,她人已经在急救室里。 一直等路家人赶到了医院,路乔人还没有被推出来。 路迟看到急救室外正由护士替他包扎伤口的霍宴,神情瞬间扭曲。 “霍宴,你他妈就是个扫把星!” 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你有本事去祸害别人啊,一直抓着我姐不放是几个意思?!” 一拳打在霍宴的脸上,“你之前七年都能躲的离我姐远远的,你怎么就不能躲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出现?” 警察打电话到家里,了解路乔为了救霍宴受了重伤,已经进医院的抢救室的时候,路迟简直要恨死霍宴了。 路家人都知道路乔经历过那场可怕的绑架案之后,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连开车都不敢再开了的一个人,他真的想象不到,她是顶着什么样的压力,是怎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才去救的霍宴。 奋不顾身,是飞蛾扑火,为了这么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第191章 已洞悉一切 “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姐为了你都住了多少次医院了!你这个扫把星,祸害,能不能离她远一点!” 霍宴不知道是不想躲闪,还是来不及躲避,挨了一拳,脸都被打偏了。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霍宴舔了舔伤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动怒,亦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她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怎么着,就让你这么欺负?她什么都不欠你的,你把她害成这样,霍宴,你良心不会疼吗?” 半敛着眸,医院走廊的灯光打下来,眼底有深深浅浅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眼眸底的情绪,喜怒难明。 霍宴低声说了句:“她欠的我多了。” 路迟的眼里冒火,拽住他的衣领,又举起了拳头,“你他妈再说一遍!” 霍宴没说话,抬眸直直的看向路迟,眼底是一片沉寂黑暗的深渊。 路老爷子稳步过来,手捏住了路迟的手腕,“住手!这里是医院,有病人在休息,不要在这里闹事。” 没有用什么力气,但是路迟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用力揪住霍宴的衣领,仿佛是掐住他的脖子,想象出自己把霍宴这个祸害掐死的画面,才不甘心的放了手。 路老爷子转头看向霍宴,“霍先生,有空吗?我们借一步谈谈。” 老爷子改了称呼,不再是以长辈身份叫霍家小子,而是霍先生。 这说明老爷子要谈的肯定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说这么慎重的态度。 霍宴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好。” 空荡荡的楼梯间,霍宴好听的声音响起:“路老,您找我有什么事?” 也许是到了深夜还没有休息,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路老爷子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令人觉察的疲惫,“霍先生,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接下来我要问的,我希望你能够坦诚地回答,不要找借口撒谎来搪塞糊弄。” “这是自然,您请问。” 霍宴对路老爷子态度比之对路乔路迟要好太多。 路老爷子眼神里带着审视,“我想问你,你对你和乔乔的婚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霍宴看着老爷子的目光微凝,站在楼梯间的背光处,脸上蒙满了阴影。 紧紧的抿着唇,他不知道为什么,许久都没说话。 老爷子似乎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他不开口,老爷子便自己徐徐说:“你们是闪婚,乔乔那丫头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往外透露过,把我们家里人也都瞒的严严实实,要不是警察找到上了家门,我们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警察走之后,我特意去调查过你,你和你的女朋友,已经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两个人很恩爱,你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秘密准备起求婚事宜了。” 老爷子眯起眼睛,犀利的眸光仿佛化为了实质,朝霍宴身上射去。 “我想问你,你和你的女朋友感情一向很好,既然都已经准备求婚了,为什么会在两个月前,突然和乔乔领证?” 老爷子的问题,直中靶心,霍宴颇有些招架不住。 白炙灯的灯光映进路老爷子的眼睛里,千丈潭水,深不见底。 他仿佛已经洞悉一切,人心深处那些阴暗的秘密,无所遁形。 第192章 你们离婚吧 “在调查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你的女朋友几个月前得了肾衰竭,急需换肾,可她的血型特殊,能和她配型的人少之又少,而刚巧,我的孙女跟她的血型相同,都是RH阴性血……” 说到这,老爷子停住,看着霍宴,“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和乔乔闪婚,和两情相悦一点都沾不上关系,不是因为时隔多年,两个旧情人之间死灰复燃,不过半个月就爱的难舍难分。” 老爷子的声音很稳,不带任何情绪,反而更加让人心里发毛。“而是因为你的那个女朋友,你想让乔乔给你女朋友捐肾,乔乔用结婚来做交换条件,你并不愿意,但不得不跟她领证……” 老爷子睿智,早就看穿了一切,说的和事实一点都不差。 话音落下,楼梯间里安静的诡异。 老爷子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平静看着霍宴,他问:“霍先生,我这么猜测对吗?” 空气几乎凝固,黏稠的糊在鼻子里,让人觉得窒息。 虽说是问句,但是老爷子的神情无声向霍宴说明,他的那些话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已经知道的事实。 霍宴无可辩驳,“您猜的不错,我和路乔结婚的确是因为小然。” 路老爷子闻言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你倒是诚实,敢作敢当,一点也不含糊,挺好。” 霍宴抿着唇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老爷子盯了他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乔乔那孩子从小在我跟前想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清楚不过。是个死心眼,要是认定了一个人,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你们要是两情相悦,该有多好。可惜造化弄人啊,终归是天意……” 老爷子闭了闭眼睛,“霍宴,和乔乔离婚吧。” 霍宴的手几不可查的颤了颤。 “拿病人威胁你,要你跟她结婚,乔乔这事情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离婚以后,我们路家会极力的补偿你。” 老爷子停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但是,肾,不能捐。” 霍宴瞳仁剧烈收缩,看着路老爷子,第一次朝他敬重的路老皱起了眉头。 “抱歉,路老,您的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霍宴沉声说:“虽然用婚姻为代价,利用了路乔,让她答应替小然捐肾,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过分,甚至手段卑鄙,您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能理解。但是抱歉,路老,我真的不能答应。” 路老爷子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看向霍宴的目光更加的锋利。 霍宴迎着路老的目光,并不胆怯,依然坚持说:“您可以觉得我卑鄙无耻,打我骂我,我都会认,可我不会改口。” “小然的病已经很重,如果放弃了路乔,我不确定能不能再替她找到更合适的肾源,也不能保证在我寻找肾源期间,她会不会突然病情恶化。” 霍宴字字清晰说:“我不能拿着她的命冒险。” 霍宴对温然的一往情深,字字真情,路老爷子并不买账,他冷声问:“不能拿着她的命冒险,那就能拿着我孙女的命冒险了吗?” 质问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楼梯间里的温度都降了。 几乎是死寂。 第193章 被偏爱无恐 面对路老的质问,霍宴以沉默应对。 好半晌,路老火气消了一些,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你的女朋友生了重病,我深表同情,但是抱歉,人心都是偏的,就像你更在乎自己的女朋友,而并不会多替乔乔考虑,考虑她捐了一个肾之后,她的身体健康还有生活上会不会受到影响。” “同样的,我也一样,比起你病危的女友,我更在乎我的孙女。” “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做不到看着我的孙女,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把自己送上手术台。” 提起这个,老爷子的声音明显沉了许多,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怒气。 老爷子直直看着霍宴的眼睛说:“我更不愿意看见,她不要命都要换来的这一段婚姻,并不如意,反而让她受尽了委屈,完全不值得。” “霍宴,离婚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提出来,路家都会尽力的做到,同时,路家也会帮你找其他能够和你女朋友配型成功的肾源。我会尽力补偿,也会倾尽全力帮你,所以,烦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乔乔吧。”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路乔是路家的软肋,霍宴是路乔的软肋,所以等同于路家的软肋。 老爷子投鼠忌器,连态度都无法太过强硬。 最后一句,一个“请”字,老爷子的气势明显就低了下来,有求于人,自然要放低了姿态。 老爷子一向声若洪钟,中气十足,这次声音却彻底的沧桑了,像是藏了许多欲言又止的话,背后亦是有不可说的秘密,听上去,甚至有点心酸。 霍宴张了张口,却无声。 老爷子无奈地长叹一声,拍拍霍宴的肩膀,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楼梯间里只余下霍宴一个人,霍宴手垂在两侧,握紧了松开,松开又重新握紧,反复做着这个动作,像是想要握紧什么,又如同放弃什么,反反复复,态度矛盾。 路老的话在霍宴的耳朵里重复播放,他半垂着眸子,情绪遮掩着,实在喜怒难明。 安静的楼梯间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心情不佳,霍宴直接就想挂断了,可看到温然的名字,他抿了抿嘴角,还是立刻接了起来。 轻轻柔柔的嗓音,如一场细细春雨,洒落心田润物无声,“阿宴,已经十二点了,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霍宴的面色稍霁,“嗯,今晚有事情,不回去了,你不用再等我了,快去休息吧。” 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他又说:“这几天我出差,不在锦城,大概一周以后才能回来,你这几天也不要等我,早点休息,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 “嗯,我知道了。”温然叮嘱说:“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工作再忙,一日三餐别落下,少喝酒,别生病,我等你早点回来。” 温然的关心暖了霍宴,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即使只是通电话,看不到人,他的目光也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我会的,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就找齐助理。” 第194章 我们动手吗 齐助理是霍宴的私人助理,但和徐助理不太一样,他只负责霍宴生活上的事情,做事很细心也很体贴的一个男人。 温然生病以后,因为病重又不太愿意住医院,再加上,霍宴工作忙,有时候实在顾不上她,所以就让齐助理照顾起了温然,同时帮温然寻找肾源的事情,也是由他所负责。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温然的回答太过乖巧,霍宴心一软,实在有些不忍骗下去。 但是想起他喝醉了酒发神经吻了路乔被发现之后那几天,温然哭着提出了分手,怎么哄都哄不好,他还是压下了直接坦白的念头,温声和她说:“已经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会尽量快点结束工作赶回来的,等我,晚安。” “嗯,晚安。” 挂了电话,霍宴半倚墙,手抚着额头在楼梯间里待了半晌,才推开门走出去。 正好有人要从楼梯间离开,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擦身而过,鸭舌帽男人正在和人通电话,霍宴隐隐约约听到一句,“人找到了,现在人在医院。” 霍宴没在意,径自过去,因此并不知道,走进楼梯间的男人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人正在急救室里抢救,小姐,我们要动手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鸭舌帽男人说:“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联系人,一定会让小姐满意。” 绑匪下手很重,砖头正中后脑勺,路乔有轻微的脑震荡。 路家人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 老爷子和小虽然受不住,早就回去休息,路迟这几天有重要的课,不能逃课,路父也要回去替路乔稳住路氏,醒来的时候,路母在外边买晚饭,反倒是霍宴一直在守着。 睁开眼,路乔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又进医院了。 去年,总共才进了医院两次,今年,才刚过半,就已经几进医院了。 霍宴真是她命中克星,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命都会因为他丢了。 嘴角泛起苦笑,正想着,微侧头就看到了一个异常眼熟的人影。 蓦地就愣住了,她几乎感觉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霍宴。 可用力眨了眨眼睛,霍宴的影子却没有消失,依然坐在那边,翻过了一页的文件。 难不成还是真人? 霍宴真的能心平气和的跟她共处一室? 路乔不禁心生荒谬之感。 霍宴似有所感,合上文件抬起了头,“醒了?” “嗯。”下意识想撑着胳膊坐起来,头猛地一疼,眼前全黑,她刚撑着半坐起来,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头瞬间更疼了,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霍宴不咸不淡说:“别动,轻微脑震荡,最好静养,不要剧烈运动。” 原来是脑震荡,怪不得那么疼。 路乔不再动了,用余光看着霍宴,西装革履,依然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霍大总裁,如果不是路乔亲眼见到他被绑架时的狼狈,这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被人连捅了数刀,有满身的伤口。 第195章 咫尺是天涯 “我这是昏迷了几天,你身上的伤呢,都已经好了?” 霍宴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量身定做的西装,过于跟他的身体贴合,一分宽松都没有,衣料隔着纱布摩擦着伤口,霍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两天而已,伤口没长好,包扎过,衣服挡着看不出来。” 左手搭着沙发背,姿势貌似风流迷人,但是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却赫然是一圈纱布,那是之前麻绳摩擦破皮的地方,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纱布的白很明显。 路乔盯着看那缠着的一圈纱布,心里被小针扎了两下,情不自禁的问:“疼吗?” 出了声,才惊觉自己过界了,这问题不该问的。 霍宴愣了一下,倒并没发现路乔的话有什么不妥,就是诧异一向和他针锋相对,说一句怼一句的路乔这时候竟然没嘲笑,反而还会出言关心他。 心里感觉微妙。 默了一瞬,他想起身上缝了针的多条伤口,却说:“不疼,上了药,很快就会好,谢谢你的关心。” 已经失言,路乔不敢再多说什么,怕露了馅,于是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个,“哦。” 有些冷漠,一下子就显得刚才的话像是她随口的一问,其实并不带分毫真正的关心。 因为路乔造成了自作多情这种误会,霍宴心里有些不爽,但是看看她头上缠着的纱布,他忍下毒舌,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两个人,各怀鬼胎,一个辛苦的隐瞒秘密,怕自己露馅,一个蒙在鼓里,误会至深一点没有觉察出来旁边人的不对劲。 这种截然相反的想法,把曾今最亲密的两个人,越拉越远,彼此都觉得对方面目全非,因此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再无当初无话不谈的默契,即使依然面对面坐着,他们也无话可说。 气氛尴尬到几乎凝固。 “那个……” “你……” 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开口。 目光相接,尴尬更甚。 霍宴咳了一声,说:“你想说什么事,你先开口吧。” 路乔垂眸别开目光,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怎么在这,我的家里人呢?你……” 她本意是觉得霍宴也伤的很重,想问他,这么晚了,他怎么没有去休息。 可前半句话听着让有点不太舒服,“你怎么在这”,听上去路乔就好像特别不欢迎他的样子。 霍宴的脸色倏然就冷了,没耐心听完,压不住脾气,就冷声打断了她说:“怎么?见到我很失望?” 身体特别不舒服,路乔没有精力,也真的不想跟他吵,她缓声说:“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不用这么曲解我的意思。” 路乔说话有气无力的,让霍宴想起她伤的挺重,到底是因为他才受伤,霍宴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还是有些冷硬。 “你妈去买晚饭了,一会儿就回来,放心,我不会再这多待,等她回来了我就走,一刻都不会多留,碍不着路小姐的眼。” 第196章 熟悉的陌生 不曾心怀善意,带着偏见看人,所以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多说无用,路乔最终阖上了眼睛,不看不听,给自己留了个清净。 没人说话,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走廊上护士的脚步声清楚传来,还有人小声的说话声,更加衬得病房里死寂一片。 路乔闭着眼睛就快睡着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把她吵醒了,偏头就看到霍宴接起了通话。 病房里真的太过安静,所以一点动静都听得分外清楚,路乔并不是有意要偷听霍宴打电话,但是耳朵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和霍宴通电话的人,是她家里的老佛爷庄阑珊。 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老佛爷和霍宴两个人还能语气平常的通电话,而且双方都非常心平气和的谈起她。 “霍先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不能过去了,麻烦你今晚帮忙照顾乔乔一晚了。” 霍宴不太适应和庄阑珊这么相处,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没事。” 觉得自己对救命恩人的母亲回答的可能略显冷漠,他又补上一句,“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路乔的耳朵微动,“照顾”这个词从霍宴嘴里说起来,真的分外不真实。 她怕不是被砖头砸傻了,现在还在做梦。 之后霍宴又和庄阑珊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他抬眸看了眼路乔,半晌,干巴巴的问:“睡了两天,只打了葡萄糖,你现在饿吗?” 路乔手抚上隐隐作疼的胃,却说:“不饿,还好。” “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我没有哪不舒服。” “那你休息吧,凌晨四点了,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嗯。” 路乔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的用被子将口鼻盖住了。 呼吸有些发闷,鼻子里像是浸了醋,呛得酸疼。 曾经就算相隔千里对着聊天软件也能无话不说的人,现在就算是面对面也已经无话可说。 每一句,都透着陌生尴尬。原来,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生疏至此。 隔着七年的时间,怎么跨也跨不过去,误会重重,怎么解也解不开,她和他的过去,终究成了他的过眼云烟。 不想再说了,不想再听了,那些客套的干巴巴的话,每一句,都让她难以忍受,真的比刀割在心上,还让她要疼。 心里情绪翻滚如同一场海啸,路乔紧闭起眼睛,命令自己赶快睡觉。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受了挫折,不如意,会选择堕落,靠喝酒睡觉来麻痹自己,沉迷在醉生梦死中,借此逃避现实。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是天生懦弱,而是因为现实真的太痛苦了,要清醒的去面对,真的太累了。 那些无比残忍的事实,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她觉察到它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窒息的。 压抑,痛苦,种种由此滋生的负面情绪,折磨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几乎快要把人逼疯了。 第197章 有不速之客 只有封闭了五识,不清醒了,不知道了,才能有片刻轻松,能得以喘息。 醉了什么都不用想,睡了梦里什么都有,醉生梦死,只愿长醉不复醒。 可惜连这点奢望都没能够完成,路乔怎么也睡不着,反而因为情绪起伏,越发清醒。 闭着眼睛,视觉不管用,听觉就越发的灵敏了。 一些微小的,平时根本就不注意的动静,现在无限放大,霍宴的一举一动,都用耳朵听的一清二楚。 看不到,但是听到之后,不可避免的就脑补出来了画面。 霍宴打开文件翻看,修剪干净的手指在纸张上划过,一页又一页,速度不快不慢。 坐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个坐姿累了,他换了个坐姿,衣料与沙发发生摩擦,有轻微的声音…… 忽然有奇怪的声音从窗户外边响起,她好像听见了很低的说话声,近在窗外。 可这是六楼,怎么可能会有人凑在窗户外边说话。 路乔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很快霍宴的举动就让她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霍宴目光蓦地一暗,重重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抬头朝窗户方向望去,厉喝一声:“谁?!” “哗啦!” 窗户整个碎了,一把锋利的斧子深深扎进了地板里,可见扔斧子的人用力至极。 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态度自由的如入无人之境。 随手拔出地上的斧子,他转头还向窗外啧了一声,“看来这小娘们真是跟我们的财主说了一样,是个浪荡不堪的人啊,都得脑震荡住院了,还他妈想着和男人办事呢?这是有多饥渴,一分钟都离不开男人啊。” 路乔再也无法装睡,睁开眼睛,就看到又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里的砍刀点地,在灯光下泛着森寒的光。 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清模样,只听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少说点废话,赶紧解决了这两个人,然后找雇主要钱才是正事。” 手拿斧子的男人白了同伴一眼,“行行行,就你敬业,一天到晚的就掉到钱眼里了。” 举起斧子扛在肩上,语气随意问:“是你先上,还是我先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讨论不是两条人命,而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很平常的寒暄话。 路乔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真的视人命如草芥,把杀人说的像吃饭喝水这样的简单? 手拿砍刀的男人眼神平淡的瞥了一眼病房里的两个人,说:“一起吧,速战速决,你搞定那个男的,我把那个女的给做了,动静小一点,不要惊动外边的人。” “好嘞。” 活动了活动手腕,男人拎着斧子朝霍宴走了过去。 霍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冷静得出奇,从这两个人跳窗户进来开始,霍宴就一直稳稳的坐在那,连动都没动一下,半合着眼睛,如同悠闲在假寐。 但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光异常的森冷。 他是在审视打量这两位深夜来此不速之客。 第198章 赤手空拳打 身材壮硕,走路没有声音,每一步的步距都差不多一样,应该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眉间有一道疤,不像是刀伤,倒更像是子弹擦过去留下来的痕迹。 会爬墙,一身杀气,应该是有组织培养的杀手。 身手应该不错,以他现在一条腿受伤的情况,一对二,恐怕胜算不是很大。 霍宴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把这两个人解决了。 霍宴想着怎么把人解决了,男人却误以为他这是在害怕,摸着下巴笑了,“哟,小白脸还挺能装像,不会是已经吓傻了吧,来来来,让哥哥摸摸,看看你有没有被吓尿。” 说着伸手朝霍宴的下身袭去。 按他这个力道,要真被他袭击到,他怕是要废成太监。 霍宴黑眸里掠过一抹刀锋一样锐利的寒光,一直稳坐的他忽然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发制人,一脚踢向欲羞辱他的男人的膝盖。 突然发难,男人即使反应再快,也难免中招,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在地上。 脸着地,疼的这位杀手先生差点都懵了。 霍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踩上他的手,快速俯身把斧子夺了过来。 沉重的斧子跟纸做得一样,在霍宴的手里轻松的转了一圈,用斧头下边的棍子击打了男人的脑袋,用力很巧,不至于把人伤的太重,也能轻易的把人打昏。 一对二,其中一个杀手先生瞬间丧失了战斗力,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旁边另一位杀手先生却丝毫不慌乱,也没有因为同伴挨打,反而神情里泛上了兴味。 “这趟倒是没有白来,没想到小白脸还有点功夫,有意思。” 咳了一声,肩膀活动了两下,手握紧了砍刀,肌肉瞬间紧绷,像是要朝霍宴袭去。 霍宴也双手握紧了斧头,微俯身,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如同危险而又魅力的豹子,严阵以待,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把敌人给撕个粉碎。 空气凝固,两个人之间绷起了一条看不见的细线,紧绷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可能断裂,鲜血四溅。 路乔都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斧头砍刀在眼前晃着,场面诡异又可怕。 惊慌的强撑胳膊起身,还没下床,一刀寒光迎面袭来,森寒的杀气逼近,路乔直直看着原本在杀手手里的那把砍刀朝自己飞了过来。 路乔几乎忘记了反应。 那刀来的太快,她根本没有机会躲避,根据刀的锋利程度,她已经可以预见下一秒见血封喉,她血色喷溅而出的结果。 脸色煞白,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涌上来了许多的想法。 乱糟糟的,像是一团纠缠的毛线,把脑子堵的要爆炸,却怎么也理不出来能解开它的线头。 她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个念头,很强烈,很霸道了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那就是—— 她不想死。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有好多的牵挂放不下,至少她不能现在死。 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已经到了眼前,路乔瞳孔惊恐的放大,就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硬生生的抓住了那把刀。 第199章 为还你人情 一刹那,整个世界被消了音,所有喧嚣尽去,好安静,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分外清楚。 “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地上,绽开朵朵艳红的玫瑰。 比这个声音更大的是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这么大过,仿佛全世界都能够听见。 她捂住心口,慌张去看霍宴,害怕如此巨大的心跳声让霍宴觉察出了不该被他发现的端倪。 命悬一线之际,霍宴并没有把注意力分散到多余的事情上,没有注意到路乔的异样。 砍刀划破了他的手掌,伤口深可见骨。 刺痛感让他略感不爽,丢掉了沉重的斧子,砍刀用得更加顺手一些。 霍宴看她一眼,脸上依然还是刚才的表情,仿佛根本没看见她刚才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坐起来干什么,不怕背后的伤口崩裂?躺下,一会儿事情就解决了。” 路乔整个人都是蒙的,荒唐如同正在经历一场没有逻辑的梦。 仅分了两三秒的神,抓住机会的杀手先生就立刻袭了上去。 手里的砍刀现在这么轻巧的就易了主,杀手气愤之余,倒还有职业道德,没有冲昏了头脑,是要帮人做掉路乔,不然就是和霍宴打个天昏地暗的,他也拿不到钱。 所以为了得到报酬,掉进了钱眼里的杀手先生,一计未成,他并不放弃,依然毫不犹豫就朝路乔甩出了一把小刀。 抓住刀柄的手还在滴血,霍宴浑然不在意,双眼轻眯,在甩手袖子里藏着刀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的意图,手一拨弄,刀背轻挑,冷兵器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原本朝着路乔去的刀变了个方向,朝杀手袭去。 接下来,路乔就仿佛是看了一场刺激的武打片,你全我脚,打的难舍难分。 最后,还是手拿着刀的霍宴略占上风,将杀手制服。 用刚才同样的手法,把人敲晕,霍宴扶着墙重重的喘息。 刚才激烈的运动崩裂了伤口,如果不是外套遮掩,身前的血迹真是没法看。 休息了一会儿,他找出手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早晨五点半,天将明,一缕晨光撕破了黑暗,渐渐染明了一整片天空。 路乔的眼里,站在玻璃破碎的窗口的那个男人,沐浴第一缕阳光之下,如神祗降临。 等警察来的时候,霍宴和路乔说:“再过一个半小时,护工就会来照顾你,在这之前,你有事先按铃找护士,我去警察局把这事处理了。” 路乔盯着他手上血肉翻卷的伤口,“你的伤……” 霍宴甩了甩手,那么深的伤口,他却仿佛根本不觉得疼,“没事,去护士站麻烦护士处理一下就好。” “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之前你在酒会上替我挡了一刀,这次我是还给你,两相抵消,以后我就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债最难还,路乔救了他不止一次,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其实真的挺担心她会携恩要挟他点什么。 与其一直防着避着,不如找机会主动把人情给还了,两清,互补纠缠才好。 第200章 把她当什么 路乔不知道霍宴心中所想,但是他的话多少也让她能够猜出来一点。 心,一下子就凉了。 像是滴水成冰的寒冷冬天,霍宴在她头上浇下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被他的这一盆冷水给浇透了。 人情…… 他们之间何时需要用上了人情这种词? 她拼了命救他,到最后,难道就是想让他欠一个人情吗? 霍宴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就算再唯利是图,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如至冰窖,浑身冷的发僵,没法正常的思考,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蜷缩进被子里,做一条要冬眠的懒虫子,汲取一点温暖之后,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冬眠。 警察将两名破窗而来的不速之客带走,霍宴也跟着去做笔录,一天没见人影。 路乔心里乱如麻,刚好也不想现在见到他,难免松了口气, 但是没想到下午,霍宴又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里。 已经不止一次,路乔无比深刻的认识到,霍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这个人永远知道怎么能准确的踩到她的痛点。 想见的时候,见不到,相思折磨她夜不能寐,想躲的时候,也同样躲不过,他在她眼前晃着,一次又一次,在她伤口上撒盐。 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霍宴。 可是霍宴偏偏就在她身边不走,而且是一改以前对她恶劣的态度,嘘寒问暖,早送早餐,晚送晚饭,大有一种给自己立了个贴心好丈夫的人设,就连护士都说她,找了个好老公,对她羡慕极了。 路乔却只能苦笑。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放在他的那句“还人情”之前,路乔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时候不对啊,他现在所有的体贴关怀,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他想起,他的那句“还人情”。 他对她好一分,那一分就会提醒她一遍,他这是在迫不及待的跟她划清界限。 第一次,她想要他对自己坏一点,态度恶劣一点,不要来管她的死活,冷眼相看,这样她会好受很多。 但是霍宴真的太会把握分寸了,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让她死个透,更不会让她活的痛快。 虐她,要她去死的时候,狠的下心,怎么也不会手下留情,对她好的时候,能把她捧到手里,一点都不含糊。 她对他快要死心,他总能及时把她拉回来。而又能在她以为自己被他带上天堂那一瞬间,狠狠把她推下悬崖。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她现在最真是感情写照。 路乔心情复杂的看着霍宴买来的水果,都是她非常喜欢吃的,新鲜的水果,刚洗过,还带着晶莹水珠,看起来就异常可口香甜。 但是她没有胃口,舌头仿佛失去了味觉,都是味同嚼蜡。 她现在恢复的不错,虽然背部的伤口还不能拆线,但是可以下地走路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今天天气不错,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湿漉漉的带着清新的草木香。 路乔想出去走走,替路家人陪床的霍宴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独自下床,准备一个人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走走。 第201章 一定是阴谋 乘坐电梯下楼,她绕过住院楼,走一条比较清静的小路去花园。 清晨,鸟语花香,和人来人往的住院部不同,这里人很少,除了一些习惯了早起锻炼的病人和一些刚上班医生护士之外,没有别的人。 很安静,鸟语花香,让人状态放松。 路乔抑郁的心情好了一些。 快到小花园,余光无意间扫到几米远的凉亭处,好巧不巧就看到了霍宴。 背对着她,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自己的耳朵边,和人在通电话。 路乔无意去探听别人的隐私,下意识就选择了避开,转身按原路折返回去。 刚走出两步,霍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事情调查清楚了吗?路乔和那两个人有没有联系?” 敏锐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鬼使神差的,路乔就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霍宴现在打的这通电话,和她有关? 路乔有些疑惑,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闪身到了一棵树后边。 霍宴正好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躲得那个方向,这时候想躲都来不及了,就是不听也得听了。 路乔暗骂自己一句鬼迷心窍,抬手想捂住耳朵。 “不可能,你没有调查到,只能说明查的还不够仔细。再仔细去调查,从他们嘴里边撬不出来,那就从其他地方下手,通话记录,银行账户,跟他们认识的人也问问。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仔细去找,一定能查出来。” 霍宴说:“路乔那天出现的时机太巧,那间废弃仓库的地点偏僻,少有人去,如果不是跟那两个人串通好了,她平白无故的不可能会到那里去……” 路乔瞬间就僵住了,霍宴说的每个字她都听的很清楚,可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她就怎么也听不明白了呢? 路乔想了好一会儿,把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掰开了揉碎了去想,才恍惚明白过来。 他这是在怀疑她和绑架他的那两个人有勾结,是觉得她和他们是在一块配合着做了一场戏给他看? 路乔的疑问,没问出口,霍宴就非常贴心的告诉了她答案。 “我不相信巧合,这件事情不寻常的地方太多了,我相信,这事路乔和刘正他们一定是在一块策划出来的。” 霍宴的语气如此的笃定,仿佛已经亲眼见到了她和那两个人在一块商量绑架这件事情。 这时候她应该是要愤怒的吧,也许还需要冲动一点,要上去给他一巴掌,表示自己的委屈吧。 明明应该是这样做的,但是路乔却什么都不想做。 也许是并不意外吧,早就知道了在霍宴心里头,她不是好人,有了心理准备,也隐隐预料到了他会这么想吧。 心里没有多少愤怒,也没有不平。 不委屈,不难过,连个激烈点起伏都没有。 就是觉得特别空,柔软的部分被整个都挖掉了,空的厉害,一阵阵的风灌进去,呼呼作响。 路乔听到他还在说:“即使不是,路乔也和这两个人有联系,不然不会这么巧……” 第202章 十年终落幕 巧吗? 哦,对,说的没错,是挺巧的。 那天还真的是有很多的巧合。 譬如司机家里有事,把车钥匙丢给她,再比如她去找他,就刚好碰见了他被人绑架…… 她以为这是霍宴命不该绝,所以特意天意安排了她要去救他,但是,没想到,其实是要加深他对她的误会。 仅此而已。 嗯,所以这是她的错吗? 她鬼迷心窍,一时冲动去救他,是她的错是吗? 她拼了命去救他,不惜以身替他挡刀,这是她做错了是吗? 是吗! 路乔无法理解霍宴的想法,更难以接受,他用这种满是偏见的眼光看她,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不对。 他防备她,调查她,试探她,怀疑她,不给她一点点的信任,哪怕她豁出命去,换回来的也就是一句“我不相信巧合”。 霍宴还在说什么,路乔捂住了耳朵,不愿意再去听。 她真不是受虐狂,受不了他接二连三的往她心里捅刀。 她是可以接受霍宴给她安上一个恶毒女配的人设,他可以觉得她心思深沉,但是她忍不了不管她付出多少,付出了什么,他都觉得她的付出是有目的的,是在算计他。 她的一切,都一文不值,甚至带有重重阴谋的色彩。 这说出来多荒唐,可笑啊。 命都给他了,他却怀疑这背后藏了刀,会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飞出来要了他的命…… 路乔闭了下眼睛,呼吸都痛的发颤。 霍宴结束了他的这通电话,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路乔才从树后边走出来,望着霍宴离开的方向,到底是没忍住,一行眼泪落了下来。 这天,路乔在这里站了很久,从白天一直站到晚上,身边很多人经过,却没有一个人是她所期望的那个。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小花园里的灯一盏盏的亮起,霍宴都没有出来找她。 心从难过,转失望,最后到彻底死心。 最后一盏路灯在路乔身旁亮起,路乔眼里的光却彻底的熄灭了。 不等了,再也不等了,他不会来,何必再苦等。 夜里的风很轻,路乔伸出手,凉爽的夜风穿过指缝,她什么都没抓住,反而是那阵风,把什么东西给带走了。 她最珍视的,守了整整十年的东西,没了。 放弃,原来没有她想的那么艰难。 没有狗血剧里那样的争吵,没有和她此刻心情一样的倾盆大雨,天气很好,星星很亮,月亮很圆,夏末的蝉鸣,清爽的夜风,在她身边照亮的灯,一切美好的像是梦境。 路乔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和霍宴告白的那一晚。 那天的天气和现在完全不同,简直糟糕透了,下了暴雨,电闪雷鸣的。 她没有带伞,整个人都被淋傻了,站在公交站台,冻得浑身发抖,看上去狼狈的不行。 霍宴正好经过,看见她下车给她送了把伞,倾盆大雨里,他穿着校服,是她眼里最好的风景。 冻得发僵的手碰到他温暖的指尖,她忽然就脱口而出,“霍宴,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第203章 我放你自由 时隔多年,她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记得他怔了一瞬之后,朝她弯起了嘴角,说:“好啊。” 她曾经以为,这会是她一辈子看过的最美的风景。 因为他的笑容太好看,所以,那天的雨也让她觉得美好。 可现在却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是,接受告白之后,一辆私家车经过,溅了她一身的泥水,把她的衣服弄得很脏。 大概是冥冥之中已有注定,在一起那天,下了暴雨,轰轰烈烈,现在真正要断了关系这天,天气好的出奇,夜空静谧,平静的不适合发生任何故事。 挺好的。 所有的轰轰烈烈最后都会趋于平静。 它曾经活过,但最后死了,结局就该是这样,很安稳,很安静。 嗯,真的挺好的。 路乔解锁了手机,向备注为“爱人”的这个联系人发出了一条信息。 “霍宴,我们离婚吧。” 我爱你十年如一日沉淀,放手给你所有碧海蓝天。 霍宴,我们离婚吧。 我放过你,请你也放过我。 发出去之后,路乔并没有收到霍宴的回复,不过好在她并不在意,她又拨出去了一串电话,“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越快越好。” 安排好了离婚的准备事宜,路乔转身离开了小花园。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回到了住院部,推开病房门,跟她想的一样,没有看见霍宴,只有护工在。 她和护工问了一句,护工说,霍宴有事情,早晨就回去了。 路乔神情没什么变化,很平淡的“嗯”了一声,看不出来情绪是不是因为护工的这句话有所起伏。 站的时间有点长了,现在路乔走路的姿势都稍显僵硬,护工细心的扶着她坐到床边,有些好奇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 路乔手微收紧,朝护工阿姨笑了下,却没有回答。 护工便没有再去问,等到了时间,就和路乔道了再见,收拾东西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了路乔自己,没有了护工阿姨陪着说话,没有小虽然的笑声,也没有霍宴翻动文件的声音,病房里,安静的让她有些寂寞。 脸深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霍宴及时抓住了那把刀,血肉模糊的那一幕,耳边却不停循环回放着小花园里霍宴的那番话。 胸口闷的喘不上来气,虾子一样的蜷着身子,背后的伤口隐隐有了崩裂的迹象,很疼,但是路乔并不在意。 疼吧。 疼才能长记性,疼了心里才会好受……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伤口崩裂,流尽了一身的血,把那些根治在身体深处的痛苦爱意,全都随之流出去,空了,什么都不剩下了,干干净净,才能重生。 手机嗡嗡的震动,是霍宴发来一条的语音信息。 路乔的瞳孔紧缩,心跳快了许多。 尽管说了要放弃,但是十年积淀的感情,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就清零,难免有苟延残喘的情绪作祟。 她深呼吸,缓了缓,才微颤着手指头点开。 手机里播放出一个声音,很柔,很意外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204章 有多么信任 “路小姐,阿宴的这个聊天软件和我是共用的,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 是温然的声音。 路乔条件反射性的握紧了手机,手机硬质的外壳咯疼了她的手。 路乔不知道是该介意她发给霍宴的离婚信息,被另外一个人回复了,还是该把话的重点,放在她的前半句,霍宴的聊天软件是和温然共用上。 聊天软件是个挺隐私的东西,很多人都不会愿意让人窥见。 尤其是霍宴他们,那在上边会有很多和合作商的聊天,跟助理或者秘书的对话,里边会藏有很多的商业机密。 手机一般都不会让人碰一下,更何况是和谁共用一个聊天软件了,这样风险巨大,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出问题。 就算是小虽然,她都不敢让他去随意地翻看她的聊天信息,就怕他无意间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发出去了。 她没想到,霍宴会这么放心把自己的聊天软件和温然共用。 霍宴到底有多信任温然,对她多没有防备,才能这么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无意中,霍宴和温然两个人又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血肉淋漓,足以致命。 温然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动作机械点开,“路小姐,你是因为我才要和阿宴离婚的吗?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之前在幸福私房菜的时候,只是一个误会。阿宴不是有意的……” 语音条时长够了,她发了出去之后,又转了下一条说。 “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他不会再那么做了。路小姐,你别因为我和阿宴离婚,我已经命不久矣了,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婚姻,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吧。阿宴那么好,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孤独终老……” 路乔垂了眸,手指停在对话框的位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能怎么说,人家都以正宫的身份把这话说出来了,“意气用事”这种词都出来了,离婚的理由都给找好了,她还能怎么说? 难不成逞一时之气,跟温然撕个痛快,两个人在手机对骂吗? 不了,那样子太难看,她拒绝。 “温小姐不用太在意,我想和霍宴离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不是因为在饭店的事情。祝你们百年好合,早日结婚,我会早点和他离婚,不会再打扰你们,别的不再多说,以后希望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再见。” 说完,路乔就把霍宴拉黑了。 关了手机,路乔呆呆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心里空的厉害。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现在却特别累,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睡死过去。 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她,手机里不一会儿又弹出一条消息。 一则好友添加请求,头像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已经深深刻进心里的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她都认识,真的太熟悉了,仅仅是一个剪影,路乔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霍宴。 照片的左下角有一只手,朝霍宴的背影比着心,甜蜜的表白。 不用特意去验证,她也看出来了,这是温然自己的聊天账号。 第205章 就有多疼痛 路乔的内心毫无波澜,嘴角甚至泛起了讽刺的笑容。 点开好友请求,她吐出四个字作为评价,“阴魂不散。” 随后果断的点击了忽略。 她现在心情不好,懒得看这姑娘演戏。 关掉了手机,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被黑暗吞没,闭上眼睛,关闭了感官,沉入睡梦,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通通都推拒在外。 一夜,各种古怪的梦纷至沓来,路乔越睡也心累,六点刚过,就起了床。 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头疼的要命,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大清早就是低气压状态,浑浑噩噩的洗了脸,吃了护工买来的早饭,她心里想着今天都要做些什么。 住院这些天,积压了好多的工作,虽然有路父在帮忙处理着,但仍是堆积如山。 脑震荡的症状好了一些之后,她最近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积攒下来的工作。 早晨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中午如果小虽然要来医院的话,就陪他一会儿,然后下午叫徐助理来医院,处理比较复杂的事情。 路乔安排的很好,但是没想到,刚开始就被人打乱了节奏。 于律师的工作效率很高,昨晚才打过电话,今天早上就已经把离婚协议起草完成,电子版发了过来。 结婚不足三个月,没有经济纠缠,路乔也不想从霍宴那里得到什么离婚补偿,因此于律师替她拟定的离婚协议挺简单的。 路乔仔细看过之后,除了一些细节需要和于律师再次沟通修改之后,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把自己的想法发给了于律师,那边很快回信:“马上修改,下午会把修改好的发给您。” 路乔回复说:“嗯,谢谢。” 信息发送出去,路乔盯着离婚协议看了好久,一直到眼睛酸涩的受不了,才关闭了页面。 却再也没有处理工作的心思,她索性关了电脑闭目养神。 还没等来于律师修改版的离婚协议,倒是先等来了徐助理。 徐助理带了水果和鲜花来探病,“路总,您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路乔挺喜欢红玫瑰的,热烈如火,朝气蓬勃,有野性的美,很漂亮。 将玫瑰找了花瓶装水插上,她说:“恢复得很好,两天以后就能出院了。” 回头,见徐助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徐助理动动唇,看着她气色不佳的苍白脸,欲言又止。 “没什么。” 路乔的目光微凝,“徐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尤其是在工作上,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我讨厌欺骗。有事说事,不要遮遮掩掩的。” 当年的一场欺骗,她差点一无所有,因为深有体会,所以深恶痛绝。 徐助理知道路乔的脾气,叹口气只好如实说:“北城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几个工人在施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受了重伤,因为赔偿方面一些事情没有和工人的家属谈拢,所以现在拉了横幅,在施工现场声讨,事情闹得挺大,已经有媒体去采访了,对集团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处理不来,恐怕需要您出面去解决……” 第206章 他没有反应 路乔住进医院之后,一直没注意过外边的新闻,没想到不过几天,集团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路氏今年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怎么这么不太平。 北城的项目,和齐市的温泉山庄项目一样,是今年的项目重点之一。 一个大型的游乐场,路氏想要建造国内最大型的游乐园,北城是一个开始,如果效果好的话,后续会在其他的城市建立分部。 路氏把摊子铺得很大,但是没想到出师不利,刚开始施工没多久,就出现这种问题。 北城项目很重要,不管项目负责人能不能好好处理,路乔都要去走一趟,而且是越快越好。 舆论,能早掐灭一点,总比晚好,不然等到控制不住,造成不好的影响,很有可能整个项目都会夭折。 路乔当机立断:“徐谷,麻烦你现在就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给北城项目负责人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去北城。” “路总,可你的身体……” 路乔说:“身体没关系,差不多都已经恢复好了,现在重要的是把北城那边的事情早早解决了,快去。” 路乔一个眼神扫过来,徐助理立刻绷紧了身体,“好,我现在就去。” 半个小时之后,徐助理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路乔回路家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北城。 路家人都不同意她去,都劝她要她在家里好好养病。 但是路乔坚持,路小公主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路家几个人都劝不过她,最后老爷子气的发抖,直骂她不肖子孙,让她滚了就别再回来了。 小虽然抱着她的大腿,坚决不让她走。 小家伙之前是被她接连两场意外给吓坏了,有了心理隐形,怎么也不肯放她走。 小公主遇上比她更小更熊的小熊王子,也算是一物降一物,路乔最后只能无奈的把他也给带上了。 最近一班飞往北城的航班在下午,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务,中午到机场开始候机。 飞机没有晚点,下午两点准时起飞。 北城离锦城较远,有约六个小时的飞行路程,落地时已是晚上。 于律师把修改后的离婚协议发到路乔的邮箱那时候路乔还在飞机上,并没有看到,到酒店连上网才收到。 打开查看,该修改的地方,已经都修改好了。 路乔回复了一个ok给于律师。 想起离婚必须到场的另一个主角,她把手机找出来,开了机,却没有找到霍宴的来电。 大概是温然把那条消息给删除了吧。 路乔有点看不明白这女孩子的路数了,温然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是还用小手段往她的身上泼脏水,给霍宴上眼药吗? 怎么现在她主动提出了离婚,温然却反而把消息瞒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这个好消息,然后催着霍宴马不停蹄的拉着她去离婚吗? 难不成,温然是觉得由她提出离婚,太让霍宴丢脸了,所以压下这个消息,再由霍宴主动提出来,狠狠打她的脸,以此衬托霍宴的威风? 要是这样的话,路乔真有一股冲动,现在就跑到温然面前,真诚的跟她说一句,“快去吃药吧小姐姐,你的智商快没救了。” 第207章 路氏的麻烦 思绪一时间跑到了北极去,眼看着就要跑偏出了地球,路乔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脑补。 北城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订好了酒店,也有人来接机,路乔抱着自己已经累的睡着的熊,和徐助理一起坐上车,到酒店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个小时的飞行也让这两大一小三人精疲力尽,正事便放到了明天再谈,到了酒店,简单洗漱过后,路乔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路乔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熊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坐在一边自己玩拼图,低着头,圆润的小脸更加显得肉嘟嘟的,乖巧的小模样萌化了人心,这时候,小家伙真像个天使。 路乔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给了他一个吻。 小家伙放下拼图,黏黏糊糊的抱住她,回给她一个响亮的吻,“妈妈早安。” “遂宝早安。” 母子两个黏糊了一会儿,徐助理来敲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路乔答应了,让他在门外稍等一会儿,动作很快的洗漱换衣服之后,带着小家伙去吃早饭。 这家酒店的早餐很好吃,熬的粥很香浓,清晨吃到一碗香甜温热的粥,胃暖暖的,真的很舒服。 吃过了早饭,就开始办正事,徐助理联系了北城游乐场项目的负责人,了解详细的情况。 虽然来之前已经把相关的新闻看过了一遍,但是只知道个大概,到底了解不到一些事情的细节,只有听负责人说才能知道。 路乔了解了事情的具体情况,她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约出事工人的家属出来,把这事情说清楚。 毕竟是在路氏的工程上出的事,补偿一定要有诚意,家属提出的要求,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满足。 路乔是这样想的,没有一点要逃避问题的意思,但没有想到,她不逃避问题,工人的家属未必就买账。 联系了三名受伤工人的家属,没有一个人愿意坐下来和路乔心平气和的谈谈。 他们都以为,路乔是另有图谋,是奸商,不愿意和她谈。 出师不利,路乔听到受伤工人家属们直白的拒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事情其实并不难解决。但是一定要家属的配合,不然就是说破了天去,这事都压不下来。 路乔只好换个方式,主动到医院去探病。 还没进到病房,就被病人家属给打出来了,买来探病用的鲜花,营养品,扔了一地,家属彪悍指着路乔破口大骂。 路乔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人,甚至连句话都没说上。 尽管她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没有人愿意相信,次日家属照样在施工现场拉横幅大骂奸商害人。 周末,街上人多,热闹堪比菜市场,闹得媒体都来了,甚至还有围观群众拿着手机直播。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消息很快就上了围脖热搜,路氏集团被扣上奸商无底线的帽子,甚至一些情绪激愤的网友开始发起了抵制路氏集团的话题。 而且速度之快,不过几个小时,就上了热搜。 第208章 这事有反常 一连两条的热搜,而且都很靠前,路氏现在的热度,比一些当红的明星都差不了哪里去了。 路乔隐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话题热度升的太快了,而且非常有引导性,不像是话题自己攀升热度,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路乔在一条条怒斥路氏集团的围脖上目光凝住。 之前吃过杨和的亏,长了点记性,她不想在同一个坑里被绊倒两次了,不得不谨慎一点。 可北城的项目和温泉山庄的事情又不一样,她实在想不出来,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能从源头下手,只能一点点的往下去查。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先把工人出事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最好是这个事情发生的每一个人细节都给抠出来。 施工之前为了安全会仔细检查设备,没道理器械有问题看不出来,但在使用的时候,就一下子坏了…… 路乔看新闻的时候,心里有一直有疑惑,如今再加上围脖上迎风见长的话题热度,更是有点想去探究了。 关掉了围脖页面,她拨通了北城项目负责人的电话,“施工现场有安摄像头吗?” 负责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如实说:“有的,为了看住工地上的材料,也为了施工现场不被人做手脚,保证施工安全,我们安的有几个摄像头。” “那,工人出事的地方有摄像头吗?” “有啊,不过不巧,那个摄像头出事前两天就坏了。” 路乔眯了下眼睛,食指不轻不重的点在桌面上,“工地上安了好几个摄像头,就只有那个摄像头坏了吗?” “是啊,只有那个摄像头坏了,线路老化了,本来打算找人去修修,或者直接换一个的,但是没想到,还没换,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线路老化……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之前她对这事情有人在背后操控的怀疑还只有三分,现在知道摄像头的事情,她的怀疑就又多了九分。 九分怀疑,剩下一分,她要等着亲眼看到证据才改变。 “我知道了。”路乔想了想说:“麻烦你一趟,把出事前后一周的监控视频发给我,谢谢。” “路总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负责人说:“我现在正好在工地上,您稍等,我马上拷贝出来给您。” 挂了电话,路乔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本来以为就是一起施工意外,但没想到,现在事情被搞得越来越复杂了。 私事还没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就来了,还一件比一件的乱,她感觉特别心累。 小虽然乖乖巧巧在一旁看书,觉察到路乔的情绪变化,跳下沙发,走过去伸着小手抱了抱她,表示安慰。 儿子的贴心缓和了她的情绪,路乔笑了笑,蹲下来回抱他一下,继续处理工作。 她偏头和正在跟公关部沟通的徐助理说:“去查查施工意外有关的所有工人最近都接触了些什么人,重点调查那个开吊车的刘师傅,他的银行账户近期有没有异常。” 第209章 是为爱疯魔 徐助理忙着跟公关部处理网上舆论,坐在一旁,路乔刚才的对话却也听了几嘴,明白了路乔的意图。 他问:“路总,您这是觉得这起施工意外的事情背后是有人在故意设计?” “嗯,网上的消息,传的太快了,快的不正常,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路乔说:“去查查吧,能查到固然好,就算是我多想了,查查也没有坏处。” “好的,我马上让人去查。” 这边徐助理调查着几个工人。 路乔很快收到了项目负责人送来的视频U盘。 U盘插上电脑,整整一周的监控视频,不可能全部看完,路乔有侧重,工人开始工作,施工现场人多的时间段首先排除。 那时候人多,不可能做什么手脚,因此她的重点在没有人的深夜,凌晨。 这两个时间段,最有可能搞事,而且能最大程度上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虽说是做了选择,有观察的重点,但是还是要一分钟一分钟的去看,工作量巨大。 路乔和徐助理两个人,足足花了一天一夜,一秒都没有放过,把视频给看完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点东西。 眼睛都要看瞎了,视频彻底看完之后,两个人连洗漱的精力都没有,直接就倒在地上睡了。 醒来之后,好事成双,徐助理找人调查那几名工人的结果也出来了。 事实证明,路乔的猜测是对的。 这件事情确实背后是有人设计。 操作吊车的那名工人被人收买了,故意在施工里出了失误。 而受伤的几个工人,最开始,是无辜的,不过是受到了牵连。 但是财帛动人心。 根据调查,后来,是有人给了他们大笔的改口费,让原本无意和路氏起冲突,把事故怪罪在吊车司机的工人家属,改了口,开始把脏水往路氏的身上泼。 而网上的热搜话题,同一个人所为,买了水军,抹黑路氏,引导舆论。 路乔之前其实也隐约猜到了事情是这样,但是万万没想到,主导这件事情的人是贺家的二小姐。 查到给开吊车司机汇款账户是贺瓷的时候,路乔简直要气笑了。 这贺二小姐是没吃药吧,为爱疯狂都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害人都不知道怎么还得,直接真身上阵啊。 她下手的时候好歹要披层伪装啊,就这么用自己的账户给人汇款,这多大一把柄啊。 路乔都不知道该说贺二小姐是太天真,还是太蠢,她就没想过事情败露之后的结果吗? 做事完全不够后果,贺瓷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她要是报警,会怎么样。 她贺二小姐被警方带走,贺家会颜面扫地,一向矜娇的贺二小姐将沦为整个锦城的笑柄。 路乔这会儿真的不气了,反而有点可怜贺家的这位小公主的智商,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 徐助理问她:“路总,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把消息公布出去,把泼在路氏这里的这盆脏水洗干净?” 第210章 送大礼挑衅 糟心的事情终于要解决了,路氏这近小半个月都被人压着打,现在总算是要痛快反击了,徐助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但是路乔心里却不这么想,笑过贺瓷的单蠢之后,心沉了下来,她的脸色并不太好看,食指长久的在贺瓷的名字上停留,她摇头说:“不,别着急。” 这个事情没有徐助理想的那么简单,贺瓷是贺家的二小姐,锦城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跟路家这种才崛起没多久的新贵是不一样的。 虽有能力抵抗,但,会元气大伤。 调查事情真相,就是为了消除对路氏的负面影响,她是要维护路家,而不是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而去招惹更大的找麻烦。 路乔思虑良久,给贺瓷打了电话。 这件事,能私下解决,最好就在私下里解决。 难道台面上,撕破了脸皮,吃亏的会,且也只会是路家。 贺瓷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打电话来,接起电话不等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路小姐,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路乔有些意外,她以为,事情败露了,最起码贺二小姐会惊慌,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第一句话,就坦然地承认了。 贺瓷这样嚣张的态度,隐隐让路乔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却一定不能轻易的露怯,“贺小姐送的这份大礼,我满意极了,诚惶诚恐,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到贺小姐如此青睐,费尽了心思,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 贺瓷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很是愉悦的样子,“路小姐满意就好。” 她语气慵懒说:“不过不必太感动,我这人一向喜欢乐于助人,我听说路氏对北城的这个游乐园项目十分重视,顺手帮你们送一波热度,让大家都关注到你们的这个游乐园,关注度够了,日后等游乐园落成一定日进斗金。” 是啊,多亏了你贺二小姐,路氏在北城建的这个大型游乐园,未成先火,相关围脖关注度破亿,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被亿万人关注到了。 确实是火的不能再火了,但也是臭名远扬,照这么下去,以后建成,日进斗金她不敢肯定,但一定是全民抵制,路氏赔的血本无归。 路乔也笑了,语气绵绵暗裹着刺,“贺小姐倒是好大方,自己家里的生意都不照顾,偏偏给我路氏想办法创造关注度,这种吃里扒外的大方,我真是头一次见,贺小姐,实在让我长见识。” 论起毒舌,路乔这么多年,还没输过,“不过,贺小姐如此热心肠,胳膊肘这么努力的朝外拐,恐怕家里人还不知道吧。” 她轻声慢语,差点气的贺瓷破功,掰断了自己新做好的美甲。 贺瓷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神他妈吃里扒外的大方,从来没听说过,胳膊抽往外拐能和热心肠搭在一块用的,路乔骂人不吐脏字这一手,真是要戳炸了贺瓷。 “路家与贺家并无多少交情,我虽不了解贺伯父,但是多少也听人说过他,听说是个火爆脾气,你说,若是我把这事和贺伯父说了,贺伯父会不会被贺小姐的体贴懂事高兴死?” 第211章 她不蠢很毒 路乔也学贺瓷轻声的笑,略带一丝沙哑的笑音,听上去格外撩人。 她这是在威胁贺瓷,要她收起她的那些手段,不然的话,就会把事情捅到她父亲贺成骏那里。 贺家教育出来的这两个小辈,一个好色,一个阴狠,各有缺点,人品实在是不怎么好,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闹出过什么特别荒唐的事情,就是因为有贺成骏在。 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兄妹俩敢在外边闹,却不敢太荒唐,干的事都是自己能兜得住的事,瞒得好好的,在贺成骏面前,一点风声都不敢露,简直都怂成鹌鹑。 这事在他们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不过是一直没人敢去碰贺成骏的霉头,所以才这么多年,贺成骏一直也没发现这兄妹两个的本性,满以为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是好的。 如果路乔现在去把贺瓷做的这些事情捅出来,不仅是会让贺成骏看清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一双儿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更重要的是,会让他意识到,他自己之前无数次在圈子里炫耀自己的儿女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自打脸,沦为了圈内的笑柄。 到时候,贺瓷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看。 贺瓷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完全不按套路走,出乎路乔意料之外的,贺瓷却一点不惊慌。 她不屑说:“路小姐都多大了,现在怎么还玩小孩子那一套,受了欺负就去跟老师告状?你幼稚不幼稚。” 贺瓷的态度让路乔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些许,她稳住情绪,说:“幼稚无所谓,只要有用就行。” 贺瓷说:“是吗?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我从小知道,去告状的小朋友,等回来一定会更加受到欺负。”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 路乔皱起了眉头。 贺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路小姐还记得,在不久之前,我们通电话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贺瓷自问自答:“你说你是路氏的总裁,可我却连会议室都坐不进去。” 路乔的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贺瓷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提起这话,她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贺瓷又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莫名显得诡异。 “多亏了路小姐这番话,我才能幡然醒悟,如今已经痛改前非了,家里的生意,我已经开始参与了,哥哥疼我,把与路氏的合作交给我,让我用来练手。” 贺瓷矫揉造作的哎呀一声,她说:“我第一次参与家里的生意,还是个新手,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合作中,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多有得罪,还望路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路乔拿贺成骏威胁贺瓷,向来不吃亏的贺二小姐自然要以牙还牙,用路家的生意来威胁她。 看着手里能拿捏到贺瓷的证据,电光石火间,路乔明白了。 贺瓷不是蠢的忘记给自己做掩饰,而是她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路家如果不想损失惨重,就一定会忍气吞声。 第212章 三个人电影 贺瓷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单纯给路氏添麻烦,她的最终目的就是给路乔添堵,就是让她不舒服。 明知道这事情是她做的,但是不能说,憋屈死了都不能说。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发,无比阴险无赖,但不得不说,是有用的。 路乔顾及着路家,就不得不忍。 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不是路乔第一次经历,早就练就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 输也不要输的难看,她反讽回去,“贺小姐最近智商是回炉重造了吗,有了大幅度提升,已经玩起了这么高端的套路了?不得不说,成功拯救了贺小姐多年不治的智障,我真的很欣慰。” 贺瓷是个受不得刺激的,立刻就火了,“路乔,你有没有教养,你再说一遍我的不是,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路氏给拆了?” 路乔冷笑出声,“好啊,贺小姐快来找拆迁队来拆,你要是真敢拆了,那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声音凉如水,威胁的意味不浓,但是却难以令人忽视。 “不过,还是好意提醒贺小姐一句,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别把我逼急了,我这脾气不太好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如果好奇整个贺家被搅个鸡犬不宁是什么样子,大可以来试试。” 贺瓷磨着牙,声音低冷:“路乔,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不,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路乔说:“贺小姐何许人也,动一动手指,就能把路家折腾不休,我敬着捧着还来不及,怎么敢威胁您?贺小姐实在是想多了。” “少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路乔,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教训,你给我离婚,离霍宴远点,不然我让你哭都没地哭。” 贺瓷说:“他早晚会是我的。” 得,这是个霍宴的脑残粉,确认无疑了。 这种小学生式挑衅,路乔并不太在意,但是贺瓷对霍宴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还是不禁让她咋舌。 霍宴的魅力真大,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愿意为他疯魔。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现在依然如此,而且是越来越疯狂。 路乔无声笑了。 那个人一如往昔迷人,过去的一切却都以物是人非。 以前,她是霍宴的心头宠,受到霍宴的爱慕者挑衅,捍卫自己的位置,也是甘之如饴。 可现在她算什么,顶多就是温然的一块挡箭牌,虽然依然要面对霍宴身边的莺莺燕燕,可最后能落得什么? 替温然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所有的仇恨值都由她来背,温然在她后边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换了肾,身体健康之后,就做名正言顺的霍太太,幸幸福福和霍宴生活在一起? 那她可真是太伟大了。 忽然就想起一句歌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真是再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路乔笑了。 “贺小姐放心,很快就会如你的愿,这个男人我不要了。你如果喜欢就捡回去吧,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213章 要恣意妄为 贺瓷撂下狠话,没想到会收到路乔这样的回应,她颇为真诚的语气,成功地噎住了贺瓷,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噎的她差点背过气去。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路乔,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想耍什么花招,技不如人,我斗不过贺小姐,甘愿输了,把霍宴拱手相送,希望贺小姐能看在我识趣的面子上,可以高抬贵手,放过路家。” 路乔说的话,贺瓷一个字都不信,可霍宴对她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哼了一声,她说:“当然,你能有眼色最好,只要你别再去招惹霍宴,我就收手不会再对路家动手。” 路乔笑意讽刺,“那我就先谢谢贺小姐了。” 挂了电话,她狠狠揉了揉眉心,和徐助理说:“这些东西不能往外发,想解决事情,只能另寻它法。” 路乔沉吟半晌,“这样吧,和公关部说,让他们继续控制网上的舆论。这几天,我勤跑几趟医院,你帮我拍照片,发到网上,让外界知道,路氏是有足够的诚意想要和家属道歉和解的……” 徐助理完全不能理解路乔的想法,“路总,这些人受了贿赂,就是想要抹黑路氏,现在路氏被他们闹的名誉扫地,损失巨大,我们完全可以去告他们,这才是解决事情最快最省力的办法,您为什么不用,反而还替他们遮掩?” 路乔拿着贺瓷陷害路氏的证据,眼里的自嘲浓的快要化为了实质,“贺家树大根深,得罪不起,还是忍着吧。” 徐助理还有少年意气,比路乔的反应更加激烈,始终意难平,“可是路总……” 话没有说,路乔却已经站了起来,“我累了,想休息了,午安。” 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态度。 徐助理只能闭了嘴,不甘心的叹气,“路总午安。” 路乔确实累了,和贺瓷斗智斗勇这么些天,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她何止是累了,简直是身心俱疲。 但是没有一点睡意,哄睡了小虽然,她打开窗户,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从二十楼往下望,一切都渺小如蝼蚁。 她伸手虚虚的点着下边,猜测着,这些车水马龙里,有多少能恣意妄为的人,又有多少人,身不由己,满腹的委屈,还要笑脸迎人。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太残酷了,对和错,有时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可以随意变换,黑白颠倒。 直到手指浸满了烟味,烟盒里空了,路乔将最后一根掐灭,在水龙头下仔仔细细的把手洗干净。 带着水珠的手指抚了抚眼角,将眼底的情绪通通压回去。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她会把受到的委屈都还回去。 不就是弱肉强食吗,好啊,只要没有把她彻底打死,她就有机会站起来,积攒力量,他们能把对错更改,她也能重新再改回来。 路乔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一口气,被打趴下,也能站起来。 多亏了这份坚强的,这么多年,她才能一次次挺过来。 第214章 她得寸进尺 次日,路氏开始发通告,工人受伤的事情,路氏不会逃避责任,一定会负责到底。 并且果断向几个恶意污蔑路氏集团的营销号,送出了律师函。 刚开始收效甚微,甚至获得了网友群嘲,纷纷指责路氏是在装腔作势。 受伤工人家属也在路氏发声之后,接受采访,路氏只是在做戏,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补偿措施。 一时间,路氏的名声差到了极点,股价也因此下跌不少。 路乔并不着急,按着自己步调走,每天去医院探病。 家属收了贺瓷的钱,自然是不管如何,都要做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不为所动,一次次把路乔拒之门外。 凡事都有个度,每天看同样的事情上演,难免视觉疲劳,家属这样的态度,一次两次可以,但是次次如此,就让人态度微妙了。 做戏一时能做好,但是时间长了总会出破绽,路乔一连半个月,风雨无阻,每天都到医院,姿态放的很低,给家属赔礼道歉,网友渐渐改观,有些相信路氏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但是家属的态度却依然如此,把路乔送来的营养品有多少扔多少,态度就显得有些盛气凌人了。 逐渐的,舆论风向就变了,一部分网友变了想法,相信路氏有诚意。 路氏集团开始发力,控制舆论,就在事情开始有了转机,似乎可以解决的时候,之前医院有人买凶杀人的事情,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 买凶的人已经查到了,是贺瓷。 贺瓷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她的命,雇佣的人是职业杀手,手上有多条人命,如果不是霍宴,那天晚上,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什么仇什么怨,为了个男人,要她的命? 贺瓷就算是被贺家给宠坏了,也不能草芥人命吧,她把自己当人,就不把她路乔当人看了? 一个不如她的意,就可以随便杀了。 接二连三给她下套,真是不死,也要被贺二小姐整的半死不活了。 路乔这下彻底被激怒了。 即便是泥人也要有三分性,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辈,贺瓷这么肆无忌惮的踩她底线,她不可能一味忍让。 今日她退一步,明日退一步,是为了息事宁人,可焉知,贺瓷会不会因为她的忍让而得寸进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路乔不打算再忍下去,正盘算着如何向贺瓷讨这笔账。没想到,贺瓷就先她一步,送了她一份大礼。 就在舆论变了风向开始不久,工人家属那边忽然就变了脸,从不接受路氏的赔礼道歉改口成了一切都是路氏威胁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新闻采访里,受伤工人的家属声泪俱下控诉路氏,抛开卖惨的一些无意义的话,提出采访里的重点总结来说,就是无良奸商为了提前打响游乐园的名声,让游乐园未成先火,所以才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 工地的意外,是开始,财大气粗却心黑无比的路氏威胁可怜无辜的他们陪同演戏,不然就会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北城去。 第215章 反击要打脸 路氏财大气粗,黑心无良。 胳膊拧不过大腿,无权无势的他们,只能答应。 那些被网友们指责的“不知好歹”“盛气凌人”“我弱我撒泼”等等,都是路氏为了塑造出好人设,赢得大众支持的铺垫。 毕竟有好坏对比,路氏的闪光点才能被凸显出来。 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被路氏威胁利用的可怜人而已。 自古以来,人们都有一个固有的认知,一旦是强弱相互对立,发生矛盾冲突,人们的第一感觉,一定会认为,是强势的那一方的错。 弱势一方,却轻易就能博得好感与信任。 工人家属在媒体面前一抹眼泪,无助的喊了两声“救救我们”,如此的弱势,连证据都不用拿出来,一场真假掺半的戏,不费吹灰之力,便就引起了大众的愤怒。 消息一出,路氏的形象大跌,无数网友涌进了路氏集团的围脖下面痛骂路氏的无耻。 甚至一部分情绪过激的网友,已经高举着正义大旗,陪那些工人家属,在施工现场,拉横幅示威。 北城的项目被迫停工。 路乔看着新闻报道,嘴角讽刺的笑容就没有放下过。 从未演过戏的一群人,在金钱的驱使下,演技简直爆棚。 要不是她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心如蛇蝎的路氏总裁,恐怕作为这场闹剧的看客,轻易的就会相信他们的说辞了吧。 演技如此精湛,不上电视演戏,真的可惜了。 世界都欠他们一座奥斯卡。 路乔对这些工人家属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佩服的很,但是,比起这几个影帝影后,她更佩服的是,在他们背后,指导他们演技的那位。 真的,她现在对贺瓷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现在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表达她的所思所想,那她能想到的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太无耻了,论阴险,论不要脸耍无赖,她认识的这么多人里,贺瓷敢当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事不过三,她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就这么几次三番的想把她推进火坑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路乔忍了她一次又一次,没有换来贺瓷的收敛,反而助长她的气焰,使得她越发的肆无忌惮。 既然如此,那不如破釜沉舟一把,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她连命都敢不要,到那时候,她倒是要看看,金贵的贺二小姐有没有和她同归于尽的勇气。 要是有,那她们就直接斗个你死我活,要是没有,趁早夹着尾巴从她眼皮子底下滚蛋。 路乔关掉电视,再抬头,眼里神情狠绝,“徐助理,去把之前的调查结果准备准备,让公关部发通告,三天后,我要召开记者会,彻底澄清这件事。” 徐助理闻言,眼前顿时就一亮。 被贺瓷压着打了近一个月了,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却因为路乔的命令,不能拆穿,身为受害者却被污蔑,深受委屈,徐助理早就憋屈坏了。 这回总算是得了路乔点头,兴奋的要命,一想到事实的真相被揭露之后,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嘴脸,他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瓶冰镇啤酒,从头到脚都爽透了。 第216章 是我不要你 徐助理立刻说:“好的路总,我马上照您说的去办。” “嗯,去吧。” 记者会不是想开就开的,路氏现在的名声差到了极点,深受大众反感,想要一举洗白,不容易,肯定是需要废上一番功夫的。 路乔这下是有的忙了。 时间定的近,准备仓促,就在路乔忙的连小虽然都快要顾不上的时候,霍宴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路乔,你想和我离婚?” 霍宴的声音总是这么冷,像是嗓子里含着冰块,吐出的每个字都冒着让人冻的发抖的凉气。 尤其是在他心情不愉快的时候,那股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穿透了手机,把路乔冻成一块冰,生生把她冻死。 路乔听到霍宴提起离婚,怔了怔,一时间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她这几天真的太忙了,都把她已经给霍宴寄了离婚协议书的事情给忘了。 不过,那都已经是大半个月片的事情了,于律师把离婚协议书拟定好之后,她就打印下来,签了字,发给了霍宴了。 可是他久久都没有回复。她还以为,他那个态度,是告诉她,这事情,他不想在见不到她人的情况下,他是等她回去了当面谈,所以懒得跟她说。 但是没想到,他反射弧会这么长,都这么久了,才把离婚协议这事放到眼里…… 她揉了揉因为太过疲倦而紧皱起来的眉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想,最近真是累坏了,等忙完了北城的事情,她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带带孩子,散散心,出去逛逛,给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之前一直看好了,想去可又没时间去的梅城,可以借着这次休息的时间去看看。 听说梅城的风景很不错,小吃更是一绝,要去看看…… 霍宴在手机那头全然不知道路乔在想什么,咬牙切齿说:“路乔当初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求着要我娶你吗,怎么现在,才不过三个月,你就又提出离婚了?嗯?” “你以为霍家是个什么地方,旅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有什么资格提出离婚,我没有开口,你有什么资格率先提出离婚!” 说到最后,霍宴愤怒的低吼声,如同暴怒野兽一样传来。 路乔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拉了回来,“那霍先生想怎么样呢?直接打我一顿出气吗?” 路乔抱住小虽然的一个毛绒玩具,“霍先生,当初反对和我结婚这个提议的,是你自己,现在难不成你还要拦着我,拒绝和我离婚吗?” 心里空荡荡的难受,胳膊收紧了又紧,下巴搁在毛绒公仔的头顶,小熊憨厚老实的在朝窗户玻璃上强装镇定的女人笑。 路乔垂下眸子说:“霍先生,你不喜欢我,之前和我结婚,也不过是情势所迫,现在,我主动提出离婚,你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还跟我纠缠做什么,难道不怕你的小女友知道了又胡思乱想,和你提出分手吗?” 能和你离婚,我当然开心,但是要提出来也只能是我先提出来,是我不要你,你凭什么率先提出来离婚。” 第217章 我求你放过 是我不要你…… 路乔长睫微颤。 不,霍宴,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十年爱恋,终败于你的猜忌之下,我要不起你了。 霍宴说:“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这是你求来的,就必须给我受着,我要折磨你,向你讨当年的债,只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我提出了离婚,你才有资格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 一刀,血肉淋漓。 比狠,路乔落于下风,她不及霍宴远矣。 是啊,是她不清醒,不甘心,死皮赖脸求来的这一段原本并不该属于她的婚姻。 以整十年爱恋,七年的相思折磨为代价,求来了所有的怨恨,委屈,和伤害。 她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所以,她想要亡羊补牢了。 可是霍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讨当年的债呵。 人人都在跟她提当年,当年种种,孰是孰非,如果论起来,到底是谁欠谁的多一点? 她还的够多了,连一条命都要搭进去,那笔账其实早就还清了吧。 可是霍宴还不肯放过她。 她倒是很想问问他,霍家欠她的,他怎么还,如何还? 但是没力气问了,万念俱灰,她无力再追究了。 霍宴,算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霍宴的一通电话,路乔深受打击,工作都没以前卖力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不像是个鲜活的人,更像是一抹游魂。 徐助理以为是要开媒体会,路乔的压力太大了,所以劝她说,换个人,由他去媒体面前解释。 路乔当时抽着烟,灰白的烟雾把她的面容模糊,她望着窗外的暴雨如注,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淡的笑来。 她说:“不,该来的总要来,躲都躲不掉,这是命里注定的,谁都没法代替我去受。” 北城不是个多雨的城市,今年却罕见的下起了暴雨,而且是一连好几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水中,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水珠。 记者会当天,雨还稍小了一些,路乔在即将开始的两个小时前,遇见了霍宴。 离婚的事情成功惹怒了他,霍宴解决了手头的工作,立刻就飞来了北城兴师问罪。 几个小时的飞行没能平息他的怒气,反而因为时间,那把火烧的越发的旺盛。 找到路乔,他未开口,直接就简单粗暴的把她摁在了墙上。 路乔都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背后一疼,就撞进了一双冒着岩浆的眼睛里。 霍宴的眼神冒着火,似乎能把她烧成灰,“路乔,好久不见啊,不在我眼前,你在北城过的很快活吧。” 侧头避开霍宴的目光,冷冷淡淡说:“不想被保安赶出去,就松开我。” 脖颈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上,一点红痕颇为明显。 暧昧的红颜色,彻底烧没了霍宴的理智,拇指在痕迹上用力的摩挲。像是想它给这么搓没了,“昨天晚上你又在哪个男人的床上睡的?嗯?” 很用力,被他按压着摩擦的地方有点疼。 路乔自嘲的勾唇,脖子上的痕迹,其实是昨晚蚊子咬的,因为挠的太狠,所以红痕没有消退。 可霍大少爷上来就质问她…… 第218章 毁你很容易 呵,他们之间可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霍宴笃定的语气,让路乔不想去解释,“都已经要离婚了,我睡在谁床上,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允许你离婚了?离婚协议上,我一天没有签字,你就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说你睡在别人床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路乔蓦地笑了。 名义上的妻子。 妻子就妻子,前面还要加上一个名义上的,这种前缀,听起来真的挺可笑的。 路乔敏感的神经,被一戳再戳,真的已经忍无可忍,“那你赶紧签字离婚啊,我占着霍太太的位置,挡着你心肝宝贝的位置了,你快把我推下去,让我滚啊。” 霍宴的手指越发用力,像是要把她的脖子上摁下去一个坑,留下自己的印记,把那一抹红痕给覆盖掉。 “路乔你应该知道的,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俯身,太过熟悉的气息压下来,几乎让路乔喘不过来气。 “没有我的允许,你身边能跟你亲近的男人就只会有我一个。” 霍宴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响起,从地狱而来,最恶毒的诅咒,“毁掉一个人很容易,不过我动动手指的事情。你想身败名裂,就尽管去给我戴绿帽子,我会让你怎么戴上的,怎么给我跪着脱下去。” 身败名裂呵。 一无所有,她不过一条命苟延残喘而已,有何畏惧。 “霍总在锦城只手遮天,得罪了您,身败名裂怎么够,您真是了太仁慈了,照我说,直接杀了我,毁尸灭迹怎么样?” 路乔笑的明艳,清晨犹带露水的玫瑰,美得不可方物,但却带着刺,淬了毒,毒人也毒己。 路乔说:“霍总啊,我这个人不怎么识趣的,想让我安分,只有把我打死,死人最安静,不然就算是让我身败名裂,我也能折腾的整个霍家都鸡犬不宁。” 轻轻在霍宴的耳朵边吐气,无尽暧昧,也无尽杀气,却偏偏也勾魂摄魄的紧。 霍宴被路乔这个样子蛊惑,神情恍惚一瞬,但旋即反应过来,嫌恶的松开她,后退两步,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抽了张纸巾,把手指上根本没沾到的脏东西擦掉,冷冷说:“杀你我怕脏了手。” 路乔嗤笑。 伸手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烟盒,抽了根烟,打火机窜出一束火苗,点燃了烟。 凑在唇边裹了一口,“签字离婚吧,拆散有情人的戏码我玩腻了,霍太太的位置不过尔尔,我不稀罕了,离婚吧。” 霍宴冷笑出声:“玩腻了?老子不同意,你就算是玩吐了都得给我玩下去。” 隔着烟雾,路乔有些看不清霍宴的脸。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们之间,早就隔了千重万重的山,怎么跨也跨不过的山海。 “怎么?霍先生难道还打算让我当一辈子的霍太太吗?霍先生如此厚爱,我实在受宠若惊啊。” 辛辣刺鼻的烟味,刺激的路乔红了眼眶,她夹着烟抚了抚眼角,硬生生把三分泪意,转换为了眼底潋滟的妩媚。 “那敢问霍先生,你打算把你的小女朋友怎么办呢?永远把她藏在暗地里,让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第219章 无可再回头 她笑起来,白皙秀气的手指夹着烟细长香烟,风情无限。 “霍少的正牌女友变小三情人,这种狗血的戏码,我是挺喜欢的,光想想,就兴奋的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了。” 霍宴眼神锋利如刀:“小然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你别太高看自己,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她一直藏在阴影里。” 眼刀在她的身上割着,从头到脚,伤疤无数,血肉淋漓。 “比起霍先生,我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但是,不跟我离婚,我一日跟你在同一个结婚证上,温然就一定要当一天小三。” 路乔嘴角泛着凉薄的笑意,“我们婚姻关系是受法律承认的,单就这一点,我就能死死的压住温然,让她抬不起头来。” 路乔的字字句句都踩着霍宴的雷点,极尽刻薄之语。 她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激怒霍宴,把离婚的事情定下来。 说完,路乔不禁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初求着霍宴结婚,现在又费尽了心思,要和他离婚。 这样尖酸刻薄的姿态,显得她真的很难看。 霍宴的情绪撩到了极致,气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我说过,激将法不管用,在没换肾之前,我不会和你离婚,不然,万一离了婚之后,你死咬这点不放,直接毁约了怎么办。” 霍宴直直看向路乔,瞳色深黑的浓郁,极具穿透力,像是从她的皮囊直接看透她的心。 “毕竟,你就是那种会出尔反尔,毫无道德底线的无赖。” 路乔笑意有些发僵,“是吗?在霍先生的眼里,我难道连一点优点都没有,就这么一无是处,人厌狗嫌吗?” 霍宴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呵。” 一些细碎的声音滚在喉咙里,哽咽的异常难过,但是狠狠地一咬舌尖,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举重若轻的一声嗤笑。 室外,雨吓得越发的大了,雨滴急急的搭在窗户上,咚咚的,像是谁迟缓的心跳,无力滑落的时候,在窗户上留下了长长的水痕,很像眼泪。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相对而立,一室安静,室内的灯光越发显得冰冷。 守在门外的徐助理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点点的走,终于是忍不住推开了门,“路总,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该进场了。” “好,我知道了。” 路乔偏头应了一声徐助理的话,掐了烟,朝霍宴客气的笑了笑,“霍先生,你看,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多陪您在这瞎聊了,不好意思失陪了,您来去随意。” 嘴上说着客气话,但是却行为上却一点没有太客气,直接略过了霍宴,朝门外走去。 烟在烟灰缸里熄灭,最后一缕烟雾袅袅升起,路乔已如一阵风一样经过了霍宴身边。 玫瑰的香味,糅杂在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味道如同一个隐秘的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第220章 已物是人非 路氏集团北城项目意外,剧情跌宕起伏,掺杂各种狗血,一而再的反转,因此深受关注,现在在网上火的一塌糊涂。 路氏要召开记者会消息一出,媒体就闻到了剧情要再次反转的味道,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点击量朝他们飞来,早就激动不已。 因此记者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就有很多的媒体提前到了现场,路乔进场的时候,其实还有十几分钟记者会才开始,但是场地内已经坐满了人。 她一出现,记者摄像手里的相机就立刻响个不停,闪光灯连成一片,生生把会场内的灯光都给比了下去。 路乔半垂着眸子,避免直视那些闪光灯的光亮,保持着礼貌的笑。 一直等到这一波的拍照完成,闪光灯没有那么密集了,才抬眸,调整了下话筒,她开了口:“各位媒体朋友们晚上好啊。” 声音不大不小,通过话筒,刚好能够让会场内的所有人听到。 “记者会开始前,容我说几乎题外话,首先很高兴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能赏脸来参加路氏的这个记者会,谢谢。” 她面对媒体,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其次,想必诸位都听说或者已经报道过了,近期关于路氏集团在北城的虽然游乐园项目出了什么事情。” “这事情在网上传的很热闹,众说纷纭,其中有不少的谣言,我多少也看过一些,因此,今天路氏集团召开记者会,便是为了澄清,让大家知道真相,也还我们路氏集团一个清白……” 路乔在台上侃侃而谈,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她所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会场内。 霍宴站在并不显眼的角落里,目光越过人群落到台上那抹曼妙身影上。 身着干练西装的路乔,指着身后的ppt,为路氏集团辟谣,神情认真,面对这台下许多的长枪短炮,她没有露怯,举手投足都是自信,即便是没有浓妆艳抹衬托,也显得英气十足。 她的声音清风一样徐徐入耳,霍宴忽而就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他认识路乔已经十年了。 十年,挺长的,当初那个跟他牵个手都会红透了脸的腼腆女孩子,已经变成了坐在高位上,指点江山的路氏总裁了。 时间确实是最好的魔术师,看过了大风大浪。 路乔,再也不是当年学校里懵懂无知的那个路乔了。 她也学会了,如何从容淡定的站在人前,面对风风雨雨,面不改色。 他们也回不去了,面目全非,在一起只有憎恨,厌恶,却再也找回来当初的甜蜜,美好。 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场记者会无疑是成功,路乔拿出了实锤,音频证据,转账记录,还有对话截图,都是实打实的证据,没有任何的作假。 比之前在采访中,只一味的哭诉,却拿不出任何实实在在的证据的工人家属要有可信度的多。 到场的媒体心里的天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倾到了路乔的这边。 第221章 谣言已洗清 发言结束,还有十分钟的媒体提问时间。 记者虽然对路乔所说已经信了九分,但是,新闻需要爆点,仅仅是路乔说的这些还不够,他们的职业直觉告诉他们,路乔曝光这些信息背后的故事,才是最能吸引人的消息。 他们还想要知道更多,想要从路乔这里挖出在这背后隐藏的事情,找到更大的爆点。 因此,提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的刁钻。 “路总,贺氏集团的地位在路氏集团之上,发展的重点和路氏发展的产业毫不相同,基本可以排除贺氏因为竞争使坏的可能性,那么请问,您觉得贺氏集团的二小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路总路总,有传闻说,贺二小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们之间有旧怨,借此事报复你,请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 “路总,路氏集团和贺氏如今仍有合作,贺二小姐这么做是否代表,路氏得罪了贺氏集团,路氏和贺氏集团的合作要告吹?” 拍照声密集,路乔全程保持着礼貌地笑容,面对这样的情况,毫不慌乱,应对得宜。 她挑着几个能回答的问题如实回答了,“不,路氏与贺氏的合作良好,关系很稳定。” 但是对一些问题,她选择含糊过去,“我与贺二小姐并不相熟,何谈旧怨之说?” “我并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贺瓷小姐的想法,无从知道她做这件事的动机。我之所以把证据放出来,只是为了澄清近期在网上种种诋毁抹黑路氏的谣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思……” 路乔谈话分寸把握异常精准,十分钟的记者提问环节结束,看似说了很多,但是实际上,记者连背后大料的影子都没摸着。 该说的,她知无不言,不该说的,她守口如瓶。 她是想报复贺瓷,狠狠还击,但是并不想把贺家得罪太狠,因为贺瓷一个人,损失贺氏集团一大单的生意,并不值得。 这个度的把握很难,路乔必须慎重对待,不然一不小心,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更加惨烈。 好在路乔稳得住,记者会很成功,关于路氏的那些谣言都被洗干净了,也没落下什么黑点。 结束之后,参与北城项目的人都长舒了一口,就连徐助理都是长舒了一口,喜形于色。 路乔却没有多少欢喜的意思,勉强跟着大家笑了笑,把庆功的事情交给了徐助理,自己便独自离开了。 一桩事放下,还有更多的烦心事压在心头,路乔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会。 记者会圆满结束,仿佛是为了祝贺,一连几天暴雨的天也放晴了。 晴空万里,七彩的彩虹架在了天上,空气里是雨后的泥土芬芳。 路乔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些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游乐园的施工现场。 澄清谣言之后,工程也要等明后天才能重新开始,现在工地上没有几个人,大门紧闭着,有些萧条。 第222章 给它一个家 门口还有工人家属之前拉起的横幅,本来是绑在树上的,但是因为下了几天的暴雨,被狂风吹落了,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却落在了地上。 有风飘过的时候,横幅就随风在半空中飘动,衬着施工现场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泥泞,看起来真的颇为凄凉。 路乔把横幅解下来,整理好,准备找个垃圾桶扔了。 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就听到一阵狗叫声,异常的凄厉愤怒。 循声过去,发现是一只哈士奇幼崽被一群小孩子围着给打了。 最天真烂漫的孩子有时候邪恶的可怕,六七个小孩子围在一块,不停地拿石头往小狗身上砸,不时的发出嘻嘻的笑声,拍手鼓掌表示打得好。 小哈士奇才不过一个巴掌大小,站都站不稳,许是被遗弃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浑身脏兮兮的,又淋了几天的雨,真的太虚弱了。 狼狈躲避着孩子们手里丢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好多条被打伤的口子。 痛苦的呜咽声,听着让人心酸。 路乔觉得这一幕和刚才的自己没有什么区别,记者就是那群孩子,他们的语言就是往她身上砸的石头,她手无寸铁狼狈的像条狗。 呜呜咽咽的小狗忽然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 深蓝的眼睛,像是装了星辰大海,很漂亮。 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现在蒙着一层的水雾,像是无助的在向她求救。 心猛地一颤。 大约是这一幕的情景跟她所经历的事情太过相似吧,竟然荒唐的有种和小哈士奇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一个人手无寸铁,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进一步就是千军万马,有许多人在隔岸观火,却没有一个愿意救她。 这种滋味不好受。 但她尚且有反击的能力,但是这只哈士奇连牙都没长好,除了承受,别无他法。 一人一狗的目光相接,路乔生出了想收养它的念头。 她身陷囹圄的时候,没有人救她,没关系,她命中没有英雄,却可以做别人的英雄,救下它,给它一个家,保护它,让它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这么想着,路乔就从那群小孩子手里把小哈士奇救下来了。 小孩子扔了手里的石子一哄而散,就剩下了小奶狗带着一身的伤蜷缩在角落里,怕的发抖。 路乔轻轻走过去,也不知道小哈士奇能不能听懂她说话,伸出手,声音柔缓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奶狗之前被欺负怕了,她一接近,就防备的盯着她,呲着刚长出来不久的小乳牙,像是要警告她别再靠近。 但是,长的可爱,并不凶,一点威胁都没有。 路乔在离它不远处蹲下,尽力向它释放自己的善意,跟哄孩子一样,耐心哄它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收养你,给你一个家。” 小狗和路乔僵持了一会儿,像是觉察出来路乔不会伤害它了,试探性的朝她走了两步。 路乔弯了弯眼睛,朝它伸出了手。 小奶狗的身体立刻紧绷,弓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威胁声。 第223章 愿意照顾它 路乔没收回手,耐心的看着它。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个人类没有做出任何要伤害的举动,小狗渐渐的放松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轻轻的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路乔眼底笑意浓浓,小心避开它身上的伤口,也不管它脏不脏,直接把它抱了起来。 小狗乖乖的依偎她的怀里,很听话的没有挣扎。 路乔神色越发柔软,怀里的小家伙身上都是石头砸出来的伤口,怕它疼,没敢去碰,只伸出食指轻轻揉了揉它的额头。 “乖乖的,先带你去看医生。” 小家伙眨眨蓝盈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 这附近没有宠物医院,路乔根据手机里的地图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 把小家伙交给宠物医生,收回手瞬间,就看到胆小的小家伙浑身都开始明显的发起抖来。 “别怕,只是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没事的。” 不知道是小家伙听懂了,还是巧合,小家伙不抖了,乖乖巧巧的由医生抱走了。 小家伙是因为得了皮肤病所以才被遗弃的,这几天正好赶上了北城几年难遇的暴雨,发了烧,身上有在外边沾染的病菌细菌,又有被小石子砸出来的伤口。 处理起来非常麻烦,路乔在宠物医院待了一天,小家伙的伤口上药处理了,又开了治疗皮肤病的药,抱进来脏兮兮的黑团子,等走的时候就成了个小肉球。 处理伤口把毛都给剃了,小家伙心情不是很好,从路乔抱起它,就一直把脸埋在她怀里,怎么哄都不肯露出来。 路乔哄了好几次,没哄好,无奈就只能纵着他。 开了药,又买了些宠物用品,路乔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庆功宴已经结束了,便给徐助理去了电话,让他帮忙去陈阳家里把小虽然接回来。 陈阳就是北城游乐园项目的总负责人,家里有个和小虽然一样大的男孩子。 这几天为了准备记者会,忙得不可开交,路乔没有精力去照顾小虽然,便把孩子送到了陈阳家里,托陈太太帮忙照顾。 小熊孩子倒是挺会交朋友的,跟陈家的小哥哥玩了几天,就在小区里交到了许多的小朋友,一群小朋友天天凑在一块玩,小虽然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徐助理去接他的时候,这位小万人迷还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乖乖的和小伙伴们说了再见。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酒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虽然热情扑过去要抱路乔。 路乔闪身避开他,“小心,妈妈怀里有只小家伙,别挤到它了。” “小家伙?是什么?妈妈你是给我带了小伙伴回来吗?” 小虽然好奇心比较重,垫着脚要看路乔怀里的小家伙。 一直躲着不肯露脸的小哈士奇似有所感,抬起了头来。 两个萌物大眼对小眼,哈士奇水蓝的眼睛,漂亮的像是两颗剔透纯粹蓝宝石。 小虽然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特别的惊喜,“哇,是小狗。” 路乔蹲下身,好让小虽然把小家伙看得更清楚,温声问:“是只哈士奇,以后它就是你的小伙伴了,遂宝愿意照顾它吗?” 第224章 叫它安安吧 家里没有养过宠物,小虽然一直很羡慕隔壁的邻居阿姨,家里养了条牧羊犬。 他喜欢小动物,常常会去看。 现在,听路乔说这只小狗属于他了,他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忙不迭的点点头:“愿意。” 小虽然看着刚剃过毛的小哈士奇,心想:虽然这小家伙看上去有点丑,但是他是不会嫌弃的,会好好的养着它,跟它做好朋友。 小手伸出来,渴望的眨巴着大眼睛,“妈妈,我能抱抱它吗?” 路乔说:“现在还不行,它受伤了,不能抱,会碰到伤口,它会很疼的。” 小虽然闻言眼神黯淡了一瞬。 但很快,他竖起一根手指头,“那我摸摸它吧,就一下,我会很轻很小心的,不会碰到它的伤口的。” 大眼睛里都是乞求,配合着可怜兮兮的表情,整颗心都能被看化了。 路乔最受不了他这么看她,每次小熊孩子这么看着她,她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将怀里的小狗朝小虽然递了递,“那你摸吧。” “谢谢妈妈,妈妈我爱你。” 小虽然嘴甜的日常表白路乔之后,伸着手指头,很轻很轻的捧了一下小家伙的头。 柔软的温暖的触感,让他眼睛瞬间就亮了,彻底忽略了小肉球的造型,满心都是,好可爱,好想抱。 但是还是很守信用的,克制的只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徐助理帮忙把给小哈士奇买的东西搬了进来,看着组装狗窝说明书,动手给小哈士奇组装卧室。 路乔把小家伙放下,伸手一块去组装。 小虽然蹲在小哈士奇旁边,看着可爱的小家伙,满心欢喜,“妈妈,它有名字吗?” “还没有,遂宝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小小的遂宝跟小小的哈士奇一齐抬头看着她,两双水汪汪的眼睛,简直萌的不行。 萌娃与萌宠的组合,真的是很治愈,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小虽然眼里的小行星更亮了,用力一点头,“要。” 路乔莞尔,目光温柔问:“遂宝想给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 “唔,让我好好想一想……” 小虽然看着颤颤巍巍在柔软地毯上自己学习走路的小哈士奇,托着腮帮子,态度慎重,仿佛是给他的小伙伴起个名字,是件天大的事情。 认真思考了好长时间,小哈士奇的卧室都组装好了,小虽然才开口:“小家伙身上这么多伤口,以前过的一定很辛苦,就叫它安安吧,希望它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路乔愣了一下。 一时恍惚,小虽然带着稚气的脸慢慢的变成另一个人的脸。 一模一样的五官面容,眉眼间却尽褪了孩子的天真稚气,自有少年的朝气,眼神很温柔的看着她,手一下一下的抚着怀里的小猫。 声音也和小虽然的童音重合。 他说:“就叫它安安吧,希望它一生都平平安安的,以后不再流浪,喜乐安康。” 安安,是那个人对他们捡的那只小猫最初的祝福。 可是后来,终归没有实现,那只叫做安安的小猫,在他们分手的第二天,命丧于一个醉鬼车轮下…… 凝视着满脸求表扬的小虽然,路乔心里五味杂陈。 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第225章 大傻和二傻 明明都没在一起生活过,可这父子俩起名字,都能起到一块去,而且还出于一样的想法…… 路乔勉强朝小虽然露出一个笑,轻声说:“好,就叫它安安,希望它一生平平安安。” 就这样,路乔捡到的哈士奇有了名字,正式成为了路家的一员。 北城项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出来一个月,再加上住院那两周,路乔不在集团里坐镇,不知道那群老狐狸,都闹出了些什么幺蛾子。 想想就觉得头疼。 不敢在多呆,这边的事情一扫尾,她就立刻买机票回锦城去。 天气转凉,锦城的气温一向随季节变化明显,时近夏末,已没有那么炎热,乍然从火炉一样的北城回到清凉些的锦城,还有些不适应。 又恰逢下雨的时候,气温骤降,路乔回来的第二天就感冒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一周都没好,每天都是强打着精神去上班,整个人蔫蔫的,像是没缺水快要干枯死的植物。 靳沉猛然见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直问她:“大爷,您这是去哪逃难回来了,怎么面黄肌瘦的?” 路乔白了他一眼,都俩月不见了,大爷这梗在他这怎么还没过去呢。 异常嫌弃的接下了这个梗,路乔没好气的说:“滚,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小辈。” 靳沉乐了,掐着嗓子说:“别呀大爷,我这种小辈可懂事了,带出去可以说贼有面了,大爷,您看在我对您一片诚心的份上,您还是把我收了吧。” 路乔鼻子不通,连带着头也难受,没什么心思和他打嘴仗,抽了张纸巾,捏捏鼻子,闷着声音说:“行了,见好就收吧啊,靳大傻,别贫了,我真的挺忙的,麻烦你有事说事。” 靳沉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正确的方向,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靳大傻?谁?我?” 路乔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是啊,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姓路,你姓靳,靳大傻不叫你,难道还是我给自己起的外号吗?” 靳沉:“……” “路二傻,你好,路二傻,友尽,再见。” 路乔低下头,快速回复了邮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慢走不送。” 靳沉都时刻做好了被叫回去的准备,结果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好悬没把自己噎死。 靳沉捂着心口,戏精上身,演技相当的油腻:“二傻,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有礼貌对我客气的路甜甜了,你变得好冷酷,好无情……” 路乔想把办公桌上的电脑拿起来追着他打,心里默念三遍,“冲动是魔鬼”,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有事说事,没事出门右拐,过三条街,有家医院,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 靳沉还想贫嘴,路乔一个眼神扫过来,这位同学就怂了,双手投降,“好吧,不逗你玩了,我们说正事。” 拉开凳子,重新坐回去,他神情正经了一些。 第226章 愿孤独终老 “我筹备的那部电影,现在工作人员都找好了,已经快到选角的时候了,我打算先定下主角,试镜的时间定好了,现在给几个适合的演员都发了邀请,就在半月后,作为本电影的头号大金主,你要来看看吗?” 路乔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说:“不,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拍摄,试镜什么的我就不参与了。” 她是真的忙,出去那么久,积压的工作一大堆,半个月不一定会处理完,而且那群老狐狸不安分,趁她不在的时候,搞了不少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很麻烦,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靳沉耸了下肩,“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以后选角之类的事情,我就不特意来跟你说了。” 路乔这么说,好像完全不在意拍电影的态度,倒没引起靳沉的不满,甚至,他还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拍摄电视剧电影,一些投资人会在拍摄过程中指手画脚,小到往里边塞人,大到指挥导演,随意让编剧修改剧本。 偏偏人家是这剧组的投资人,不能够轻易地得罪,是件挺让导演头疼且无奈的事情。 像路乔这种,只往里头投钱,做甩手掌柜,其他一概不管的,靳沉是乐得轻松得。 盯着电脑屏幕时间长了,路乔眼睛有点酸涩,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她看着在摆弄自己桌上小多肉的靳沉问:“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出去吧。” 非常自然的拿起桌上的小喷壶,给多肉喷着水,靳沉漫不经心说了句:“有啊。” “那说。” 靳沉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不电影前期的筹备工作差不多了,不久之后就要正式开始拍摄了。我就想着,请我的各位金主爸……啊,不,是各位金主大爷吃顿饭,不知道我路二傻路大爷是否赏脸啊?” 路乔捕捉了到了话里的一个重点,难得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目光,看了靳沉一眼,“各位?除了我之外,你还找到了别的人投资你的这部电影?” “是啊,我跟你说……” 靳沉扬了扬眉,一副我要准备得瑟了,你快做好准备的表情。 路乔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为了避免靳沉靳大傻的尾巴翘上天,她在靳沉酝酿自夸措辞时候,率先嗤笑一声,“谁这么没眼光,居然看得上你拍的电影,诶,大傻,你该不会是学了什么诈骗手法,拿话忽悠人了吧?” 靳沉白眼要翻出天际,“哥这种才华横溢的男人,靠的是人格魅力,是电影质量获得的金主大爷青睐,好不好?什么叫忽悠,你会不会说话。” 靳沉语气幽幽说:“路乔啊,不是哥说你,你这嘴太毒了,这样不好,女人呐,就应该温柔似水,像你这种三句话里三句半都带刺的,小心以后没人要啊” 路乔对他冷笑,“曲高和寡,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庸俗,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靳沉立刻捂住心口,“你这话扎心了,老路。” 第227章 塑料朋友情 “靳影帝,你是真的被你的公司雪藏了,太长时间不演戏,所以戏精的灵魂已经压抑不住了是吗?别的影帝都已经全球各地到处飞着工作了,你怎么有闲工夫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靳沉闻言,坐直,用手心抹了下头发,耍帅说:“怎么可能,哥还正当红好吗。真的不是我吹,就我这人气,我还能再火六百年!” 靳沉是长了一张帅脸的,故意耍帅的动作让他做起来,也一点不显得油腻,邪魅狂狷,如果让一众迷妹们看到,觉得尖叫声能把房子给掀翻了。 但是可惜,这一幕是放在了路乔的眼前。 对于他的帅气完全不感冒的路乔来说,无疑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路乔内心毫无波澜,“所以,还想要再火六百年的靳同学,你现在不赶紧去努力工作,增加自己的人气,好让自己继续火下去,还在等什么呢?是等着环形娱乐雪藏你,然后成为笑柄,另类大火起来,被人笑六百年?” 靳沉:“……” 啊,都别拦着我,我要跳起来狠狠的打眼前这个嘴上淬毒女人一顿! 靳沉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已经按捺不住,要喷薄欲出了。 路乔凉凉的一眼扫过来,“不然我助你一臂之力,先撤资,给你的被人嘲笑六百年计划来个开门红?” 靳沉秒怂。 有钱就是大爷,打不过打不过。 靳怂怂立刻站起来,“不了不了,这样投资又撤资的多麻烦,你工作这么忙,作为你的朋友,我怎么能这么给你添麻烦,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哦,那真是谢谢你的体贴了。”路乔毫无诚意的道谢,“慢走我的朋友,不送。” 走出路乔的办公室,关上门,一脸贴心的靳沉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对着路乔的办公室大门拍了张照片,愤愤的发了条微博—— 呵,这虚伪的塑料友谊。 正忙着和老狐狸们斗智斗勇的路乔并没有注意到靳影帝这一皮,而隔着几条街,不远的地方,更加气派得霍氏集团第三十二层,总裁办公室里,某位正处于即将离婚状态的霍姓总裁,看着手机,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靳沉q版可爱头像下面,最近发出的一条围脖可以说非常让他不爽了。 照片上,虽然在一些会透露信息的地方打了码,但是这个摆设,霍宴绝对不会错认,那是路乔的办公室。 霍宴差点就把手机给捏碎了。 他觉得自己自从和路乔久别重逢接触以来很不正常,明明一向不关心路乔的事情,甚至是说极其讨厌跟她沾上关系,但是,跟中了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从路乔和靳沉闹出绯闻,他就偷偷的关注了靳沉的围脖。 真他妈的见鬼了。 霍宴第n次因为这事发脾气,重重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屏幕都差点给拍碎了。 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了,刚唾弃过自己的霍先生不受控制的伸手又点开了围脖。 第228章 是私人行程 一看,靳沉又发了一条新围脖—— 靳沉V:今晚塑料朋友情继续互相伤害,绝交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图片】【图片】。 两张搞笑的表情包却没让霍宴笑出来,上一条围脖,霍宴已经知道,靳沉口中的塑料朋友是谁了,联系上下文,他得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路乔和靳沉在今晚不知道约了什么活动。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能干点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霍宴脸色黑沉仿佛能滴出墨来,觉得自己头上的绿意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他可受不了天天被带绿帽子这种委屈,“陈以,今天晚上的饭局帮我推了,去查查靳沉的行程,看看他今天晚上什么安排。” 霍宴是环形娱乐的股东,要查一个旗下艺人的行程自然是很容易的,很快靳大影帝的行程表就已经到了霍宴的办公桌上。 “晚上九点半,膳食阁私人行程。” 这一句差点让霍宴咬碎了牙。 私人行程? 什么私人行程,不就是背着他给他带绿帽子吗! 这行程可真够私人的! 霍宴咬牙切齿说:“去膳食阁给我订个包厢,我今天晚上要在那吃饭。” 陈助理今天还没看围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及时应下霍宴的吩咐,而是提醒他说:“霍总您不是和温小姐约好了,今天晚上玩陪她去看电影?” 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经过陈助理一提醒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答应了温然,今天晚上要陪她一起去看一部刚上映的电影。 讲初恋的电影,单纯的青春,纯粹的爱情,从校服走到婚纱,是部挺小清新的影片,温然很喜欢。 霍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男性自尊赢了,“你去给温然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突然有事,电影看不成了,明天补偿她。” 徐助理闻言不再多说,应下了:“好的霍总。” “嗯,出去吧。” 徐助理动作轻轻的关上门,霍宴继续对着手机黑脸,心里把怎么教训路乔一百二十种方法都想了个遍。 却全然想不起来,不久之前,他对温然说过一句,“只要你想让我陪着,我永远都会有空。” 晚上九点,路乔准时到达膳食阁,由侍者领着走到靳沉订的包厢,推开门,却愣住了。 包厢里坐着的芝兰玉树般的男人,她真是太过熟悉。 “祁先生?” 如果不是靳沉也在,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服务生领自己走错了房间。 “您就是靳沉提过的,另一个电影投资人?” 祁氏集团不涉及娱乐圈,祁郁更是从没有在娱乐圈里投过资,她还以为他对这一块并不感兴趣。 祁郁看到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微笑说:“对,靳沉和我是熟识,他的这部轻喜剧我很喜欢,所以就送了他一个顺水人情。” 祁郁一说完,靳沉就朝她飞了个眼神,得意的小眼神,就差没把“看吧,哥是不是魅力超群”这句话,生怼在路乔的脸上。 路乔懒得理他,装作没看见,落了座,“那可真巧,我也是被他忽悠来的。” 第229章 我何德何能 “诶诶诶,路乔,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被忽悠来的,我祁哥都说了,是因为欣赏我,所以才投资的这部电影好吗?是欣赏,跟忽悠一点都搭不上边的好吗?” 路乔选择性耳聋,“好久不见,祁先生最近还好吗?” 祁郁低头抿了一口:“挺好的,倒是你,路氏北城项目的事情,这一个月在网上闹的厉害,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委屈? 路乔愣了一下。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蓦地就被戳到了,酸酸的,有些密密麻麻的疼。 北城一事记者会之后外界都说,路氏总裁事情处理的不错,危机公关能力好。 外界都在讨论她在记者会上的一举一动,看到的是她从容不迫。 就连家里人也都只是就这事情略做评价,还没有人想到她的心情,关心到她之前承受了那么多的诋毁谩骂,在记者会上,面对那么多的犀利问题,问她一句,是不是委屈? 人生来有七情六欲,会生气,会开心,就会难过,没有人真的是无坚不摧的,看起来刀枪不入,也不过是伪装做的好罢了。 只是很多人只看到了表面,从没有看透过她的内心罢了,鼻子陡然发酸,她忙低下头,“没事,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只要解决了就好,我不在乎外界说什么。” 祁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时已经看透了她的所有,叹了口气,“小乔,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诋毁,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睛。” “不听,不看,逆流而上,做自己想做的,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这不是示弱,而是另一种强大。” 玉雕一般的手拿起茶壶,徐徐往杯子里倒水,声音泠泠。 路乔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连日,因为霍宴而崩溃的情绪似乎也有平息迹象,“我知道的,谢谢祁先生安慰。” 祁郁朝她微笑,实在不像是真人,仿若画中仙。 路乔回以他一笑,遇见祁先生,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她何德何能,才得他倾心相交。 祁郁,对她来说,不止是前任上司,一个朋友来说这么简单,他之于她,亦师亦友。 这顿饭主要目的是靳沉想要介绍他的两位金主大爷互相认识一下,但是没想到,两位早已经认识已久,自然就不用再多此一举。 因此,三个人愉快的把饭局变成了好友闲谈,一顿饭下来,相谈甚欢。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祁郁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的作息时间很严格,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他都有仔细安排,晚上十一点一定要上床睡觉。 路乔做了他两年多的秘书,对这一点很清楚。 因此,也跟着站起来,“是该回家了,小虽然还在等我,超过十二点,小家伙又该跟我闹了。” 靳沉倒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一比二,他只能跟着站起来,“好吧,那今天就到这,我们以后再聚。” 走出包厢,祁郁问路乔说:“晚上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家里有人来接吗,没有的话,我送你一程?” 第230章 该学着放下 路乔道了谢说:“不用,之前给司机打过电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走出膳食阁,果然路家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了,看见她按了下喇叭,开着车子到膳食阁的门口。 门童帮忙拉开了车门,路乔正想道谢,身后传来带着凉意的声音,“路小姐真是好福气,左右拥抱,享齐人之福,真是手段高明。” 身形一僵,一阵凉风吹过,路乔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忽然就觉得,夏末的锦城,真的比秋天还冷。 祁郁皱了眉头,路乔还没说什么,他便已经开了口:“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这么阴阳怪气的侮辱一个女孩子,实非君子所为……” “呵,祁先生觊觎有夫之妇,又算什么君子?如果想教训我,先把自己身上的陋习给灭了吧,不然我们两个半斤八两的,你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祁郁唇紧抿,一向待人温和客气的他,实在是不想当街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路乔也是这么想的,祁郁不该因为她,当街跟霍宴争执,太掉价,太损他的形象了。 路乔说:“祁先生,没关系,您尽管让他说去吧。嘴长在他身上,管不住,他随便说,反正左右我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损失,不用管他。” 转头看了霍宴一眼。 这曾是她挚爱,但是有缘无分,她早该学着放下了。 没和霍宴争执,不再向以往一样歇斯底里,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路人,仅仅一眼,她就很平静的移开了目光,和祁郁说:“时间太晚了,祁先生您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晚安。” 既然路乔已经开口,祁郁再多说什么也不太合适了,不想让她为难,于是说:“嗯,晚安。” 路乔朝他笑了一下,坐车离去。 看到路乔和祁郁靳沉两个男人一起从包厢里出来,霍宴简直气到极点,身体里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几乎要把身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掐死路乔的心都有了。 可是当路乔一个波澜不惊的眼神看过来,莫名的,如同一同一盆冷水浇下,他的那些男性自尊被挑衅的愤怒没有了。 就那么一眼,那么陌生的一眼。 霍宴的心里微有些异常的情绪滋生,像是怅然失落,又像是恍惚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 但仅仅只是一些,冷风一吹,他就忽略掉了那点异样情绪。 冷月高悬,寒星闪烁,他觉得锦城的夏末,真的比秋天还要冷上几分…… 深情的人,薄情起来最是果决狠心。 自从下定了决心要放弃霍宴的路乔,是真正的快刀斩乱麻,将所有关于他的情绪收起,不再关心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 以前霍宴的一句难听话,能让她难受好几天。 可现在,她却很快就能将这事情甩到了脑后。 心情不好不坏,如常的上班下班,好像生活里完全没有了这个姓霍的人。 甚至还带着安安去宠物医院接受了治疗,也打了疫苗。 原本的瘦弱可怜的小家伙,被精心的养着,很快就好了起来。 第231章 陌生的留言 伤口愈合之后,它身上的毛就渐渐长了出来,从丑兮兮的小肉球变成了毛茸茸的小可爱。 小虽然越来越爱他这个新的小伙伴了,路乔看着也特别的喜欢。 两个小萌物在一块感情一日比一日好,几乎形影不离。 晚上,路乔加完班回来,习惯性的先去小虽然的儿童房里看了眼。 小虽然跟安安在一块睡着,两个萌物,都蜷起身子,团成了两个小球,呼呼大睡,星空灯在房间里洒下了一片星光,看上去温馨而美好。 路乔目光柔和下来,心里一股暖流淌过,一身的疲惫都没有了。 拿起手机,给这个两个小朋友拍了一张照片,用软件做了处理,用一个可爱的熊头挡住了小虽然的脸,然后发到了自己的围脖上。 记路Lu123:小美好【图片】 她有两个围脖号,一个认证加V的大号,专门用于工作,粉丝还不少,记路是她的小号,偶尔会记录一些自己的日常,只有家人和一些相熟的朋友知道。 围脖发出去之后,十几个人给点了赞,路乔回复了几个关系不错朋友的留言,然后就准备关了手机洗澡睡觉。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新的留言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昵称叫做“三水与雨在一起”,头像是一朵花,留言说:小狗好可爱,跟我的闹闹很像。 路乔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这个三水是谁,索性不管,客气的回复了一个谢谢便关了手机。 一觉无梦,起床洗漱完,拔了手机的充电线,解锁发现,通话记录里静静地躺了一通未接来电。 路乔点开,是霍宴的,而且就在十分钟之前。 手指在手机屏幕的边缘摩擦几下,她还是选择了当做没看见,将那通未接来电记录删除,她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 早餐家里的厨师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做的是路乔喜欢的紫米粥,刚盛出来还烫着,她端起粥,用勺子搅了搅,好等凉一些的时候再喝。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还是霍宴打来的。 路乔看了拿着筷子认真在吃饭的小虽然一眼,直接挂断。 手机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响了,大有一种一定让你接到,不然就打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路乔没办法,只好接了起来。 起身走到客厅里,“你是想通了,所以来找我离婚的吗?” 安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绕着她的脚边转圈跑,路乔弯腰把它抱起来,坐在沙发上,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顺毛。 小家伙现在毛已经完全长出来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如今油光水滑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霍宴声音冷冷说:“我说过,小然的手术没做,我就不会和你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安安被顺毛顺的很开心,尾巴摇的几乎要晃出了残影,路乔挠了挠它的下巴,没什么反应的说:“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现在已经想通了,离婚这个事情,多说无益,霍宴不松口,她就算再闹腾,都不会有结果。 第232章 别夺人所爱 和他情绪激动,那只能证明她还在乎他,让他有机会踩着她的痛点,狠狠地欺负她。 只有放平了心态,冷淡一点,平静一点,才能做到不痛不痒。 真正放弃的那个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很客气,很平静,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不堪的,其实才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生活真的没有那么多戏剧的轰轰烈烈,最后说放弃的那一刻,悄无声息,面带微笑,很客气很体面。 路乔平平淡淡的语气,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宴就是莫名的很恼火,声音越发的冷硬刻板:“听说你养狗了?” 路乔说:“嗯,在北城的时候捡到的,觉得挺可怜的,就养了。” “什么品种?” “哈士奇。” “开个价,我买下来,转账给你,你上班的时候顺路送到森林别墅。” 路乔给安安顺毛的动作一停。 森林别墅,那不是霍宴和温然的爱巢吗? 路乔冷笑起来,就丢给两个字:“不卖。” 霍宴这是把她当什么了,签了个器官捐赠协议,就以为整个人都是温然的附庸了不是? 她想要什么,自己就得拱手相让? 凭什么? 都他妈的脑子里进水了吧。 许是察觉到她心情变化,安安抬起头,圆圆的蓝眼睛看着她,微偏头,可爱的很。 路乔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它的情绪,“路家还没落魄到卖狗才能勉强生存的地步,霍先生如果有钱没处扔,可以考虑考虑在森林别墅旁边给你的小女友建个动物园,什么狮子啊,老虎啊,都弄进去,让温小姐挨个宠幸。” 霍宴额头上的青筋蹦的欢快,“路乔,你今天早上没吃药是不是?” 路乔反唇相讥:“对,没吃药,正犯病呢,霍大总裁千万别惹我,小心我咬你,传染你精神病。” 电话那头,有压抑脾气的深呼吸声,很粗沉,像是刮过的一场大风,霍宴说:“路乔,我不想跟你吵,最后再问你一遍,狗卖不卖?” “我也最后再说一遍,不卖,滚!” 霍宴咬牙切齿,“好,那你就好好守着你那条狗吧,最好是走哪都带着,别让我找着机会,不然我迟早让那条狗改路姓温。” 路乔笑了,“哟,霍总这是把你的小女友和狗放在同一个档次上了啊,那我们家狗可真够幸运的,说不定努努力,能把温小姐从您心上踢出来,稳坐霍氏集团总裁心尖宠的宝座啊。” 大清早的,她还想留着一些好心情愉快上班,不想再和他多说下去,说完就准备掐断电话。 快要摁下挂断的那一瞬间,她隐约了温然的声音,“阿宴,怎么样,路小姐愿意把闹闹让给我吗?” “嘟嘟——” 通话挂断,路乔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想起来了昨天围脖上那条陌生的留言,上边也提到了闹闹。 昵称“三水与雨在一起”恐怕就是温然了吧。 三水,温姓的部首,雨,霍姓的部首。 真是难为温然了,三水与雨,这么不明显宣示主权的暗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233章 她不是人吗 手机黑了屏,屏幕上映着她的脸,脸上很嘲讽的表情。 心里止不住的在发凉。 真跟掉进了冰窖里一样,血液冻结,实实在在的冰疙瘩一块,用小锤子敲敲,能瞬间把她的心脏敲个四分五裂。 真狠啊。 霍宴是真的够狠啊。 她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怎么就不能大发慈悲放过她呢? 温然是人,难道她就不是人了吗? 是不是凡是她的东西,只要温然一句话,他都可以动用手段夺过去? 这次是狗,下次呢? 要是下次,温然想要路氏的股份,想要小虽然,甚至是想要她的命,霍宴会不会也要来问她要? 外界现在都说霍宴是数年不遇的宠妻狂魔,从小说里走出来的深情男神,无数的迷妹因为这粉上他。 但是,没人知道,这个人对温然有多深情,就对她有多残忍。 路乔闭起眼睛,将眼底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 指尖忽然有温热的触感,路乔低头一看,发现是安安在舔她的手指,像是在安慰她。 路乔把它抱起来,放在眼前,跟它蓝色的眼睛对视,“我不会把你送人的,以后你就姓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安安好像听懂了一样,声音特别奶的“汪”了一声。 路乔笑了,重新把它放在腿上,揉了揉它的头顶,“乖。” 度过了最炎热的时候,天气渐渐开始由热转凉,小朋友的暑假结束了,小虽然成功从幼儿园的小朋友升入一年级,成为上小学的大朋友。 安排的学校离家比较近,第一天,怕他不熟悉环境,所以路乔没去上班,陪着他去了学校,交给老师之后,站在窗户外边,和其他不放心孩子的家长一起偷偷地观察儿子。 小虽然的适应能力是不错的,进到教室里的时候确实有些拘谨,但是不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零食,和一旁的小伙伴交朋友。 路乔看他的状态不错,才放下心来。 小学和幼儿园的时间有些不同,小虽然要等到下午三点才放学,路乔看他适应的挺好,还是打算回公司。 毕竟那群老狐狸是真的不安分,野心勃勃,她做了三年的路氏总裁,表面上看上去风光,但实际上根基并不稳,行走钢丝上,勉强维持着平衡罢了。 老狐狸们每天都想着把她的权力架空,路氏易主,她身边可以算得上是危机四伏了。 路乔想起这些,一阵心累,嘴角不自觉泛起了苦笑。 然而刚走出校门,这笑意就凝结在了嘴角,眼神陡然间就厉了起来,如同出鞘的刀锋。 马路对面站着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像是刚出校园的学生,清纯单纯。 是温然。 早晨的事情还跟词一样扎在心里,路乔装都装不出好脸色来,不想跟她多做纠缠,趁她还没发现她,直接转身就走。 好巧不巧,温然看见她,眼前一亮,非常不识趣的就朝她走了过来。 第234章 遗憾挺好的 “路小姐。” 她礼貌地打招呼,声音春风一样擦过耳朵,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可惜路乔郎心似铁,面对柔弱的小美人完全无动于衷,“温小姐,好巧。” 她看着温然,眼底是深深的警惕。 在老地方,霍宴的那一杯热水把她泼醒了,她从那个时候就发现,温然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那么温和无害。 这个病弱的女孩子,楚楚可怜的皮囊之下,可能藏着的是魔鬼的灵魂…… 她可不认为,温然出现在这只是一个巧合。 真的不得不警惕,温然特意的找到这里来,在这等着,究竟是不是在踩点,打算要对小虽然下手。 温然笑容干净,目光清澈透明,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水晶一样剔透的心。 “不巧,我知道今天路小姐要送孩子来上学,所以,特意来这里等着你。” 回答得很坦然,这是完全出乎路乔意料之外的情况。 路乔看不透她的路数,只能见招拆招,“是吗?不知道温小姐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温然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冒昧,路小姐,你能不能把你养的那只小狗送给我……” 路乔神情变化微妙。 这是刚才派霍宴没来索要成功,所以自己亲自上阵来讨要来了? 到底是谁给的自信,霍宴都没能从她手里要走安安,她以为她自己来就能够要走了? 路乔看着温然,只觉得槽多无口。 路乔不说话,温然敏锐地觉察到她对自己的话,心生不喜。 忙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会给你钱的,只要你开价,我绝对不会还价的。” 温然打起了温情牌,“路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围脖上的那只小狗,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哈士奇,叫闹闹,和你围脖照片上的很像。” 温然生怕她会拒绝,说着说着,急得眼睛都红了,眼睛里满是水光,声音也哽咽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乔把她怎么着了。 “我特别喜欢闹闹,养了两三年,可是在我生病之后,一时没看住,把它弄丢了……我真的很想它,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把它找回来,所以路小姐,你能不能把你的狗送给我,我把它当成闹闹,圆了我一个心愿,我好没有遗憾的走……” “你放心,我会对它很好的,真的,路小姐,我很需要它,你……” 温然的空腔明显,情绪激动的甚至伸手想要上来拉她的衣袖,已经有好几个过路的路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路乔没有在大街上让人当猴看的爱好,往后退了一步,冷淡避开了温然伸出来的手。 “抱歉,温小姐,从我捡到安安的那天起,我就把它当成了我的家人,我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家人送出去。” 路乔声音凉如冬天的井水,“人生不可能是圆满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遗憾,十全十美的事情很少存在,留一点遗憾挺好的。” 猝不及防,收到了一碗毒鸡汤,温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35章 她是荆棘啊 路乔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说句难听的,温小姐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宠物送出去,替你弥补这份遗憾?” “乐于助人?”路乔嗤笑一声:“抱歉,我是个极其自私的人,没有那么高尚的品质。” 路乔一米七,本身就比温然高一些,今天又选了一双鞋跟特别高的高跟鞋,一下子比温然高出了一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气势自生。 “我路家不缺钱,从不受这种嗟来之食。” 路乔看着温然,眼眸里的情绪深深沉沉,深海一样的深邃莫测,她形状漂亮的唇轻启,“温小姐,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菟丝花,也有像荆棘那样的女人,好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要试图以卵击石的好。” 温然是菟丝花,依附着霍宴而生,可她路乔不是,爱情对她来说,就像橱窗里展示的最漂亮那款包,那不是个必需品,有没有其实无所谓,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是野蛮生长的荆棘,不见天日的地方,乱世夹缝里求生,带着刺,随时准备攻击敌人。 她这么说,有两层意思,一是为了告诉温然,霍宴她不感兴趣,这个男人她不要了,温然可以不用把她当做情敌了,她没精力去和她勾心斗角。 另一层则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试图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不是个软脾气的软包子,热闹了,就算是有霍宴护着她,荆棘一身的刺,也得在她身上扎出几个血口子来。 不知道温然是听懂了没有,她红着眼睛,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慌慌忙忙的跟她解释说。 “路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误会了,我就只是想让你把小狗送给我而已,我是太想闹闹了,所以提了这种有些失礼的要求,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我……” 温然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该说她的演技过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是该说她单纯,不懂人际交往分寸的让人生恨。 路乔没心思去考究这个,她一点也不关心温然到底是怎么想,她只想离温然远一点,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远一点。 “我不能把安安让给你,温小姐,你还是去找霍宴让他重新帮你买一只和你的闹闹的相似的,做闹闹的替身吧。” 路乔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温小姐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头都没回就上了车,完全不在乎背后的温然是什么感受。 路乔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 说的话有些难听,没给霍宴的心尖宠留一点面子,大概是惹恼了她,这几天,路乔难得的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没有人打扰,除了跟集团里那些老狐狸打打擂台之外,便没有别的事情,还算清闲。 接接小虽然上下学,白天工作,晚上陪孩子,这是在与霍宴重逢之前很平常的日常生活,但是自从碰见霍宴之外就真的很少过了。 每天都像是在演一步剧情跌宕起伏的大戏,虐身又虐心,真的累惨了。 好不容易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路乔整个人都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第236章 已沧海桑田 立秋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在换下短袖穿上长袖外套之后,路乔接到了母校锦城高中的百年校庆邀请,想要她回校给学弟学妹们做一次演讲。 路乔对母校的感情很深,高中三年,遇见了很好的老师,也交到了到现在为止关系都特别好的朋友。 母校的百年校庆,如此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去。 路乔直接推了那一天的所有行程,接下了母校发来的邀请函。 至于演讲的事情,路乔一开始是打算推了的,她不擅长做这些,上高中的时候就是能躲则躲,现在乍然说要她回校给学弟学妹们做演讲,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教过她的老师,深知她秉性,特意打来了电话,跟她说,一定不要推辞。 她没法拒绝,只能应下。 在校庆之前的这段时间,挤出了所有空闲的时间来写演讲稿子,颇有种回到当年,挑灯夜读冲刺高考的感觉。 想起当年,就难免会想起霍宴。 这个占据了她一大半的高中时间,和那些课桌上堆积成山的书本留下的印象一样深刻的男人,在她的高中回忆里,如同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 在一起写作业,一起背书,一起努力要考同一所大学的情景,一幕幕都还鲜明如同昨日。 可是却早已经沧海桑田。 当年一起写作业的本子丢了,一起背书的内容忘了,一起要考的大学,后来,一个休学被迫步入社会撑起了一个家,一个办理了退学,远走海外。 人生啊,就是这样,从不会圆满,失去的,往往跟得到的不成正比。 这是挺无奈,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 路乔走进校园,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怅然。 七八年了,学校里还是老样子,没多大的改变,她站在读书时候最喜欢待的小花园里看了一会儿,便去找带了自己三年的班主任。 她和班主任的关系不错,她读书的那一届,就是班主任带的第一届。 那时候,班主任也是刚毕业不久新上岗的老师,还带着一些学生气,很轻易的就和他们混在一起,跟朋友一样。 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内心很柔软,开明宽容,当年她和霍宴还是早恋,班主任知道之后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态度很平常的和他们谈了心,告诉他们谈恋爱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够因为这个而影响学习。 她没有强制性的拆散他们,而只是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班主任对早恋的处理方式,并不激烈,再加上当年还有隔壁班正好闹出的另一对,双双开除的结果相对比,真的非常的温和不过了。 所以,她很感谢老师,也十分尊敬她。 和从教学楼走出来的学生打听了一下班主任的办公室,她上了三楼,走廊尽头的教室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得到准许之后,推门进去。 里边的几个老师正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 私人订制西装,从袖口露出的价值不菲的手表,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成功人士。 第237章 他真正爱人 听上去几个人交谈的很愉快,不时有笑声传出。 男人的背影让她略感熟悉,心一跳,看到了男人旁边站着的女人,那种异样的感觉就被压了下去,她弯了弯眼睛,叫了一句:“李老师。” 几个人都回头朝这边看,路乔眸子里的笑容,渐渐凝固,然后淡去。 她没想到,霍宴竟然也接到了邀请,要来参加校庆。 其实转念一想,也是,霍宴怎么着如今也算是锦城的名人了,锦城能只手遮天的人物,百年校庆这么重要的日子,学校当然忘不了他。 路乔错愕了一瞬,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恢复如常。 朝霍宴点了个头,如同遇见关系一般的朋友,就这么非常简单的打过招呼以后,然后就朝她的班主任看去。 “几年不见,老师还认得我是谁吗?” 霍宴心里微妙的有些不爽,如果不是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老师,他一定就又讽刺开路乔了。 “当然记得了,路乔嘛。”班主任亲热的拉住她的手:“老师的记性可不差,好歹带了你三年,怎么可能连人都记不住。” “嗯,老师的记性一向好,以前要写检讨,我没写,一个月之后,老师还在追着我要呢……” 说完,路乔自己先愣住了。 她高中三年,就写了一次检讨,就是霍宴和她早恋的事情被发现了。 下意识的朝霍宴看了一眼,霍宴估计也是想到了什么,正好也在朝她看过来。 目光相接,惊起不该泛起的情绪。 路乔悄悄地捂住了胸口,胸闷气短,她想,她可能是病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面上笑容平淡,没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龙卷风。 “那是,你平常看着那么乖,挺懂事一女孩子,谁知道不声不响的就给我整了个大的,直接就是早恋。我能不追着你要检讨吗?” 回忆起往事,各自心情不同,路乔是举重若轻,强做出来的镇定。 但是班主任却是真正的轻松,眼里是回忆之色,说着还觉得当时的情景挺有趣的,于是就笑了。 “说起来,老师倒要问问,当年你们俩在我办公室里那么认真的许诺,说是到了年龄就结婚,这个豪言壮语两个为有没有兑现啊?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请老师去喝喜酒啊?” 班主任看着两人,一脸的嗔怪。 班主任是为了调侃,但是,路乔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说呢? 难道直接说,他们是结婚了,可是没有婚礼,没有通知任何人。 他们貌合神离,为了一纸协议被迫的绑定在一起,这段婚姻没有意义,非常可笑,还带着血腥味的婚姻,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路乔不想让老师知道这些。 于是,笑了笑,语气平淡说:“没有结婚,当年还小,不懂事,全凭一时之气,说的话算不得数的,我们已经分手了,霍总现在有了真正的爱人,不久之后,老师就可以去喝他的喜酒了。” 这话说的轻松,气氛却因此有些尴尬。 霍宴看向路乔的眼神幽深,听到这话,薄唇紧抿,不知是喜是怒。 第238章 一别两宽了 老师本来是以为,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才出言调侃,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中三年,在她眼皮子底下早恋不多,路乔跟霍宴这对小情侣她印象尤为深刻,她看得出来,两个人是真的很喜欢对方,不然不会拿这个来说的。 看着路乔跟霍宴站在一块,却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两个人完全没有交流,生疏的模样,她心生感慨。 多般配的一对啊,真的可惜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毕业的时候,霍宴跑过来通红着脸,特别不好意思的跟她说。 “老师,这三年感谢您的包容和照顾,等我和乔乔结婚了,一定请你来。” 那时候,那个大男孩眼里满是喜悦,她绝不会错认。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是这样…… “是吗?不好意思啊,老师多嘴了……” 路乔温声说:“没事,都过去很久了,现在我们都很好。” 嗯,对,都过去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实在太尴尬了,班主任只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演讲的稿子写好了吗?你可是老师推荐上去的,可千万不能给老师丢脸。” 路乔如何看不出来班主任的心思,何况她也实在不想多谈跟霍宴的事情,顺势接下老师的话,转移了话题,“已经写好了,老师要看看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为了不给老师丢脸,老师指点指点,不好的地方帮我改掉,免得我一会儿在台上出丑。” “好啊,拿出来给老师看看,这么多年都没在批改过你的作业,现在可要快拿出来,让老师再批改一次。” 路乔把演讲稿子拿出来递给老师。 已经修改过多次,演讲稿上几乎满是她备注或者删改的痕迹,确实是用了心准备的。 即使是有些瑕疵也没有大碍,起码这份心是有的。 老师仔细看了,不打算修改,“挺好的,不用改,就用这个上去讲吧。” “好。”路乔重新将稿子收起来。 背后霍宴的目光如刺锋芒在背,路乔不自觉的绷直了身体,她现在,真的是连跟霍宴待在一块都觉得难以忍受。 霍宴是她生命里的一个魔咒,以前是见一次会甜蜜好久,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经历了一场噩梦。 太痛苦了,她一点都不想再跟他多接触,她怕会再陷入其中,然后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在醒过来。 “老师,好久没回学校了,我想先在校园里逛逛,一会儿直接到操场上。” 校庆活动的在操场举办,那场地大,能容纳所有的学生,现在就有很多的老师学生在忙了。 她想去看看,人群的热闹,会让她好受一些。 班主任也是怕霍宴他们两个旧情人见面多有尴尬,说:“行,你去吧,六七年没回来过,看看学校有多少变化。” 路乔“嗯”了一声,跟旁边的几位老师笑了笑,转身离开,从始至终,没有跟霍宴说过一句话,完全没有看见过这个人一样。 第239章 我们的秘密 学校其实没有多少的变化,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变得只是人。 再行走其中,和穿着校服,满脸青春洋溢的学生在一起,她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孩子,天真烂漫,青春活力无限,年轻不止是身体,连灵魂里也都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可是她呢? 只能靠化妆来掩饰住眼神里的疲惫。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无疑是这群青春少年里的异类。 村上春树说,“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认识一瞬间变老的。” 在这个时候,路乔突然就明白了这句话,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她已经老了。 这种苍老,不是指年龄,而是指心态。 一颗年轻的心,勇敢,赤诚,会去爱,对世界永远保有热情,相信美好。 可这几样她样样没有。 她的心已经冷了,硬了,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路乔看着身边一张张充满活力的快乐的笑脸,勉强的扯开了嘴角,然后挫败的发现,她真的学不会像他们那么恣意的去笑了。 她的嘴角弧度,仿佛系统调试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标标准准的社交笑容。 垂下眸子,路乔低头看着自己高跟鞋的鞋尖,尖锐的弧度,如同开了刃的刀锋,太凌厉了,一点也不适合校园。 校庆开始,锦城高中所有的学生都聚在了操场上,路乔和霍宴跟着班主任站在她现在教的班级队伍里。 班主任的学生特意多搬了两张凳子,路乔和霍宴一人一张,挨在一起。 路乔跟学生道了谢,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霍宴看了路乔一眼。 她的这个举动,让霍宴莫名不爽,如果不是顾忌场合,恐怕因为这事又要跟他闹起来了。 压抑着脾气,最终只是对着路乔的侧脸,发出了一声冷笑。 路乔当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没回头,就盯着台上,好像专心在听台上主持人说话。 快到路乔演讲的时候,路乔起身从后边离开,绕了一大圈,到台后,等主持人喊了名字,深呼吸,带着微笑上台。 母校对她的意义非凡,在记者会上面对那么多的镜头都没有任何胆怯的路乔,现在面对着一群学弟学妹忽然就有点紧张。 看着台下数千人,校服中间,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异常的显眼。 距离隔得有些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是知道,他也在看着她。 目光相接,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第一次上台演讲,有一个人站在台下鼓励她。 那么多人,他们偷偷的,用只有他们知道的暗号交流。 摸摸嘴角,是加油。 捏捏耳垂,是别怕,有我在。 点点眼角,是我喜欢你。 她在台上,装作不经意的伸手点在眼角几秒,回应他的是“我也喜欢你。” 那是她高中时期,唯一一次上台演讲,天气很好,阳光温暖,风很轻,她的少年站在台下看着她,空气里都泛着甜味。 第240章 无意穿堂风 她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有些失真,不像是她的声音。 霍宴不经意的伸手捏了捏耳垂,表盘在阳光下泛出冷光。 路乔愣住了,明知道是他无意而为之,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熟悉的小动作,勾起所有的情绪,耳边出现了幻觉,就好像是听到了有人在说:“别怕,有我在。”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忙顿住了,将哽咽压了回去,不敢让话筒,收录到她声音里的异样。 已经错过了,已经离开了,她怕不怕,当年的那个少年,都不会再陪着她,给她力量了。 演讲完,匆匆下台,她连班主任带的班级队伍都不敢回去,卫生间鞠了一捧冷水打在脸上,温热的液体随着水龙头里的自来水,一块都落入了水池。 满脸的水珠,也看不出来她哭过。 路乔看着镜子里自己,心想,幸好今天上的妆容防水,不然指不定要狼狈成什么样。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失控。 表情可以骗人,动作可以骗人,甚至语言都可以骗人,但唯独心骗不了自己。 她可以装作毫不在意霍宴,但是她,至少现在,还说服不了自己,霍宴的一举一动,仍然影响她至深。 这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孤倨引山洪。” 霍宴的一个抬手,她用了一个月建设起的心理防线就崩塌了,真的,一败涂地。 独自冷静了一会儿,路乔再回去,校庆的演讲已经接近了尾声,接下来是回顾百年锦城高中历史,学校拍摄了十分钟的影片。 有种看露天典型的感觉,学生们都兴趣盎然。 路乔没回到座位上,就站在人群后边,把影片看完了。 早晨的活动差不多结束,下午还有学生老师们的表演,路乔想留下来看看,中午便不打算回去,留在学校里吃饭。 他们高中食堂的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更重要的是气氛,旁边的学生在讨论着作业。 路乔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身边有谁讨论这样的话题,路乔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听着这些少年少女讨论一些学校里的琐事,仿佛自己也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跟班主任聊了聊近况,吃完饭,孩子们午休要盯着,路乔便自己在校园里边走走。 高中时候,学习之余,要放松,她经常会去两个地方,一是学校里的小花园,另一处就是天台。 学校的天台有门锁,很少有人去,路乔之前特意问班主任要了钥匙,结果上去才发现,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路乔倒是没多想,推开便直接进去了。 在校庆之前学校应该是里里外外打扫过,天台上很干净,没有堆放杂物,因此视线没有任何遮挡的,就这么猝不及防看到了霍宴。 天气好得耀眼,霍宴站在那,背后有蓝天白云做他的背景,露出半张的侧脸,线条精致完美。 微垂着眸往下看,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午后的风轻轻地拂过他的眉眼,给他添了几分温柔的味道,他长身玉立,像副画一样好看。 第241章 异变陡然生 路乔无暇欣赏他的美色,目光仅是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钟,立刻就转身要下楼。 手碰上斑驳的铁门,一阵劲力从里边破出来,门霍地就打开了,一个人影冲出来,眼前有寒光一闪。 “路乔,我要杀了你!一对狗男女,你们都不得好死。” 异变陡生,瘦弱的女人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刀,朝路乔袭击过来。 路乔心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像是神经不正常,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不正常的疯狂,手里的刀胡乱的挥舞着,不停地在空中乱刺,几乎都晃出了残影。 她的嘴里反复喃喃着,“狗男女,不得好死,统统都下地狱去吧!”,仿佛与路乔有多大的仇恨,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路乔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背后传来霍宴的厉呵声,“谁?!” 根据声音判断,路乔已经离霍宴很近了,右眼皮抽筋一样猛跳起来,身后忽然就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躯体,然后,明显感觉到,她撞到的物体被她撞得朝前倒去。 路乔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 刚刚匆匆一眼,她看到霍宴差不多是已经站在天台边上了,她撞的这一下,霍宴重心前倾,身子往前倒,结果一定就是……坠楼! 学校这栋教学楼一共六楼,十几米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是重伤。 “霍宴!” 猛然转头,身后果然已经空了,视线毫无阻隔,一望能看到不远处另一栋教学楼的楼顶。 心一下子就坠入了谷底,又黑又冷。 路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特别严重的心脏病,心跳快的已经要爆掉。 这一刻,她仿佛是瞎了,聋了,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什么都看不见,安静的让她心慌。 耳朵里跑进了一群蜜蜂,有巨大的嗡鸣声,她再也听不到身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声音,唇无力翕动,她好像是出声了,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霍宴……” 嗓子像是塞了一团的棉花,在里边哽着。 她朝霍宴刚才站着的地方迈步,有那么一瞬间,她理智全无。 什么司韵安,什么温然,霍家路家,那些恩怨纠缠,她都抛在了脑后,看着楼下的小花园,她是想跟着霍宴跳下去的。 就在她要抬起脚,要往下边踩的时候,一个声音穿透她耳朵里的那一片嗡鸣声说:“不想从已婚变成丧偶,就把我拉上去。” 刹那,光和暖重新回笼,她也重新活了过来。 霍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善。 但路乔这个时候却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因为他的这么一句没什么好气的话,心头涌现出一阵狂喜。 低头,霍宴双手扒着天台的边沿,如同枝头落叶,要落不落,摇摇欲坠。 要在半空中只依靠双臂的力量,不让自己掉下去,非常困难,即便是常年健身,臂力比一般人强一些,在这种状态下,他也坚持不了不久。 双手的指尖关节处都已经泛出了森白,用力之际,手背上一条条的青筋暴起,看起来特别的狰狞吓人。 第242章 最漂亮的眼 霍宴咬着牙,声音艰难从齿缝里挤出来,“我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不想丧偶被当成寡妇,就赶紧把我拉上去。” 路乔如梦初醒,忙伸手去拉他。 关心则乱,这时候她完全把身后的女人给忘了,女人用脚踹了她一下,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差点就和霍宴一样,也掉了下去。 好在是弯着腰打算去拉霍宴,身体失衡的瞬间,她及时伸手抓住了一旁的一根管子才躲过一劫。 女人的刀大概是没拿稳,咣当一声掉了,她却一点不在意,手里没有了锐器,就直接上手上脚,嘴里碎碎念着“狗男女,不得好死”这类的话,对路乔拳打脚踢。 拳脚雨点般落下,都是用了全力,身上有密密麻麻的疼痛。 路乔不反抗,心思在霍宴身上,一手抓住管子,另一只手朝霍宴伸了过去。 “霍宴,抓紧我。” 霍宴艰难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惊人的眼睛,眼型很漂亮,眼尾有微上挑的弧度,不笑的时候,会显得冷淡而又妩媚,像是狐狸。 现在圆瞪着,冷淡尽去,莫名就显得有些可爱。 乌黑的瞳仁,没有任何的一丝杂色,黑的纯粹,映着光亮,像是星河倒转落入了其中,漂亮的紧,让人实在是挪不开眼。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来她向他告白的时候的情景。 脱口而出一句,“霍宴,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然后一脸的紧张与忐忑,虽然场景不对,但是也是圆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的身影就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撞进了宇宙星辰里。 那个时候他就想,她的眼睛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了。 自从那件恶心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路乔的眼睛了,太久太久,以至于都忘了,她的眼睛曾经让他如此的惊艳过。 “路乔……” 莫名的,他忽然就想叫她的名字,但开口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生死攸关之际,路乔无暇关注其他,并没有发现霍宴的异样,握紧了霍宴的手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他。 “抓紧了别松手,你另一手用力,我拉你上来。” 她力气本就小,情势所迫,又只能用一只手去拉他,任务的难度系数简直火箭般往上涨,她用力扯着霍宴想把他拉上来,然后,听见胳膊里有很轻微的声音,肩膀处顿时传来剧疼。 路乔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是她不能放手,只能咬着牙忍着疼拉霍宴。 就在这时,铁门猛地被人推开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隐约听见有谁说了一句:“宁宁,快住手!” 背上没再落下拳脚,她猜是有人上来了,却不敢回头,大声喊:“救命,有人要掉下去了,求求你们帮帮忙,把他拉上来。” 身后有粗哑的男人说话声音,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路乔听不太懂,但是很快,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是有人站到了她的旁边,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妹子,你别松手,我帮你把人拉上来。” 第243章 脱臼真的疼 多了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帮忙,果然就轻松很多,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霍宴拉了上来。 天台上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个最先冲上来的女人,还在挣扎着,试图扑上来打人。 有两个人分别左右架着她的胳膊,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较大的女人哭着在说什么,也是家乡的方言,路乔就听懂了一句,“宁宁,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那个帮忙把霍宴拉上来的憨厚男人,不住地朝霍宴他们两个道歉,“抱歉,我女儿犯病了,有些糊涂了,给二位添麻烦了,抱歉。” 路乔的左胳膊疼的厉害,恨不得直接一刀给剁了,这会儿根本没有精力去听人说话,“别在这吵了,楼下的学生还在午休,声音太大了容易打扰他们休息……” 回头看了霍宴一眼,男人缓过刚才那一阵,起身拍拍身上站的灰尘,又是霸气侧漏的霍大总裁一枚。 看上去应该是没受什么伤。 路乔收回视线,扶着左胳膊,有气无力跟还在道歉的男人说:“我胳膊可能脱臼了,需要去趟医院,没时间处理这个事情,您和刚被您救上来的那位谈吧,我先走了。” 男人说:“您受伤了?严不严重?我开车送您去医院。” “不用,我的司机就在下边等我,不必麻烦。” 路乔婉拒了男人之后,男人说:“那要不您要不记下我的电话吧……这事情毕竟是我女儿闹出来的,我理应承担责任,您医院看过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我会负责您的医药费……” 男人搓了搓满是满是老茧的手,拿出手机。 可能是记性不太好,用胶布在手机壳后边贴了张纸条,写了自己的手机号。 路乔注意到,男人的手机已经是很老旧的款式,边缘已经掉漆褪色了。 再看看他袖子上的破损,猜测他可能经济状况不是很好,路乔声音放缓了一些,但依然就是婉拒了。 根据女人刚才的状态,还有男人赔礼道歉的话,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拿刀冲上天台的女人,精神状况可能不太好,犯病之后失控伤人。 她之前休学之后,觉得自己的学生生涯差不多是结束了,挺遗憾没读完大学的。 学生时代,以不完美的一个句号结尾了。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她资助了一个贫困学生,家里的情况跟这个真的挺像的。 因为深入的了解过,所以知道这样的家庭有多不容易,所以,路乔不想追究这个责任。 她跟几人擦肩过去,仅仅几步路,胳膊疼的不行,额头上沁出了大滴的冷汗,特别像刚跑完三千米。 左胳膊从肩膀处就脱臼了,无力下垂,每走一步不自觉就会牵动脱臼的地方,带起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路乔小心的扶着自己的左胳膊,下楼梯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的胳膊晃动,引起疼痛感。 但是这么一来,走路就很不方便,注意力都放在了胳膊上,脚下没注意,瞬间踩空跌落下去。 第244章 不要再靠近 惊呼一声,她害怕的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一秒,两秒……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了温热的地方,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接住了她。 睁开眼睛,霍宴的脸无限放大在眼前。 很有攻击力的美色,就这么凑近在眼前,心跳都慢了半拍。 但是仅仅是半秒钟,霍宴冷冷声音就惊醒了她,“胳膊断了?” 路乔瞬间就冷静了。 三魂六魄归位,打破所有的旖旎幻想。 推开了霍宴,客气而又疏离说:“没有,只是脱臼了,去医院接上就好,谢谢霍先生伸手接住我。” 不能再接近他了,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打定了决心要远离他了,就不要再靠近他了,快刀才能斩乱麻,果断一点,拉远了所有的距离,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要再留有一丝的执念,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通往天台的这一段走廊阴暗,霍宴站在阴影里,面容模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路乔说:“不用还,我不在乎这个,细说起来,还是我撞得你差点坠楼,救你是应该的,算不上什么人情。” 霍宴闻言沉默半晌,伸手扶住她,“我送你去医院。” 路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拒绝了:“不,贵人事忙,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就不用麻烦霍先生了。” 路乔绕过霍宴下楼,“谢谢霍先生关心,我自己可以。” “独臂大侠,半个残疾人士,你能自己开车去医院吗?”霍宴嘴特别毒的说。 路乔背对着霍宴,声音莫名就变得很冷,“我不能开车,断胳膊短腿也没有关系,我会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来接。” 霍宴非常讨厌她的这种语气,阴腔怪调听起来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看看她不自然下垂的手臂,却顿时,火气全消。 到底是因为他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路乔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还是和缓一点的好。 深呼吸,他尽量放缓了说:“我送你吧,路宅离学校很远吧,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胳膊都脱臼了,难不成要在门口站一个多小时等他吗?” 路乔脚步一顿,“等不等都是我的事,这就不劳霍先生担心了。” 霍宴的耐心迅速被消磨光了,他不再跟她废话,而是干脆利索的拉住她的手,强迫性的带着她走了。 “霍宴,你干什么!” 霍宴握上她手腕的那一刻,路乔的心就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他的体温传来,掌心的触感异常的清晰。 路乔挣扎起来,“放过我,我说了我自己会去医院处理伤的,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好心,你给我放手!” 霍宴充耳不闻,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拉着她往外走,手跟铁焊到路乔身上的一样,不管路乔怎么挣扎,他都握在路乔的胳膊上,纹丝不动。 还在午休时间,学生大多数都在教室里,趴在自己的课桌上休息,校园里没什么人,很安静,一点动静都听得很清楚。 第245章 捂住了眼睛 路乔怕打扰了学生们的休息,更不想好不容易回一趟母校,就成为了笑柄。 下了楼,一出来,她就立刻闭上了嘴,没再跟霍宴吵下去,只能掐着他的手背,用行为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到事实证明,这样的表现,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霍宴对她屏蔽了视觉和听觉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把她塞进了他的车子里。 挣扎半晌最后还是被霍宴带到了医院,反正是已经到了医院门口,矫情也没有用了,路乔索性不再挣扎了,跟着他去骨科看病。 路乔胳膊脱臼的比较严重,伴随有轻微的骨折,拍过片子确认脱臼的地方之后,医生上手去替她复位。 当医生的手摁上胳膊与肩膀的连接处的时候,路乔就忍不住闷哼出声。 医生说:“脱臼的情况比较严重,复位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路乔闻言点点头,紧紧的咬着下唇,不想让痛呼声从唇齿间溢出来。 额头上大滴的冷汗却已经掉了下来。 饶是有医生提醒,做足了心理准备,给骨头复位的时候,路乔还是受了罪。 差点把下唇上的一块肉都给咬下来。 尖尖的虎牙刺破了唇肉,嘴角一抿,满嘴的血腥味。 但是路乔这会儿可联想不出来血的颜色,她疼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清楚的念头就是,好想拿刀把这只胳膊给剁了啊! 骨头里边,像是有个电钻,在不停地钻骨头。 那种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感,尝过了一次之后,路乔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眼泪都刺激出来了,溢满了眼眶,完全没有平时的气势,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兮兮的。 霍宴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兔子眼上,眼皮上都染了一层的红,一滴眼泪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脆弱的美感,特别能勾起男人的破坏欲,忍不住让人想去狠狠地欺负她,让她哭出来。 喉结明显的滚落,鬼使神差的,霍宴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干燥温暖的大手遮住了眼前的光,一丝草木薄荷香味,若有似无的飘进鼻子里。 看不见医生捏着自己肩膀的手,她在霍宴清爽的男士香水味道里,仿佛看见了一大片的薄荷田。 注意力被转移了,胳膊上的疼痛就没有那么的明显。 但是,却勾起了路乔心里的一丝隐秘疼痛。 她想起来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次了。 在医院里,霍宴也是这么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去看医生替她处理伤口的画面。 少年的手,温暖的冬天最好的阳光,替她挡开了她不敢去看的画面,鼻尖蹭到一点校服的袖子,薄荷味的洗衣粉味道,是那年她闻过的最幸福的味道。 “别害怕,想想别的,转移下注意力,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一点都不疼的。” 当初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戳心,眼皮上传来他手掌的温度,长睫轻轻的颤抖,这一次,她不是因为疼痛而落泪,是真的太难过了,所以忍不住的想哭。 第246章 因他已疯魔 霍宴的这一举动,用力拨动了路乔心里那根已经紧绷到了的心弦,狠狠地一颤,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恶从心起,又有铺天盖地的委屈难过。 明明那么讨厌她,明明连她豁出命去,都不屑一顾,只会怀疑她是别有用心,他应该是恶心透了她。 这个时候,看她狼狈不堪,不是应该拍手称快吗? 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举动。 他知道不知道,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真的很过分! 她真的就觉得自己像是他手里被他戏弄的一只猴子,他高兴的时候,赏她几颗甜枣,不高兴的时候,给她几个巴掌。 吊着她,逗着她,如此恶劣,如此无赖。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她被他肆意伤害之后,想要放弃他的时候,他忽然就会做出一些示好的举动来,用一些小手段,来动摇她的心,给她一些微不足道,但是她又舍不得放掉的希望。 然后又在她被他鼓惑,重燃希望之后,狠狠地给她几巴掌,把她打懵掉。 他这么做真的非常的过分。 路乔真是快要被他给逼疯了,特别想推开他,嘶声尖叫着,打碎身边所有能看到的东西,砸死他,或者用那些破碎飞溅的碎片割腕自尽。 不要活了,大家都不要活了,这么痛苦,这么可笑的生活,还过它干什么?都一起去死啊! 心里的荆棘疯狂生长,紧紧地缠绕着心脏,束缚的喘不上来气,尖利的刺扎进肉里,疼的让人疯狂。 霍宴真是她命里的克星,是劫数,躲也不躲掉。 路乔有种预感,跟霍宴再纠缠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不死也得疯。 伪装,是种非常神奇的能力。 不管心里经历了多大的一场灾难,就算是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吞没,只要表面上的伪装做得好,就谁都不会知道。 即便那一刻,霍宴和她肌肤相贴,体温交换,都一点都没觉察到,他手下的这个女人,刚才经历过一场怎么样的灾难,死里逃生。 路乔的脱臼的情况比较严重,再加上撕脱性骨折,刚脱下石膏不足两个月,就又成功上了夹板,摇身一变成了独臂大侠一枚。 手臂夹了夹板之后,路乔直接拒绝了霍宴替她支付医药费的行为。 自己下楼,把医药费给交了,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接她,坚持不再做霍宴的车。 划清了界限,不想跟霍宴有任何的牵扯。 霍宴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又抽的是哪门子风,看她避他如蛇蝎的举动,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张口就想刺他几句,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跟在温然身边的齐助理打来的电话。 霍宴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齐助理一向习惯发短信汇报情况,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会打电话联系他…… 他现在又不常用齐助理,现在齐助理就跟在温然身边,负责照顾温然。 现在突然给他打电话来,为的肯定不是他的事,肯定是和温然有关,而且情况很急。 第247章 温然出事了 温然现在最大的情况就是她的病,霍宴看见来电,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温然的病情恶化了。 这下,他是完全顾不上路乔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了,迅速就接下了来电。 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温然出事了。 但是比他想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一点,温然的父母找到了森林别墅,和温然闹着要搬进去和她一起住…… 森林别墅,是温然跟霍宴两个人的爱巢,从来不留客,就连照顾温然的齐助理,如果霍宴回来,晚上都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何况是早就断绝关系的吸血鬼父母和哥哥嫂子,无异于是陌生人的几个人,温然自是不愿意让他们住进来的。 但是能从温然刚出生,知道她性别非男,就能盘算着这个赔钱货是送人得到的钱多,还是养大给家里带聘礼得到钱多的,这么无良的一家子,耍无赖的功力当然是非同一般。 见到温然现在住着大别墅,又有身价贵上天的男朋友傍身,眼看着就是已经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走人。 自己家里养出来的一座金山,不好好的挖干净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丢了? 于是,这一家子人不顾着脸面,直接就在别墅门口闹开了。 尤其是温然的那个戏精妈,还有她凶悍的嫂子,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实力,撒泼打滚,怒骂嚎哭,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一个人就是一台大戏。 而作为戏精家族的一员,温然的爸,还有哥哥,当然也是各有能力,两个大男人,确实不能像女人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两个人就是沉默地站在一边,无声的用眼神谴责着温然。 温爸垮了肩膀,配合着妻子唉声叹气,不时抬手抹掉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整个一含辛茹苦养育了女儿二十年,最后却惨遭女儿抛弃的可怜父亲。 演技精湛,毫无表演痕迹,完全看不出来温然小时候动辄就对她打打骂骂,甚至是几次都差点把她买了换酒钱的无良父亲。 虽然说,之前考虑到温然的身体,霍宴选的这地清净,左邻右舍挨得都比较远,但是也耐不住这一家子奇葩撒泼打滚,尖哨的怒骂声,自然是,惊动了周围的其他的住户。 尤其是温母这一声,“我的命苦啊!”更是方圆十里的鸟都给惊飞了,嚎一嗓子,一阵阵的传来回声。 自古以来,八卦,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大家都有一颗热爱八卦,热爱狗血的心。 温家人这么一闹,向来平静的郊区别墅区,相当难得的热闹起来。 霍宴和温然的爱巢住进来这半年多,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眼看着事情是越闹越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然从小长到大,头一回,受到了如此多来自于陌生人的谴责的眼神。 这可天降一口锅,温然委屈的要命。 却苦于笨嘴拙舌,解释不清楚这事情,反而被一个不孝的罪名死死的压住了。 第248章 最好的笑话 人群里渐有议论声起,全都是站在温家人那一方,指责温然的。 温然一时气急攻心,直接就晕了过去。 因此,就有了齐助理火急火燎给霍宴打电话的那一幕。 路乔还在等家里的司机来,无意间就听到了齐助理汇报给霍宴的情况,尚未来得及侧目去看霍宴的脸色,身边的男人就如同一阵风似的走了。 路乔看着霍宴急匆匆的背影,意味不明的一笑,嘲笑刚才就因为霍宴那一个捂眼睛的举动,差点就崩溃的自己,如此的可怜。 她觉得现在自己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笑话”。 路乔,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站在太阳底下,等了近一个多小时,家里的司机才到了医院门口。 司机连连道歉,说是遇到了堵车,来的迟了。 路乔勉强和人笑了笑,却疲倦的什么都不想说。 司机扭头就看到她身上的夹板,忙问她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别的一句不多说,她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王叔,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伤成这样,肯定不能再回去继续参加下午的校庆活动了,路乔编辑了条短信,略去天台上 生死一瞬的惊险情况,和班主任简单的说明一下情况,对不能参与整个校庆活动,表示了抱歉。 班主任自然是没有生她的气,关心她的伤情。 她把脱臼谎称成了擦伤,说得轻松,班主任便没有再多问,让她回去记得上药。 路乔又回了条短信,谢谢班主任关心,然后就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路乔又闲心在车上休息,森林别墅那边却差点闹翻了天。 霍宴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温然就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齐助理跟着上了救护车,霍宴没回来之前,别墅就留了一个刚巧来给霍宴取文件,所以围观全程的陈助理在处理后续的事情。 成功把温然给闹得住进了医院,温家这一家子,却一个有良心的都没有,没人跟着去医院,几个人倒是喜滋滋的觉得没有了温然的阻拦,他们就可以直接住进这别墅里了。 霍宴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荒唐的一幕,温家人鸠占鹊巢,死赖在别墅里边不走,以主人自居,甚至随手拿着客厅里的东西,朝想让他们“移驾”的徐助理扔东西。 客厅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温妈和温嫂子的叫骂声,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高。 各种的污言秽语,张口就来,指着徐助理就让人滚出去。 霍宴面无表情的踢开一个行李箱,“哪来的一群疯子,在我的房子里大吵大闹?” 在泼皮无赖也有怂的时候,温家人到底是怕霍宴的,这个男人在一年前拿了断绝关系书,带着一群保镖,黑社会一样上门这一段记忆,温家人是记忆深刻的。 市井人家,平时凶悍无赖,那也是面对着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来的,霍宴站在他们只能抬头仰望的高度,自然就不敢那么造次。 第249章 恶霸对无赖 尤其是那一天,霍宴一个响指,身后的保镖齐刷刷的握住了电棍,那凶悍的架势,连让温母做了好久的噩梦。 温家人看见他,立刻就怂了。 就连气焰最为嚣张的温母,见到霍宴,都不敢再胡闹,手里拿起的茶杯,默默地就放下了。 好好的一个房子,现在被他们弄的狼藉一片,霍宴再想到在医院里躺着的温然,怒不可遏,冷冷地扫一眼丑态毕露的温家人,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几个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顿打退堂鼓。 但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猛然看到霍宴怂了那么一下之后,想起自己想要住金窝银窝,挥金如挥的愿望。 吞了吞口水,温母还是没有退缩,选择了正面跟霍宴对上。 “这是我女儿的家,我作为她妈,凭……凭什么要赶我出去?” 温母有些气虚,但仍是说:“赡养父母,天经地义,我女儿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在这住着,那是理所应当……我,我可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不然,你,你小心我不把女儿嫁给你!” 霍宴根本不把温母放在眼里,冷呵一声,“王琴,我花钱,让你们一家签的那份断绝关系书,是签着玩的吗?” 霍宴凉凉的扫过来一眼,温母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都抖了,“血浓于水,就,就算签了又怎么样,温然身上还留的是老温家的血,她就是我女儿,这,这事怎么也改不了……” “血浓于水?呵,成语用得倒不错。” 霍宴嗤笑一声,说:“你还想要认女儿?行啊,掏出一千万来,付了这笔钱,温然就还是你女儿,户口马上给你迁回温家。” “一千万?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按合同办事而已。” 霍宴说:“你没仔细看过断绝关系书吗?签了之后后悔,想要重新把温然认回去,就先要付一千万出来。”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坐着沙发上的温父吓得跌坐在地上。 温母也是吓白了脸,可比起温父还算镇定,“协议书当初是你逼我们签的,根本不是我们不愿意的,那一点都不算数的!” 霍宴不是第一次跟温家人打交道,对他们的无耻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听到温母这种无赖的话,也不觉得惊讶。 “逼你们签的?王琴,你怕不是忘了,当初收了我的钱,是怎么跟我说的吧?” 霍宴说:“我保存的有当时的录音,你要不要我这会儿照出来放给你听听,看看到底是我逼你们签的,还是你们自愿签的。” 温母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跟霍宴说的,那会儿收了霍宴的三十万,她可是忙不迭的把协议书给签了,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温然了。 他们老温家,以后就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姑娘了。 可那时候,她也是没想到,霍宴会这么有钱啊!要是知道温然那个赔钱货死丫头,傍上的是这么一个大款,她怎么怎么着也不会就这么随便的签下那个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啊! 第250章 怎么找来的 温母在心里这么想着,暗自后悔,表面上却仍是一副被威胁的样子,“当然是你逼我们的,那天你身后跟了那么多的保镖,还都带着电棍,我要是不签了,我们一家子,怕是连命都没了吧。” 温母和霍宴耍着无赖,“我不管,反正就是你逼我们的,不算数,那个协议书不算数的!” 无赖是没有底线的,多说无益,霍宴不跟她打嘴仗,踢了下溅落在跟前的碎瓷片,“不想拿这一千万,所以协议书不算数是吧?” “行啊,我们就不算这笔账,但是,另一笔账你总得赔给我吧?” “这是我买的古董,当时花了一百三十万拍回来的,你把它打碎了自然是要赔的,看在你生养过小然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就陪给我一百万吧。” “啥,一百万?!”温母这会儿是真的要腿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找了一个瓶子砸了,就丢出去一百多万! 她眼前一阵发黑,但是倔强的求生欲却迫使她试图继续无赖下去。 “这什么破瓷瓶怎么可能会值一百多万,你这是讹诈吧!况且,这是我女儿的房子,里边的摆设,也是我女儿的东西,我当妈的,随便扔个东西出气,怎么了,你凭什么就让我赔钱?” 霍宴都要气笑了,“这是我买的房子,屋里就是一个茶杯,都是我的所有物,别说你已经跟温然断绝了关系,就算是没有,温然现在跟我没有结婚,也就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跟霍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你?” “你早晚要跟我女儿结婚,我是你未来的丈母娘,这些东西我怎么就不能摔了。霍宴,我,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对我这个态度,小心我让我女儿跟你分手!” 温家人真是分分钟刷新霍宴对于无赖这个词的认识,这副嘴脸,真是看得恶心透了。 霍宴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光了,他实在不想跟温家人周旋下去,“陈以,报警,告他们私闯民宅,损坏我的贵重物品。” 陈助理刚才被温家人辱骂又加受了些拳脚,心里早就窝了火,闻言立刻就拿起了手机,“好的,霍总。” 迅速的拨出了报警电话,看着温家人慌了神,心里一阵的痛苦。 完全没想到霍宴会报警,温家人这下彻底的傻眼了,温母在垂死挣扎,“什么私闯民宅,这是我女儿的房子,我住进来是天经地义,你,你,你就算是报警也没用!” 其余几个温家人多少还有点智商,立刻服软求饶,连连和霍宴道歉,说马上就走,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来闹了。 霍宴对温家人没有信任可言,这一家子就是苍蝇,不下死手打死,能赶走一时,以后还是要凑上来的。 没有理会温家人这会儿装出来的可怜,等警察来,直接说明了情况,让警察带走了这几个人。 同样,霍宴和陈助理也需要跟着去做个笔录,但是,跟温家人坐的不是同一辆车子。 去警局的路上,霍宴问:“森林别墅的地址很少会有人知道,王琴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第251章 误会或脏水 陈助理不愧是能在霍宴身边工作过的十几位助理中,跟霍宴时间最长的一位,早就猜到了霍宴会问他,在霍宴没到别墅之前,就从温母的口中套出了话来。 陈助理说:“根据王琴的说法,是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女人打电话来,告诉了他们地址,他们才来的。” “不知名的年轻女人?”霍宴眯了眼睛,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蓦地,他就冷笑出声来,“森林别墅甚少有人知道,除了路乔能这么针对小然,还能有谁会特意把地址告诉温家人?” “果然是胆子大了,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路乔这事办的可真好,想借刀杀人,好,真好!” 霍宴气急反笑,咬着牙跟笑声森冷,仿佛是要把路乔给弄死一样狠。 陈助理看着霍宴这样,心头悚然,有些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霍总这个判断有点过于武断,应该是误会了路家的大小姐。 虽然他并没有跟路家的大小姐接触过几次,但是,听说过很多关于她的消息。 路家的大小姐路乔,年纪不大,但是能稳坐路氏集团高位,仅仅花了两年的时间,就能让风雨飘摇的路氏稳定下来,而且发展的越来越好,是个很有能力和手腕的女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屑于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的。 他想替路乔说几句话,但是看着霍宴一脸的笃定,他终究是没开口。 霍总和路家的大小姐谈过恋爱,肯定是比自己更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就是自己猜错了。 他的这种不靠谱的猜测,还是不要跟霍总说了。 路乔回到家里,独臂大侠的造型果不其然吓到了老佛爷。 胳膊到底是怎么脱臼的,原因她不想和家里人说。 按照庄阑珊的脾气,路乔说完,估计庄阑珊能拿着刀冲到霍家,把霍家的房顶都给掀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路乔瞒下了事情,只说无意间用力过度脱臼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扯,连小虽然都不信,含着眼泪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胳膊脱臼都疼傻了?” 路乔:“……” 小家伙这话真是让路乔哭笑不得。 “哪有,真的是一时没注意,用力过度所以脱臼了。” 把一个一米八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拉上来,确实是用力过度,也不算说谎。 “好了,胳膊过几天就好了,我一点也不能,别担心。” 小虽然包着眼泪,扑到她怀里,幼崽一样蹭了蹭她。 小孩子细软的头发蹭的脖子里痒痒的,路乔忍不住笑起来。 正想安慰下她的遂宝,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霍宴的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霍宴给她打电话,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事。 路乔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直,低声哄着小虽然让他去找安安玩了,她趁着庄阑珊没注意到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徐助理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公司里有什么事情,我出去接电话。” 说着起身朝院外走去。 第252章 怕脏了我手 “有事吗?” 路乔冷冷淡淡的说。 霍宴的态度,永远比路乔更冷,更恶劣,“路乔,你心机可够重的,一面说着要离婚,借此迷惑我,一面在暗地联系温家人,怂恿他们来找小然的麻烦,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冷到尾。 路乔紧皱起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联系温家,我连温然家在哪都不知道,我上哪去怂恿人害她?霍宴,有被迫害妄想症就去看病吃药,不要出来乱咬人。” 霍宴恨恨说:“你知不知道小然的病很重了,还敢温家人去闹她,不怕出人命吗?” “霍宴,你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昏君。是非不分,冤枉无辜,你自从温然在一起之后,就瞎了眼了吧。” 路乔冷笑连连:“你算什么玩意,她温然有算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为了你,机关算尽去害她?我还真怕脏了我的手。” “我不屑做那种事,她温然是好是坏,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不用一天天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会替她捐肾,她最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一辈子都没病没歪的,不然,我可受不了她一难受,你就过来冤枉我。” 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她说:“霍宴,我们趁早离婚吧,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特别恶心。”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路乔手搭在眼睛上,右手疤痕突起的感觉分外明显。 她闭着眼睛静了过了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 真的恶心,太恶心了。 刚给了一颗甜枣,就立刻反手给她一个巴掌。 霍宴这套路玩得真的太熟练了。 什么事情都想往她身上栽赃,之前是温然的药品被换掉了,第一时间就报警说凶手是她,今天是觉得怂恿人去害她,那明天是不是,温然咳嗽一声,他都要怀疑一下她买通了他身边的人,给温然下毒了? 捂着脸,冷笑声止不住的从齿缝里溢出来。 路乔浑身都在发抖,手下遮挡住的脸,神情扭曲的不成样子。 路乔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真的,要被霍宴给逼疯了。 受不了,真的再也受不了。 她是个人啊,是个有七情六欲,会生气,会痛的人啊! 霍宴为什么就能这么狠,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情绪,一次次冤枉她,一次次这么伤害她,猜忌她。 他就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的同情吗? 情绪濒临崩溃,潜伏在路乔心底的野兽又一次冲破了束缚,开始肆意的在她身体里啃咬。 她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和霍宴同归于尽。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有一双隐形的手,再拖着路乔的灵魂,想要把她拉进泥沼里。 路乔一寸寸的往下沉,整个人都快要被负面的情绪给吞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小小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脆生叫了句,“妈妈。” 路乔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将狰狞的表情掩住,对小虽然扯出了几分笑容,温声问她:“遂宝怎么跑出来了?” 第253章 去参加活动 小虽然抱着她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奶奶说猪骨头汤熬好了,让我叫你进来喝汤。” 猪骨汤最少要熬两个小时,路乔摁亮了手机屏幕,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外边站了两个多小时了。 腿站有点酸麻,路乔刚抬腿,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痛麻感传来,险些让她摔倒。 好在及时稳住,咬着牙跟小虽然进屋。 庄阑珊盯着她把一碗骨头汤喝完,还想再给她盛上一碗,恨不得一锅给她倒下去,今天骨折,明天就好。 这时候不是饭点,路乔并不饿,喝一碗汤已经是勉强了,看着老佛爷端起碗就要去厨房再盛,忙拦住她。 庄阑珊说:“多喝点,骨头愈合的得快。” “伤筋动骨怎么着都得要一百天,就算喝多少汤,也要养些日子才能好,别折腾了妈,我是真的喝不下了。” 路乔揉揉胃,中午在学校里吃的有点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完,又喝了一整碗汤,实在有些撑的慌了。 庄阑珊只好作罢,“好吧,那等晚上吃饭的时候,热热再喝一点。” 放下了碗,庄阑珊坐在她旁边,皱眉看着她说:“你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一直受伤?” 老佛爷细数着这几个月,她都添了多少的伤,近了好几次医院。 路乔没敢和老佛爷说,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她也进了几次医院。 不过细算起来,她确实近几个月受的伤都能赶上以前几年受的多了。 老佛爷说:“是不是最近的运气不好,等明天,我去庙里给你求张护身符。” 路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在心里默默的说:求什么都没用,她之所以一直受伤,都是因为霍宴,只要霍宴不离她远点,她还是要继续这么伤筋动骨下去。 这个人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不过这话路乔不能跟老佛爷说,只能无言沉默,笑了笑,低头去帮安安顺毛。 安安很亲人,大概是太小,哈士奇拆家小能手的能力还没显露出来,能乖乖的躺在她腿上由她顺毛。 小虽然在旁边握它的爪爪,动作很轻,痒痒的,安安忍不住会舔舔他的手指。 手下有安安毛绒顺滑的触感,小虽然在身边无忧无虑的笑,画面很温馨美好。 冻的冷硬的心渐渐就回暖了,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和安安玩够了,小虽然想起来放学之前老师说的话,抬头奶声奶气说:“我们学校周末有亲子活动,我想和妈妈一起参加。” 路乔之前就接到了短信,周末学校组织了爬山活动,两天一夜,目的地不远,就在附近的锦城山,小朋友们和家长一起去,目的是通过此类活动让孩子热爱大自然,增加亲子交流,也多让孩子运动运动,强身健体。 周五之前,要参加的孩子们,让父母在聊天软件上向老师发消息报名。 路乔是支持让小虽然多出去看看玩玩的,也有心一起陪他做点什么,以后等他长大了,想起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可怜,童年里缺少父亲的参与之后,还缺少了母亲的陪伴。 第254章 玩耍很开心 但是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再加上这几个月,因为霍宴带来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她实在无暇去陪小虽然。 学校举办这种亲子活动挺好的,周末她没什么事,当然是要参加的。 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小虽然,给老师发了报名的短信。 小虽然特别开心,抱着她小狗一样,直亲她的脸,嘴跟抹了蜜似的,特别甜:“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遂宝最爱妈妈,妈妈万岁。” 小家伙闹腾起来没有轻重,自然就扯动了她的伤口,路乔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庄阑珊忙把小虽然抱到一边,“你妈妈还受着伤呢,小祖宗,你可注意点吧。” 小虽然立刻手背在了后头,一脸的紧张:“我不是故意,妈妈,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疼不疼?” 路乔用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小虽然,“没事,遂宝没有碰到伤口,不疼的。” 庄阑珊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她的手背:“你就惯着他吧,孩子要是被你这么带着,早晚都给惯成熊孩子。” 路乔笑笑,偏头朝小虽然眨了眨眼睛:“我的遂宝最乖了,又体贴又懂事,怎么可能会是熊孩子呢?对不对?” 小虽然笑了,趁庄阑珊不注意,吐了下舌头。 母子两个,在老佛爷面前,偷偷趁着她不注意,挤眉弄眼的,偷偷用他们自己才知道的语言交流。 接下来这几天,小虽然对上课这件事情更加的热情,因为多上一天,就能离周末的亲子活动更近一天。 迫不及待到了周五,回到家里,小虽然兴奋了整整一个晚上,背了一大书包的零食,说要去跟小朋友们分享。 很晚才睡,但是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又活力满满的爬起来了,连下楼都是蹦蹦跳跳的。 路乔看的好笑,去学校门口集合的路上,一直不停地拿话去逗他。 刚升入一年级的小学生,学校里第一次举行活动,为了孩子能够融入集体,基本上小虽然那一班所有的学生都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 到校门口集合,点了名字,等所有人都来齐之后,便坐着大巴车一起去锦城山。 一路上孩子们都很兴奋,老师组织起唱歌,童声稚气,唱着儿歌,一路载着欢乐。 本来陌生的家长,在这种气氛下,也难得放松,跟着唱起来。 气氛不错,到目的地的时候,家长们就都已经熟悉了,不在向刚开始的那样陌生,有说有笑的。 锦城山钟灵毓秀,没有过多的人工开发痕迹,还保留着大自然的天然样貌,爬山中途,甚至还能遇见小松鼠之类可爱的小动物。 小孩子们本来对这次活动就兴致勃勃的,现在看到只在动物园里才看到过的小动物,更加是兴奋不已。 追着跑着闹着,确实挺热闹,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山里传出去好远。 但是再好的风景也架不住山高路长,惊奇劲过去了,小朋友打闹也消耗了体力,渐渐就感觉累了,兴致大减。 第255章 忽然很心疼 小虽然是个精力充沛,且相当爱思考的小朋友,一路上见到什么新奇的都要问,好在路乔提前做了攻略,倒也没有被难住,都解释的上来。 母子两个一问一答,也很是愉快,爬山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两个人正说着锦城山的历史,前面忽然就爆发出小孩子的哭声。 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好不伤心。 路乔认得这个小男孩,是小虽然的后桌,性格特别活泼的一个孩子。 穿着小西装的小绅士,这会儿,伤心极了,一点也不向刚来的时候那样高兴,坐在地上,伸着手,满脸的眼泪,特别可怜兮兮的说:“我不管,就是要抱,要爸爸抱!” 这次活动,领队的老师有多让孩子们自己锻炼锻炼的意思,因此在山下的时候,就跟小朋友们说了,一定要靠自己爬上山,可以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但是最好不要让爸爸妈妈抱。 当时,领队老师笑眯眯的和孩子们说:“能自己上来的小朋友都是最棒的小朋友,让老师看看,我们队伍里,谁才是最棒的好不好?” 孩子们自尊心都特别强,每个人都想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做被人崇拜的那个。 于是老师话音刚落下,所有的小朋友都答应了。 但是没想到,孩子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忘性很大,半路上,已经有很多的孩子忘记了在山下答应老师的话,纷纷伸手要爸爸妈妈抱。 都是家里的小皇帝,小公主的,怎么能不宠着,家长自然也是舍不得孩子累着,孩子一张口,便伸手抱起。 小虽然的前桌也是这样,但是小家伙明显更喜欢爸爸多一点,不愿意让妈妈抱,所以就闹了起来。 前桌妈妈一脸的为难,“爸爸的手昨天给游游做饭的时候伤到了,抱着游游不方便,游游让妈妈抱好不好?” 游游在地上打滚,浑身都生动的在表达拒绝二字,“不好,不好,我就是要爸爸,要爸爸抱。” “游游听话,这次让妈妈抱,等爸爸的手好了,再……” 游游妈妈拿孩子没办法,话都没说完,游游就捂起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我就要爸爸抱,爸爸不抱我就不起来。” 游游妈妈皱起眉,伸手想把小游游的手拿下来,继续劝他,旁边的游游爸爸无奈出声:“好了,就切菜的时候,割了一小道口子,没关系,我来抱他吧。” 说着,就弯腰把小游游抱了起来,用手指擦掉孩子脸上的眼泪,“都多大了,一天到晚不如你意就知道哭,旁边你的同学都看着你呢,知不知道羞不羞,丢不丢人啊你!” 得偿所愿,小家伙不闹了,破涕为笑,环住他爸爸的脖子,“不丢人,一点也不丢人。” “混世魔王!” 游游父子幼稚的吵起嘴来。 路乔感觉握着自己的小手紧了紧,低头看到小虽然目光落在游游父子身上,小嘴紧紧地抿着,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 心里,忽然就特别的疼。 第256章 恃宠才生骄 以前总听人家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会格外敏感一些。 她是不信的,总以为,这话没道理,她的遂宝不需要父亲,就算是单亲又怎么样,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给他所有的爱,她会倾尽全力,连同爸爸的那份一起弥补给他。 她的遂宝不缺爱,即使生命里缺少父亲的陪伴,也一样能好好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随着遂宝长大,她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渐渐就产生了怀疑。 即便是她倾尽所有,给他所有的爱,缺失的那一部分,永远是缺失的,这不只是她的感觉,而是很多的人甚至是环境都在提醒的事实。 不止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从小小虽然就会被人问:路遂,你的爸爸呢?为什么只见过你的妈妈陪你,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的爸爸呢? 她明白,这些问题,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出于恶意,但是带来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并且难以避免的。 刚上幼儿园那会儿,遂宝自己也会问她,可是渐渐的,他就不问了。 她的遂宝太懂事了,懂事的让她实在心疼。 他懂她的为难,所以,想寻找一个答案,也不再问了。 甚至他会在别人问的时候,笑眯眯的说:“我的爸爸工作很忙,工作的地方也很远,所以你们才很少能见到他陪我的。” 看,这孩子连理由都帮她找好了,一点都不会让她为难。 那时候,她都被差点被他骗过去,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不在意这个事情了。 之后,碰到了季和,遂宝牵着他的手,有些怯怯的问:“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也是那天,她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知道,她的遂宝,其实并不是不在意这件事情了,不过是怕她为难,怕她伤心,所以表面上装着无所谓的样子。 但实际上,心里这个执念一直都在。 真正千娇百宠长大的孩子,才会骄纵,甚至肆无忌惮。 她的遂宝,也许是需要一个父亲的陪伴的。 之前是顾忌了太多的事情,霍宴又不知道小虽然的存在,她也不确定让霍宴知道小虽然,对小虽然来说是好是坏,所以不敢。 可现在不一样了,霍宴知道小虽然的存在,以前的误会虽然没有解释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不痛了,大概也许是能让小虽然和霍宴接触的…… 小虽然眼里的渴望,让路乔没法忽视,她咬牙说服了自己,俯身跟小虽然说:“遂宝,你下周要不要去霍……你爸爸家住两天?” “爸爸?”小虽然眨了眨眼睛,说:“妈妈,季爸爸出差了,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就算是下周去,他家里也没有人的。” “不是你季爸爸,而是你之前见过的你的……亲生父亲,霍宴。” 亲生父亲这四个字,艰难的说出口,路乔说:“霍家你去住过半个月的,他们家的宅子很大,而且有个特别漂亮的玻璃花房,你可以和安安一起去,在那里玩肯定比在家里玩得更开心。” 第257章 互相不喜欢 话还没说完,小虽然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神情特别的不安,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 小虽然红了眼睛,路乔顿时就慌了,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怎么会,遂宝永远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会不要遂宝。”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个人家里?”小虽然哽咽说:“我不喜欢那里,那里的人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去那边……” 小虽然把路乔抱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敢放松,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跑了,会把他丢在这不要了一样。 路乔看他这恐慌不安的样子,知道,大概是霍宴之前两次抢人把他吓着了,心里估计是留下了不轻的心理阴影了。 路乔心里更疼了,让他和霍宴多接触的念头顿时就打消了,不敢再说什么送他去霍家的事情了。 但之后的一路上,小虽然依然是闷闷地厉害,下午小朋友一起的活动都没参加,就守在路乔身边,寸步不离,特别害怕找不见她的人影。 到了晚饭的时候,皱着小眉头,什么都不想吃。 路乔没办法,决定跟他好好的谈谈,小虽然很聪明,有时候,甚至不能把他当做个孩子,可以用大人的方式跟他交流。 不说清楚,恐怕他能持续这个状态持续很长时间。 晚饭之后,回到他们来之前订好的酒店。 路乔没着急去给他洗漱,而是母子两个一起坐在床上,态度很慎重:“遂宝,妈妈想和你谈谈……” “妈妈要跟我谈什么?”小虽然特别紧张,但是还是坐直了,认真听她说话。 路乔在心里斟酌了语句,缓缓开口:“遂宝,妈妈今天说这些,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将她的想法和小虽然说了,没有丝毫的隐瞒,直白的告诉他,“我觉得,你成长里需要父亲,他在你的成长里不可或缺,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我替代不了。” 小虽然很安静的听完,明显的就松了口气,然后跟她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他,我有妈妈就够了。” 小虽然说:“我不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我已经有很多的家人了,有奶奶,爷爷,曾爷爷,妈妈,舅舅,还有安安,你们都很爱我,我跟别的小朋友一样,都过的很幸福,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参与我的生活了。” “何况,他还不是个好人,总是欺负妈妈,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欺负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不会接受一个敌人作为我爸爸的。” 路乔被儿子说的鼻酸,但仍是说:“遂宝,爷爷奶奶舅舅都不是爸爸,我们给不了你,作为父亲的那一部分的一切。” 小虽然耸了下肩,很无所谓的样子,“给不了就给不了啊,我之前六年没有那个人的参与,不也一样好好的?” “你看,身体很棒,脑袋也很聪明,长的也好看,一点影响都没有呀。” 小虽然拍拍胳膊,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小自恋,“所以,我真的不需要他,而且,我想,他其实也不想要我。” 第258章 最庆幸事情 小虽然逻辑清楚,“我又不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我们完全没有父子感情,我突然从他的生活里冒出来,他指不定有多嫌弃的。” “而且,霍家的老夫人也不喜欢我,上一次,我被带去他们家,那个老夫人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还骂人。” 提起司韵安,小虽然就觉得好生气,鼓起了腮帮子,像是充了气的气球。 “她说我不懂礼貌,不懂的尊重长辈,还骂我是没教养的东西,她真的可讨厌了。” 路乔确实不知道司韵安会对一个小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 霍宴之前打电话让她把小虽然送到霍家的时候,还说了,是司韵安夫妻两个想孙子了,所以要见一见。 因为这句话,她就一直认为司韵安是喜欢小虽然的,可实在没想到,她会骂他“没教养的东西”。 路乔冷了脸。 她跟司韵安没打过多少交道,但是每次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盛气凌人,高高在上,永远是扬着下巴,不会正眼看人的样子。 印象深刻至极,路乔完全能够想象到,她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跟表情来说小虽然跟她说的那些话的。 这么一想,心里一把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她的遂宝,她平常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司韵安倒好,就这么骂他? 说小虽然没教养? 呵,那她司韵安又有多少的教养? 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对着一个小孩子骂他是“没教养的东西”,有个鬼的教养。 小虽然说:“所以,妈妈,你不要再想这个事情了,我真的不想去霍家。” “嗯,不想去以后妈妈就再也不说了。” 气愤之后,路乔更多的就是对小虽然的心疼,抱紧了她的宝贝儿,路乔和他道歉说:“遂宝,对不起,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妈妈没有让我受委屈,这个事情跟妈妈没有关系的,这都怪霍家,妈妈别自责。” 小虽然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说:“妈妈别不开心,我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是要保护妈妈的,才不怕受委屈。” 小虽然实在是太懂事,路乔被安慰的,心里又暖又酸。 仰头,深呼吸,强忍住了泪意,她收紧了手臂,声音闷闷的说:“嗯,我的遂宝已经长大了,是小小男子汉了,我的小小男子汉……” 不知道第几次,她觉得庆幸,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没有把孩子打掉,没有放弃,咬牙坚持生下了小虽然这么体贴可爱的宝贝。 虽然经历了很多,也受了不少的指点,但是她从来没有后悔生下过小虽然。 她的遂宝啊,真是全世界最好,最珍贵的宝贝。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路乔紧紧地抱着儿子,这么想着,眼前闪过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不会让小虽然跟霍宴沾上任何一点关系。 她真的希望能离霍宴的生活远远的,从此跟他再无瓜葛…… 第259章 霍总裁八卦 事情说开了之后,小虽然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高高兴兴的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锦城山有可以野炊的地方,中午,小朋友们就在那里自己动手做饭。 虽说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小孩子并不会做饭,重在参与,只负责了一小部分,譬如洗菜之类的。 而最主要的部分,还是由家长来负责。 人多,要做的饭自然分量就大,路乔一只胳膊骨折,也不适合掌勺,于是就被分配到了小朋友那一组,洗洗菜,刷刷碗什么的。 把一篮子的青菜摘干净了之后,路乔放到水管处准备洗,手机响了一下,她没在意,俯身把水龙头打开。 手机又接连响了两声,估计是谁有什么急事,路乔擦干净了手,从口袋里翻出来手机。 看完,路乔只怪自己手贱,恨不得穿越过一分钟前,把要点开消息的自己手给剁了。 三条信息是霍宴发来的。 一是温然的病危通知书,他语气异常差的要求路乔给温然一个说法,不然就要动手替温然出气了。 路乔差点就冷笑出声。 要不是身边都是小朋友,她害怕吓到他们,手机肯定直接就摔了。 霍家的人,真是都一个德行,自说自话,让人作呕。 好心情彻底是坏掉了,路乔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吃饭全程把嘴里的食物当成是霍宴那个无耻混蛋,恶狠狠的咀嚼,把他的名字都嚼碎成渣渣。 市区内,霍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霍宴突然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背蹿过,冻的他猛地打了个冷颤。 吃过了午饭,把东西收拾收拾,下午三点,小朋友们依旧是坐着大巴车回去。 活动中,虽有些许的不愉快,但是总得来说,是挺好的,小虽然回到家里,还在高兴的哼着歌。 兴奋不已的跟爷爷奶奶还有曾爷爷说了爬山时候事情,一直兴奋到晚上睡觉。 大概是乐极生悲,半夜里小虽然就烧了起来。 要不是路乔临睡前习惯性的去他房间里看了一眼,恐怕要烧到明天早上了。 家庭医生现在不在,只能去医院,路家又是折腾的灯火通明,一家子都陪着到了医院。 小虽然因为出游的事情,兴奋的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昨晚是在山上过的夜,山上昼夜温差大,受了凉,所以就发烧了。 凌晨两点多钟,医院输液大厅里没有多少人,路乔劝着路父路母带着老爷子回去休息了,这会儿,就只有自己陪着小虽然在输液。 烧还没退,小虽然满脸通红,抱在怀里像是快烧红了的炭,热得烫手。 心乱如麻,好在大厅里的电视开着,有声音传出来多少能分散一点她的注意力。 有八卦新闻在报道,“霍氏总裁神秘女友生病住院,总裁深夜探病,彻夜陪床,两人感情甚笃”。 路乔猛然抬头,就看见记者在医院门口拍到的照片,深夜里,一个人影急匆匆的往里走,个子瘦高一双大长腿,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的风衣,宝蓝色的衣角融在夜色中,轮廓模糊。 第260章 连两次暴击 路乔对霍宴太熟悉了,即便是糊的不成样子的一个背影,她也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照片上的主角确实是霍宴。 路乔低头看看小虽然,再看看电视上那个急匆匆赶往医院看女朋友的男人,心里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就觉得心脏上破了洞的那个地方,伤口越来越大了,无数的冷风呼呼灌进来,夹杂着好多的冰块,冷,又疼。 这就是她受虐无数遍,还待如初恋的男人,也是小虽然的父亲。 孩子在医院里发烧都开始说胡话了,他却潇洒的不行,还在跟女朋友腻腻歪歪。 简直是暴击。 这一天,已经一连两次暴击了。 霍宴是真要把她逼疯不可。 路乔不停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在小虽然面前生气,但是止不住,会觉得难受。 觉得霍宴做的不对,很过分,很伤人。 但更是恨自己,恨自己没用,连一点感情都控制不住,一次次因为这个男人发疯。 没出息。 路乔,你真没出息透了! 路乔抱着小虽然几乎坐到了天亮。 黎明之前,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处,最为黑暗。 小虽然终于退烧了,乖乖的在路乔的怀里睡得正香。 路乔看着点滴一夜没睡,抱着小虽然起来的时候,眼前一昏,差点又跌坐回去。 好在及时稳住了,没闹出动静来,惊醒了怀里的小虽然。 点滴快要打完的时候,路乔就已经跟家里打了电话,打完之后,司机正好就过来。 坐上车,路乔把小虽然轻轻放进儿童座椅里边,自己给自己在后背上垫了个靠枕,“王叔,我睡一会儿,等到家了再叫我。” “好的小姐。” 车子发动,在路上平缓的行驶。 路乔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乔乔?乔乔!你手机响了,徐助理的电话,你起来接了再睡。” 路乔被晃得头晕,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见是老佛爷叫她起的床,起床气立马就散了,从床上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迫使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我不是在车上睡得,回来的时候也没人叫醒我,我怎么上来的?” 刚睡醒,声音微有些沙哑,路乔慵懒的嗓音听起来特别撩人,像只性格傲娇的猫。 “路迟把你抱上来的。”庄阑珊拿着路乔还在震动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催促她说:“先别想这些了,把电话给接了,都打来三四次了,应该是公司有什么急事。” “嗯。”路乔还有迷糊的接过手机,划开了接听的图案,“什么事?” 徐助理焦急说:“路总,北城游乐园项目又出事了。” 路乔瞬间就清醒了,立马掀被子下床,朝浴室去准备洗漱,“又出什么事了?” 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一旁,打开水龙头,快速的洗脸刷牙,边听徐助理汇报情况。 “北城项目那边谈好的几个合作商,就在今天早晨都打来电话,拒绝继续合作了。” 第261章 情绪要崩溃 北城的游乐园,路氏计划里要把它做成全国最大的游乐园,设计的时候就很花心思,分成了好几个区,住宿,餐厅,有游乐园特色的纪念品,还有游乐区,游泳区等等。 这些都不是路氏自己能弄起来的,路氏旗下有酒店,可以入驻,但是并没有餐厅,之前也从未接触过游乐设施这一方面的生意,因此需要跟这些专门做这些生意的公司合作。 本来已经接洽了好几个,也透露出有意要和路氏合作的意愿。 本以为一切都水到渠成,但是没想到,这些合作商会突然反悔。 其实合作谈拢了,对方却中途突然反悔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一般情况下两个三个已经是相当巧合了,可这次的情况,却是所有有意的商家都拒绝了合作…… 路乔皱眉,觉得这事来的蹊跷,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路乔简单的往脸上抹了些补水的乳液,说:“知道他们突然一起拒绝合作的具体原因吗?” 徐助理说:“不知道,理由都不相同,甚至有的连赔礼都准备了,是打定了主意不和路氏合作了,态度很坚决。” 镜子里的女人,眯起了眼睛,眼型陡然变得狭长,眼尾的上挑就越发的明显,像是打着坏主意的狡猾狐狸。 “我知道了,等我半小时,具体情况到公司我再了解了解。” “好的,路总,那我在办公室等您。” 正准备挂电话,目光无意间瞥到短信的图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去查查今天上门拒绝合作的那几位跟霍氏集团这几天有没有联系。” 徐助理愣了下,“路总,您是怀疑这件事情是霍家的大少在背后授意的?” 路乔没有把话说死,“嗯,有这个可能,你去调查调查吧,反正不过是花些事情,看看他有没有嫌疑,总没有坏处。” “我知道了,马上派人去查。” 徐助理应下。 “嗯,麻烦你了,工作辛苦,这个月给你奖金翻倍。” 挂了电话,路乔换了衣服,急匆匆的赶往公司。 到了公司,了解了具体情况,路乔原本只有三分的猜测,如今增到了七分。 她更加怀疑是霍宴做的。 徐助理调查这事情的时候,她打开电脑,打算处理其他的工作。 右下角跃出了一个小窗,电脑里更新的今天的新闻。 路乔随意地瞥了一眼,就准备关掉,但是手指在鼠标上,硬生生都握成了鹰爪,僵硬的不成样子,都没有点下那个叉号。 “霍氏集团开拓新市场,与欢公司达成合作”。 路乔紧紧盯着那个新闻标题看了许久,蓦地闭起了眼睛,鼠标重重的摁下去,整只手用力地都在发抖。 不用徐助理再调查下去,一切也都已经明了了。 欢公司,是路氏在北城那边谈的第一个合作商,当时,还是她亲自去谈的,她对照片上的人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这件事情,就是霍宴的手笔。 好,霍宴这事办得可真的好。 为温然出气,直接给她一个重重的巴掌,还真是对得起外界给他的“数年难于深情男神”这句赞誉。 路乔都想替他拍拍手,夸他一脸唾沫性子。 第262章 真凶是她啊 这场三个人的电影,真的演的太累了。 她自己求了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然后又换来了背锅的角色,所有的错,都得她受着。 反驳?那是在狡辩! 解释?那是在撒谎! 炮灰之所以叫做炮灰,就是不重要,喜怒哀乐都无所谓,从被创造开始,就是给主角们背锅用的。 这是命,没办法更改。 这是霍宴给她一个甜枣之后,打的第三个巴掌。 真是把她都要打傻了。 当天,路乔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没有出去,烟雾缭绕,烟灰缸堆了满满的烟灰。 直到徐助理来提醒她已经整个公司都下班了,路乔才回过神,让徐助理先回去了,她又在窗前站了很久。 直到从昏黄落日到星月满天,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灯,转身把烟灰缸里的烟灰给倒了。 细碎的烟灰,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垃圾桶里,像是凝结的一层的霜。 路乔去卫生间把烟灰缸清洗了清洗,又把略凌乱的办公桌给整理干净。 办公室里很安静,细微的响动都很清晰。 她心里不舒服,有什么糟糕的情绪不能发泄的时候,喜欢整理东西,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好像心情也会被一块整理了,因此变得好很多。 整理完,路乔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准备离开。 手机突然就响了,一个设置的特别铃声,在安静的夜里尤其诡异。 这是她雇佣的私家侦探,用来跟踪贺瓷的。 之前在她手里栽了两次了,她反击之后,担心贺瓷气不过,给她再挖坑,所以,派人跟着,提前预防吧。 路乔接起了电话,“贺最近有动静,和青市一户温姓人家接触频繁。” 姓温的一户人家。 路乔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地点了点,蓦地就笑了。 很好,凶手找到了,真相大白,该背的锅也都背完了。 看来贺瓷最近是真的吃了核桃补了智商了,都能想出挑拨离间这种计策了。 再栽在她手里,好像也没有多亏。 不过,她一向小心眼,不爱吃亏,还是要报仇的。 “麻烦把拍到的证据发到我的邮箱里,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对了,我们还查到一件事情,我想你会想知道的。” 路乔挑眉问:“什么事?” “之前在八卦杂志上报道的,你有嫌疑买通护士,在霍家大少爷的女朋友药里投毒的事情,与贺有关。” 路乔手机差点捏碎,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贺瓷让她背的锅原来还不止一个。 无冤无仇的,这么对她,她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在跟踪她的时候,无意间发现……” 电话里的那个人,将所知道的情况尽数都说了,要不是尚有理智,路乔这会儿就应该掂着刀去把贺瓷给千刀万剐了。 当时她还没得罪过这位大小姐吧,就因为知道她跟霍宴结婚了,所以就对她有那么大的仇恨值? 还特意调查了她,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掐着点一前一后来医院,栽赃嫁祸这一手套路玩的也是很厉害啊。 第263章 理智已消失 仗着贺家在锦城的地位,胡作非为,被查出来也不怕,以势压人,连点惩罚都没受,除了被买通的小护士,这件事里也就她这个什么也没做的背锅炮灰,受了委屈。 温然得到了霍宴的关心,有惊无险,贺瓷让自己痛快了,全身而退,可她呢? 她什么都没做,被带到警局审问一夜,出来就被掐脖子,被八卦杂志泼脏水,损害名声。 她无意害人,也从来没有去害过人,凭什么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的身上,什么惩罚都落在她身上? 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再放任下去,恐怕就要崩溃了,路乔深呼吸,告诉自己,平静下来,不要生气,平静下来。 但是没用,贺瓷的这个事情,是个导火索,彻底引爆了她的情绪。 路乔开始暴躁起来,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挂掉了电话,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锁在心里的野兽,彻底冲破了牢笼,占据了她的身体,疯狂的没有理智。 办公室里如同台风过境,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之后,一片狼藉。 路乔喘息着,眼神里满是疯狂,打砸完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她才慢慢安静下来,眼睛里的猩红慢慢褪去,她才恢复了理智。 看着被暴力摧残的办公室,手里的棒球棍,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她神情茫然的如同被丢弃入人潮的孩子,好一会儿,颤抖着解锁手机,向一个备注为“心理医生杨”的电话号码拨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路乔眨了眨眼睛,有些艰涩的开口:“我又犯病了,没控制住自己,把整个办公室里都砸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路乔突然就像是被什么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 她反复喃喃的说:“这都是报应,都是命……” 次日,徐助理找人把办公室整理干净,不过一个小时,坏的东西清理了,换成新的,一切如没有被打砸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已经相当习惯做这种事情。 路乔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心理诊所。 和她的心理医生聊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心里依然是阴霾重重。 路乔回公司的路上,不停的想着医生说的话。 “路小姐,你现在的情况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加严重了,单纯的心理疏导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况且你接受治疗的时间也并不稳定,我还是建议您使用药物干预。” “坚持治疗,心态放平和,病情才会有好转的迹象,但是如果一直压抑,甚至是放任着坏情绪影响自己,会越来越严重。” “就像是不停往里填充气体的气球,不时不时的释放其中的气体,只是一味的往里边充气,这个饱胀的气球,迟早会破掉的……” 气球破掉了,什么都没了,人,要是精神崩溃了,那也差不多就是什么都没了,会成为行尸走肉,疯疯癫癫,浑浑噩噩。 第264章 地狱欢迎你 路乔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疯狂的野兽又重新被关回了笼子里,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是路乔知道,安静只是一时的,它蛰伏在那里,瞪着鲜红如血的眼睛,只等到合适的时间,重新冲出来,占据她的身体,放肆的发泄。 手背轻轻地搭在眼皮上,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在漆黑里对上了一双眼睛。 暴戾,疯狂,又无比冷漠。 野兽朝她呲了呲牙,森白的獠牙,泛着冷光,能轻易刺破她的皮肉的尖利。 仿佛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耳边,似乎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地狱,欢迎你。” 路乔猛然睁开眼睛,司机开了车门正准备叫她,看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便收回手,说:“小姐,到公司了。” 路乔收拾了心情,朝司机笑了笑,下车就又是路氏的总裁。 下午开完会,路乔有些疲倦的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 抽空看了眼手机,小虽然学校活动的照片已经出来了。 一群小孩子在一块儿做游戏,路乔一眼就看到了小虽然,小脸跑的红扑扑的,笑的特别开心。 路乔莞尔,将所有的照片都保存下来,选了几张,本来是想发到围脖小号里,但是,想到温然那个“三水与雨在一起”的围脖账号,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这事有点恶心,她估计好长时间内都不想要再登围脖小号了。 最后还是选择了把照片晒在了朋友圈。 没有配文字,直接就发出去了。 发过之后,关掉手机,端着咖啡回了办公室。 因为霍宴的缘故,北城项目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商,路乔因为这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盯着屏幕看的眼睛疼,路乔合上笔记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手机在一旁忽然就震动起来,是个没有备注过的陌生号码。 这熟悉的一幕,不由得就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心里预感不祥,路乔实在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是咬了咬牙,还是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把电话接了起来。 她问:“您好,我是路乔,哪位?” 女声恩赐般开尊口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怎么让人舒服的感觉,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司韵安。” 路乔:“……” 太阳穴顿时突突的疼起来。 不免又想到了小虽然那天说的话,冷了脸,她语气淡淡的问:“您有事吗?” 司韵安问:“我孙子现在在锦城第三小学上学?” 路乔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您是要找小虽然有什么事吗?” “我要给我孙子转学,你选的那是什么学校,怎么配得上我孙子,你把他带过来,我现在带他去郊区的贵族小学安排个班级。” 霍家的老太太又开始作妖了…… 还郊区的贵族小学。 司韵安难道以为她不知道吗? 学校是不错,但是,离路家远不说,而且就在森林别墅附近,温然的眼皮子底下…… 司韵安这是打算给她儿子换个妈了吗? 路乔讽刺的勾起唇。 第265章 凭什么容忍 她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绝了,“不劳您费心,小虽然现在的学校挺好的,我不打算给他换学校。” 路乔说:“频繁的换学校对孩子不好,而且,那个贵族小学,太远,要住宿,他还小,我不打算这时候就让他住校。” “慈母多败儿!”司韵安闻言恨恨说。 路乔皱起眉头,直接就想挂断通话。 “我霍家的子孙,没有一个是废物,我孙子留在你身边,铁定要被你教坏,日后到了社会上也不会有多大的作为,说不定还会成社会的渣滓!” 司韵安尖声说:“路乔,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私会毁了我孙子的!” 路乔满脸的漠然。 太阳穴突突跳的更急了。 渣滓。 听听,这词用的多让人膈应。 司韵安要真是把小虽然当成了自己的孙子,怎么会舍得这么形容小虽然。 占着长辈的身份,却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她不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很过分,很恶心人吗? 不过六岁的孩子,懵懂稚童,什么都还不懂,就被司韵安打上了未来社会渣滓的标签。 多恶毒啊。 司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人说话就这么难听吗? 攻击一个小孩子。 她不仅是没有教养,是连做人最基本的品德都没有。 路乔一向对待长辈客气,就算是对司韵安再没有好感,之前对她也是多有忍让。 毕竟,她觉得这是对于年长一辈的长辈一个最基本的礼貌。 但是,她礼貌,不代表就可以容忍对方胡作非为。 小虽然是她的逆鳞,司韵安这样子一而再的这么不客气,她凭什么要继续容忍下去? 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她就一句话,“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司女士,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小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认过你,你现在,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他来说,你就是他生命里的陌生人而已。他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路乔说:“而且,指责别人家孩子之前,麻烦先看看您自己家的孩子,也顺便对着镜子看看您自己。自己有没有做到‘有教养’‘懂礼貌’,霍宴的品行又有多好,再来指责小虽然吧。” “小虽然体内确实流得有霍家的血,但是他也是路家人,我们路家的人都没什么出息,没什么宏图大志的。”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并不想让他长大以后做个多优秀的成功人士,我只希望他,他健康快乐的成长,平安幸福一生就够了。” 路乔说:“我的教育没有问题,小虽然现在成长的很好,他懂礼貌,很活泼开朗,是个好孩子,我为他而骄傲。” 司韵安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电话里只有她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路乔说:“既然您不喜欢小虽然,就不要勉强自己再做样子,这样您难受,我们也不舒服。” “路家没有要巴结霍家的心思,也没有借孩子想要谋取霍氏这样阴暗的想法,您大可放心的,孩子我自己会养,以后,他也只会继承路氏集团。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向您承诺,日后他不会踏入霍家半步。” 第266章 不要再祸害 “您就全当做霍家从来就不知道有小虽然的存在就好,祝,您的儿子早日与相爱的人结婚,两个人早日给您生一个你满意的,聪明的,以后肯定有大作为的霍氏继承人。” 并非赌气,这就是她的真心话,希望霍宴能她离婚,然后跟温然能够早日结婚,两个人幸福美满,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和司韵安通过电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诚祝福打动了司韵安,没在接到她的电话。 路乔倒是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但如果霍宴能够不再掺和北城项目的事情,她估计会更加轻松一些。 这段日子,霍宴跟疯了一样,就盯着路氏在北城的游乐园项目了,一旦路氏联系了哪个公司,提出要合作,第二天必定那个公司的人就打电话来,说拒绝合作。 霍氏也不停地在跟各种拒绝了与路氏合作的公司达成合作,用钱生砸出了一个游乐园项目。 霍氏的新闻现在已经满天飞,外界不知情的,都纷纷猜测说,霍氏这是盯住了游乐园这一块,准备把今年的工作重心放在这上边。 路乔一开始还觉得愤怒,情绪也因此差点失控,但是,次数多了之后,就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能在锦城一手遮天,也能在外地玩得风生水起的霍宴,把路氏压得喘不过来气。 在这么下去,北城的游乐园项目就得废了。 路乔忍无可忍,将私家侦探调查的内容都发给了霍宴,连同几个月前,贺瓷假扮她买通护士投毒的事情,一并都发给了他。 没有任何的回复。 几天后,霍宴停止了对路氏可笑的打压行为,但是,没有给过路乔任何的说法,当初那个气冲冲的要求路乔向道歉的男人,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 路乔都觉得霍宴估计是已经选择性失忆了,也没奢望过,他能给她一个道歉。 但是,事实证明,霍宴还没有真的渣到那个份上。 他的助理送来了霍氏一个大项目的合作合同。 霍氏今年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与W集团联手的项目,很多公司削尖了脑袋都想在这上边分一杯羹。 霍宴道歉的诚意是有的,但是是多是少就不一定了,之前把把路氏打压的这么厉害,现在,那么自己不来,反而叫一个助理来,没有一句话,就递来一纸合同,恕她直言,未免太敷衍了一些。 不过,谁让命不好呢,她是根草,温然是块宝,待遇当然是不一样的。 路乔已经看透了,因此不再吵不再闹,人家给了就含笑收着,当做补偿,不给那就是潇洒一点不要,当从没这回事。 这是好歹能给自己留一点体面,不至于太丢人。 签下了合同,路乔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面对路乔似乎毫无芥蒂的微笑,霍宴的助理有些不太好意思,霍宴误会她的时候,也没能替她说句话,忙回给她一笑,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送走了霍宴的助理,路乔就让徐助理帮忙找来了一些关于霍氏集团和W集团合作的一些信息,仔细了解一下。 第267章 戏精你大傻 时近傍晚,路乔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霍宴给她送的这份道歉礼,分量确实够重的,如果做好了,她在路氏的位子就能坐稳了,甚至还能让路氏集团更上一层楼。 她打算飞往A国去实地考察一下,看怎么才能替路氏集团谋取最大的利益。 想和老爷子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祖孙两个在书房谈了许久,最后将行程定了下来,先观察W集团的反应,如果这个合作,他们是乐意的,路乔就再去A国。 要是不乐意,路氏就不再多在这个项目上多费心思,免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晚上九点,吃过晚饭,路乔领着小虽然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路乔接到了靳沉的电话,“路二傻,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靳大影帝磁沉的嗓音放轻了在耳边响着,每个字都像是撩人的情话,让人脸红心跳。 可惜路乔作为金主大爷,对大傻的魅力一向是免疫的,听着那边碎碎笑音,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要冷笑。 “没有。” 她异常冷漠的回了两个字给他。 靳沉戏精上身,由她的两个字,自我发挥,硬生生演出了一场,渣女冷对痴情男,美男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大戏。 路乔盯着“渣女”这个人设,充分发挥了演技,“有事说事,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这个威胁是很有用的,靳沉立刻从小剧场里跳了出来,说:“别别别,祖宗你别挂电话,我真有正事要说。” 路乔说:“那直接说。” 路乔态度正经,明显是不打算陪他闹,靳沉自然不敢也就再胡闹下去,快速说:“演员都定好了,下周开机,你要不要来玩几天?” 路乔还是之前的想法,直接拒绝:“不,祝你们拍摄顺利,我就不去剧组看了。” 靳沉闻言哀嚎说:“不要啊,大爷!这好歹也是你投资的戏,即使不是亲儿子,多少也跟你沾亲带故的,你不要这么无情啊。求求你来看一眼吧!” 可怜兮兮的乞求,“最起码参加个开机仪式,露个面吧,大爷!” “我这边走不开,开机仪式那天,我会派人送花篮去。” “不,你人来了才是最好的祝福啊。” 靳沉在电话那头装可怜,学着小孩子的口气,恶意卖萌。 路乔听了满耳朵的“拜托拜托”,只觉得槽多无口。 她真的完全不怀疑,要是她人在靳沉眼前,靳沉能直接撒泼打滚给她看。 恶意卖萌是可耻的,尤其是一个一米八,且在外界以硬汉小生为人所熟知的大男人。 这种反差,并不萌,反而让路乔有种见了鬼的惊悚感。 听着手机里那位拖长了尾音喊她“乔乔”,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恶心过…… 靳沉大招一出,路乔顿时缴械投降,“好好好,我去我去,求你了大傻,你快去吃药吧,病入膏肓,我真的害怕你传染我啊。” 第268章 电影开机了 靳沉掐着嗓子,尖细声音嗔怪一句:“哎哟死鬼,人家没有病,才不要去吃药呢。”成功的差点把路乔给恶心吐了。 尽管直到他看不见,路乔仍然是坚持送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自从跟这个人越来越熟之后,第一面那个绅士帅气的影帝形象就彻底破灭了,她现在看到靳沉的名字就只能想起来“靳大傻”三个字。 这种认知实在是太可怕了。 路乔语气森森威胁说:“好好说话,不然小心我录音爆出去,让在你围脖下面喊老公的粉丝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作为一个当红的明星,偶像包袱这种东西是很重的,私底下放飞自我是可以的,但是人前一定要绷住了,人设绝对不能崩! 路乔的这个威胁简直是绝杀。 靳沉秒变靳怂怂。 “大爷我错了,我不逗你了,我们还是做友好的小伙伴吧,不要互相伤害了。” 靳沉终于消停了,路乔松了口气,“把时间地址发我,我会准时去的。” “好的大爷,马上就发大爷。”靳沉乖巧问:“用我帮你报销机票吗?” 路乔说:“不用,电影投资都是我的钱,机票报销,不也一样是要用我的钱,何必多此一举。” 靳沉想想也是,就不再提这事。 金主大爷自己有钱,他们这等靠金主大爷吃饭的,就不要再逞强啦。乖乖被包……哦,不,是乖乖工作,好好拍戏,努力回报金主大爷的支持才对。 周一,宜上班,开机。 路乔到达剧组,跟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参与了开机仪式。 靳沉演而优则导,由演员转型为导演首次挑大梁,拍摄的第一部电影,轻喜剧《我怎么不能爱你》正式开机。 很多的导演喜欢讲究一个开门红,想要在第一场戏博一个好彩头,靳沉也不例外,尤其是第一次担任导演,更是紧张,因此第一场戏安排的简单,演员需要表达的情绪并不怎么激烈。 讲的是,男女主初次见面,女主在排练室练舞,一舞舞进了男主的心里,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 演员的演技不错,女主角又是跳舞出身,因此这一场戏很顺利就通过了。 靳沉紧张地盯着监视器,直到第一场戏结束,才松了口气,露出了轻松地笑,跟演员说:“好,第一场戏过了!” 路乔以前是没接触过电影拍摄的,其实也挺好奇这些工作的,看了几场戏,渐渐就有些了兴趣。 演员的演技特别好,即使是在现场看,也不会觉得尴尬。 再加上,这部电影是部轻喜剧,笑点很多,轻松有趣,对心情不好的路乔来说再合适不过。 本来是准备参加完了开机仪式就走的,但是现在有些不想这么快走了。 路乔看看自己后两天的行程,决定再在剧组多呆两天。 反正北城项目的事情解决以后,又不是很忙,她还是可以偷下懒的。 愉快的做了决定之后,路乔便向助理发了短信,不顾徐助理的哀嚎,关了手机,继续围观拍摄。 第269章 欲语泪先流 拍摄顺利,这会儿已经拍到了第六场戏。 靳沉安排的是男女主已经确定关系之后,男主的妈妈递了一张支票让女主离开男主,然后男主霸气护妻的一场戏。 这样的情节,跟路乔经历过的某件事情有些相似,路乔看着电影中饰演男主母亲的演员甩出了一张道具,“你配不上我儿子,拿着钱,离开他。” 耳边响起司韵安的声音,“路乔,我可以给你三百万,帮路家走出现在的困境。但是,前提是,我要你离开我儿子。” 电影里的女主说:“不,我和延迟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我是真心喜欢他,阿姨,您这钱我不能收。” “不,阿姨,我是真的喜欢阿宴,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电影里男主的母亲挑眉,“喜欢?呵——” 她对女主发出一声嘲笑。 “在你眼里,路家的前途,跟你的感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一点?” 太像了,好多细节都如此相像,路乔都有些怀疑,靳沉之前就是用她和司韵安为借鉴对象,来让编剧写的这一段。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恍惚中,路乔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司韵安递来的那张支票,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眼泪毫无征兆的模糊了视线,路乔慌忙低头,把眼泪擦掉。 但是越擦越多,不一会儿,整个手背都被打湿了。 身边轻飘飘地一声叹气,一张散发清香的纸巾的被递了过来。 “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有人很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说。 路乔抬起头,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监视器前起身的靳沉。 路乔道了谢,接过了纸巾,把眼泪擦了擦,她问:“这场戏过了吗?” “嗯,已经过了,准备准备开始拍摄下一场了。” 路乔说:“哦,你继续去拍吧,不用管我,让我自己一个人缓一缓就好。” 靳沉看看她通红的眼睛,说了句,“别什么事都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才又回到了监视器前。 触景伤情,路乔这会儿情绪受不住,不想让剧组的人看到,所以悄悄地转身离开。 等路乔再回来,已经拍摄到了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男主的母亲要拆散男主和女主,所以设计女主,让男主误会,女主以为男主相信了,心灰意冷,提出分手,男主跑到女主家楼下,大声告白。 女主得知男主并没有误会自己,听到男主的告白感动不已,下楼以后,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男主认真的向女主保证,“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缓缓,我不会放弃你的,就算是全世界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都不会放开你。” 明知道是在演戏,可看着男演员那么认真的眼神,路乔就有些触动。 如果当初,她也能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坚定的和霍宴在一起,霍宴也能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他们大概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第270章 故事没有酒 可惜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可回头,唯有在岁月过往里日日夜夜的回想当初,抱憾终身。 这一幕拍完,收工,工作人员在一旁收拾东西,靳沉走到路乔身边,路乔正看着男女主站的那一块地方,怔怔出神。 靳沉也跟着她把目光落在那,说:“这样的爱情很让人羡慕吧,延迟爱缓缓,坚定不移,不管是被否定,还是被反对,就算是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艰难到了全世界都在试图让他们分开的地步,延迟依然是爱缓缓,相信她,从不怀疑。” 路乔偏头去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靳沉的眉眼间似乎有阴郁的神色凝结。 “可是,电影终归是电影,美化了许多,事实上,这种坚定不移的爱情,在现实中太少了。”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朝霞的红映在脸上,靳沉的神情里却不带一丝的温暖。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自嘲的笑起来,“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相信周围的人群,没有一腔孤勇,没有坚定不移,总是会被这些外界的因素干扰,在现实面前放手,而不会去紧紧地握住爱人的手。” 路乔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因为临近手腕,平时都有衬衫袖子遮着,现在一抬手,就露了出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靳沉也没有平常的嬉皮笑脸,太过严肃,路乔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故作轻松地说:“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的身上好像有故事?” “是啊,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靳沉难得没有笑,眼里有很深沉的东西沉淀着,让人看不透。 “没有,胃不好,不喝酒,心情不好,不想听故事。” 路乔勾唇朝他笑:“不过,如果你也心情不好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舍命陪君子,去陪你喝个不醉不归。” 靳沉也跟着笑了,“那就先谢谢大爷仗义了,既然我二傻这么有义气,那我当然也不能够太不够意思,这样,我喝酒,你喝茶,怎么样?以茶代酒,不必舍命就能陪我,简直完美。” “那最好,走吧,这附近有家味道特别不错的火锅,可以去试试。” “哟,二傻不错啊,才来第一天,就摸透了这边哪家店菜的味道最好了,果然是吃货界的!” “不,胃不好,很多美食都无福消受,算不上吃货,我只是攻略做的好而已。” 两个人说着话,慢慢的走远了。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很长…… 路乔在剧组待了三天,被徐助理求着催着终于回去了。 一时贪玩,在剧组流连,就积压了许多的工作。 路乔面对徐助理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实在无言以对。 加班到深夜,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的工作,路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仰头望着天花板,路乔缓了好一会儿,头昏脑涨的感觉才褪去,撑着一只胳膊站起来,路乔收拾了东西了准备回去。 解锁了手机,正准备跟家里司机打个电话,就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第271章 我们见一面 “明天中午,见个面。” 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她很眼熟,毕竟前几天,这个号码的主人才和她有过并不愉快的一次谈话。 是司韵安。 阴魂不散这种技能应该是霍家的传统吧。 司韵安跟她的儿子儿媳妇,真的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个技能了,时时刻刻都在她的生活里刷着存在感。 路乔不想搭理司韵安,删掉了短信,正要直接把她拖黑了,手机嗡的一声,一则新短信进来了。 “我们谈谈小虽然的事情。” “不管你承不承认,他身体里留着我霍家的血,就是霍家人,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霍家就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个事情,不能再糊弄下去,出来谈谈,好把事情说开了,以后也免得因此生出更多的麻烦来。” 路乔挑了下眉。 司韵安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突然就变得这么客气了? 难道是忘了她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怎么说的了? 莫非是她话太有道理,让司韵安幡然悔悟,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倒不会因为司韵安态度转变了,就被迷惑了。 但司韵安说的确实有道理,小虽然不是个物件,是个活生生的人,体内留着霍家的血,不管她怎么否认,都没有办法让他和霍家彻底断了关系。 这里边的问题挺复杂的,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家庭,公司的继承,股份,遗产的分配,身份,等等都是问题。 虽然她之前在电话里和司韵安那样说,但是这些问题还是无法避免的,早晚都是要解决的,早一点解决,肯定比晚一点解决要好的多。 毕竟,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路乔想了想,回复司韵安说:“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吧。” 司韵安那边没有回信,路乔也不在意,反正早晚会看见,回不回无所谓。 次日中午,司韵安果然到了咖啡馆。 但是迟到了半个小时,路乔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又买了两块小蛋糕吃,第二块快要吃完的时候,司韵安才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路乔不咸不淡的和她打了招呼。 饭后甜点,虽然不太爱吃甜食,但是味道不错的小蛋糕,一点点的甜味,总归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面对不喜欢的人,需要调节下心情的时候。 “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一句解释,却丝毫没有让路乔空等了这么长时间的抱歉,很随意的出口,甚至眼神里还有种“我能给你解释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赐,还不赶紧感激涕零”的感觉,态度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路乔深知司韵安的为人,不管是不是这么堵车,她其实都会这么做。 她跟她不对付,又自视甚高,路家比不上霍家,自然不被她放在眼里,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来个下马威。 路乔知道,但是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再难堪的都经历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司韵安施施然坐下,跟服务生说:“我要一杯黑咖啡,谢谢。” 第272章 去你的伪善 点好了咖啡,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小虽然跟我们霍家的关系?” 将一口蛋糕咽下,抹茶的小蛋糕味道很清爽,并会不甜的发腻,挺和路乔的胃口的。 “小虽不会回霍家的,这是我的想法,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思。他不喜欢霍家,我尊重他的意愿,路家养得起他,没必要让他到霍家去受委屈。” 司韵安板起脸,不高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路家就是享福,在霍家就是受罪?” “我没有这个意思,说的是事实而已,小虽然是在路家长大的,是有亲情的,但是,您对他没有。” “对您,对霍宴来说,他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意外,您没把他当做亲孙子看待,想让他回去,也不过是因为,他留着霍家的血,但实际上呢?接他回去,未必会真正把他当做家人……” 路乔是在和司韵安心平气和的阐述一个事实,但是司韵安并不领情,只觉得路乔字字都在戳她敏感的神经,是话里有话。 一拍桌子,半个咖啡厅的人都被她惊动了,朝这边看了过来。 “路乔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不把他当亲的了?照你你说的意思,难道我还会害他不成?” 司韵安说:“路乔你的心怎么那么脏呢?是不是在你眼里,谁都不是好人?谁都是要害你!” 路乔垂下眸,用小勺子挖了一勺子的小蛋糕,一点蛋糕的碎屑落在桌子上,她用手捻起扔进了垃圾桶,“不,我没这个意思。司女士,您误会了,我没有说你会害他,但是,你用语言辱骂过他,也是事实。” “小虽然在路家这六年,家里人都舍不得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他去霍家半个小时,您就骂了他不少难听话……” 这事,路乔现在提起来还是觉得生气,语气自然就生硬了一些,“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当年就看不上我,但是小虽然不过是个孩子,您有什么不满都对我来,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 提当年,显然不是个好话题。 心里有鬼的司韵安立马就炸了,“当年怎么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他是要继承霍家的,当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路家能吗?路家不仅不能给他助力,反而会拖累他!” 声音控制不住的尖细起来,司韵安失态了,“况且我给你支票,路氏那时候那么艰难,我这三百万起了多大的作用,也算是与你有恩,路乔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 司韵安的情绪太激动了,桌上放着的咖啡都震荡出圈圈的涟漪。 路乔没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微有些凝滞,咖啡馆里播放的一首摇滚,男歌手在近乎嘶吼着唱歌,路乔只听懂了一句,“去你的谎言,去你的伪善”。 心想,确实挺应景的。 手里的叉子,将蛋糕捅了个对穿,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韵安,“是吗?” 原本清爽的蛋糕,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苦,“您确定这三百万的支票,起了很大的作用吗?” 第273章 当年有隐情 路乔的话轻飘飘落下,空气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给抽空了,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一连吃了两份小蛋糕,这会儿有些腻味了,路乔抽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她缓声说:“司女士是年纪大了,怕是记性不太好了,用我帮忙您回忆回忆七年前路氏的情况,还有您都做了些什么吗?” 跟路乔的从容淡定比起来,司韵安的慌乱,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司韵安差点儿失手打翻了咖啡,她色厉内荏的反驳她说:“不,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早知道司韵安会是这个反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司韵安心虚了。 “是吗?” 轻笑了一声,对于司韵安矢口否认的反应,她心里到没没什么气愤,就是觉得挺悲哀的。 自始至终,她都是被欺骗的那一个。 不就是谈个恋爱,又不犯罪,甜甜蜜蜜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的真的复杂,伤筋动骨的,图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就偏偏是她? 难道就因为命不好,所以就活该被司韵安这么耍着玩? 这么多年,就活该这么活着,不被当成人看,受人误解,忍气吞声? 路乔幽幽地叹了口气,“司女士,有句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当初,您就没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吗?” “你想做什么?路乔我可告诉你,别给我耍什么幺蛾子,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惹到霍家,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司韵安这么威胁说。 路乔意味不明笑了,“是,我当然知道您的手段,当年领教过,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但是,司女士,我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长在温室里,傻白甜的路乔了啊,你的那些招数对我来说没有用了。” 司韵安目光针尖一样的锐利,隐带威胁,但是路乔从中却看到了隐藏在其后的深深忌惮,那是司韵安对她的忌惮,对当年自己做的亏心事的心虚。 路乔顿时笑的更加愉悦了,虽然她并不打算把司韵安做的那些事情曝光,但这并不妨碍她,就用此事来敲打司韵安。 “都是做母亲的,互相体谅一下不好吗?司女士您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小虽然的事情发生在霍宴身上,霍宴多年不见的亲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没教养的东西,您觉得,您会同意让孩子离开自己,去跟这样的亲人相处吗?” 路乔说:“我想您是不会的。那同样将心比心,您应该也能理解我的做法吧。” 路乔笑的无辜,看起来纯良无害,但是司韵安却气的发抖,说不出话来。 路乔最后加了一把火,“狗急跳墙,兔急了也会咬人,司女士,霍宴应该还不知道您当年做的事吧?您觉得,我如果告诉他,会怎么样。” 看着她司韵安铁青的脸色,路乔这会儿特别庆幸自己看了不少的狗血剧,恶毒女配演的越来越出色了,简直就是本人。 第274章 这是苦肉计 不然段位不够,指不定要怎么被司韵安压着打。 想过平静日子,受不了司韵安一次次的这么作妖,打蛇打七寸,能拿捏住司韵安的七寸,让她也知道,她路乔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以后也肯定会有所顾忌…… 路乔是这么想的。 司韵安也确实被路乔给捏住了。 但是路乔没想到的是,司韵安会这么不惊吓,恼羞成怒,直接上手要打她。 “你敢!” 司韵安厉呵一声,猛地站起身扬手就朝路乔的脸上打去。 路乔身子微往后仰,轻巧躲过了司韵安的巴掌。 司韵安明显是下了力气,指尖险险擦过鼻尖,路乔都能感觉到凌厉的掌风。 这一巴掌如果真的打下去,脸一定会肿。 路乔的目光一厉,心里隐忍着的火气 一下没打到路乔,司韵安哪能甘心,自然是又重重地打了下去。 做贼心虚,还欺人太甚。 路乔冷哼一声,伸手直接截住了司韵安的手。 “司女士,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行为。” 路乔的手劲小,生拦其实是拦不住她的,但是好在巧劲用得好,捏着手腕骨,不怎么用力,就能让司韵安感觉到疼,自然就卸了劲。 司韵安瞪着她,神情扭曲,“松开!” 路乔无动于衷,依然稳稳的捏着她的手腕,“我跟司女士没有深仇大恨,司女士,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事情做绝了。” “区区一个路家,连给霍家提鞋都配不上,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打你就打你,你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把你的手给我松开!” 司韵安依然是这种让人恨的牙痒的态度。 面对丝毫没有姿态可言的女人,路乔有些怀疑,司家书香世家,到底是怎么教出来这种人的,怕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在公共场合这样大吵大闹,丢人的不止她司韵安一个,旁边的客人目光大半都转到他们这边。 路乔松了手。 同一时间,门口迎客的铃铛叮铃铃响了,一个个子特别高的男人进来。 司韵安表演特技一样,惊呼一声,自己朝一旁摔出去。 一道黑影迅速跑过来,扶住了司韵安。 路乔还没明白司韵安这是闹的哪一出戏,男人一句质问砸过来,彻底就把她给砸蒙了。 她惊愕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霍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这句,“路乔你还要不要脸?”指的是什么。 这是……苦肉计。 司韵安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路小姐,我不过是来跟你商量小虽然认祖归宗的事情,你就算是不愿意,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打人算是怎么回事?” 司韵安捂着脸,声泪俱下,“我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直接跟我动手?” 完全没有预料到起司韵安会有这么高端的操作。 路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司韵安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实在是高,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最清楚自己打没打,这会儿肯定也要跟霍宴一样,开始狠狠的谴责她目无尊长,道德败坏了吧。 第275章 是被算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乔总觉得看到司韵安眼里藏着了深深的得意。 看看司韵安,再看看扶着司韵安的霍宴,电光石火间,路乔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串联起来了…… 她就说司韵安没有那么容易就转性,恐怕是之前那一通电话,把她得罪了干净,所以司韵安才设计了这么一出吧。 从短信开始,就是个套,司韵安根本就不是为了要和她商量小虽然的事情,她是安排好了一切,给她挖个大坑,让她跳…… 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听某位得罪了霍家从此在锦城销声匿迹的纨绔对司韵安呢评价。 那位胆大的纨绔是这么说的,“霍家的那位太上皇,从小就被惯坏了,没出嫁之前,有家里宠着,无法无天,出家之后,在霍家,父子两个都供着捧着,可了不得,一辈子都是小公举,宠坏了,比小辈都要骄纵,睚眦必报。咱们锦城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小公举了,不论男女,不管老少,得罪了她就是一个死字。” 虽说这番评价说完没多久,那位纨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再也没在圈子里出现过,但是,路乔觉得,那位纨绔先生“睚眦必报”这四个字用得实在是太精准了。 她几句话得罪了这位太上皇,太上皇就给她下了这么大一个套来报复她。 服了服了,真的服了,她好怕自己会和那位纨绔先生一样,也从此再圈子里销声匿迹。 正想着,眼前的视线忽然被一堵人墙挡住,抬头是霍宴堪比锅底灰的一张黑脸。 他对她冷冷的说:“道歉。” 路乔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霍宴一字一顿,“我说,道歉!” 黑眸深邃,里边的厌恶恼怒一览无余,“路家的人都是像你这么没规矩吗,动手打了人,难道不该道歉?如果都是这么没规矩的话,小虽然能不能再在路家待下去,我还真得好好的再想想。” 路乔忍不住冷笑,“霍宴你就是个瞎子!” 一个蠢的无可救药的瞎子! 眼盲尚且有药可医,但是心盲这辈子都没救了。 偏见都刻在心上,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不管是不是她错了,只要有事情就往她身上推。 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有罪。 之前的三连击,路乔还没忘,现在他有在她心里捅上一刀,血肉翻卷,她彻底没有容忍霍宴的心思了。 不要忍了,何必再忍下去。 既然都已经误会至深,无可辩驳,那何必再忍气吞声,不如直接坐实了她恶毒女配的这个人设,真的做点坏事,被误会才不会觉得冤枉。 被刺痛了,就狠狠的再反刺回去,既然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路乔讽刺说:“路家的教养再不好,也比霍家的好太多,起码我路家知道什么叫要脸。” 转眸直直看向司韵安,“路家的人我从来都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设计人,行事光明磊落,做不出那些恶心人的事。” 第276章 不久的以后 路乔的目光太过尖锐,穿透了皮肉,将她心里的那些肮脏的想法都一览无余。 司韵安的心里一慌,别过头去,不敢和路乔对视。 路乔冷笑出声,“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总要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且等着看。” 越过这两个人,就要离开。 霍宴突然伸手拉住她,第三遍跟她说:“道歉!” “想都别想!错的不是我,想让我道歉,可以,先跪下给我道个歉,你只要做了,我立刻就去给司韵安道歉。”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凭什么道歉,路乔你不要无理取闹!” 手腕被握的生疼,这报应未免来的太快,不过才捏过司韵安的手腕,这会儿,霍宴就给他的太上皇报仇了。 路乔越发觉得讽刺,“无理取闹的另有其人,不过是你瞎,看不明白而已。” 用力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他的禁锢。 “放手,不然我报警告你性骚扰。” 霍宴依然紧握着她的手腕,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性骚扰?你以为自己有多香甜,我就这么乐意抓着你?先道歉!不然哪儿别不想去。” 路乔作势想要拿手机报警,她防备的姿态,莫名让霍宴觉得不爽。 手上的力道故意加大,霍宴压低了声音威胁她:“想告我性骚扰,可以,我也告你故意伤人。你知道的,只要我想,在拘留所里关你几天很容易。” 路乔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耻。 “好啊,那你快把我关进去,我还没进过里边呢。” 路乔扬着下巴,白皙脖颈的线条越发明显,纤细而流畅,如同天生就骄傲优雅的白天鹅。 “不过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的,你最好是让我在里边待一辈子,不然,出来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报仇,不死也残。” 针尖对麦芒,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火药味。 路乔眼里的疯狂,让霍宴都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暂避其锋芒。 “霍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大可以试试。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把我逼到了那个份上,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她的神情很认真,眼里有猩红的血色在蔓延,霍宴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那么做了,她真的就会直接拿刀,捅死他,拼个鱼死网破。 路乔没有跟他开玩笑,她的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霍宴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就松开了手。 他见过很多状态的路乔,有冷淡的,腼腆的,妩媚的,生气的,悲伤的,她各种的样子。 本来以为,他已经看到她的全部,但是从来没想到,她原本还有这样的一面。 穷途末路,一点都不在乎生死,对别人的狠,对自己更狠,负面情绪几乎能化成实质把人焚烧成灰。 尽管已经移开了目光,但是路乔这一刻看他的眼神,已经深深的烙印进了脑海里,霍宴这辈子都不会忘。 以至于不久的以后,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会因为这个眼神,噩梦连连,锥心之痛日夜折磨,不得安生。 第277章 过去的真相 霍宴因为路乔的一个眼神失神,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路乔得了机会,迅速就耍脱了霍宴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迎客的铃铛又在叮咚作响,这是则是送客。 霍宴看着路乔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从一个纤瘦高挑的人影,变成了一个轮廓,最后是模糊的一个圆点,彻底消失,如同一个旖旎梦境消失。 梦醒之后,什么都记不住,却有怅然和无尽空虚。 司韵安看着自己儿子喜怒难明的侧脸,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霍宴凝视路乔背影的这个表情,不像是对路乔厌恶至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心猛地一跳,她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霍宴真的对路乔又旧情复燃了吧……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没多久,就又被司韵安自己给掐灭了,不会不会,霍宴现在正跟那个叫温然的打得火热,把她都捧到了心尖尖上,比当年和路乔在一起都要认真,是真心喜欢极了那个叫温然的,肯定不会再看上路乔,吃回头草了。 司韵安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心里依然还是惴惴。 又忍不住动摇自己,万一呢,万一他们旧情人见面,就擦起了火花呢…… 司韵安又想起了路乔之前威胁她的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如果,两个人就是出现了那个“万一”的结果,路乔又把事情和盘托出了,到时候,她的儿子该怎么想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跟她断绝关系呢? 甚至,还可能会有更严重的结果…… 司韵安不敢想下去,心里慌乱无措。 突然,她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小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七年前,路乔跟你分手的……” 路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公司的,把办公室的门一关,她背紧紧地看着门,如同哮喘发作,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领,急促的喘息。 她反复喃喃着说:“不能失控,不能失控,快平静下来,别发疯,快平静下来……” 缓缓的蹲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路乔拍拍自己的胳膊,安慰自己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 办公室里很安静,路乔的喘息声异常清晰,一声一声,如同受了重伤的困兽痛楚的喘息声,绝望而又愤怒。 路乔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如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冷汗浸透了衣服,如同淋过一场大雨,她身子无力的滑落在地,脸色苍白的厉害。 仅仅是跟霍宴见了一面,她就这么溃不成军,狼狈的像条狗。 路乔神经质一样低低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一滴两滴,就这么砸了下来。 她真是快要疯了。 拜霍宴所赐,拜司韵安所赐,她好好的一个人,都快成疯子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毁掉了她的人生! 路乔闭上眼睛,低头,将脸藏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霍宴。 宁愿从来没有接过庄阑珊的支票。 也宁愿从来没有鬼迷心窍提出和霍宴结婚。 第278章 盛开后腐烂 霍宴就是一颗裹了蜜糖的毒药,一开始是甜的,所以忍不住就忘了它是个毒药,一直吃下去,到最后,蜜糖没有了,毒药的苦酸辣涩全都涌了上来,毒哑了嗓子,穿肠烂肚,何止是一个疼字可以概括的。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颗毒药路乔既然耐不住诱惑已经吃了,后果就该自负。 慢慢的扶着墙站起来,路乔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翻找出了烟盒,手指头神经质一样的颤抖着,开始抽烟。 手机嗡嗡的震动两声,路乔没看清楚是谁发的短信,就点开看了。 一连串的数字,不知道是表达了什么。 路乔这才发现,是霍宴发来的短信。 不想回复,但是手指已经先于自己的想法动作了,恢复了他一个问好。 霍宴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路乔,原来当年的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恶心。” 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情绪不稳,路乔直接开骂,“霍宴你有病吧?” “出轨,还去问我妈要什么所谓的分手费?” 霍宴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森冷,“三百万,你跟我谈一场恋爱,成本可够高的啊。出来卖的,不知道跟多少男人都睡过了,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三百万?你配得上这么高的价格吗?” 到底对她该有多刻薄,才能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出来卖的,不知道跟多少男人都睡过了…… 当初那个把她捧在心尖上,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那个男人,是死了吗? 现在的霍宴,是被恶魔占领了身体,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是吗? 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而下,秋老虎席卷而来,每一缕光线都像是涂满了毒药,腐蚀皮肉,疼得让人说不出话了。 路乔的声音沙哑,“这是司韵安跟你说的?”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她说的,那三百万是我主动去问她要的?” 气音一样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漫出来,溺水的人呼吸都是痛苦的,“霍宴,你是真的瞎,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你怎么就那么听话呢,那哪天,她要是让你去跳楼你是不是乖乖的也会去?”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霍宴感觉不到她的痛苦,无动于衷。 “短信里是卡号,三百万,怎么拿的,怎么吐出来,你没资格拿这笔钱。” 他以为她多乐意拿这笔钱吗? 他霍家的钱,比别的地方更香甜还是怎么的? 资格呵? 若真的论起资格,他霍宴才是最没有资格对说这话的人。 她不欠霍家的,可是霍家却欠她良多。 他还真以为她当年拿了这笔钱就潇洒自在了? 怎么可能。 司韵安怎么可能会真有那么好心。 当年…… 算了,提什么都不要提当年,那段过往她再也不想要想起了。 难过和愤怒在心里泛滥成灾,路乔的笑容就越发的漂亮,盛开到极致的花,美不胜收。 可没人知道,盛极则衰,到了极致,过后这朵花会迅速枯萎,最后腐烂成什么样子。 第279章 该凭何怀缅 “好啊,我把那笔钱还给你,不过,不必转账了,你既然都说了,我没资格拿那笔钱,那你干脆要不要我直接把当年从你妈手里接过来的支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啊?” 霍宴只当她是在挑衅,“三天,三天以后,没有还回来,我会报警告你诈骗。” 霍宴,你果然够狠。 手指甲嵌入肉里,用力的掐着自己,仿佛是要把手心的那个刀疤给摁进肉里一样。 没人知道,留下这道伤疤的时候,她心里是怎么样的庆幸。 两道伤疤,换霍宴的一条命,她觉得是值得的。 但是现在,她特别后悔,当初就应该让霍宴怼到刀尖上。 她真的想看看,这个人,心头血是不是黑色的。 再没有什么情谊了,仅剩的一点感情如今也彻底没有了,只剩了怨恨。 “不用等三天,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你们霍家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怕脏了手。” 三百万转账到了霍宴发来的账号,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路乔笑了。 霍宴,十年爱恋,到最后,最后变成现在这样,你是否满意了? 再不能回头,不相爱,只相杀,你死我活的这种局面,你满意了吗? 走出银行,隔壁的一家咖啡厅里在放歌,空灵的嗓音在唱。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 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 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 要不然凭何怀缅 ……” 霍宴,过去不值得怀念,我们互相亏欠,为的不是互相怀缅,而是怨恨。 曾经,我爱你,如同你爱我。 现在,愿我们相爱相杀,我恨你,如同你恨我。 恨入骨髓,恨入骨血,刻入灵魂,谁都不要忘。 最后的秘密用一种荒唐可笑的方式被霍宴接受了。 什么都不剩下了,心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路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仰头看着天空,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压抑感袭面而来,看上去是要下雨了。 正想着,一滴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了眼睛上。 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雨滴落在了眼皮上,有点疼,慢慢的朝鬓角滑落,拖出了长长的水痕,看上去,就像是一滴眼泪。 路乔伸手擦掉,看着指腹上残留的水珠,她怔了怔,心里后知后觉的泛起了酸涩。 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那么长的时间,都用来喜欢这个人了,已经不单单是一段可以分分合合的感情,融入了骨血之内,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割舍,容易,但是真正把他剔除掉,谈何容易? 何止是伤筋动骨,这已经是去了她半条命了。 大雨,毫无征兆的下起来,如同从天上朝人间泼洒了一盆的水,顷刻间,就打湿了衣服,浇了个透心凉。 身边的路上匆匆与她擦肩而过,路乔却依然站在原地,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一幕,真像是那些狗血剧里的经典片段啊。 男女主人公伤情的时候,必定会有一场大雨。 第280章 病入膏肓了 场景对了,情节对了,反射弧很长的生物,渐渐就感觉到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底泛上来,越来越痛,越来越难过。 路乔闭了闭眼睛,一道水痕在眼角一直拉到了下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心里,空荡荡的,真的太难受了。 那里,原本该有个人的,填的满满的,每天都很满足。 可是现在,没有了,生生的被人给挖走了,就剩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雨浇进去,又湿又冷又疼。 路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又是怎么处理了工作,然后回到家的。 被雨淋湿的衣服,自然风干之后,依然还带着一股的潮湿的雨水味。 机械的去浴室洗漱,换了干爽的睡衣,站在窗户边看着院子里打开的门灯,才惊觉,原来已经晚上了。 路乔吹了会儿夜风,才转身回屋,解锁了手机,给靳沉发了条短信:“七年前的事情,霍宴知道了。” 那边没有回复,不是在拍戏,估计就是已经睡着了。 路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便关了手机。 淋了场雨,又吹了会儿冷风,不出意外的,路乔当天晚上直接就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神志不清,都开始说胡话了。 把无意间经过她卧室门口的庄阑珊吓得不轻,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 第二瓶点滴快要打完的时候,路乔才悠悠转醒,就听见老佛爷在念叨,明天一定要去寺庙上香,求个平安符。 路乔心里温暖,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就觉得嗓子剧疼,跟吞了刀子一样。 “醒了?别说话,嗓子发炎了,这几天都少说话,好好养养才能快点好。” 老佛爷关心问:“渴不渴,要喝水吗?” 嗓子里干得冒烟,路乔点了点头,用气声说了句,“渴。” 像是破了的风箱,难听的要命。 老佛爷起身去找水房接水,路乔头还疼着,只好闭目养神。 凌晨的输液大厅,几乎没有人,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外边的雨还在下,哗啦啦的雨声,让人所有急躁的情绪都缓了下来。 “嘿,美女,交个朋友怎么样?” 有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吹了声口哨,声音轻佻说。 路乔睁开眼睛,视线就对上了胡子拉碴的一张脸,一向衣着光鲜的靳大影帝如今一身的风尘仆仆,仿佛刚从哪里逃难回来。 路乔有些诧异,“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南城拍戏,怎么到医院来了?” 靳沉朝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啊,本来应该在片场的,但是收到了你的短信,觉得你现在应该很伤心,旁边没人陪的话,未免有些太可怜,所以就连夜买了机票飞回来了。” 靳沉眨了下左眼放电给她看:“怎么样,如此深情厚谊,你感不感动?” 路乔连点三次头,“感动感动,特别感动。”恨不得撒两滴眼泪,来感谢她大傻同学的体贴。 看着靳影帝嘚瑟起来的小表情,“但是据我所知,南城好像已经下雷阵雨了,那边的飞机应该都停飞了。所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请问,这位大傻同学,你到底是怎么在飞机停飞的情况下,这么快赶到锦城,又在医院找到我的?” 第281章 已尸骨无存 靳沉:“……” 怕不是交了个假朋友,这种塑料友情,不要也罢! 绝交,友尽! 靳怂怂的心里活动很丰富,但是面上依然怂,“实不相瞒,我是个有特异功能的人,能够预知未来,所以,早几天我就知道了你会和霍宴把这事情说开了,所以特意赶回来,就等着这一天到了,及时出现在你的身边,安慰你。” 路乔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哦?是吗?居然有特异功能,那你很了不起啊,朋友。” 没有一点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下靳大傻,路乔语气凉凉问:“那你有没有预知到,在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有没有赏你一顿打?” 靳怂怂一点都不硬气,立刻就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不跟你开玩笑,借用那边的场景拍摄已经差不多可以了,接下来就准备到国外去取镜头了,所以就放了几天的假,在锦城准备准备。” 摸着自己的鼻子,“我手机下午的时候没电了,看到你短信就已经是晚上了,然后就去你家找你,就听你们家管家说了,你在医院,所以我就来了。” “不开玩笑了,说点正经事,二傻,你真的跟霍宴摊牌了吗?” 靳沉问:“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和他说吗,秘密烂在肚子里,总比把误会抹的更黑的好,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跟他摊牌,事情不是我说的,但是他确实是知道了。”不过只是他知道的跟她作为当事人经历的那个版本不太一样而已。 “靳沉,你说人怎么就能倒霉到这种地步,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但是到最后,却成了别人眼里最罪大恶极的那个坏人?”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路乔说:“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不明白这一点,他是瞎了吗,在一起好几年,他难道就真的不清楚我的为人?怎么就能看不明白呢,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也不来问我一句,就哪怕一句,让我辩解辩解啊。” 愤怒和难过,不甘和委屈,糅杂在一块,一步步的,把她推向一个万丈深渊。 一步踏下去,就尸骨无存。 “警察抓犯人也是需要搜集证据,确认了这个人就是犯罪了,才会把人抓起来的。可他呢?独裁。连句让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就给我判了死刑。” 百无一用是情深,不屑一顾是相思。 路乔讽刺的笑:“几年的相处,比不上一句话来的有用,我也真算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男人,浪费了感情,时间,精力,到最后就换来这样的下场,真的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头顶的灯光明亮,把路乔眼底的水光照的清楚。 靳沉半敛着眸子,眼底蒙着深且重的阴影,好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缓声说:“会有报应的,早晚有一天,都会得到报应的。” 都? 路乔转头看向靳沉,觉得他的这个用词有些特别。 大概是气氛刚刚好,也许是旁边的这个人,有和她相似的经历,靳沉忽然就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第282章 想听故事吗 尘封太久的记忆,在名为后悔的那个盒子里装着,被刻意的遗落在黑暗的角落里,落了厚厚的灰尘,如今拿起来,竟有些不敢将它打开。 千句话,万句语,那些不为人知的记忆,最后只能用一个旁观的语气,用一个借口,以故事来讲述。 “路乔,你想听故事吗?” 室外,响起一声惊雷,一道闪电窜过,像是劈开了整个天空,大雨越下越急。 路乔看着眼底蒙满了阴影重重的靳沉,忽然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很陈旧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她每次打开自己的密码箱的时候都能闻到,像是雨后潮湿发霉的房间,腐朽的木材,让人不会开心的味道。 路乔缓慢地点了下头,“好。” 靳沉很浅很淡的扯了下嘴角,像是想要在讲故事之前笑一下,好冲淡这种沉重的气氛。 但是,他失败了,很僵硬的笑,很难看,只好放弃了,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很久之前,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室外,暴雨如注,输液大厅里,有人揭开了伤口,弥漫了一屋子的血腥味。 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回想过这件事情了,从心脏上那个腐烂的伤口里挖出来,不仅是鲜血淋漓这么简单。 “那个男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走出这件事情的阴影,已经一年了,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房间里的灯从来不敢关,不能看见红色,不能看见玫瑰花,更不敢再接触小动物,他活的像个行尸走肉……” 靳沉说:“那些记忆不敢去触碰,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会一遍遍的重复在他眼前浮现,他从此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人了,用余生去赎罪,但是没有人会原谅他,他注定会孤独终老。” 靳沉的声音很轻,“所以,二傻,你看,这些人都会有报应的,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别着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受过的苦,早晚有一天,会加倍的返还到他的身上的。” 靳沉说到这,突然笑了一下,“这就是活该。” 路乔很久都没有说话。 故事里的男人是谁,听者和说者都清楚,但是面对着对方,没有人想要去戳破这个真相。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路乔说:“可是,我不想要他得到报应。” 靳沉笑问她:“为什么?他那么混蛋,难道不该得到报应吗?” “谁都没有随意伤害别人的权利,当然是应该有报应的。” 路乔声音很缓很慢,在夜色缓缓流淌,像是流动的溪水,流到了心底,凉透了。 “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头看着灯光,白得晃眼的光,刺痛了眼睛,眼泪就逼回了眼眶里去,“伤害都已经造成了,该疼的疼过了,受的委屈都受了,如果不是伤透了心,深爱的人,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既然都已经放了手,那就是彻底放弃了,他再与我无关,到了这时候再谈及报应,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两个字就是‘报应’了,它跟对不起三个字是一样的,不管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第283章 会有报应的 路乔抬起右手,白色的医用胶布固定住了输液针,也遮住了那条难看的伤疤,但是手翻过来,手心的疤痕依然还在。 “到了无可回头的地步,真的就累了,没有力气去计较了,什么报应不报应的,算了吧。又不能感同身受,他痛,我不能感觉到,他后悔,我也一样感知不到。” “没有用的……” 路乔叹了口气,“最好的方法就是,放过彼此。不要再伤害对方,不要再回想过去,放过我,让我开始新的生活,就是他对我最好的道歉了。” 靳沉瞳仁剧烈的收缩,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无声的耳语,“是吗?” “是啊。”路乔说:“我想那个女孩子也是这样想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会希望男孩子把她忘了,有新的生活,新的爱人,两个人从此以后,就当做对方不存在。” “而不是伤害过后,再回头后悔,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用来赎罪。” “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真正深爱过,伤害是真的,但是过去的甜蜜和美好也都不假,就算是最后是那样难堪的结局,也还是保留一份柔软。” “遗忘不仅仅是最好的报复,也是最好的祝福。” 路乔看着靳沉的眼睛说:“那个女孩子没留下一句话,直接远走国外,我想这是这个意思吧。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去寻找新的生活,也希望你别在记着我,从此以后,不再打扰,各自珍重,各自安好。” 路乔的眼神很平和,像是看透了一切,心如死灰,又像是放下了一切,已经释然。 心上的那个伤口,忽然剧烈的疼起来,捂着心口。 “各自安好?怎么可能,做过那么混蛋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任何报应?应该要赎罪的,就算她不在乎了,也要赎罪,不然过去她受的那些苦又怎么算?” 靳沉似乎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人在这里,但是心在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有烈火,又凛冽的寒风,冷热都到了极致,生不如死。 路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靳沉红了眼睛,想到了霍宴。 她有些出神的想,如果哪一天,当霍宴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也和靳沉一样,一提起她来,心痛如绞,一想起那些对她的冷言冷语来,就自责痛苦的难以呼吸。 路乔想象着霍宴那时候的表情,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霍先生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心思深沉,贪婪无耻的女人。 一切都谎言,是她精心编织好了,用来骗他的谎言。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真相,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只可能会相信自己以为的真相。 何况,他厌恶她至深,只恨不得她去死,就算误会了又如何,估计也只会觉得,是她活该吧。 她太愚蠢,所以才会被他的母亲耍得团团转,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能见到霍宴后悔? 不可能的,这辈子,到死,都不可能的。 第284章 心结已难解 路乔笑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太天真。 爱到没有力气再去坚持,委屈到没有勇气再去解释,怨恨到连他能不能知道真相,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后悔都无所谓了,不想要再去计较了。 真的,就是精疲力尽了。 对于霍宴,她已别无所求,心如死灰,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和他纠缠了。 只愿意和他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做个陌生人就好。 路乔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才二十多岁,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有时候,是真的想不如死了算了,这样的人生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别人是在活着,而她不过是在呼吸,一具行尸走肉,唯有煎熬二字而已。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世事无常,就在不久的以后,没有求生意志的她,会因为霍宴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会迫切的想要活着,依靠着强烈的恨意,想要活得更久更长。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报仇。 她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不会再想放过霍宴,只会恨不得生啖其肉,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死不瞑目! 恨意,是被裂火点燃的毒药,燃烧到了极致,会生出带刺的花,花叶花瓣根茎都带着剧毒,毒死别人也毒死自己。 路乔的这场病来的又凶又猛,输液一连七天,不见好转。 高烧反复,有没有胃口吃饭,本来人就瘦,这么一折腾,消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像是迅速衰败的花,在最好的年华,就已经开始枯萎。 路家人急得不行,换了几个医生来看,药也开了不少,不少但是就是不见效。 不过是一场风寒感冒而已,可是却更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被家里人推着去医院检查了好几次,什么都查了,身体虽然虚弱一点,其实并没有生什么大病。 庄阑珊去庙里求了护身符,挂在路乔的床头,每日都对着拜拜,乞求保佑。 路乔看着家里人为了她吃不下咽,想让他们别担心,想说:自己这是心病,不过是借着感冒发出来了而已,等什么时候心结解开了,或者彻底放下了,自然就好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什么心结? 她说不出口,也不想提起。 对于那个人,她现在只想快速遗忘,就此远离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再多生事端。 郁结于心,不能发之于外,只能是越来越严重。 路乔的病情也就跟着越发的严重。 刚开始还能去公司里处理处理工作,但是,后来,连床都下不了了。 不在公司,那些老狐狸们就作起了妖来,路氏里渐渐起流言,路乔得了癌症,已经没救了,没几天活头了,路氏的天怕是要变了。 原本只是一些,传着传着就流到了锦城的整个上流圈子里。 祁郁自然也是知道了,下午,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路乔接到了祁郁的电话。 温润如玉的人连声音都是温和好听的,“生病了?” 喉咙疼,她现在说话哑的就像是鸭子叫,“嗯,你也听到外边的那些流言了?” 第285章 都讲究缘分 祁郁问:“什么病?严重吗?” “就是风寒型感冒而已,没有外边说的那么严重,祁先生,不必担心。” 路乔鼻音很重,一直流鼻涕,这几天鼻子都快被自己给捏掉了,特别疼。 “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祝早日康复。” 即使知道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路乔还是弯了弯眼睛,“借祁先生吉言,我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 那边顿了两三秒,“我听说心情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病情,想要病好的快一点,保持心情愉快。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闷在心里,人生苦短,为了别人折磨自己不值得。” 祁郁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直接去揭她的伤口,只是迂回的安慰她。 路乔心里微暖,“我会的,谢谢祁先生关系。” “路乔,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各种缘分,不论是友情也好,爱情也罢,甚至是亲情,都是讲究缘分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勉强不来。” 祁郁声音缓缓,特别是个讲大道理,语速缓慢,不疾不徐,声音好听,像是贴在耳边的一块暖玉,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他说:“人总要经历分离这件事情的,即使没有生死,生活里各种各样的问题,也会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这是无可避免的。学不会洒脱,至少也要学会接受。” “毕竟,真的没有谁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 “你可能会难受一段时间,或十天半月,或是一年,两年,也许很短,也或许很长,但是真的不会是一辈子。熬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 祁郁炖的鸡汤,是路乔喝过的最香浓的鸡汤。 她的蓦地鼻子发酸。 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郁的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她的心上最痛楚的那块地方。 是的,总会好的,不管伤口当时多疼,只要咬牙坚持着,总会好的…… 可是,在伤口没有愈合的这段时间,真的很疼啊,疼的想哭,疼的想死。 路乔紧紧地抿着嘴,不想让祁郁听到自己的哽咽。 祁郁多聪明的一个人,电话里传来的呼吸节奏都变了,如何能够不知道路乔状态如何,却没有多说什么,装作什么都知道,只体贴说:“不打扰你养病了,多注意,最近降温注意保暖,早日康复。” 路乔压了压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露出端倪来,“祁先生也是,虽然没有生病,但也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通话挂断,路乔才蜷起了身子,无声的落泪。 确实都会好,但是,除了她自己,没人会知道,在愈合的过程中,到底有多痛苦,别说是十天半个月了,就是一分钟一秒钟,她都难以忍受。 哭过一场,很神奇的,路乔原本日渐加重的病情就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慢慢就好起来了。 庄阑珊松了一口气,对着床头上挂着的护身符连连道谢,直说保佑。 病好之后,路乔第一件事就是,澄清流言,老狐狸想借此事就动摇她的位置,把路家从集团里连根拔起,想得未免太美! 第286章 互删吗兄弟 跟老狐狸们斗智斗勇,几乎无暇顾及其他的这些时候。 路乔接到了李医生的电话—— 温然的手术定了,就在一个月半以后。 路乔有些迟疑,想问问温然的身体情况,她如果这时候拒绝,再替她找其他的肾源,温然能不能撑得住? 签下捐赠协议,是因为当时鬼迷心窍,可是现在她清醒了,值不值得因为那个人冒着生命风险救温然还是两说。 更何况,温然这个人她总觉得心术不正,几次三番的,因为她,无端闹出了风波。 路乔不是圣人,实在是不想自己为了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可能城府极深的坏人捐。 路乔想问问李医生,但是,又忍住了。 心里想法万千,但是最终到了嘴边就只有一句,“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路乔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工作,没有了处理的心思,心乱如麻,坐都坐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等家里司机来的时间,她在手机上跟靳沉聊天。 自从那天在医院,坦诚了所有的秘密之后,路乔和靳沉的关系又进了一大步。 从损友,进化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兴趣相投,又不怕踩到对方的痛点,聊天更加愉快。 靳沉拍来一张照片,A国的夜景,霓虹闪烁,像是地上的银河,高处俯拍,地上还有不少的游乐设施,拍的最清楚的就是旋转木马,挺有梦幻少女心的。 “分享一个摩天轮上男神亲手拍的照片,怎么样,漂不漂亮,感不感动,惊不惊喜?” 靳沉一如既往的嘚瑟。 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竟然自称男神。 路乔发送过一个巨大的白眼,“风景好是好,但是拍摄风景的人就一定是好是坏了。” “路二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男神么?” “不是男神,是史上最嘚瑟的男神经才对。” 靳沉:“……” 每天都是互相伤害的美好一天呢,今天路二傻日常怼靳大傻任务(1/1)。 靳大傻语气愤怒发来一条语音,“分手,友尽,我没有你这种没有一点朋友爱的兄弟!” 路乔一点没在怕的,甚至主动说:“好的,互删吗?大兄弟。” “……” 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算了,自己选的朋友,跪着也要好下去。 “剧组现在在A国拍摄,你要不要来看看?你前几天不是病了,现在刚好出来散散心,跑跑强身健体,增强抵抗力。” 路乔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之前和霍宴签的合同,项目就在A国。 W集团的态度之前就已经清楚了,他们对路氏集团没有什么反感的态度,挺欢迎的。 正好去A国实地考察一下项目,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靳沉问:“什么时候来?” “要先安排一下这边的工作,路氏刚好有个项目在A国,我想去看看,做做准备什么的,大概要三天之后能去。” “好的,等你。” 行程定下之后,第三天,路乔坐上了飞往A国的飞机。 落地的时候,剧组正好在拍戏,靳沉走不开,便叫了助理来接机。 第287章 所谓反差萌 路乔其实对A国挺熟悉的,有个闺蜜在A国定居,两个人关系挺好,一年总有几次要飞来看看她。 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是给小姐姐发短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姐姐我们已经隔了好多好多年,甚是想你,你现在在家吗,我要去找你。” 小姐姐很快回过来一个视频请求,小糯米团子一样肉肉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上,软糯糯的童声传出来,像是蜜罐子里的糖果,甜得让人心软。 “路妈妈来看小相思了吗?” 小相思是她闺蜜的儿子,比小虽然小三岁,特别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子。 她的闺蜜不容易,单亲妈妈,身边有没有家人照顾,生小相思的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陪着闺蜜。 路乔是看着小相思长大的,因此几乎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路乔看着好久不见的小家伙,心里软软暖暖的。 “是呀,路妈妈想小相思了呀,所以就来看看小相思。”弯了弯眼睛,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溢了出来,她柔声说:“小相思想不想路妈妈呀?” 视频里的小家伙顿时笑了,大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儿,点点头,有些害羞的说:“当然想,小相思,可想路妈妈了。” 语气又软又甜,像是刚蒸好的糯米饭。 小家伙问:“路妈妈,遂遂哥哥有没有来,我都好久没有见过遂遂哥哥了,也想他了。” 小相思跟小虽然其实相处没有多长时间。 毕竟,溯回小姐姐从生下了小相思之后,就到了国外定居,这几年都没有带小相思回去过。 因为隔得太远,再加上彼此工作又忙,他们一年最多也就只能见个两三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人儿的感情就是特别好,见面的时候黏在一块,小相思就是小虽然的小尾巴,走到哪两个人都要在一起,不见面的时候,也会经常视频,小虽然平时看到什么好玩的,有意思的,也都是第一时间会想到小相思。 “没有来,遂遂哥哥现在在上学,要等到暑假才能来找你玩。” 路乔说:“不过遂遂哥哥也特别想你,有让我帮他给你带礼物,等一会儿到家里,路妈妈拿给你好不好?” “好,我也有准备礼物给哥哥,一会儿视频给哥哥看,路妈妈帮我带回去给哥哥……” “好,等路妈妈回去的时候帮你带给遂遂。” 小家伙重重的点头,还想再说什么,视频那边从小相思身后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女人的烟嗓传来:“好了,你路妈妈一会儿就来家里了,想说什么话等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然后视频的画面一转,就出现了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很有仙气的一张脸,是当下受人追捧的那种仙女脸,柳叶眉,樱桃唇,眸色淡淡浅褐色,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用出尘绝艳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一张口,就是非常有魅力的烟嗓,和她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第288章 都是伤心人 路乔恍惚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小姐姐秦溯回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出来跟客户喝酒,路氏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大厦将倾,自然是没有人给面子的,她受不少的刁难。 喝的胃出血,结果那笔生意还是没能谈成,受了一番的冷嘲热讽,在厕所里崩溃的大哭。 溯回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掐了指尖夹着的烟,递给她一张纸巾。 当时她就想,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完全就是小仙女,人美又心善。 正要感动的接过纸巾,结果,仙女姐姐就开口了,特有魅力的一股烟嗓。 “小朋友,别哭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擦干眼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路乔当时就愣住了。 不得不说,溯回真的是非常不会安慰人了,但是架不住美颜盛世,人长得好看,就连熬鸡汤都比一般人的有用。 就是这么一句话,路乔坚持过了最难的时候。 是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怕什么? 路乔就是用一腔孤勇走到了现在,手无寸铁,依然披荆斩棘,倔强地往前走。 这其中大半的功劳都是秦溯回的,如果不是秦溯回递来的那一张纸巾,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也许早就被打趴下了,又何谈力挽狂澜,将路氏发展的越来越好…… 可是,造化弄人,这个为她熬了一锅鸡汤的仙女,后来,自己却没有做到坚强。 她不清楚秦溯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个人虽然要好,但是一些事情秦溯回从来不会跟她说,譬如,她暗恋的男人是谁,她和家里人为什么关系不好。 她只知道,三年前下暴雨的那一天,秦溯回敲响了路家的大门,满身是血的站在暴雨里,朝她惨然一笑,“乔乔,我可能要流产了。” 小相思早产于第二天早晨,她在手术外焦心的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小相思的母亲用满身的伤痕,和一场冲刷所有罪恶的暴雨迎接了这个孩子的诞生。 秦溯回下午才悠悠转醒,不顾医生的劝阻,坚持着去看了小相思。 早产的孩子,很瘦弱,躺在那,让人心揪的疼。 秦溯回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无声的掉眼泪,从她身上透出的绝望,让站在她旁边的路乔,都心惊不已。 看着秦溯回满面颓败,似乎已经没有求生欲望心如死灰的样子,路乔总有种错觉,觉得,她随时都会像一阵烟一样消失。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不可能还会如平常的状态一样,尤其是秦溯回这样刚烈的性子,路乔是真的害怕,等秦溯回看完小相思,转头就去跳楼自杀。 路乔想安慰她,可是面对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的秦溯回,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够愈合,连碰一下都会绷裂流血,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更像是刀子,好心,却是在受害者的心上一次次的补刀。 第289章 相思催人老 所以路乔不敢去跟秦溯回提那个话题,不敢去安慰她,只能是装作没有觉察的,跟她聊别的。 这个时候最能聊的就是孩子,她早生小虽然三年,把自己知道育儿知识通通都说了。 跟她讲,小孩子一天天的变化,讲从不会说话到会说话,讲小家伙长大一些以后,怎么从会爬到会走路。 说到最后,喉咙都疼了,秦溯回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好长的时间,才木讷的吐出两个字:“名字……” 路乔当时没听清:“啊,溯回姐,你说什么?” 秦溯回说:“孩子要有名字的。” 秦溯回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里才终于有了些神采。 有反应了就是好事,路乔当然要顺着,“是啊,溯回姐,你想给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 秦溯回低声念了句诗:“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她很浅很淡的笑了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这句诗挺好的,就叫秦潮吧,小名相思。” 相恨,相思,截然相反的两个词,放在一起非常矛盾。 因为爱才会学会相思,由爱才会生恨,路乔想,溯回一定是很爱男人吧,不然不会连孩子的名字,都会用“相思”二字来起。 相思,有何好?相思催人老。 从那以后,秦溯回就变了,再没有当初安慰她的时候那么好的心态,一蹶不振,逃离锦城的一切,远走国外,带着孩子,誓再不回去。 往事纷至沓来,路乔想着想着就沉浸在了其中。 视频里的秦溯回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了神来。 秦溯回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路乔当然不能把自己在想的事情说出来,好不容易秦溯回才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怎么能去揭她的伤疤。 于是,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笑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长途飞行确实会让人觉得疲累,秦溯回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色,问:“安排了住处吗?没有的话,来家里睡吧,我去帮你把客房收拾收拾?” “已经安排好了,在这里要大半个月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秦溯回的嫌弃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麻烦什么,你跟我说这话,不觉得见外吗?” “是我说错了,我是不忍心让我小姐姐太辛苦了,不是害怕麻烦小姐姐,我跟小姐姐之间从来就没有麻烦这一说。” “这还差不多。”秦溯回这才满意,“住的哪家酒店,远不远,正好我现在没事,带着小相思去找你?” “不用,现在时间太晚了,你别带着小相思出来了,酒店离你住的地方不远,在家里等着我吧,我在酒店放个行李,就去找你。”路乔说 “那好,我在家里等你。” 靳沉的助理把路乔送到了酒店,剧组刚好就收工回来,靳沉绅士的主动过去替她拎行李箱。 路乔也不跟他客气,给他一个发挥自己绅士风度的机会,助理在前台取来房卡,路乔把行李箱放进去,简单将东西整理了一下,把之前小虽然装进行李箱里给小相思买的礼物拿出来,愉快的准备去找小姐姐。 第290章 与命运擦肩 走到门口,正好门铃响了,打开门,就看见靳沉半倚着门框,摆着pose耍帅,勾唇痞痞的问她:“小妞,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吃宵夜。” 路乔朝他假惺惺的笑,“不了,我已经有约了。我现在就要去和一个超级大美女共进晚餐,怎么样,羡慕吧?” 靳沉耸肩,“我自己就美颜盛世,没在怕的。”他俯身,和路乔凑近了些,左眼一眨,电力十足,特别不着调的说:“倒是你,错过了一次和超级大帅哥共进晚餐的机会,怕是会后悔死了。” “后悔?不存在的,你还是做梦去吧。” 路乔冷酷无情的推开他,“我要去见美人了,大傻你自己孤独寂寞的去夜宵吧,再见。” 和靳沉擦肩而过,靳沉瞥到了她怀里整整一大袋子的玩具。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只是觉得,就这么让路乔走了,他可能会错失掉一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靳沉情不自禁叫住路乔,“二傻。” 路乔停步,疑惑的回头看他。 “怎么了?” 路乔问。 路乔下意识地微侧身,怀里露出了怀里抱着的玩具,一个毛茸茸的小熊朝靳沉笑的憨厚可爱。 靳沉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出声叫住路乔,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路上小心,女孩子走夜路注意安全。” “难道我大傻关心我,我记住了,放心吧,我学过防身术的,只有我揍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不会有事的。” 路乔确实没骗靳沉,她小时候,家里人觉得她是个女孩子,在外边容易受欺负,所以特意让她去学过防身术。 不过就是好久没练了,现在能想起一招半式就不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路乔提起自己会防身术,就有种迷之自信。 路乔脸上带着这种迷之自信,靳沉竟然也信了她武艺超群,“哦,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吧。” “嗯,明天见。” 路乔抱着一大袋子的玩具离开,留下靳沉自己站在原地纠结着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好端端,怎么会出现跟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擦肩而过,痛彻心扉的感觉? 靳沉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心脏强而有力的在跳动,完全不想是突发什么急症的样子啊。 奇怪,真奇怪。 靳沉想不通,不解的皱着眉,带着满腹的疑惑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他尚不知道自己与命运就这么擦肩,而后,后悔多年。 秦溯回的家离酒店真的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路乔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 甜甜糯糯的声音惊喜响起。 “路妈妈!” 小相思站在凳子上迎接她,一脸的惊喜,特别激动。 老样子,小家伙是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也不知道是趴在猫眼上看了多久,才刚响门铃,门就被小相思给打开了。 “哎哟宝贝儿小心,千万别摔了。” 路乔怕他摔了,忙放下玩具,伸手去接住他,把他抱了起来,“路妈妈可是好久没有看到小相思,真的好想你,快让路妈妈抱抱。” 第291章 是戏精发作 小相思揽住她的脖子,吧唧亲了她一口,有些害羞说:“我也很想路妈妈的,路妈妈这次来看我,一定要多留几天。” “当然,路妈妈好不容易来看小相思一次,当然是要多留几天了。” 小相思并不重,路乔单手抱着他,还能屈腿把地上的玩具给提起来。 “这是你遂遂哥哥要我带给你的玩具,走,我们进屋去,看看遂遂哥哥买给你的玩具你都喜不喜欢。” 小家伙嘴特别甜,说:“只要是遂遂哥哥送给我的,我就都喜欢。” 路乔被逗笑了,抱着小相思进屋。 关上门,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里出来一个人。 “你打过电话之后,这小子搬了板凳,就一直透过猫眼,不停地往外边看。怎么说都不愿意下来,说什么,要第一时间看到路妈妈。” 秦溯回啧了两声,“这小子嘿,我每天下班回来都没见过他这么想我的,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生的,你才是他亲妈吧。他对你这么热情,对我就这么冷淡,其实应该是你儿子才对吧。” 换了鞋子,踏进屋里,路乔看着秦溯回笑说:“你的怀疑是对得,小相思就是我儿子,你不过是我为我儿子找的一个带孩子的阿姨而已啦。” 秦溯回无语半晌,佯装头疼说:“哦,是吗,那麻烦你快把这个白眼狼带走吧,给我结算一下本月的工钱,我以后肯定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了。” 两个戏精发作的女人,就这么开始演上了。 演完,相视一笑。 秦溯回扬扬手里的铲子,和路乔说:“坐那等会儿,我还有两个菜没炒,炒完我们边吃边聊。” 抱着小相思在沙发上坐下,边翻小虽然放进行李箱里的这一袋子的玩具都是什么。 路乔说:“不用这么麻烦,随便一点就行了,我很好打发的。” 秦溯回走到厨房门口,回头白了她一眼,“你还挺自恋,我有说是为了你才炒的菜吗?我是为了我儿子多补充点营养好不好。” 路乔双手投降,“好好好,你长得美你说得对。” 秦溯回被逗得直笑,厨房里很快响起了锅勺碰撞的声音。 小虽然人小,但是真的很有当哥哥的架势,给小相思带的礼物,种类很多,益智类,单纯玩的都有。 小相思跟小虽然真是兄弟,小人儿最喜欢就是拼图,抱着一盒大拼图,高兴的不得了。 路乔笑了,觉得太可爱了,俯身在小相思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相思害羞的把脸都埋进了沙发靠垫里。 路乔乐的不行。 秦溯回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两大一小吃不完,最后收拾收拾放进了冰箱里。 这样明天早上热热就能继续吃。 时间不早了,秦溯回担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会不安全,便直接让她在家里休息。 路乔于是好久没见秦溯回了,也觉得姐妹两个该好好聊聊天了,于是没走。 吃过晚饭,两个人陪着小相思玩儿了一会儿,看小相思觉得困了,就洗漱洗漱,上床睡觉。 客房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路乔跟秦溯回就在一块睡,小相思凑热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到秦溯回的房间。 第292章 已经看开了 路乔跟秦溯回哭笑不得,中间腾了个位置,让小相思睡。 哄着小相思睡着了,两个人才小声的聊起天来。 足足有大半年不见,姐妹俩要说的话自然是很多,问了问对方的近况,又聊了聊孩子,秦溯回就有些困了。 路乔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她睡意全无,“你还是不准备回锦城吗?” 心一收紧,秦溯回竟有点窒息的感觉。 “不回去。” 黑夜里,路乔看不清楚秦溯回的表情,只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么说。 路乔呼吸一窒。 秦溯回这样明显是还没有走出当年的阴影。 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够知道作为受害者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一切的安慰,都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 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要用爱的名义,行伤害之事。 路乔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相思都这么大了,不让他回锦城看看吗?” “等他大了之后,如果他想的话,我会让他自己回去。”秦溯回说:“但是我,这辈子死都不会再回去了。” 路乔心里一疼,伸手抱住她,“抱歉,我不该说起这个话题的。” 秦溯回回抱了她一下,“没事,已经都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 早就看开了…… 可是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到她在发抖,为什么呼吸会突然变得沉重? 路乔收紧手臂,“溯回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很久,秦溯回都没有说话。 路乔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她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路乔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背,什么都没说,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 秦溯回脸贴在她的颈间,路乔感觉到自己的睡衣上那一块有湿润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在用一身的铠甲来隐藏自己的一身伤痕,白天似乎无坚不摧,但谁也不知道,其实他们会在长夜痛哭。 路乔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长途飞行,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倦到了极点,路乔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的时候,身边的一大一小,都已经起床了,秦溯回估计是在厨房里做早餐,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动静。 小相思在客厅里拼图,路乔起床洗漱之后,坐在地上陪他一起拼图。 小虽然选的这个拼图很大,碎片数量多,一块一块的堆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两个人拼了好一会,也才堪堪找好了一角。 秦溯回做好了早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两个小朋友吃饭了。” “知道了。”路乔领着小相思帮忙把粥和小菜端到餐桌上。 秦溯回是华国胃,在A国三年,也没能把饮食习惯改过来,很少出去吃西餐,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自己做。 今天做的是南瓜粥,配了凉拌三丝,醋溜花生,还有清炒青菜。 在秦溯回的影响下,小相思也是这样,虽然从来没回过国,但是也更喜欢吃华国菜。 秦溯回的手艺特别好,香浓的南瓜粥配上爽口的凉拌小菜,简单的早餐也让能人胃口大开。 第293章 熟悉又陌生 一向胃口不好的路乔都不免有些吃多了,三个人吃过早餐之后,一起收拾了餐桌,然后路乔就躺在沙发上一边揉肚子,一边用手机跟W集团总裁秘书沟通。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项目上人家也是占了大头,没道理她来了却不通知人家。 之前在由方李集团的方总为东道主的宴会上跟W集团总裁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秘书小姐的态度很客气,预约好了时间,路乔晚上跟维森见一面,共进晚餐。 秦溯回在书房里工作,小姐姐是做服装设计的,如今已经在时尚圈子里少有名气,前几天接了个大单子,这会儿正在忙着。 小相思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自己跑进秦溯回的书房,搬出来一箱子的东西。 小相思把箱子放在地上,一脸期待的说:“路妈妈,我们来画画吧。” 路乔闻言放下手机,“好,小相思想画些什么呢?” 小相思打开箱子,抽出几张白纸来,“想画小相思和遂遂哥哥。” 小家伙一脸认真,“遂遂哥哥送给我这么多礼物,我也要用心给他准备礼物。” 小孩子天真可爱,友谊也最单纯,一心一意为了一个人好,这样的感情让人想起来,就觉得心头暖暖的。 “好,我陪你一起画,就画小相思和遂遂哥哥。” 路乔接过纸张,提笔准备画画,一翻过来,才发现还有东西,那些纸张都是秦溯回的设计手稿。 看清了是什么东西,路乔不敢让小相思在上边乱画,都收起来,重新放回了箱子里。 “这是妈妈的手稿,不能随便画画的,小相思乖,路妈妈把它放回去,我们在重新找其他的纸来画画。” 小相思其实不太清楚什么是手稿,但是知道书房里一些纸上有画的东西,对妈妈很重要。 闻言也不敢再动那箱子了,乖乖的把手里的几张纸都给了路乔。 小相思没有拿好,其中一张悠悠的飘落了下来。 路乔捡起来,正准备一块放进盒子里,无意间一瞥,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路乔愣了一下,把其他的放进箱子里,单独拿着那一张看起来。 这是张婚纱设计图的草稿,只有大体的轮廓,是长款的婚纱,裙摆曳地,铺在地上,长长头纱垂下来,刚好尾部扑在了裙摆上如同一场美好而虚幻的梦境。 天真烂漫的少女时期,她也曾幻想过属于自己的婚纱。 就是这个样子的…… 路乔伸手去触碰图画,旁边的名字,让她无端的有些鼻酸。 “抹胸,玫瑰花图案……” 这个熟悉的名字之下,备注了许多的修改意见,很多条,都是路乔梦想过的婚纱上出现的样子。 手指在那个叫做“JoeHuo”的英文名字下流连。 是谁在耳边说话,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你这个英文名字不好听,要不让我给你重新起一个吧?”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画家这么有才,现在除了画画还能帮人改名字?行啊,你起吧,如果让我满意的话,那我以后出国就用你起的名字,再也不改了。” “好啊,那你要说话算话。” 第294章 如今最残忍 路乔唇瓣轻启,“JoeHuo” 耳边的声音跟她的重合,说出了同样的话,“JoeHuo” 少女的声音明媚,仿佛嗓音里就有了阳光,“就叫JoeHuo吧,Joe,这个乔是我的乔,Huo,这个霍是你名字里的霍,你觉得怎么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不是很浪漫,很好听?” 有少年的碎碎笑音响起,“嗯,是挺好听的,关键是肉麻。” “什么肉麻,霍宴你会不会说话,我这是浪漫号码?浪漫!” “好好好,浪漫浪漫。” 时间真的太久了,她竟然都忘了什么时候霍宴竟然也用过这么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我的乔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从此我就是JoeHuo先生了。亲爱的,YanLu小姐,你还满意吗?” “亲爱的JoeHuo先生,我很满意……咳咳,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很高兴认识你,JoeHuo先生,我是你的女朋友,YanLu小姐。” “你好,YanLu小姐,我也一样高兴认识你,我是你的男朋友,JoeHuo先生。” 两只手轻轻握在一起,相视而笑,空气中都恋爱的甜蜜。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这是一句最好的情话。 至少,曾经,它是一句最好的情话。 曾今最甜蜜,如今最残忍。 路乔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崩溃。 “路妈妈,你怎么了?”小相思软软的手指头碰到她的眼眶,关心问:“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进沙子了,怎么这么红呀?” 路乔没忍住眼泪差点被小相思碰的掉下来,好在及时忍住了,勉强的勾起嘴角,朝小相思笑了一下,“嗯,对,是进沙子了,路妈妈觉得好疼,所以眼眶红了。” 这是在室内,而且是二十楼,其实哪里有沙子能进到眼里,可孩子天真,这么拙劣的谎言,也轻信了,心疼不已的说:“路妈妈你疼不疼?我给你呼呼吧,呼呼就不痛了。” 孩子的关心让路乔心里的温度渐渐回暖,“好,那小相思帮路妈妈呼呼。” 小相思嘟着嘴,对着路乔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吹了两口气,暖暖的气流拂过眼睛,路乔将泪意压了回去,再睁开眼睛,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夸小相思说:“小相思真棒,路妈妈的眼睛不疼了。” 能帮到路乔,小相思觉得自己特别开心,小身子都挺得更直了。 小相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说:“下次路妈妈的眼睛里再进了沙子,就叫我帮你吹,我肯定把沙子都吹走,不会让你疼了。” 路乔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头,“好,路妈妈记住了,等下次再难受就让小相思帮我再呼呼。” 小相思重重地点了下头,双下巴都给挤出来了。 秦溯回工作累了,出来打算接杯水喝,就看到家里的一大一小腻歪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傻乎乎的看着对方笑。 秦溯回凑过去,“两位小朋友再说什么小秘密呢,我可以听一听吗?” 第295章 用来讨好她 小相思这孩子老实,如实说:“没有说什么小秘密,是刚才路妈妈被沙子迷了眼睛,我帮忙给她呼呼呢。” “沙子迷了眼睛?” 秦溯回表情微妙,他们这可是二十楼,哪来的沙子…… 路乔能用这种理由骗小相思,却骗不了秦溯回,看着路乔红意还没消退的眼眶:“乔乔,你哭了?” 路乔不想提霍宴,便说:“没有,就是眼睛里落了根睫毛,扎得疼而已。” “是吗?” 秦溯回挑了下眉头,环抱着双臂,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她,显然不相信路乔的说法,“可是刚刚你不是跟小相思说,是进了沙子吗?” 路乔哑然。 见瞒不住秦溯回,只能转移了话题,拿着那张草稿图给她看,说:“溯回,这个婚纱你还记得是谁请你设计的吗?我看着样式挺眼熟的,好像是见有人穿过,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设计的这一件。” “是吗?那还挺有缘的,这件婚纱我是完全按照雇主的想法设计的,应该不太可能会有同款,你见到穿这件婚纱的人,应该就是那位请我设计的那位先生的妻子吧。”秦溯回说。 “妻子?” 到底是情根深种,即便是彻底剜掉了,还会留有余念,这个词多么讽刺,刺激的路乔有些失态。 “是啊,那位先生请我设计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他要送给他的女朋友的礼物,专门用来求婚的。你见到有人穿上,那估计就是那位先生求婚成功了,女朋友当然是要变成妻子了。” 秦溯回目露疑惑:“你怎么是这个反应?这个事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你继续说吧,我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怎么能这么神奇,相隔万里,能在你这发现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的痕迹……” 真的是挺神奇,也挺讽刺的,能在秦溯回这里,看到霍宴送给温然的求婚礼物—— 一件婚纱。 而且是,用JoeHuo这个名字,请秦溯回设计的婚纱。 霍宴就不觉得别扭吗? 用着前女友给取的,而且是带着前女友名字里嵌有的字的英文名字,给现女友设计婚纱。 他也不怕被温然知道了,让她恶心。 霍宴这真是厉害了。 她都想给他颁个最能恶心人奖。 用她起的名字,用她喜欢的婚纱样式,去向另外一个女人求婚。 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路乔都恶心的像是吞了苍蝇,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那种恶心。 心里除去恶心,更多的就是愤怒。 这个人,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没有了感情,当初的种种,也是在一起经历的,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可以不想要,可以遗忘,但是把这份回忆里的东西,复制粘贴给另外一个人,这种行为,她真的接受不了。 这就好像是,她和霍宴共同拥有一件珍宝,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别人偷走,而霍宴却把当做随手可以送人的礼物,转手就可以拿来用它讨好其他人。 这真的非常的伤人。 秦溯回和她相识晚,路乔对霍宴也绝口不提,因此并不知道这些恩怨纠葛,没有什么顾忌的夸着霍宴。 第296章 拯救了宇宙 “不得不说,那位先生给我的印象还挺深的,好像也是锦城人吧,有颜有钱有身材,关键是对女朋友还好,这么好的男人,真是稀有品种啊……” 秦溯回感叹说:“啧啧,就是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估计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吧,不然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羡慕羡慕……” 心里针扎一样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温然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所以这辈子才能得到霍宴。 那她估计就是破坏了整个宇宙,罪大恶极,所以才有这样的下场。 路乔自嘲一笑,深呼吸,将心里的感觉压下…… 跟W集团总裁这个商业大佬约好了要见面,路乔自然是要提前准备准备的,不能在秦溯回这里多留,中午吃过了午饭,便要回酒店换衣服,为见大佬做准备。 A国是个多雨的国家,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都有在下雨。 早晨还是太阳高照的晴朗天气,这一会儿就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丝很细,却很密,像是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的雨雾,阴沉的天气下,这样的一场雨,很容易勾起人伤感失落的情绪。 秦溯回家,女主人那这条围巾正在往路乔的脖子上围。 边围边说:“这里的气温可不必锦城的气温高,你身体又不好,得注意保暖,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手工织的绒围巾,一圈一圈的绕在脖子上,几乎把路乔的半张脸都给包了进去。 路乔只露着一双眼睛,无奈的看着秦溯回。 “姐,这才刚秋天,没有多冷,用不着围围巾吧。” “怎么用不着,这里秋季的下雨天有多冷,一会你出去了就知道了。”秦溯回像个教训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儿的妈妈。 “不带围巾容易受凉,听话,就戴着围巾回去,不然我就直接开车送你回酒店了。” 路乔拗不过秦溯回,只好举手投降,“我围着,肯定到了酒店再解下来,你别送我了,在家里好好赶稿子吧。” “这还差不多。”秦溯回替她整理了下衣服,这才满意的收手,叮嘱她说:“工作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回来。” “不用,我跟人约的是晚上,结束之后肯定就半夜了,你白天赶稿子又要照顾小相思就挺累的了,晚上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到时候直接回酒店就行。” 路乔是深知秦溯回的老妈子性格的,不想让她累着,但是也知道她光说是没有用的,秦溯回一定有无数条理由来反驳她。 于是,说完,不给秦溯回说话的时间,俯身亲了下小相思的脸蛋:“小相思再见,路妈妈要去赚钱给你和遂遂哥哥买玩具了,你在家里乖乖的,路妈妈等忙完了就来看你。” 小相思和他的路遂哥哥一样懂事,虽然心有不舍,但是没有闹脾气,而是乖乖的回亲了一口路乔,跟她摇摇自己的小手奶声奶气说:“路妈妈再见。” 路乔温柔的笑了,“小相思再见。” 第297章 相思已成魔 酒店离秦溯回的家没多远,昨天晚上路乔就是一路步行过来的,回去路上正好碰见今天的拍摄结束,准备散散步的靳大导演。 身高腿长颜好,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手持一柄伞,漫步在雨中,目露忧郁神色,完全就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路乔挑了下眉头,正要上前去打招呼,结果,靳沉忽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路乔,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狂喜。 “苏苏?!” 路乔似乎听到他这么喊了一声。 苏苏? 靳沉这是把她看成别的什么人了吧…… 一个叫苏苏的女孩子。 她想起来之前在医院里他讲过的故事,心里叹了口气。 感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了,这都是造化弄人啊…… 靳沉丢开雨伞大步朝她走过来,眼角有泪,如同做了错事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的孩子。 “苏苏,你回来了……” 惊喜的冲到路乔面前,伸着手就要把路乔纳入怀中。 看清了路乔的脸,刹那如同一盆冰水浇下来,冷的刺骨。 也是,这是在异国他乡,就算茫茫人海里遇见,又如何能用得上“回来”二字? 更何况,那一夜暴雨,电闪雷鸣都比不过她眼里的失望鲜明。 她说过,“从此以后,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就算是看见了也会绕路走,他日,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在风和巷子里,长跪不起,我也不会再回来见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我都不会让你再看见我。” 那么决绝的态度,被他彻彻底底的伤了心,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原谅他。 她那个人,一向言出必行,说过一辈子不再见,就肯定不会跟他再见面。 终归,不过是他的妄想而已。 他这是相思成魔,都出现幻觉了…… 心情如同坐了过山车,攀爬到高处,又猛的掉下来。 苦笑一声,失落的收回手,站在雨里,头发有些被雨水打湿了,垂着头,就如同被遗弃的小狗。 路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难得没有损他,声音和缓说:“回神了没有?把雨伞捡起来,一起回去吧,下雨挺冷的,淋雨又吹风的,别回头冻感冒了。” A国的秋天下雨是真的冷,雨丝就像是冰箱里冻过一样,打在脸上特别的凉。 路乔忍不住又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她的小姐姐机智,坚持让她裹了围巾,不然,她得冻死不可。 “哦,好。” 靳沉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和人开玩笑的,捡起自己刚才丢掉的伞,和路乔一起走回去。 一路没说话,路乔敏锐的感觉到,靳沉这一路都在盯着她脖子上围着的那条围巾。 到了酒店,路乔把围巾取下来,靳沉的视线依然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围巾。 路乔看看手里的围巾,有看看靳沉,试探问:“你喜欢这条围巾?” 靳沉动了动唇,声音艰涩说:“不是,只是觉得和我一个朋友织的围巾很像而已。” 第298章 迷之尴尬啊 他指着围巾说:“款式很一样,就是颜色不太一样,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款式一样? 这是她小姐姐自己织的,连款式也是自己设计的,而且听说是她很早的时候就织的,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吧。 都按道理说,不应该有同款啊。 路乔没想到什么,索性就不想了,“那还挺巧的。” “嗯,是很巧。”可惜终究不是她织的那条。 靳沉失魂落魄的说:“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敲门。” 路乔看他拍戏确实挺累的,没想多想,便点头说:“好。” 晚上六点,雨仍然在下,路乔打车到了一家有名的情侣餐厅。 抬头看了一眼店名“sweet”,迟疑了一下才踏进去。 “您好,我有预约……” 路乔向服务生报了维森定好的位置,流利的英文在温柔的嗓音里,越发多了几分缱绻味道。 营造情侣约会气氛的暖橙色灯光下,路乔淡淡的笑着,眸光流转,妩媚自生,一身的白色西装,又有干练英气,男女通吃的美。 服务生莫名就红了脸,“好的,女士您这边请。” “谢谢。” 路乔道了谢,跟着服务生到位置上。 维森已经来了,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起身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路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外国人向来热情开放,路乔对这一拥抱接受良好,“是的,非常感谢维森先生还记得我。” “漂亮的美人值得所有见过的人记得。”维森说。 “哪里,维森先生说笑了。” 两个人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在一个到处充斥着恋爱的甜蜜味道的情侣餐厅,隔壁桌在甜甜蜜蜜的谈恋爱,这个两个人却在谈公事。 隔壁桌是“亲爱的”“宝贝儿”,路乔这边是“路小姐”“维森先生”。 画风异常的不和谐,并且迷之尴尬。 但是两位的心思素质超好,没有任何的尴尬,谈论公事谈论的热闹。 但殊不知,这两个人都不是热爱工作的工作狂人,一个是想要拿出十足诚意,以后一起合作起来更加愉快,一个完全是强忍委屈,努力附和…… 维森表面上笑的绅士,但实际上心里都要泪流成河了。 他明明是来泡妞的,还特意特意挑选了订了这家他好几任女朋友都特别喜欢的情侣餐厅,本想着气氛刚好,可以一举拿下女神的。 但是没想到,女神如此不解风情,一心热爱工作,从头到尾除了刚见面的时候说了两句闲话,剩下的时间都谈工作了。 维森心里苦,但是维森不说。 为了爱情做点牺牲,是值得的。 想想以后的性福,维森打起精神和女神继续聊工作。 两个人心思各异强行热情了工作聊了整整两个小时,桌上的牛排都冷透了,这个话题才就此打住。 眼见美人都准备离开了,维森一点进展都没有,不免有些急躁了。 不太甘心就这么让路乔走了,但是有没有理由把人留下继续尬聊,他想了想,开口邀请路乔明日到公司参观。 第299章 追去国外了 路乔倒是没想到维森的真实目的,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维森先生为人还挺热情的。 然后,果断的婉拒。 她来是考察项目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参观人家的公司做什么? 万一到时候正好她去的那天,W集团丢了什么重要文件,那她岂不是掉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这种事情听起来有点荒唐,发生的几率很小,但是,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路乔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跟她熟识的一个朋友就经历过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没有证据的时候,真的非常麻烦,长了几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到现在,这事情都没说清楚,她这位朋友连给谁背了黑锅都不知道,就这么成了他的一个污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路乔还是拒绝了。 于是,风流多金美男维森对上悲观主义的路美人,被ko。 维森就这么看着美人远去,对着路乔的背影拍了一张,万般委屈的发了条朋友圈。 “美人就是高岭之花,难摘啊难摘。” 发完,垂头丧气的走了。 殊不知,远在大洋彼岸的霍总,看到这条朋友圈,差点把手机都捏碎了。 他认得路乔的背影,化成灰都认得。 维森才跟他提过路乔多长时间,这个女人就自己凑上去了。 霍宴气的头疼,忍了又忍,没把火压下去,重重地把椅子给踢开,疾步走出办公室,“陈以,去给我订去A国的机票,最好是今天的。” 陈助理哀嚎一声:“霍总,您这是突发奇想又打算去干嘛啊?” “去捉奸。” 霍宴一字一顿的说。 陈助理:“?” 我的老板今天又在发疯,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助理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摊上这么一个老板,每天都有各种突发奇想来折腾他。 心好累,特别想跟老板提加薪。 “霍总,您这几天的行程是满的,腾不出空闲的时间来啊。” “腾不腾的出,A国我都要去,你自己想办法把这几天的行程给解决了。” 陈助理:“……” 老板,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助理在心里腹诽着,但是等霍宴的一个眼神扫过来,陈助理立刻就站直了:“好的,我知道了,现在马上去给您订票,您一定要早去早回。” 人,有时候就是要能屈能伸。 晚上,霍宴登上了飞往A国的飞机,夜色浓重,如同暗不见光的人生,此时,他并不知道,这一趟国外之行,会把路乔往外推的更远,差一点就变成无可挽回的样子…… 路乔跟W集团的秘书约好了,会派人跟她一起到项目那里进行考察,路乔以为是W集团里接触项目的员工,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维森亲自来陪她去看。 她对这莫名其妙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 偏偏维森不自知,自来熟一样,跟她异常的热情。 这一天完全是在闲逛,没有见到项目的一点影子,维森也没有跟她多说这些的一起,就是带着她在逛。 美名其曰,带路乔观察整座城市发展,深入了解项目的可行性,未来发展。 路乔还没法拒绝,一天下来,一听到要逛街,条件反射性的就腿软。 第300章 阴魂不散啊 临回酒店前,维森还跟路乔约了明天的行程。 路乔没好拒绝,回来趴在床上,就觉得后悔。 次日,看看没有任何取消行程的短信,只能认命起床。 维森已经在酒店大堂等着,路乔拍拍双颊,打起精神对维森笑了起来,“维森先生。” 维森不知怎么的,神情看起来特别的古怪,像是行动不便的木偶,跟她打招呼的动作也都颇为僵硬。 声音干巴巴的,像是特别的……紧张? “路小姐,早上好啊。” 昨天不是才改了称呼,叫她乔,怎么现在就又变成了路小姐? 路乔一头雾水,猜不透维森这样变化是又打算做什么。 “呵。” 旁边有人轻呵出声,凉凉的声音,颇为讽刺。 路乔心脏收缩,往旁边一看,果然是霍宴。 阴魂不散。 都飞过太平洋,到异国他乡了,霍宴怎么还是在她身体出没。 路乔彻底冷了脸,默念自己选择性眼瞎,看不见神经病,看不见霍宴。 “抱歉维森先生,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无法跟您一起出去了,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抱歉。” 维森笑的僵硬,“没关系,正好我也有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之后几天我会让我的助理陪你。” 都怪旁边那位大爷不讲理,路小姐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就不让我接触了。 难过心碎,我的美人儿啊,我刚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告白的爱情啊。 维森在心里吐槽霍宴。 想起一见面霍宴不由分说的给他锁喉,他就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喉咙疼。 那真是要死了。 余惊未定的咽了口口水,正好霍宴冷冷的瞥过来一眼,维森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脖子,当时的剧疼感,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个,路小姐,我有急事要办就先走了,今天天气不好,就不要出去考察了,等明天天气好了,我让助理开车来接你。” 路乔连忙答应,“好的,没问题,麻烦你了。” 在霍宴的死亡眼神里,维森擦了擦冷汗,干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维森都不敢扭头,肢体僵硬说:“不打扰了,路小姐再见……” “好,维森先生再见,路上小心。” 送走了维森,路乔直接就转身回去,准备坐电梯回去,想着,既然今天没什么事了,不如就带着小相思出去玩玩。 听说这边新开了一个游乐园,很多小孩子都很喜欢,小相思不知道去过没有,可以带他去玩,顺便拍点照片,等回去了可以给小虽然看看。 就这么想着,很快就将霍宴抛在了脑后,一直到电梯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她才反应过来,陡然想起来,在大堂内她还遇见了霍宴。 “霍总这是也要坐电梯?”路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同讨厌的人一起坐电梯,我想您应该也是,但是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还是请您坐下一趟吧。” “路乔,你什么意思,跟别的男人说话就温柔似水,和我说话就阴阳怪气?” 第301章 当然不要脸 霍宴咬牙说:“势利眼?因为那些男人是你潜在的金主,需要你去大力讨好,而我不是所以没必要和和气气说话是吗?” 看,这个人永远是在拿偏见看她,不管她做什么,就算是站着不动,他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心里憋着坏主意。 她,就是他眼里,全世界最大的罪人,最不怀好意,心思深沉的坏人。 “是又怎么样?” 路乔冷笑说:“我好声好气跟金主说话,金主心情好了,好歹会分我一星半点的好处,和霍先生好声好气的说话,能得到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我干了可不止一次了,我又不傻,凭什么继续把脸送上去给霍先生打?” 霍宴的脸黑如墨色,“你可算承认了,自己是凭着男人上位的。” 路乔除了冷笑之外,无言以对。 “你魅力可够大的,国内有祁郁,靳沉,贺启,国外还有维森,这么多金主,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撑死? 我要是死了,第一时间就把你拉下来,和我作伴。 路乔说:“不,霍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驾驭不了这么多金主,只有祁先生才是我的金主,至于其他的……” 路乔勾起唇笑:“他们都是一些小角色。” 她启唇,一字一顿说:“贺启就是我的床上伴侣,俗称炮友。靳沉呢,是我包养的小白脸,维森,是我看上的猎艳对象。” 既然霍宴都这么误会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那不如她干脆把这些都亲口承认了。 与其让霍宴来给她泼脏水,还不如她自己先给自己抹黑了。 路乔自嘲的笑出声,看看霍宴都把她逼成什么样了,不得不自毁清白…… 路乔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用力过度,隐隐的都在发抖,手背上的青筋突爆,还有一道蜈蚣一样疤痕,看着异常的可怖。 算了,说到底,是她先招惹他的,这也是算是报应吧。 都是活该而已。 就像霍宴有这种待遇,也是活该一样,她,也是活该。 不该妄想的东西,一定要去妄想,落得这样的下场确实活该。 霍宴语气森然,“路乔,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当然是不要脸啊,这霍先生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难不成是记性不好,忘了?” 路乔冷冷嘲讽的说:“这才多久之前的事啊,霍先生,就不记得了,您这记性不行啊,别是阿尔兹海默症前期。” 她的毒舌,对霍宴一向多有收敛,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着这个人火力全开,甚至如此恶毒的诅咒他身体有问题。 “好心劝霍总一句,生意做的再大,身体垮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千万别讳疾忌医,还是早点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样子,面目全非,如何恶毒。 路乔心里异常的荒芜,寸草不生,唯有干涸的土地,一寸一寸的皲裂。 霍宴气的狠了,喊她的名字都带着一股的血腥味,仿佛是要把她生吞了。 第302章 是个陌生人 “路乔!” 路乔笑盈盈地应,“我在呢,请问霍总还有什么指示?” 怒从心起,但是,对上路乔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慌乱。 那里边,再也没有温度,看不见任何只对他怀有的感情,看着他,不爱不恨,就是如同看着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冷漠又疏离。 不知怎么的,霍宴忽然就有些慌乱,这种眼神,让他无所适从,那些难听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但是想想维森发的那条朋友圈,狠狠地锤向墙壁,“老子在因为你破一次例,我他妈就是傻x。” 路乔不为所动,笑容几乎像是用刀在脸上刻上去的一样,在霍宴的拳头狠狠砸下去的那一刻,连弧度都没有变化一下。 “霍总狂犬病犯了,回去早点吃药吧。” 路乔按着电梯里的关门键,“麻烦你松下手,我要回房间继续睡觉了。” 霍宴就像是铁铸在这的一样,手就摁在电梯上,纹丝不动。 “您不打算让让是吗?”路乔的笑容一点点的冷了下去,“那好,我把电梯让给你,我下去,您随意。” 路乔直接就走出了电梯。 霍宴反手拉住她,刚刚砸墙那只手破了皮,红血丝都泛了上来,看着特别吓人。 路乔眼都不眨一下,只说:“松开,大庭广众之下,我虽然不要脸,但是麻烦霍总要点脸,不要对我进行骚扰。” 霍宴没说话,手握的更紧了。 路乔嘴角泛起冷笑,垂眸看准了霍宴的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小高跟的杀伤力是不能小觑的,用力大了,就是绝佳武器。 路乔又用了全力,若不是霍宴穿的是皮鞋,路乔怕是能用鞋跟在霍宴的脚背上踩个对穿。 霍宴吃痛下意识就放了手,路乔趁着他松手的这一瞬间的机会,推开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宴脚疼的怀疑人生,但是看着路乔的背影,他心里无端升起的恐慌感,几乎将他吞没。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彻底失去了。 不,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 跟霍宴争执败坏了心情,路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给秦溯回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今天没有事,所以想要带着小相思出去玩,问问她有没有空,是一起出去玩还是她自己带着小相思出去。 秦溯回估计在忙,好一会儿才回过来短信,要一起去。 新来的游乐园,人气很高 “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呀,进来的是时候,我就看到了,这里有酒店的。” 小相思眨眨黑宝石一样漂亮眼睛,卖萌太可爱了,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什么拒绝的心思。 “可是你路妈妈还有工作要忙,我们必须要回去的,不然会耽误路妈妈的明天的工作的。” 小相思有些失望,“可是,我好想看烟花表演的……” 路乔摸摸小相思细细软软的头发,“没关系,路妈妈明天没有工作要忙,小相思想在这里看烟花表演,那就看吧。” “真的吗?”小相思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 路乔说:“路妈妈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小相思,当然是真的了。” 第303章 身边的威胁 小相思顿时欢呼起来,“那真是太棒啦,我可以就在这里看烟花表演啦,太棒啦!” 秦溯回看了路乔一眼,“你就宠着他吧,什么时候把我儿子宠坏了,我再找你的事。” 路乔说:“这也是我儿子好吗,很乖的,那么可爱懂事,当然要宠着了。” 秦溯回无奈的看着她,“我真是养了两个不省心的小祖宗,一个两个的都不懂事,还敢跟我犟嘴。” 路乔朝她比了个爱心,“打是亲骂是爱,吵嘴更健康,小姐姐我爱你哟。” 秦溯回白了她一眼,偏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夜晚,游乐园和白天一样的热闹,烟花表演真的很漂亮,各种造型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火树银花如同为这夜色描上了繁复而华丽的花纹。 烟花的惊艳只有一瞬,但是这一瞬已将所有美好尽揽其中。 确实是一场非常漂亮的烟花表演。 小相思结束之后,在酒店里还兴奋的念叨了好久。 路乔用手机给她远在锦城的儿子分享这一场烟花表演,她儿子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在视频里一脸幽怨的问:“妈妈你是不是要做负心汉,以后不再爱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宝宝了吗?” 路乔差点吐血。 她敢打赌,她儿子绝对是知道负心汉是什么意思的,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她生的儿子,跪着也要宠啊。 “怎么会,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虽然,烟花表演也结束了,路乔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望着上边绘着的游鱼,叹了口气,深觉养儿不易。 酒店建在游乐园里边,很照顾小朋友,装修非常的有意思,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动物。 小相思喜欢大海,所以她们之前特意选的就是海洋主题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都绘着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连摆设也都用心的做成了小鱼小海星等等的造型。 满目的深蓝,再加上身下的水床,就好像是置身在一片海洋之中。 路乔三人都挺喜欢酒店这样的布置的,在这样的环境里,路乔很放松,一觉好眠。 夜已深,大家都睡下了,没人知道门外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带着口罩,正在跟人通电话。 “人已经找到了,我确定过了,这次她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都构不成威胁,肯定能找机会把她给做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还在伸手做了个手刀往下劈砍的动作,目光阴厉。 男人在路乔的房间门口停留了许久,才离开,一身的黑色风衣融在了黑夜里,再也看不见,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 第二天,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完全无知无觉的路乔带着秦溯回和小相思在昨天没有玩过的地方玩,坐了旋转木马,也在体能乐园里锻炼了一番伸手,又玩一些其他的项目,很快就到了中午,在游乐园的餐厅里吃饭。 游乐园的餐厅里饭菜也很有趣,餐盘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卡通小人儿,特别的可爱。 第304章 生死只一线 尤其是儿童套餐,每个菜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好吃又可爱。 小相思胃口大开,一整份儿童套餐自己乖乖吃完了。 吃完,三个人坐着消食,一边商量着下午要玩什么,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愉快的气氛。 不远处,一个正从餐厅外往里走的游客,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他的背后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洞,白色的卫衣上血迹斑斑…… 餐厅里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然后是接连响起的古怪声响。 随着那些声音接连响起,不时有窗玻璃的爆裂声,还有两三个乘客也向那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人一样倒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路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枪响! 华国是禁枪的国家,因此路乔从来没有真正在现实里见过枪,看见那些彪形大汉手里黑漆漆的枪的时候,一时间颇觉玄幻,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但是周围人的哀嚎声和恐惧的尖叫声,如此清楚的提醒她,这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就连当初,被贺瓷雇佣的手拿着刀迎面要砍,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这一刻,她离死亡真的很近! 她看着很多人倒下,甚至都听见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那是死神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的声音…… 原本欢乐的游乐园,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小相思都吓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不知所措。 来游乐园里,一大半的游客都是带着孩子来玩的,餐厅里现在最多的就是孩子们惊恐的哭声。 尖锐的哭声惊醒了路乔,回过神来,路乔迅速拉着秦溯回蹲在了桌子下边,将小相思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小相思真的已经吓坏了,浑身都僵硬着,小手指都是冰凉的。 路乔怕这一幕幕会给小相思留下阴影,伸手捂住了小相思的眼睛。 路乔的手在发抖,但是,她仍是在小相思耳边轻声说:“宝贝儿别怕,我们只是在做游戏,这是游乐园的叔叔阿姨们为我们准备的惊喜游戏,是为了寻找最勇敢的人,我们小相思最勇敢了,别怕,一会儿路妈妈帮你获胜好不好?” 小孩子单纯被保护着,看不见可怕的场面,再加上路乔以前从未骗过他,小相思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 没有那么害怕了,长长的睫毛在路乔的手心里扫了扫,“真的吗?” 路乔的脸色这时候已经是惨白,她说:“真的,不信你问妈妈,是不是?” 和秦溯回对视一眼,秦溯回也说:“对,小相思别乱动,乖乖的,也别害怕……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有好多的奖品,妈妈和你路妈妈争取都帮你赢回来好不好?” 小相思乖巧的说:“好。” 秦溯回和路乔紧紧地护着小相思,心脏狂跳,对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里同样深刻的恐惧。 第305章 遭遇了袭击 过了好久,枪声停了。 有人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 粗狂的声音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活着的人都双手抱头站起来,走到门口这一块地方来。 路乔和秦溯回都没动,路乔快速向警方发送了求救短信。 短信刚显示发送成功,那个声音就又阴森森的响起。 他说,希望在座的各位都乖乖配合着,不然,过去他的手下过去搜,如果是发现了有人没有听话,后果自负。 路乔和秦溯回对视一眼,咬咬牙,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 路乔终于看清了餐厅里的惨状。 人间炼狱,满目的鲜血,晕血的感觉又泛上来,路乔这次不敢放任自己晕过去,秦溯回和小相思在,她不能就这么晕过去。 狠狠的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端着枪几个的彪形大汉,已经把整个餐厅都给包围了,身后有坚硬的东西抵到了腰上,路乔浑身一僵,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不想死的话,乖乖听话,去那边蹲下。” 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受大脑的指挥,路乔抱着小相思,不敢回头,只说:“我们会配合你们,不会反抗的,请不要伤害我们。” 背后的那位先生,很明显脾气不太好,枪用力的一捅她,“少说废话,快过去,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经过长久的锻炼手劲比常人大很多,那么一捅,路乔的腰上跟被刀捅了一下没什么区别,疼的要命。 慢慢的走到人群里,也跟身后那位先生口中的“boss”越走越近。 原本并不清楚的样貌如今看得十分清楚,路乔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人口中的“boss”她认得,前天晚上,在电视上她见过,A国如今正在通缉的要犯。 他是A国一个臭名昭著的“商人”,做的全是见不得人生意,几乎已经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王国,人,枪支,都是他们眼里可以贩卖的商品,只要有钱,没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情。 他培养了许多没有底线,披着人皮的怪物为他所用。 他很神秘,做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真名,他的手下们从不叫他真名,而是恭恭敬敬的喊他“boss”,或者是“王”。 听说此人丧心病狂,做事没有任何底线,手段异常残忍,而且无法无天,手段狡猾,多次与警方正面对上,都能够逃脱。 是A国境内,做让人头疼的通缉犯。 落在他的手里,不是沦为奴隶,就是沦为他地下王国里的一件商品,左右都不会好过。 路乔的心顿时就沉了。 仿佛是为了帮路乔印证她的想法一样,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孩子跑了出去,用手比着枪的手势,大声的喊了一句“坏人受死吧!”,然后做出了开枪的“biubiu”的声音。 “砰!” 一声真实的枪响,那个孩子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boss”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聒噪的小麻雀可真烦人。”,枪在手里转了两圈,眼神异常的平静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刚才不过是杀了只兔子而已,毫不在意,完全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第306章 唯独不度我 如此残忍的一幕,深深地烙印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路乔闭起眼睛,将小相思抱得更紧了。 没有了视觉,其他的感觉就更加清楚了,她听见自己旁边的一位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士,双手合十在不停的念着些什么。 声音非常小,如果不是路乔离得近,根本不会听到。 女士是在念圣经。 这个时候其实不应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但是路乔却莫名想起来和霍宴分手她又被绑架之后,那段时间换上了暴躁症,中度的抑郁症,每天都痛苦的要死。 她的心理医生建议她读一些佛经或者圣经,路乔都读了,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从中找不到平静,读遍所有经书,却没能够找到获救之法。 她当时就明白了,也许是她罪大恶极吧,这是对她的惩罚,谁都救不了她。 佛度众生,独不度我。 她就不再求任何的庇佑。 放弃了,只能自生自灭,大概她这样的人,也只配自生自灭。 她死不足惜,但是,秦溯回和小相思不可以,他们要好好活着。 她的小姐姐前半生过的已经够苦了,父母抛弃,爱人背叛,还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只尝过苦,却不知道什么是甜,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些安稳,怎么能就这么戛然而止。 路乔想她以后能幸福,哪怕是用路乔的命来换也好…… 路乔从害怕的情绪里迅速走了出来,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冷静的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秦溯回获救。 餐厅里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被赶到了一起,“boss”如同皇帝一样,扬着下巴,睥睨着他们,慢慢悠悠的在餐厅里转了一圈。 鞋子踩在地上,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异常的清楚,踩在地板上,也同样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如同死神的脚步声,声声催命,如此可怕。 路乔的心脏,跟着“boss”的脚步声收缩,心跳频率快的几乎要爆掉。 “boss”从自己的手下手里接过了手机,对着人群拍起了视频,“嗨,各位愚蠢的可怜虫们……” “boss”全程用戏谑的口气,漫不经心的在说话,完全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只用“我的小羊羔们”这样的称呼来称呼他们,就仿佛他们是他手里可以随意打杀的畜生一样。 他张狂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就把来游乐园里做这一出的目的说了出来。 复仇。 路乔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心彻底凉透了。 如果这群人是有所求,也许行事还会有所收敛,他们或许还有活着的机会,可是这些亡命徒们是为了给自己牺牲的兄弟向警方复仇,他们就注定了是牺牲者。 这里的所有人,都注定不会逃过这场劫难! 路乔想到这眼前一黑,特别的绝望。 今天,怕是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了。 手下意识的拥紧了小相思,用力有些大,小相思被她抱疼了,小声的开口,“路妈妈,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抱我?我现在胳膊有点疼。” 第307章 都显得很轻 小相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路乔的手心轻轻的扫了两下,“而且,你捂着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路妈妈你把手挪开好不好?” 路乔赶紧松了力道,“抱歉,宝贝儿,我没注意。” 却不敢把手挪开,哄他说:“手不能挪开的,这是游戏规则,勇气游戏,不仅要考验大人,也要考验小朋友的胆量,现在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捂着眼睛,小相思可不能作弊哦。” 强装着语气轻松,尾音却控制不住的发颤,一下子就泄露了她现在恐惧的心情。 好在小相思并没有发现,乖乖说:“那好吧,我不作弊,也好好地进行游戏。” “boss”开着直播,在向警方挑衅,如果警方不把之前开枪射杀他的手下的人交出来,十分钟,便杀一个人,一直到杀完为之…… 十分钟,没有任何人回复,直播界面上显示着的都是网友们谴责甚至是辱骂的消息。 “boss”冷笑一声,从人群里拎出一个人。 女生惊恐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了人的耳膜。 小相思听着有些不安,开了口,“路妈妈这个游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一点都不好玩,我不想玩了。” 路乔现在连一点笑影都挤不出来,“小相思再等等,很快游戏就结束了,等游戏结束了我们就回家。” 小相思不知道眼前的情况,推推路乔的手,微嘟起唇说:“我们还没有玩大摆锤,也还没有画画,坐摩天轮,路妈妈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玩的,怎么能这个游戏结束之后直接就回家?” 路乔怎么能让他看到眼前的惨状,手就算被推了也不敢顺势移开,而是纹丝不动。 “是路妈妈忘了,抱歉,路妈妈的记性不太好,那等游戏结束,我就带你去玩你想玩的那些好不好?” 她从来没有在小相思面前骗过他,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么想着,身后,忽然有一股劲力朝脚跟处袭来,路乔重心不稳,猛然就向前扑去。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耳朵过去,血立刻就涌了出来,顺着耳垂往下淌。 一瞬间,心脏都停止跳动了,路乔很清楚的闻到了硝烟味。 血液逆流,似乎是冻结了,又似乎是被一把火给彻底点燃了,冰火两重天。 愕然回头,看到身后蹲着的人,瞳孔剧烈的收缩,仿佛是刀刻在上边一样,那个人的身影轮廓,在她的眼睛里如此的清晰。 这一刻,天地俱灭。 路乔都找不到什么词能够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心如死灰?万念俱焚? 不,这些都显得太轻了,都不足以说明她的心情。 就好像是心脏上的肉一块一块的被人给撕碎了,捏了成肉泥,然后用针线重新缝补,之后又撕碎,再缝补…… 重复着这个动作,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 绝望之上,还有绝望,痛苦之上,还有痛不欲生,痛到生不如死…… 她没有想到,霍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在她身后,会是他踢了那么一脚…… 第308章 一心要求死 早就知道,霍宴厌恶她,恨不得她去死,她以为,在那些冷言冷语中,她已经接受了,习惯了,麻木了。 但是,当真正亲眼看着霍宴把她推出去,她才知道,其实她太天真了。 在此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到,当她转头看到霍宴的那一刹是什么感受。 那种难以置信的绝望几乎化为了实质勒住了她的脖子。 人呼吸的本能都已经忘了,也感觉不到耳朵上的疼痛,看着霍宴,已是天崩地裂,血肉横飞。 霍宴的那一脚,把她的整片天都给踢翻了…… 他怎么能狠到这种地步? 比铁更为坚硬的东西抵上了太阳穴,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恶声恶气的说:“你想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平生第一次被人用枪抵着额头,很奇怪的,路乔却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些想要冷笑。 垂眸,看着已经淌到脚边的血迹,也是第一次,看着这一地的血,也没有晕血,反而越加的冷静。 疯了,真的是疯了。 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绷断了,她看到囚禁在牢笼里的野兽冲破了囚笼,朝她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对她说:“地狱欢迎你。” 地狱。 何处是地狱? 万念俱灰,让她一次次经历绝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处便是地狱。 早就已经身在地狱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路乔把小相思放在秦溯回的怀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秦溯回紧张的拽住了路乔,“乔乔,你要干什么?” 路乔朝她笑了笑,“没事,溯回姐你别担心,我不会乱来的。” 把胳膊从秦溯回的手里抽出来,就算是额头上抵着枪,也从容的站了起来。 刀疤男用枪口一捅路乔的太阳穴,警告她说:“蹲下!不然我开枪了!” 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彻底把她解决了的刀疤男,“不用警告我,就是单纯想要寻死而已。” 她说:“开枪吧。” 路乔闭起眼睛,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背对着人群,并没有看见,除了秦溯回,还有一个人猛地朝她看了过去,眼神同样的担忧紧张,甚至情绪比秦溯回的更加的复杂。 她更没有发现,昨天站在她房间门外的那个男人,就蹲在霍宴的旁边,低着头,缓缓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让一个人死很容易,但是,能让人自己找死,甚至连死都死的不安心,这是个技术活。 看来这次的生意,结束之后,他可以让雇主价钱了…… 刀疤男大概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自己找死的人,愣了一下,倒是没开枪,而是转头和“boss”说:“嘿,boss,快看,这里有个妞儿被我们吓疯了,堵我枪口上自己要找死。” “boss”扬了扬眉,他大刀金马的坐着在漫不经心的擦着枪,旁边一个手下替他拿着手机在直播,闻言,朝那个拿枪抵着路乔头的下属说。 “是吗?带过来让我看看,哪个小羊羔这么有个性,自己来找死。” 第309章 擒贼先擒王 “是,boss。” 男人一手用枪抵着路乔的太阳穴,一手粗鲁的拽住路乔的头发,把她拉到了“boss”的面前。 头发不知道被拽掉了多少根,路乔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再加上刚才因为恐惧而惨白的脸色,整个人的形象特别的狼狈。 但是,颜值依然是高的,脸上的妆容没花,这么看上去居然也有种凌乱美。 男人吹了声口哨,“这个妞儿长得可真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都被吓疯了,可惜了,要不然,今晚我床上肯定就有伴了。” 手下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刀疤男说:“boss的魅力可大着呢,只要手一招,就有大把的美人儿扑上来,今天晚上别说是一个,就是九个十个的也有啊。不过就是不知道,boss有没有那么多的体力了。” 刀疤男朝男人的身下看了一眼,荤笑话顿时让餐厅里笑声更大了。 然而,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样的气氛并不愉快。 路乔看着刀疤男,像是完全没听见他们说的,语气幽幽问:“你不开枪吗?” 路乔的黑眸颜色很深,就这么看着刀疤男,死气沉沉的,有些吓人,直把刀疤男吓了一跳。 骂了句脏话,刀疤男转头和男人说:“这个女的看起来有点邪性啊,boss,我直接给她一枪吧。” 毕竟路乔得了“boss”两分关注,要是直接把她嘣了,万一“boss”觉得他越俎代庖,生气了,就得不偿失了。 男人看着路乔,很少有人能有人站在他面前不害怕的,他更是从来没见过像路乔这样,主动上来寻死的,一时间被挑起了兴趣。 打量着路乔,颜值高,再加上她的这份特别,男人现在的想法简单粗暴的总结一下,用一句霸道总裁式的话来说就是“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 男人冲刀疤男摆了两下食指,“这么有趣的小美女怎么能这么粗暴的对待,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还想跟小美女深入交流交流……” 男人意味深长,这个“深入交流”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懂得。 人群中,某位男士握紧了拳头,一股无名的怒火烧起,直想冲上去给“boss”来一枪。 好在理智尚存,没有那么莽撞,而是冷冷地瞥了眼在调戏路乔的男人,借着黑色风衣的遮挡,快速给备注老三的一个联系人发了条短信。 “老三,你死哪去了,给你两分钟,再不带人滚过来,等这事结束,老子把你扔去大西洋里喂鱼你信不信!” 还未等到短信发送出去,餐厅忽然有一阵躁动,数十条枪支一齐把保险打开的声音非常清楚,让人头皮发麻。 猛然抬起头,就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乔就已经夺下了刀疤男手里的枪,把男人锁喉,用枪抵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路乔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餐厅,“不许动,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声音挺大,但是路乔其实心里挺没底的。 她虽然学过几招功夫,但是都是很久之前学的了,用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虚的,根本不确定能不能有用。 第310章 身手不错啊 但是好在她运气好,刀疤男的手刚受过伤不久,现在还没有痊愈,趁人不备,路乔正好捏到了他受伤的地方,一吃痛,自然就松了手。 夺过了枪,路乔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将枪口对上了这群亡命徒的首领的头上。 千钧一发,要是慢了一秒钟,很可能就会被她枪下这个男人的手下给打成马蜂窝。 擒贼先擒王,控制住了“boss”,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强行拉着男人站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变成了挡箭牌。 没人敢去冒险开枪,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举打中路乔的要害部位,路乔手里的枪也是开了保险的,一击不中,路乔会按下扳机,大家都得玩完。 “boss”被勒的脸色通红,有些呼吸不上来,却特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小美人身手不错啊,我倒是小看你了。” 路乔神经紧崩到了极点,手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手汗,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枪。 她不理会他,朝他的那些手下喊,“想要他的命,就把餐厅里的这些人给放了,我给你们半小时,半小时之后,做不到,我就开枪杀了他!” 手在扳机上虚虚的摁着,隔了两三毫米的距离,却用力指关节泛了白,整个手指头都在发抖。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那些人的枪口依然对着她,仿佛随时都能越过“boss”把路乔给打成马蜂窝。 “嘿,小美人放下枪吧,这么危险的武器,可不适合你这种柔弱的女孩子玩,还是乖乖的还给我吧。” 路乔锁喉锁的有些紧,男人难受的咳了两声,语气依然轻松地说:“别做无用功了,他们不会听你的,不用半小时,你就算是直接开枪,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也不会放人的。” “闭嘴!” 路乔胳膊更加的用力。 左胳膊脱臼骨折已经不止一次,又因为后续不太注意,所以恢复的不太好,留下了一些隐患,路乔太用力的时候,会隐隐的有些疼。 但是现在情况危机,她顾不上胳膊处传来的疼痛感,只能忍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餐厅里诡异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剑拔弩张,餐厅里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楚,气氛紧张的像是紧绷起来的一根细长的丝线,缠在每个人的喉咙处,一点点的收紧,让人觉得窒息。 半小时到了,没人去放人质,“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了是嘛,我再说一遍,放人!” 枪用力抵得男人头都偏了,依然没有人动。 路乔声音提高,“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开枪了!” 那些人没有说话,只是枪口更加准确的对准了路乔。 无声对峙着,现在比的就是谁沉不住气。 路乔一个人,而且从来没有拿过枪,杀过人,面对这么一群在刀尖上舔血的穷凶极恶之徒,怎么能比得过。 路乔不敢真的开枪,但是拿着枪,威胁一下这些人还是会的。 “快把人给放了,不然我真的要开枪了。” 第311章 误会已加深 可真如“boss”说的,这些人并不听她的,双方僵持着,她在等这些人放了人之后,她也能全身而退了,放下枪。 那些人也在等她松懈的时候,给她一击致命。 他们都在等对方先露出破绽,谁也不肯先行冒险。 这个时候,路乔突然脸色一变,她的手抽筋了! 手指保持一个动作用力的时间太久了,她的手指头抽筋了,疼的有些拿不住手中的东西。 路乔咬牙忍着坚持,但是还是难免露出了一些破绽,“boss”眯了下眼睛,迅速伸出手抓住了路乔的手,用力一扭,瞬间情势就变了,由被动变为了主动。 那决定生死的东西又对准了路乔的头部。 男人在笑,“小美女很有个性,我喜欢,但是实在没有兴趣在身边留一个随时都能爆炸的炸弹,所以说,小美女,再见啦。” “砰!” 与此同时,餐厅的玻璃大门被人踹碎了,一个穿黑皮衣的男人带着一群穿黑衣装的男人,跟土匪一样闯进来,“都他妈不许动!” 路乔昏迷前最后的一眼看到的是霍宴的脸,神情很复杂,她有点看不太懂。 路乔有点想笑,特别想问问他,他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特别爽? 她终于要死了,想笑又不能笑,所以憋的难受? 是不是想她死,但是又担心她死了,再也找不到人给温然捐肾,所以又特别的纠结? 死,并不可怕,相反她还觉得挺痛快的。 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她早就活累了,死对她来说,就是解脱。 只是,还有点不甘,她凭什么要这么如霍宴所愿,凭什么他要她死,她就必须乖乖的去死? 她又不是他的狗,他凭什么这么轻易的就决定她的生死。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又觉得,就这么死了挺好的, 路乔就这么矛盾的想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boss”的人和刚冲进来的这一拨人火拼起来,人群里的尖叫声,还有痛哭声,混成一团,异常的嘈杂,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的没法控制。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朝路乔那边看了一眼,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低声骂了句什么。 只有他旁边的人,模模糊糊的听到他说了一句,“这单生意又特么黄了……这女的真他妈命大……” 那人觉得黑口罩男人有些奇怪,现在连命都顾不住了,居然还想着什么生意,真是掉进了钱眼里头去了。 但是,很快,一把匕首从他身边擦过,没打中他,但是他的衣服被匕刃划破了,他瞬间吓的就无暇再吐槽那个黑口罩男人的财迷了,直接趴在地上装死…… 紧紧闭着眼睛,他没有看见,黑口罩男人干脆利索的解决了一个人,然后夺过他手里的刀,悄悄地退往了后厨离开…… “今日新闻,欢乐游乐园前日被壁虎袭击,游客死伤无数,中途疑似于对头发生纠纷,警方到时,壁虎已逃跑,提醒各位市民朋友出门注意安全,遇到以下几人,及时报警……” 第312章 她的命太硬 壁虎就是“boss”建立的这个地下王国的名字。 新闻一出,顿时人人自危,街上行人直接就减少了一半,大家都不敢到上街去了,尤其是游乐园,游客少的仿佛要倒闭。 就在A国都笼罩在壁虎的阴影里的时候,隔着一片汪洋大海的华国,锦城,一栋装潢奢华的别墅里,有人气的摔手机。 手机碰到墙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女人气愤的尖叫,“路乔这个贱人,怎么命就这么大,这样还不死!” “那个什么壁虎也是没用,打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没直接打死路乔呢!” 女人越想越生气,最后把整个房间都给砸了,精致瓷瓶摔碎了,桌子掀翻了,书本什么的散落了一地,如同台风过境,一片狼藉。 女人气的眼睛都红了,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墙上的被她用红色的笔在脸上写满了贱人的那张照片,“路乔,我一定要弄死你!” 偷拍的照片上,路乔微勾着唇在笑,似乎就是在嘲笑女人的不自量力…… 路乔醒的时候,就听到电视机在报道壁虎的消息,“boss”的脸出现在电视上。 刚醒来就看到这张脸,感觉特别的不好,这让她想起了被枪击中那一瞬间的疼痛感觉。 疼的她都要怀疑人生。 路乔移开眼,打量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不是酒店,也不是秦溯回家,而是在一个特别陌生的地方。 空气中满是消毒水味道。 她这是在医院? 不应该啊…… 昏迷前的记忆在霍宴的脸上定格,但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boss”的枪对着她的太阳穴…… 按理说,太阳穴的位置,她是必死无疑的,可是她竟然……没死吗? 手想要去触碰额头,结果反而是胳膊疼的不行,动都不动不了。 路乔别扭的偏头看着自己的左胳膊,衣领下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截的纱布。 左胳膊上有个伤口,刚才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但是现在注意到了之后就觉得很疼。 伤口,再联想一下昏迷前看到的突然冲上来的人影,她猜测,那一枪应该是打偏了。 死里逃生,这样的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她也真是挺命大。 确认自己还活着,路乔却没有任何的庆幸。 没有受伤的右手碰上左边的伤口,她半垂着眸子,神情显得晦涩难明。 不该死的人,如今命在旦夕,一心求死的人,却是怎么死都死不了。 这可真的挺讽刺的。 路乔想着,并没有注意,病房门已经打开了。 已经守了路乔整整两天,几乎是两天没有合眼睛的秦溯回买了早餐一脸疲倦的进来。 小相思还在睡,她轻手轻脚的进来,看到路乔睁着眼在看天花板,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床边,俯身问路乔:“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路乔如实说:“有点疼。” 秦溯回立刻说:“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不是已经包扎过了,肯定没什么大问题,我缓缓就好。” 路乔说:“能跟我说说游乐园事情的处理结果吗?” 第313章 邹家帮了她 她刚注意到电视新闻上的时间了,她已经昏迷了两天。 “我知道也不多,就从那天我们在游乐园餐厅里跟壁虎突然跟人火拼起来说起吧……那天救了我们的是邹家的人,壁虎的人不如邹家来的人多,不敌邹家,‘boss’在警方没来之前就带着人撤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去了,还没有消息……” 秦溯回将这两天的事情和路乔说了,着重说了,是邹家的人把她们送到了医院,而且,为了避免她们遭遇壁虎的报复,邹家还特意留了人在医院里保护她们,两个人现在还在门口守着…… 路乔闻言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只是用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太阳穴,慢慢的消化这些事情。 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无意识的就会伸手敲击太阳穴。 秦溯回也知道,因此说完之后,便不再打扰路乔,让她安静的思考。 邹家是A国混黑起家的老牌世家了,虽说如今表面上已经洗白了,但是暗地里,他们这些人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邹家在是不是真的已经从暗处抽身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抽身出来了,树大根深,积威甚重,像壁虎这样的新起之秀还是要暂避锋芒的。 邹家能从壁虎手里救下游乐园里整个餐厅的人她是信的,但是,她想不通邹家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游乐园里,而且还这么好心的把她们送到医院,特意留人保护…… 她不太相信邹家是真的有那么好的心。 邹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有什么慈悲心肠,和壁虎对上,虽然能全身而退,但是,后续肯定也带来些麻烦的。 她和秦溯回都没有和邹家的人有交情,无缘无故的,邹家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帮她们。 路乔思考着这个问题。 余光忽然瞥见自己右手心里的刀疤,想起来霍家似乎和邹家有些交情,邹家如今的当家人的夫人,就是霍家的本家人,好像就是霍宴的小姑。 高中的时候,她还跟邹家的三少爷见过一面,当时听霍宴提过一句…… 如此说来,邹家会来游乐园救人就说得通了,霍宴在这,邹家的人当然得救。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邹家的人为什么会特意把她送到医院,而且还留了人来保护她们? 总不会是因为她是霍宴的前女友,所以特别关照她一下吧? 她听说邹家的人可都是特别护短的,若是真的因为她是霍宴的前女友,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而是直接拿枪崩了她吧。 路乔揉揉想的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有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她跟邹家的没有关系,邹家的人会不会是因为得了霍宴的吩咐,所以才对她特别关照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了一瞬,就被路乔自己给否了。 开玩笑,她宁可相信邹家的人是突发善心,也不相信是霍宴的原因。 霍宴可没有人格分裂,怎么可能一边把她推出去,想让她死,又一边让人救她,还害怕她被壁虎的人报复,特意让他们留下了人在这守着。 第314章 祸害遗千年 能有这个待遇的,只有他的心尖宠温然而已。 她路乔在他眼里算的上哪根葱?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霍宴可是盼着她能早点死的。 心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来气,路乔不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秦溯回聊起别的来。 中间医生过来替路乔检查了身体,除了身上枪伤比较严重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秦溯回松了口气,直说万幸。 路乔扯了扯嘴角,没觉得有什么庆幸的。 路乔醒了,秦溯回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了一半,工作室那边的人在不停的催稿,路乔便让秦溯回回去了。 秦溯回起初不愿意,说要留下来照顾路乔,路乔拒绝了,秦溯回实在拗不过她,最后只好回去赶稿了。 顺便也把小相思抱走了。 虽说她们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给小相思编了借口,把这场噩梦解释为了做游戏,让他有所放松,但是最初看到的那些,仍是难免在孩子心里留下了些许的阴影。 小相思现在没有安全感,寸步不离秦溯回,看不见人一分钟就会哭闹,秦溯回怕打扰了路乔养病,便把小相思一块带走了。 秦溯回和小相思一走,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路乔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几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于是开始翻找手机。 从外套里找出手机,几天没玩手机了,也没给手机充电,手机倒是也坚强,还没关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量。 解锁手机,手机没有任何的消息。 路乔看着空空荡荡的信箱,巨大的孤独感将她包裹了起来,大概是生病的时候比平时更脆弱了,这个时候,路乔鼻子酸酸的,特别的想哭。 她的家人朋友,远在锦城,这个时候应该上班或者在家里刷围脖看视频,没人知道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差点就死掉了。 她消失了两天,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起她,给她打个电话,或者是发条短信…… 情绪有些崩了,路乔忙收了自己这些胡思乱想的心思,稳了稳情绪,准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病房门外传来护士说话的声音,“先生,您要找的女士就在这间病房。” 然后响起敲门声,护士小姐说:“女士,您的朋友来探病了。” 没想到靳大傻还挺关心她的,拍戏那么忙还来探病来了。 路乔关了手机说:“好的,请进。” 一个男人开门进来,路乔原本挂在脸上的轻松笑容瞬间凝住了。 “没死?” 反手关上门,男人朝路乔挑了下眉头,“果然,祸害遗千年,你这样的人命大。” 心里被刺了一下。 路乔垂了眸子,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勾起唇,路乔说:“是啊,我没死,霍先生是不是挺失望的?我这个垃圾,还得再在您面前,多污染侮辱您的眼睛,您现在心里肯定都恶心死了吧?” 霍宴脸上浮现出怒意,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褪了下去。 “不太失望,相反,你活着,我挺高兴的。” 第315章 想要洗白了 他停顿了一下,说:“不然又要重新替小然再去找别的肾源,你也知道熊猫血珍贵,再找一个合适的,真的很麻烦。” 果然是这样。 手握紧了一些,路乔嘲讽的笑出声来。 霍宴说:“所以,路乔你千万要活的长一点,别生病,别作死再撞到别人的枪口上自找死,要死,至少也得等到小然换完肾之后再死。” 太阳穴猛地跳了跳,路乔忙闭眼深呼吸,将暴虐的情绪压下去。 路乔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显得脆弱,霍宴忽然就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 本来是为了关心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别再像几天前一样冒险,但是冷嘲热讽惯了,一开口,语气就不对。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偏偏把好意表达的像是恶意。 路乔讽刺他说:“是吗?那看来我虽然垃圾,但是还算有用的。霍先生恨我恨成这样,在壁虎袭击的时候,还希望我能活着,我真是受宠若惊。” 霍宴忽然就觉得路乔的话刺耳。 却不知道是因为路乔对他的讽刺,还是因为……她自称“垃圾”。 心情不爽,自然语气就更加不好,“路乔,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 路乔笑容很淡很轻,“不,我真的已经挺识相的了,不然七年前,我怎么可能在出轨之后,知道自己怀了孕,就主动去找司韵安要分手费,而没有等多年以后,让霍先生发现自己绿帽子成堆,到时候,让大家更加的尴尬。” 目光相接,路乔的眼睛,彻底被黑色吞没,没有一点的光亮。 “我觉得,我真的够识好歹了,霍先生说是不是?” 她声音低低,如同情人耳语。 霍宴越发的烦躁起来,“识不识好歹我没有看出来,但是你不要脸的功夫我倒是看得分明。” 话里带刺,刺痛的是柔软的心脏,“你出轨还有理了是不是?要是真识相的话,当初就该去死。” 当初就该去死。 去死…… 路乔的瞳孔涣散了一瞬,耳边循环播放他的这句话,刺深深的扎进了心脏里,刺破了血管,释放出致命的毒药,由心脏流转到全身。 她看着霍宴。 这张脸她认识了整整十年,刻进了心里,比自己的脸都熟悉,但是现在,她忽然就不认识了,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人害怕。 她问霍宴:“霍宴,你是不是觉得犯了错的人这辈子就都是罪人,不管她有没有悔改,不管有没有苦衷,错了,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所以就可以任你伤害,任你欺负?”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都不过是借口而已。”霍宴居高临下看她,语气刻薄说:“路乔,你又想到了什么洗白的方法了,当年坦荡承认自己出轨,现在后悔了,所以想要洗白了是吗?” “让我猜猜你下一步要说什么,是不是该说,你当年是被逼的,迫不得已才分手,我妈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嗯,是不是?” 第316章 我就是坏人 霍宴微俯身跟她对视,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眼睛,看到她肮脏的心。 呼吸如此之近,清新的薄荷香在医院消毒水气味里如此分明。 路乔不恼不怒,眼里的笑意越发深刻。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无辜,我罪有应得,怎么敢说自己无辜。” “我不打算给自己洗白,我就是个坏人,坏的彻底的坏人。”她蓦地凑近了霍宴,距离很近,一努嘴就能够亲到霍宴。 如此的暧昧,霍宴从她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她的笑眸里,如同被一汪春水包裹着。 一时恍惚,他看见路乔轻轻启唇,“所以说,霍宴,作为坏人的我怎能事事如你所愿?” 余光寒芒一闪,霍宴尚未反应过来,血色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温热,颜色鲜艳,那是路乔的血。 霍宴彻底愣住了。 路乔将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捅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刀子几乎全部没入了体内,然后,又用力的拔出。 下手很重,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鲜血喷溅到了脸上,给路乔添了几分的妖冶。 路乔笑的异常的灿烂,霍宴听到她说:“霍宴,你不是想要用我的肾给温然续命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愿意了,我宁愿把它给废了,也不愿意给温然了。” 刀身上残留着的血慢慢汇聚到了刀尖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雪白的地板上,盛开点点红梅。 “霍宴,这是你逼我的。我不会再救温然了,她爱死哪就死哪去,我不会在她身上浪费一滴血了。” 白色的病号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色,路乔神色癫狂,如同疯魔。 “怎么样?我这么做坏事,你还满意吗?” 霍宴现在彻底愣住了,站在那如同一座雕塑,怔怔的看着路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路乔的这双手,替他挡过刀,替他避免过车祸,也在坠楼的瞬间,拉住他。 如今,这双手却也拿着刀,反手捅进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说,“霍宴,这都是你逼我的。” 他逼她的? 他根本没想过要逼她的…… 他是讨厌她,怨她,恨她,可是那些恶言恶语,都是泄愤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她去死,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的。 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路乔眼里的疯狂让霍宴惊得连连后退。 在路乔低哑的笑声里,霍宴如梦初醒,逃一样的跑出了病房。 霍宴慌张的声音传出去好远,“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受伤了。” 路乔笑的肆意,气都喘不上来,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捂着脸,眼泪无声的就掉了下来。 路乔这一刀扎的深,医生害怕伤到了体内的器官,要拍个片子确认才好去包扎。 路乔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就情绪激动了起来,将手边能丢出去的东西都朝霍宴丢了过去。 “滚,我不想看见你,滚啊!” 路乔的情绪激动,动作过大,拉扯到了伤口,鲜血涌的越发欢快,衣服上满是血迹,彻底浸透了病号服,鲜明的刺眼。 第317章 他就是凶手 医生说:“病人情绪起伏太大,伤口容易撕裂,没有办法包扎,这位先生麻烦您先离开吧,等病人的情绪平静下来,再来探病。” 路乔眼里鲜明的恨意让霍宴心悸,几乎是狼狈的逃离医院,坐在车里,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温然的视频邀请发过来,他才揉了揉脸,努力扯出了笑容。 按下接听,温然消瘦憔悴的脸在屏幕上出现。 温然现在病的越来越重,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从视频上看有种看到鬼片里的女鬼一样的感觉。 有时差,锦城现在还是黑夜,温然柔声说:“晚上好。” “晚上好。”霍宴的表没有调,现在还是锦城那边的时间,垂眸看看时间,却愕然发现上边有点点的红色。 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路乔溅落在表盘上的血液,他之前没有发现,现在都已经干涸了,透过暗红色,手表上边的时间似乎也染上了血色。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路乔拿刀捅向她自己的情景,毫不犹豫,那么狠那么用力的刺进去,然后狠狠拔出。 像是故意要放干自己身体里的血一样,破釜沉舟,如此狠绝。 霍宴的手狠狠一抖,这时候,忽然就觉得他不能面对温然的笑容了,他无端的心虚。 他到底是做了多过份的事情,才能把路乔逼到那个份上。 是有多恨他,又有多绝望,才能做到眼都不眨的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霍宴想象不到。 温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前的游乐园很好玩,那个旋转木马我从你拍的视频里看就觉得特别的好看,好想和你一起去坐一坐,但是,可惜没有机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估计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去了。” 那天,霍宴之所以会出现在游乐园里,并不是跟踪了路乔,而是温然想去看,所以霍宴替她去,拍视频给她看。 没想到会遇到壁虎的人袭击,事情最后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视频里温然的神情黯然,微敛着眸子,笑容越发的苦涩。 霍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往常总安慰她的那句“你不会有事的,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漫长的余生要度过”,怎么都说不出来。 脑海里满是路乔满身是血的画面,他心乱如麻。 霍宴牵强扯起嘴角,说:“还想去哪里看看,我替你去,然后发视频给你看好不好?” “我想还去‘sweet’,很有名的情侣餐厅,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情侣湖,据说一起走过那里的情侣,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温然眼里发光,显然是真的很渴望去那里看看。 霍宴看着温然,却莫名想起了路乔。 很久以前,好像路乔也跟他说那个情侣湖。 那个时候骄纵的小公主揪着他的衣角,跟他撒娇,他逗她说不去,反正早晚会分开,把她气的转身就走。 当时娇气的连句话都会惹炸毛,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经历了什么,才会把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变成这样。 而且,在这里边,不能够回避的一个事实是,他,就是凶手之一。 第318章 这太疯狂了 镜头之外的手,紧握起来,青筋突爆,隐隐的在抖。 当时,他只是为了逗她,所以才会说迟早会分开,但是,还有后半句没说。 那时候,他想说,他们以后不会一直是情侣,而会是夫妻,作为夫妻才会一生一世不分离。 可是,那天路乔气的转身就走了,他的后半句就没有来得及说。 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没有在一起,反而反目成仇。 路乔反手将到捅进去之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他每想起一次,就会心悸一次。 痛,悔,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好,我替你去,到时候开着视频,也算是一起去了。” 温然闻言笑了。 “嗯,那我等你。” 霍宴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早点休息吧,别熬夜。” 温然乖乖点头说:“嗯,那我去睡了,你工作不要太累,中午记得吃饭。” “好,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 视频挂断,霍宴转头望着医院,满目的血色挥之不去。 路乔对他那种鲜明的恨意,让霍宴脊背发凉。 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今天不该这时候来探病,是不是不该用那种语气和她说话,亦或者,不该一时冲动来这一趟? 或许是,或许又不是。 在霍宴这么反省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真正错的那一步在哪里。 七年前,就已经错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不过是越积越深而已。 只可惜,这时候他还被自己敬重的母亲蒙在鼓里,对这个事实,一无所知…… 蒙着眼罩,行走在黑暗里,走自以为正确的方向,一直要到很久之后,犯了许多的错,已经把路乔推到了很远的距离,再也无法回头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他走的这条路,错的有多离谱。 可惜,悔之晚矣。 医院。 霍宴走了以后,路乔的情绪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拍了片子之后,医生看着拍出来的影像,慢慢皱紧了眉头。 “你……” 医生有话欲言又止。 路乔仿佛已经知道了医生想要说什么,点头承认,“对,我少了一个肾,有七年了,现在恢复得还不错。” 说到这,顿了一下,她用华国语接着说:“为了摆脱他,总要付出些代价的,我计算的很准确,这一刀扎在这,出血吓人点之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医生虽然听不懂华国语,但是她的前半句信息量已经足够巨大,医生惊骇的看着她,如同是看着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完全不能够理解她的做法。 路乔愉悦的笑了。 对,她就是疯了,精神失常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精神正常的人怎么能受得了霍宴这样的折腾,不疯魔,不成活,疯疯癫癫,浑浑噩噩,才能做到无知无觉,不伤不痛。 医生觉得路乔的做法实在太疯狂了,但是到底是病人自己的家事,他们无权置喙,因此确认了伤口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替她包扎了伤口,便走了。 病房门被关上,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医生的嘀咕声,在说什么,“这真是太疯狂了……” 第319章 醉生梦死啊 路乔嘲讽的勾起唇。 疯狂吗? 也许是挺疯狂的吧,旁人难以理解,但是,他们也谁都不知道,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愿意做个正常人? 可是抱歉啊,这个世界对她怀抱的恶意太大了,她不竖起一身的刺,不疯狂,就会被直接逼死的…… 疲倦的闭上眼睛,路乔只当做没有听见医生说的那些话,催眠自己睡去。 睡吧,只有睡了,才能够得到片刻的轻松。 醉生梦死,最幸福就是能大梦一场…… 游乐园一事,造成的影响严重,新闻都从这里流到了锦城去。 知道事情之后,老佛爷当天晚上就打了电话,直接替她买了当天的机票,要她直接回来。 路乔养伤耽误了不少的时间,项目到现在还没考察完。 路乔和老佛爷商量许久,才好不容易又得了两天的时间,但是老佛爷也放出了话来,超过两天时间没回来,一家人就直接一起到A国去陪她。 小虽然要上课,老爷子的身体不好,路乔怎么能让一家子都来陪她,一点时间不敢耽误,紧赶慢赶的把项目的事情解决了,路乔和秦溯回还有去了隔壁城市取景拍戏的靳大导演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就飞回了国内。 十几小时后,落地锦城,身上的伤口还都没有长好,再加上长途飞行,身体不止是疲惫,路乔的脸色难免苍白,头重脚轻,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老佛爷吓得连家都没回,直接就拉着她到医院检查。 枪伤,刀伤,还低烧,铁定是要再养上几个月才能好全的。 路乔被老佛爷压着在家里一周没出门,各种补汤喝的要吐,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精气神,路乔才被老佛爷放出来工作。 周末,小虽然早晨做好了作业,跟路乔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庄阑珊端着茶杯路过书房,听到两个人在讨论,推门进去,“去什么游乐园,之前在那边找的刺激还不够大,没给你留什么心理阴影是不是,还去游乐园。” 庄阑珊瞪了她一眼,“明天跟我去庙里烧香,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这上半年太多灾多难了,不去烧烧香,求求保佑,别说是去游乐园了,去哪都得出事。” 老佛爷说教的功夫仅次于路老爷子用拐棍揍人的功夫,路乔要是不顺着,老佛爷怕是能说到明天晚上去,路乔忙举手投降,“您说的对,我明天就跟您去,您千万别和我生气……”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佛爷哪能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哼了一声,但是目的达成,也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她说:“这还这差不多,那你可得好好记住自己说的,要是明天早上我见你出尔反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从小懂事,但又偶尔喜欢皮一下的精分小朋友,路乔的前科不可谓不多,出尔反尔的事情从小到大干了不知道多少。 路乔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说:“放心吧,不会的,我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陪您去的。” 第320章 若离于爱者 老佛爷得了路乔的保证这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不亮,就把路乔从床上拉了起来,带着她跑到了郊区一个据说特别灵的寺庙。 路乔这几天失眠严重,睡眠时间完全不够,一早起更是头疼的要命,脑袋里是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跟着老佛爷上山,一路上都是一个不知自己是谁,现在身处何处,又要去往何方的状态。 爬到山顶,晨光熹微,慈悲寺被阳光描绘了金边,僧人在扫门前落叶,寺庙里的念经声飘出来,路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玄妙,浮躁的一颗心就此安定下来,无时无刻疯狂在叫嚣的疼痛感,都已平息,难得的安静。 庄阑珊来过几次,对这里倒是熟悉,领着路乔到里头摆了摆,跪在殿前,诚心的求保佑。 路乔跟着庄阑珊跪拜,心里却无所求,空空如也。 求完,起身,路乔抬头看了眼菩萨,菩萨微笑着,怜悯而慈悲。 庄阑珊去捐香油钱了,路乔独自站在院里等她。 一个僧人走进,双手合十道:“我观施主面带愁容,施主是否是心中有迷惑不解,是否要求个签,为自己解惑。” 路乔转眸看向僧人。 僧人的面色淡淡,不像是那种心怀不轨之辈,路乔想了想,点头说:“好,麻烦了。” “施主客气了。”僧人伸手引着路乔往求签处去,“施主这边请……” 求签处的人不少,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心结,解不开,逃不掉,想不通的,就寄希望于神佛。 经历的多了,路乔任何事都看得通透,但唯独在情字上,跌倒过无数次,看不破,走不出。 僧人说:“施主想求什么,摇签筒的时候,便在心中默默去想什么,摇落的第一支签,便是答案。” 路乔闭目,依照僧人所说,心里想着霍宴,去摇签。 签筒里的签子碰撞发生声响,掉落出一根。 路乔伸手捡起来,签上只有一个字“困”。 路乔想不明白,将签放到了解签处,一个年纪比刚才引她来此处的僧人较年长的僧人看了一眼。 僧人问:“施主求的是什么?” “姻缘。” 僧人将签子放在桌上,朱红色一个困字,异常的显眼,存在感极强。 路乔凝视着签子问:“大师可知道这是何意?” 僧人双手合十,双目淡然看着路乔。 “常言道,面由心生,施主面有愁色,在这里所求又是姻缘,我猜施主应当是便是被这一个‘情’字困住了,进退维谷。” 僧人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路乔默念这句话,半晌自嘲的笑了,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她没出息而已,不然的话,早就放下了。 怎么还会可能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感情如果可以收放自如,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我想要放下,可不知到底该如何放下,大师有什么办法吗?” 第321章 只是在渡劫 “这时间,没有什么是真的放不下的,说放不下,不过是施主内心还不想放下罢了。” 僧人说:“施主问我,不如问问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放下。” 远处,有钟声响起,厚重的钟声传的极远,惊飞了一群飞鸟,传到了路乔的心底。 路乔许久没说话,半晌,起身朝僧人道谢:“我知道了,谢谢大师指点。” “施主不必客气。”僧人问:“施主的眉间的愁云淡了,容我多嘴问一句,施主可是想通了?” “没有,只是认命了而已。人在世上走一遭,各种苦,各种折磨,大概他就是我的一个劫数,渡劫中间种种折磨,也该经历。” 路乔说:“总有到头的时候,心疼着疼着,就磨出了茧子,有了铠甲,自然当枪不入,这都是过程,跳不过,必须自己去经历。” 路乔笑起来,眼里却没有光,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僧人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愿施主早日放下,走出困境。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谢谢大师赠言,今日麻烦大师了。” 路乔向僧人道了别,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施主且慢,我还有一句想告诉施主。” “大师请讲。”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是,我与施主十分谈得来,今日便就为施主破例一次。”僧人说:“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因情而起,甚至祸及他人,还望施主多加注意。” 路乔愣了一下。 血光之灾,因情而起。 这么说来的话,她每次遇到霍宴,都有血光之灾。 好几次,都还差点就死了…… 路乔瞳色加深,想起了那些一点都不愉快的记忆。 她不信这些,但别人的一片好意,她亦不会如此不知好歹,“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提醒。” “施主客气了,不过一句提醒而已,施主不必道谢。” 走出求签处,庄阑珊已经捐好了香油钱,在寺院里找她。 她走过去拍拍庄阑珊的肩膀,喊了她一声。 庄阑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她,才松了口气,旋即问:“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在这等着我,别乱走,怎么我出来就找不见你人影了?” 路乔摸了摸鼻子,说:“我没去哪,就是以前没来过这,有点好奇,就在这里便边随便逛逛而已。” 不想让老佛爷知道刚才求签的事情,老佛爷问起来她不好交代,尤其是僧人的那句“血光之灾”,老佛爷是很信这些的,如果跟她说了,怕是这十天半月的都睡不好,每天都会因为她而提心吊胆的。 她让老佛爷担心的已经够多了,实在是不想再给她多添这一件。 “路乔,你是不是缺心眼,这哪是能随便逛逛的地方。她佛寺里头,怎么能容你胡闹!” 庄阑珊不知道求签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路乔不信这些,特别担心她会因此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于是急急问她:“你快跟我说说,你都去哪儿了,有没有乱说什么话?” 第322章 平安扣心意 “没有。”路乔被庄阑珊这紧张的神色给逗笑了,“妈,我都二十多岁了,您能别总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儿了成不成,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胡来?” “不管你多大,在妈心里都还是个孩子,我说你两句怎么了?” 见老佛爷有些不满了,路乔忙哄老佛爷:“没怎么,没怎么,您说的对,您是我的老佛爷,说我什么都行,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敢反驳的。” 路乔故意做出谄媚的模样,老佛爷满意了,点了下头说:“这还差不多。” 路乔问:“那老佛爷,您现在还想去哪儿?小的陪着您一块去。” “已经拜好了,香油钱也捐了,不用再去哪了,直接回去吧。” 老佛爷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平安扣,说:“对了,这是我之前买的平安扣,拜托主持放在寺里了一段时间,今天取回来,你戴上,当做护身符,可以保平安的。” 路乔跟在祁郁身边做秘书的那段时间,因为祁郁喜欢玉,所以接触到了不少相关知识,有一些了解。 老佛爷的这一块,水头很好,没有任何的瑕疵,是块好玉,老佛爷估计是跑了好多家的玉器店才选到的这么好的一块玉。 路乔的心中一股暖流淌过,感动把整个心脏都涨的满满的,有些微疼。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阑珊误以为是她不想带,又说:“乔乔,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是好歹是妈的一片心意,你就戴上吧,就当是安妈的心了好不好?” 老佛爷的一片心意,路乔当然不会说不好。 俯身低下头,“您给我带上吧。” 见路乔没有拒绝,老佛爷立刻说“好”,把平安扣给路乔戴上。 平安扣落在脖子里,贴着皮肤沁凉一片,路乔伸手触碰,指腹下的玉质很温润。 老佛爷认真的闭眼念叨了几遍“佛祖保佑”,叮嘱路乔说:“这个平安扣,它能替你挡灾,让你平平安安的,所以你以后就好好戴着,轻易别轻易给摘了,知道吗?。” 路乔点头应了,“我知道了,放心吧,以后都不摘下来。” 庄阑珊点头说:“嗯,那我就放心了,走吧,我们回家。” 慈悲寺离路家有些远,中途路乔接了电话,公司里有些急事,路乔只好让司机绕路先送她回了公司。 好在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处理完,才刚过下午两点,路乔看看时间,想着反正已经都到公司里,还是再多待一会儿,再处理点工作吧。 毕竟,路总热爱工作,对其爱的深沉,根本不管是不是工作日,她都要对她的工作抱有十分的热爱。 正处理着邮件,忽然无意间就翻到了之前离婚协议电子版,手指摁在鼠标上停了很久,把邮件打开,离婚协议的附件下载下来,重新打印了一份出来。 之前那一份,寄给霍宴之后也不知道他到底签了没有,不了了之,所以,她现在打算再寄一份给他。 第323章 疯狗又咬人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直接在离婚协议的末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路乔再看了一眼离婚协议的内容,给秦溯回打了个电话。 今天在慈悲寺里那位僧人说的话,她没有想通,但是她理解意思。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说了好多次要放下,到最后,却还在跟霍宴纠缠。 这是她犯贱,她得戒了,改了。 不然,就这么纠缠着,永远都放不下,之前的那些事情,会一直重复的上演。 伤人也伤己。 路乔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她必须要狠下心,跟霍宴彻底做个了断。 之前是鬼迷心窍,卑微且卑鄙的怀有一丝侥幸,想要冒险用命来换霍宴回头。 现在,彻底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再回头想想,只觉得自己愚蠢的可以。 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弃生命,不顾一切,这比之前在医院里,当着霍宴的面,拿刀捅自己还要疯狂。 好在现在是醒了,她还能够及时止损。 她不会冒着生命风险替温然捐肾,会再重新找替她找其他的肾源。 熊猫血的肾源难找,那就扩大范围,国内自己找,秦溯回在国外认识的人多,让小姐姐也帮忙找找。 但是,理由不能直说,路乔略去了霍宴这一层不说,大致将事情和小姐姐说了,秦溯回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替她找。 如此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路乔将离婚协议书寄了出去。 她现在不想见到霍宴,真的,一点都不想。 同城邮寄应该是比较快的,今日寄明日达,次日,路乔还没等到霍宴的回复,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处理了一封邮件,眼睛有些酸涩,路乔正准备找找眼药水滴一点,闭眼休息会儿,缓解眼部疲劳。 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贺小姐,我们总裁还在忙,您没有预约,不能够进去……” “给我滚开,不想丢饭碗的话,就别拦着我。” “不,贺小姐,我们公司有规定,没有预约的人,我们总裁是不见的。” 这是徐助理的声音。 “既然你叫我一声贺小姐,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在这锦城里,哪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路氏集团跟我们贺氏差得远了,算是哪根葱,竟然有狗胆来拦着我?!” 尖利嚣张的声音路乔同样耳熟,是贺瓷的声音。 路乔皱眉,这个烦人精才消停几天,现在就又来找事了,还胆子越来越大,直接闹到路氏里来了…… 疯狗之所以叫做疯狗,就是因为它会突然发疯,乱咬人。 路乔被咬了几次了,现在真是烦透贺瓷这条突然就粘上来的疯狗。 起身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路乔就看到贺瓷跟她的助理在纠缠,指着徐助理的鼻子在骂,疯子撒泼也不过如此。 “贺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路乔面无表情说:“我不比贺小姐逍遥自在,可以在家里混吃等死,我真的很忙,没空陪你玩两女争一男这种戏码。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来,就请回吧。” 第324章 霍家的儿媳 北城记者发布会之后,贺瓷她爹知道了一些她做过的好事,气的差点把整个家都给砸了。 狠狠的罚了她两顿家法,把她在公司里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在家里被命令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能够出门。 就因为这事,贺瓷现在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塑料姐妹圈子里的笑话,这半个月,她的小姐妹们看到她,每次都要拿这个事情来嘲她。 贺瓷自然是不满她的小姐妹们这样的态度,但是,最后却是把所有的仇恨值都给路乔了。 她都要恨死路乔了,现在路乔居然还敢拐着弯的拿这事跟她说,她的火一下子就被勾上来了。 “路乔,你再给我提这个事情,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贺瓷的神情特别狠,路乔当然是信的,“信,我当然信,贺小姐有本事就来吧,我不怕死,贺小姐只要觉得自己能力通天,能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弄死,那就来吧,我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贺瓷以为她是在挑衅,“路乔,别以为你跟霍宴领了证就能得意了,我告诉你,得不到伯父伯母的支持,你就什么都不是!” 贺瓷得意说:“我现在已经得到伯母的承认了,现场外界都知道我是霍家未来的儿媳妇了,很快,霍哥哥就会跟你离婚,然后和我结婚了……” 放毒斗胜了的公鸡,骄傲的仰着头,“我赢了,霍太太的位置是我的,识相的话,你就赶快把婚离了,不然省得到时候,让人逼你,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哦,那我真是谢谢贺小姐的善解人意了。” 她从回来的那一天就听到消息,司韵安如今带着“霍家的准儿媳”出席各种活动,逢人便介绍身份,疑似好事将近。 现在看来,这个疑似好事将近也真的只是疑似而已,不然贺瓷不会跑过来跟她在这闹腾。 “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霍宴的,离婚协议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加油,早日拿下霍宴,好让我早点脱身,我祝你早日坐上霍太太的位置,和霍宴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路乔这祝福太真诚了,真诚的让贺瓷心里发毛,防备的瞪着路乔,生怕路乔包藏祸心,会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捅她一样。 “最好是这样,我警告你,别想跟我耍花招,不然我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经历过生死,看透了一些事情,路乔现在的心境跟以前完全不同了,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了。 “不会耍花招,那个男人我不要了。” 路乔说。 不想要了,也要不起了。 贺瓷没听到她心里自言自语那一句,低声威胁她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你要是还没有跟霍宴离婚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路乔:“……” 无言以对,贺瓷怕不是失了智了,只跑过来逼她算怎么回事,她以为离婚是菜市场里买菜,她一个人说退就能得退,说离就能离得吗? 也要看看霍宴什么时候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第325章 会遭天谴的 贺瓷要是真有本事,就直接去找霍宴啊,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啊,她要能,那她随时能配合着他的时间去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是真心想和霍宴断绝关系,贺瓷即便是不在这耀武扬威,她也是这个想法,何必再多此一举。 “贺小姐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吗?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忙,没有的话,您请回吧。” 贺瓷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她的目标明确,就是来威胁路乔的,“赶快和霍宴离婚,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哦,我知道了,看来贺小姐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了,那您请回吧。” 路乔转身进办公室,“徐助理,送客。” 贺瓷一走,办公室就清静下来,路乔现在窗户边看着楼下不情不愿走了的某位娇蛮大小姐,嗤笑出声。 古代有红颜祸水一说,现在没想到也有蓝颜祸水。 霍宴到底是给贺瓷下了什么迷魂汤了,她巴不得离霍宴远远,贺瓷还为了他上门来找茬。 至于她说的威胁,她没有放在心上,她的人还在贺瓷身边盯着,有什么动静她会第一时间就知道,会提前防备的,不会让她得逞。 路乔的关注重点在霍宴身上。 路乔想跟霍宴一刀两断,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她一心想要远离霍宴,到最后,却不得不主动去找他…… 路乔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不真实的要命。 她明明都已经派人盯着了,要是贺瓷那边有动静,为什么她提前不知道? 电话里阴恻恻的声音说:“三天已过,你没有和霍宴离婚,我们小姐说了,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一天不和霍宴离婚,你的儿子就多一天的危险,十天是最后期限,如果还没有离婚,你就直接等收你儿子的尸体吧。” 浑身的血液逆流,直冲头部,“有本事你就冲我来,绑架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 男人张狂的大笑,“天谴?那你就等着天谴来惩罚我吧,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了,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以后也是一样,照样干这样的生意,拿了钱就潇洒自在,到时候,你就慢慢抱着你儿子哭去吧。” 路乔因为这毫不掩饰的恶意,气的浑身发抖。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把我惹毛了,我就直接拿你儿子出气,你还是快去离婚吧,不然你儿子的小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男人直接挂了电话,而后不久,发来了一张照片,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小虽然被绑了手脚,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镜头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害怕。 路乔如至冰窖,每一个骨头缝里都透出了刺骨的冷意,动都动不了。 路乔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疼痛刺激之下,她才不至于昏过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先跟雇佣的私家侦探打个电话。 她现在还怀抱一丝希望,也许绑匪的电话就是为了吓唬她而已,那张照片是p的,实际上她的遂宝现在还在学校里…… 第326章 我会找回来 她还没向私家侦探证实这件事,家里就先打来了电话。 “乔乔,小虽然是不是在你那?我刚才去接他放学,没接到孩子,他老师说,小虽然两个小时之前就被一个男人接走了。我想着是不是你的助理把他接走了,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 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路乔几乎失声。 指甲紧紧地掐在肉里,路乔说:“对,是我让徐助理帮我去把小虽然接回来的,遂宝现在在我这里。” 不能让家里跟着担心,这个事得瞒着。 声音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刚接了绑匪的电话,但是,在庄阑珊看不到的电话这头,路乔已经泪流满面。 庄阑珊松了口气,“哦,那我就放心了,孩子被你接走了就好。” 她叮嘱路乔说:“我跟你说啊,我最近看了些新闻,现在好多的坏人,会冒充家长去接孩子,看着特别吓人……你最近可得注意着点,工作忙,就打个电话,让我去接,可千万别随随便便就找个其他的人去接。” 手越收越紧,庄阑珊的每句话都是往她的心窝上戳。 路乔深呼吸,压着嗓子克制着自己不泄露情绪,“我知道,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嗯,既然遂宝已经跟着你在公司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庄阑珊说:“有孩子跟着,今天晚上就别加班太晚了,记得带他早点回来。” 路乔的情绪差点就崩了,轻咳一声,把哽咽压下,“嗯,我知道了,会早点带他回去的。” 她一定会在天黑之前把她的遂宝找回来的。 “妈,我马上要开会了,不跟您说了,我就先挂了。” “好,那你快去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一通电话结束,路乔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战,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她却没时间调整情绪,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 手指在拨通键上久久停留,不知怎么,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贺家在锦城势力庞大,路家无法撼动,贺瓷的母亲本家侄子,齐家三少如今更是锦城的二把手,她报警也同样不一定会有用。 路乔犹豫了一瞬,忽然就想起之前在寺庙里僧人和她说的话了。 “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因情而起,甚至祸及他人,还望施主多加注意。” 她不信这些,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因情而起,因为霍宴而起的血光之灾,祸及他人。 果然如此。 路乔这个电话,终究是没能够打下去,而是转而拨打了贺瓷的电话,然而,不管打几次,那边都只有“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的回复。 毫无疑问,贺瓷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个所谓的教训,直接把她给拉黑了。 面色颓败的关上手机,路乔觉得天都塌了。 贺瓷这一招太阴毒,为了霍宴都疯了吧,居然拿一个没有任何防抗能力的小孩子开刀。 简直丧心病狂! 路乔心里又气又恨,连带着霍宴同样迁怒。 她现在真的无比后悔,当初鬼迷心窍,去招惹了他。 第327章 不接听电话 以前受多少的委屈和伤害,他都无所谓,毕竟是她活该,可是,如今已经祸及家人,她的罪,为什么要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 贺瓷爱霍宴现在爱的已经疯了彻底没有理智了是吗? 不就是离婚吗,好,她今天就是跪着去求霍宴也会把这个婚给离了! 将霍宴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重新拖出来,路乔深呼吸,按下了接通键。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如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折磨。 缠绕在脖颈间的一根细线,随着等待接听的嘟声,一点点的收紧,让人窒息。 路乔越发的焦躁不安,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霍宴终于肯接电话了。 路乔还没说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路小姐,霍总现在正在医院探病,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等两个小时以后再打电话来,或者是直接和我说,我会帮您转告他。” 如同寒冬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从头发丝到脚尖,没有一处不是冷的。 她的儿子,现在在绑匪手里生死不知,可是霍宴,作为亲生父亲,现在还在和心尖宠你侬我侬。 两个小时? 她只要一想到她儿子现在在贺瓷的手里,就焦躁不安,一分钟都不能等。 自重逢以来,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刷新着她对他的认识,每一次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 不,何止是失望,她现在是心寒,对霍宴特别的心寒。 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你现在就让霍宴接电话。” “抱歉,路小姐,霍总吩咐过了,在探病期间,他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到底是不接任何人的电话,还是只是不接她一个人的电话。 她就不信,霍宴探个病,能连整个霍氏集团都撒手不管。 要是,霍氏里有什么事情,他的助理也会这么跟给霍宴打电话的人说吗? 抱歉,霍总正在谈恋爱,不方便接电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两个小时以后再来打电话? 呵,开什么玩笑,他要真是这样,霍氏恐怕早就倒闭了吧! 路乔敢肯定,霍宴的助理这番话有霍宴特意叮嘱过的,但不是对所有人,就只是单纯针对她而已。 路乔情绪越发的急躁起来,“你让霍宴接电话!不过是接个电话的时间,温然还死不了,但是,我儿子很可能会出事!” 路乔嗓音尖哨地几乎破音,“你去跟他说,不想他儿子被人害死,现在!立刻!马上!接电话,出来见我!” 霍宴的助理依然无动于衷:“路小姐,我们霍总现在未婚,还没有孩子。您这个理由,恕我不能相信,没有办法帮您转告霍总。” 路乔真的是要崩溃了。 以前巴不得霍宴不承认小虽然和他的关系,可是他不承认小虽然和他的关系,小虽然就要丢命的! 路乔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是没想到电话直接就被挂断了。 路乔再打过去,就已经是拒接。 等待接听到自动挂断,手机界面上“通话已结束”的字样,仿佛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第328章 比命还重要 绝望,无助。 比数年前刚出校园温床尚未窥探到这社会的丑恶面,就猝不及防被人推进了地狱更加的绝望。 小虽然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啊! 她不怕自己死,可她怕小虽然有事,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她会生不如死的。 路乔抓紧了手机,突然朝办公室外冲去,跑的太急,胳膊无意间带倒了笔记本,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屏幕摔了个粉碎。 路乔无暇顾及,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慌慌张张地还差点撞到来通知她开会的徐助理。 徐助理忙错身给路乔让路,路乔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依旧是疾步朝前走。 电梯在二十楼停着,二十多秒之后,显示往下落了。 估计需要到一楼之后,才会再升上来。 这中间的过程大概需要半分钟。 可是人命关天,路乔连这半分钟都等不下去,见电梯朝下去了,她直接转身去走救生楼梯。 徐助理见她匆匆要下楼,忙追上去问:“路总,会议室里人都到齐了,马上就要开会了,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有急事要办,会议延后,什么时候我回来了再说。” 路乔只丢下了这一句,然后就匆匆下楼。 三十一层楼,路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走完最后一个台阶,看着楼层数显示为一,她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好久没运动,突然这么剧烈的运动,从三十二楼硬生生的走下来,她身体受不了,有些脱力了。 咬咬牙,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 她现在别说是脱离,就算是腿断了,爬也要爬到医院去找霍宴。 脚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又酸又麻,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一样,连带着小腹处也莫名有坠坠的疼。 路乔抚了下小腹,可能是运动量过大,也可能是月经要来了,她没多管,现在脑子里全是路遂。 她不停的在给霍宴打电话,但是每次都是拒接,到了最后,那边直接就不管了,任由她打过去,就是当做听不见,等着没人接听时间长了,通话自己自动挂断。 每一声嘟声,都让她对霍宴的恨增加一份。 她知道霍宴这是怕温然误会。 他的心尖宠是他的宝贝,娇气,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的委屈。 所以,他不想在温然面前接她的电话。 可是霍宴不知道,他这是在把小虽然往死路上推。 通话再一次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路乔的双眼都浸染上了腥红的颜色。 倘若小虽然没有事情便罢,可如果小虽然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绝对不会放过霍宴,跟他不死不休! 打车去医院,这一路上,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刻意的阻止她去医院找霍宴一样,经过的每一个路口都是红灯。 路乔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付钱下车,急急忙忙的过马路去医院。 心神不宁,她并没有注意路口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车笛声急急的响起,路乔下意识地转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车头,然后,身上一痛,巨大的冲力袭来,她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第329章 做了一个梦 陷入黑暗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已经渐晚的天色,残阳如血,倦鸟归巢,耳边是刺耳的车笛声。 而从路乔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上边又显示了一遍“通话已结束”…… 路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与翩翩少年初遇,一见倾心开始,如同播放的一部影片,她是唯一的观众,以旁观者的角度,把她和霍宴有关系的这十年,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 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目成仇。 往昔的欢乐美好,一寸寸的化为了灰烬,他们互相伤害,面目狰狞的争吵,甚至是动手,一点点的把过去打碎,什么都不给对方留下。 这个样子真是可难看啊,也真是好可悲。 被人蒙蔽了双眼,因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理由去拼命仇恨,霍宴的这个样子真是可恨又可怜…… 路乔这么想着,梦境里,原本被家里人宠着的小公主没有了王冠,弯下了腰,放下所有的骄傲,陪着笑和人一杯杯的喝酒,一次次的趴在厕所里吐。 吐完,掬一捧冷水往自己的脸上一泼,眼泪混在其中,看不出来她哭过。 她珍重的在自己无名指戴着的戒指上落下一吻,笑里带泪,轻轻说:“愿你喜乐安康,一辈子顺风顺水,永远都是那个骄傲的小王子,不会落得我这样的境地。” 她这么真诚的祝愿过他,曾想把她所有幸运都送给他,只愿他喜乐安康。 可是后来呢? 那个她愿意用所有的幸运去换他顺遂一生的男人却亲手把她推了出去,让她差点命丧枪下…… 心里伤口撕裂一样的疼痛,路乔想蜷起身子去抱抱自己,但是身体不能动,她是在浅层睡眠里,思绪还活跃着,但是身体仍然在沉睡。 路乔只能看着梦境发展,她喝到胃出血住进了医院,被查出来已经有两个月身孕。 她看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抚着自己的肚子又笑又哭。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感,就觉得特别的难过,一抹明亮的水光从紧闭的眼睛里沁出,悄无声息的滑落入自己的鬓角。 怀小虽然的时候真的好艰难啊,在路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又遭遇了绑架,那是路乔最难的时候。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想,那时候能够顺利生产,把小虽然带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个奇迹。 小虽然从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团子,慢慢牙牙学语,摇摇晃晃的开始学习走路,她的宝贝儿,成为了她生命里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柱。 她不能失去他,哪怕是自己丢了命都行,但是,就是不能把他给弄丢了。 梦境里慢慢长大的小团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漂亮的小王子,路乔看着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光团,笑得特别可爱跟她说:“妈妈再见。” 然后,转身就跑远了,不管她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路乔追不上他,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走,彻底消失不见。 第330章 您已经流产 路乔的心里一痛,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大喊一声小虽然的名字,猛地就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片洁白,跟梦境里全然不同的背景,让路乔心里有些安定。 她急促的呼吸,抚着自己的心口,安抚着身体里狂跳的心脏。 “都是做梦而已,不怕,梦都是反的,不怕不怕……” 她这么喃喃自语着,情绪却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眼睛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了,一直不停地掉眼泪。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护士推门而入,“女士您别动,您小腿骨折了,现在才刚打好石膏,最好不要乱动。” 从梦魇里清醒过来,路乔现在哪能听得进去护士的话,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心里一惊,立刻掀被子下床,“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小虽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等不起了。” 护士听不明白她的话,但是敏锐捕捉到了前半句话里“孩子”这个词,忙说:“女士您冷静一点,您的孩子已经没了,您刚流产,现在身体还虚弱着,要卧床静养才好。” “没了?!” 路乔只听清了前边半句,以为是小虽然已经出了事情,顿时就懵了,耳朵里巨大的嗡鸣掩盖了护士的声音,路乔身形一晃,难以置信的看向护士,牙齿都在颤抖着,问:“遂宝他,被那些人怎么了?” 护士以为遂宝是路乔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起的小名,于是和她解释说:“怀孕的前三个月是胎儿不稳定的时候,你的身体很虚弱,又遭遇车祸,虽然并不严重,但是身体依然受到了撞击,孩子才没有保住。您节哀……” 路乔听到这才算挺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彻底愣住了,“我……怀孕了?” “您别太伤心,毕竟您还年轻,以后一定还是会有机会再怀上孩子的。” 护士还在安慰她,闻言也是一愣:“啊?您自己不知道吗?您已经怀孕九周了……” 九周。 这么算算的话,时间正好和她跟霍宴那一晚对上了。 但是路乔下意识的不想承认,“我不知道……我已经怀过一个孩子,那时候孕吐很厉害,可是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那天晚上不是什么好经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不愿意让她是因为受怨恨委屈发泄,所以才来到这世上的。 “不会弄错的,怀孕也不是一定就会孕吐的,有时候孕妇怀孕确实并没有孕吐的感觉,就和平常一样,但是,怀孕时期会停经,身体也会经常有疲累的感觉等等的症状……您之前自己没有发现吗?” “没有。” 伸手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路乔的神情复杂至极。 她的身体不好,月经一向不准,时有时不有,这几个月没有来月经,她也没在意,再加上工作一向忙,累是肯定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往怀孕这上边猜测过。 她没想到,就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悄悄的在她的肚子里开始慢慢的成长了。 可是就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这个小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第331章 她做错什么 路乔想起之前硬生生的从三十二楼走下来之后,小腹那一股坠坠的疼。 她当时没在意,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有流产的征兆了吧。 闭起眼睛,她回忆起自己做梦梦到的那个被小虽然抱在怀里的小光团。 她有些荒谬的想,梦里的这一幕,是不是就是那个孩子是借小虽然的口在向她道别? 心脏猛地一蜷缩,致命的疼痛。 才九周,他们才相处了三个月,这个小生命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分别了。 它都没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 骨肉分离,难怪做梦的时候,她会觉得心痛。 难怪刚醒过来的时候,她会止不住的掉眼泪。 好像是心脏病发作,心里疼的受不住,路乔蹲在地上,沉默无言,失声落泪满面。 她到底上辈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了,这辈子才能落得如此境地。 一个孩子如今生死不知,一个孩子尚未来到人世便已离开,她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得到这种惩罚? 骨折的小腿里疼痛尖锐,可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今日方知何为——生不如死。 “女士,您节哀,孩子既然已经没了,便就是说明你们的缘分不够,您也别太伤心了,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护士安慰她说。 护士小姐伸手要扶她起来,“您小腿骨折了,不能这么蹲着,我扶您站起来,您躺回病床上休息吧。” 路乔不肯起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心脏里蔓延,融入了血液里,由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她现在只有蹲着,身子尽可能的蜷缩起来,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护士小姐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任谁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怀了个小生命,孩子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没有了,心情都不会好,于是俯身耐心的劝她。 路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如同被定住了一样,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能要这样蹲到地老天荒。 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起身慌慌张张地去拿手机。 是绑匪来的短信,什么文字都没留,只有一张照片。 小虽然绑在一根铁棍子上,浑身脏乱,小脸上满是泪水,双目惊恐的望着镜头之外的地方,而画面的角落里离小虽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正在呲着牙的恶犬,獠牙锋利,似乎随时要上去扑咬小虽然。 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路乔气的发抖。 他们怎么敢这么吓唬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 他们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她颤抖着手指头快速回复:“不要伤害我儿子!我会和霍宴离婚的,最晚明天下午,我一定会和他离婚,不许动我儿子!你们如果现在要是伤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们拼命!” 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复。 路乔拨打过去电话,那边却已经干脆利索的关了机。 路乔紧紧的握着手机,坚硬的外壳咯的手心生疼,但却不敌她心中的疼痛半分。 第332章 霍总不见人 路乔猛然紧紧抓住了护士小姐的胳膊,急声问:“这里是市医院吗?” 护士不知道路乔要做什么,突然被她抓住还有些发懵,但是还是点头说:“对,这里是市医院。” 这大概是路乔这一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路乔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匆匆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外走。 护士连忙追出去,“女士,您要去哪儿?您小腿刚打上石膏,现在还不能随便走动。” 小腿处钻心的疼痛,路乔咬着牙坚持往前走。 今天她就死了,变成鬼爬也要爬到霍宴面前。 一瘸一拐的走到乘坐电梯的地方,就短短的几步路,她就已经力竭,冷汗如雨而落,映在电梯门上的一张脸,惨白如纸。 路乔扶着墙缓了半晌,到了六楼,电梯门自动打开,迎面就是两个黑衣保镖。 “什么人?!” 两个人警惕的看着路乔,手里的电棍已经打开,隐隐有银色的电流窜动,噼里啪啦的在作响。 体力透支,小腿处像是有电钻在使劲的钻骨头,路乔疼的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唇翕动,有气无力的说:“霍宴在这吗?我要见他。” 其中一个男人说:“霍总和温小姐不见客,请回吧。” 缓过来劲,路乔一瘸一拐的艰难走出电梯,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见霍宴,让开,让我过去。” 保镖却不近人情,重复说:“霍总和温小姐不见客,请回吧。” 路乔真是要疯,拿刀刃了眼前这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今天,除非我死,不然谁来都拦不住我,我非要见霍宴不可,滚开!” 保镖伸手拦住她,“您别为难我们,霍总说不了不见人,就是不见人,您如果再不回去,执意要闯进去,我们就要采取措施了。” “他不想见人,就不见人?!人命关天,他的亲生儿子现在都要死了,他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 路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六楼里,回声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愤怒情绪仍是饱胀。 她现在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的,满脑子都是绑匪的发的那张照片。 她真的都不敢去想她儿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一想,眼前浮现都是鲜血淋漓的画面。 光是想象她就已经心惊肉跳,更何况是真实的情况,贺瓷不是个好人,对她更是恨的牙痒,既然能够做出绑架这种事情来,就根本不可能会对她儿子有多好,她什么都做的出来,小虽然在她手里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 眼睛里血丝蔓延,路乔的理智岌岌可危,如同疯魔一样尖声说:“谈恋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那是他的亲儿子!他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去死吧!” 路乔伸手推了两下保镖,没推动,她强调说:“我最后再说一遍,让我,我要去救我儿子,你让我进去!” “抱歉,这是霍总特意吩咐过的,我们真的不能够放你进去。”保镖说:“路小姐请您理解我们的工作,不要让我们为难。” 第333章 给你们跪下 保镖的话更是让路乔浑身发冷,又气又心寒。 知道她姓路,这说明霍宴一定是特意叮嘱过的,特意来防住她,不让她去打扰温然养病,那他儿子呢?! 他儿子的死活他就这样直接不管了吗? 路乔气急了,反笑了起来,“好,拦着我,不会放我进去是吧,好,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这等着,等着霍宴什么时候出来,他能躲一时,我就不信他还能躲一辈子!” “路小姐,您……”保镖看着她坚决的表情,叹了口气,终于无奈和她妥协,“好吧,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跟霍总说一声。” 保镖说:“不过,您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霍总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少见客。” 很少见客不代表不会见客,这说明他还是偶尔会见一见人的,可是刚才保镖却态度如此坚决的拦住了她…… 果然是跟她猜测的一样,是特意跟这些保镖叮嘱了,单独把她拒之门外了吧。 这是把她当贼来防了是吗? 路乔指甲都要抠出血来,霍宴他摆错位置了吧,她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反倒是她,一直在受人害好不好? 虽说人心本来生的就偏,但是也不能偏到这种程度吧? 他是真瞎了,还是真聋了,不然怎么能看不见,听不到,一厢情愿把她当做了坏人? 难道,爱也是错吗?她爱一个人,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活该有这种待遇吗? 路乔极力隐忍着情绪,将她这种负面情绪藏起来,僵硬的站着,不至于失态。 保镖很快就回来,为难的和他说:“抱歉路小姐,霍总还是不见客,您请回吧。” 不见客。 三个人如同三道惊雷重重的在她耳边砸下去,满脑子都是回声。 不见客,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见客? 他儿子都要没命了,他却还在照顾他小女友的情绪,坚决不见她? 到底是谈恋爱重要,在他心里,不让小女友受委屈,是不是比他儿子的命更重要! 不,或许他根本没把小虽然当成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别说是小虽然了,就连她刚流产没有了的那个孩子,他也是不在乎的吧,如果这个孩子保住了,没有流产,或许他还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去把孩子流掉。 他不是没有心,而是一颗心都遗落到温然身上了,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连带着她的孩子,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路乔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他不见客是吗?好,那我就自己去见他。”路乔擦了擦眼泪,“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 路乔朝病房里走,两个保镖积极拦住她,“路小姐您真的别为难我们了,霍总说了不见客,我们就一定不能放您进去,不然的话,我们的饭碗就该丢了。” 饭碗跟一条人命哪个重要? 如果搁在往常,路乔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啊,她什么都顾不了,“我给你们跪下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行不行?” 第334章 无赖来闹事 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路乔已经跪了下去。 自古以来,下跪便是大礼,路乔从来没向别人下过跪,以前最难的时候也是一样,咬牙忍着,流血掉眼泪都不会弯下膝盖。 因为她觉得,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不能丢。 可是现在霍宴却逼的她不得不下跪。 “就算我求求你们了,让我去见霍宴一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保镖心里一惊,连忙去拉路乔,“路小姐您别这样,我们受不起,您快起来……” 路乔不起来,只是坚持说:“让我见霍宴一面。”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路家不比霍家势大,但是他们也同样得罪不起,如果真是让路乔在这跪到霍宴出来,传到了路家的耳朵里,他们怕是会遭到行业封杀吧。 丢一个饭碗,和把饭碗全砸了这都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非要选择,他们还是选前者吧。 “这……好吧,您快起来,我带您去……” 路乔牵强露出了一个笑,缓慢站起来。 小腿现在被她折腾的近乎报废,从石膏里露出来的那一截脚踝都肿的不成样子,疼的路乔拿着刀把小腿给锯了的心都有了。 强忍着疼痛跟着保镖去找霍宴,走路不稳,几欲摔倒。 拖着她的一条伤腿艰难走到了温然的病房,里边出乎路乔意料的,气氛并不温馨和谐,反而是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推门进去,里边一片狼藉,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在和霍宴大吵大闹,哭天抹泪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乔进门就看到其中一个女人拉扯着温然,说了句“这是我女儿……”,她无意去探听别人的家事,也没有闲工夫去看这场闹剧,径自走到霍宴的身边,“霍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霍宴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让她看到这一幕觉得丢脸难堪了,脸色黑如滴墨,语气也相当不好,“你怎么进来的?保镖呢,都是吃干饭的,让拦个人都拦不住,还有什么用,直接辞职算了!” 保镖没法接这话,只能低头认错,“抱歉,霍总,是我们工作上失误,您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一次,你们现在已经被解雇了。” 霍宴看也不看路乔,“出去,我现在没空见你。” 路乔忍着脾气,“霍宴,小虽然被……” 话还没说完,路乔忽然就被人拉开了,“我当是你是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么不客气呢,原来是有了新欢,跟我们温然玩腻了,想分手了是不是!” “呸,温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觉得你不是好人,现在看来果然是!” 这几个人便是之前在森林别墅大闹过一场,然后霍宴报警抓到警察局的温家人,在警局关押了就好,或许是破罐子破摔,这次出来比上次更加的无理取闹了,闹到医院里来,连霍宴都不怕了。 第335章 没有人注意 路乔进来的时候,温母正在问霍宴要精神损失费。 霍宴直接就提出了报警,受了上次的教训,本来温母已经有些气短了,但是看到路乔,脑筋一活络,立刻就拿路乔说起了事。 “分手!我要带我女儿离开你这个脚踏两只船的臭不要脸!”温母指着霍宴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女儿跟了你将近两年,如今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告诉你霍宴,你必须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还有我女儿这两年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赔偿她的青春费,还有分手费!” 温母这是把自己女儿彻底当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了,极尽所能压榨她身上能够压榨出来的油水。 霍宴脸色越发的黑青,我懒得再跟这些人打交道,多跟他们说一句话都觉得是恶心。 冷冷的朝温母吐出一个字,“滚。” 温母腿软了一瞬,但是回头看看温然,那可是自己的摇钱树,顿时就又有了底气,继续跟霍宴吵嚷。 边闹还边跟温然的嫂子使了个眼神。 温然的嫂子也是个活泛人,立刻就领会了婆婆的意思,上前帮着婆婆闹。 霍宴管理的了一个偌大的集团,但是却从来没有跟泼妇这么对战的经验,低估了人要是撒泼耍起赖来,会是怎么样的没有底线,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病房里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刚进门的无辜路人。 路乔小腿骨折,行动本就不便,被人突然这么一拉扯,尤其是温母有意下的劲并不小,可以想见,温母这一手下去之后是个什么结果。 路乔重重摔在地方,头直接就磕碰到了桌子尖锐的棱角上,温热的血流顿时涌出,小溪一样顺着脸就淌了下来。 顿时天旋地转,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视线里满是重影。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惨状,这场闹剧最后是由照顾温然的那位助理先生的一声“霍总,温小姐晕过去了!”结束的。 路乔似乎看见了霍宴推开他眼前的人,大步走到了助理的身边,从助理手里接过了温然,疾步走了出去,背影如此潇洒,从头至尾,都没有朝她看上一眼。 耳边依然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路乔晃晃脑袋,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实在不争气,眼睛一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人事不知。 而周围的几人,仍是在算计着,闹着吵着,丑态毕露…… 路乔觉得自己好冷,像是被人扔到了冰雪里一样,白茫茫的大雪将她掩埋,雪水钻入了她的衣服里,渗入了她的头皮里,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冷的,几乎要把她冻僵了。 耳边就急急呼啸的风声,渐渐的,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吵吵闹闹的人声。 好像是她家老佛爷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路小姐只是骨折后出血引起的发烧而已,别担心。” “那她多久才能醒?” 第336章 彻底的再见 “这个要看路小姐自己,毕竟路小姐昏迷与骨折没有关系,是晕血昏迷,应该是很快就回醒的。” 老佛爷挺着急的,路乔不想让她着急,想睁开眼睛,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身体和思想好像并不同步,她昏昏沉沉的厉害,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乔听到了霍宴的声音。 “路乔伤成这样我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情和小然没有一点关系,希望伯母不要迁怒她。” 心真的彻底寒了,路乔真的是要多谢霍宴了,如果不是他这么狠,藕断丝连,她的这一根没断的丝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够自己断掉。 霍宴这一句话可真是来的及时,直接就帮她把这这一根丝给扯断了,彻彻底底的断了。 整整十年,就在今天,在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她对霍宴彻底是什么感情都没有了,所说要有的话,那就只剩下了恨,最浓烈,最纯粹的恨。 她恨不得他现在立刻就去死。 他的一个孩子现在死了,另一个如今还生死不明,可是他却只关心温然一个。 她跪下求着见他,可是他连句话都不给她机会让她说,如今却主动跑来道歉,只为了让路家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温然。 恨意在心里疯狂滋生,毒药腐烂的伤口里滋生出了黑色的花,每一根刺都是剧毒,叫嚣着要狠狠刺入霍宴的皮肉里。 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这七年背负的误会,司韵安在背地里动的手脚,重逢以来,因为他收到的各种委屈,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她受够了,不想要再忍受了。 一条人命,还有小虽然的生死不知,只有用鲜血才能够偿还。 霍宴这话客气,但是说的实在过分,不仅是路乔听了心生怨气,就连庄阑珊也是颇为不满,只不过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修养让她克制着,没有对他说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来罢了。 但是路迟不能忍,直接挥着拳头就要去打他。 霍宴道歉也许是有诚意的,并没有还手,就这么站着任由他打,路迟狠狠地锤了霍宴几拳之后,庄阑珊才拦住了他。 路迟这才不甘心的收手。 庄阑珊面色淡淡,心里有气,但终归对霍宴还算客气,不过却也没说原不原谅,只是说路乔需要休息,直接请了霍宴出去。 霍宴离开以后,路迟还是气不过,拳头猛地砸到了墙上,大骂霍宴混蛋。 庄阑珊眼角泛红,替她女儿不值,看上这么一个人,实在担忧路乔这婚后的生活。 偏偏路迟还在旁边不停的说着霍宴的不是,她越发替路乔担心,烦的很了,索性找了个理由把路迟给打发出去,让他回家去替路乔那几件换洗的衣服来。 路乔小腿骨折伤得厉害,肯定是要在医院住院的,把路迟赶回去拿衣服,也能让自己清净一会儿,也算是一举两得。 路迟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庄阑珊发话了,他就乖乖回去拿了。 却没想到,这一拿就拿出了一场大事来。 第337章 发现了协议 路家的贴心小王子,回去之前替路乔拿衣服的时候,还特意上网查了查这几天的天气状况。 降温了,他得帮路乔拿一些保暖的衣服才行。 才刚换季,路乔卧室的衣柜里还都是比较清凉的衣服,路迟看了眼,直接去路乔的衣帽间里找她秋季的衣服。 把一件风衣拿出来,正准备离开,手无意间扫落了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边的东西瞬间都掉落了出来。 弯腰去捡,无意间就看到了两份合同,“婚前协议”和……“器官捐赠协议”。 瞳仁剧烈收缩,路迟两份一同捡起来。 仔细的看了里边的内容,路迟的手指慢慢收紧成了拳头,在纸张上留下了褶皱的纹路。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才没有撕碎这两份协议,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来,几乎变了调,“霍宴,你混蛋!” 拳头狠狠的砸向一旁的镜子,惨烈的一声之后,镜子碎成了蛛网,支离破碎的镜片上映着他的脸,每一个碎片上,都是他猩红的眼,怒火熊熊,让人心惊肉跳。 再也顾不得拿衣服,路迟捏着协议转身冲出衣帽间。 走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止住了脚步,脚尖一转,朝路乔的卧室走去。 从路乔的卧室角落里找出一个密码箱,想办法破译了密码,从里边翻找出了一张纸条,路迟才离开。 回医院的路上,一路疾驰,不要命一样的踩油门,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车速上。 到了医院,停好车,重重一甩车门,大步朝医院里边走去。 他没上三楼去找路乔,而是直接坐电梯到了六楼。 门打开,两个保镖拦住他,还没开口,路迟一脚一个将两个人踹到一边,连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两个人身上,面无表情的大步朝前走。 还没有走到温然的病房,正好就遇见了霍宴,脚步加快了些,上前不由分说地伸手揪住霍宴的领带,重重地一拳挥下去,“霍宴,你个垃圾,怎么不去死!” 猝不及防,霍宴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脸上剧疼。 年轻人血气方刚,温家人才来闹过,霍宴的心里正攒着火气,这么一拳,也彻底爆发了。 舌尖顶了顶疼的发木腮帮子,霍宴咬牙说:“之前在病房里还没打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是适可而止,还上来挑衅,路迟,你是觉得我给你脸了是吗?” “我看不知道适可而止的人是你才对吧。”躲开了霍宴打来的一拳头,路迟用力踢了霍宴一脚。 肚子上受力,路迟用了全力,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狼狈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重重喘息。 路迟这会儿怒火烧的理智全无,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走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把两份协议用力甩到了他的脸上。 “你们霍家人是不是都觉得路家特别好欺负,所以就可着劲的欺负我姐是不是?” 路迟双目猩红,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用一张结婚证换我姐的命是不是?霍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第338章 我要你的命 路迟揪着霍宴的领带,脖子上勒出了一圈泛白的痕迹,“我告诉你,现在的路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路家,七年前,你妈能拿着支票来羞辱我姐,三百万买断你们的感情,让我姐不得不自毁名声和你分手,路家忍气吞声受霍氏的打压,无力反抗,但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你要是再敢这么欺负我姐,路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会给霍家一个痛击!” 路迟恶狠狠的说:“我姐要是因为你有任何的闪失,我就要你的命。” 没想到路迟是因为这事来的,霍宴冷笑出声,“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以为路家多香甜,霍家费劲了心思找你们麻烦。” “七年前我们分手是因为路乔出轨,没有人对她威逼利诱过,那三百万支票是她主动问我妈要的。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过名声,还用得着自毁名声吗?” 气到了极点,看着至今都被蒙在鼓里,相信着自以为是对的真相,路迟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了。 何必生气,不过是被蒙蔽了的一个可怜虫而已,跟他没有必要生气,因为根本就没有用。 “是吗?你真的以为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 路迟黑幽幽的眸子盯在霍宴的脸上,没什么温度,看的人心里发慌。 他说:“霍宴,你真可怜。” “路家虽然不比霍家家大业大,但好歹也薄有家底,你觉得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我姐会爱慕虚荣?” “跟你在一起三年,平时连跟男生多说句话都很少的她会水性杨花?” 路迟朝霍宴露出了怜悯的表情,“霍宴,我姐跟你在一起三年多,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居然都不知道吗?就单凭当年的一出戏,就彻底推翻了你对她所有印象了是吗?” 嗤笑出声,路迟说:“那看来,你对我姐的感情也不怎么深嘛。当年一口一个深爱,承诺要娶她,会爱她一辈子都是说谎吧。”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在霍宴的眼前晃了晃,“这张支票在她的密码箱里藏了整整七年,如今物归原主。” 那是当年司韵安给路乔的支票,放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保存好好的,但是仍然难免有些时间留下的痕迹,泛黄变脆有些起皱,那上边有路乔的泪痕,留有她这七年里所有痛哭无助的长夜里的记忆。 路迟塞到了霍宴的口袋里,莫名地,就让他觉得沉重。 霍宴被路迟这些问题给砸蒙了,一时间竟没有任何的反应。 路迟松开了霍宴,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将上边的褶皱抚平整,语气不阴不阳的讽刺霍宴说。 “三百万,霍家未免也太小气了些。路氏当时损失了三个亿,后又因为霍氏的打压,又损失一个投资破亿的项目,结果,只赔了三百万,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路迟重重的啧了一声,“大概霍氏这偌大的集团,就是令堂抠门省下来了吧。” 第339章 请帮我调查 “霍总,说句难听话,别说是现在我们路家缓过气来了,看不上这点钱,就是当年难的时候,也一样看不上这一点钱。” “也亏得令堂能拿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施舍者的姿态,以为自己对路家施了多大的恩,这真是到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了,我真是叹为观止!” 霍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目光锐利,“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造谣也是犯法的,不想被请去喝茶,你最好闭嘴。” “到底是谁在说谎,霍总回去问问令堂不就知道了,我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某些人年纪大了,突然被自己亲儿子戳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急火攻心,身体出什么问题,再来找我的碰瓷。” “我言尽至此,霍总愿意信便信,不信就继续做你的小龙(聋)虾(瞎)吧。人生难得糊涂,您就好好享受这种难得的时光吧。” 路迟看着霍宴,目光陡然阴郁起来,“但容我警告一句,不要再来招惹我姐,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弄死你!” 路迟说完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在霍宴这里多留,这里的空气污浊不堪,他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霍宴看着路迟的背影,眼里的厉光慢慢的褪去,露出了眼底深藏着的不安。 路迟的话,不像是在撒谎,他莫名有种预感,他说的都是真的,七年前的事情或许真的是另有隐情。 可是司韵安毕竟是他的母亲,比起一个外人来,他自然是更相信他的母亲一些,他不相信他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霍宴挣扎着,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那张泛黄的支票就被路迟放在他的口袋里,轻飘飘的一张纸,现在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霍宴抚上口袋,却始终没有勇气把那些支票拿出来,思绪挣扎着,最终没有任何一方先占领了上峰。 原本以为无比清楚的七年前的事情真相,如今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同行走在迷雾中,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看不清楚真正的方向,突然就无法再继续大步往前走了。 他极其讨厌这样的感觉,霍宴解锁了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了一个电话,拨打出去,很快就被人接通了,那边加了变声器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古怪,让人实在猜测不到他的真实声音是怎么样的。 霍宴并不惊讶,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神色如常开口说:“有空吗?帮我调查一件……不,调查两件事情……” 通话很快就结束,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朝李医生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高烧不退,路乔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时间的瞬间,她整个人都绝望了,直用拳头捶自己。 都怪这副身体不争气,关键时候掉链子,小虽然现在生死不明,竟然因为晕血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没用!废物! 路乔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更像是对待把自己儿子害死的凶手一样狠。 第340章 平安归来了 已经整整两天了,她几乎没办法想象她的儿子在那群人手里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一想起之前绑匪发来的那张照片,在照片上小虽然那个惊恐地眼神,她就心痛如绞,坐立难安。 路乔立刻起身,赤脚下床,拖着一条伤腿,四处摸索着手机,想看看这一天内匪徒有没有联系自己。 但是越着急就越是到处找不到手机,无意间却误触了病房里电视的遥控器。 电视被打开,正好这个频道正在播放新闻,女主持人温柔的嗓音报道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社会新闻。 “昨日凌晨,一伙被警方通缉的绑架犯主动到警局投案自首,下面我们一起来看详细情况……” 电视机里传来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路乔浑身都僵住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电视,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到了最大,再三确认,电视上那个绑架团伙的头目的声音就是她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那些绑匪怎么会突然投案自首,她的遂宝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路乔不敢去想,心跳快的几乎要爆掉,不敢想却控制不住的去想,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血腥场面,路乔整个人如至冰窖,绝望至极。 就在路乔都生出从三楼跳下去的心思的时候,突然病房门打开,一个稚嫩的童声欢快传来:“妈妈,你睡醒了吗?” 一缕光明破出黑暗,路乔一颗冻僵的心渐渐回暖落回了心脏里。 看到小虽然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朝她跑过来,她差点喜极而泣。 “遂宝!” 好怕是场梦,路乔快步走过去,紧紧的把他拥进怀里。 力道控制不住,有些过于大了,几乎要把小虽然直接给揉碎在怀里。 但这时候,也只有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才能够有些真实感。 小虽然艰难说:“妈妈,你抱的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路乔哽咽说:“遂宝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妈妈了,妈妈的胆子小,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吓妈妈了知道吗?” “你以后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就算是陌生人说是妈妈的朋友也不可以!能接你放学的,你能跟着走的,只能是家里人知道吗?” 这两天路乔真的是要吓死了,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小虽然,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小虽然真的有事情,那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跟陌生人走的,妈妈放心吧。” 小虽然并没有受到绑架的影响,依然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熊孩子,闻言还伸出了小手摸了摸路乔的头,小大人一样的安慰她。 “妈妈别怕,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的跟陌生人走了,会提高警惕性,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放学之后只会跟家里人走……” 小虽然的手是暖的,路乔这才彻底的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用力亲了亲他的脸蛋,说:“遂宝是小男子汉不能够骗人的,既然说到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的话,妈妈以后就再也不要你了。” 第341章 祁郁救得人 这话对小虽然最管用,小虽然立刻保证说:“好,妈妈放心吧,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小虽然拍着自己小胸膛,像个小大人儿一样。 路乔这才笑起来,放松了些,伸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小坏蛋,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真的是要吓死妈妈了!” 小虽然说:“妈妈,对不起,这次是我警惕性不高,一时疏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路乔含泪和小虽然保证:“你放心遂宝,妈妈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情了!” “别哭,我知道错了,妈妈你别哭了……” 小虽然慌慌张张的替她擦眼泪,安慰了她好久,路乔才止住了眼泪。 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路乔这才想起别的问题,忙上下看看小虽然,确认他没受伤,温声小心地问他:“遂宝,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是怎么从绑……那些坏叔叔的手里逃回来的?” 那帮匪徒收了贺瓷的钱,替人办事,无缘无故的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小虽然给放了。 而且,更蹊跷的是,他们自己去警局自首。 她看了新闻,那些人如今已经被警方通缉一年多了,如果真的要自首,一年前就该去自首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路乔可不想相信什么行凶多年的匪徒突然迷途知返,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这其中一定是有不为人所知的心情。 小虽然说:“是祁叔叔送我回来的。” “祁叔叔?” 路乔愣住,问他:“就是那个常送你玩具,来常来看你的那个祁郁叔叔吗?” “是啊,就是那个祁郁叔叔。”小虽然拉着袖子说:“妈妈,我跟你说,我昨天就是被祁叔叔给救回来的。” 小虽然很聪明,现在表达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都很强,能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路乔说清楚了。 路乔这才知道,自己是欠了祁郁多大一个人情。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锦城里,除了霍宴以外,也只有祁郁有胆子也有低声敢跟贺家对上了。 她在心里想要送什么礼物来道谢,伸手替小虽然整理了下他的头发,“那之前没有被救出来的时候,遂宝一个人面对绑匪,怕不怕?” “之前有点怕的,但是祁叔叔跟我说了,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就不能怕,要学会坚强!坏人并不可怕,只要勇敢一点就能够打败他们。这是独属于我们男子汉的试炼,这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 小小男子汉这时候记不住了,“劳其”半天就是想不起来这个词叫“劳其筋骨”,最后红着一张小脸,特别不好意思的说:“祁叔叔说的话有点深奥,我有点记不住了。” 路乔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妈妈好厉害,这么深奥的话都能记得住。” 路乔捏捏他的鼻子说:“那你就要好好读书,以后肯定会比我更厉害的,能记住更多这么深奥的知识。” 第342章 暗恋最心酸 “不,在我心里,妈妈就是最厉害的人了。” 路乔故意逗他:“小鬼灵精,是不是吃蜂蜜了,怎么嘴这么甜?” 小家伙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说:“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妈妈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我们遂宝不是吃了蜂蜜嘴才甜,而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甜的对不对?” 逗了小虽然一会儿,路乔缓好了情绪,便让路迟带着小虽然先回家了,医院里有病菌,小孩子体弱,她怕他在这里待久了,也跟着生病了。 路迟带小虽然走之前看了她一眼,眼神极其的复杂。 大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路乔觉得这一眼有问题,但是路迟就是能憋住不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身走了。 路乔半天摸不着头脑,完全想不通他们家大少爷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路乔转移了注意力,祁郁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如果闷声吭的不道谢,实在是说不过去。 虽说她现在还在住院,不能够亲自上门道谢,但是礼数不能丢,她还是得先跟人打个电话道谢。 这么想着,路乔解锁了手机,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到祁郁,拨了过去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祁郁声音温和传来:“小乔,你已经醒了?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就是想跟您道个谢。” 路乔说:“我听小虽然说了,是您把他救回来的,真是麻烦您了……” “那帮绑匪是为了报复我而来,绑架小虽然想要威胁我,这事因我而起,没想动惊动了您,还麻烦您出手了,真的非常感谢。” “没什么,不过是凑巧而已,我刚好在北山那一块考察项目,顺手为之,算不得什么麻烦。” 实际上是祁郁一直在有意派人关注着路乔母子的一举一动,注意到不对劲立刻就亲自到了北山救人。 为此甚至还丢了一个上千万的合作。 但是,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在他看来,实在不必挂在心上。 大概暗恋就是这样,所有偷偷为其做过的事情,全都是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何况我很喜欢小虽然,视他若亲子,救他自然是应该的。” 这话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路乔说不上来,“之前我还怕小虽然会因为绑架的事情有什么心理阴影,祁先生真的费心了,还想法子安慰小虽然。” 祁郁问:“那小虽然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遂宝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的,我都怕他大闹天宫。” “那你身体还好吗?” “我也挺好的,除了小腿处需要养上一段时间之外,没有其他事情。” 提起小腿,路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小腿刚才下地走了一圈,现在疼的不行。 路乔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祁郁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关切和紧张。 “没事,就是刚不小心动了一下腿有点疼。” 祁郁叮嘱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到骨头很麻烦,你处处都小心着一点。” 第343章 有另外一面 “我知道的,谢谢祁先生关心。” 不管过去多长时间,路乔总是以一个下属的态度来面对祁郁,毕恭毕敬,一点逾越都没有,这挺让祁郁头疼的。 路乔本人但是觉不出来哪里不妥,门外有护士敲门,她和祁郁说:“祁先生,我还有事情就先挂了,道谢的事情,等我出院以后,备上厚礼亲自上门……” “不用,不过是凑巧而已,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这话已经说了无数次,但是看着路乔这一成不变的态度,可见是没有用的,祁郁无奈说:“你好好休养吧,我改日有空了就去,早日康复。” “好,那祁先生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祁郁面上温和的表情尽褪,面无表情的看着角落里蜷缩的女人,目光阴厉,与方才那个温润君子判若两人。 “井底之蛙,在这方寸之地嚣张惯了,怕是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之前几次我放着不管,不过不想让她觉得拘束,也相信她能够解决,不是为了让你有机可乘,以为她身后无靠山,人人都可欺。” 贺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同看着索命的恶鬼。 从没想到素来待人温和,被外界称为“温润如玉祁公子”的祁郁,背地里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简直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鬼,自她进到这栋别墅以来,就像来到了地狱,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在这栋别墅里的这些记忆。 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如同铁铸的一样,她都怀疑会被随时被他给捏碎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谁敢这么对她,她早就把那人的手给剁了,但是现在她却动都不敢动,甚至一句痛呼声都不敢发出来,瑟瑟发抖如同鹌鹑。 刚才才看到过祁郁变脸,对他的恐惧已然是升到了极点,也自然是明白了路乔对祁郁的重要性,肠子都悔青了。 祁郁对她动了杀心,贺瓷叫求饶的胆子都没有,只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泪溢满了眼眶,就这么看着祁郁,想要他因此生出些怜悯之情,高抬贵手放了她。 可以祁郁的血是冷的,心也是硬的,骨子里就没有怜香惜玉的这种天赋。 “贺家在锦城虽然有些影响力,但是也非只手遮天,你以为就单凭贺家的这点势力,就能让你在些锦城里无法无天了?” 祁郁冷笑一声,锋利的目光在贺瓷的身上狠狠的刮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要化为了实质,贺瓷浑身战栗。 修长干净的手指往下移,一点点的在贺瓷的脖子上收紧,脸上的笑意越发阴鸷起来。 “今天也好教你知道知道,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贺家的这点势力不仅保不住你,就是整个贺家覆灭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脾气温和的人生起气来,绝对是修罗场,要比脾气暴躁的人生气起来,不知道要可怕多少倍。 贺瓷今天有幸见到了祁郁动真怒,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第344章 不要招惹她 祁氏集团与贺氏比起来确实强不少,但是动动手指就能把贺氏覆灭这话,未免就有些太夸张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贺瓷看着祁郁这幅表情,竟然生不出反驳的心思。 他的表情太可怕,让人不由得信服,他确实是有能力有底气说这话的。 贺瓷不敢反抗,嚣张跋扈的老虎,现在已经被拔掉了爪牙,收拾成了一只软弱的小白兔,完全没有了当初贺家二小姐的样子。 祁郁忽觉无趣,收回手直起身,“这次只是个教训,已经是手下留情,如果再有下次……” 祁郁转眸瞥她一眼,眼尾划过了一丝危险的光。 芝兰玉树风光霁月的祁公子这时候仿佛是被什么给附了身,站在灯光下,一半在明一半蒙满了阴影,半明半暗,半是温润佳公子,半是邪气四溢的恶鬼,眼尾的泪痣也显得妖冶诡谲。 “贺小姐也是做了不少坏事的人,你应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能让人悄无声息就消失了的办法,我不介意花点心思在贺小姐身上试验一二。” 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如同冰冰冷的毒蛇,慢慢的攀爬到了身上,紧紧束缚住脖子,让人窒息。 贺瓷哆嗦了唇瓣,声音颤的不成样子,“不,不会了……祁先生,放心,我以后一定离路乔远远地,不会再招惹她……” 向来温柔仿佛盛满了春风的眼睛,如今弯成了尖锐的弧度,“最好是这样。” 收回目光,管家适时上前递给祁郁一张纸巾。 祁郁接过了纸巾,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擦拭了,一根一根的擦得认真,仿佛上边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擦干净之后,纸巾叠起来,随手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轻飘飘的落下去,挡住了贺瓷惊恐万分的目光。 从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地下室的灯,一盏一盏的随之灭掉,贺瓷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了,也将地上的斑斑血迹也随着掩掉…… 三天日,贺家的二小姐因染重病,被贺家连夜送往了国外,从此在锦城销声匿迹,再不知去向。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路乔还躺在病床上,不能够下床。 骨折的地方刚开始就没有好好将养,现在更加严重,肿的连石膏都戴不下了,疼得受尽了折磨,几天时间,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如今病号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孱弱的厉害,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 听到贺瓷的消息,嗤笑出声,一点同情都没有。 路乔咬牙,恨恨说:“贺瓷得了重病?那还真是恶人有恶报,活该!” 她因为贺瓷失去了一个孩子,小虽然遭到绑架,路乔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贺瓷只不过是得了重病又有什么,这报应实在是太清了,一点都不解她心头只恨,她巴不得贺瓷早点暴毙了,好让她去墓前好好地看看。 徐助理低头替她整理着需要看得文件,一遍和她说:“贺家估计是得罪了人,最近一连丢了几个大单子,贺家的大少爷也莫名其妙被罢了职,如今贺家的老爷子都被逼的,不得不出了山,出来镇守集团。” 第345章 贺瓷染重病 徐助理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贺二小姐恐怕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而是贺家希望她生病了,借故把她送出国去。” “那倒是可惜了,你说她怎么就不直接病死算了。”路乔恨得磨牙。 她对贺瓷的恨意仅次于在对霍宴的恨意之下,这两个人就是她这辈子的仇人,她和他们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我亡,不死不休! 深呼吸,将翻涌的恨意压下去,路乔说:“知道贺家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我倒是很好奇,贺家在这锦城里,可是个庞然大物,谁能够有那么大的能量,把贺家逼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对方的背景神秘,查不出来,但是看贺家现在的态度,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生出反击的心思,反而是低调起来,默默吃亏,估计得罪的人怕是不简单。” 徐助理说:“毕竟贺家的人一向小心眼,睚眦必报,从来不会吃闷亏,如果不是对方的实力能绝对压制他们,就单凭让他们接连损失了几个大生意,贺家的人也早该反击了。” 路乔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是霍宴,但是,很快便打消了念头。 开玩笑,就是这天下都愿意伸手帮她一把,霍宴都永远是那个一心想把她推进深渊的人。 他一心想要她死,怎么可能会想要帮他。 她第二个想起的人就是祁郁,可是,无缘无故的祁郁怎么会这么帮她,祁氏比贺氏强上一些,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贺氏这么对上,肯定是会沾上麻烦。 祁郁能够帮她把小虽然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又会浪费这么大的精力,再去这么帮她。 可是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路乔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有谁能够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贺家这么对上。 最后,便只能归结为,贺氏平时太嚣张了,得罪了人太多,所以惹到了不该惹得人。 两个人说着话,搁在一旁的就手机响了。 路乔随意的瞥了一眼来电人,神情微妙的变了变,下意识把屏幕翻了下去,转眸看向徐助理。 “时间不早了,都到了下班时间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就不占用你下班时间了,你先回去吧。这些文件我明天早上之前就会处理完,你明天再来取吧。” 老板如此的贴心,徐助理简直幸福得要唱首歌来歌颂一下老板,立刻便起了身,和善解人意的老板道别。 看着徐助理走了,路乔才接了电话,手机外壳贴在耳朵边,微有冰凉的触感,“已经找到了吗?” “是的,路小姐,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了,做了检查,跟您提供的那位小姐能配得上型。” 路乔的瞳仁紧缩,“那他同意捐赠吗?” “同意,不过那位女士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位女士的孩子得了重病,如果您能给她安排医院,她就同意捐赠。” 路乔说:“没有问题,我答应了,你直接去安排吧,当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务必要把那孩子的病给看好。”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那路小姐您这边也快些给出准确的手术时间,也好让我们早做准备。” 路乔伸手抚向自己的心口。 第346章 求你娶我吧 那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很长,很狰狞。 闭了闭眼睛,她回忆起当时手术刀落下的那一刻,那种难以承受的疼痛感,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忆犹新。 那种疼痛,比脱臼,骨碎都要疼,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再想起,更不想要再经历一次。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让他们定下时间的。” “好的,那等到时候再联系。” 删除了通话记录,路乔疲惫地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将脸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脸上的面具戴久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没办法脱下去了,为了支撑着偌大的路氏,站在风口浪尖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也容不得她软弱。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身边没人的时候,她才能撕下了面具,允许自己软弱一下。 这边路乔陷入了梦魇之中,而另一边,浑浑噩噩好几天的温然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精神,霍宴推着她正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温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那天温家人来闹事,温然昏迷以后,李医生就找过霍宴说明了温然现在的身体状况。 每日愈下,简直糟糕透了。 温然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所以每天都当做了最后一天来过,恨不得和霍宴形影不离,像是想要把以前错失的和以后不能拥有的时光,现在都一起补上一样,一会儿不见人就会分外焦躁不安。 霍宴知道她的病情之后,就越发的照顾她的情绪,因此一连好几天都没去上班,大有一种要当昏君的架势。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温暖,中午刚过的这段时间,小花园里没什么人,脚踏在落叶上的咔嚓声都分外清楚。 一路走,一路便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温然手向后伸着,紧紧地握着霍宴的手,无限眷恋。 霍宴推着她到小花园的凉亭,半蹲下来温声问她:“累吗?” 凉亭上爬满了爬山虎,从顶上倒垂下来,遮挡了大半的阳光,斑驳的阴影落下来,正好投在了霍宴的脸上,柔和了他刚硬的轮廓,显得异常温柔。 温然情不自禁伸手去触碰他的眉眼,声音温柔说:“不累。” 伸手替温然把鬓角的碎发拢好,霍宴温声说:“坐这里晒会太阳吧,多晒太阳对身体好。” 温然自嘲的笑起来,“我这副身体,已经坏透了,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晒不晒太阳又有什么区别?” 霍宴皱眉,“谁跟你这么说的?胡说八道!李医生都说了,你现在身体恢复的很好,比之前好多了,只要再调理调理,能够承受手术了,就会立刻安排手术,很快就会好了。” “阿宴,你别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根本就没有好,反而是越来越差了。” 温然惨然一笑,“何况,我的血型特殊,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肾源的。人的命,天注定,我这是已经走到了尽头了,谁都救不回来……” 温然的眼眶慢慢红了,“我这一辈子,过的真的挺没意思的,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恐怕早就不想活了。” 第347章 太怕失去你 “可是,天意弄人,偏偏让我遇到了你……” 温然紧紧握着霍宴的手,如同握着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哽咽说:“阿宴,你不知道,我以前从来都只盼着自己能够早点死,好从这糟糕的生活里彻底解脱出来……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就不再这么想了,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有了你之后,我只想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我就能在你身边待的更久了点。” “可是老天怎么能这么捉摸我,我不想活的时候,偏偏让我活着,当我想活的时候,却又偏偏不让我活着。” 弱柳扶风的美人垂泪,楚楚可怜,实在让人心疼。 霍宴替她把眼泪擦掉,“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别怕……” “怎么治的好,得了这个病,除非换肾,不好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治好?” 温然眼泪掉得越发凶了,“阿宴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都知道,这个血型太特殊了,根本就不好找,希望渺茫,肯定是治不好了。” 两只手抱住霍宴的手,原本白净的手背上如今布满了针眼,十分的可怜。 温然含泪看着他,微低着头的模样,恍惚让霍宴觉得有些熟悉,眼前迅速晃过了一些画面,但是速度实在太快,他抓不住,并没有看清楚。 霍宴张张口,本想说肾源已经找到了,她很快就可以动手术了,想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浮现出之前路乔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脸上血迹斑斑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情难自控,温然伸手紧紧抱住了霍宴的脖子,泪流满面,“阿宴,我真不想失去失去你。” “不会的,你会好好的,怎么会失去我呢?乖,别胡思乱想……” 也许阳光太温暖,大概是这个人的怀抱太温暖,心里的舍不得越发滋生疯狂,纵然这个人在身边,她紧紧的抱着这个人,相思之情也如同洪水泛滥,止不住的往外涌,几乎要将她吞没。 一个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束光,她真的太害怕失去了。 她一个人茕茕孑立,一无所有,霍宴是她唯一了,她真的不能失去他,就算是死都不能失去他。 “阿宴,我们结婚吧。” 温然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我怕我陪不了你多久,等我死了,你就会忘了我,忘了有一个叫温然的人,曾经爱过你。” “我承认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和你再没有交集,受不了你忘了我,我要你记着我,我要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妻。要不然,我死都不会安心的。” 温然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爱的偏执且病态。 霍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温然向来温柔的眼睛里,如今有些让他都颇为心惊的疯狂。 一时间,霍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宴,我们在一起一年多,我这辈子就已经认定了你,我想要嫁给你,一直都想!” 第348章 答应你结婚 “本来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可能慢慢等,慢慢的享受恋爱时期的美好,顺其自然,等一切水到渠成。” 温然的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但是我现在已经时日不多了,我活不了那么久了,阿宴,我现在已经等不起了,你娶我吧,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就娶我吧,好不好?” 哭得凄惨,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晕过去。 霍宴实在不忍看她这样,替她擦掉眼泪,如同哄孩子一样:“别哭了乖,你会好的,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情的。” 温然用力摇头,“不,我现在不想听这个,我只想你娶我。” “小然,我……” 霍宴想起了积压在书房柜子里的结婚证,还有撕碎在垃圾桶里的离婚协议,竟有些心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霍宴你娶我吧,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就娶我吧。一辈子太长了,我等不了多长的时间了,我只要现在。” 温然含泪吻上霍宴的唇,绝望至极,“我这副身体,已经成这样了,说不行就不行了,世事无常,阿宴你真的想要让我连走都走的不安心吗?我们结婚吧,就现在,好不好?” 唇上一片温软,但是,两个人心底却皆是一片寒凉。 这不像是个吻,倒更像是两个困兽绝望的撕咬,温然用力磕碰到霍宴的唇,磕破了皮,满嘴的血腥味。 温然眼里的星光黯淡,已是心如死灰,霍宴心里一痛,伸手想抱着她安慰,却只碰到了她瘦的已经见骨的肩膀。 病来如山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性子也变了,以前开朗阳光的女孩子,现在被病痛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患得患失,诚惶诚恐。 说到定,这一切有他一半的责任,从唇齿间溢出了一声叹息,霍宴说:“好。” 温然蓦地愣住了,“阿宴你说什么?” “我说好。”替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霍宴无奈说:“我娶你,乖,别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温然破涕为笑,“好,那说定了就不许反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霍宴张张口,不知道该作何答复。 他和路乔领证的事情,温然并不知道,到现在也没有离婚,怎么能跟温然去领证。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斩不断理还乱,不当断则断,如今,就会作茧自缚。 这下连霍宴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渣男了。 温然亮起的眼睛让霍宴有些无法直视,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明明和路乔结婚,就是为了要救温然,不离婚,也是害怕她临时反悔。 可是现在他没由来的就觉得心虚,“等等吧,让我安排安排……” 温然正处在能嫁给心上人的狂喜之中,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霍宴神情里的不对劲,“好,那我等你。” 霍宴勉强的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然柔弱的依靠住霍宴的肩膀,“阿宴,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拥有你,能成为你的妻子,即便是下一刻就死了我也愿意。” 第349章 真是好深情 “别说这种话,会好好的,会长命百岁,我们会有漫长的余生会一起度过。” 温然哽咽:“漫长的一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可我怕,阿宴,我真的怕,我福薄,没有这么大的福气,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不会,我既然说过,会治好你,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霍宴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你会好好地。” 一对鹣鲽情深的情侣在凉亭里紧紧相拥,在不远处的住院楼上,三楼的一个窗口,有人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那里究竟站了多久。 “真是好深情,看着可真让人感动。” 路乔讽刺的一笑,心里再没有看到霍宴护着温然而自虐一般产生的疼痛,这颗心最柔软的一部分,终归是被霍宴所剔除了,彻底的冷了硬了,无所畏惧,百毒不侵。 路乔笑了,彻底释然了。 真是讽刺啊,她爱了霍宴十年,可到了头却发现,是恨。 不过这样挺好的,无情无爱,便无伤无痛,真的,挺好的。 路乔利落地转身,顺手将窗帘拉上了。 今天天气正好,不能因为不值得的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外边的风景,实在太辣眼睛,她得回去多看看文件洗洗眼睛…… 陪温然在凉亭里坐了一会,温然就有些体力不支,霍宴便推着她回去休息了。 看温然睡熟了,他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动作轻轻的转身出去。 温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霍宴现在每天都得去问问李医生她的情况,不然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温然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个样子,温小姐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差,根本承受不了手术的风险,没有办法进行手术,如果在这样下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温小姐……” “那该怎么办?不是已经用了最好的药,难道没有用吗?” 李医生无奈说:“药物收效甚微,还是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霍宴紧皱眉头说:“什么地方下手?你说详细点。” “病人的心情在很大程度也能够影响到病人的病情,所以,我建议,您想办法保持温小姐心情愉悦,温小姐自己有了求生的意志,或许还会有机会好起来。” 李医生说:“医学上不乏有类似这样的医学奇迹,病人身患重病,寿数无多,但是,因为自己没有放弃,不把自己当个病人,极力保持自己的心情愉快,发生了奇迹,身体慢慢的好转过来。” “所以我觉得可以一试,不管奇迹会不会出现,也一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差。” 李医生的话,让霍宴思虑良久。 如李医生所说,这个方法确实是可以一试的。 可是,身患重病,身边也都是些糟心事,怎么才能够保持温然的心情愉快? 霍宴思来想去,就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结婚。 到目前为止,最能够让温然开心的,就是能够跟他结婚了…… 可是,这事情,在霍宴看来也是目前最最让他为难的事情。 第350章 不适合手术 路乔这个人好像有毒,沾上了,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霍宴自己都说不清楚,他都几次因为路乔打破了自己的底线了。 那份离婚协议,他怎么都签不下去,一看到上边路乔的签名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暴戾。 说出来都没人信,那两张离婚协议,都是在他撕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的。 有时候,他都怀疑路乔是不是给她下蛊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一而再的这么失控。 想起路乔,思绪就不知道跑偏了十万八千里,眼看着思绪越跑越远,他忙回神,“好,我知道了,回去之后自会配合你的治疗,想办法让她保持心情愉悦的。” “那样是最好的。”李医生松了一口气,病人家属能够配合他们的工作,他们能够省不少的心。 “我也会想办法尽快把温小姐的身体调养好,尽早准备手术。” 霍宴神情有些微妙变化。 手术,就意味着路乔要上手术台,替温然保命。 终于要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反而,心跳都随着这个消息而变得迟缓了许多,沉甸甸的好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霍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摁着自己的胸口,怀疑自己是心脏有什么问题,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折起了深深的纹路。 李医生也同样怀有心事,提起手术,他就想起了路乔。 那天和路乔的谈话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实在是纠结。 一面是自己的医德,知道路乔已经少了一颗肾,实在不能够承受再摘取一颗,这无异于直接害人性命…… 他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绝对不是为了害人,所以他不想要给路乔动这个手术。 可是路乔都那么求他了,何况温小姐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再不做手术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熊猫血是比较特殊的血型,特别难找到合适的肾源,除了路乔之外,这时候再去找别的,他实在不确定,找到之后,温然还焉有命在。 路乔这又是自愿的…… 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他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取舍才好。 之前他因为温然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动手术,所以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病人家属都已经把这个问题扯出来了,再回避,可就没有用了。 李医生和自己争执了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把实情说出来,这样起码他的良心能够好受一点。 “霍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医生的神情慎重,霍宴的态度也随之更加认真,“什么话?你说。” 李医生小心翼翼问:“在说之前,我想冒昧的问问你,霍先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您找来的那位肯捐肾给温小姐的那位路小姐的身体状况?” “没有注意过,并不知道。”霍宴皱着眉看向李医生,“李医生,你这话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霍先生,您找来的那位路小姐曾经是我的一位病人,她在七年前在我这里就做过一个捐赠肾源的手术,我的一位同样是熊猫血的病人就是她救的。” 第351章 还能够活吗 李医生说:“我的这位病人家境极为的富裕……” 话说了半截,李医生就不再说下去,但是霍宴很轻易的就明白了李医生的意思。 那个熊猫血的病人,恐怕是用了些什么手段,才让路乔同意的吧。 最能想象出来的,就是重金买命。 霍宴的呼吸一窒,这么说来,路乔根本就不适合给温然捐肾。 已经少了一颗肾了,如果再摘一颗,那这人,还能活吗…… 一想到路乔很可能会死,霍宴忽然就心生慌乱。 “这话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但是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这个情况,毕竟,这人命关天啊。” 李医生说:“霍总,您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找其他的肾源,毕竟路小姐这身体,实在是受不了再一次的手术了……这搞不好真的要出人命的……” 霍宴的心脏狠狠一收缩,却是没有拒绝,而是动动唇,声音艰涩问:“路乔她七年前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实在是说不出那个词来,只能这么模模糊糊的说。 “我不太清楚,这是病人的隐私,我没有主动去打听过,路小姐自己也从来不说,只不过……” 李医生说:“七年前,路小姐的家里出了点事情,路氏集团那次的危机想必霍总应该是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所以,我估计,路小姐那次应该和家里的情况脱不了干系吧……” 霍宴一噎,虽说和路乔在一个圈子里,但是他并不比李医生知道的多,甚至是说,他还没有李医生知道的多。 当年路乔出轨……不,现在看来应该是疑似出轨,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一气之下,远走国外,一直到三年前,家里太上皇想隐退了,他必须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了,才被迫回了国。 所以说,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仔细去了解过路氏当年出了什么事情,除了知道路氏遇到过一次危机,自路乔出任总裁之后力挽狂澜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时候路氏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路迟说的话也有真的,并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路氏是真的亏了三个亿。 当年,路氏已是风雨飘摇,濒临破产。 而在那种时候,路乔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做那种事情…… 霍宴的心一沉。 第一次对当年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当年他的眼睛骗了他? 路迟的话已经证实了一句,那其他的话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真的…… 霍宴不敢再深想下去。 即便路迟说的有一半是真的又怎么样,这也并不代表他句句是真吧。 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去恶意怀疑自己的亲妈吧。 亲疏不分,他还没混蛋到那种地步。 “我知道了,你尽管去照顾小然,把她的身体尽快调整好,我会另外去找其他的肾源。” 李医生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些许的喜意,“好的,这样无疑是最好的,您放心吧霍总,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温小姐好起来的。” 第352章 计划同意了 路小姐也是个苦命人,活的不容易,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出了李医生的办公室,霍宴的心思越发沉重起来,一路都在想着路乔,不知不觉地就走到病房。 正想推门进去,目光一转,看到墙上贴着病人的名字——骨科,路乔。 原来他心神不宁的竟然走到了路乔的病房。 霍宴盯着路乔的名字看了许久,收回在门锁上的手,霍宴转身离开,背影仓皇,好像那不是间病房,而是关押了野兽的牢笼一般。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路乔正在联系李医生。 听到李医生说,霍宴不用她帮温然续命的时候,路乔几乎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在李医生抱歉的解释过之后,她明白了缘由,倒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不觉得这是霍宴良心发现了,相反的,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不给温然续命了,霍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签字离婚。 至于李医生向霍宴透露了她七年前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在她看来霍宴就是一条冷血的蛇,他的血只会被温然加热,其他的人在他的眼里,皆是尘埃,尤其是她,根本放不到他的眼里。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关心,她苦不苦,累不累,他无所谓。 如果非要说他对她有什么的话,那就是,他想要她早点去死。 “我本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的,我想通了,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不想这么冒险了。所以说,替温小姐重新找了合适的,已经找到了,随时可以配合进行手术。” “那可太好了,熊猫血的血型特殊,太难找了,说句不该说的,我之前都怀疑,以温小姐现在的情况,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李医生说:“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不用再担心了,是什么人,已经做过检查了吗?” “做过了检查,合适。” 路乔将基本情况和李医生说了,把联系方式也给了李医生,这事情就算是跟她没有关系了。 路乔闭眼假寐了一会儿,打开了笔记本继续工作。 回复了一封邮件之后,蓦地想起了什么,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从邮箱里找出了一封邮件。 “计划我同意了,尽快展开。” 那边很快回复了过来,很简洁的一句话,“好,明白了。” 路乔这才安了心,几日里终于见了笑容。 几天后,路乔出院。 住院部六楼,某人坐立难安。 温然最近精神不好,现在还在睡觉,霍宴轻抚着温然的头发,极尽温柔。 可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焦虑。 今天是路乔出院的日子,他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 看着窗外的风景,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路乔和各种男人走在一起,装似亲密的样子。 好笑!路乔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水性杨花,他这几天真的是昏了头了,才会因为路迟的一句话,产生了动摇。 那样的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他不去见看她,自有大把的男人争着去接她出院,他要是去了,那才是不识好歹,才会坏了她的心情吧。 第353章 终究会失去 怒意翻涌,手不自觉地收紧,扯着温然的头发,没控制住力道,把她抓痛了。 温然蓦地就醒了,嘤咛一声:“疼。” 霍宴这才反应过来,忙松了手:“抱歉,弄疼你了。” “没关系。” 温然拉住他的手,用脸颊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像个乖顺的小动物。 “阿宴,已经一周了,你忙完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结婚?” 霍宴顿住,好一会儿才说:“快了,再等等。” 温然的神色一黯,这个对话他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一直都是她催促,而他永远在回避。 被子下的手渐渐收紧,她动了动苍白的唇:“阿宴,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霍宴的手机便响了,“我出去接过电话,有话,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说。” 霍宴匆匆出去,温然的话剩了半截堵在嘴里,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病房门并没有关严,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过来,好一会儿,霍宴折返回来,拿了外套穿上,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抱歉小然,我有点事,不能够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李医生,我晚上再来看你。” 温然半垂着眼眸,模样乖顺,“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霍宴朝她笑笑,不再多说,匆匆转身离开。 颀长身影风一样消失在视线里,温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只有风穿过她的手指缝,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留下。 温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就有些惶恐不安,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以后会发生更多,如同一个预兆,霍宴会逐步远离她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 她终究会失去他。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悄无声息的种下,不过数秒钟就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温然异常的惶恐不安。 原本有九分害怕,如今硬生生的涨到了九百分。 失去霍宴,这简直是她一生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一想想就觉得如此难受,心如刀绞,疼的快完死掉。 温然从枕头底下找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温然说:“你猜对了,他已经去了。” 那边有笑声,“我都已经说了,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何必再做这一出戏,非要往自己心上扎一刀。” 手一点点的收紧,被子上捏出了重重褶皱,好像是她因为疼痛而蜷缩起的心脏。 温然红了眼眶,“所以说……阿宴是真的喜欢上路乔了是吗?” 之前得知他们结婚,她也有过慌乱的时候,但是后来在霍宴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份“捐赠协议”,她知道,霍宴是因为她所以才会委曲求全,选择和路乔结婚的。 所以更加确定了他是爱她的,不可能会属于别人。 她本来以为,他们的婚姻,就是因她而起的一场捆绑合作,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这么确定了…… 路乔和她虽然和她一样都不受霍宴的母亲接受,但是人家比她的身份好,出身好,模样也不差。 可她呢? 第354章 是破镜重圆 她有什么? 除了性格好,得阿宴喜欢之外,能强得过路乔多少? 人心易变,面对一个比她优秀许多倍的妻子,阿宴他,真的会一直不变心,一直这么喜欢她吗? “对啊,毕竟是旧情人,以前本来就爱的难舍难分,不过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当然是死灰复燃,干柴烈火烧得越来越旺了。” 旧情人就重归旧好,是破镜重圆。 那她呢? 她又算是什么? 只是一个错的人,一个在他们分手的这段时间里,霍宴的一个调剂吗? “那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一口气,“别着急,你呀也只是个可怜人,我就是因为看不过去才跟你说的,他们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她跟电话那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温然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告诉她,霍宴和路乔好了,他很快就会好她分手了。 然后主动答应做了她的军师,说要替她挽留住霍宴的心。 温然本来是不信她的,但是现在她说的样样都应验了,霍宴答应了她结婚之后,却迟迟没有和路乔离婚,婚事一拖再拖。 求齐助理帮忙演了一出戏,说路乔在霍氏集团楼下等她,他也信了,并且立刻就抛下她,去见路乔,而且还不肯跟她说实话。 这种种迹像表明,那个神秘人都说的是事实了。 温然慌了,彻底地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霍宴这个致命的软肋,一戳中,就能让她死。 她想到会失去霍宴就已经慌得不行,更别提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个事实了。 温然只能依靠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你有什么办法?” “我跟你说……” 这个神秘人的计划很简单,但是却很有效。 人命关天,霍宴就算是对她没有了情,如果她以死相逼,他也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 但听计划,温然就已经可以想象到计划成功之后,她成功地挽留住霍宴的画面了。 心里一阵激动,但是,该有的理智也没丢,她问神秘人:“天上不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你这么费劲心力的帮我,到底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女人笑的娇媚,“别紧张,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帮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觉得痛快而已,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嫉恶如仇的路人吧……” “我不相信,你别这么骗我,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的没有想要从你这得到什么呀,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女人说:“哎呀,你别老是把人想得这么坏,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你要是不信我,那大可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也别用我跟你说的方法就行了,反正你用不用,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不管成不成功,我都少不了一块肉……” 第355章 我整不死你 温然拿不准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思考着并不说话。 电话那边传来广播的声音,女人说:“不跟你说了,我要登机了,信不信随你,方法用不用也在你自己,我不管了,再见……” “诶,你……” 女人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温然看着那串查不出归属地的电话号码,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大洋彼岸,A国的机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出卫生间,将一个小卡片用小剪刀剪碎了,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打败情敌的最高境界,就是让鹬蚌相争,而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得意的哼了一声,拍拍手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路乔,你以为有祁郁给你撑腰,我就动不了你了?” “祁郁能护的了你一时,又不可能护得了你一时。何况,你又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这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受不了吧。” “别得意,夜长梦多,我们慢慢走着瞧,我就不信我整不死你。” 女人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裙摆,“还有温然,愚蠢的女人,是不配拥有那么优秀的男人的。” 女人解开带子的口罩,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妩媚动人,只觉得满意至极。 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能够拥有霍宴。 欣赏够了自己的脸,心满意足的重新戴上口罩,帽檐压低,低调的登机。 “路乔呢?不是说她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她人呢?” 霍宴接到了齐助理的电话,路乔来找他了,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公司,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有见人影。 齐助理哪里敢说他这只是帮温然撒了个谎而已,可也没那个能力给霍宴来一出大变活人,只能急中生智,接着原来的谎圆下去。 “霍总,可能是您来的太慢,路小姐等的有点不耐烦,现在已经回去了……” 等得不耐烦。 霍宴紧锁眉头,路乔这是好大的架势,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能够把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既然有事情要找他,就要摆出该有的姿态来,等一会儿算什么,还敢等得不耐烦。 真是翅膀长硬了,有能耐了! 一股烦躁从心底生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霍宴冷哼了一声,凉声说:“既然等这么点时间就等的不耐烦,那以后她要是再来,直接把她赶出去,不见了!” “她不是没耐心,会等得不耐烦吗?那以后就永远也不用再在霍氏楼下等了,凡是姓路的,霍氏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接待了!” 齐助理差点就被霍总的霸气给吓跪了。 齐助理的面上淡定自若,“好的霍总,我明白了,您的吩咐,我一定会尽快通知下去的。” 但是内心里的小人儿已经跪地谢罪一百遍了,他这是不是闯祸了啊…… 苍天啊,大地啊,路小姐啊,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人计较啊。 小的也就是一帮忙的而已,事情发展成这样真的不是小人想看见的呀,这不是我的错,不怪我,求求您真的千万别跟小人计较啊! 第356章 电影首映式 秋季转凉,锦城开始多雨,暴雨连日的下,不分昼夜,像是天破了口子,倾倒了雨水几乎要把整座城都给淹没了。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减少了许多,大多数人在这样的天气下,都选择窝在家里边,不受风雨侵袭,安安心心的追个剧,或者刷个微博打发时间。 窗外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室内岁月静好,安安稳稳,这样别有一番风趣。 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家在放早间新闻,电视上出现了路乔身穿白色西服,干练英气的形象,女主持人播报着今日的新闻。 “今日路氏集团宣布将设立海外分部,与国际接轨,路氏日后的发展将会越发的繁荣……路氏总裁不日将启程前往A国,出席剪彩仪式……据路总亲口说,她很看好路氏集团海外的发展,很大可能,她未来几年的工作重心都会放在海外的路氏分部……” 新闻播放完毕,路乔关了电视,从衣柜里挑出了一件西装,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了扩音,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哟,路总裁最近可好啊?几日不见,不知道又多赚了的小钱钱了呀?” “哟,靳大影帝今天是喝了多少的醋,怎么这话听起来一股子的酸味?” “不多不多,也就一斤而已,路总这狗鼻子可真灵,就这点醋为都能闻得见。” 路乔笑了,“去你的,你丫才是狗呢。” 靳沉在那边哎哟哎哟不停,直说她骂人不文明。 路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闹,有事快说事,我忙着呢,不说我可就挂了。” 靳沉嘿了一声,“你怎么总是这性急?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我们作为最好的朋友,就不能互损几句,煲个电话粥了?” “谁跟你是最好的朋友,大兄弟,天才刚亮,你是没睡醒,还是时差倒了,这就开始做梦了?” “路二傻,你这个负!心!汉!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打电话来祝福你事业又有新高度,你却如此对我!” 靳沉掐着嗓子假哭说:“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却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我!现在竟然否认我的身份,你太负心汉了你!” 这怪里怪气的腔调,听着真让人起鸡皮疙瘩,“早知道这样,人家就不给你留首映票的了,亏人家做什么事情都想着你,想要邀请你参与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你居然说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在靳大影帝一连串的“负心汉”的指责声里,路乔强忍住挂电话的欲望,心中默念“这是我自己选的朋友,我活该,我活该!” “什么时候首映?” 谈起首映式,靳导演秒变正经,“就在明天下午一点。” 路乔有些惊讶,“这电影拍摄结束才多长时间,怎么这么快?” 靳沉有些得意跟她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最年轻的双料影帝!就是要这么速度!” 路乔:“……” 啊,真的好不想承认这个傻子是我的朋友,真的好嫌弃他,好想跟他绝交怎么办。 第357章 幼稚不幼稚 路乔问:“在什么地方?” 她这几天忙着路氏集团海外分部的事情,没时间关注外界的消息,尽管尽管靳沉由演员转型位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已经在围脖热搜上好久,首映的消息如果不是靳沉通知他,也许等电影上映许久,她都不一定会知道消息。 “在视界电影院。”靳沉说:“我已经让助理把首映式的票送到了路氏集团前台,你记得去取一下,明天如果你不来的话,别怪我跟你绝交了!” 路乔逗他说:“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来,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和我绝交吧,我支持你。” 果不其然,靳大傻又炸了,“路二傻,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不来的话,明天在首映式上,我就当众把你的所有黑历史都说出去,小心你明天就上头条!”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去,当时候你要是见不着我,就去公司来找我,扛也把我扛过去好吗?” “扛你?你想得到是美,我才不要跟你再闹绯闻,那样太让你占便宜了好吗?” 路乔一脸冷漠,“好吧,你长得丑你说对,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先别挂,我还有话要说。” 路乔深呼吸口气,“说。” “我想说的是……”靳沉拉长了音调,吊足了路乔的胃口,之后,语速陡然加快说:“凭什么每次都是你挂电话,我就要比你先挂电话,再见,你这个二!傻!子!” 然后,嘟的一声,通话挂断了。 路乔拿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 怕不是失了智,有必要这么幼稚吗?多大的人了,挂电话这种事情,都要争个先后。 路乔哭笑不得。 靳大傻果然是靳大傻,这个名字真不亏他。 路乔摇头失笑。 但无疑心情轻松了些许,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配了张吐槽的表情包,配文——【确认过眼神,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之后获点赞数个,靳大影帝愤恨绝交一句。 秦溯回也留了句言:你身边总是环绕奇葩。 路乔莞尔,回复她说:是的,你也是奇葩一枚,不过才认识了一个比你更加奇葩的人,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秦溯回回复:好啊,有机会认识。 这时候,两人都不知道,一句戏言,在以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次日下午,路乔准时到了首映现场。 靳沉虽说是私下里为人太不正经了些,但是人气确实高,首映式上颇为热闹,大半参加首映的都是靳沉的粉丝,甚至门外还有许多没有首映票的粉丝,灯牌手幅上都是靳沉的名字。 路乔提前半个小时来,都差点挤不进去。 好不容易到了电影院里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路乔才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靳沉是个人气超高的明星。 她发了条信息给靳沉:“今日方知靳大影帝魅力非凡,居然有这么多的粉丝,真是佩服佩服。看来以后,真是不敢随便欺负靳大影帝了,不然万一哪天惹恼了靳影帝,我真怕靳影帝的这成千上次的粉丝把我撕了。” 第358章 什么是真相 靳大傻发来一条语音,语气特别得瑟的说:“总算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可警告你,以后对我客气点,不然分分钟叫人打你哦。” 路乔无言以对,这位同学真的好厚脸皮哦,给三分的颜色就要开染坊。 路乔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傻子了,甩给了他一个表情包。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靳沉回赠给他一个表情包,【滚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砸!】 靳沉私自给自己生了辈分,路乔更加不想搭理他了。 接下来,一直到首映式开始,靳沉上台之前,不管靳沉发了什么消息,路乔都一脸冷漠的不给回复。 靳沉上台后,还特意朝她这边瞄了一眼,引得这边的粉丝以为是偶像对自己放电,激动地惊声尖叫起来。 路乔倒是无所顾忌,放肆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靳沉……靳沉觉得自己好气,但是靳沉不说。 除去损友互怼,靳沉有点受气之外,首映式一切顺利。 靳沉的第一部电影,轻喜剧很受观众的喜欢,首映过后,《我怎么不能爱你》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围脖热搜里前三条都是有关靳沉这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影评人也是诸多赞誉,少有批评的声音出来。 这部轻喜剧,先是有靳沉转型导演拍摄的第一部影片这个热度在,后又因为剧情吸引人,拍摄的不错,首映式之后便有诸多好评,因此又掀起一波的热度。 这部电影爆红,就在票房破十亿的时候,路氏集团的海外分部计划也终于开始实施,路乔订好了机票,准备去A国。 又是一场大雨,在路乔去机场的路上,另一边,有人换好了服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该待的地方…… 黑暗里,一双眼睛睁开,戏谑的等着看一场闹剧发生。 霍氏集团顶层,“霍先生,您要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 “刺啦——” 钢笔的笔尖划破了纸张,完整的一张纸刺破成了两半。 “说。” “当年的事情确实和你所想的有些出入……” 七年前,路乔和霍宴分手以后,才得知路氏集团的亏空远比司韵安说的更严重。 她是个女孩子,在家里最受宠的一个,家里不想让她担心,她以后的路,也早就按照她自己的心思规划好了,学艺术,做个画家,她只需要画画,而其他的事情,一切家里都会替她解决。 因此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公司里的事情。 等她欢喜雀跃的将这支票拿到家里,才知道,路氏集团亏空的是三个亿。 一个天大的窟窿! 霍宴想象不到她当时是有多么的绝望,只在侦探口中知道,从得知以后,路乔曾气冲冲的上门找过司韵安,可是被他的母亲拒之门外。 暴雨里淋了一夜,昏厥过去,都没有人理会。 而那个时候,他因为觉得被背叛了,愤而出国,一点都无所觉察。 大病一场之后,路乔又因为路氏裁员,遭遇了绑架,回来之后,路家一度面临破产易主的危机…… 第359章 被蒙骗的人 霍宴听着侦探的汇报,手慢慢的紧紧地握紧成了拳头。 路父病倒,路母又自以为是导致一切的罪人,一度想要自杀;路老爷子出山,却是廉颇老矣;路迟又尚还年幼,远在国外留学。 在这样情况下,他实在是想象不到,在他记忆里娇气的甚至胳膊破了点皮,都要掉金豆子的路乔到底是如何一力支撑起路家的…… 从刚刚开始,放下了路家大小姐的身份,陪着喝酒,陪着笑脸,尚还能拉来几个合作。 但是,他的母亲不肯放过路家,将他出国远离故土的事情怪罪在路家的头上,出手打压路氏。 雪上加霜,不外如是。 路家几乎被逼入了绝境,路乔被逼的去卖命,与李医生便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那是路家最难的时候,路乔怀着小虽然,强撑起了整个路家。 后来,是因为遇到了祁郁,才脱了困局路家慢慢的好转过来。 到这时候,霍宴才明白,为什么路乔会对祁郁这么维护,会对他如此尊敬。 祁郁是路乔的伯乐,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伸手帮了她一把,注资路氏集团,使路氏起死回生。 这是大恩,路乔当然要用不同于常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想起他们同行时姿态亲密的样子,霍宴的心里如同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沉的喘不过来气。 突然就想打个电话给路乔。 他误会了她七年,整整七年。 在她最难的没有在她身边,在她好不容易脱离了当年的阴影,日子过的好点了,他却上门来,用一个亿,想要她的命。 恶语相向,甚至对她动手。 他口口声声说着,她欠他的,可是到现在却发现,原来,她什么都欠他的,反而……是霍家欠她的良多。 眼前一阵恍惚,忽然就看到了七年前的路乔。 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抽着烟,在他质问的时候,笑的恣意而放纵,对他说:“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我背着你出轨了,差点跟别人做了,结果还没开始,就被你发现了而已。” 那时候他被气昏了头,以为她那是挑衅,是真的没脸没皮,可现在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在那些蒙蒙的烟雾后边,路乔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泪光。 一把古旧的刀,重重的破开了皮肉,铁锈沾在伤口上,斑斑驳驳,是过去七年留下的痕迹。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他恨了她七年啊,整整七年,到最后,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恨,根本就没有资格怪她。 这真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变成这样? 霍宴想起了那天听了他母亲司韵安的话,误以为路乔是个爱慕虚荣的人,误会当年是她主动去问司韵安要的那张支票。 甚至还特意给她发了短信,问她要那笔钱。 那天的聊天记录,仍然还留着,可现在想起来,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个自己暴打一顿。 自始至终,都是他,被像个傻子一样的蒙在鼓里! 第360章 是谁改变她 他恨错了人,从此,一步错,步步错。 他霍宴,自诩聪明,什么都看透了,看清了,可到最后,却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被骗了,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给骗了。 如同大梦一场,永失旧爱,还回头那么对她…… 现在他自己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难怪,路乔看他的眼神会越来越没有温度,难怪她面对他态度会越来越尖锐。 原来如此…… 额头上的青筋猛跳,霍宴硬生生的把自己手里的钢笔给捏断了。 断口处深深地扎入了肉里,有血沁出来,鲜红的刺眼。 怒从心中,还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五味杂陈,翻搅在心里,霍宴忽然猛地把眼前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 电脑摔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爆出了火花。 文件散落了一地,如同办公室里的一场大雪,将整个地板都给遮盖住了。 就连桌子上的相框也没能够幸免于难,同样跟着一起都摔落在地上。 玻璃框碎裂,露出里边的照片,温然和他的照片底下隐隐还露出了一张来。 霍宴缓缓俯身把它抽起来,拂去上边的一些细小污渍,上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从他身后露出了一张脸的女孩子,笑容一如往昔的明艳。 如同清晨犹带露水的花,鲜活动人。 手指在她的嘴角边长久的停留。 原来,路乔也有过这样笑的时候,最纯粹的高兴,满眼里都落着星星,朝气蓬勃。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笑起来永远是三分笑意七分假装。 完全看不出任何真心的愉悦,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笑意不多不少,弧度不深不浅,就如同画上去的一样。 路乔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那里边落着最美的星星。 可是现在再也看不到了,一眼望去,那里头没有星辰,深不见底,暗不见光的,是一片深渊…… 霍宴喉咙里哽着,难受至极。 到底是谁改变了她?是时间,还是那些责任和层出不穷的糟心事。 他最初认识的那个路乔,还是个小女孩儿,活泼开朗,明明是个那个娇气的小女孩儿,被家里宠的甚至都有些骄纵。 这七年里,她到底都经历过了什么,为什么仅仅是短短的七年,就已经如同是换了灵魂?再无当年模样。 所有的铠甲,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的流血,把伤口磨得冷了硬了,到时候自会长出一副铠甲来。 这其中也经历过的疼痛,不亲身体会一遍,真的难以想象,到底会有多么的痛苦。 他,是否也是促成她变化的凶手之一…… 霍宴看着照片上笑的漂亮的路乔,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摩挲。 他们在一起三年,拍摄了不少的照片,可是在分开之际,却通通都被他给烧了。 一把火,将所有的回忆,包括对她的感情,通通付之一炬。 所以到了现在,相识十年,他有的照片唯有这一张而已。 第361章 以性命去赌 本来以为,他早就丢了,没想到却是在这个相框里边藏着…… 如今再看看这张照片,心境完全就不同了,很多的想法涌上心头,叫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霍然忽然就特别想给路乔打个电话,但是,无论多少遍,都没有人接听。 再一次通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霍宴还欲再拨打,温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瞬才接听,“喂,小然,怎么了?” “阿宴,我现在在明珠大厦的天台上。” 明珠大厦是锦城最高的一座高楼,雷雨天气,现在站在那里,很容易会遇到危险。 疾风骤雨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加的心惊肉跳,“你去那里干什么?现在下雷雨,那里很危险,小然别闹,赶快从那里下来。” “不,阿宴,你别劝我,我不想活了,现在只一心求死……” 霍宴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难事了……是不是温家那群人又去找你麻烦了?你别怕,有我在呢,不管什么样的麻烦,我都会帮你解决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不好,我没有遇到什么难事,我的事情,你也帮不了我……” 那边轰的一声巨响,近在耳边,是雷鸣声。 霍宴心里越发的焦急,手里的照片匆匆塞进了口袋里,“我会帮你,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说,我都帮你解决的……” 雷声震天,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温然说:“我想要你娶我,你能吗?霍宴,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娶我,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温然一声声质问,刀子样刺在霍宴的心上,人命关天,只一秒钟迟疑,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能!” 他一边急急忙忙换衣服,一边说:“小然,我既然对你许诺,就一定会践诺,我会娶你,你不用这样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赶快下来吧好不好。” 这话,霍宴不是第一次说,既然向她许诺的事情,也确实一件不落的都做到了。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信了。 她没有自信能够赢过路乔。 一个出身新贵的大小姐,她怎么可能会赢得过? 她什么都比不上路乔,所能比她强的就是一颗比她更加爱霍宴的心,霍宴就是能够主宰她生死的君王,只要他开口,她愿意随时为了霍宴去死。 她只能拿这个去赌了。 以性命作为赌注,赢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惶恐不安,输了,就是一败涂地。 “那你现在过来,带着户口本,带着求婚戒指……” 霍宴匆匆出了办公室,边往外走,边说:“好,我现在马上去找你,你快下来,别让自己遇到了危险。” 温然摇头,流着眼泪仰头看着天边的一道道闪电,眼睛里也染着银色的光,泪眼越发的明亮,其中的疯狂让人格外心悸。 “你不来,我就不下去。”温然说:“阿宴,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够再失去你了。” 温然说:“阿宴,我等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如果你不来,我就从这顶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第362章 已是陌路人 “毕竟,对我最重要的就是你了,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去死。” 温然凄然一笑,眼泪到了唇边,她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小然,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有你自己重要……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你听话,快从楼顶上下来……” 温然摇头,哽咽着挂断了电话。 阿宴你说,任何人都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可是,你不知道,对我来说来,你比我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自己的命。 大雨倾盆,路上堵起了长龙,堵在红绿灯下,几乎看不到车辆的尽头。 广播里播报着新闻,霍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当主播念出了路乔的名字,猛地踩下了刹车,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今日下午,路氏总裁启程飞往海外……” 把着方向盘的手猛的收紧了。 之前的采访他看过,路乔有意要把工作重心移往海外分部,说不定这一去就是几年不再回来。 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声响,一辆阿斯顿马丁跑车在车流中突然想要掉头,惊得后面的车主立刻按喇叭。 开玩笑,这车贵的很,刮擦一下都是要赔一套房的节奏,不能惹,惹不起!不敢动! 最终霍宴没能够掉过头,不仅是车流阻隔,他和路乔之间更是隔了这整整七年,怎么跨都跨不过去的时间,现在更是隔着一条人命。 天意弄人,命中注定,该错过的,注定就会错过。 红灯转绿,深深往机场方向看了一眼,霍宴咬牙,脚踩油门朝着明珠大厦疾驶而去。 与此同时,飞往A国的航班起飞。 三万英尺高度,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此去一别,再相遇,已是陌路人。 雨势已经逐渐变小,车窗玻璃上的雨珠,折射出霓虹闪烁的光彩,晃了人眼,冥冥之中,霍宴忽然就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 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曾紧握于手中,曾弃之如敝屐,到如今,如同指尖一捧散沙,快速流失…… 一路疾驰,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赶到了明珠大厦。 却不知道一抹高挑倩影比他先一步来到这里,比他早半分钟到天台。 顶层,有人的脚步声响起。 温然惊喜转身,“阿宴,你终于来……” 话未尽,哽在喉咙里,眼睛却惊恐的瞪到了极限。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对面有人勾起了唇角,伸手轻轻的往前一推…… 身子如同折翼的鸟儿,又如同随风飘荡的纸张,无力的朝着深渊跌去! “吱呀——” 千钧一发之际,天台的铁门再次被人打开,“小然!” 温然徒劳朝霍宴伸出了手:“阿宴,救我!” 霍宴疾步上前,身影几乎然出了残影。 身体失重,难以自控的往下跌去。 温然恐惧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生理性的眼泪溢满眼眶,绝望无助的看着霍宴朝自己跑过来。 这一刻,时间都似乎被静止了。 第363章 是恶毒女配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强劲的力道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慌得不成样子的心瞬间就安定了,慢慢恢复了跳动,每一下,都是因眼前这个人而跳。 血液里都沸腾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承受的疯狂爱意。 这一刻,一瞬便是一生。 一直到多年以后,再想起来这一刻,仍会激动不已,仍是会热泪盈眶…… 可惜,早就已是物是人非。 一切都是注定的,结局早已被命运写定,这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注定的,就是再也不能够更改的,无论其中有多少的变数,最终,命运这双无形的大手,仍然会把一切驱赶到它定好的地方。 谁都逃不过,谁都改不了…… 余光里,霍宴似乎看到了一角驼色的风衣快速闪入了旁边的遮挡物后边,目光一厉,还没有来得及去查看,怀里的人虚弱的说了句,“阿宴,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你来了,可真好……” 随即,便昏了过去。 手掌所触碰到的肌肤,如同炭火一样,一片滚烫温度。 “小然?小然!”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声音,紧紧的闭着眼睛,如同是没有了生气。 霍宴没办法,锐利的目光朝柱子那边扫了一眼,还俯身抱起了温然,转身大步的朝楼下走去。 身患重病,还敢这么淋雨,温然的身体受不住,险些直接休克。 如今路上堵车堵的严重,十几分钟也不见得能走出二十米,如果开车赶往医院一定是来不及。 正好易家的少爷住处就在这附近,霍宴直接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房间,然后易之打电话把给叫来了。 为了照顾温然一夜没睡,第二天下午,烧才有了慢慢退下的迹象。 霍宴连推了两个行程,为了温然霍氏损失了一个努力了许久想要拿下的大单子,真是越发有朝古代昏君这个路线发展的趋势了。 易之都调侃说,再这么下去,霍氏怕是因为温然这么一个病美人就要倒闭了。 疲惫不堪,他甚至都差点忘了要去查查之前在顶层隐约看到一片衣角的事情。 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 一场暴雨,将所有的痕迹都给冲刷了个干净,连顶层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上去过都无法判断。 一切也只有等温然醒过来之后再说。 霍宴在酒店里等着温然清醒,顺便去调查酒店的监控,却不知道,外边关于他的消息已经吵翻了天,飘红在围脖的热搜前十。 路乔飞机落地之后,同样收到了相关的新闻推送。 “霍氏总裁与女友夜半开房,浓情蜜意,至今未露面。” 下面获调侃无数。 路乔讽刺一笑,看完如无其事地关掉了手机。 都病成这样了,还浓情蜜意呢,也真是为爱疯魔不要命了。 这样的觉悟和勇气,她没有,这辈子都不考虑,真是佩服佩服。 这么想想,输给这样的人,一点也不亏。 他们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阻拦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而已…… 如今使命完成,当然是要识趣退场了。 第364章 变化如此大 锦城的傍晚,正是A国的凌晨。 在这个时候,还能来接机的,无疑是亲闺蜜无疑。 小相思都等困了,趴在秦溯回的怀里睡的正香,秦溯回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紧盯着人群,生怕一时没看到,就和路乔错过了。 路乔倒是出来之后,一眼就看见到了秦溯回,朝她挥了挥手,拎着行李箱,快步走到她身边。 秦溯回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不才几个月没见,嗯,我乔你是去整容了吗,怎么看起来变化这么大?” “没有啊,变化哪儿大了?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呀。” 路乔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衣品正常,妆容也画得并不离谱,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让秦溯回觉得变化大了。 秦溯回也上下打量她,“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秦溯回迟疑说:“大概是,你的……气质?” “气质?” 路乔听不太明白秦溯回的话。 秦溯回却肯定说:“对,就是气质。” 十分的认同自己的想法,秦溯回说完还点了点头。 “以前吧,我就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忧郁的气质,不管什么时候,看着你,我都觉得你看起来特别难过。” “你的整个人很空,眉头也总是有意无意的皱着,就好像魂丢了,游离在世界之外,抓不住,似乎随时都会随风飘走一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变得特别的鲜活,落在了实地上,眉眼间也没那么多的忧郁了,更加的精神……总之就是看起来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秦溯回的话有点抽象,但是,路乔却听明白了。 自嘲的笑了。 “那确实是不一样了。” 七年的执念放下了,什么爱而不得,什么委曲求全,统统都没了,放下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怎么可能还会和从前一样。 霍宴就是她的劫数,就是她的灾星,远离了他,神清气爽,一切美好。 浴火,是死亡,亦是新生。 “那你是觉得现在的我好一点,还是以前的我更好?” “当然是现在的你更好一点了。”秦溯回说:“我肯定更喜欢活色生香的乔乔,当然,我也很喜欢以前的那个乔乔,只不过现在的喜欢的更多一点点而已。” 路乔挑了下眉头,“不错嘛,小姐姐求生欲很强嘛,还更多一点点,得,就凭小姐姐难得的嘴甜,我这次就放过你了……” 伸手轻佻的挑了下秦溯回的下巴,像个风流公子哥,“走吧,小姐姐,我们起驾回宫吧。” 秦溯回皮笑肉不笑的虚伪朝她假笑:“诶,好嘞,路小姐,您请。” 两个人结伴离开了。 A国没有下雨,风朗气清,跟锦城疾风骤雨的天气完全不一样,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但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这前路,这所谓的新生活,到底是好还是坏。 有时候一脚是光明,一脚却是深渊。 前路茫茫,路乔自以为的新生活,也许是好,也许却是更糟,谁不能够确定…… 第365章 他又怀疑她 路氏设立海外分部的进程一切顺利,人逢喜事精神爽,路乔最近过的颇为愉快,都有些乐不思蜀。 接到路迟电话的时候,路乔正在秦溯回家里陪小相思玩,笑容尚还凝在唇边,不知怎么的,就缓缓地勾成了讽刺的弧度。 “姐,霍宴今天早上来家里了。” 低头摆弄小相思的拼图,路乔的声音凉凉:“他没事来路家干什么?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想要给路家找不痛快?” 路迟说:“他的那个女朋友温然出事了……” 路乔紧皱起眉头,手里的一块的拼图落在地上,她俯身捡起来,沉声问:“霍宴是为了温然来的?” “就几天前,你去A国那一天,温然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跑到了明珠大厦的天台上去了,被人差点给推下去……” 明珠大厦六十米高,摔下去人铁定是没有命在,这摆明了是有人想要了温然的命啊…… 路乔眉头紧紧的折起,纹路深深如同刀刻。 可这跟路家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路家的人把温然给约到明珠大厦楼上的,也不是路家把人给推下去的,霍宴来路家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来个屈打成招不成? “霍宴调取了酒店里的监控,那天晚上去楼顶的人,除了温然和霍宴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心一沉,路乔出声问:“霍宴怀疑那个女人是我?” 路迟默了片刻,“嗯,他怀疑那个女人是你,所以来咱们家证实来了。” 路乔闻言冷笑出声,霍宴这还真是死性不改,专注给她泼脏水二十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辈子到底是对他干了什么恶事了,才让他这么死咬着她不放。 好事一件都想不到她,但是什么坏事一出,就一定念到她。 “那要是我没买那天的机票,没登机出国,这个谋杀未遂的罪名,他是不是就得直接扣到我的头上来了?” 这都已经是霍宴第几次冤枉她了? 恐怕连霍宴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吧。 饶是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人,乍然听到这个事情,路乔还是会觉得心寒。 “霍宴这是欺人太甚,离警察上门抓人的事情才过了几个月,他这就又一次给我安了个罪名了?” 没有人喜欢被冤枉,霍宴以前不过是仗着她爱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呢,她不爱他了,他霍宴算个鬼! 她凭什么还能任由他这么往她身上泼脏水? “他是不是有被路乔迫害妄想症,每天没事的时候是不是就琢磨着我到底会怎么去害他呢吧?怕不是智障了吧他!” 路乔咬牙,“小迟,帮我找律师,我要起诉他,告他污蔑诽谤。” 路迟早就看霍宴不顺眼,闻言立刻说:“好,姐你放心,这是交给我,我马上帮你办妥。” 路乔“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 路迟以为她是为此伤情。 想起了那份捐赠协议,他有心想要劝她几句。 但是路乔既然把结婚协议深藏在衣柜里,这就说明,她不想要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 第366章 要孤独终老 路迟虽然平时看上去挺没心没肺的,但是实际上,心思很细腻,他不想去触碰路乔的伤口,更不想让她伤心。 斟酌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委婉的和她说:“姐,你别喜欢霍宴了,跟他离婚吧。他那个人不好,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跟他是没有结果的。” 路乔眸光微凝,一块纯黑色的拼图映入眼中,漆黑一片,如同吞没一切的死寂深渊。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霍宴不合适,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霍宴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当初她怎么就被迷了心窍,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了呢? 拼图放到了正确的位置,镶嵌下去,才发现,那一块黑色原来是夜空的一部分。 这幅拼图是明月与星辰闪耀的迷人夜空,很漂亮,但是但一角,却是没有任何美感的纯黑。 路乔的手指轻轻在边缘处摩挲,也许,在霍宴的眼里,她也就是他大好人生里,一块洗不干净的恶心的污渍罢了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他了,我不爱他了。” 爱和不爱,不过一字之差,但是从来没想到,她会舍前者而用后者来形容她和霍宴的感情。 一个不字,她花了七年,才学会了怎么说。 爱一个人,那么容易,可是要舍弃,却难如登天。 这其中包含了有多少的痛苦,不甘,委屈,没人知道。 如果不是真的失望了,力竭了,怎么可能会舍掉…… 不过,也还好,她总算是走出来了,脱胎换骨,一身的铠甲,再也不会因为这个人而伤而痛了。 这样就算值得。 路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姐,我跟你说,这天底下好男人千千万万,你丢了霍宴这一棵树,将能收获一整片森林。” 路乔失笑,“收获一整片森林?路迟,你这是打算让我建个后宫是吗?” “得了吧,你姐姐我现在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爱都给消耗光了,我的这下半生呀,别说是一整个后宫了,就是再来一个,我都无福消受了。” 路乔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我这辈子估计就是没有姻缘相伴的命,注定是茕茕孑立,要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说句矫情的话,在霍宴这,她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爱,曾经凭借着一腔孤勇,单枪匹马想要闯入他的城池之中,做能与他相伴的那个人。 可是,到底是她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了,最后败在他的千军万马之下,连城门都没有碰到,就已经死了。 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再也没有当初的勇气,再也学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这辈子,也就只配自己孤独终老了…… 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自认一定会注孤生的路乔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认清了自己的下场不久之后,就再次遇见了她的旧爱,那个害得她这辈子都再也学不会怎样去爱人的罪魁祸首…… 酒吧,灯红酒绿,纸碎金迷。 路乔一反常态,换掉了西装,不再是精明干练的路氏总裁,换上一袭红裙,在这一片喧嚣里,晃荡着手里的酒杯,如同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第367章 已生疏至此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有时候身不由己。 路氏的海外分部才刚在A国设立,没有一点的根基,这时候不和地头蛇们搞好关系,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之前齐市温泉山庄的事情肯定是会重复上演。 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路乔便先来拜会地头蛇。 最近就是一直忙着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凡事都有代价的,大家都是人精,都不傻,不会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对他路氏青眼相加了。 应酬是少不了的,这有意为难,来个下马威也是少不了的。 路乔陪着喝了不少的酒,这几天都不知道喝吐了多少回了。 今天,同样是如此,陪着某位公子爷在酒吧里增进交情,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里灌酒,胃里疼的要命,但是面上还是得带着笑脸,举重若轻,不露声色。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看见了霍宴。 霍宴是被邹彻拉出来的,本来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朋友聚会,没想到会见到路乔。 相顾无言,就如同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路乔愣了一下,就移开了眼神,神情无波无澜。 霍宴却生不出任何的怒气,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知了真相之后,那些冷嘲热讽就再也说不出口,但是时隔多年,也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现在他对路乔,真的是不知道该拿出怎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连打招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几天不见,他们竟然已经生疏至此。 “哟,我们邹三少爷来啦?”今天邀请路乔来的布兰先生起身,“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来,邹三少快请坐。” 邹彻和霍宴一前一后进来,布兰夸张的叫起来,“哎哟喂,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稀客一个接一个的?霍爷,这可真是好久不见啊,您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通知兄弟,您这么做可是没意思,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成兄弟?” 握了一下手,霍宴说:“哪里,昨天下午才来的,为了一单生意,一直忙到现在才腾出空来没来得及跟你们联系而已。” 布兰啧了一声,“贵人事忙,你们这些人就是没有意思,生活一点都不丰富,实在是无趣的很。” 霍宴笑了下,没对他的这番话做出任何的评价。 布兰耸了下肩,“好吧,来,都坐吧。” 坐下之后,觉察到霍宴的视线一直落在路乔的身上,一拍脑门,“哦对了,差点忘了,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你们锦城人,路氏集团的总裁,路乔,非常美丽的一位女士,酒量不错,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我真的很欣赏她。” “乔,这是我的朋友,邹家的三少爷,邹彻,这是霍爷。” 路乔抬眸,就如同从来没有见过霍宴他们一样,三分笑,客气而疏离,“邹三少,霍爷,初次见面,敬二位一杯酒,我先干为敬,您二位随意。” 话闭,路乔一仰头,将满满一杯的龙舌兰饮尽,笑容淡淡。 第368章 拜倒石榴裙 高度的烈酒,如果不是常年喝酒教出来的,很少会有人能够这么喝下一杯。 霍宴看着路乔面不改色的样子,不免想起了之前私家侦探说的那些情况。 原来,她就是这么一步步撑起路家的吗? 不要命似的喝酒,就这么一次次给路家换来生机的吗? 路乔笑容淡淡,举重若轻,但是霍宴注意到,她的手,有意无意的一直在捂着胃。 她这是胃病犯了吗? 他蓦地记起,在高中的时候,路乔就有了胃病。 这么多年过去,照她这么不要命的喝法,胃病肯定更加严重了。 霍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伸手拦下来布兰的劝酒。 路乔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似笑非笑的朝他瞥了一眼,瞳仁墨滴一样漆黑,没有任何的温度,看得让人发慌。 顺势放下酒杯,路乔站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美人的香风一扫,翩然离去,唯有余香勾人怅然。 霍宴握紧了酒杯,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放下酒杯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布兰看着霍宴匆匆背影,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暧昧的表情。 “看来这美色的魅力可真大,连霍爷这种过苦行僧日子的高岭之花,都已拜倒在了路小姐的石榴裙下。” 邹彻是个明白人,漫不经心晃荡杯中酒液,金黄色的酒液,晃晃悠悠,如同美人妩媚的眼波。 “我霍哥可从来不是什么苦行僧,人家可是个痴情种。他这哪里是突然拜倒在了路小姐的石榴裙下,而分明是一直没从人家的石榴裙下起来过。”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饶有兴味的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只不过,现在,霍哥这个痴情种,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被一些有的没的给蒙蔽了双眼,怕是不知道方向咯。” 不停地晃动的酒液将邹彻的一张俊脸给扭曲了,他说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低首喝了一口酒。 辛辣的味道顿时溢满了口腔,他嫌弃的啧了一声,放下了酒杯。 他真的是完全不能够理解,酒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能这么轻松的一口气干了,都不觉得难受吗? 路小姐真是一条汉子,不得不佩服啊。 “听你这么说,这里边好像有故事啊。”布兰八卦的凑过去,“三儿,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快给我说说呗,这位路小姐和霍爷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叫谁三儿呢?滚滚滚,都他妈给你说多少遍了,不许叫三儿!”邹彻踹了他一脸,“妈的,你是不是以为老子傻,你这都骂上人了,还想要我给你八卦我霍哥,小笼包,你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小笼包是布兰之前初学华国语的时候,给自己起的名字,因为是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因此还得意洋洋了许久,到现在都还没有改。 作为一个不怎么爱吃小笼包,甚至是有一点嫌弃小笼包的邹彻同学来说,他因为这个名字,连带着布兰这个人都嫌弃了。 因此平时基本不会这么叫他的名字,只有在嫌弃他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表达对他深深的嫌弃。 第369章 没什么好说 这边,逗比二人组正在互相伤害,而上厕所二人组的气氛却并不太好。 在厕所里吐了一回,路乔从包里找出胃药,生吞了两片。 药片在舌尖上化开,十分苦涩,路乔却爱极了这个味道,因为她的人生跟这个药味一样的苦涩。 她品尝着这个味道,就如同尝到了自己苦涩无比的人生。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特意补了下妆容,唇上的正红色补好,苍白的气色看上去就好了很多,路乔扬起唇,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唇角,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森寒无比。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恐怕她这一扇窗户照见的一定的就是一个冻着崩崩的坚冰的心灵吧。 自嘲的一笑,路乔收回贴在镜子上的手指头,什么都不在多想,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卫生间。 正如布兰所猜测的那样,霍宴根本不是因为想要上厕所,出来根本就是为了和路乔单独见上一面,所以才出来的。 路乔一出来,就看到霍宴身高腿长倚着墙壁沉默在抽烟,眉头紧皱着,像是有许多的烦心事,盘旋在心间,使他看起来十分的忧郁。 路乔老早就闻到了一股子的烟味,抬头,再看到霍宴,心情十分的不美丽,简直想要转身就走。 霍宴似乎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立刻伸手抓了她的手腕。 “路乔,我有话要跟你说。” 路乔头也不回,语气决绝,“可我没什么话和你说。” “不会耽误你多久时间的,就一会儿,不到十分钟,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关于当年的事情,他有很多的话想要和路乔说。 “抱歉,我并不想听你说,一分钟我都不想给你,我嫌恶心。” 单独和你待在一起,一分钟,对于我来说,都如此的难以忍受。 恶心这个词,狠狠刺痛了霍宴,手上的力道加大,“路乔,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夹枪带棒的?” “不能。”路乔皮笑肉不笑的说:“抱歉啊霍先生,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向来就不识好歹的,您要是不乐意听,就让我滚吧,我肯定会滚的远远的,我再也不会招惹您的。” 灯光迷离里,路乔笑的眉眼弯弯,美人的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路乔果然还是现在的路乔,不管知不知道真相,她都是这种带刺的样子。 霍宴的情绪烧起来,他咬牙:“路乔!我有心想要好好谈谈,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的怕是另有其人吧,我已经一而再的提醒霍先生不要再招惹我了,霍先生还是要这么贴上来,这不是给脸不要脸是什么?” 路乔笑起来,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霍先生,这里是女厕所门口,再不松手的话,您小心我喊人抓流氓了啊。” 霍宴不说话了,看着路乔的目光,他的满腹怒火忽然就没有了,心里满是无力感,“路乔,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是吗?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呢?” 第370章 一个凶残吻 “人心都是肉做的,都怕疼,霍先生之前怎么就没想过坐下来和我好好的谈一谈呢?” 路乔目光里透着嘲弄,“怎么,现在什么都做了,后悔了,或者是一时改变主意了,所以想给我个好脸了,我就必须配合不成?” “凭什么?就凭你脸大?” 用力挣脱了霍宴的桎梏,路乔蓦地夺过了霍宴手指间夹着的烟,深裹一口,勾着唇凑近了霍宴。 唇就要贴上霍宴的下巴的时候,她将烟气徐徐吐出,媚眼如丝。 烟雾刺鼻,云雾缭绕。 她伸手去触碰霍宴的脸。 柔嫩掌心贴在脸上,霍宴的瞳孔剧烈收缩,直愣愣站在那,看着几乎贴上自己的妖精,不闪不避。 轻轻拍了两下霍宴的脸,“这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生意?我又不傻,霍先生凭什么以为,我会任凭你措扁揉圆?” 手一点点的收紧,指甲在霍宴的脸上挠出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看着那抹痕迹,路乔高兴了,越发用力。 “过时不候,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再教霍先生了吧……” 手指从他的脸颊一直划到了下巴处,她收回手,说:“既然那份捐赠作废了,那么我想,结婚协议也该就此接触了吧,拿到霍先生尽早把离婚协议给签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我肯定不会再打扰您和温小姐的生活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霍宴的肺管子了,霍宴扯着路乔猛地将她拉进了一个包厢里。 包厢里没开灯,一片黑暗里,霍宴狠狠的附上了路乔的唇。 一个带有烟草味的凶残的吻。 那些暗黑的情绪,在黑暗里被放到了最大,心中的野兽被释放出来,疯了一样的想要咬破对方的喉管。 不知道,谁先咬破了谁的嘴角,呼吸间都溢满了血腥味。 一个拼了命一样剧烈的挣扎,一个死死的镇压。 “啪!” 一巴掌落在了脸上,霍宴一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路乔,似乎她干了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将裙子的肩带重新拉上来,路乔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 “霍氏的总裁,在外头光风霁月,私底下竟然还会做强迫女人这种事情,真是伪君子透了,让我实在恶心……” 黑暗里,她的眼神锋利如刀,散发着寒芒,仿佛是要把他捅个对穿。 从来没有发觉过,路乔看他的眼神竟然这么伤人。 尤其是路乔狠狠的用手背擦自己的嘴,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动作,彻底刺激到了他。 霍宴伸手揩掉唇上的血珠,冷冷一笑说:“你是霍太太,作为你的丈夫,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谈不上强迫吧。” “霍太太?霍先生怕是忘了,不久之前,我们领证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再谈起那些伤害,心如止水,就好像当初的心痛如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说,我不配当霍太太,你也不会承认我是霍太太,你认定的霍太太永远只有温小姐一个。” “怎么现在就又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强迫女人想要给自己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第371章 不愿意离婚 “别说婚内强破也算是强迫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快要离婚了好吗?婚姻关系解除,你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不恶心人吗?” “离婚?我承认了吗?” 霍宴说:“当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提出结婚的人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路乔,你真当我霍家是旅馆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霍宴冷了脸,“我告诉你,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现在这么容易就想走?做梦!” “霍先生这么不愿意离婚,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那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路乔笑声格外讽刺。 “不愿意离婚是吧?好啊,有本事霍先生您这辈子都别提离婚这件事,就把我绑在霍太太的位置上,让温然就这么一直都当着你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目光相接,似乎有火花迸溅而出,路乔不欲再和霍宴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伸手去拉包厢门,连拉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拉开。 路乔柳眉紧皱起来。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都没有把门拉开。 余光瞥见墙上贴着的似乎有张字条,打开灯转眸去看,才发现这个包厢里的门坏了。 一旦关上就会自动反锁,从里边开是打不开的,只能在外面用钥匙才能够打开。 路乔回头看了眼霍宴。 这个时间段正是酒吧的生意最热闹的时候,就算是喊人也听不见,服务生也不可能把客人领到门锁坏掉的包厢里来。 难不成今天晚上要和霍宴在这,两个人共度一夜。 唇上的疼痛感不减,路乔咬牙,就算是把这门拆了,她也得出去。 拉门锁闹出的动静不小,霍宴皱眉朝她看过去,却发现她满头都是冷汗,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 “路乔你怎么了?” 已经吃过的胃药迟迟不见效,胃里如同有刀在搅一样,疼的几乎让她站不住。 紧紧的按着门锁,身形佝偻成了虾子状。 眼前都出现了重影,路乔咬着舌尖,狠狠推开霍宴扶她的那只手,“滚开,别碰我!” 霍宴一个常年健身的大男人,当然是比路乔一个生着病,色厉内荏的女人力气大,被推了一下,也纹丝不动。 霍宴看她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胃部,锋眉也随之缓缓皱起,“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胃病犯了?” “和你没有关系。” 路乔抬眸看他,“怎么?霍先生又想说什么风凉话,你觉得我这是恶人有恶报,还是觉得胃病没把我疼死,真是可惜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还说我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看你才是病得不轻吧,无缘无故的就把人想的这么坏……就不能把人想的好一点,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价值,所以谁都想要你的命?”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纯粹的关心她一下,但是一开口,习惯性的便是讽刺的语气。 “这话霍先生应该跟自己说才对吧,到底是谁一直在不停的怀疑别人,提防别人,总觉得别人要害自己?” 第372章 他心有猛虎 胃疼的实在坚持不住,路乔缓缓的蹲了下来,紧紧蜷着身子,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但是话语带刺,根本就不饶人,“霍先生恐怕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说这话吧。这贼喊捉贼的我见过不少,但是像霍先生这么不要脸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讽刺的笑起来,“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要多谢霍先生,让我大开了眼界……” 霍宴被她几句话刺得心头无名怒火起,但是看着她被胃疼折磨成这个样子,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一想到这七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也许有很多个夜里,都是喝了酒之后犯了胃病,这么蜷缩着忍痛。 他的心里就如同被针给刺了一样,微有刺痛的感觉。 他屈腿蹲下来,尽量温声问她:“药在哪,我帮你拿?” 路乔不理会他,额头抵着膝盖,忍痛忍的艰难。 没事,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她如往常一样,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这么安慰自己。 之前的很多个犯胃病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忍着忍着,要么就习惯了,要么就过去了。 这次也是一样。 她忍着就好,真的,忍着就好。 情绪有时候是无声的语言,会替人说话。 明明路乔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霍宴却忽然就觉得路乔心里的难过已经泛滥成灾。 霍宴一愣,一米七的个子,在女孩子的身高里算是高挑的,但是这个时候路乔就这么蹲在这里,看起来特别的瘦小。 纤细肩带挡不住突出的蝴蝶骨,他这才发觉,路乔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和病到晚期,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温然一样的瘦弱…… 只不过温然尚且还有他关心和照顾,但是路乔一力撑起路家,作为路家的现任家主,路氏集团的总裁,任何情况下,她都不能够,也不被允许软弱。 因为这个表面上风光的身份,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其他,就连他,很多时候也都只把她当作了路氏那个运筹帷幄的总裁,却很少能想起,其实抛除了这些光环之外,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而已。 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疼爱的小女孩儿而已…… 情不自禁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沉默的安慰她。 落入带着烟味的怀抱里,脸贴着温热的胸膛,隐隐的似乎还能够听到某个人沉稳的心跳声。 路乔怔住,垂眸看着霍宴的袖扣,很精巧的设计,花瓣舒展的怒放蔷薇,灼灼其华。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霍宴是头猛兽,温然就是他藏在心底的那朵蔷薇,他的温柔都是温然的,除她之外,任何人都承受的是猛兽的凶残暴戾。 路乔挣扎起来,努力想要从霍宴的怀里挣出来,那个人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她冷声说:“放开我。” 霍宴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地揉揉她的头发,像是宠溺的安抚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路乔最恨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没有情,却故意给人遐想的动作实在可恨。 恶从心起,路乔又推不开他,干脆张口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第373章 眼不见为净 这一口咬的用力,直接就见了血,霍宴皱了下眉头,却难得没有生气,而是好脾气拍着她的脊背,“对,疼就咬我,分散一下注意力,胃就不会感觉那么疼了。” 路乔的动作一僵,抬眸看着他,他笑意淡淡,好像对她无比包容的样子,忽然就让她觉得有些兴意阑珊。 松开了口,她别过脸去,不再去看霍宴,抱着膝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身子也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然后就这么闭起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这样自欺欺人,完全把霍宴当做不存在,她心里会好受很多。 这一夜,路乔和霍宴就是这么过去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服务生来打扰包厢,两个人才得以离开包厢。 胃疼一晚上都没有减缓的迹象,路乔借前台的电话打给秦溯回,小姐姐很快赶来把她接走去医院检查。 而没带钱包没带手机甚至连个外套都没戴的三无霍先生只能憋屈的坐在酒吧的大堂里等着邹彻来接。 开车接走霍宴,一路上都笑个不停。 霍宴凉凉的扫他一眼,“很好笑?用不用停车滚下车自己在大街上好好笑一会儿?” “不不不,一点也不好笑。”邹彻立刻绷住了脸,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的路况,一脸的正经。 霍宴却还不打算作罢,“昨天晚上你是算计好的吧?” “啊?什么算计好的?霍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邹彻演技不错,一脸的茫然像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似的。 但是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跟他一块长大的霍宴,“昨天晚上的酒局是你安排的吧?我说你为什么一反常态,突然非要拉着我去老六开的酒吧,原来是在那等着我呢……” 霍宴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不错啊,现在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把我都给坑了。” 霍宴敲敲车玻璃,咚咚两声,像是敲到了邹彻的心上,邹彻手一抖,差点就在大街上玩个漂移。 “说吧,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特意弄坏了门锁,把我和路乔锁在一块一晚上,目的为何?” 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转头看着霍宴,嘿嘿的干笑两声,黏黏糊糊的喊了一声“霍哥……”,想要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霍宴却不吃他这一套,连眼皮都懒得朝他那边抬一下,“不想出车祸,就老老实实看着前边,别看我,认真开车。” 声音不冷不热的,邹彻也判断出来他是喜是怒,只好乖乖的又移开了目光,“哦……”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时间不多,你边开车边解释吧。”霍宴说:“解释不完,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回去之后,一万字的检讨,明天早上之前,我要见到。” 一晚上写一万字的检讨?! 这要是写了,怕是写完之后,这双手都要废了吧? 邹彻吓得差点没把车开的撞树上,连忙讨好地和霍宴说:“我不写检讨,我说我坦白还不行吗?” 第374章 你们迟早分 霍宴满意的笑了。 “那你说吧,我听着。” 经过一番恐吓,邹彻现在老实的跟鹌鹑一样,一点不敢再胡闹,乖乖说:“是这样的,我就是想给你们制造一个机会。你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感情增温速度肯定快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帮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路乔今天早上随时都可能疼晕过去的虚弱样子还历历在目,霍宴的脸渐板起来,“胡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心血来潮,要学会谨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会闹出事来?” 霍宴沉声说:“路乔有严重的胃病,昨天晚上喝了酒胃病犯了,就因为你胡闹,差点就把她给害死了!” 邹彻完全不知道路乔的情况,如果知道,他昨天晚上绝对不会胡来。 闻言惊得直接爆粗口,“卧槽,她胃病那么严重还喝酒干什么?这是不要命了还是咋的?” 霍宴瞥了他一眼,邹彻脖子后面一凉,忙把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 邹彻一脸讨好的说:“霍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不知道,所谓不知者无罪,你饶了我这一次,下次我肯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霍宴油盐不进,只说:“没有下次了,这次已经是你运气好,才没闹出什么事情来,不然可不是我一句话,饶不饶得了你的问题了。” 邹彻狗腿的附和霍宴说:“霍哥说的是,没有下次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胡闹了。” 霍宴没再理会他,兀自合上了眼睛假寐。 昨天晚上因为路乔他一整晚没有睡,现在头疼的要命,必须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然的话,没有精力和那群老狐狸纠缠。 邹彻是个闲不住的跳脱性子,尤其喜欢说废话,才闭嘴一会儿,就忍不住又开口作起死来。 “诶,霍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帮你的份上,跟我说说,昨天晚上你们进展的怎么样?” 邹彻贱嗖嗖的朝他挑了下眉头,看起来异常的讨打。 霍宴懒得去看他,“你差点害的路乔胃穿孔,我一晚上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发生点什么?” 这话说的让邹彻有点尴尬,揉揉自己的鼻子,连咳了好几声,“我这不是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就不能够看在这个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透露透露情况吗,我真的很好奇啊。” “没什么情况能透露的,我和路乔早就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没有可能,因为你那个小女友温然?” “霍哥我跟你说,以我这么多年谈恋爱的经验,你和温然不合适,迟早都得分。” 霍宴皱了眉,睁眼看向他,“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才说了算。” 邹彻撇了撇嘴,“得了吧,感情这种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好不好?” 霍宴闻言直直看他,没说话,目光幽幽,喜怒不明。 第375章 破镜已难圆 邹彻被他看的心里发怵,“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霍宴这才又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的疼着,“就算是没有温然,我和路乔也不可能。”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温然,还有七年的时间,还有重重的误会,他们之间隔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已经无可挽回,破镜难圆,再也回不去了。 邹彻问:“那你为什么对路乔还那么特殊?人家前脚刚来了A国,你后脚就也跟着来了,你这难道不是对人家情根深种了?” “不是,我就是做了些错事,对她心里有愧而已。” 霍宴说:“和她前后脚来这里纯粹是巧合而已,我不是特意跟着她来的。” “是吗?” 霍氏在A国的项目自有专人负责,根本无需霍宴亲自去,项目进行两年,霍宴从来没有亲自来过,如今路乔刚来,他紧接着就来了,如此一反常态,要是没一点鬼他还真就就不信了。 不过他是个体贴的弟弟,霍哥既然不想承认,那他就装傻,当做不知道。 打着方向盘左转,邹彻说:“不过霍哥,作为亲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很多的感情都是从怜惜抱歉开始的,因为心有愧疚,一次次的‘赎罪’,有了接触,然后慢慢的就生出了情愫……” “霍哥,感情这种事情,就是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又没有实质,你呀,还是小心点吧,别到时候,掉进了坑里,万劫不复啊。” 很多的感情都是从怜惜抱歉开始的,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霍宴睫毛微颤,没有睁眼,像是睡着了,没有任何的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回到邹家,上楼换了身衣服,会议还有两个小时开始,邹老夫人便让他先吃了早饭再走。 霍宴顺着老人家的心思留下来喝了粥。 邹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邹彻和老夫人商量着邹家的商务晚宴的事情。 霍宴因此便听到了,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犹豫了一瞬,他说:“老三,请帖多留出来一份,去给路乔送去。” “路乔?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邹老夫人想了想说:“这是小宴的女朋友吧,我隐约有点印象,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邹彻瞥了一眼霍宴,语气不知道为何就带上了调侃,“奶奶,您猜错了,路乔不是霍哥的女朋友,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了,人家现在可都已经分手七年了哦……” “哎哟,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怎么还惦记着人家姑娘?” 邹老夫人拍了一下脑门,“哦,我明白了,小宴这是不是余情未了,还想着要和人家重修旧好啊?” 邹老夫人朝霍宴投去了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转头和邹彻说:“阿彻,这事可是关系到你表哥的终身大事,可是得给你表哥办好咯,不能马虎听到没?” 看着邹老夫人认真的叮嘱邹彻,霍宴有些头疼,忙解释说:“不是,奶奶您误会了,我帮她不是为了这些有的没的,我对她没有这个意思,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早就跟她不可能了。” 第376章 让她很作呕 “已经有女朋友了呀?那可真是有点可惜了,我对那个女孩子的印象不错的,是个懂礼貌,又聪慧的女孩子,和小宴可配了。这两个人分开,真是可惜了……” 邹老夫人惋惜的叹气。 霍宴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粥,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我宴哥明明就和路乔可配了,就是可惜两个人是有缘无分呐。” 邹彻忽然莫名的一笑,目露狡黠之色,“不过,这世事无常啊,现在是有缘无分,但是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再续前缘的缘分。” 霍宴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邹彻这是摆明了贼心不死,还想要搞事情。 霍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暗含警告。 可是有了邹老夫人撑腰,邹彻便有了狗胆,完全不怕他,将一碗粥喝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才施施然起身,“好了,我要去当爱情的小天使,给我霍哥的前女友送请贴去了,大家都慢慢吃,我告辞了。” 说完,还作死的朝霍宴眨了个电眼,才潇洒的转身离去。 霍宴看着他得意的背影,真是忍了几忍,才没有把粥直接给他盖到头上帮他清醒清醒。 邹彻是有些不着调,为了逗霍宴才会故意这么说,但是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最后,给路乔送邹家邀请函的不是邹彻本人,而是邹氏集团的总裁特助。 接到邀请函的一开始,路乔还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路氏海外分布才刚刚在A国设立,没有任何的根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蚂蚁,邹氏这种庞然大物能够主动递出来一张宴会的邀请函,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最大的可能也就只有在梦里才会有。 但是没想到,美梦成真,天上掉的馅饼,她一时间都不敢张口去咬。 之后是触碰到了嘴角的伤口,突然想起了霍宴和邹家的关系,才明白过来。 这张请柬,恐怕是霍宴的赔罪吧。 一个吻,换来一张价值无法估量的邀请函,她可真是赚大发了。 路乔看着上边用手书写的钢笔字,字迹工整,看上倒像是诚意十足。 “诚邀路乔小姐前来参加邹氏于十号在滨海游轮举办的宴会,万望拨冗前来。” 路乔念了一遍上边的内容,嗤笑出声。 “诚邀”这个词用的妙,实在是特别的意味深长。 路乔默默咀嚼着这个词,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深黑的瞳仁如同深邃的旋涡,将邀请函上邹氏集团的标志吸入其中。 能让邹家这么诚意满满的给他们路家这只蚂蚁发出这么一张邀请函,如此大方的替路氏集团打开了进入这个地界上流圈的大门,看来这个吻,还真是挺值的。 也不知道,霍宴这出手如此大方,他这个赔礼,这算不算得上是天价一吻。 捏着邀请函的一角,漫不经心的看着它在眼前晃悠,眉眼弯弯,但是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在她看来,霍宴现在劣迹斑斑,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优点了。 就是出手实在是大方,尤其是在侮辱了她之后,赔礼真的相当丰厚。 她喜欢的这样的赔礼,可是,却也更让她讨厌霍宴这个人。 这样的赔礼,真是有“诚意”到,让人作呕。 第377章 都难辞其咎 深夜,一盏柔和的小夜灯,照亮卧室的一角,有人皱着眉头,在梦里和现实里浮浮沉沉,睡的甚是不安稳…… 自从得知自己流产以后,路乔就睡的异常不安稳,总是做梦,梦到那个还没有得知存在,就已经失去的那个孩子。 今晚同样不例外,她梦到了那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光团,看不清楚长相,在血泊里飘着,渐渐由纯白,染成了血红色。 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哭泣,“妈妈,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车祸的那个瞬间,那个孩子承受了极大一部分的冲击力,如果他那个时候就能说话的话,一定也会这么绝望的和她哭喊…… 路乔的心里一揪一揪的剧疼。 她在梦里也在哭,哭着道歉,“对不起宝贝儿,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细小的哭声如同细小的针,狠狠的刺在她的心里。 当那个光团彻底变成了血红色,整个梦境世界路瞬间分崩离析,路乔嘶声尖叫起来,猛地坐起来,大汗淋漓。 剧烈的喘息,路乔好大一会儿时间,都没有从那个噩梦里缓过来。 秦溯回匆匆跑进来,“乔乔你怎么了?” 路乔清醒了一些,但是仍然还是深陷在梦魇里头无法自拔,伸手抱住秦溯回纤细的腰身,路乔将脸藏到了她的颈窝里,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力道,“我做噩梦了。” 秦溯回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说:“别怕,梦都是反的,没事的别害怕。” “我倒是想要相信这个梦它是反的,可是偏偏不是。” 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用力过大,小拇指的指甲硬生生的被她自己给掰断了。 十指连心,心脏都跟着一起疼。 她未出世的孩子,都还未能来得及来这世上看一眼,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以无比惨烈,无比痛苦的方式离开了。 路乔的呼吸都是痛楚的,恨意在胸膛里翻滚,烈火在熊熊的燃烧,让她难以忍受。 路乔的脸色苍白,但是眼里却是猩红的,她问:“溯回,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这回事吗?” 夜里,秦溯回的声音也覆上了一层的阴影,她说:“有的,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有报应这回事的,那些做了坏事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霍宴还有贺瓷是不是就能够不得好死? 路乔动作轻轻地抚上了她自己的肚子,平坦的小腹,上边没有一丝的赘肉。 很难想象,这里边曾经孕育过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路乔越想就越发的痛苦,对霍宴对贺瓷的愤怒也就越发的增多。 这两个人,都是人害了她的孩子的罪魁祸首。 他们都是凶手,都难辞其咎。 她真的是恨毒了他们。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他希望这两个人,不得好死! 夜色吞没了一切,乌云遮蔽了月亮和星星,整个夜空都看不清楚了,一如谁阴霾重重的心…… 第378章 她没有丈夫 一夜噩梦惊醒,辗转难眠。 次日,路乔按时赴约。 邹家势力庞大,有不少数的人甚至是会以拿到邹家宴会的邀请函为荣,宴会上,自然是热闹。 霍宴临时有个会,会议结束之后,才姗姗来迟。 宴会上觥筹交错,霍宴一进门就下意识地寻找路乔的身影。 角落里自斟自饮,在热闹的宴会里,路乔那一处却如同被遗忘了一样,安静到冷清。 霍宴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凝在了路乔的身上。 路乔的身上就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浮华喧嚣里,她身在其中,却又游走在外,若即若离。 清冷又妩媚,是尘世的妖精,又像是出世的仙。 正是这种特别的气质,让她无论在多少人中,都能够使人一眼就看到她。 遗世而独立,锦城的第一名媛,并非是徒有虚名。 她的这种气质特别抓人,很久之前,霍宴就知道,路乔是颗不论是锦绣之中,还是在尘埃之内都能够发光,引人注意。 从以前起围在路乔身边的追求者就无数,霍宴向来不在意,以前是对爱人的信任,对自己的自信,之后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误会,恨她,以为她水性杨花,就不在乎有多少裙下之臣。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路乔身边围着各种的男人,就觉得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看到有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手碰上了路乔的肩膀,霍宴再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大步的朝路乔走过去。 伸手抚开留胡子男人的手,他的笑意微冷,暗含警告,“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妻子。” 留胡子的男人耸了下肩膀,看看路乔目露遗憾,“哦,抱歉,我不知道,冒昧了。” 路乔抬头看了霍宴一眼,曾经能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一双手,如今对她来说,让她感觉到的却是无比的不适。 如同箭头攀爬上来一条蛇,让她极其的恶心。 霍宴如今西装革履,看上去无比光风霁月,他可曾想过,因为另一个女人,因为他可笑的自尊心,曾害死了他自己的亲生孩子。 将霍宴的手打掉,她假惺惺的笑着,“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是结过婚,但是我的丈夫已经死了很久了,早已经是地下的黄土一捧了。” 晃了晃杯中的果汁,石榴汁红得如同鲜血,低头一抿,为唇色更添一层嫣红,水润诱人,无声的诱惑着人去一亲芳泽。 霍宴的脸色彻底黑了,路乔竟然敢当着陌生的男人面说,她丈夫死了。 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就现在她旁边,她竟然敢说,他死了? 霍宴面部线条紧绷起来,轮廓越发显得刚硬。 她就是这么想勾搭男人,甚至都不惜把自己当成个寡妇是不是?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很抱歉,让你想起你的伤心事了。” 蓄着胡子的男人一脸谴责的看向霍宴,实则心里暗喜。 太好了,这位美人的丈夫可是死的太及时了,没有主的花,现在就由他带回去好好的呵护吧。 路乔笑意淡淡,“没关系,反正他死的早,我早就习惯了。” 第379章 当面挖墙脚 蓄胡子的男人闻言立刻顺势朝路乔伸出了手说:“美人的身边怎么能够没有骑士守护,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今晚的骑士,随你左右守护你?” 听着两人的对话,霍宴肺都要气炸了。 心里暗骂脏话,心想,老子还没死呢,他妈的当着老子面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挖墙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伸手将路乔揽的更紧了,强行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做出亲密状,“她不愿意,今天晚上她是我的女伴,不会跟任何人走。” 霍宴一再二的打扰别人搭讪,男人忍不了了,正想要发火,正巧邹彻过来找霍宴,邹家三少爷一露脸,男人立刻偃旗息鼓。 美人诚可贵,但是江山价更高啊,邹家如此一座庞然大物,他可得罪不起。 讪讪一笑,自觉的把手收回来,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邹彻但是没有注意到男人,拍了下霍宴的肩膀,“霍哥,大姐叫你过去,想带你认识几个人。” “好,我知道了。” 放下酒杯,霍宴却并没有收回揽在路乔身上的手。 “放开!” 路乔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霍宴的手,气急了便用高跟鞋的鞋跟去踩他。 鞋跟钉子一样的陷入皮鞋里,霍宴唇角紧抿起,忍痛却没有放手,凉声说:“路氏集团的海外分部刚在这里设立,根基不稳,多认识一些人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确定不跟我去?” 霍宴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赐一样的语气,让路乔无言以对。 垂在裙摆边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她的面上却绽出了灿烂笑容,“去,我当然要跟着霍先生去,毕竟霍先生好不容易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怎么能够不识趣,拂了您的面子?” 明明是顺从的态度,但是路乔这话听着却莫名让霍宴觉得刺耳。 心里有火,却不能发,霍宴手下力道暗暗加重,用肢体语言里表达不满。 腰几乎都要被霍宴给掐断了,都不用去看,路乔就知道,自己腰上肯定留下了痕迹。 越痛,笑的就越发的明艳,整个会场的里的光亮加在一起,都不敌她这一笑耀眼。 这会场里多半的人目光皆被她所吸引,目露惊艳之色。 霍宴越发的烦躁起来,话里带刺,“你是开屏的孔雀吗?这里不是你的猎艳场,把你不该有的心思收敛起来。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着急找下家。” “霍先生这么了解我,既然如此,那霍先生应该识趣一点啊,要么早点离婚,要么自己早点去死啊。” 路乔声音娇软,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说情话,但是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却如此恶毒。 “你说你这占着我丈夫的身份,又不把我当成霍太太,也没什么做人家丈夫的觉悟,就这么耗着我,还不让我找下家,这么做有意思没有?” 离婚,离婚,又是离婚! 路乔三句不离“离婚”这事,到底是有多想变成二婚,然后好去找个更好的下家是吗? “怎么?霍太太这是在怪我没有多跟你进行夫妻生活,所以不满意是吗?” 第380章 这是我妻子 面上带着笑,话里同样暗藏讥讽,“好啊,那今天晚上我就行使做丈夫的权利,让霍太太好好感受一下,也深刻的明白,自己现在是个有个有夫之妇。我这么做,路小姐还觉得满意吗?” 路乔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的去掐霍宴的手:“不用了,霍先生金贵,我可无福消受。霍先生还是好好保养保养自己,等回去以后,慢慢的和温小姐过夫妻生活去吧。” 指甲掐着手背上的一点皮肉,慢慢的一扭,尖锐而细小的疼痛感从手背处直窜到心里。 霍宴面色微有凝滞,但不过只是一瞬,便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关系,毕竟路小姐现在才是霍太太,做为丈夫,自然是要照顾到妻子的需求。” 俯身在路乔的耳边说完,正好走到邹家大小姐身边,“大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路乔。” 邹家和霍家这两家一向好的如同一家,小辈们从小在一块长大,像亲姐弟一样,关心非常不错。 本来他是不想要和邹透介绍路乔身份的,连邹老夫人那边都是瞒着,只说是前女友。 但是就在刚刚,看到有人在搭讪她,忽然就不想和人瞒着他们的婚姻关系了。 他甚至莫名其妙想要让人知道,就他身边这个人,路乔,是他霍宴的妻子。 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够染指的,打着他霍宴的名字的女人。 路乔这个人有毒,他觉得自己是中了她的毒了,从他知道真相开始就很不对劲,而且日渐增加。 这种想法很疯狂,但是很奇怪的,他却并不反感这种疯狂……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对劲的,想要抑制,但是自己控制不住。 这种分裂,失控的感觉,让霍宴格外的烦躁。 仰头将杯中的红酒饮尽,满嘴的涩然,完全尝不到红酒的醇香感觉…… 邹家的大小姐邹透闻言挑了下眉头,“小宴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通知我们一声,这是嫌弃我们,不想让我们去喝这杯喜剧?” 霍宴揽着路乔的腰,貌似亲密无间说:“我怎么敢嫌弃大姐,没有通知,不过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办婚礼而已,现在这不是已经提前把乔乔带来让你先看看吗……” 路乔之前挣了好几次都没有挣开霍宴的手,现在索性作罢,全当做身边不过是站了一大团的空气。 邹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路乔,朝她伸出手,“乔乔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小宴的大姐,邹透,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祝我们相处愉快。” 两手轻轻一握,一触即分,路乔说:“我和霍宴已经准备离婚了,现在算是一家人,但是很快可能就不是了。” 邹透的笑容淡了许多。 看来小宴这带来的妻子挺有个性的啊。 “是吗?你们才结婚多久,就要离婚了?你们对婚姻的态度既然这么草率,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当这是在过家家玩?”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强势的女人凑在一场便已经是修罗场。 第381章 根本不值得 路乔笑弧都不变一下,“是啊,本来就是在玩啊,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毕竟这段婚姻里,从一开始,谁都没把谁当回事啊?” 她曾经把这段婚姻当回事过,无比想要和身边这个人互相扶持着把这段婚姻走下去。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根本不值得。 不好聚也不能好散,那就玩吧,闹个鸡犬不宁,人仰马翻,看看谁先把谁玩死。 霍宴的眼刀冷冷地扫向路乔,几乎要化成实际,狠狠地剜下她身上的皮肤。 腰上的力道也是越收越紧,路乔能感觉到霍宴生气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在乎,就是不想要他好过。 从宴会上的侍者手里接过了一杯果酒,水果的芬芳还有浓郁酒香混合在一起,特别好闻,让她不由莞尔。 她就不信她这么胡来,按霍宴的脾气,还能够容忍她。 她的每句话都带有很强烈的目的性,每说出一个字,她就似乎感觉到,离离婚更加近了一步。 低头愉悦的抿了一口果酒,酸甜的味道彻底取悦了她,瞬间心情大好,连腰间的疼痛感都忽略了。 “小宴,你们什么时候离婚,你和这位小姐在婚礼上的喜酒我就不喝了,等什么时候,真的离婚了,到时候再通知我去喝庆祝酒吧。” 邹透不轻不重地放下酒杯,“这样的女人,登不得大雅之堂,霍家和邹家可实在是看不上。” 霍宴此时的脸色已经黑的能够滴出墨来,但仍是极力去粉饰太平,“我们之前闹了点别扭,抱歉,让大姐见笑了,我先带她上去单独聊聊。” 路乔如此不客气的下了邹透的面子,霍宴却还帮着路乔说话,这下邹透脸上的笑影彻底不见了,冷冷淡淡的说一句:“你随意吧,正好我也有事情,就不多陪你们了。” 说完,转身就走。 邹彻站在一旁一脸懵,看看离开的邹透,又看看脸色不愉的霍宴,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左右为难。 想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还是选择先转身去追邹透。 身边的人都走了,霍宴转眸看向路乔,冷冷盯了她好一会儿,咬牙切齿说:“想要离婚你倒是什么招都能想得出来,都不惜自毁形象,得罪了邹家……” 路乔笑意盈盈,眼里如落星光,似乎特别的愉悦,“形象不重要,只要最后能够达成目的就行。” 霍宴压低了嗓子,声音森森冷冷,冻得人骨头都疼,“我说过,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 怒极反笑,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被他狠狠地咀嚼过,隐隐的似乎都闻到了血腥味。 “你以为用这些小技俩就能够达到目的了?做梦!” 手从路乔的腰上移开,却又握住了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楼上走。 路乔被他带的一个踉跄,脚崴了一下,差点当众出丑。 手里的果酒也洒出了一大半,瞬间就打湿了胳膊,米黄色的裙子上也同样泼出了难看的污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第382章 我觉得恶心 路乔有些难堪,小幅度的用力挣扎着,低声说:“霍宴!你又想发什么疯?松开!不然的话,我要叫人了。” 霍宴不听她说话,半拖半拽地拉着她上楼。 一双鞋子,鞋跟断了一只,走路一瘸一拐的非常不方便,路乔却不得不跟着他走,脚都不知道扭了多少次,等被甩到床上,她还在脚踝的疼痛里没有缓过神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灯光透过来,勉强能够让他们彼此看清对方的模样。 霍宴将路乔的手举到头顶,紧紧用自己的手锁住,黑暗里,一双猩红的眼,全然没有理智的野兽一样冷冷的俯视着她。 小动物的直觉,路乔忽然就闻到危险的味道,有些慌了神。 “霍宴,你要干什么?” 手臂和双腿都被控制着,不能够动弹,这让路乔想起了某些让她不愉快的记忆,“婚内强迫也是强迫,是犯罪,霍宴你这是想要我报警抓你吗?!” “霍太太刚才不是在下边说了,觉得我没有做丈夫的觉悟,冷落了你了。所以我为了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我现在就是要来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让你好好地体会一下夫妻生活啊。” 霍宴缓缓地俯下身去,灼热的气息近在她的耳边,声音喑哑,“这怎么能够算是强迫,霍太太,我这么做,可都是依着你的心思来的,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路乔别过头去,指甲深深的抠进了霍宴的手背上,“不,你放开我!别碰我,我嫌恶心……” 手背上的疼痛感刺激了霍宴的神经,霍宴深深地看着路乔,蓦地冷笑出声:“恶心?” 空着的那只手用力地将路乔的下巴掰过来,强迫她看着他,“我恶心?路乔,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床上的男人不知道都有过多少了,你有什么资格嫌我恶心?” 路乔用力地想挣开他的禁锢,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她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越动霍宴的手指就收的越紧。 剧疼,路乔几乎有种错觉,骨头都要被霍宴给捏碎了。 可是,这身体上的疼痛,哪里及得上她心里的疼。 语言刀,最伤人。 路乔冷冷嗤笑,反唇相讥,“我床上是躺过不少的男人,霍先生这是嫌弃我啊?要是觉得我恶心,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满头青丝散了一床,路乔讽刺的勾着唇,如同盛放的玫瑰,灼灼其华,妩媚从骨子里透出来,万种风情,勾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玫瑰带刺,纵然是受制于人,也高傲的扬着头,满眼的不屑和不服,瞬间就激起了霍宴的征服欲。 路乔看到他眼里越来越猩红的颜色,言辞却更加的犀利,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狠狠地刺着她的神经。 路乔挑衅问:“你现在不也是想要做在我床上躺过的男人里的一员吗?” 火上浇油,霍宴仅剩的理智都要烧没了,“路乔,我跟你说过不少次,不要试图去挑战我的底线。你这是故意的是吗?好,既然如此,什么后果你得给我受着!” 第383章 这是你自找 “刺啦!” 衣服被扯烂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楚。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晃眼。 “这都是你自找的!” 唇上压住了一片柔软,霍宴故意折磨她,想要她疼,牙齿咬着她的唇肉,狠狠地碾压厮磨,凶残的发泄自己的愤怒。 胃里翻涌,路乔心里又恐又恨,唇上尚带着血,狠狠地反咬回去。 黑暗里两头野兽开始殊死搏斗,谁都不让着谁,冷静又疯狂,都拼了命的想要咬断对方的喉管。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更加的黑暗,霍宴醉酒那晚的记忆又泛了上来,心里的恨意翻涌,路乔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力气,竟然挣开了霍宴的手。 反手摸到了台灯。 屋里的灯光太暗,路乔其实没能够看清楚手里碰到的是什么东西,本能的抓住之后,用力的就砸向了霍宴的头。 “砰!” 台灯上的玻璃罩碎了,碎片飞溅,几片划过了路乔的手背,刺刺的疼痛之后,立刻就有血涌了出来。 路乔顾不得去查看伤口,用力地推开了霍宴之后,便下床一秒都没有多停顿的逃离出了房间。 房门打开,外边的灯光透进来,路乔手护着胸前的衣服,长发散在肩头勉强遮挡住她肩头的皮肤。 脚步匆匆离开,裙边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欺霜赛雪,肌肤实在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裙角在黑夜里一晃而过,如同一场旖旎的梦,她的背影仓皇消失,梦境戛然而止,就此落幕。 霍宴捂着磕伤的脑袋坐起来,手上有濡湿的触感,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他看到满手的血红颜色…… 楼下隐隐传来音乐声,节奏轻快的演奏声,越发衬得这屋子里死寂一片。 霍宴打开了灯,床上弄皱了的床单,到处散落的玻璃碎片,还有滚落到角落里的台灯,无声的向他说明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宴怔怔看着满手的鲜红,愤怒全消,理智回归,他忽然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了。 明明他让邹彻给路乔发邀请函,是为了让她在这里为路氏拓展人脉,好让路氏的海外分部能够早一些在这里立足。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路氏没有发展一点人脉,路乔参加这个宴会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得罪了邹透,还差点……被他给强迫? 霍宴懊恼自己的没有理智,气不过,狠狠的朝旁边的墙上捶了一圈。 干净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额头上的伤口隐隐在疼,可以想见,路乔拿台灯砸下来的时候,她有多么用力。 伤在后脑处,霍宴自己是不太敢随意去触碰的。 毕竟,这个部位是比较敏感的,很容易会出大问题,不管路乔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这个行为造成的都很严重。 霍宴看东西眼睛都有些重影了。 扶着旁边的桌子勉强站稳,电视上大屏幕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影。 霍宴莫名就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第384章 根本就不爱 路乔看了部电视剧,因为剧情实在太过狗血,所以边看边忍不住一直不停地跟他吐槽里边的男主。 剧里的男主动不动就会打女主,但是每次却还是做出对女主情根深种,极其深情的样子。 路乔特别不能理解这一点,看到剧里这样的桥段,和他吐槽说:“这部戏演的好假,男主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爱女主的,怎么可能会有深爱着对方的人会舍得对自己的爱人动手的?” 她说:“爱是什么?在我来看,爱就是包容和容忍。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不管对方有多作,多气人,即便是再受不了,都不会舍得和对方的动手的。” “爱一个人,都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怎么可能会做伤害对方的事情。” 他到现在都记得路乔当时说的话,她和他说:“但凡能舍得跟对方动手,要么是不够爱,要么是根本就不爱了……” 路乔从来没有跟他真的动过手,就算是她最没有理智的那一次,拿刀捅的也是她自己。 可是现在,她拿着台灯却能够毫不犹豫的往他头上砸去,而且是一点不留余力。 这是不是就说明,路乔她已经彻底不爱他了。 想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霍宴的心突然莫名地就慌了。 彻底不爱了。 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音都如同尖刀一样狠狠的捅进了霍宴的心里。 路乔不喜欢他了,现在她真的是要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了。 猜到了这一点,霍宴没有想象中的无所谓,心慌意乱,甚至是还在疼痛不已。一瞬间,霍宴几乎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严重的心脏病。 无声的收紧了手,霍宴茫然的望向窗外,乌云蔽月,窗外的夜空,是一片黑暗…… 霍宴一夜因为路乔的事情没睡,第二天一大早,边匆匆出门去找路乔。 路乔根本就不想见霍宴,现在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心平气和的见他。 门铃不停地响,吵的秦溯回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赶稿子,“谁啊,大早上的刘扰民。” 秦溯回走到玄关处,就准备开门。 路乔拦住她,声音沉沉的:“别开。” 秦溯回问:“怎么了?门外的人你认识?” “嗯,是我的仇人。” 路乔望向门的方向,目光幽暗。 秦溯回闻言把手从门锁上移开,“就让他在这按着吧,实在不行,就报警告他扰民。” 昨晚路乔一身狼狈的回来,衣服被人撕碎了一半,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溯回不难猜到。 见路乔的面色不愉,心疼的抱住路乔,她温声安抚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一根手指头,谁敢动,我就跟谁拼命。” 紧紧地回拥住秦溯回,她声音闷闷说:“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秦溯回哄着她:“好,不原谅,咱们就恨着他,永远不原谅他。” 室外,天气骤变,下起了暴雨,路乔望着仍在不停响门铃的大门,眼中的恨意翻滚,久久不能够平静。 第385章 你是不是人 路乔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在A国剩下的这半个月果然是没有见霍宴,就算是见到了人影,也会立刻转身绕道就走。 就连回国,两个人坐的是同一架飞机,因为刻意的躲避,都没有遇到。 再次见到霍宴是在医院里。 她陪靳沉来看病,某位工作狂影帝在连续工作数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之后,成功的病倒了。 助理跟经纪人正好都不在,照顾他的任务便落在了他的好朋友身上,路乔数落了他路上,靳沉昏沉着脑袋,都不忘回嘴,一路都不饶人,气的路乔想把他扔出去。 最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靳沉立马顺势靠倒在她身上。 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路乔差点就被他给压吐血了。 “靳大傻,你给我起来!好歹也是千万少女的偶像,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很一个女人搂搂抱抱你觉得合适吗?” 靳沉说:“怎么不合适,在我眼里你又不算是个女人,你可是我的好兄弟。” 路乔一个白眼翻过去,真想把他从窗口这推下去。 两个人互相伤害,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但是在外人看来,却很能引起那些暧昧的遐想。 霍宴不能免俗,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误会的甚至比别人更深。 狭路相逢,看着彼此,目光中都有冷意蔓延。 再见面,不留余情,以仇人的身份相处,你死我忘。 路乔没有松开靳沉,就这么拥着他,丝毫没有任何的心虚。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是某些人心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而已。 僵持着,旁边的医生办公室里护士牵着一个小朋友出来,“霍先生,小朋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回去的时候,记得不要让伤口处沾到水……” 路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早上她出门前还好好的小虽然,现在脸上就多了一条被纱布包裹的伤口。 纱布遮挡着,她看不清楚到底伤的怎么样,但是小虽然强忍着眼泪,眼眶红的厉害,伤口一定是疼的。 靳沉觉察出来气氛不对,松开了路乔,自己扶着墙站着。 路乔疾步走过去从护士手里接过小虽然,看向霍宴的目光里阴霾重重,“解释。” 这事情是他的责任,霍宴终究有些气短了,“温然不小心让他撞到桌子角,额头上磕破了一条口子。” “霍宴,你还是不是人!他亲妈还活着呢,你带他来见温然,就这么急着给他找个恶毒后妈吗?” 路乔气的浑身发抖,“你有什么气你冲我来啊,折磨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平时连个重话都很舍不得和孩子说,你倒好,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把他带出来,就给他破了相了?” “他是你亲儿子,不是垃圾桶里捡的,也不是充话费送的,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对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小虽然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小小声的特别委屈的跟她说,“妈妈,我的伤口好疼。” 路乔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越过霍宴直接朝电梯去。 第386章 怒打她耳光 上了六楼,她拂开想要阻拦自己的保镖,径自朝温然的病房去。 几乎是踹开的门,进去不由分说,先用力给了温然一巴掌,“你这么做有意思吗,小虽然还是个孩子,拿他出气,你要不要脸?” 温然被她打懵了,捂着脸向她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是不小心碰到小虽然了……” 路乔已经看够了她装可怜的戏码,以前她不计较不是因为温然有霍宴护着,所以她觉得在温然面前低了一头,不敢去为自己讨说法。 她不过是不在意,想着她是个病人,所以懒得去和温然计较而已。 这只是退让,不是一味的忍让,更不是温然可以随意欺负小虽然的理由。 小虽然是她的命,谁敢动小虽然,她就跟谁去拼命! 反手在她的另一边脸上送了她另一巴掌。 左右红肿,这样才对称。 “温然,你以前跟我说耍什么小手段小花招,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我警告你,别把主意打在我儿子身上,他有什么好歹,我要你的命!” “路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路乔狠厉的眼神看得温然心颤,“我和小虽然道歉,以后也一定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路乔咬牙切齿说:“没有以后,这一次我就已经杀了你的都有了,如果真有下次,我就真的把你弄死。” 她一只手扯住温然的领子,“霍宴这个人,我不要了,你想要就自己好好的收着,只是,别再来招惹我。” 温然浑身发颤,似乎是真的无辜,被路乔的威胁,吓得说不出来话了,眼里迅速就积蓄起了眼泪。 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无助的看着凶残的野兽,瑟瑟发抖的可怜。 霍宴急匆匆的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路乔,你在干什么!” 一股劲力袭来,把路乔猛地扯开,打了个踉跄,腰撞上桌角,一阵的尖锐的疼痛忍不住让路乔闷哼出声。 咬牙死死忍住了从喉咙里溢出来痛呼声,路乔站起来,“她伤了我儿子,我不过是来讨个说法而已。” “我已经说过了,小然不是故意的,她也已经向小虽然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霍宴轻轻碰了碰温然红肿起来的脸,“小然现在还是病人,你这么打她?” “我不仅打她,我还想杀了她。” 路乔冷笑连连,“她现在是个病人,小虽然也还是个孩子,她能动手打他,我为什么就不能够报复回去?” “霍宴,你知道吗,你就是这一点特别让我觉得恶心。无条件无底线的袒护温然,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到底是谁做错了,你都是护着她。” “你是觉得这里只有温然是人,其他人都不是,是吗?” “已经道过歉了,然后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吗?” 心真的都凉透了,曾经无比眷恋的脸,现在却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爱这个人爱的死去活来的。 简直就是瞎了眼! 第387章 流失于指缝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的,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路乔说:“你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无意把温然的头给打破了,我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你就能原谅我?” “不能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亲疏不分,既然你不把小虽然当儿子,以后麻烦你不要再来找小虽然,没必要假惺惺的做好好父亲,这很讽刺。” “霍先生就好好的守着温然一个吧,千万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毕竟您高贵,在您眼里我们都不算人,我们高攀不起。” 路乔深深看了一眼被霍宴护在怀里的温然,嗤笑一声,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盛怒之后,离开关上房门的动作却很轻,这是真正的离开。 霍宴在这一瞬间,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尽管结婚证上她有他的名字,没有离婚,她也没有远离这个城市,再无踪迹。 这个人还在,但是,他就是知道,他彻底的失去了她。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让他几乎不能够思考,甚至都没能听见温然跟他说话,把温然推开以后,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路乔却已经先一步下了楼,紧闭的电梯门不再向他打开。 光滑的电梯门上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一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惊慌失措,霍宴就怔住了。 怔怔的面对着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陌生的自己,霍宴并不知道,冥冥之中,名为命运的那扇门已经紧紧的对他关闭了。 好长时间,他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深深的拢紧了头发里,对自己现在不该有的恐慌感,感到挫败无比。 真的,自从知道七年前的真相之后,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不对劲,尤其是碰到了路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不该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疯狂的滋生,他却无法自控,真的非常无力。 他讨厌失控,厌恶这种感觉,同样厌恶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但深陷沼泽,越是挣扎,就越会陷得更深。 就在霍宴没有觉察的时候,沼泽逐渐的快要将他没顶! 大概是刚才在桌子上撞的那一下有些狠,隐隐的疼着,路乔走路都有些异样。 靳沉看过了医生,现在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带着小虽然在等路乔。 路乔扶着腰走过去,“怎么样?病的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没注意保暖,所以就受凉发烧了,要去吊瓶水。” “费交了吗?现在是去缴费,还是去吊瓶?” “你去缴费,然后我带着小虽然在输液大厅等你吧。” 靳沉拉了拉自己的口罩,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微低头将脸深埋进自己的衣领里边,戴着眼镜,也看不出来是迷倒了万千少女的靳大明星。 因此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输液大厅里,也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分工合作,一起坐着电梯下楼。 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闪光灯的亮光一闪,将这两大一小的背影拍进了镜头里。 第388章 暗中保护她 某位常年跟踪靳大影帝,想要挖大料的狗仔看着自己拍到的照片,似乎看到了自己这个月厚厚的奖金。 绯闻,啊不,是靳影帝隐婚生子实锤大料标题他都想好了,“靳沉隐婚数年,妻子疑似路氏集团总裁路乔,一家三口露面医院,疑似要生二胎。” 靳沉出道多年,鲜少会有绯闻,这么大一个料,他相信一出来,肯定点击量就能爆了。 忍不住嘿嘿的笑出了声。 而在这位狗仔朋友没有发现的地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祁氏的总裁祁总将狗仔先生的行为尽收眼底。 祁郁面色寡淡,瞥了身后的助理一眼,声音温温凉凉的说。 “去跟着他,把相机里的照片全部删除,警告他,不要让我看见有任何关于小乔的绯闻,不然的话,从绯闻出现开始,整个锦城都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就业机会。” “好的。” 当晚,某位狗仔先生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甚至可能有失业的危险…… 不过这些事情,作为绯闻主角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此时,路乔在输液大厅的角落里陪着靳沉输液。 路乔心疼看着小虽然额头上的纱布,柔声问:“疼吗?” “有点疼。”因为额头上有伤,小虽然不如平常活泼,蔫蔫的窝在路乔怀里,点头小小声说:“妈妈,那个桌子角好硬,撞上去之后,真的好疼。” 路乔听着心脏都蜷缩起来,心疼得不行。 “一会妈妈带你去再看看医生,我们去问问能不能用点止疼药。” 霍宴今天的态度,让她根本不能够相信他能好好请医生替小虽然处理伤口,必须再找其他的医生来看看才能够放心。 路乔微收紧手臂,温声问:“遂宝,你能告诉妈妈,那个阿姨是故意把你推倒在桌角上的吗?” “我不知道,那个阿姨说她不是故意绊倒我的……” 小孩子是很善良的,心思纯净,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干净最好的一面看,不管温然是不是故意的,在他答案里,他都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小虽然解释说:“我在学校里,也有小朋友不小心会绊倒其他人,我觉得,那个阿姨应该不会是让我故意撞到桌角的。” 越是这样,路乔就越是心疼。 她的遂宝很懂事,很善良,愿意把所有人都想象成美好的,没有任何污浊的,非常一个招人疼的小孩子。 他谁都没有伤害过,怎么能这么被人欺负。 路乔格外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大的更重一点。 想到这个,难免就想到了霍宴。 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掌心,整整十年的感情,确实不可能说放弃,就一下子没有了,所以才会更加的失望。 每一次,都会让她对这个人更加的失望一些。 过去的那些美好印象,一点一点的被他消磨干净,路乔就是想要留下来,也敌不过霍宴这样的绝情。 也许很快,仅剩在她记忆里过去的美好就会彻底被消散了,等再想起来,路乔就会再也感受不到过去的那些感觉,只会觉得厌恶。 第389章 他梦到过去 这无疑是一段感情走到最后最为悲哀的结果,但是,路乔现在却无比期待这个时刻到来。 她的青春,她的少年,她的爱恋,最终被名为霍宴的这一盆毒药给腐蚀了,除了一捧余灰之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要去回忆,不要觉得有什么美好的,那些情深似海,都不过是一场戏,根本没有观众,感动的也是主角自己。 这么荒诞的一场戏剧,何必去记得。 忘个一干二净。 小虽然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扯扯她的袖子,提醒她说:“妈妈,快到和小相思视频的时间了,我想和小相思视频了。” 两个小朋友关系特别好,几乎每天都要花些时间视频聊天,但是因为时差的原因,所以两个小朋友就约定好了一个时间的,每天都在这个时间点视频。 路乔努力挤出了笑容,状似轻松的样子,不让孩子觉察出来的不对劲,“好,妈妈给你打开视频。” 远在A国那边的另一位小朋友,已经抱着手机等了好久。 等路乔把视频打了过去,立刻便接通了,软软的童声从手机里边传出来,“遂遂哥哥早上好。” “小相思晚上好。” 两个小朋友开始聊了起来,童声童语,孩子们的笑容让路乔缓缓放松下来…… 靳沉输液输得迷迷糊糊的睡着,隐隐约约听见了有人的说话声音,很熟悉,让他心脏微有刺痛的感觉。 动了动眼皮,迫切想要醒过来,但是如同粘了胶水,睁不开,挣扎了几下,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人在生病的时候,经常会变得比平常更加的脆弱。 靳沉坐在冰冰冷冷的长椅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青葱少年时,少年与少女在漆黑脏乱的小巷里遇见,一双纤细修长的大长腿横飞出来,将所有的小混混都打趴下了。 逆着光,少女俏生生立在巷子口,看不清楚的脸,只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微沙哑,很有魅力,“这位小弟弟,放学不回家,在这学着打群架,这可不是好孩子行为哦。” 满身是伤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些尴尬,有些羞恼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故意用一脸的凶相的掩饰自己的尴尬,“你谁啊,我认识你不认识,多管闲事。” 少女啧了一声,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慢悠悠的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到前面的身边。 俯身挑起了他的下巴,像个风流的小公子哥,“哟,小朋友的功夫不怎么样,脾气倒是挺大的嘛。恩将仇报,姐姐我刚才救了你,你就用这个态度来回报姐姐?你的良心都不会觉得痛的吗?” 凑近了些距离,他才发现突然出现的小姐姐,颜值超高,柳眉杏眼樱桃唇,眼睛下边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漂亮的像是小仙女。 少年的心弦被春风拨弄,寒风凛冽的冬天,他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暖融融的春水里,融化在了小姐姐的眼波里。 第390章 爱的很绝望 但是那个年纪特有的便是要面子,别扭的要命,佯装作不耐烦的把小姐姐给推开了。 “谁是你弟弟,老子现在高三了,你他妈才是小朋友吧,滚滚滚,别他妈碍我的眼。神经病!” “已经高三了,是比我大。那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弱鸡呢,被围殴,还得我这种弱不经风的小学妹来救你?” 少女挑了下眉头,看着他的那双眼眸里灿若星辰,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风景。 这是他们的初次遇见,不打不相识,从此以后两个平行的线交汇在了一起,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欢喜冤家就是对他们这一对最好的形容词,从互相鄙视,打打闹闹,到动心动情,他的暗恋逐渐的因为觉察到那个人的心思,慢慢的变成了明恋。 看上去很美好,但是如今回想起来,无比心酸,替小姐姐觉得心酸。 表面凶巴巴但实际上比谁都怂的蜗牛性格,导致在这段感情里,几乎全程都是小姐姐追着跑。 为了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主动努力去跳级,为了赶上他的成绩,彻夜不睡,埋头苦读书。 考上同一所大学之后,明明约好了要读同一个专业,但是因为他为了梦想,在暗恋的小姐姐,自私地选择临时转了专业。 专业不同,每天穿越大半个校园早晨来送早餐,她们整个系都知道小姐姐喜欢他,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也喜欢她。 用朋友的身份,做着恋人的事情。 暗恋心酸,但是更心酸的是喜欢一个怂性格他的小姐姐,没有读心术,完全不知道他也喜欢她,就完全像是在爱着一个毫无指望的人,绝望而无望。 他们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好久,一直到大三,小姐姐经历了一场生死,看她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他终于不怂了,从自己的蜗牛壳里探出了头来。 不过三年,关于恋爱美好的记忆就戛然而止,后来的他回想起当时的那段记忆,生不如死,恨到恨不得杀了自己。 怎么能这么混蛋,因为一个荒唐的谎言,就把她推向了鬼门关。 那天的暴雨下了一夜,满身狼藉的她站在玄关,浑身都在滴水,狼狈的不行,但还是努力朝他露出了微笑,似乎是想对他说些什么。 可是他没有耐心等她把话说完,一叠照片丢了过去,落了她满头。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他质问她的时候,她眼里深刻的失望。 雷声震耳欲聋,但是她的声音却比窗外的雷声更加的让人心惊。 她嘶声质问他说:“靳沉,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是吗?我们认识四年了,原来你对我的信任,是陌生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被动摇的是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这时候对或者不对,都是错。 可是沉默,更是无声的默认,她彻底的失望。 手边能够拿到的东西,全部都扔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次觉得眼泪如同冰刀一样,每一滴都像落在他的心上,刺的他疼的难以承受。 第391章 祝孤独终老 她流着眼泪,却在笑,笑的很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不信我,我又何必解释。” 她态度却那么狠决的对他说。 “从此以后,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就算是看见了也会绕路走!” “他日,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在风和巷子里,长跪不起,我也不会再回来见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我都不会让你再看见我!” 闪电照亮了整个黑夜,她的脸色惨然而苍白,像是死不瞑目的厉鬼。 “靳沉,这辈子,我祝你孤独终老,以后悔恨终生,死不瞑目!” 锥心之痛,不敌她一句话来的能够刺伤人心。 他站在客厅里,久久不能够缓过神来。 那天的暴雨下的好大,他的小仙女冲进雨幕里之后就再找不回来。 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梦境的最后,一直是她的那段话,循环播放。 最狠毒的诅咒,莫过于,让你到死都不甘心。 她恨得鲜明,满是毒液和血腥味,“靳沉,这辈子,我祝你孤独终老,以后悔恨终生,死不瞑目!” 祝你死不瞑目。 不,阿回,你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比死不瞑目更加能让你解气,更能够让我悔恨。 那是生不如死。 你这四年的心酸,三年远走他乡的委屈,如今通通都已经加倍的奉还到了他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日夜都要受负罪感折磨,时时承受心痛的煎熬,没有一刻能够得以轻松。 相思入魔,你的名字已经成了个魔咒,日夜提醒他曾经犯过的错。 你的诅咒已经成真,所以,你如果满意的话,就回来好不好? 哪怕没有原谅我,哪怕就是来讽刺我,哪怕就是一面,回来让我见一面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你。 睁眼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夜空上繁星璀璨,深邃而迷人,静谧美好。 与梦里截然不同的环境,没有狂风暴雨,没有电闪雷鸣,他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心里怅然若失。 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想要去确认自己的心是不是生病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疼,是不是压了什么东西在上边,不然又为什么压抑的让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路乔替小虽然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衣服,挑眉看向他,“醒了?你刚才做梦梦见什么了,眼泪都掉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靳沉大概是真的梦到了非常伤心的事情,不然的话,不会这么难过,在梦里都能够哭出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种事情路乔也经历过无数次,感同身受。 起身去替他倒了杯热水,温暖的水温一点点的暖了他的手心,有了点暖意,他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靳沉闻言愣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我哭了?” 指腹湿润的感觉让他本就迟钝的脑袋越发的反应不过来。 路乔故意用轻松地语气说:“梦到什么了,要不要有人帮你开解一下?我今天免费做一次知心姐姐,听听你诉苦怎么样?” 第392章 一碗毒鸡汤 靳沉十分感动,然后果断的拒绝了,“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什么?” 靳沉说:“我怕你一碗毒鸡汤下去,我不仅没好,反而会加重内伤。” 路乔气的翻了个大白眼给他,“没事,你皮糙肉厚,多喝点毒鸡汤,毒一毒,上吐下泻一下挺好的。” “厉害了我的二傻,最毒妇人心啊,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靳沉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路乔这就放心了,配合着他演,“不好意思,没良心,不痛,跟你不是朋友。麻烦这位先生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了好吗?” 靳沉:“……” 朋友,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路乔根本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轻轻抱起小虽然起身说:“不想要闹出什么绯闻,或者是不想要被人拍到你的丑照的话,就把口罩戴上,然后低调的离开医院。” 偶像包袱严重的这位靳影帝靳戏精立刻就戴上了口罩,做贼一样的匆匆离开。 灰溜溜离开的背影,路乔一脸的无言以对。 当初第一次见面认识的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去哪了! 这个戏精是谁,是被人魂穿了吗,怎么能这么给自己加戏! 路乔不能够开车,靳沉还是自己开车来的,扣好了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靳沉接到了一个电话。 路乔无意去探听别人的隐私,不会特意去听他和人打电话,低着头替小虽然盖好了外套,免得他着凉。 靳沉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由平静转为惊喜,然后猛地窜起来,猛地就碰到了车底,咚的一声闷响,路乔听着声音就觉得疼。 靳沉重新坐回驾驶座上,虽然面有痛色,但仍是难掩激动。 “好好,我知道了,通知下去,好好准备准备,能做什么努力都尽量做了,这次的电影节尽量争取能够拿到奖项就一定不要放过。” 挂了电话之后,靳沉激动的转头和路乔分享自己刚刚得知的好消息,“路二傻,《我怎么不能爱你》入围了电影的最佳影片奖,最佳配乐奖,还有……” 这是靳沉的第一部亲自操控大局拍摄的影片,而是是一部轻喜剧,能够得到入围数个奖项,这真的是一件相当值得骄傲的事情。 来自专业人士的认可让靳沉特别激动,简直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路乔也由衷替他高兴,“这么好的事情,要不要去庆祝一下,我请客。” “当然是要庆祝,但是你儿子……” “没关系,正好晚饭他还没吃,反正都是要吃饭的,你要是答应去庆祝,我就顺便带他吃点。” “那好,我们去哪儿?” 路乔想了想,“这附近有家新开的餐厅,味道特别不错,就去那里吧,你开车,我给你指路。” 靳沉发动了车子,蓦地又忽然转头问她:“路二傻,我能问一下,贵吗?” 靳沉的双眼里都是金钱的符号,路乔太明白他的意思,顿时一个白眼翻过去,“贵,放心吧,好不容易给你庆祝一次,我肯定能让你好好的占便宜,不用自己花钱就吃到更贵更好的东西。” 第393章 去自己争取 路乔见靳沉闻言顿时满意了,再一次后悔了自己误交损友。 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根本不该就因为看这个人跟自己的兴趣相投,就把他当做朋友的。 就这种既戏精,又不正经,而且还特别爱占小便宜,并且非常非常抠门的人,偶像包袱巨重的人,到底谁要和他做朋友啊! 怕不是像她一样失了智了。 —— 同样安静的夜,同一家医院里,就在离输液大厅不远的住院楼,六楼,在路乔和靳沉气氛愉快互怼的时候,有人正在孤独的望着一轮弯月,等着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 从霍宴追路乔出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温然站在原地,维持着被霍宴推开之后的动作,很久都没有动过。 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在地上,她捂着自己已经好好肿起的脸,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声音轻轻的说了句:“阿宴,我好疼。” 这是她没来得及对霍宴说的话,轻飘飘的在房间里落下之后,回答她的只有房间里流动的空气。 整个病房,安静的让人发慌。 心里好像被什么给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直往里边灌风,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温然缓缓地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她的这一辈子,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退让付出,一直都在失去,却从未真正得到。 小时候是家里边重男轻女,把所有的好吃的都让给了哥哥,长大了是把她当成了一颗摇钱树,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哥哥,而她却早早的要被家里人指婚事,给家里换上一份聘礼。 她一直默默忍受,一直软弱的选择退让,从不管是多么离谱过份的要去,她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等她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可怕的家,遇见了霍宴,以为人生会活出精彩的样子了,她却又遇到了路乔。 真正和霍宴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确实比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不能给他带来事业上的助力,又病秧子一个,甚是会拖累霍宴的这么一个人好的要多。 但是这一次她不愿意放手了,不愿意再去忍让妥协了。 她也一样不愿意也不甘心这么认命。 凭什么她的人生就一定是要这么过,什么都是以其人为先,什么东西都让出去,从来都是付出的那一方,而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报, 她肯定不会在和任何人去妥协了。 霍宴是她的,对她来说,这是比什么都要珍贵的东西,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着,不会再放手了。 不论是谁来抢,她都不会再把霍宴拱手让人,她要抓着这个人的手一直走下去一辈子。 自从她生病以后,霍宴就经常和她的一句话就是,别怕,我们还有余生要一起走。 这句话她曾经特别相信,可是现在她才发现,一切幸福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承诺不一定是真的,等着他践诺这种事情太傻了,她必须要自己主动去争取,才能够得到她想要的。 她从枕头下边翻找出了手机,像那个自从她差点被人推下楼九死一生之后,就不再去理会的一个电话号码又找了出来,“你还有没有办法能够让阿宴回心转意的?” 第394章 情绪是心疼 那边一直没有回复,温然心急的打过去,结果发现那已经是个空号。 那急促的嘟嘟声,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天真。 温然第一次发了大脾气,将手机狠狠扔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看着一地从手机里边飞溅出来的零件,她无声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 路乔决然的转身离开,让霍宴实在难安,一时冲动之下,他就跑到了路家门口。 路家人视他如洪水猛兽,惹不起也躲得起,无论霍宴怎么按门铃,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给他开门。 秋夜寒凉,他站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夜,没有等来他要等的人…… 次日早晨,路迟回学校上课,在门口见到他才告诉他,路乔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等了一晚,全是白等了。 路迟满怀恶意的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遍。 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霍宴离开了,回去的一路上,他唯一的念头是,这算是报应吧。 当初路乔在霍家门前淋着雨等了一夜没有等来要等的人,如今也换成他来体会她当时的心情。 同样等了一夜,换来一顿冷嘲热讽。 他尚且心里如此不是滋味,又何况是心高气傲的路乔,当时又怀着孩子,被霍家如此拒之门外,他今天受的委屈,确实是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唯有感同身受,才能够让人体会到当事人到底是什么样心情,霍宴抚上心口,他这是第一次,真的感觉,并清楚的知道——他对路乔产生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太晚了,无可挽回,无可回头,他和路乔之间真的隔了已经太多,再也没有办法消除了。 路乔是在霍宴离开以后不久,才回到家里的,听到管家说起这个,她愣了一下,回头看眼院子,迟钝说:“哦,我知道了。” 老爷子坐在一旁喝粥,拿纸巾擦了擦嘴,沉声说:“不要被眼前一点的小恩小惠就迷失了心智,人心隔肚皮,本就复杂,但是你迟早要学会如何去分辨人心的真假。” “不要凭一时的感动,来迷惑自己,催眠自己,清醒一点,用理智才能正确去判断。” 路乔收回目光,垂眸盯着自己碗里的粥,勺子轻轻地翻搅起来,有一个小小的漩涡。 “我知道的,爷爷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因为他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了,我早就清醒了。” 人都是肉做的,再厚再坚硬的铠甲,偶尔也会挡不住疼痛。 被霍宴一次次的伤害,疼的太久了,疼的次数也太多了,她已经忍到了极限,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忍受了。 她疼着疼着就长记性了,就清醒了。 老爷子的面色稍霁,“嗯,总算是长大了。” 路乔笑了笑没说话。 人固然是要成长的,大家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可是谁都没有在意过,这个成长的过程会让她感到多么的痛苦……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自己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能够永远天真,永远不谙世事,相信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而不是一点点的变成一个精于算计,再不能相信别人的一个冷漠的成年人…… 第395章 终不是我们 金秋十月,靳沉由演员转行为导演的第一部作品,轻喜剧《我怎么不能爱你》,入围了锦绣电影节。 最终,《我怎么不能爱你》9提2中,获得了最佳新人导演奖以及最佳配乐奖。 站在领奖台上,从颁奖嘉宾的手里接过了奖杯,靳沉忽生恍惚。 在这个受万人瞩目的舞台上,台下观众,场外观众无数,他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这是他以前所梦寐以求的场景,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欢喜情绪。 这台下坐着许多的人,有许多的面孔,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但是这么的人里,却偏偏找不到他最想见的那一个。 他忽然就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以前很多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象着,演绎着,当他获得了最佳导演奖的时候该如何去反应。 他说了很多次的获奖感言,每一次台下的观众都只有那一个。 她配合他的表演如此用心,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太过贪心,一次次的无视她,只顾去追逐远处的梦想。 这是他曾经如此渴望得到的。 可是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他得到了所有想要拥有的,却偏偏丢掉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喉咙里哽着东西,噎得他特别难受。 倘若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些奖项,也要把他唯一的观众换回来。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千好万好,都不如她好。 倾其所有,哪怕是豁出性命,他想要再见她一面。 将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压下去,靳沉佯作轻松的笑起来。 “能拿到这个奖,我很荣幸。说实话,当导演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个梦想,我想要拍出能让大家认可的电影,今天在这里,终于圆了我的一个梦想,我真的非常激动……” “首先我要感谢我们剧组的所有人员,这个奖不是单单属于我的,其实它属于《怎么》这个剧组所有付出过努力的工作人员们的,如果没有你们,这部电影就不可能走到这里,真的谢谢你们……” 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感谢完所有要感谢的人之后,在台下所有人的掌声里,靳沉深呼吸,沉声说。 “最后,我想说,《怎么》这部影片是我曾经答应要给某个人的礼物,时隔多年,我终于把这份礼物准备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如果你看到的话,我想说,延迟与缓缓的结局,是圆满结局。” 这是我补给我们的最好的结局。 如果你看到了,能不能让我把这个结局,从延迟与缓缓,变成我与你,好不好? 言未尽,但懂的人自然会懂。 只是不知道,那个懂得人愿不愿意去懂。 当晚,“靳沉最佳新人导演”“靳导演你好”“靳导演我怎么不能爱你”等话题登上了围脖的热搜。 一位很有名的婚纱设计师的小号,转发了靳沉在锦绣电影节颁奖典礼现场的获奖感言视频,配文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延迟与缓缓,终究不是我们。” 第396章 他承认已婚 而,紧挨着靳沉的热搜是有关霍氏总裁的。 “霍总裁承认已婚,现实版霸道总裁小娇妻” 路乔发现的时候,关注量已经相当恐怖,这个话题下边许多的小女孩儿惨呼失恋。 甚至一个“全世界欠我一个霍总裁”的话题也攀升到了围脖的热搜。 挑了下眉头,她不知道霍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一个提出了隐婚,而且马上就要离婚的人,在这个时候自己承认自己已婚,是做什么,想要上天吗? 路乔点开了围脖上的视频。 视频是一个采访,霍总对着镜头认真的作答记者的问题,一派正人君子,全然没有之前在医院那般渣男气质。 采访时从原视频上剪辑下来,时长很短,只有一个问题,关于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霍氏总裁热恋的消息是否是真。 霍宴对此作出的回复是,“消息为假,我现在已经结婚半年了,我和我的太太很恩爱,没有什么绯闻女友。” 霍宴采访全程不苟言笑,但是,当他提到太太这个词的时候,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这时候,镜头给了他的手一个大特写。 骨节分明的手干净而修长,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很多眼尖的网友在弹幕上科普,这是霍氏集团旗下珠宝品牌几年前在前霍总,也就是霍宴的父亲霍擎与妻子司韵安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的那天推出的婚戒,名为唯一。 有你是我此生唯一爱人的意思。 一直是霍氏珠宝品牌的经典款。 许多的网友惊呼霍总实力宠妻真的好甜,霍家专出痴情种,嫁进霍家的女人好幸福。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霍宴手上的那一枚戒指上。 路乔索然无味的关掉了视频,只觉得特别的可笑。 这一枚戒指,和之前戴得“命运”的情侣对戒不同,是真真正正的婚戒。 霍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意味着他和温然的好事将近,温然终于修成正果,要从女友变成霍太太了吗? 可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收到他的离婚协议。 霍宴不跟她离婚,在名义上,她还是霍太太,霍宴如果不想犯重婚罪,那这段视频上他提的“太太”总不可能说的是她吧? 身为局中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自己有多厌恶她吧,这段婚姻根本就是个笑话,他这又在演什么戏,搞什么夫妻情深? 路乔不能够理解霍宴的想法,索性不去想,也没有把这个采访当回事,看过之后不过以为自己是看了个笑话,笑过之后,便很就忘了…… 而市医院的与霍宴拥有同一款情侣戒的温然,同样看到了围脖上的视频,却当回了事,情绪极度之下,将整间病房都打砸了一遍。 一片狼藉之中,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情侣戒,无声的泪流。 当天下午,向靳沉发去了祝贺短信之后不久,路乔收到了霍宴的助理陈以送来的一个小礼盒。 缎面的小盒子,很精致小巧,上边印有霍氏珠宝的品牌LOGO。 第397章 送来了婚戒 路乔打开看了一眼,是霍宴接受采访时戴得那款“唯一”的女戒,和霍宴的那一个是一对。 路乔垂眸盯着盒子里边的戒指,确实很漂亮,但是除此之外,她别无其他想法。 拿起来细细端详,她发现内侧隐隐约约的印有“HandL”的字样。 很小的字,痕迹有深有浅,“and”这个单词的笔触也不是那么的流畅,看起来并不圆润,像是自己用工具刻的。 路乔心里微动,她想起了已经遗失的那一枚戒指。 霍宴自己做的那一枚戒指的内侧,也有这个字样,同样是他自己动手,自己去刻的…… 说实话她对那枚戒指的印象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关于那枚戒指她唯一记得最清楚的记忆,就是那天在咖啡店里听到的歌曲。 “抱一抱,就当作从没有在一起 好不好,要解释都已经来不及 算了吧,我付出过什么没关系 我忽略自己,就因为遇见你……” 就因为遇见霍宴,从此渡不过一生的情劫。 说散就散,真的是一语成谶,说散了就散了。 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合适,不大也不小,异常的服帖。 但是,一片冰凉顺着手指直通心脏。 她早就过了说一句爱就能够感动半天的年纪,也再没有对霍宴的一丝期待,所以他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钻戒再好,寓意再好,时间不对了,心境不对了,谈何感动?谈何动心? 她为眯起眼睛,看钻石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亮,眼里除了浓浓的讽刺之外,只剩一片虚无。 路乔问:“霍宴的助理还在楼下吗?” 助理回答她说:“不在,把东西送来以后就走了。” 路乔说:“哦,那麻烦你跑一趟,帮我把这个重新还回去吧,不用直接给霍宴,也送到霍氏集团的前台就行。” “好的路总。” 重新把戒指放进盒子里,她把钻戒随意递给了助理。 助理接过之后,转身离开。 在轻轻合上门的声音里,路乔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眼睛里蒙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唯一。 你是我此生唯一…… 霍宴选这款戒指,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与其说是表白,她更愿意相信,里边别有深意。 就像是她看到这款戒指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恨。 霍宴曾经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现如今,便是她此生唯一恨到骨子里,恨到了极致的人。 这都是唯一,但是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霍宴送这个戒指来,是否,也是和她同样的想法? 告诉她,她是她此生唯一最厌恶最痛恨的女人? 路乔缓缓闭起了眼睛,管他是爱是恨,管他用意到底为何,生死都经历过,她还有什么都好怕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无所有,霍宴要是踩到了她的雷区,把她实在逼急了,那大不了她就和他拼命。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她连死都不怕,自然是什么都吓不住她。 第398章 没有收戒指 霍氏集团顶层。 陈助理站在办公桌前,额头上的冷汗涔涔。 对面的老板椅背对着他,上边坐着的那位久久都没有说话,屋子安静的让他心里发慌。 “你是说,她把东西退回来了?” 霍宴的声音没有一线起伏,如同夜里的井水,刺骨的冰凉。 陈助理喉咙发紧,吞咽了口唾沫,“是的霍总,路小姐没有收下戒指,她的助理把戒指又重新送到了公司前台。” “笃笃——” 食指敲击椅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让陈助理两股战战。 霍宴问:“为什么?” 头皮都发紧,陈助理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听前台说,路小姐的助理没留下什么话,把东西放下直接就走了。” 擦拭干净的落地窗玻璃上映出一双形状锐利的眼睛,现在微眯着,如同出鞘的刀,锋利无比,暗藏杀机。 “没留下什么话,直接就走了。” 霍宴反复咀嚼着陈助理的这句话,食指敲击的声音越发的重了,每一声都像是在催命。 整个办公室里空气都似乎慢慢的凝住了,陈助理的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 蓦地,霍宴嗤笑出声。 敲在椅子上的手指用力过重,指尖整个都泛了白。 手背上暴着青筋,明显是隐忍努力到了极点的样子。 霍总的脾气向来不怎么好,但如此盛怒的样子,很少见,上一次还是在几年前,副总因为一时失误,让公司损失了千万的时候。 尽管已经隔了许久,但是那天霍总的可怕,却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个见过的人心里。 噩梦重现,陈助理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吓得腿肚子打着颤,直想给霍宴跪了。 时间在这个仿佛失去了意义,无限度的延长,就在陈助理都以为过去一个世纪的时候,霍总才开了尊口。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工作吧。” 简直是天籁之音,陈助理听得泪花都出来了,如获大赦,不敢多做停留,忙不迭的转身出去了。 关上门,正要为自己死里逃生松一口气,结果就听到了里边砰的一声巨响。 心里一惊,差点就叫出声来。 忙捂住自己的嘴,顺手拦住一个正要进去找死的,头也不敢回的火速逃离了霍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满地凌乱里,缎面的戒指盒,也未能幸免于难,盒子被摔得张了嘴,里边的戒指滚落在一个角落里,上边的切割完美的钻石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内侧,“HandL”的字样越发的清晰可见,痕迹深刻…… 这个秋天降温实在太快,万花迅速凋敝,如今繁花锦簇的锦城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景。 路乔接了一个杂志的采访,要去摄影棚拍摄照片。 去之前,秘书琳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心里装了什么事情,忧心忡忡。 路乔当时正在抓紧趁着路上的时间看一份文件,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疏忽,她就遇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第399章 是斯文败类 到达摄影棚,离约定的时间的还早十分钟,在她之前的拍摄工作正在收尾阶段。 路乔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霍宴在摄影师的安排下凹造型。 手里捧着本厚厚的书,坐在椅子上,腿上躺了只神情傲娇的猫,他的另一手给猫顺毛,一副慵懒的状态,像极了是个英俊帅气的英伦绅士。 路乔的脚步顿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今早琳达会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来看着她了。 她答应接受采访的这本杂志,每一期都是有正反两个封面人物的,一男一女,她倒是没想到,杂志能够请来一向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的霍宴。 不再往前走,路乔就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霍宴,眼里蒙着一层的阴翳,看不清楚到底是喜是怒。 霍宴从来不是个性子温和的人,相由心生,相貌也如同样如此,好看,但是同样也好看的锐利,很有攻击性,让人很有压迫感,望而生畏。 现在造型师替他搭配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中和了他眉眼间的锋芒,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似乎柔和了许多。 再加上从小的教养气质,这么看起其实很绅士。 但是他又和祁郁看起来不同,祁郁是真真正正的绅士到了骨子里的君子,像是一杯茶,能够沁人心脾。 而霍宴更像是酒,而且是高度的烈酒,一眼望过去似乎和水一样,清澈见底,但是只有尝了才知道他有多辛辣。 霍宴比祁郁更具有攻击性,在路乔以偏见的眼神来看的话,她觉得,祁郁是真君子,但是霍宴只是一个标准的斯文败类。 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腿上那只小猫的身上。 很可爱的猫,一脸的傲娇,像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 这和她跟霍宴收养的小猫安安有点像。 路乔的目光微凝,自从安安出事之后,霍宴就特别害怕见到小猫,现在却能够态度这么平和的跟一只小猫在一起拍照。 看来时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能在无形之中改变很多的东西,包括了一个人深刻的恐惧,她想,这其中大概也包括了那些渗入骨血的爱。 不管当初爱的有多深刻,哪怕是你这个人都似乎成为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挖掉之后,任由时间去冲刷伤口,缝合,帮助痊愈。 然后自此就能够彻底忘掉一个人。 沧海桑田,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就是时间了。 拍摄结束,杂志的负责人走过来,“不好意思路总,刚才拍摄霍总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您在这稍等一会儿,我让人马上准备准备,然后咱们就开拍。” 面对的人不是霍宴,路乔的态度就会和缓很多,语气很温和:“没关系,不着急,我空出了三个小时的时间配合你们拍摄还有采访,时间很充裕。” 负责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路乔的模样很漂亮,但并不柔和,看着特别像是脾气暴躁的火爆美人,他刚才看着表,就特别担心这位好不容易请来的祖宗会生气直接就不拍了。 但是没想到路乔这么好说话,脾气温和的跟她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第400章 他来质问她 负责人脸上笑容顿时更加真诚:“您放心,我们这边马上就收拾好了,我让小其带你去换身衣服吧。” 小其是化妆师助理,特别乖的一个男孩子,礼貌的和她说:“路小姐,您这边请。” 路乔温声和他道了谢,跟着他去了更衣室。 杂志为了拍摄效果更好,有为她准备服装,一身白色西装,女士西服比之男士的西服更加剪裁各方面都更加会体现女性的柔美一面,而非男性的刚硬。 袖口处绣着些许的花纹,是藤蔓的样子,弯弯绕绕,缠缠绵绵。 但是并不会显得太过花俏,恰到好处,既显得精明干练,也不失女人味。 路乔还挺喜欢的,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自己的形象颇觉满意。 背对着门整理了下衣服,最顶上的那个扣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问题,怎么弄都扣不进去。 路乔正仰头摆弄着,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将她压到了墙上。 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袭来,磁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为什么要让助理那枚婚戒送还回来?” 是霍宴。 路乔垂了眼眸,双手握紧成拳头,扭了一下,用巧劲挣开了霍宴的桎梏。 抬手自然地整理了自己身上因为霍宴突然袭击而起皱的西装,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马上就要离婚了,这时候收霍先生的婚戒不合适。” 离婚现在就是霍宴的一个雷点,碰一次就要炸一次,霍宴用力伸手捏住了路乔的下巴,“路乔,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跟你说这个事情,你给我记清楚了,离婚这件事情,只有我才能说了算。想现在就离婚?不可能!你还是迟早死了这条心吧!” 下巴是怎么都挣不开的,路乔只能被迫仰着头看着霍宴。 “为什么不离婚?霍先生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特别喜欢和温小姐享受这个婚外情的刺激是吗?” 就这么仰着头,没扣好的衣服,露出她被衣服包裹下的一点美好的风光。 锁骨隐隐约约的露出来了一点,精致漂亮,尤其是她现在满脸的桀骜不驯,轻易的就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路乔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她怼人的时候那个样子,锋芒毕露,真的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形容。 “还是说,霍先生是看上我了,打算跟我再续前缘,所以才这么死皮赖脸的这么拉着我,不和我离婚。” 喉结滚动着,森森冷冷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除非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阴鸷的模样,跟那天在节目采访中,提起自己的太太,一脸宠溺微笑的那位霍姓总裁,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路乔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幻觉,其实那个视频完全没有存在过。 霍总裁生意场上甚少有人能够匹敌的大白鲨,看来在演戏上也很有天赋,不去演戏,真的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既然霍先生看不上我,那就赶紧离婚呀。毕竟我占着温小姐的位置,多不合适啊。” 路乔阴腔怪调的说:“温小姐可是您的心尖宠,心头肉,你怎么舍得让她背负着小三,这种骂名呢是不是?” 第401章 霸道的一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乔说温然会被人污蔑成是小三的缘故,霍宴出奇的愤怒,“闭嘴!” 路乔就是要挑衅霍宴,故意跟他对着干,“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实话吗?” “哦,霍先生这是觉得我戳到了你的痛处了,所以恼羞成怒了是吗?” 路乔笑意深深,但是触及眼底,却只有深深的冷意。 “霍先生既然这么听不得我说温小姐的坏话,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离婚了,只有这样才能够一劳永逸啊。不然的话,不止是我,全天下那么多人,霍先生难道能挨个去堵住大家的嘴吗?” 路乔说:“不想让温小姐遭受非议,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早的和我离婚,然后把温小姐娶进霍家的门啊,不然的话,比这还要难听的话迟早都会冒出来,一次次的戳中温小姐的脊梁骨。” 路乔牙尖嘴利的样子格外让霍宴讨厌,目光紧紧盯着她红润的唇,蓦地就俯身深吻了下去。 霍宴的吻,和他的这个人一样的霸道,攻城略地,没有丝毫的温柔,就是疯狂的进攻,放肆的掠夺。 呼吸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霍宴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 眼前浮现出一片血色,那是梦里的场景,她没能够出生的那个孩子,站在血泊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光团,用稚嫩的童声无助的跟她说:“妈妈,我疼……” 她再也不能够接受霍宴的任何肢体接触,恨意如同开闸的洪水,决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奔腾而出,将她整个人都给吞没了。 独属于霍宴的气息充斥鼻腔,路乔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涌,狠狠将霍宴推开,反手甩了给他一个巴掌。 霍总这一辈子大概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的,被同一个女人,甩了两次耳光。 这可真特么的是个新鲜的体验! 霍宴的脸色乌云压顶,黑如滴墨。 路乔狠狠擦着自己的嘴,擦破了皮,殷红的血迹沁出来,随着动作,涂满了整个嘴,颜色鲜红,越发衬得她美得妖娆。 “霍宴,你知道人和禽兽的区别是什么吗?区别就在于人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懂得克制自己的行为,而野兽不会。” 路乔满眼的痛恨厌恶看得霍宴心惊说:“在我看来,你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就是一头没有任何理智的野兽。” 路乔说完直接就转身出去,霍宴看着关上的门,理智逐渐恢复过来,无比懊恼的猛捶了一下墙壁,烦躁不已。 怎么又失控了! 他明明进来之前打算好了,是想要和路乔好好谈一谈的,怎么一进来身体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发展根本就和他想象的画面大相径庭。 又是针锋相对,又控制不住的说出那种伤人的话来! 手在墙上撞破了一点皮,零星的血迹沾在了墙壁上,霍宴却好似感觉不到痛一样,只顾着想刚才的事情,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唾弃和懊恼之中。 匆匆离开了更衣室,路乔揪着自己的衣领,急促的喘息,努力将刚才生出的那些负面情绪压下去。 第402章 对初恋问题 不能发疯,冷静下来,路乔你不能在这里发疯! 命令自己不管用,路乔进厕所里用冷水一捧一捧的往自己的脸上泼。 冰凉的水让暴躁的情绪逐渐的冷了下来,路乔无力靠着墙,如同和人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如此的精疲力竭。 等彻底恢复了正常,外头化妆师已经在着急的到处找人了,小其拉着她匆匆忙忙的进了化妆间。 化妆师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有些惊讶,“路总,您这是干嘛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 话没说完,化妆师看到她唇角破皮的伤口,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这种伤口是怎么留下来的,她非常清楚。 化妆师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路总跟私生活这么丰富,玩得这么开放,拍摄现场还能抓紧时间来个热吻。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啧啧,真是羡慕羡慕。 费了点力气,把唇上的伤口遮住,化妆师利索的替路乔画好了妆,然后便直接去拍照片了。 路乔在外一直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精明干练,杂志将她的这一特点凸显的淋漓尽致。 跟霍宴绅士温和的感觉不同,路乔拍摄的这一组照片,从妆容布景衣着无不透露着路乔的强势。 路乔的美锋芒毕露,从照片上,显得异常有攻击性。 看着镜头,体内残余的那些暴躁情绪,使得路乔的眼神格外的锋利。 里边似乎有刀光剑影。 而这刚刚好是摄影师想要的感觉,快门声从开始几乎就没有停过。 杂志拍摄的工作并不容易,路乔不是专业的,拍摄过程中,需要摄影师提醒,然后进行不断的调整,一个多小时下来,又是踩着高跟鞋,累到坐下就不想起来。 好在后续的采访是能坐着的,路乔一边休息着,一边接受了杂志的采访。 刚开始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问题,关于路氏集团的发展,或者是目前的状况。 但是到了后续便是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譬如从学艺术出身,如今却选择了接手家里的生意,会不会觉得力不从心等等的问题。 路乔还算是游刃有余,应对得当,能说的便说,不能说的也不会让对方过于尴尬,巧妙的转移话题。 最后,问到了关于感情的问题。 杂志社的这些工作人员在采访之前,对她做了深入的一个了解,因此她的一些情况知道的很详细。 他们甚至知道她青春时期有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和人谈恋爱有三年多的时间,但是因为霍宴早就把这段往事给刻意的抹掉了,因此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们才刚刚采访过的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宴。 更不知道,她现在是已婚,而且是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霍宴自爆已婚事件的女主角。 “路总,您能不能和我们谈一谈,为什么在与初恋分手七年之后,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再找过其他的男朋友?” 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问:“是不是还没有走出这段恋情带来的影响,还对那个人有着感情?” 第403章 是但也不是 路乔怔了一下。 之前,她没有听说杂志会问这个问题,怎么突然就多出来一个这样的问题。 路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初恋一直都是她的一个雷区,心中扎进去的一根软刺,动不得,拔不得,总会在不经意的疼上那么一疼,来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她自己的一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地自己去消化,去咀嚼,对外人,三缄其口,从来不说。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问出这个问题。 是不是对霍宴余情未了,所以说才这么多年,没有去寻找新的爱情? 这话,如果放在半年前问她,她的回答一定是,对的。 就是因为忘不了他,舍不得忘了他,从没有走出那段感情,所以才不能够接受另一份感情。 但是,半年后的现在,她的答案变得更为复杂一点。 是,也不是。 她不能够否认的一点就是,确实她还没有走出跟霍宴的这段感情所带来的阴影,因为在霍宴的身上,她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感情,她不会爱了,学不会到底该怎么去爱人了,所以没有办法再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 但是,这再也跟爱他无关。 她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恨。 最深刻的恨意要她牢牢地记住霍宴,这是害了她的孩子的罪魁祸首之一,她要记着,不能够忘了。 她的孩子,不能够就这么的离开,她总有一天,会替她的孩子报复回去。 暗暗握紧了手,指甲死死的掐进了手心里,借由疼痛感让自己冷静。 路乔面上貌似冷静的开口:“不是的。” 在路乔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认真的听着她说话,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路乔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初恋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说实话,我都已经记不清楚那个男孩儿的模样了……” 路乔浅浅的笑了一下,“那时候到底还太小,对感情这种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我当时以为的真爱,现在想想看看,其实我对那个男孩子,也就只是简单的好感而已。” 那个时候太小,不懂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一腔孤勇,傻乎乎的将自己能给的所有感情都给了出现,所以才导致了满盘皆输。 最赤诚,最毫无保留的爱,是一把双刃剑。 这相当于亲手递给他一把刀,由他自己去选择,他是保护她,还是杀了她。 如果是现在,她不会这么做。 不单单是因为霍宴这个人不值得,更多的也是因为,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不敢把那把信任的刀交出去。 霍宴捅她的那一刀实在是太痛了,她怕了,怂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对任何人都要留有余地。 不要试图去依靠任何人的保护。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够真正的保护好自己,也只有自己,永远都不会把刀转而捅向自己。 不以令人觉察到的角落里,有人愤然转身离开,路乔好像是看见了,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第404章 最美女总裁 采访结束,杂志要下个月才出,路乔边将这件事情就抛在了脑后。 等杂志出了,“最美女总裁路霸总”的话题都登上了围脖的热搜榜,她才想起了这件事。 霸总,就是霸道总裁的缩写,路乔的那一组照片确实非常的霸气,看上去相当的帅气。 看着话题下边网友的夸赞,路乔少见的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还从没有人用过“盛世美颜”这种词来形容过她,第一眼看还有点不适应。 一组高颜值的照片,让更多的网友认识了路乔, 不久之前新闻报道过的路氏成立海外分部的视频也被眼尖的网友们发现,在这个时候贴了出来。 一时间,路乔身上被贴上了人生赢家的标签,颜值高,工作能力强,年纪尚轻,却已经坐上了高位,如同小说里开了金手指的主角一样的苏爽人设,让路霸总路美人路乔彻底地红了。 就连忙于工作的靳沉都发来了消息,一口一个路霸总求包养,搞的路乔分分钟想把他给拉黑。 不过玩笑归玩笑,人红是非多,路乔走红于网络之后,不乏有人攻击,从她的长相不清纯,到她崇洋媚外,甚至再到她的家庭。 前两者她都可以忍,但是攻击她的家庭,她不能忍。 尤其是最受人诟病的一点是她的儿子,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被许多人拿来恶意调侃。 虽然家里一直把路遂保护的很好,但是,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家里的几个人,面对着许许多多的网友,难免就会有疏忽的地方,一些照片就流了出去。 那些人根据孩子的各方面去八卦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甚至是恶意的去重伤小虽然。 这给路家人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发生过绑架案,所以他们已经给小虽然换了学校,是一所管理非常严格,不会轻易向陌生人去透露小朋友消息的学校,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没有安稳的日子一。 忍了几天之后,直到看到了一个相当离谱的谣言传出来,路乔一怒之下,将一些过份的网友和甚至是营销号给告了。 确实也只有这样是管用的,网上的风言风语就少了很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情刚平息下去,路氏集团很快却又被人爆出了丑闻。 路氏集团为了省钱,在北城游乐园项目上使用有毒的,质量不过关,急需要处理的游乐设施,有毒的游乐园的对人的健康造成威胁。 路乔这时候风头正盛,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路氏迅速展开调查,确实有合作商试图用质量不过关的游乐设施想要糊弄他们,但是北城游乐园项目负责人没有同意,直接就将那些设施退回去了。 处理完,本来以为这事情就结束了,但是没想到消息会突然在网上闹的这么热。 最有趣的一点是,这个刚开始爆料的人,是霍氏集团的一个高层。 路乔知道以后,拿着手里的调查结果,想去找霍宴打一架的心都有了。 第405章 爱他一场啊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去找她的麻烦? 爱他一场,不能善终也就罢了,他这是非要把她逼到绝路上,来个你死我活是吗?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是什么愁什么怨,让他这么锲而不舍的要把她给弄死? 路乔简直被怒气冲昏了头,直接就拿着调查结果去霍氏找了霍宴。 “不知道我们路氏怎么让霍总您看不顺眼了,霍总有必要这么打压路氏吗?” 用力将纸张甩到了霍宴的脸上,路乔冷笑连连,“还是说,霍总在路氏集团北城游乐园项目上踩路氏踩上瘾了,所以说没有理由的,就是想要看这个项目黄了?” 霍宴抬头瞥了路乔一眼,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沉声和秘书说:“出去。” 秘书合上手里的文件,识趣的出去了,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路乔,眼神意味难明。 霍宴不喜欢被人冤枉,看路乔怒视他的样子,心情略感不爽的皱起了眉头,“路氏在北城的项目又出什么事了?” “霍总事情做都做了,现在想来装作不知道,来个死不认账,会不会太无赖了一点。” 路乔双手撑着办公桌,俯身逼近了霍宴,微上挑的眼睛里,生气时也有生气时的风情。 “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大可以私下来解决,霍总却选择了公报私仇,这么做,不觉得自己特别不要脸吗?” 霍宴不闪不避的对上她的眼睛,瞳仁里浓郁的黑几乎要将路乔整个给吞没。 “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黑锅。路乔,污蔑人也要看清楚对象吧,路氏有什么价值能够让我费尽心思的去找麻烦?” 路乔笑了,在毒药和恨意里边滋生出来的花,灼灼其华,“对,路氏确实没有什么能让霍总看得上的眼的东西,所以呢?霍总就把我们当成了蝼蚁了,以为自己可以随意的打压,随意的碾压。” “说实话,霍氏这么做,我其实没有多少惊讶,因为你在我眼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路氏目光冷冷冰冰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格外让人悚然,“还要多谢你这么做,让我彻底肯定了自己对你的看法。” 从此我对你,再无任何的期待。 路乔看着他的眼神无端让霍宴心生慌乱,但是仅仅只是一些,一晃而过,霍宴自己都没有太发觉。 “路乔,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证据,恶意污蔑损害我的名誉,我可以去告你的。” 这话说的可真可笑啊。 贼喊捉贼。 “好啊,霍总尽管去告啊,您有本事就把我告到死,不然的话,我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也要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她对霍宴的恨已经到了不用鲜血就完全洗不清的地步了。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以前想要把所有的幸运都送给他,愿他平安喜乐。 但是,现在却想要把所有能够想到的恶毒诅咒,全都诅咒到身上。 第406章 震得人心悸 祝你孤独终老,祝你生不如死,祝你不得好死。 以前不能够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在分手之后对另一个人如此的记恨,她以为因为爱过,所以在心里总会留给他有一丝的柔软,不会互相伤害,但是她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会互相伤害的。 她承受了他所有的报复,那些伤害,委屈,误会,污蔑,他从来没有留有余地,如何能够好聚好散? 用失望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那么深爱过的人,如果不是攒够了那些负面情绪,忍到不能再忍,又怎么能够把深爱酿成这么深刻的恨? 霍宴你欠我的太多了。 这辈子,既然不能再爱,就让我恨你,用比爱更加长久的时间,去恨你,不死不休。 “霍宴,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招惹路家,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想让霍家以后鸡犬不宁,就趁早离路家远一点!” 关门声很重,像是直接打在心上,震得人心悸。 霍宴的神情阴霾。 路乔刚才看他的眼神,如同刀一样锋利,竟有些让他难以承受。 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霍宴的心里,如今尚且不自知,但是,时日越长,就扎的越深,就越痛。 也许等到发现的时候,这根刺就已经腐烂在了伤口里,感染的伤口,不挖出血肉来,无法痊愈。 霍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许久,蓦地起身到助理办公室,“去查查路氏北城的项目究竟是怎么回事,霍氏是不是有人过来参一脚。” “好的霍总,我马上去查。” 陈助理工作效率挺高,一个小时后,就将调查结果送到了霍宴的办公桌上。 事情虽然不是他主使的,但确实和霍氏集团脱不了干系,是霍氏高层的某位自作主张策划的。 因为之前霍宴误会路乔,硬生生的用钱砸出来了一个游乐园的项目,就由此人负责。 霍宴这虽然是一时意气之举,但是锦城没有特别大型的游乐场,这个项目做好了,也是有一定的发展的。 但是,路氏在北城的游乐园项目比霍氏的无疑更大,两个城市相邻又近,路氏的游乐园就是对霍氏这个项目就是最大的威胁。 因为如此,所以霍氏的那位先生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给路氏泼脏水。 他干的好事,最后却要霍宴来背锅,霍宴气的不行,直接开除,并且在官博上澄清了此事,霍氏对此事真诚的向路氏集团道歉。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但是带来的影响却不能彻底的消除,路乔和霍宴误会加深,隔阂越发的深了。 得知霍氏替路氏澄清了误会,路乔也只是讽刺一笑,说一句,“惺惺作态”。 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是霍宴怀疑路乔别有用心,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如今变成了路乔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他做错了是故意陷害,他就算是道了歉,也不过是设计好的,惺惺作态。 徐助理问:“路总,霍氏已经发了声明,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配合着发一个声明表明一下态度?” 第407章 路总的弟弟 “不需要,不用理会他们。” 霍氏闹出来的乱子,就该让他们自己来收拾,天下可从没有那么便宜的生意,凭什么霍氏的错,让路氏来认。 被打了一巴掌,别人道个歉,她就原谅了?不,她可没那么这么好的脾气,没打死霍宴,都已经是极力忍耐了。 “好的,路总,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跟公关部的人说一下,让他们不用对此事进行回应。” “嗯,去吧。” 路乔头没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继续去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徐助理刚准备走,忽然想起来点事情,停住了步子,“对了路总,公司楼下有个人找你,说是你弟弟。” 路迟这个小魔王,整个公司上应该都认识,如果是路迟来找她,谁不会拦着他。 徐助理这话说的一定不是路迟。 路乔眸光一凝,想到了什么,问徐助理:“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有,他说他叫姜星沉。” 路乔的神色瞬间就柔和了下来,“对,他是我弟弟,你把他带上来吧,顺便去泡杯牛奶送进来。” 徐助理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转身之后,却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路家不就只有路总跟路二少爷两个孩子吗? 怎么这突然就多出来了一个? 而且还姓姜? 莫不是路总父亲的……私生子! 徐助理吞咽了口唾沫。 我感觉自己似乎窥探到了老板的秘密,好刺激,好紧张,我会不会被老板杀人灭口? 徐助理内心活动丰富着,异常担心自己的安全,但仍是把乖乖的等在楼下的小朋友,接了上来。 模样就特别乖的小朋友进到总裁办公室便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拘谨了,脸上扬起来大大的微笑,“姐姐,我考上锦城大学了,我们马上就是同校的师姐弟了。” “是吗?那看来考得真的不错,什么时候到学校去报到?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路乔摘掉平光镜,朝小朋友露出温和的笑容。 姜星沉一笑,露出脸颊两边的酒窝,特别的可爱,“还有一个星期开学,我提前来这里熟悉熟悉环境,姐姐的工作忙,不用特意陪我去了,我带的东西不多,自己就能行。” 小朋友这么笑起来特别招人疼。 路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当年那个站在学校门口,因为学费愁的直哭的小孩子,现在已经好好的长大了,又开朗又聪明,如今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作为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的人,路乔有些感慨,感觉特别的欣慰。 “你是打算住宿舍还是在外边租房子住,要是租房的话,房子已经找好了吗?” 姜星沉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的乖,“我在宿舍住,不用去外边找房子,姐姐不用担心。” 圆圆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像个温和无害的小动物。 “那没到报道的时间,这几天你在哪住?” “在酒店里。” 姜星沉的真诚,但是他的话路乔只能折一半来听。 这孩子从小就节省,她不相信他会舍得去住酒店,公园的躺椅上倒是很有可能。 第408章 鬼鬼祟祟的 不过照顾着小朋友的自尊心,她没把话说出来,只是貌似随意的开口说:“来家里住吧,正好小虽然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前几天知道你要来,就已经让管家伯伯帮忙替你收拾好了客房,等着你来了。” 小朋友看着年纪小,但是姜星沉的心思其实很通透,什么都知道,他婉拒了路乔的好意说:“那样多麻烦,我还是不去了,等改天小虽然放假了,我去找小虽然,带着他玩。” “算不上麻烦,在我眼里,你就和小迟一样都是我的弟弟,都是一家人,你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见姜星沉依然是不打算点头,她佯装生气,说:“你要是这么把我当外人,跟我这么生分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姐了。” 这个威胁比什么都有用,姜星沉立刻就答应了,“姐你别这么说,我当然也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怎么可能把你当做外人,我这不是和你生疏,就是不想要麻烦你而已……你要是不嫌我麻烦的话,我就跟你回去。” 路乔这才把面色缓和了下来,“这才对,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路乔把ipad找出来递给他,“你先在这里玩会,我一会儿就下班了,直接带你回家。” “好。” 姜星沉接过她手里ipad,乖乖的坐在旁边等她。 难得没有加班,下班以后,路乔带着姜星沉回家。 姜小朋友自然是受到了路家所有人的欢迎,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爷子都温和了神情,问了姜星沉的几句近况。 小虽然是最开心的一个,他很喜欢姜星沉,以前几个月都不能见一回,现在大哥哥却住进了自己的家里,当然特别的高兴,带着安安每天就黏着姜星沉,姜星沉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像是两条小尾巴。 不过小虽然白天还要上课,只有晚上才能黏着姜星沉,而安安则是一整天都跟着他。 现在巴掌大的安安已经长大了一些,哈士奇的二与霸气已经彻底凸显出来了,平时在家里人面前撒娇卖萌,对着外人确实冷酷无比,可以说是非常有个性的哈士奇了。 这天早上姜星沉正在院子里帮着管家伯伯浇花,原本在一旁扑蝴蝶的安安突然耳朵抖了一下,目光瞬间就犀利起来。 猛地扭头朝院子外边狂吠起来,一脸的凶相,带得隔壁家的狗也跟着叫起来。 两条狗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叫的响。 姜星沉过去替它顺毛,“安安你怎么了?” 安安咬着他的袖子直拉着他朝大门的方向处。 管家还以为安安是要咬人,忙丢了手里的洒水壶,跑过来拍了安安一下,“安安快松口,你可不能咬人的!” 安安不听管家伯伯的,还是咬着姜星沉的袖子要拉着去大门口。 “伯伯,安安不是要咬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我过去看看。” 疾步跟着安安走到大门口,他就正好看到一个的黑影鬼鬼祟祟的在不远处站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第409章 闹出了丑闻 姜星沉心一惊,忙出声大喊,结果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跑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姜星沉打开门,迈步就要去追。 管家赶过来,朝门外看了一眼,“怎么样,门外有什么吗?” 姜星沉不得不停下脚步,点头和管家说:“嗯,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徘徊,但是我一出声,他就跑了。” 不做亏心事,怎么会主人家一出来,就急匆匆的跑了。 管家顿时心生警惕,“什么人,你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吗?” “没有,我刚过来,那个人就已经跑走了,我什么都没看清楚。” 姜星沉有些愧疚的向管家道歉:“对不起伯伯。”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有些重,为了不让姜星沉过分自责,管家只能说:“没事,估计就是个过路的,没什么重要的,看不清楚就没看清楚吧,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什么好道歉的。” 但是暗生警惕,决定等一会儿去把这事情告诉老爷子。 然而还没等老爷子去查,那个人的目的就自己暴露了出来。 下午,某个专门爆料八卦的大V发布了一条新消息,最近爆火的某位L姓总裁私生活混乱,已有家室,还在外边偷吃,包养小白脸。 这位大V先生简单将自己知道的料说了一下,定好了时间说是要开直播详细来说说这个八卦,让网友们坐等详细爆料。 这个拥有大V的先生因为经常会爆许多的料,且大多数都是真的,因此粉丝很多,消息一发出,便冲上了围脖的热搜。 狗仔先生没明说是谁,但是最近爆火,L姓,这两个关键词已经让火眼金睛的网友们知道了是谁。 顿时,“路乔千里眼爆料”“路氏总裁私生活混乱”等关键词也同样上了热搜。 路氏集团的公关部紧急撤热搜,试图把这则消息压下去。 也联系了这位大V先生,出价买下这则消息,路氏出的价很高,一般情况下,会很乐意这么做,把消息卖给路氏,既不会得罪,还能够拿到钱,多好的买卖。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V先生却并不同意。 到了时间,这位先生准时开了直播,将自己手里的这个料爆了出去,半个小时后,姜星沉与路乔的照片贴了满网都是。 姜星沉的信息被把网友扒了个精光,他的围脖下边到处都骂声,破坏别人的婚姻,被包养的小白脸,名声彻底的坏了。 锦城大学得知了消息,当晚便发短信告知他,学校拒收他入学,直言,他们学校不收这种品行败坏的学生。 姜星沉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孩子,就因为这一条莫须有的爆料,眼看着这一辈子都要被毁了。 已经长到一米八高的一个男孩子,站在院子里,翻看着网上的评论,又气又难过,委屈的几乎是爆炸。 路乔资助姜星沉已经有很久了,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她这个人很护短,孩子受一点委屈就已经很心疼了,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事,她自然是坐不住的。 第410章 恶意的中伤 这件事情起来的很蹊跷,首先是她已婚,身边的人都甚少知道这一点,一个跟她完全不熟的陌生人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其次,是这个爆料本身,那位爆料的先生在自己的爆料里非常强调了她已婚,但是对她已婚的对象却只有特别简短的一笔,甚至是连个身份信息都没有透露,仿佛是刻意地要去淡化这一点。 路乔从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位大V先生,也许并不是这个事情真正的主导者,他也不过是受人指使而已,这件事情背后应该还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才是主导这件事情的那个真凶。 拿一个无辜的人的前途来开玩笑,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不能够被原谅的。 要是让她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打死。 路乔抱着这么凶残的念头,让徐助理把这件事情深入的调查下去。 路乔一面迅速澄清谣言,一面抓紧调查着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 这件事情明显是冲着她的,她不想连累了姜星沉,必须要尽快的解决了,不然的话,很可能这孩子一辈子就都毁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人藏的极深,她查了好几天都没能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反而发布在围脖上的澄清被群嘲了,网上的谣言不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路乔从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颜值与智慧并有的女神,到不知廉耻,放浪形骸的女表子,也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而已。 更别说之后那些各种各样煞有其事爆料,来抹黑路乔。 如果这些污蔑是味道或者颜色的话,路乔相信,她现在肯定是已经黑透了,也臭透了。 浑身上下,都不会留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路乔并不在意这些骂名,但是,这个世界很多的事情并不是一句我不在意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事情闹的越来越离谱,自诩为正义的网友人肉到了姜星沉的家,如同一群披着正义皮囊的恶鬼一样,姜星沉的整个家都被毁了。 他的父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患有精神疾病的姐姐被人指责是活该,是报应,甚至大肆的取笑。 这个时候,人性里丑恶的一面必露无疑。 姜星沉简直都要崩溃了,某天晚上,看到网上那些人对他姐姐的恶意重伤,他气的甚至从厨房里抽出刀就要冲上街去。 吓得管家连忙叫人拉住他。 那一夜,路乔一夜未眠。 姜家就是一个非常普普通通的家庭,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些,这次是受了路乔的连累,才落得如此地步。 路乔连夜把人接到了路家。 路家如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着保镖,真的是到了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步。 外边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同样出不来。 路乔出不去,但是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加大了调查力度,还要应对路氏集团股价暴跌的事情。 路氏的负面新闻缠身,公司里的那些老狐狸看准了这个机会,嚷嚷着要路乔这次因为自己私人的事情,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是失职,必须要滚下路氏总裁的位置。 第411章 出来见一面 有人煽风点火,外边乱,路氏集团内部更乱,越闹越凶,如果不是老爷子出来镇着,路氏集团都怕是要变了天。 路乔现在是腹背受敌,实在是心力憔悴。 又是一夜没睡,路乔用冷水洗了把脸,准备下楼给自己沏杯咖啡,霍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夜未眠,心情差到了极点,路乔想也不想,直接把电话就给挂了。 霍总倒是锲而不舍,接二连三的打过来,路乔烦不胜烦,正要把霍总拉进黑名单,霍宴似有所感,发了条短信过来。 “出来,路氏集团楼下的咖啡馆,我有事要跟你说。” 路乔指尖重重点在屏幕上,把它想象成了霍宴,用力的戳着。 “不好意思,没空。” “关于你最近的丑闻,我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你也不来吗?” 正中靶心,路乔就实在不愿意也得同意去了。 “等我半小时。” 家里现在附近都是一些网友和记者媒体,要出去她要废上点功夫。 做了些许的伪装,先让路迟开着她常坐的那一辆车出去迷惑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路乔才骑着摩托出去了。 那辆摩托还是几年前路迟生日的时候,她送给路迟的生日礼物,刚开始的时候路迟还兴奋的摸过几天,但是后来兴趣过了,就一直没有碰过。 家里很少会有人去碰那辆摩托车,一直就放在那里积灰,如果不是管家定期会送车库里的所有车子去保养,这辆摩托车恐怕早就报废了。 路乔以前学过一点点,对骑摩托车比对开车接受程度能好上那么一点,勉强也能开,这次如果不是逼到了这个份上,她是绝对不会去碰车子的。 加足了马力,车子嗡的一声就蹿了出去,一骑绝尘。 耳边除了摩托车本身发出来的声音之外,就是呼啸的风声。 风驰电掣,这种速度仿佛灵魂都飞了出去,非常刺激。 路乔难得的被点燃了一些年轻人的激情,两边的风景飞逝,从手背上擦过的风很寒凉,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仿佛跑过时间,跑过了所有的一切,她心里除了加速,再加速,之外,什么都不用想。 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了。 一直以来,她都活得战战兢兢,活得如履薄冰,不敢放纵自己,不能放纵她自己。 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她是路氏如今的当家人,身上压着路氏的重担,谨言慎行。 所以,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其实现在才不过二十多岁。 正是最好的年纪,最年轻的时候,就该活的精彩。 在这种快到似乎随时会与死神同行的速度,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找回了她真正的自己。 不是路氏集团的路总,就是路乔而已。 说起来还要多谢霍宴,如果不是他,她今天可能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无时无刻身上都压着重担,没有一刻能够得以喘息的机会,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疯掉的。但是现在她释放出来了一点,就觉得还能够再咬牙坚持很久。 她还能替家人独自撑着路家,再撑很久。 第412章 他看到过去 路乔这样愉快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见到霍宴为止。 到了咖啡馆门口,停下摩托车,把头盔拿下来,理了理头发,正准备准进去,一个颇为眼熟的女人拦住了她,客气说:“路小姐,我们总裁在车上等您。” 霍宴的秘书小姐,让路乔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但是好在她现在情绪尚好,一点小事情还不至于彻底坏了她的心情。 她取下摩托车钥匙,跟着霍宴的秘书上了霍宴的那辆劳斯莱斯。 霍宴的目光有些发怔,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路乔不耐烦的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霍宴看向路乔的眼神有些复杂。 刚才在车里他看到了路乔从摩托车上下来的那一幕,很潇洒帅气,取下头盔露出漂亮的脸,抬手整理头发的时候,眉眼间有纯粹的欢喜,眼睛亮着,像是藏了很多的星星,耀眼的让人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路乔。 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活的骄傲又单纯,拿起画笔就自信的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真的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路乔了,时隔多年,久别重逢,记忆里的人连长相都模糊了,除了深刻的恨之外,早就记不起其他了。 路乔也变了,变成了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但是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影子,以至于,他一度以为,他认识的路乔就是这样子的。 但是就在刚才,他才忽然想起来,不是的,真正的路乔不是那个样子的。 他认识的,曾经喜欢过的路乔,并不是现在这个戴着面具,笑意三分真七分假的路氏总裁。 而是个骄傲的,笑容温暖灿烂的,似乎永远都在发光的小女孩儿。 路乔刚刚的神态,让他找回了一些熟悉感。 过去那些被可以遗忘了的记忆重新又泛了上来,鲜明生动如同昨日才刚刚发生过。 霍宴悄悄的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跳的有些不正常。 他想,也许他该去医院看医生,好好的查一查心脏,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跳的不正常,而且还会伴有一些疼痛感。 路乔没有和霍宴的心思,能够和他共处一室,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自控能力,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和霍宴扮笑脸。 她伸出手,素白的掌心朝向霍宴,“你掌握的证据呢?” 右手的手心里,一道长长的刀痕霸道的露在手心的正中间,如同蛰伏在皮肤下边的一条蜈蚣,狰狞可怖异常,看着特别的扎眼。 那是为了救他才留下来的…… 霍宴脱口而出一句,“疼吗?” 路乔没听清楚他的话,问:“你说什么?” 话刚出口,霍宴就惊觉不对,还好路乔没有听清楚,他随口糊弄过去,“没什么。”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路乔眉头紧皱,“霍氏集团是倒闭了吗?霍总您怎么这么悠闲,还能坐在这跟我干瞪眼?” 第413章 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时间和霍总在这里浪费,霍总想谈什么麻烦赶快。” 路乔的态度如此不耐,仿佛跟他坐在一块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这样霍宴觉得难以忍受。 霍宴的心情不爽,自然是不能够心平气和的和路乔说话的,他语气沉沉,“这就是路小姐求人的态度吗?” 路乔抬眸看他,霍宴说:“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替你找到了能够洗脱网上的那些莫须有污蔑的证据,不是为了看路小姐的脸色的。” 早知道霍宴不会那么好心,她对他的这个态度丝毫不惊讶。 “所以呢?霍总想要我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您?” 路乔连个表情都欠奉,“我并没有跪着求你帮我,你如果觉得我的脸色难看,让你觉得不爽的话,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的事情。” 霍宴气结,偏偏路乔说的对,他没有办法反驳。 路乔看着霍宴,眼底是一片幽暗的光,“何况,我又不是没有被别人泼过脏水,比起网上那些不认识的人的中伤,霍先生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才更加的伤人。” 陌生人带给她的伤害加起来,也不痛不痒,比不过霍宴一句话带来的杀伤力巨大。 最亲近的人,带来的才会是最致命的伤害。 “人心都是肉做的,不是钢筋铁骨,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我就算是有心想要给霍总一个好脸色,如今您也已经让我望而生畏。” 她曾经给过霍宴机会的,也尝试想要对这个人好,永远对他是热情相拥,不管受了多少伤,只要他神情缓和一下,她就会立刻扑上去,继续重蹈覆辙。 但是再多的爱,再能够忍痛,那天霍宴抱着温然离开的背影,也成功的将她给打垮了。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不是不会疼的机器,伤害一次两次还能够承受,捂着流血的伤口,一句没关系,我不疼,就好。 无数次的伤害,经年累月的加起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是真的没有办法承受了。 犯贱到此为止,她爱不起了,也爱不动了。 一句话,准确踩到了最致命的地方,霍宴哑口无言。 一个细小的针,在霍宴的情绪上戳了个洞,撒了气的气球,彻底的干瘪了下去。 他张张口,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鲠在喉。 确实,一个害她到如此地步的一个人,在路乔的心里,估计早就被千刀万剐了无数次了,今天没有带刀来,还能跟他坐在同一辆车子里,用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这已经是她对他最好的态度。 他完全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霍先生您到底还要不要给我你调查出来的证据,如果不想给的话,那我就不强人所难,先走了。” 路乔说着,真的就伸手去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离开。 霍宴心一惊,忙说:“路乔你给我站住!” 路乔回头望向霍宴,霍宴咳了一声,脸色恢复了正常,和她说:“不是不给你,但给之前,我有个条件,你如果答应了,这个证据我才能够给你。” 第414章 又是为温然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掉下来馅饼。 霍宴确实还是那个霍宴,没我被人给魂穿,一点都没变。 路乔皱了眉头,“你说。” “以后不要再去跟温然接触。”这是来之前就想好的。 温然的身体情况不好,受不了任何的刺激,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他不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会出什么意外。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心虚。 又是为了温然。 霍宴真是好深情,好好男友的人设不崩,为了温然,他还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路乔讽刺的想笑,“霍先生放心吧,我没有那个闲工夫特意去找温小姐的麻烦,别天天迫害妄想症发作,以为谁都要害你,不值得的我也怕她碰瓷我,到时候我怕……我会被你整死。” 她还想过安稳的日子,还没打算发疯,温然和霍宴加起来,都不值得让她失去理智,让她自作死,打破自己的现在平静生活。 路乔这话听起来相当的刺耳,霍宴特别的听不惯,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本来他就是来找路乔,让她不要去找温然麻烦的,她这么理解他的话,其实也不错。 但是,他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霍先生还有其它的事情吗,没有的话,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 霍宴没有理由再不给,递给路乔一个牛皮纸袋。 纸袋不厚,摸着轻薄薄的一层,路乔伸手接过…… 霍宴捏的很紧,路乔竟然一下子没接过来。 路乔不耐烦的看向霍宴:“霍先生这是想干什么,和我玩拔河的游戏吗?” 路乔这样子的态度,让霍宴心里越发不舒服,手上的力道加重,他压低了声音沉嗓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向外边说得那样包养过别人,那个姜星沉,真的只是你资助的一个学生而已吗?” 霍宴看向路乔的眼神满是探究。 路乔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这算什么?刚刚警告过自己,不要去找他小女友麻烦,现在又以丈夫的姿态来质问她? 这是不是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还是,他脸皮太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是跟他沾上点关系的,不管要不要,他都视为了囊中之物,不许别人碰上一点。 她想赌气承认,但是这事情关乎姜星沉的名誉,她不能这么胡来。 “没有,我不像霍先生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随便胡来,本来身边就有金主,当然是要遵守游戏规则,怎么能去做别人的金主。得罪了金主,我怕我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人之间的拉锯战,牛皮纸袋在中间被两个人扯到了力道承受的极限,随时都可能会被撕裂开。 “霍先生要是真不想给我,就别这么惺惺作态了。路氏更难的时候都挨过了,现在这一点动荡也同样能应付得了,少你这么一份证据,也不会直接倒闭。” 路乔打开车门,毫不留恋的直接下车。 明知道路乔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早就清楚祁郁跟路乔之间的关系,但是听她一口一个金主,仍是心有不快。 第415章 尖锐的质问 路乔这么干脆利索的下车,背影决然,是下了他的车,也同样是走出了他的人生。 霍宴忽然就心慌意乱,“路乔!” 路乔没有回头,就这么一步步的离开。 锦城的秋天,真冷啊。 凉风卷着落叶,一派肃杀,萧条的厉害。 这是路乔最讨厌的时候。 刚才飙车的愉悦彻底没有了,心口的巨石又重新重重地压了下来,更重更沉,压的她喘不上来气。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的记者,闪光灯几乎连成了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路小姐,如今您的一些消息在网上闹的很凶,请问您是否知道,对比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路小姐,请问您是否真的已经已婚?关于背着丈夫出轨,您在外以资助的借口行包养之事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路小姐,网上有传闻说因为您的私生活混乱,所以连您自己都不能够确认自己的孩子父亲是谁,请问对这个消息,您是怎么看的?是否有什么想要回应的?”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甚至都已经达到人身攻击的程度,路乔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记者不仅是单针对她,而且还一次次的提起了小虽然。 路乔的脸色彻底拉了下来。 这些记者闻风而来的也太快了,她才到这里不过半个小时,已经这么多的记者围攻,她甚至在这里找到了一两张一个小时前该锲而不舍地蹲守在她的门前的熟悉面孔。 这可不像是偶然,她的警觉性没有这么差,如果之前这里就埋伏了不少的媒体,她不可能没有发现。 这倒像是有人故意策划,掐着点特意通知这些媒体赶过来。 路乔猛地转头朝身后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人怎么能够这么卑鄙无耻! 霍宴这是铁了心要抓紧一切机会把她往死路上逼吧! 什么证据,其实根本就是假的吧,那个牛皮纸袋里,装得不过只是几张白纸吧。 路乔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明显是被霍宴给耍了! 愤怒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了霍宴的身上,如此让人心惊。 霍宴的心里被给什么刺了一下。 看着她被记者们围攻,孤立无援,蓦地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霍宴打开了车门迈步正要下车,秘书小姐忽然伸手拦住他,“霍总,您不能去。” 秘书小姐急急地说:“路小姐现在绯闻缠身,您现在下去,跟她沾上关系,很容易会受到影响。” 那些丑闻本来就是莫须有,路乔不该受到这样的攻击。 何况,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霍家的脸面没有放在地上让别人随意这么踩的道理。 霍宴这么想着,望向外面围成堆的记者,眼尾略微的眯起了一个锐利的弧度,“在锦城里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胆子敢得罪霍氏。” “温小姐还在医院,您如果这个时候跟路小姐闹出了些消息来,如果让温小姐知道了,温小姐很可能会可能会承受不住的。” 第416章 没有下一次 秘书小姐说:“之前温小姐差点去跳楼的事情,您已经忘了吗?霍总您对温小姐来说真的很重要,您如果执意这么做,会闹出人命的!” 秘书小姐提起了温然,果然霍宴搭在车门上的手没再用力,好一会儿之后,手竟然缓缓地收了回来。 看着霍宴放弃下去替路乔解围,秘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转移了话题说:“霍总,马上就要到开会的时间了,咱们现在如果不尽快赶回去,就会迟到了。” 霍宴转眸看向秘书,凉凉的说了一句,“方锦,你僭越了。” 秘书小姐心里一惊,抬眸就撞进了一双深黑到不见光的眼睛。 “霍总……” 霍宴不疾不徐开口,语气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来,“你是我工作上的秘书,不是我生活里的管家,有些事情你不该管的。” 双腿交叠起来,背部靠在车座上,很慵懒的姿势,但是在环境逼仄的车子里,尤其显得压迫感十足。 “我不喜欢别人随意插手我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记住,下不为例。” 霍宴的眼睛深邃,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让她整个人都看穿了。 秘书的手心里惊出了一层的薄汗,低着头,再不敢去直视霍宴的眼睛,态度毕恭毕敬的回答说:“我明白了,霍总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霍宴深深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假寐,语气平平淡淡的开口,“开车回去吧。” 路乔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霍宴的车轻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全身而退。 周围的人声嘈杂,就如同置身菜市场一样,已经听不清楚具体的问题,更能敏锐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私生活混乱”“父不详”“不知廉耻”等等。 路乔眼里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冰,她凉声开口,“谣言是需要付出代价得,路氏集团法务部最近闲得很,诸位如果有兴趣,我不介意给他们多增添一点的工作量。” 路氏集团的法务部与公关部在锦城也是出了名的,业务能力特别好,一个出了名的难缠,一个出了名的反应迅速。 他们这些天跟路氏的公关部斗智斗勇已经相当吃力,更别提跟路氏的另一个业务能力超强的部门对上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人群顿时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说话了,连快门声都停了。 “对于网上这些莫须有的传言,之前在围脖上已经做过澄清,诸位的这些问题,我没必要再重复回答一遍。” 路乔说:“清者自清,诸位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继续猜测下去,不过好意提醒一句,路氏集团的法务部不是吃素的,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既然造谣了,诸位便需要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大概是被路乔这些话给镇住了,没有人再敢问下去,路乔拨开了人群骑车离开。 摩托车的轰鸣声走了好远,还能够听到。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录音笔和相机变得尤其烫手起来。 这个新闻他们到底是发还是不发? 这是一个问题。 第417章 短暂性失明 路乔心里怒气简直要化成实质把她整个人都烧了。 油门加到了最大,摩托车行驶在路上,几乎都跑出了残影。 眼前忽然一黑,视线里的所有景物逗消失了,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应该是因为刚才的强光照射,引起了短暂性的失明。 路乔暗道一声糟糕,连忙减缓车速,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失去了方向感,车子朝路边的树上狠狠的撞了过去。 一声巨响过后,路乔就彻底人事不知…… 次日新闻报道: 某L姓市民在路上飙车,车速过快,摩托车失去控制,撞到了树上,如今伤者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 提醒各位市民开车时不要着急,尽量车速平稳,遵守交通规则,减少意外发生…… 路乔是被浑身的疼痛给疼醒的,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每一个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头部,如同被谁在脑子里安了个电钻在不停的乱钻一样,疼的让人受不住。 缓缓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下意识地让她又眯起了眼睛。 眼睛里涩涩的发疼,看东西还有些不清楚,路乔缓慢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缓了过来。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很安静,能够清楚地听见外边的说话声。 “事情都办好了吗?” 有男人的声音就近在门外。 路乔听着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教训了之后还是这么不长记性,那看来上次是下手太轻,所以留给她的印象才不够深刻……这次就不用客气,务必给她加深一下印象,让她这辈子都记住这个教训。” 外边的说话声很快就消失了,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刚醒过来,路乔的反应有些迟钝,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祁郁对上了视线。 祁郁愣了一下,“醒了?” 刚才在门外打电话的那个声音是……祁郁的? 路乔有点诧异,她印象中说话语气一直温和的祁先生,没想到,也会有那么冷冰冰的时候。 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任何人都有心情不好发脾气的权利,这种事情她无权去管。 那个问题就在她的脑海里只晃了一瞬,便不再去深究了,路乔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嗯,醒了。” 没想到胳膊使不上力气,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尤其胳膊肘似乎是有伤,一动作,在衣料上狠狠摩擦了一下,感觉真是酸爽。 “别乱动了,你身上多处擦伤,手腕处也骨折了,才刚固定不久,要安安生生的养着。” 路乔闻言一阵无语,她怎么又骨折了。 她是玻璃做的吗,怎么这么脆弱,离上次那次才好多少天,就又骨折了。 这么下去,怕是要习惯性骨折了都。 路乔一脸的生无可恋。 祁郁倒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禁莞尔。 “以后别开摩托车了,车技不好的话,开那么快确实很危险。” 伸手轻轻地弹了下她的脑袋,“这次算是个教训,让你也好好的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大街上飙车。” 第418章 是朋友而已 这动作有些亲密,路乔心里莫名的别扭。 路乔将脸朝旁边侧了侧说:“不会了,这次是个意外,以后会小心的。” 觉察到路乔的别扭,祁郁的笑容淡了一些,收回手,不再做多余的动作,“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祁郁一向把情绪掩饰得很好,转身一直到走出了病房之后,才露出了些许的端倪。 看着自己刚刚触碰过路乔额头的手指,慢慢的捻了捻,眼底的神色微黯。 作为祁氏集团的掌舵者,祁郁的私人时间并不多,在病房里只坐了一会儿,等到路家的人来了便匆匆地走了。 路乔身上有伤,现在还不能够下床,送祁郁出去的是庄阑珊。 庄阑珊送了人,回到病房之后,不停地夸奖祁郁。 年少有为,为人绅士,简直把祁郁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路乔知道老佛爷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看上了祁郁,想要她远离霍宴这个火坑,把祁郁他们两个撮合成一对。 对此,她只能无奈说:“妈,祁先生和我只是朋友而已,我们没有可能的,您就别再给我乱配点鸳鸯谱了行不行?你这样玷污我们纯洁的友谊,让我以后还怎么跟祁先生见面啊。” 庄阑珊不高兴,“什么叫玷污,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一天天跟你妈说话都用的是些什么词。” “朋友怎么了,我跟你爸当年不也是从朋友发展成恋人的,话别说得太死,我跟你说,只是因为朋友才更有可能发展成情侣的。” 老佛爷这是专注红娘三十多年,“你想想看,你们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志趣相投,对不对?” “而且之间肯定是互相了解的,你知道他有多少优点,他也知道你所有的缺点。如果不是互相包容互相欣赏,怎么也不可能一做就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吧。爱情不也是一样,都是要包容,也需要彼此欣赏,这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日久生情,朋友变恋人,这多好的事情,你可以考虑考虑的。” “这个真不能随便考虑考虑。”路乔对老佛爷头疼,“爱情跟友情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再说了,祁先生原本就是路家的恩人,我是真心把他当做一个长辈来尊敬的,你说,我怎么能够跟他谈恋爱。不行,我接受不了。” “这怎么就接受不了了,祁郁多好的一个孩子,跟你也差不了多少岁,你怎么就把他当成长辈来看了?” 庄阑珊不相信她的话,“乔乔,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是一心想着霍宴,放不下他,所以没有展开新恋情的想法的?” 路乔垂了眸子,窗外过于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影在屋子里落下了斑驳的光影,路乔的脸上也落下了一两块的黑色阴影。 光斑在眼前晃着,让她想起了记者们不停闪烁的闪光灯,是一样刺眼。 “不是。” 她不想多说,有些事情只能够自己藏着,说出来,不能够解决,只会惹得家人担心。 第419章 阴郁而暴戾 霍宴这个火坑,当初是她傻呆呆的心甘情愿要跳下去,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她现在是想跳但是跳不出来。 “您别问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您别这么替我担心。” 路乔扯了扯嘴角,佯装轻松的说:“再说了,您这都有已经孙子了,含饴弄孙,已经实现享受天伦之乐这个愿望了,还催着我再找一个做什么?不觉得有点多余吗?” “你这孩子是不是撞树被撞傻了,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庄阑珊拍了下她的肩膀,“好心没好报,我这是担心你,知不知道。” “你说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就被霍宴迷了心窍了,除了他谁都看不上眼,都七年了,都没变过,这么下去不是跟霍宴耗一辈子,就可能孤独终老的。” 路乔垂下眼睛,语气寡淡地说:“孤独终老挺好的,一个人干脆利落,潇洒自在。” 真的,一个人潇洒自在,总比被人无限度的虐心来的好。 这边,路乔跟庄阑珊母子两个正在谈心,在郊区,一栋偏僻的别墅里,有女人疯狂的尖叫声。 “祁郁,你私自软禁我,还动用私刑,这是犯罪,我要告你!” 祁郁扯了扯领带,脸上没有白天在医院里的温和,倚靠着沙发,慵懒至极,晃着杯中的红酒,猩红的像血,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公爵。 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聒噪。” 一个一脸凶悍的男人说:“boss,那我让她闭嘴。” 祁郁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没有说话,只微蹙了下眉头,像是不满意红酒的口感,漫不经心的将酒杯放在一边。 贺瓷尖声怒骂就被彻底堵在了自己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 要让人一个生不如死有很多种方法,太久没有做这种事情,都有些生疏了,惨叫声听着格外的刺耳。 贺瓷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经历这样的事情,上次祁郁没有用全力,还算手下留情,已经吓到了她。 这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让她吓破了胆,贺瓷从盛气凌人气急败坏,到奄奄一息,除了求饶在想不起来别的。 等都没力气发出声音了,祁郁才起身,慢步走到了她身边,用酒杯的边缘挑起了贺瓷的下巴,“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为什么就不能够长点记性呢?”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祁郁俯着身,整张脸都蒙满了阴影,所有的温柔都隐没在了黑暗里,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阴郁而暴戾。 “贺家不是一张万能牌,我之前说过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覆灭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贺小姐一而再的挑衅,是真的想要亲身实践一下是吗?” 贺瓷用力地摇头,看着祁郁如同看着一个恐怖的魔鬼。 “贺小姐,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贺小姐这样的不怕死,是想要挑战一下极限是吗。” 嘴里堵着东西,贺瓷不能说话,只能够拼命的摇头,呜呜咽咽的求饶,看上去可怜至极。 祁郁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挣扎,内心毫无波动。 第420章 你真可悲啊 手下的力道越发用力,杯子抵着她的下巴,贺瓷被迫仰着头,剧烈的挣扎中,那一杯红酒全泼到了她的身上。 刚冰镇过的红酒,凉意刺骨,雪白的衬衫上涸着,像是她身上流出来的血迹,看着让人颇觉心惊肉跳。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知道贺小姐这次已经长记性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不介意再多给贺小姐加深一下印象。” 贺瓷想要求饶,嘴里边堵着的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能求饶,祁郁就不会放过她,偏偏祁郁还要一次次的逼问她,她说不来,就以为她是硬气,会遭遇更恐怖的。 如此恶性循环。 贺瓷都要崩溃了。 折磨,如此的漫长,时间在这个时候好像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神经紧崩到了极限,砰的就断了。 祁郁示意男人将贺瓷嘴里的东西取下来。 嘴上没有了束缚,贺瓷放肆的大叫起来,“你就算是再折磨我,路乔也不会喜欢你,祁郁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贺瓷的眼神疯狂而怨毒。 “喜欢一个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只能在背后看着她,你再有能力有什么用,就算你替她做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她不会知道,也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就是个可怜虫!” 祁郁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贺小姐口才不错,情绪也很到位,可惜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提起路乔,他阴鸷的眼睛里便泛出了温柔。 “我喜欢她,想为她做多少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能在背后看着她,护她平安喜乐一世就好。” 贺瓷冷笑连连,“是吗?那你可真伟大,祁郁你干脆改名为情圣算了。” 情圣吗? 不,他觉得他并不是个情圣。 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所以,希望她平安喜乐,希望一世都健康无忧。 黑暗里,祁郁眼睛里的深黑溶于阴影,看不清出隐藏在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疾风骤雨里紧握住他手的那个温度。 生死之间,那一眼,是他这一生注定了的劫数。 被她俘获,甘愿做她的俘虏,他心甘情愿去默默无闻,甚至是毫无指望的爱她。 就算一辈子不被为她所知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够回应,他跟随自己的心,做他想要去做的,有资格参与她的人生就够了。 人生苦短,少留遗憾。 贺瓷怜悯的看着他,“祁郁,你真可悲。” 祁郁笑了,声音里裹挟着秋风的凉意:“彼此彼此。” 贺瓷为了霍宴,机关算尽,什么都做了,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曾经锦城颇有才华的小公主,如今变成了蛇蝎美人,面目全非,却连霍宴的一个眼神都换不回来,她比他更加的可悲。 连自我都丢失了,不知道她疯狂又偏执的感情,感动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霍宴,还是她自己。 贺瓷还在疯狂的叫嚣什么,但是祁郁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第421章 事情解决了 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将空掉了的杯子递给管家,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我和贺小姐聊的很愉快,今晚的一切希望能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深刻印象。贺小姐,祝你夜晚愉快。” “好好招待贺小姐,明日一早再好好的把她送回去。” “是,boss!” 贺瓷疯狂的叫骂声里,祁郁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颀长的背影,连同影子一同被黑暗所吞没。 夜,还长,天亮还远…… —— 路乔在医院住了一周,网上的那些丑闻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把这些消息全部清空了,许多姜家的邻居,姜星沉的同学等等突然就冒了出来,替姜星沉解释,替路乔证明了她之前解释的真实性。 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热度迅速消退,没有人出来道歉,当真相揭开,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受了。 然后,事情到此为止,再也没有了下文。 好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人们好像集体患上了失忆症,除了在这件事情里受到了伤害了人,没有人再记得这件事。 姜星沉努力了三年,最后应得的那颗果实还没尝到它的甜蜜滋味,就已经化为了泡影。 路氏集团同样损失了一大笔的钱,路乔差点被赶出了路氏集团管理层。 然而等事情解决了,路乔还是没找到那个自愧祸首,大V先生不痛不痒的一个道歉公告,彻底将这件事就揭了过去。 路乔气的都要呕血。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决了之后,路乔进行善后的事情,替姜星沉重新联系学校,不能让小朋友因为受她的事情连累,就毁掉了自己的一辈子。 姜家原来的地方也不能再住了,赶巧姜家父母最近也正打算着带着姜星沉的姐姐到锦城来求医,因此路乔借着赔罪的机会,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此住下了。 还要忙着把路氏稳定下来,这么多事情,等忙完了之后,一转眼已经是半个月后。 手机的备忘录提醒,已经到了祁郁生日的时候。 很早之前,她跟祁郁就有个约定。 他生日的这几年,路乔一直都是空出了当天的时间,专门来给他过生日。 路乔这段时间差点都给忙忘了,两天之后就是祁郁的生日,但是她的行程表这近半个月都排满了。 路乔翻了下自己的行程表,长叹了口气,跟秘书小姐说了将当天的事情全都给推了。 祁郁生日前一天还抽空去了蛋糕店,自己动手做了个蛋糕。 生日当天,一大早晨,就带着小虽然到了祁郁的家里。 祁宅的管家开的门,小虽然礼貌地和管家打了招呼之后,提着自己要送的生日礼物,蹬蹬的跑到了祁郁身边。 伸出小胳膊,声音软软乎乎的,语气甜丝丝的说:“祁叔叔生日快乐。” 放下手里的报纸,祁郁蹲下来和小虽然平视。 小虽然有些羞涩的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自己画的一幅画。” 祁郁莞尔,接过小虽然的礼物,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说:“谢谢遂宝。” 第422章 送生日礼物 小虽然继承了路乔的天赋,从来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但是却很有灵性。 画的很不错,还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烂漫,很可爱。 画的是路乔和祁郁还有他自己三个人在一起过生日的画面,手拉着手,中间点着蜡烛,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特别像是一家人。 这是祁郁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遂宝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小虽然兴奋的脸红,“叔叔喜欢就好。” 小家伙可爱的像是软糖,特别想让人去捏捏他的脸。 路乔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准备的生日礼物递过去,“阿郁生日快乐,祝你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只有在这一天,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她才会这么叫他。 他以前从来不过生日,但是自从她出现以后,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天,她会叫他的名字,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每一声,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祁郁恍惚了一下,笑容如沐春风般柔和,“谢谢。” 路乔挑的生日礼物是平安扣,寓意很好,保平安用的。 大概她自己也没注意,她送的礼物和她脖子里戴的平安扣,很相似,像是情侣一同带着的情侣款。 祁郁嘴角的笑意更为深刻。 能和她有情侣款,即便是无意的,对他来说,也是最隐晦的甜蜜。 他将平安扣直接给自己戴上了。 圆润的玉,落入了衣服里,贴着自己的皮肤,凉意顺着皮肤流入了心底,渐渐的就变成了暖意。 祁郁现在的目光莫名让路乔有些不能够直视,她收回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阿郁你吃过早餐了吗?” 祁郁语带调侃地说:“还没有,今天家里不是有路大厨,整个厨房都是属于你的,别人怎么敢随便进去。” 今天的祁郁跟往常不太一样,更为放松一些。 路乔相处起来,也会觉得轻松许多,甚至能够和祁郁开个玩笑。 “那你在客厅里等着,我现在去给你露一手,让你尝尝看什么叫做真正大厨。” “好,路大厨,那我拭目以待。” 路乔对祁郁的别墅布局很熟悉,直接就摸到了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采购过,东西特别的齐全,完全不用担心做菜会找不到材料。 祁郁也是个标准的华国胃,早餐喜欢喝粥之类的。 冰箱里有包好的包子,上火蒸了几个,煮上粥,路乔又忙碌着弄几个小菜。 祁郁静静的站在门外看,路乔忙忙碌碌的像只蜜蜂,厨房里她一个人就很热闹。 祁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工作的原因,他很少在自己的房子里吃饭,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外边解决的,这别墅里的厨房几乎就算是个摆设。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具有烟火气息的声音了。 这让他觉得这栋冷冰冰的别墅终于不再只是一个让他睡觉的地方,它是一个家,是独属于他的家。 祁郁看着路乔的背影,心里一点点的就被注入了温暖,让他有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第423章 是冤家路窄 是一种他寻觅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的——安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路乔在厨房里忙活了多久,祁郁就在门外看了多久,一直到粥煮好了,端上来,他才克制的目光收了回来。 粥是特意的照顾了祁郁的喜好煮的,小米粥,煮的跟粘稠,黄澄澄的小米都熬出了米油来了,特别的好看,让人看着就感觉特别的有食欲。 这顿早餐,祁郁吃的很满足,心和胃同样都被甜的满满的。 吃过了早餐,路乔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想要去哪里逛逛。” 祁郁陪着小虽然玩,边说:“没有什么计划,你决定就好。” “那我们去游乐园吧,带你寻找一下回到童年的感觉?” 祁郁笑得很温柔,看着路乔,目光里只有她的身影,小小的一个人影,被一汪春水包裹着极尽温柔。 “好。” 游乐园是小孩子的天堂,虽说是要帮祁郁找回童年,但是最终真正玩的最开心的还是小虽然。 路乔陪祁郁坐了几个游戏项目,以后就全程是陪着小虽然在玩。 最终是以路乔的上衣被过路的陌生人弄脏结束的。 冰激凌污渍粘在身上,特别的粘腻,衣料又轻薄,这种感觉就异常的清楚,因此格外的不舒服。 路乔只能在附近找个商场先买件新的换上。 却不想,祁郁直接把她带到了她常去买衣服的那家店。 这家店衣服的设计感都很不错,很对已经深受了秦溯回的魔鬼训练以后她的胃口。 这家店特别有个性,很多都是限量款,甚至是独一无二的一件,不过就是很贵。 祁郁把她带到这里来,显然是不会让她自己付账的,路乔又不想让祁郁破费,因此正要提议换家店,结果祁郁直接就把她拉了进来。 她算是这里的常客,因此店员都认识她,刚进来,就有热情的导购来替她推荐衣服。 既然都已经进来了,路乔也就不再矫情,大不了等之后回去了,再把钱转账给他。 路乔如是想着,便专心挑选起了衣服。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过街,路乔心情很愉悦。 导购给她挑的都是她会喜欢的新款,路乔从中挑了一套,英伦格调的服装,干净简单的衬衣,九分裤,还有宝蓝色的斗篷风衣。 有中性的帅气,也有女性特有的柔美,简单大方。 正想让导购拿一身合适她尺寸的,“不好意思路小姐,这件是店里的限量款,最后一件刚才被一位姓霍的先生买下来送给他的太太了。” 姓霍的先生。 路乔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她想的那个霍先生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的一句,就在这个时候,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特别的耳熟。 “阿宴,你觉得好看吗?” 冤家路窄,果然是冤家路窄。 姓霍的先生,又叫阿宴,是霍宴无疑了。 正好背对着更衣室,路乔忽然就有点恶趣味,故意转身朝温然看了过去。 第424章 经典狗血剧 温然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路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瞳孔骤然紧缩,那样子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魔鬼。 路乔都不免有些郁闷了。 她的样子有那么吓人吗,怎么就把病美人给吓成这样了。 一旁坐着正在翻杂志的男士站起身,看都没看路乔一眼,径自走到了温然的身边,“嗯,很好看,很合适你。” 路乔心里暗暗地啧了一声,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温小姐在霍宴眼里是穿什么都好看。 明明温然的气质就不适合这种带有中性帅气的服装,极柔极美极弱的病美人硬要尝试这种不适合自己的衣服,穿着就特别有违和感。 尤其是现在她因为生病瘦的厉害,根本就撑不起来衣服,斗篷款式风衣在她身上越发显得空荡,更像是披了床单在身上。 霍宴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就要这身了,刷卡谢谢。” 将卡递给了导购,霍宴旁若无人的俯身问:“再去挑挑看看还有没有想要买下来的衣服?” 同时,祁郁也随之开口,“小乔过来试试这身衣服,我觉得很适合你。” 一瞬间,路乔似乎闻到了空气有浓浓的火药味。 霍宴的眼睛微眯,冷冷朝祁郁那边扫了一眼。 祁郁貌似温和的回以他一笑。 小虽然被祁郁抱着,霍宴看过来的时候,立刻就将头别到了一边。 从见第一面开始,霍宴就没给他留什么好印象,他对霍宴根本就没有好感。 比起他,小虽然更为信赖和喜欢祁郁。 路乔觉得这一幕很戏剧化。 特像那些狗血剧里的经典场景。 前男友携现任女友与前女友偶然碰面,前女友带着和前男友生的儿子还有现任男友出现。 这复杂的四角恋关系,真是修罗场一样的存在。 她真的是觉得就他们现在的这个场面,真的是隔着十条街都能感受到尴尬。 偏偏旁边的看客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霍先生,我们店里有几件新款,特别适合您太太,您要不要看一下。” 路乔眼里的笑意越发深刻。 如果按结婚证上来算的话,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有意思,现在这个场面真是太有意思了。 温然扯了扯霍宴的衣袖,像是觉察到危险而感到不安的小动物。 霍宴伸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说:“没事,去看看吧。” 倒是没有反驳导购的那一句“您太太”。 路乔忍不住嗤笑出声。 霍宴朝她看了过来,眼底暗暗沉沉的积蓄都是怒火。 路乔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但是她偏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明白。 转头看向祁郁,笑意盈盈道:“好,我现在去试试。” 很自然的从他的手里接过衣服,三个人亲密得仿佛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一口郁结之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霍宴气恼极了,眼睛里都似乎是在冒火。 他的妻子,他亲生的儿子,本来应该是和他最亲密的人,如今却和别人气氛和谐亲如一家。 霍宴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头顶直冒绿光。 第425章 都非是善类 离霍宴站着最近,他情绪起伏变化感受也是最为直观和深刻的,突然的变化,让温然心里发慌,她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角。 “阿宴,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如此温柔小意,甚至有点可爱的动作,是对身边人全然的依赖。 曾经路乔也这么做过。 可是现在她却是连那样柔软的语气都再也学不来了,她如今竖起了全身的刺,如此的冷漠而坚硬。 似乎从温然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子,微有些恍惚,路乔在原地怔了一两秒的时间才回过了神来。 祁郁见她脸色不对,关切问:“怎么了?” 路乔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就是泼出的水,覆水难收,何必多去怀念。 旁边的霍宴和温然上演着相爱的戏码,听她说累了,霍宴就男友力十足的拎起了之前买好的衣服,牵着她大步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和路乔说过一句话,把她视作无物。 路乔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面色平淡依旧。 “我去试衣服了,小虽然拜托你照顾一下。” “好,你去吧。” 祁郁望着路乔的背影,瞳仁黑的深邃而浓郁,像是一个漩涡,把她的身影摄入其中。 霍宴临出去之前,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祁郁依然是回个他一个笑,看似温和,但是实际上,笑意浮于表面,根本不曾达到眼底。 霍宴忽然想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霍氏集团与祁氏集团相比起来,似乎如今是略高一筹,但是圈子里的很多人宁可得罪他,也不愿意去得罪祁郁。 虽然这个人看似温和无害,但是实际上能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白手起家,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能够走到和霍氏集团比肩的地步,就说明祁郁绝非是个善类。 祁郁的手段,比他更加的狠辣。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区别不过在于,谁比谁隐藏的更好罢了。 目光相接,里边是他们自己才懂的博弈。 小虽然看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情,趴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祁叔叔,我想喝奶茶。” 祁郁的目光温和下来,他说:“再稍等一会儿,等到妈妈试完了衣服,我们就去买奶茶好不好?” “不好。”小虽然捂着嘴,凑在他耳边特别小声的说:“我妈妈不让我喝奶茶,说太甜了会得蛀牙的。” 小虽然嗜甜如命,每天都要吃甜食,以前路乔不怎么限制他,但是自从发现他长了虫牙之后,路乔就很注意这些问题了。 “既然你妈妈不让你喝奶茶,那叔叔就无能为力了。” 祁郁说:“你妈妈才是权利最大的,不仅是你,连叔叔也必须要听她的。” “不嘛,今天是祁叔叔的生日,你才是最大的,可以不用听我妈妈的话,我们可以偷偷的去喝……” 小虽然鬼点子多,小鬼灵精的,“我就去喝一次,真的就一次,求求你了祁叔叔,拜托拜托……” 祁郁最受不了他撒娇,以前从来没跟小孩子相处过,小虽然一撒娇他就觉得无所适从。 “好,那只许这么一次。” 第426章 嫉妒的发狂 小虽然目的达成,吧唧亲了他一口,语气甜甜道:“好哒,谢谢祁叔叔。” 两个人相视一笑,亲密如同真正的父子。 这一幕深深扎入了霍宴的眼底。 作为小虽然的亲生父亲,他没有一刻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但是,一个根本毫无关系的祁郁,却能够这么轻易的获得小虽然的亲昵。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霍宴嫉妒祁郁,嫉妒的发狂。 两个人这一场对峙,最终是祁郁占了上风。 路乔在试衣间里换了衣服,正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个人影忽然就闪进了试衣间里。 “路乔你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找刺激是吗,我最后一遍提醒你,我们还没离婚呢,收一收你的那些放浪……” 霍宴的声音沉沉的朝她砸了过来,“之前的丑闻你还没有忘吧,婚内出轨不是什么好名声,你不会像再经历一次之前的事情了不是吗?” 背部狠狠的抵上了墙壁,摩擦了两下,疼的让路乔闷哼出声。 也不知道霍宴是不是有意的,左手手腕骨折的地方,被他狠狠地捏住,痛都浑身发抖。 天生怕疼,太敏感,生理性的眼泪让眼眶迅速的就红了。 路乔抬头看向霍宴,泛着红血丝的眼,不会显得气势不足,反而格外的刺心。 “这话也应该送给霍先生吧,我们还没离婚,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温小姐带出来,如今到底谁才是霍太太,您说万一我们结婚的消息在这时候爆了出来,你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路乔调整了下站姿,虚虚的靠着墙壁,这样比刚才会更加舒服一些。 “霍先生,做人不要太双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双标,真的会遭雷劈的。” 擒着路乔手腕的那只手气的发抖,偏偏路乔字字句句都踩着他的痛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霍宴咬牙切齿,“几天不见,霍太太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伶牙俐齿。”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谦虚,“哪里哪里,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 路乔的嘴里总能听到他最不喜欢的东西。 她笑着,涂了口红的嘴唇润泽可口。看它说话时张张合合,如此吐出让他觉得刺耳的话,霍宴觉得万分烦躁。 蓦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狠狠地吻了上去。 耳边清净了,就再也听不见让他觉得不爽的那些话,霍宴满意了。 唇上有不轻不重地力道,是牙齿在缓缓地研磨唇瓣。 呼吸间都沾了馨香的味道。 霍宴吻着就有些上瘾了,路乔就是有这种能力,跟毒药一样,不论多敬而远之,尝一口,就能让人欲罢不能。 衣料摩挲着,空气增温,让路乔感觉恶心又不安。 手疼到麻木,路乔几乎感觉自己的左手废掉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了霍宴,左手颤的不成样子。 努力控制着眼眶里的眼泪,不让它落下来,路乔恶狠狠的说:“霍宴,你就是个禽兽,不分时间场合发青的禽兽!” 扬手想要狠狠地朝霍宴的脸上打下去。 第427章 被他逼疯了 手在半空中却就已经被霍宴给拦住,“男人的脸不能随便打,你不知道吗?事不过三,路乔你已经打了我两次了,不要得寸进尺。” 路乔眼里血丝遍布,透着狠意,“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大概是路乔看他的眼神太过锋利,霍宴的心里觉得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微有疼痛。 她就那么恨他吗? 恨到恨不得能够立刻杀了他? 路乔眼带疯狂的样子,霍宴想起了在A国,路乔拿着水果刀狠狠地刺进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幕。 温热的血喷溅他的脸上,那种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件事情过去了很久之后,他还偶尔会在噩梦里梦到那一幕。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深切的感觉到,路乔恨他,恨的深刻而浓烈。 兵荒马乱,一下子就失了分寸,什么都想不起来,霍宴几乎是狼狈逃离了试衣间。 肩膀重重的撞到门框,发出巨响声,他连回头都不敢回头,匆匆忙忙的离开。 路乔看着霍宴的背影,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一向风光霁月的霍总,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样子,简直是仓皇而逃。 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路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上,右手虚虚的握着左手腕,高高肿起,上边赫然是一个青紫的巴掌印。 她笑到最后,声音就哽咽的不成样子…… 眼泪蓦地就沾湿了眼眶,终于不堪重负,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了下来。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才会活成这种糟糕的样子! 霍宴这个魔咒,为什么就是甩不掉,一次又一次的,她真的是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 地下车库。 温然站在车子旁边等着霍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电梯。 电梯落到了停车场,即将打开门的瞬间,霍宴伸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正常一点,才走了出去。 一眼看到了温然,快步走过去握住了温然冰凉的手:“怎么不坐车里等着,站着不嫌累吗?” 温然摇头对着霍宴笑的温柔,“不累,一想到站在这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你,就不觉得累。” 温然的眼睛专注的看着霍宴,里边满是他,装不下其它的东西,仿佛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她这样的依赖,这样炽热的感情,霍宴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我又不是要跑路,只是去买瓶水而已,总会回来的,你只要坐在车里等就行了……下次不要再站在那等了,现在降温,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吹风容易着凉。” 温然顺从道:“好。” “走吧,回去,你说说你最近情况很好,你既然不喜欢待在医院,就先回森林别墅吧。” “好,都听你的。” 伸手替温然打开车门,两人距离拉得有些近,她才发现霍宴的唇角破了。 心脏猛地蜷缩了一下,很疼。 温然的笑容有些牵强,问:“你不是去买水了,怎么没见你拿?” 第428章 最好的风景 霍宴动作僵了一下。 脸隐藏在阴影里,霍宴说:“没有找到鲜榨果汁,所以就没买。” 手指紧紧地捏住了一角,指尖泛出了森森的白,“是吗?” 霍宴没说话,眼神落在温然的身上,蒙着一层大雾,看不清楚里边的情绪。 温然扯了扯嘴角,“没有就算了吧,车里放着的也有水。” “嗯。” 坐进车里,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霍宴靠着车座,阖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无话可说所以在装睡。 温然凝视着他的侧脸,心里酸涩一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样,就算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就算是牵着手,她也感觉,离这个人好远好远。 鼻头发酸,头别到一边,死死的咬着唇,不想让哽咽声溢出来让霍宴听见。 灯光明明灭灭,车窗玻璃上映出一张脸,泪流满面,满目都是绝望…… —— 在外边放松了一天,晚上依然是回祁郁的别墅自己做晚饭吃。 路乔前几天就研究了餐谱,下了碗长寿面,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还开了瓶红酒。 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酒香,祁郁微蹙了下眉头说:“你胃不好,就不喝酒了吧。” “没关系,今天是你生日,应该喝一点的。” 路乔将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我自己酿的酒,恰好就是在我们相识的第一年酿的,今天才从酒窖里拿出来,打开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喝。” 灯光柔和,窗外繁星闪烁,离别墅不远处的城市万家灯火,但是这些都不敌她眼里的笑意好看。 路乔弯起来的笑眸,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好的风景。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喝一点。” 路乔笑盈盈的点头:“好。” 很少会下厨房的路大小姐厨艺真的很一般,但是每年祁郁都很期待这一餐,就算是那些菜糊了咸了苦了,他都觉得好吃。 路乔今天做了不少的菜,几乎全都进了祁郁的肚子里。 善解人意的祁先生真的相当捧场了。 连路乔自己都没办法违心的说出一句好吃的菜,祁先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之后,非常真诚的夸上一句:“有进步,比去年做的好吃很多。” 路乔颇觉尴尬。 去年的那一桌子菜,她差点把祁郁家的厨房给烧了,每个菜几乎都是糊的,都快成碳了,今年没有糊,相比起来当然是好吃很多。 不过祁先生人真好,她做成这样还能够这么捧场,可以说是真朋友了!好感动! 路乔低头默默的抿了一口酒。 大概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自己酿的酒,比外边买的要好喝,她有些贪杯了,喝的稍多了一点,双颊酡红,情绪都比以往要活泼一些。 吃完了饭,取出蛋糕,把蜡烛插上,关了灯,拉着小虽然一大一小给祁郁唱生日歌,还非要祁郁许个愿望。 祁郁依着她,认真的闭起了眼睛,许了个愿望。 酒精逐渐麻痹了神经,路乔有些醉了,坐在祁郁对面傻呵呵的笑,“阿郁,你许了什么愿望?” 第429章 想喜乐安康 祁郁看着有点傻乎乎的路乔,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我对面的人,能够喜乐安康,一世顺遂。 烛光温暖,映在人脸上也是一片暖暖的橘黄色。 借着这样模糊昏暗的光线,祁郁专注地看着路乔,蓦地就轻轻笑了,“愿望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这样啊,那你不要说了。” “嗯,不说了。”如果真的会灵验的话,我希望你真如我许愿的那样,喜乐安康,一世顺遂。 目光相接,路乔醉了之后显得越发明亮的眼睛里坠落了好多星光。 祁郁的心里软了一片又一片。 他一直活得清醒又明白,但是这一刻,他愿意自欺欺人。 欺骗自己,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小会儿,想象她是他的…… 路乔醉得狠了,什么都给忘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好困,我要睡了,晚安。” 然后趴在桌上秒睡。 小虽然忙叫她,“妈妈,我们还没有回家,这是祁叔叔家的桌子,不能够在上边休息的。” 但是路酒鬼已经彻底睡沉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嘘,小虽然乖,你妈妈困了,就让她睡吧,今晚你们就先留在祁叔叔家好不好?” 小虽然倒是听话,反正路乔醉成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家了,于是点点头乖巧说:“好。” 祁郁起身问:“你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小虽然挺起小胸膛,“不害怕,我很勇敢的,从小就一个人睡。” “好,遂宝是最勇敢的小男子汉,那我让管家替你安排个房间,你自己洗漱一下去休息好吗?” “好。”小虽然转头看了眼他醉得不省人事的老母亲,“那我妈妈怎么办?在这里睡一晚她会着凉的。” “我把她抱上去。” 祁郁俯身把路乔抱起来,标标准准的公主抱。 小虽然的嘴一下子张成了O型,这个姿势他在电视上看过,里边的男主角都是这么抱女主角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祁叔叔,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 祁郁听懂了小虽然的未尽之语,朝小虽然眨了下眼睛,“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秘密,遂宝不要告诉你妈妈好吗?” 男子汉的秘密。 六个字,正中靶心,小虽然立刻慎重的点了头:“祁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保守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所以说,坑爹坑妈的熊孩子就是这么修炼成的。 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祁郁抱着路乔上了楼,动作轻轻的把她放了下来。 陷入了柔软的床上,路乔无意识地蹭了下枕头,发丝落在脸上,遮住了红扑扑的脸。 祁郁伸手将她的碎发拨弄到一边,她脸颊柔软的触感在指腹留了许久。 路乔眉头微蹙着,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梦呓出声,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说得内容。 但是祁郁大概能够猜出她做得是不好的梦。 很想伸手替她抚平眉间的褶皱。 她应该无忧无虑,永远住在她的城堡里,做个受人保护的公主,而不是心事重重,站在风口浪尖上,受尽风雨。 第430章 乔乔对不起 很多时候,他都想伸出自己的手,挡着她身前替她承受那些疾风骤雨。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 因为他赌不起,一旦过界,也许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他忍耐着,就装作不知道,看着她受伤,心如刀割,却不敢伸手。 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会有太多的顾忌,束手束脚。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够放肆一下,不再做伪装,这么毫无顾忌地看着她。 情难自禁,他慢慢的俯身接近她。 距离一寸一寸的拉进,他闻到了红酒的醇香,还有女士玫瑰香水的味道。 像无声的邀请,无限的吸引他,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沦。 但是当快要贴上她的眉心的时候,祁郁猛地清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手紧紧地握紧了。 仿佛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他垂眸看着路乔,许久之后终是什么都没有做,克制地直起身。 语气沙哑的说了一句:“晚安。” 转身匆匆走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祁郁靠着门,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看得出来在极力忍耐着。 不能够那么做,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这么轻佻的玷污她。 深呼吸,许久祁郁眼里翻涌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他轻着脚步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还是路乔自己酿的那瓶酒,有些涩然,咽下去一口,舌尖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蔓延。 祁郁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杯酒里强行被按下了终止键…… —— 晚饭的时候,喝的实在有点多,路乔半夜里头疼疼醒的,看着有些熟悉的房间装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这是晚上喝多了没走,直接在祁先生家里住下了? 宿醉引起的头疼让她不太能够思考,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路乔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夜里两点多。 时间还早,现在肯定是不能走,还是再睡一会儿。 路乔躺下闭上了眼睛,太阳穴突突的疼痛让她不能够好好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嗡的响起来。 手机上亮起的是霍宴的名字。 目光微往上移,时间两点半,才刚过十几分钟。 这么晚了,霍宴打电话有什么事? 路乔犹豫了一下才接通了。 那边的声音嘈杂,刚“喂”了一声,霍宴的声音传来,“乔乔。” 带着醉意,他略沙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楚。 已经多久没有听见他叫她“乔乔”了。 好久了吧,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心里不争气的心悸了一下。 路乔压下心里的异样感觉,“霍宴,你喝醉了,现在应该打电话给温然,让她接你回去,而不是半夜来打扰我。” 霍宴醉的没有思考能力,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冷意,自说自话,“乔乔,对不起。” 音乐声嘈杂,路乔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霍宴又重复了一遍,“乔乔,对不起。” 路乔怔住了。 对不起呵。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听到从霍宴嘴里说出的“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431章 从没有如果 眼眶微有些湿润,路乔扬起头,将泪意重新逼退回去,“不用道歉,霍先生的道歉我受不起。” 霍宴的声音里有懊恼,“七年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很抱歉当时没有相信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捏着手机的手收紧了。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路乔闭起了眼睛,就算是知道以后,也还是选择继续用那个态度对她。 那看来,她在他心里,还真是挺脏的一个人。 路乔自嘲的一笑,“没关系,反正事情都已经过了,你不用跟我道歉。” “还有我母亲的事情,我不知道当年她私自做了那种决定……那三百万,我明天转账换给你。” 指甲抠进手心里,几乎都抠出了血来,“不需要,反正当年接了你妈的钱是事实,这三百万理应还给你。” “乔乔……” 霍宴醉了,但是路乔的这种态度还是能够那么准确的刺痛他。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做了错事的人是他,但是到头来,他竟然还要用一副受害者一样委屈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怎么有这个脸! 明知道他知道是喝醉了,但还是忍不住怒气翻涌,路乔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你想要我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你说话?我能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霍宴,你难道都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显得自己真的特别不要脸吗?” “这件事情,受伤害最大的是我好不好?” “从始至终受害者都是我,受了你们霍家无缘无故的打压,整个人生都差点被毁的人是我!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自己受了大委屈的语气,来跟我说话?” “乔乔……” 路乔尖声尖叫,“你别叫我乔乔!” 霍宴声音怅然,“乔乔,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是吗?” 路乔斩钉截铁说:“对,回不去了。” “为什么?” 路乔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你觉得,泼出去的水还能够收回去吗?” 覆水难收! 造成的那些伤害也不能够消除掉。 累计伤害,一颗心都剜掉了,怎么能够回得去? 由恨意点燃的烈火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成了灰烬,如何能够回得去? 音乐声人声如此嘈杂,霍宴却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很迟缓。 霍宴默了很久,出声问:“如果七年前,我没有误会,没有提出分手,我们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心疼的不行,像是犯了严重的心脏病。 如果当初没有分手,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这个问题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可是那又怎么样?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时间不能够倒退,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时隔七年,连道歉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也许是深夜太安静的缘故吧,路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霍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从来没有如果,从来就只有发生过。 路乔直截了当地说:“霍宴,不可能的事情以后不要说了,就算我求求你,你行行好,就放过我行不行!” 第432章 如果有如果 夜深人静,这个时候很多平时压抑着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路乔心态彻底崩掉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直缠着我,像跗骨之蛆,没日没夜的成为我的噩梦?你能不能让我有个喘息的机会。” 烈酒过喉,如同烈火焚烧,霍宴缓声问:“路乔,你恨我是吗?” “对,我恨你,所以请你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吗?我有暴躁症,严重暴力倾向,你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动手杀了你。” 节奏很强的音乐声响着,霍宴低低地笑了起来,“好啊,我等你来杀我。” 一只无形的手握着心脏,疼得窒息。 “神经病。” 路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彻底恢复了清静,但是,心却已经彻底的乱了。 霍宴总是有这个本事,在她刚要以为安定下来的时候,就突然跑出来打乱她的生活。 他就是不想让她安宁。 手机用力的掷出去,差一点就扔到了地上,落在床边的位置摇摇欲坠, 路乔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眼眶干涩的发疼。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真的有可以时光倒流…… 她情愿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一天没有遇见霍宴;没有对他一见钟情;没有在那天的大雨里,一时鬼迷心窍,跟霍宴告白。 那么也许一切真的都不会发生。 也许他们会一辈子做陌生人,或许生意上会有交集,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关系,擦肩成千上万次都不会和他对视一眼,真正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遇见。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路乔垂眸盯着自己掌心上的疤。 她曾经说过,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霍宴分手。 但是现在她觉得不对,她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其实是遇见霍宴,然后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他。 爱错了人,所以蹉跎一生。 这才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 —— 夜,万籁俱寂,酒吧里,有无数人在醉生梦死。 温然接到酒吧里的服务生的电话,已经是凌晨四点半,酒吧都要打烊了。 不顾病体,去把霍宴接了回来。 霍宴喝的烂醉如泥,一点没有霍氏总裁的样子,醉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甚至是走两步就要摔。 温然一个人可扶不住他,好在跟着有司机和齐助理,两个人合力把他给塞进了车里。 车内的空间封闭,霍宴一个人就把车子里熏满了酒气,温然在医药箱里边给他找醒酒药,边嘟囔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都喝成这样了?” “我没喝多,我还能再喝三百杯,来来来,都举起你们的酒杯,易之我们走一个……” 喝醉酒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醉,瞧瞧这都开始说胡话了,怎么可能是没醉。 “还喝呢,易家的少爷早都被你给喝趴下了,现在都被他家的人接回去不知道多久了,就只有你一个人还在酒吧里,一直喝到了酒吧打烊好不好?” 好不容易找到了醒酒药,温然哄着他喝:“来,张嘴,把这个喝了好好醒醒酒,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又该头疼了。” 第433章 她又算什么 喝醉了的霍先生如同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凑在瓶子边闻了一口,便用力推开了温然的手:“不喝这个,难闻。” 瓶子在推搡的过程中,洒出来了一些,温然的手背上粘满了那种味道,越发让霍宴抗拒。 温然自己还是病人,现在却要照顾一个醉鬼,心有余而力不足,格外的心力憔悴。 她耐心的哄着霍宴,“喝了这个明天早上起来就不会觉得头疼了,阿宴,你把它喝了吧……” 霍宴头偏到了一边,不理会温然,直接就睡了过去。 温然无奈,伸手推了推他,想要把他喊起来,但是这人跟座山似的,就是纹丝不动。 唇齿间不清不楚的呢喃着些什么,温然凑近了些,就听到了一句“路乔,对不起……” 心,一瞬间就坠落进了深渊冰窟,温然硬生生的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霍宴醉酒之后,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却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被她视为是情敌的女人。 之前那个神秘人的话又重新萦绕在耳边,“他们本来感情就很好,之前不过是因为误会才分开了现在误会都解释开了,当然是破镜重圆了。” 原来她跟在他身边这近两年的时间,真的是比不上他和路乔相识的这数年吗? 他们是余情未了,重修旧好。 那她呢? 她这两年付出的感情又算什么? 她的深爱就注定要为了他们沦为了背景了吗? 温然望着霍宴的侧脸,心里如同下了一场茫茫的大雪,把所有的美好风景都给遮盖住了,空空荡荡,冷冷冰冰,她特别的难受,难受的觉得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死掉。 一夜,两个女人因为同一个男人彻底失眠,而那个搅乱了一切的男人,此时却睡意正酣…… 次日醒来,霍宴把喝醉的那一段全都忘了,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真的和要炸了一样,耳朵里嗡鸣不断,疼的要命。 下楼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温然在客厅里坐着一动不动,如同入定了一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温然拉住霍宴要探她额头温度的手,笑意淡淡的,“不是,就是睡不着,所以坐在这里发个呆而已。” 霍宴顺势坐下,问她:“今天感觉情况好点了没有?” “嗯,感觉好多了。”除了心有点疼之外,其他什么地方都好。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挺烦人的,不该生病的时候,生病,现在难受的时候,这身体却的一点事都没有…… “阿宴,你昨晚……”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挑起话题,霍宴却已经起身去打电话了,伸手示意她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扎破的气球,所以饱胀的勇气都散了出来,温然一下子就泄了气。 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蓦地,和自己自嘲的一笑。 霍宴喝醉了酒,有乱跟人打电话的习惯,但是酒醒之后,他对于自己醉酒之后的行为,自己却一点都不会记得。 可以是非常过分了! “出来见一面,关于昨晚的问题,我们谈一谈。” 是祁郁打来的电话。 霍宴太阳穴突突的跳,“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第434章 祁总好深情 祁郁的声音有些古怪,“你昨天晚上大半夜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一通话,你自己不记得了?” “嗯,喝多了。” “难怪。” 昨天晚上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完全不像是他平常的作风。 不过,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就是不知道,霍宴他昨晚到底说的是醉话,还是借着酒意说了自己平时一直压在心里的话? 祁郁眯起眼睛,“霍宴,出来见一面吧,谈谈关于小乔的问题。” 霍宴顿住,“好。” 一家未开业的会所里,来来去去忙碌准备的服务生时不时把目光朝一个包厢里。 两个相貌出挑,几乎不相上下的男人面对面坐着,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过了许久,祁郁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祁郁说:“离小乔远一点,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茶如唇舌,苦涩至极,霍宴挑了下眉头,“这是我和路乔的事情,与祁总无关吧,不知道祁总是以什么身份来跟说这句话的?” 茶杯放下去,发出一声闷响,霍宴说:“不管是以工作上合作伙伴的身份,还是以路氏集团股东的身份,恐怕都不合适吧?” “如果我说,是以祁氏集团掌舵者的身份呢?” 霍宴的目光陡然犀利,“祁总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祁郁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祁氏最近的发展不错,和霍氏集团对上也是能够折磨一二,霍总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握着茶杯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祁总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霍氏集团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想杀敌一千先自损八百,为了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女人,这样值得?” “值得。” 祁郁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说:“小乔值得我这么做。” 值得? 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够让精明如祁郁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霍宴嗤笑一声,佯装不屑说:“没想到祁总还是个痴情种。” 祁郁把玩着茶杯不说话。 “可惜再痴情又怎么样,不是你的东西,不管怎么努力,你注定得不到。” 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泠泠水声里,霍宴说:“祁总做生意精明如此,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怎么感情上就这么糊涂,执迷不悟?” “因为她是路乔。” 没特别的什么原因,因为她是路乔,所以她就值得他这样做。 手一抖,茶水泼洒在桌面上,蜿蜒着流到了桌面外边,染湿了衣服。 “祁总好深情,真是让人感动。” 霍宴抽了张纸巾,不慌不忙的给自己擦了擦水渍,“可惜眼有点瞎,看上了一个不该看上的人。” 一语双关。 不知道是说路乔不堪,不配他这么疯狂,还是想要告诉祁郁,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霍太太了,祁郁根本就不该打她的主意。 “小乔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用自己的眼睛看的清楚,不需要从任何人的嘴里去了解她。” 茶香馥郁,雾气氤氲中,祁郁说:“背地里说人坏话非君子所为,霍总的人品似乎堪忧,祁氏集团向来不和道德品质有问题的人合作,看来和霍氏集团的合作,我真的需要再考虑考虑。” 第435章 为了她威胁 这就是一句明晃晃的威胁了。 霍宴语气里带了些许的火气,“祁总这是非要为了路乔,彻底把霍氏给得罪了是吗?” “要美人不要江山,祁总奋斗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这一切,你甘心就这么因为路乔毁于一旦?” “霍总对自己这么自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最后是霍氏败了呢?” 祁郁似笑非笑,四两拨千斤的轻松。 “也许吧,毕竟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不过,我更相信,祁总这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以卵击石,到最后,一定会一败涂地。” “是吗?那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看看到底是谁不自量力?” 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着,霍宴的脸映的破碎。 他到底是沉不住了气。 “祁郁!路乔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当个第三者?” “你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看吗?” 祁郁的笑意泛冷,“霍宴,你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妻子来看,自己在外边都另有情人,却要要求她对你忠贞不渝,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结婚是她自己求来的,不是我强迫她的,她自己种下的因,就该承受结出来的果,祁总的可怜多余了。” “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不接受,她也没有那枪抵在你头上逼你,你那句因果,我觉得更适合霍总自己吧。” 目光相接,空气都紧张地紧缩了。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着,声音清晰。 “这是我第一次跟霍总谈生意以外的事情,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祁郁起身:“小乔是个好女孩,她的人生不该毁在你的手里,七年前一场劫难,已经耗尽了你们所有的情分,你如果但凡还有点良心的话,就放过她。” 七年前。 原本连那些事情路乔都告诉祁郁了。 死死的瞒着他,欺骗他这么久,宁可被他误会至此,都不愿意解释一句,但是却轻易地选择告诉祁郁? 路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如此信任他,当初,又何必提出结婚? 在这装什么余情未了,装什么隐忍情深? “她现在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别再来打搅她。不然,霍总便做好准备,看看锦城百年显赫霍家,能不能承受得住祁氏集团破釜沉舟带来的一击。” 破釜沉舟。 祁郁这是想用整个祁氏集团来威胁他。 就为了一个路乔? 拿他所有的身家,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护住她? 祁郁这是疯了吗? 还是说他已经被路乔迷惑到这种地步了,真要成为现实版的昏君? 为了一个根本就没可能的人,做到这种地方,值得? 祁郁没有给他答案,但是,很久之后,命运会将这个答案,用异常残忍的方式显露在他的眼前。 值不值得? 到时候一切自有他的判断。 不过现在霍宴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祁郁离开以后不久,霍宴就收到了消息,温然出车祸了! 第436章 路先生撞人 急匆匆的赶到医院里,手术室的红灯已经亮了许久,齐助理在走廊上焦急的走来走去。 红灯亮的刺眼,“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了?” “温小姐本来是好好的呆在森林别墅里,但是心情不好,想出门转转,司机去停车的时候,她过马路就被路先生给撞了。” “路先生?哪个路先生?” 霍宴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是……路家的二少爷,路迟。” 手紧紧的按着齐助理的肩,用力至极,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给按在地上,压的齐助理肩膀生疼,咬牙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霍宴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问:“他人现在在哪儿?” “在楼下处理伤口……”齐助理说:“路少爷也受伤了。” 霍宴转身朝楼下走,“在这里看着,我去趟警察局,有任何消息立刻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霍总,您路上小心。” 路氏集团,刚结束了一个重要的会议,路乔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乔乔,小迟他,他出事!” 庄阑珊声音慌得不成样子,哭腔浓重,显然路迟这次遇到的不是什么小事。 路乔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妈,你别着急,慢慢说。” “乔乔,小迟他被警察抓走了,说他肇事逃逸,现在被撞的人在医院里抢救,家属正在警察局向你弟弟讨说法。” 眼前黑了一瞬,路乔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妈,你说什么?小迟他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肇事逃逸?!” “我也不知道啊,小迟今天身体状况不好,从学校回来之后就上楼睡了,我就以为他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还准备叫家庭医生来看看……谁知道警察就来了,直接就把他给带走了……” “他们来抓人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多说,所以我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庄阑珊说:“你爷爷气的直接晕过去了,我和你爸现在正在送你爷爷去医院的路上,顾不上小迟那边,乔乔,你快帮我过去看看。” 庄阑珊心急如焚,“小迟这孩子平常那么乖,最遵守交通规则了,怎么可能会肇事逃逸?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的!乔乔,你快去看看,替小迟解释解释。” “好,我知道了,您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了解了解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乔遇事还算冷静,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失措,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一手拿过搭在椅子背上的衣服,她边往外走,边说:“不过,您也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小迟真的是做了那种事情,我不会帮他开脱的,他犯了错,就必须受到他应该接受的惩罚。” “我明白的,就是觉得小迟这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你说他平时那么……” 庄阑珊叹了口气,“唉,算了,不说这些,你先去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您也别着急,事情也许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您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第437章 他难道不傻 路乔安慰了庄阑珊几句,才挂了电话。 急匆匆赶往了警察局,一路上都在组织措辞,想着见到被撞者的家属之后该说些什么,组织好了语言,但等见到人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猛地就愣在了原地。 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因无他,就只是因为,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的男人,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已经再熟悉不过。 心一瞬间就坠落入了谷底,来之前那点隐秘微弱的希望立刻就被掐灭了…… 她停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迈出下一步。 不知道霍宴来这多久了,旁边的一个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身边陪着的人小心翼翼的弯着腰跟霍宴说话,连凳子的边都不敢沾。 霍宴没有任何的回应,对着路乔的侧脸显得格外冷漠。 一只手的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手指在额头上缓慢的移动着,指尖积蓄着力量,整个手臂的肌肉都紧绷着。 路乔知道,这是他生气的时候无意识的动作。 闭了下眼睛,眉间的褶皱深深。 她已经猜到那个被撞的人是谁了。 能让霍宴这么在乎的,这么生气的,现在也只有温然一个人了。 温然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路迟把她给撞了,不管是不是有意的,这一次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徐助理要找地方停车,晚路乔上来几分钟,爬上楼就见路乔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有些疑惑问:“路总?您怎么不走了?”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走廊里听得格外清楚。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霍宴猛地抬起头,迅速朝路乔这边看了过来。 霍宴眼神黑沉如同深渊,仅一眼就将路乔彻底吞没。 路乔动了动唇,想说什么,霍宴先一步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身高腿长,一走进就轻易的遮住了她眼前的大半光源。 路乔仰头看着他,蒙满阴影的一张脸,面色沉沉的,如覆寒霜。 “路乔,你这是破罐破摔了是吗?觉得自己杀不了我,所以说,选择我身边的人下手?还全家总动员?” 霍宴质问说:“这次是温然,下次呢?是不是就是轮到我家里人了?” “你对我这么上心,为了报复我,连自己对亲弟弟都能搭进去,我是不是还要对你表示下感谢,谢谢你能这么看重我?” 霍宴的眼底积蓄着翻滚的怒气,如同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让人实在心慌。 果然,他身边出现的所有坏事,第一时间都能想得到她。 路乔无力的翕动唇,“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霍宴咬牙:“锦城这么大,有那么多人,路迟怎么不去撞别人偏偏去撞小然?路乔,你是不是当我是个傻子,这么拙劣的谎话都说的出口?” 霍宴猩红的眼,那么狠的看着路乔。 路乔却忽然觉得好笑。 他不傻吗? 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楚的人,难道不傻吗? 当初那么拙劣的谎话,他都相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 现在她说了真话,却能让他以为是谎话? 他难道真的不傻吗? 呵,她觉得,他确实挺傻的,傻到家了! 第438章 会给你交代 肩膀都要被他给捏碎了,路乔疼的脸色泛白,“松手!现在正好在警察局里,你就是给我现在就告你故意伤人。” 霍宴死死的盯着路乔,如果这时候谁递给他一把刀的话,路乔敢肯定霍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给捅死。 “那你去告啊,大不了一块进去,跟你弟关在一起,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故意伤人。” 惨白的灯光晃在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死气沉沉,如同死不瞑目的厉鬼。 “霍宴,这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但是在此之前,你敢动小迟一下,我就叫人在温然的身上还回来,而且是加倍!” 空气紧张地凝集起来,似乎都被两个人对峙的气势给挤压成了实质,黏稠的窒息。 路乔撂下狠话之后,空气彻底凝固。 霍宴有很久没有说话。 阴鸷的目光狠狠的剜在路乔的身上,像是要刺破她的皮肉,感觉生疼。 路乔不闪不避,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他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路乔清楚地感觉到,霍宴对她动了杀心。 不过大概是她命不该绝,就在这时,霍宴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霍宴的神色聚变,忙接通了电话,“手术结束了吗?怎么样?” “手术还没有结束,温小姐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并不是温小姐家属,没有办法签字,霍总你必须回来一趟……” 霍宴握紧了手指,指关节处都泛出了森森的白色,“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齐助理还有话没说完,怕霍宴挂电话,忙说:“对了,霍总,还有事情要和您说。” “说。” “是关于温小姐的病,医生建议现在……” 霍宴抬头扫了一眼路乔,目光如同出鞘的刀锋,寒凉刺骨没有一丝的温度。 “做。” “好的,霍总,那我马上和医生说。” “嗯,半个小时内,我会赶过去,我会给易之打电话,易之会让医生先动手术,你什么都不用签,就在手术室外边守着,有什么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 医院离警局比较远,平时开车就要四十多分钟,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堵车的高峰时期,一个小时能到就已经是很快了,但是霍宴却说,半个小时之内他就能赶过去。 这怕不是要直接飞过去。 齐助理担心老板的安危,忍不住说:“霍总您也别太着急了,您都已经安排好了,温小姐又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您可以慢点开车,路上小心。” 霍宴直接挂了电话。 目光在路乔倨傲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恶狠狠开口:“路乔,如果小然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要路迟给她陪葬!” 说完,霍宴豁然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霍宴走远,路乔浑身的气势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了下去。 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去,一时竟然有些脱力,腿一软,险些就瘫软在地上。 徐助理连忙伸手扶住她,“路总。” 路乔轻轻把他的手拂开,几乎是用气声说了句:“我没事。”格外的有气无力。 第439章 他不会放过 路乔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虚浮着脚步慢慢的朝前走去。 路迟还等着她,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 路迟到底还是个孩子,对着霍宴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但实际上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虚张声势可以,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真的做什么。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整个人都崩溃。 路乔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担心的不行。 但是却因为面前有东西阻挡,甚至不能够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下。 路迟的额头上手上都有伤,之前有做过处理,伤口包扎起来的地方,路乔看不见,但是他没有粘纱布的地方,一些被玻璃割破的细碎伤口涂着消毒的药水,有些难看。 路迟惊慌失措至极,语无伦次的说:“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相信我,我没有故意要去撞温然,更没有要肇事逃逸,我没有……” 少年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急的眼睛都红了。 亲姐弟,从小一块长大,路乔了解路迟的一举一动,他有没有说谎,她一眼就能看明白。 路迟对眼睛里满是茫然,没有任何的躲闪,直视她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满是无助和不安。 路迟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没有故意撞人,听他的描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撞了人。 因为他今天好像发了高烧,开车过程中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会儿连开车的细节都回忆不清楚…… 只记得自己车子最后撞上了树,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处理了伤口之后,便打车回家了。 可是在这之前的记忆,就仿佛是被谁给刻意撕掉了,他一点都记不得。 路迟手指懊恼的挠进了头发里,弓着腰坐着,狼狈的,仿佛和平常那个异常在乎自己形象的路二少爷,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 路乔心越发沉了下去。 这下事情麻烦了。 她在来之前,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路迟做错了的话,她绝对不会让他逃避惩罚。 如果不是,事情便外另说。 但没想到,一个霍宴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 刚刚霍宴打电话她听见了,温然的情况不太好,命悬一线,一直都想要稳妥准备的手术,这个时候都被迫提前赶鸭子上架了。 虽然并不清楚温然现在的情况,但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是无疑了。 温然并在旦夕,看霍宴那个样子,是一定不会放过路迟的。 路乔真是越想越头疼,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都要爆炸。 这一天天的怎么就不能够清静一点,怎么能够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霍宴这个灾星阴魂不散。 上辈子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这辈子有这么一段孽缘!就是孽缘! 对上霍宴,路乔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她不能在路迟面前表露出来。 她只能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担心,我会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的。” 路迟印象中,他姐姐是无所不能的,连七年前路氏集团的巨大危机都能够力挽狂澜,让路氏转危为安。 这件事自然也是能够轻易解决。 第440章 与人起冲突 安抚好路迟的情绪,路乔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警察局。 晚上回去还要应付老佛爷。 路迟是老佛爷的眼珠子,说实话容易惹得老佛爷急,不说实话,也没法安老佛爷的心,说不说真话,都是错,路乔实在想不出个两全的法子,进退两难。 然而还没等应付老佛爷,路迟那边就又出事了。 路迟在里边被人打伤了,头破血流,现在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路乔不敢让老佛爷知道,瞒着家里人急匆匆赶到了警察局。 “怎么回事?” 徐助理比路乔早到一会儿,把大致的情况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说是跟人起了冲突。” “跟人起了冲突?” 路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路迟还敢在这里惹事?是生怕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够长是吗?” 两个人边走边说:“里边有个人极度仇富,无意间知道了路二少的身份,所以对路二少有点看不顺眼。而且据他自己说,他已经在这里边几天,但是家里人都没进来看他,而路二少第一天进来,您就来看他,一看就是路家以势压人,因此让他特别有意见。” “有看到的在里边传,路家已经在想办法把路二少保出去,路二少很快就能够出去了。” 路乔脚步顿了半秒。 极度仇富。 这理由不错。 听上去是挺有说服力的,但是怎么就能够这么巧,刚好路迟就跟那个极度仇富的人关在了一起,然后那么刚刚好,他无意间就知道了路迟的身份。 之后,她来看路迟了解情况的事情,又那么巧,就被看见了,然后迅速就透露了出去,传的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了? 巧合可以有,但是这么巧的巧合,不就未免显得有些太刻意了吗? 霍宴是不是以为她傻?还是以为她瞎? 所以,当真就看不出来这事情的蹊跷之处? 做这些事情的都是都不考虑考虑把这个谎言做的更像一点的吗? 这么敷衍,是做给谁看? 她知道霍宴护温然跟护眼珠子一样,之前没动温然的时候,霍宴就差点把她给弄死,现在路迟差点把他眼珠子给弄死,霍宴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她敢肯定,这事绝对是霍宴弄出来的。 没见到人的时候,她听徐助理说,只知道路迟伤得比较严重。 但是等见到了人,她才知道,何止是严重,她就从来没见过路迟伤成这样过。 满头都是血,躺在那,没有一点生气。 她们家最活力满满的小朋友,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情况? 那么虚弱的躺在那,像个没有活力的木偶。 路乔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外边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男人走出来,摘了口罩,礼貌问:“请问您是路迟的家属吗?” “对,我是。”路乔擦了眼泪,“医生,请问,我弟弟情况怎么样?他伤得重不重?”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怀疑是轻微脑震荡,在这里没有办法得到更好的医治。所以我的建议是,带他去医院里做进一步的检查,病人家属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做个保外就医吧。” 第441章 要去见霍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霍宴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心,把路迟收拾成那个样子,就是为了给温然出气,怎么可能让他舒舒服服的保外就医。 路乔找了不少的关系,都没能把路迟的保外就医办成功。 霍宴在锦城一手遮天,得罪了他,路乔无论办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帮忙。她办不成保外就医,只能每天都去看看路迟的情况。 路迟虽然已经住了单独的房间,而且有医生密切关注他的情况,但是情况依然不好, 看着路迟日渐消瘦下去,出现各种头疼头晕的状况,路乔担忧的不行。 实在是没办法了,最后只能跟霍宴低头。 —— 早晨,上班的时间,路乔站在霍氏楼下,身边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霍氏的员工。 抬头看着霍氏的大楼。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在不久之前,她还挂了霍宴的电话,告诉说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但是没想到,在不久之后的现在,她就要主动来找霍宴了。 深呼吸,将那些有的没的念头都压回去,路乔走进了霍氏集团的大楼……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公司有规定,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能放您进去。” 大概是见多了用这种方式搭讪的人,前台的工作人员笑的很客气,但是眼神里不经意间透出来的,都是对路乔的鄙夷。 自从路氏集团好起来之后,路乔倒是好久都没有碰见过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了。 果然,凡是和霍宴沾了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不会让她好过。 路乔淡淡的笑了。 没有预约就不能放陌生人进去,这是公司规定,这她无话可说,毕竟路氏集团也有类似的规定,她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去迁怒别人。 “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能在霍氏集团见到霍宴,路乔只能另想办法,最笨但无疑是有效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 她不能直接去见霍宴,可霍宴也不能为了躲她,不下班,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公司里。 站在他们公司楼下等,迟早就能等到霍宴。 路乔这么打算着,便在霍氏的楼下等。 秋季确实不比冬天冷,但是站在室外吹了一整天的冷风,整个人也都被吹透了,手指尖都凉的几乎没有温度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霍宴下班,她的腿都有些站麻了,不过慢了两步,霍宴就已经上了车走了,全程都视她如无物。 车子经过她的身边,速度很快,卷起了一阵凉风,落叶就在她的身边卷落,一地的萧瑟。 秋天,真的是一个肃杀的季节…… 之后几天路乔都在霍宴的公司楼下等,和他们公司前台都混熟了,都能在一块喝个咖啡了,结果都没能拦住霍宴一次。 这招显然是行不通了。 路乔只能再一次改变方式—— 温然最近刚动完手术,还没有出危险期,霍宴现在每天都要往医院去跑。 路乔就又跑去了医院继续守株待兔。 在这里可比霍氏集团楼下要容易得多,没有前台小姐姐看着,路乔上六楼,只要站在楼梯口,就一定能够等到霍宴。 第442章 就互相残杀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等到了霍宴,成功地拦住了他。 “霍宴,我们谈谈。” 霍宴面色冷峻,“我和路小姐没什么好谈的。” “你想让温然再遇到什么危险吗?如果不想的话,就和我谈谈。不然小迟如果再受伤的话,我怕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找温然的麻烦……” 她不想威胁霍宴的,但是被逼到这个份上,她就不得不卑鄙下去。 霍宴果然停住了脚步,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不容人忽视的狠意,仿佛要把路乔给生撕了。 路乔知道霍宴恨她恨到动了杀心,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在乎,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了,剩下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霍宴:“小迟在里边,是不是你安排人打伤的?” “是又怎么样?” 霍宴倒是敢作敢当,就这么直接承认了,“他把小然差点撞死,害的她全身多出骨折,手术提前,现在还没有出危险危险期,把她折腾的这么惨,他难道不该受教训吗?” 霍宴这样真是坦荡的让她觉得恶心。 “对,他做错了事情,是应该得到惩罚,但是,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做,而不是你动用私刑来做。” 路乔说:“你知不知道你安排的人差点把小迟给打死?” “你之前说,温然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让小迟给温然陪葬,可按照你这个教训的打法,不用等温然有事,他很快就会去死了。” 路乔咬牙,“也不知道到时候,到底是谁给谁陪葬!” “嫌心疼,当初就不知道指使路迟做这种事情,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做出这样的事情,怨得了谁?”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这让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在一通电话里她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霍宴的报应,还真是全方位的打击,折磨路痴的身体,并且同样也要用语言狠狠的扎他心。 “所以呢?” 路乔仰头看着霍宴,“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霍宴,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温然之外,我们别的人就都不算是人了吗?所以就可以任由你这么措扁揉圆?” “小迟他也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你要是真的把她打出个三长两短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迟如今也被你欺负了,你消气了吗?适可而止吧,如果他出什么事情的话,我绝对会用温然,以牙还牙。” 路乔控制自己的脾气,撂下狠话说:“你能护得温然一时,未必能够护她一辈子,别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加倍奉还。” 路乔看向霍宴,眼底是深深的失望。 霍宴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 失望? 她路乔有什么资格对他失望? “路乔,你敢!” 内心负面情绪泛滥成灾,路乔面上却越发冷静,面无表情,“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敢再动路迟一根手指头,我就敢弄死温然。” 现在什么情分都没了,就让我们互相残杀。 第443章 替温然报仇 “路乔!”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直砸向身后的墙壁。 距离路乔的脸很近,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过去,耳边曾经被子弹擦过的地方,好像旧伤复发,疼痛无比。 路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在。霍先生有什么话直说。” “你敢动小然一根头发丝,我要整个路家都付出代价!” 路乔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暗地里,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原来失望也是能够逐渐加深的,心寒也是没有极限的。 霍宴还真是占据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的男人,以前挚爱,如今最恨。不论如何,爱恨他都成为了那个在她的生命里最为极端的人。 “已经加码了吗?霍先生刚才不是还说要路迟一个人陪葬,现在怎么又突然变成了要整个路家都付出代价?” 路乔扬着下巴,一脸的倨傲,“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霍先生,也能够坐地起价,霍先生不愧是个精明商人,我自愧不如。” 路乔从口袋拿出一把刀,“不过,我觉得,就算是为了温小姐出气,应该用不着那么麻烦吧?” “我给霍先生一个建议吧,霍先生也不用那么费心费力的去搞垮整个路家了,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你看怎么样?” 将锋利的刀递到霍宴的手上,路乔微仰着脸看他,盈盈笑意对着他,实在艳若桃李。 “反正我也是罪魁祸首,直接杀了我,不是更能够替温然报仇?” 时隔如此之久,终于又牵上手,没有任何抗拒的亲密接触,却是为了让霍宴杀了她。 紧紧地握住了霍宴的手,一点点的朝自己的身体压了下去。 衣料是一层阻隔,但是远远抵抗不了刀尖的锋利,一寸寸的逼进去,很快就见到血色。 路乔却像是无知无觉的一样,继续用力。 笑容明艳到刺眼,清楚感觉到刀锋已经刺破了皮肉,霍宴眼里也随之蔓延出了猩红颜色。 霍宴挣开路乔的手,低吼出声,“路乔你是不是疯了?!” 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血珠溅落在地上,如同是盛开的花。 路乔笑意微冷。 她疯了吗? 也许吧,早就疯了,被霍宴给彻底逼疯了。 “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手下留情,还是觉得亲自动手容易脏了自己的手,所以不屑动手?” 雪白衬衫上,涸开了鲜红的颜色,路乔丝毫不在意,俯身捡起刀,随意的抹去上边的血迹,“既然霍先生不想这么做,那我就识趣点,不为难霍先生了。” 路乔仰着脸,绑着高马尾,像是刚从学院里出来的小女孩,和喜欢的人撒娇一样声音娇娇软软。 “那,我以后滚远一点好不好?” “霍先生不是很讨厌我?只要你能放过路迟,我答应你,以后就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你觉得怎么样?” 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霍宴喉结滚动,想说什么,从温然的病房里走出来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急急地和霍宴道:“霍总,不好了,温小姐的情况出现了异常……” 第444章 有一抹厉色 霍宴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深深剜了一眼路乔,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的离开。 霍宴的背影急匆匆,路乔莫名地忽然就有些累。 不是身体的疲乏,而是她精神上的倦怠,特别的心累。 骄纵如贺瓷,柔弱如温然,她们都有人撑腰,无论说出多大的麻烦,都有人替她们摆平,出什么事,第一时间会得到保护和关心。 她们是温室里受人照顾的花朵。 可她,却是在夹缝里凭借一股蛮力,倔强生长出来的荆棘。 不管出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没有软弱的机会,不敢软弱,她身后没有人,一旦倒下就是万劫不复。 她活的真的挺累的。 纸包不住火,路迟的情况越发不好,老佛爷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路迟的情况,差点昏厥过去,不管不顾的就要去见路迟。 路家,一片愁云惨淡。 路乔没有去看路迟,到处忙着找关系保外就医。 没想到就是这一天没去看路迟,路迟就出事了。 他在里面又和人打架了——确切地说,是又一次被人打了…… 还是那个仇富者,在医务室里和路迟起了冲突,情绪激动之下,在他身上捅了个对穿。 给出的说法是两个人之间起了冲突,但是路乔再清楚不过,温然病危,很可能就熬不过去了,这是霍宴为了泄愤,所以才让人做的。 躺在病床上,路迟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少年无助又绝望的说。 “姐,我没有跟人起冲突,也没有故意肇事逃逸,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骄纵的小少爷现在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去,面无血色,可怜的让路乔心揪。 这几天的经历,几乎是把路迟整个人都给摧毁了。 眼里都没有光了,几乎空洞无物,仿佛一下子就生生的老了十几岁。 路乔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她们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知道,小迟别怕,姐姐马上救你出去……别害怕……” 路乔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手里捧着家里的厨师熬出来有安神静气效果的汤水,热汤的温度一点点的温暖了她的手心。 路乔才缓了过来。 “乔乔,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小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路乔揉揉眉心,眼里暗沉一片。 “已经办成了,您放心,最迟后天,就能把小迟接回来。” “能早点就快点吧,小迟在里边一天,我这心里就揪着……一天到晚,吃不下睡不着的……” 不令人觉察的地方,路乔的手紧握地发抖,她沉声说:“很快就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跟庄阑珊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次日,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低着头从救生楼梯匆匆的上了六楼。 在袖子里,露出了一抹寒光…… 走到六楼,深呼吸,眼睛里有一抹厉色,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空气中隐隐的夹杂了一丝的血腥味。 第445章 祁先生骑士 正准备推开门,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脚步顿住,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路迟出事了?” 一直和煦的声音现在有些沉。 推门的手彻底收回来,“嗯,你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边却已了然。 “怕麻烦我?” 默了一瞬,有些事情说的太直白了会很伤人,她只能说,“抱歉。” 祁郁懂路乔,确实,人跟人的相处有时候很多的条条框框限制,不同的关系,有不同的限制。 朋友,永远都有客气这两个字。 这是挺无力的一件事情。 无奈叹了口气,祁郁缓了语气说:“得罪了霍宴,整个锦城都不会有人敢帮你把路迟保出来,你做的都是无用功……” “我知道。”所以她今天就是来跟霍宴了结的,既然不能够好好的解决,那就偏激一点,直接用死了结。 不是霍宴死,就是她死。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是祁郁的一句话,把他从地狱边缘的拉了回来。 “来医院吧,已经把路迟接出来了,现在正在医院帮他做检查。” 一下子就哽住了。 在绝望的边缘突然获救,这种感觉真的没有办法形容。 她向来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祁先生谢谢。” 真的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朋友之间能帮的尽量帮,你不用这么跟我客气。” 祁郁总是这样,不管帮她多大的忙,都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举手之劳”,从来不邀功,就仿佛真的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是路乔自己最清楚,她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小事。 祁郁于她,恩重如山。 背靠着墙壁,抬头看着墙上逃生通道的字样,微有些恍惚。 很久之前,霍宴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也是这么一个角色,什么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替她解决了,却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说做了什么。 默默站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 是他先把她宠成了公主,最后却也是他狠狠的将她抛下,给她所有的狂风暴雨。 突然就特别的委屈,还有无法言喻的感动。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被人这么护住了。 已经做好了赤脚在荆棘丛生里踽踽独行,没想到会有人给她一双鞋子,替她清理伤口,扫除前路上的障碍…… 她出声轻轻地叫了一句,“祁先生。” 祁郁说:“我在。” “谢谢你,几年前能够进入祁氏集团,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何德何能陪得上祁先生如此倾心相待。” “无以为报……以后您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即便是丢了性命,我也一定会帮您做到。” 祁郁笑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说什么傻话呢?不是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放在心上。” “霍宴在整个锦城是天,在他手底下救人,会惹上大麻烦,你刚才说了,整个锦城没有人敢惹他,你帮我把小迟办好保外就医,一定会惹到麻烦。” 第446章 你是特别的 在路乔看不到的地方,祁郁笑的依然温柔,“祁氏集团和霍氏如今还有合作,不会轻易翻脸,真的只是一桩小事而已,你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就哪天抽空请我吃顿饭吧。” 路乔也忍不住笑了,“一顿饭就能打发得了祁总了?祁总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一些,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祁总以后恐怕是要改行了吧?” “怎么会?帮也要看人的。” “所以对祁先生来说,我是祁先生比较特别的人,能够让祁先生破例出手?” 祁郁喉咙里滚出了碎碎笑音,“对,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话题渐渐有往危险的地步去的预兆,路乔的直觉,不能够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忙转移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出来吃顿饭?”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还人情,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害怕霍宴之后误会?” 祁郁略带调侃的说,但是没人知道,他其实有多紧张,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要一个答案。 路乔笑意变淡了些,握着刀柄的手一点点的收紧了,“没有,我对霍宴早就没有那些心思了。” 霍宴心有所属,对路乔有诸多误会,确实不是良人,祁郁不赞同他们在一起,但是现在知道路乔已经放弃了,心里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一丝的窃喜,反而是担忧起她。 放弃一段坚持十年的感情不容易,割舍不易,路乔的心里绝对不会感受。 祁郁说:“要不要出来吃好吃的,不用你请客,我来请,就去你公司楼下最近新开的那家西餐厅怎么样?” “听说那里的味道不错,美食能够至于所有的不开心,你要不要来亲身实验一下这个说法?” 路乔听得出祁郁的实际意思,心里有些许的暖流流过,“不了,因为我现在不难过,放下一个人,收获大片的森林,这是好事,我一点也不难过。” 刀尖抵在她的手心里,尖锐的疼痛,路乔吐出一口浊气,说:“我现在马上就坐车赶过去,就先不说,一会儿医院见吧。” “好,一会见。” 路乔其实就在医院里,没几步路的时间就可以到祁郁说的那个检查的地方,但是她不想说,她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大起大落,乍卑乍喜的情绪,现在隐隐有罢工的迹象,不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脾气,这也出去一定会被发觉不对劲,她必须先克制住自己。 等稳定住了情绪,转头深深的看了眼六楼的方向,才转身慢慢的走下了楼。 路迟确实患上了轻微的脑震荡,因为里边的条件不够,没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伤的很严重。 尤其是肚子上的,之前看不惯路迟,所以才跟路迟打架,几乎是下了死手,一点都不客气,伤口很深,好在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的部位,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路迟必须住院观察几天,庄阑珊心疼不已,在医院里守着,喋喋不休的叮嘱路迟,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一些,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第447章 她人间蒸发 路迟现在对于开车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自然是不敢反驳庄阑珊,不论老佛爷说什么,都是立刻点头应了。 路乔在一旁看得好笑,正笑着路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唇边的笑意就一点点的淡了,半垂下眼眸,神情深沉。 “小迟,我有话跟你说……” 路迟被成功的救了出来,几天之后,当时的事情真相也被调查出来。 路迟的同学女朋友因为在路迟而和提出分手,由爱生恨,迁怒于人,一时情绪过激,在路迟酒里下了些药,导致了他神志不清,并且在刹车上边做了手脚,这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因为药下的隐秘,能够随着身体自己的代谢而排出体外,所以说并没有被人发现。 路迟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洗清了嫌疑,路迟也不过是这起车祸里的受害者而已。 霍宴没有理由再去为难路迟,这件事情最后以路乔和霍宴同时起诉路迟的那位同学而结束。 当天下午,一个女人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登上了一架再也不能够返航的飞机…… 霍宴一向很少做梦,可是今天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开始是过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路乔和他没有误会,没有仇恨,没有隔着那么漫长的时间,一切还都是好好的。 美好的让人想要微笑。 但是后来梦的走向就有些不愉快了,路乔站在血泊里,跟他说,“霍宴,再见。” 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霍宴想起之前在医院里路乔说的那些话,只要他能够放过路迟,她就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让他看见她。 霍宴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没从那场说不清楚是好梦还是噩梦的能力清醒过来,干净的病房,在他眼里也满是鲜红的颜色。 霍宴忽然就心慌的不行,忙起身匆匆忙忙的出去,心神不宁,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带倒了凳子,在安静的病房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滚出去不远。 路乔失踪了,就如同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一样,无论如何都找不见了踪影。 霍宴最后费尽了心思找到的最后消息就是路乔出国了。 但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样,得知消息的次日,新闻报道称那架飞往A国的飞机在中途坠毁,如今救援队正在坠落的海域展开搜救行动。 高空坠落,九死一生,路乔可能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霍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眼前一黑,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不久之前,路乔说:“我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让你看见我。” 没想到,一语成谶,果然是永远都不会让他再见到她了,除非他死了,不然在这人世间,根本不可能再遇见她。 路乔真的是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为了摆脱他,不惜把自己送到了死神的手里。 霍宴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最新发布的失踪遇难乘客名单,路乔,这简单的两个字,刀子一样的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第448章 是失踪遇难 失踪,遇难。 这两个词,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跟路乔画上等号。 到底是世事无常,还是造化弄人? 手机从手里滑落下去,霍宴捂着脸,蓦地低低的笑出声来,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声音,沉闷极了,好像极为的痛苦,似笑似哭。 霍宴想,他一定是病了,不然的话心脏怎么可能会这么疼? 手机忽然响了,霍宴看也没兴趣看一眼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 “喂。”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霍总,温小姐醒了……” 霍宴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一片的眼睛上,映着电视正在播放的新闻,“飞机确定坠毁”几个字,刀刻一样,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眼底…… 路家,比看到播出新闻更早一点得知消息的路家人,一直还处在难以置信不敢接受的状态里。 路乔不过是去A国看看海外分部如今的发展情况,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没有人愿意相信,没有人愿意明白这就是事实。 机场里,许多得知消息的乘客家属悲痛难忍,整个锦城都因为这个消息蒙上了一层的血色,愁云惨淡。 无数人在围脖上为那些生死不明的乘客祈祷。 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没有好消息传来,只有不断从深海里打捞上来的行李,或者飞机残骸零件。 但这些,无疑将他们这些家属,拉去了更深的绝望里。 霍宴一直密切关注着消息,并且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样的举动给霍氏集团在外界赢得了不少的印象分,霍氏集团的股票都涨了不少。 之后爆出了外界一直猜测的霍太太,就是路乔,更是获得了不少网友的同情。 不少神通广大的网友甚至扒出了霍宴和路乔在高中时候就在一起,并且还是彼此的初恋。 最深情的霸道总裁。 十年恋爱长跑,从校服到婚纱,这是最美的爱情。 等等的话题,在围脖热搜榜上,热度久久不退。 但是没人知道,这所谓的完美爱情,真是的模样到底有多么的讽刺可笑。 霍宴甚至连路家的门都进不去,路乔的婆婆司韵安,在看到消息之后,更是冷笑一声,直言路乔死的好…… 温然如今脱离了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也在网上看到了这则消息,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忙打电话过去询问霍宴这件事。 “阿宴,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霍宴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抱歉,没做好保密工作,有人透露出去的。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会安排人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别担心……” “现在外边都在刷你和路小姐的话题,塑造一个好丈夫的形象,对你对霍氏的形象都很好,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改变了注意,我们以后关系是不是就不能够公布于众了……” 霍宴那么沉默了一瞬,才回答她:“不会。” 温然却还是有些不安,“阿宴,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失言。路小姐如今已经遇难了,你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耗费在一个死人的身上……” 第449章 再也不见了 死。 这个字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格外的刺耳,霍宴控制不住的心生暴戾。 “路乔她没事,没有死,现在不过是失踪,还没有找到行踪而已。” 霍宴从来没用过那个严厉的声音跟她说过话,温然一时间都被吓住了。 “阿宴,我……” “抱歉,我最近有点累,所以语气有点不好。” 唇几乎咬出血来了,她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柔声开口:“没关系,是我打扰你了,你去忙吧,等空闲下来我们再聊这些事情。” 霍宴沉声说:“好。” 霍宴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冷淡态度对她说过话,温然红了眼眶,“你也别太拼了,记得去休息,别太累了,不然我会担心。” 霍宴的回答还是“好。” 通话到此为止,温然闭起眼睛,眼角滑落一抹明亮的水光。 霍宴终究还是变了,从路乔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开始就变了。 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温然控制不住的心生惶恐。 这么下去她是不是可能要永远的失去霍宴了? 她什么都比不过路乔,如今她要死了,是不是就更争不过了。 活人尚且能够争一争,但是死人呢? 活在回忆里,但凡霍宴对她还有一些的感情,就会在记忆里无限的美化她,坏的逐渐淡去,但是好的却会越发在记忆里美化……一个人不管有多完美,都不可能胜过活在回忆里的人。 她不想失去霍宴,绝对不能失去她,他对于她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人,不能失去。 她必须做点什么留住他,对,必须做点什么…… 霍宴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路乔的各种死法,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每次都是从噩梦里猛然惊醒过来,大汗淋漓,许久之后才能够缓过来。 以前无比厌恶见到的人,现在却无比渴望想要再见她一面,知道她安然无恙。 深夜醒来,冷汗沾湿了衣服,霍宴从床上坐起来。 看了眼表,凌晨的两点半。 用力地揉揉太阳穴,霍宴去浴室里冲了个凉,重新换了件干净的睡衣,睡不着,给自己倒了杯酒,索性站在窗户边看夜景。 夜色浓稠,这几天的天气不好,乌云遮挡了月光,也没有星星,黑的让人心里发慌。 万家灯火,就是地上的星河。 他望着路家的方向,怔怔出神。 冰凉的酒液落入喉咙,冰凉之后,是灼热的感觉。 呼吸间都是浓浓的酒味。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路乔。 依然是一身的血迹,站在茫茫深海里,消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她满脸都是血,几乎都看不清楚了长相,但是依然是在笑,就像是那天握着他的手,将刀一寸一寸的没入自己的身体里时的表情一样。 语气娇娇软软地,如同是在撒娇,但是却跟他说着最残忍的话,“霍宴,再见,再也不见。” 霍宴猛然惊醒过来,窗户上没有了满身是血的路乔,映出的只有他胡茬未剔的脸。 “路乔。” 低声的喃喃了一句,窗户上忽然落下了一滴水。 第450章 吞没了一切 霍宴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掉了眼泪。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整个窗玻璃上都是水痕。 他这才反应过来,外边是下雨了。 干燥了近两个月的锦城终于下起了雨,又急又大,雨幕很快就遮住了外边的景物。 雨声密集,霍宴忽然就又想起了路乔。 她以前很喜欢在下暴雨的天时候,打着伞出去踩水。 如果她知道下暴雨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霍宴觉得自己是有点魔怔了,仰头将酒杯里酒喝尽了。 转身回卧室,经过了杂物间,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这里边放的都是路乔跟他以前的东西,大半部分都被他给扔了,这些是仅剩下来的东西。 一直都没扔,就一直放在公寓的储物间里。 一件件的把这些摊开在地上,一股子过往岁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过去的一幕幕浮现上心头,霍宴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看着几乎铺了一地的回忆。 一直不想去想的问题,重新泛了上来。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路乔是出事了,但是,如果真的,路乔真的遇难了,他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路乔这个人了。 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记忆里无论怎么样都鲜活的那个人,从此以后会彻底的消失不见。 利刃破开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疼的连呼吸的本能都忘了。 怎么可能? 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忽然就会没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 路乔这个祸害,随时能把他气死的祸害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没了呢? 路家现在刚刚才安定下来,没有了掌舵者,很快就会重新陷入内乱之中。 路乔几乎用了半条命才换来现在的局面,她怎么会舍得就丢下不管,功亏一篑? 还有小虽然,她那么爱小虽然,他还那么小,她怎么可能会放心的下? 你看,她还有这么多的牵挂,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不会的,路乔不会有事的。 霍宴和路家人都是这么自欺欺人的想着,可是,世事无常,死亡是最无情最不可控的东西。 纵然有千般羁绊万般牵挂,死了,也就死了。 霍宴最后是躺在杂物间的地上睡着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路乔的校服沉沉睡去,这一次,他一觉无梦……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搜救队传来的消息却是越来越少,蔚蓝的深海吞没了一切,连同人们的呼救,连同那些等待亲人回家的期盼声音,一同都吞没了。 潮涨潮落,日升日落,一切都还活着,有的却已经死去。 几场秋雨,锦城所有的花都落了之后,已经到了深冬。 大雪茫茫几场,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春天还没有接近,冬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是最冷的时候。 凛冽的冬风,几乎能穿透厚厚的羽绒服,刮进人的骨头里去。 真正的透心凉。 病了许久,一度以为自己挨不过去的温然,在那场车祸里因祸得福,身体逐渐痊愈,如今已经真正出院了。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从路乔失踪以来的第一个消息。 第451章 关于她消息 在一片海域里,发现了一些乘客的行李箱,其中有路乔的。 霍宴比路家人还要更早到一点,心里的情绪很矛盾,想知道她的消息,但是又很害怕知道她的消息。 认定到路乔的行李箱,在深海里已经隐藏的太久了的行李箱已经破旧不堪,里边的东西大多还是完好无损,保持着它的主人收拾之后的原状。 仿佛随时在等待它的主人在到达了异国他乡之后,重新开启它。 但是,很遗憾,它永远也等不来它的主人开启它。 无法返程的航班,载着永远漂泊在空中等待落地的乘客,飞往了不知名的远方…… 围脖的话题更新了更多,很多的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情给遗忘,大家都忙着关注其他更加新鲜的话题,记得的只有那些痛失亲人,无尽悲痛的乘客家属。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路上的行人几乎看不清楚路。 庄阑珊几乎哭瘫在地上。 路迟一夜之间长大,如同是个轮回一样,当年路乔经历过的事情,他重新经历了一遍。 他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换上了成熟的西装,收起了所有的活泼,开始学着做一个大人,一个能撑起路家的大人。 快速的成长,不是个好的体验。 他终于能够理解路乔的不易,和老狐狸们斗智斗勇,身觉心力憔悴的时候,每到深夜,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看看手机里路乔的照片,会一遍遍的反省自己的过去。 一遍遍地承诺她,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胡来,会懂事,会听话,不会再给家里惹事。 也一遍遍地求她不要抛下这一家人,求她能够赶快回来。 可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回应,路家日夜都打开的大门,再也没有一个叫做路乔女人推开…… 从霍宴的手里夺过路乔的箱子,路迟像是头小狼一样凶狠地盯着他,“你没资格碰我姐的东西,滚!” 霍宴没有挣扎,就这么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漫天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他颓然坐在地上,失神一样的喃喃自语,“她没有事,行李都找到了,人肯定也会找到的,她不会有事的,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还好好地活着……” 茫茫大雪里,霍宴眼神看着跟路乔有六七相似的路迟,十分的茫然。 明明特别讨厌路乔,明明之前一见面就会忍不住想要对她恶语相向,可是现在为什么,会一日比一日的想要见她,想到她,会一天比一天的觉得心疼。 曾经他最痛恨最不想回忆的那些记忆,为什么如今回想起来,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关于路乔的记忆,只剩下了她几次救他的事情。 她救了很多次,他欠她的,何止是一条命,他还没还她,她怎么能现在就消失? 小虽然紧紧地抱着路迟的一条胳膊,神情是和霍宴同样的茫然无助。 他小心翼翼的去碰了碰那个破损的不成样子的行李箱。 他认得,那是他妈妈的行李箱。 忽然就掉下眼泪来,声音特别轻的在路迟耳边问:“舅舅,我是不是没有妈妈了?” 第452章 一定会回来 路迟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路迟说:“不,你妈妈会回来的。她现在不过是有点累了,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而已,等到她休息好了,就会回家了。” 对,他相信,路乔不过是觉得累了,所以才躲起来休息了而已,总有一天,她会再回来的。 一定会再回来的…… 路迟仰头望着远方,努力想要将眼泪逼回去。 不远处,温然站在雪地里,几乎成了个雪人,一动不动的望着霍宴,眼泪无声的滴落在围巾上…… 而距离不远的马路上,停了一辆黑色的卡宴,里边的男人朝那边看了许久。 “祁总,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有二十分钟,再不回去,就迟到了。” 男人缓缓升起了车窗,戴上墨镜眼睛掩饰住了自己微红的眼眶,“嗯,走吧。”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再没有任何关于路乔的消息传来,路氏因为总裁突然失踪经历了一些动荡之后,在路老爷子的辅助下,路迟接手了路氏集团,重新恢复了平静。 “痛失爱妻”的霍总,最近也被拍到由女性友人出入自己常住的别墅,疑似是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的阴影,开始接受新的感情。 一切都一切尘埃落定,除了所有人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路乔的影子之外,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第一场春雨过后,过去的影帝如今新晋导演靳沉,在拍摄自己的新影片时候,在拍摄一场比较危险的坠崖戏的时候,威亚突然断裂,坠落入悬崖昏迷,送入当地的医院抢救,性命垂危。 微博上大批的粉丝开始为他祈福,事情迅速的冲上了热搜榜。 某位在遥远的国度,发誓永不回锦城的设计师,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订机票飞回了国内。 时隔多年,重回故乡,没有任何的欣喜,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茫然四顾,竟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最好的朋友已经没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在医院里抢救,生死不知,秦溯回抱着小相思,站在机场里,忽然就特别的想哭。 一个男人大步的朝她走过来,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溯回姐,好久不见。” 秦溯回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来人许久,才迟疑地开口:“你是……小迟?” “是啊,我是路迟,几年不见溯回姐是不是都认不出我来了?” 确实是认不出来了。 当初的那个少年,有点小桀骜不驯,满脸都是青涩稚气,还是个被家里人有点宠坏了的小孩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真的成熟了,穿着深黑色的男士风衣,风度翩翩,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了。 人不是慢慢变老的,也同样不会是慢慢的长大的,如果路乔没有出事,那么路迟会一辈子都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少年。 看来路乔出意外的这事情确实对他的打击很大。 想起路乔,秦溯回的心里一痛,险些就掉下眼泪来。 她跟路乔的感情深厚,虽然几年之间能见的面数,其实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是再长远的距离也阻隔不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第453章 她一去不回 不是亲姐妹,但是胜似亲人。 路乔出事这件事情她跟路家人一样都不能够接受,她就偷偷的回来过几次,无一例外,知道的都是路乔已经遇难的消息。 如今已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依然是不能够消化掉这个消息,一提起来就会鼻酸。 忙低头掩饰了自己红了的眼眶,“是啊,小迟已经长大了,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变了好多,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路迟也是忽然想起了路乔,神情一黯,“走吧,溯回姐,小虽然还在家里等你们过去。” 小虽然跟小相思确实是好久没见了,自从路乔出事了之后,家里就没人带着小虽然去A国了。 小相思还小,几句话就能把路乔的事情给哄过去,兴高采烈的找他的遂遂哥哥玩。 但是小虽然太聪明了,懂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是亲眼看着路乔消失的。 因为路乔坐飞机去A国的当天,路乔跟他道了别,他以为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出差,没有拦住她。 然后,她一去不回。 路遂近乎偏执的认为这是他的错,如果他当时拦下了路乔,或者向以前一样,抱着她撒娇让他跟着一起去,能够拖延一些时间,错过了那架飞机,也许路乔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他的一个噩梦。 他钻进了死胡同里,怎么都出不来。 现在有些中度抑郁症,正在接受治疗,整个人都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活泼,依然乖巧,但是很沉默,没有人见他笑过,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对着路乔的照片喃喃自语,实在让人心疼。 小相思的到来让他放松了很多,露出了这半年来第一个笑容,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僵硬,笑的很浅很浅,就像是学不会怎么笑了,看着很别扭。 庄阑珊看得心里酸楚,别过头去,捂着嘴无声的落泪。 望着路乔房间的方向,庄阑珊在心里说。 乔乔啊,你快回来吧,你平时不是最疼小虽然了吗,他手心擦破点皮,你都心疼的不行,但是现在孩子都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就忍心让他就这么下去? 乔乔啊,真的,算妈求你了,你就回来吧,不要再吓我们了,好不好? “溯回干妈好,小相思好。” 小虽然想两个人问了好,然后非常懂事的替小相思泡了牛奶,给秦溯回倒了一杯水,并且端来了一小碟的蛋糕。 抹茶的蛋糕,小小的一碟,放在白开水旁边,造型小巧,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秦溯回忽然就红了眼眶。 看着瘦了很多的小虽然,泪如雨下。 她嗜甜,喜欢吃甜品,但是为了保持身材,不会吃太多,每次都是小小的一块。 每次路乔就是这么给她准备的。 现在,小虽然也这么替她准备了。 忽然就明白了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小虽然,心里产生的违和感还有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因为,小虽然一直在模仿路乔的行为模式。 因为她清楚路乔的行为模式,所以有熟悉感,而小虽然太小了,还是个孩子,模仿大人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产生一种违和感。 第454章 她的爱人啊 小虽然这是在用模仿路乔的行为模式的举动,来怀念路乔。 他想把自己活成路乔。 心里疼的不行,用力将路遂抱住,“遂宝,你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她很爱你,不会舍得抛下你的,最后一定会回来的,你别怕……” 小虽然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声音很小说:“嗯,我知道,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的。 不管多久,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也会等着她,一直一直等着她,直到她回来为止。 —— 多年不归故土,锦城变了好多,秦溯回却无心好好逛一逛。 次日,就坐着路迟的车去了靳沉拍摄新剧的地方。 人生地不熟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医院。 靳沉如今的人气,随意发个自拍照就能够轻松上热搜,更何况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网上热闹一片,但是由于剧组的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到位,医院附近还没有什么太多的记者。 不知其行踪的粉丝们也没有聚集到医院里来。 但是医院里保安依然比平常多,也非常注意来往的人和车辆,疑似记者或者狂热粉丝的人不会轻易地放进去。 医生和护士也绝不承认靳沉在他们医院里接受治疗,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病房在哪。 路迟的能力有限,能够打听到靳沉在哪拍戏,住的是哪家的医院就已经是尽力了,至于更详细的,他也实在打听不出来。 所以,秦溯回几乎是一个病房挨着一个病房的找过去的,几乎跑遍了整个住院楼,才在VIP病房找到了靳沉。 她没直接见到靳沉,但是病房前边的保镖,还有刚刚才急匆匆走出去的靳沉的经纪人,已经充分说明了那间病房里住的病人是谁。 有保镖拦着肯定不能硬闯进去。 秦溯回是从窗户外边爬进去的,她以前会爬树,再加上二楼也不是很高,倒也能够爬上去。 好在窗户也是开着地,所以她就成功费力的从外边爬了进去。 好久没有做过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情了,秦溯回瘫坐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她的时间不多,刚刚听到靳沉经纪人在跟人打电话,一会儿就会回来,她必须得尽快,抓紧时间,尽量在靳沉经纪人没有发现的时候离开。 她不想让靳沉知道她来过。 她说过的,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看见她。 她说到就要做到。 靳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脸上有一块很严重的擦伤,很憔悴很虚弱的样子。 秦溯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慢慢的床边,心电监测仪滴滴的发出有规律的声响,秦溯回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个人的脸。 几年不见了,她记忆里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褪去了青涩,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是很多人口中的男神。 事业成功,为人绅士稳重,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她的爱人啊,已经成为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秦溯回的手伸到半空中,不知怎么的,蓦地就停住了。 第455章 把我忘了吧 近乡情怯,她忍了这么久没有回来看他,现在听到他出事的消息,不管不顾的回来了,真的见到他了,真的是像是在梦里一样的不真实。 她见过他少年时桀骜不驯的样子,见过他追梦时候满心赤诚的样子,陪他经历过打架都打不过,被人堵在巷子口围殴最怂的时候,也陪他经历过,刚踏入演艺圈他还是个小透明的时候。 她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光芒万丈的靳沉背后的那些时光,但是,在他真正成为他想成为的人的时候,她却狠狠地把他给抛下了。 他的低谷时期,有她陪伴,他们一起经历了最艰难的时候,但是在他辉煌的时候,没有她参与。 是不是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这么作弄人? 是不是所有用心用力的感情,到最后都会无疾而终? 三年了,真的整整三年了,他们分开三年,远走国外,如今,她回来了。 千言万语,到最后,就只化成了一句,“靳沉,我好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带着小相思真的很难,无数次都想要放弃,唯一能够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就是靳沉。 大概这个人就是有这种魔力,只要一想到他的名字,就会有很多的力量。 “靳沉,好久不见。” 我忍着不回来找你,真的忍得很辛苦,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 你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就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什么都很好。 离开你以后,我重新捡起了自己的梦想,做了一个设计师。 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把他好好的养大了,他很乖,很懂事。 我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很想你。 “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的消息,看到你拍的《我怎么不能爱你》了,拍得很不错,也看到你在领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了。” “谢谢你啊,把答应我的事情都办到了。” 虽然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是谢谢你,给了延迟和缓缓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是延迟和缓缓,终究不是我们啊。” 延迟给了缓缓足够的信任,不管缓缓做了什么,不管有多少的声音告诉他,缓缓是个坏人,但是延迟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缓缓。 可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我信任,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们,终究成不了延迟还有缓缓。 注定了是以悲剧结尾。 “你把我忘了吧,从此以后,相隔万里,各自珍重,不要再回忆,没什么好记得的,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秦溯回掉了眼泪,脸颊上一片冰凉。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都会遇见很多的人,总会遇到更合适的人的,以后你会遇到你的‘缓缓’,我也会遇到我的‘延迟’。” 秦溯回声声哽咽,“我们会有甜蜜的爱恋,会有幸福美满的婚姻,身边会有人陪你度过余生,你会有属于你和你的妻子的爱情结晶,也会有你一直想要的一条蠢蠢的狗,我们都会好好的,除了生活里不会再有彼此之外,什么都会好的。” 第456章 再见我少年 我没有力气去恨你,也不想见到你过得不好,所以,靳沉,我们好聚好散吧。 愿你除了没有我的参与之外,今后的一切都好。 我也会努力去忘记你,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靳沉,我没有后悔爱过你,但是现在我们真的该结束了,靳沉,再见。” 我爱了这么久的少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秦溯回俯身在靳沉的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靳沉的脸上。 顺着滑落入他的鬓角,像是他自己的眼泪。 秦溯回在他的眉心停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迅速地起身,头也不回的爬下来窗户。 这一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此去一别,便是永远。 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必再记得,愿君珍重,互相遗忘,不再打扰…… 愿你安好,愿我安好,不再受相思的折磨。 就像我说的那样,从此以后,除了生活里没有彼此,什么都会有,什么都会好。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锦城,市中心一栋公寓。 深夜,书房里亮着一盏孤灯,橙黄的酒液在灯光下如同上好的琉璃,漂亮极了。 里边放着冰块,使得酒温冰凉,拿起来的时候,冰块碰撞在杯身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已经很深了,霍宴眼睛里血丝遍布,但仍是不肯睡。 自从路乔失踪之后,他就得了失眠症,很难能够入睡,有时候即便是好不容易睡了,也会噩梦重重,让他不得安生。 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照的人脸惨白一片,如同恐怖片里的场景,让人害怕。 温然踩着棉拖鞋,无声的走进书房里。 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热好的牛奶。 “时间不早了,阿宴,工作别这么辛苦,身体才做要紧,别熬夜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从路乔失踪了以后,霍宴就再也没有回过森林别墅。 温然出院之后,发觉霍宴没有要搬回去的念头,便跟着他一起来了公寓住。 霍宴对比没表明什么态度,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这么任由温然住下了。 “不用,你快去休息吧,身体还在恢复期,熬夜会很伤身体。” “没关系,我陪你一会儿,反正我现在也不困。” 温然说着,就坐到了霍宴的旁边。 余光不经意瞥到霍宴的电脑屏幕,他并不是在处理工作,而是在查找关于路乔坐那架航班最近的搜寻情况。 神色暗了一瞬,“阿宴,已经半年了,你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路小姐是吗?” 滚动鼠标的手顿住,霍宴偏头看向温然,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温然有些心慌,局促不安的搓着手心,“阿宴,你是不是对路小姐……” 余情未了。 这个词她不敢说出来,害怕一说出口,就成了真的,到时候她连个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不是。”霍宴直截了当的说:“路乔救过我几次命,这是我欠她的,别瞎想。” 第457章 早点结婚啊 没有任何迟疑的态度安了温然的心,她放松了下去,伸手去扯扯霍宴的衣袖,“阿宴,你有没有看围脖上说的,我被拍到进公寓的照片了,大家现在都在猜测你是不是展开了新的恋情。” “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顺势把关系公布出来。”说起这个,温然面露一些害羞的神色,双颊酡红。 “毕竟离我向你求婚的时候,已经快要一年了,但是你还没有带我去领证,我心里有些不安。” “总觉得拖着拖着会遇到什么变数出来。” 温然把霍宴的一角衣袖攥得紧紧的,是小女生有点可爱的小动作,她声音本就温柔,如今软了下来,更是棉花糖一样的柔软。 “世事无常,虽说现在我的病好了,但是,谁也料不准它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或者说会出现其他的意外,就像是路小姐一样,突然就没了。阿宴,我怕,所以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温然小幅度的晃着霍宴的衣服撒娇。 霍宴却突然抬手,挣开了她的手,语气有些重的开口:“我说过,路乔没有事,现在她只是失踪,没有找到行踪而已,但是人没事,没死。” 手里骤然之间空了,温然的心仿佛也空了。 “阿宴,已经搜救了半年了,没有一点消息,多半是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温然看着霍宴略显冷硬的侧脸,喃喃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宴,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我们结婚的事情而已……” 温然的眼眶红了,声音越发的委屈。 温然的哽咽声听得霍宴头疼。 好像自从搬进来之后,温然就一直特别的委屈,时不时的就会哭,好像谁真的欺负她了似的,可是实际上,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她的。 温然这种可怜怜巴巴,小心翼翼的样子,总让他有一种,他伤害了她的错觉。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温然眼眶里的眼泪摇摇欲坠,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霍宴无奈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就是有点累了,所以说话控制不住语气重了些。” 温然低头擦了下眼泪,“没事,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觉了,晚安……” 霍宴眉头皱得紧紧的。 温然走到门口,霍宴忽然开口说:“小然,公寓的地址一直是隐秘的,从来没有在媒体面前出现过,为什么忽然会有人来公寓这里蹲点拍?” 温然脚步顿住,停了两三秒,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他,“阿宴,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记者为什么会来这里,阿宴,你相信我,记者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温然一脸的惊慌失措。 镜片反射着明光,霍宴的目光像是探究,又像是平淡的对视。 “休息吧,明天陈以会来搬东西,这个公寓最近不能住了,记者太多,我不想我的所有隐私都暴露在媒体之前,换个地方住。” 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了,温然微垂着头,脸上蒙着一层的阴影,神情有些难辩。 第458章 越来越陌生 温然勉强的笑起来,“好,我知道了,那我上去帮你收拾下东西吧。” 霍宴已经低下了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浏览搜救信息,“不用,明天陈以回来收拾,房间里有一些重要文件,如果丢了或者泄露出去,会很麻烦,让他来收拾吧,他知道该怎么收拾。” 温然彻底僵住,声音干巴巴,“阿宴,你这是怀疑我会盗走公司机密吗?” “不是,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那些东西由陈助理收拾,更加的方便一点。” 霍然确实没有温然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说话一向直白,以前温然不在意,可现在敏感的时候,多说一个重音都是错的。 温然现在想的太多了,“阿宴,我不会这么害你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又是我没有,霍宴已经不知道这是他在这一天里听到的第几次这句话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抱歉,小然,是我用词不当,让你误会了……” 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跟她说道歉了。 镜片遮挡的眼睛里,满是疲倦和无可奈何, 跟温然在一起两年,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么心累过。 自从经过了手术之后,温然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虽然性子软,但是还是很开朗乐观的,但是现在却很敏感多疑,无时无刻不需要照顾着她的情绪,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想上好几遍,不然的话,一个字说错了,很可能就会让她浮想联翩。 再想到之前齐助理跟他汇报的温然最近的行踪,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真的觉得越来越不认识温然了。 有时候看着温然的脸,他甚至都怀疑,温然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 夜色茫茫,有人发出无奈的叹息,一盏孤灯坐到了天亮。 有人在相隔一堵墙的隔壁,辗转难眠,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睁眼到天明。 —— 三天后,外界一直猜测性命垂危的靳沉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掉下悬崖的时候摔到了脑袋,他醒来就开始疯狂的寻找一个女人,甚至在围脖等各种地方求助网友,请求大家一块来找。 “帮靳影帝寻找缓缓的原型秦溯回”的话题火了,秦溯回彻底的出了名。 国内外靳沉的粉丝都在帮忙寻找一个长得有仙气,但是有烟嗓的特点明显的女人。 然而,在大洋彼岸,这场盛大的找人活动的女主人公,正在准备回国的事宜。 她现在所在的设计公司,刚刚在国内设计了分部,而且刚好办公的地点就在锦城,秦溯回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锦城人,这次理所当然的被被分配了回去。 之前见了靳沉一面,解开了一些心结,她已经不怎么抗拒回国了。 何况路乔出了意外,如今小虽然变成了那个样子,她也实在替闺蜜放心不下,小相思多少能够给他一些慰藉,跟小相思待在一起,有个小孩子闹着他,他也能够转移一些注意力。 第459章 已经结束了 再加上小相思也喜欢锦城,他们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早一点晚一点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综合各种原因,她决定回国去。 在这里三年,突然要搬回去,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事情都需要处理。 因为忙着这些,她没有注意到网上的消息。 所以没有想到,也完全没有防备,等到飞机落地之后,迎接她的并不是公司安排在机场接她的同事,而是不久以前才单方面做了道别的那个被道别对象。 秦溯回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抱着小相思,转身大步的离开这里。 靳沉却是没等他她反应过来,拨开眼前和几个女孩子,大步的朝秦溯回走了过去。 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 低声的说;“溯溯,好久没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你,我很想你。” 时隔三年,终于又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之中,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剧烈收缩,带来的是一阵致命疼痛感。 秦溯回垂眸,下意识伸到半空的手缓缓地重新收了回来。 “靳沉,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这么亲密的动作我们不合适。” 她没怎么用力气,手摁在靳沉的伤口上,趁着他吃痛的功夫,将靳沉直接给推开了。 秦溯回把帽檐压的低低的,看不清楚情绪,只有声音缓缓地流出,“我说过的,就算是死都不要再见对方一面……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既然说过了,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那么,就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滚,现在就请你滚出我的视线……” 靳沉一下子就僵在原地,无所适从,像是一个办了错事的孩子。 “溯溯……” 秦溯回没理他,抱着小相思直接越过了他,径自往机场外边走去。 靳沉忙出声叫住她,“溯溯……” 秦溯回没有回头,眼睛是通红的,“靳沉,我发过誓,再见你就不得好死,你这是想看看我出门就被车撞死是吗?” 靳沉的心里一惊,没想到秦溯回会这么狠,为了不见他,不惜发出这样的毒誓来。 连死都搭上了。 她终归还是怨他…… “我不过去,但是,溯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跟你道个歉。” “之前的那件事,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误会你了,当年那么伤害过你,我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 秦溯回笑了,笑的讽刺,笑中带泪。 太晚了。 真的已经太晚了。 已经这么久了,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说:“道歉是没有用的东西,别和我道歉,我不会接受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如果真心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道歉方式。” 靳沉的心里一阵刺痛,痛声喊:“溯溯……” 秦溯回的声音里藏了冰,没有温度的冷硬:“靳沉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放过我吧,我好不容易才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真的不想再重新回忆当年的噩梦了……” 第460章 你不必知道 秦溯回的字字句句都是往他身上扎的针。 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让人难以忍受。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好像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是他最怕的情况,秦溯回恨他,不肯原谅他。 “溯溯……” “靳沉,已经三年了,我们的恩恩怨怨早就该了结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也不可能一直活在仇恨里,或者是活在歉疚里,终归都是要往前看。” 我也不能一直活在这段毫无指望的感情里。 人生苦短,不要互相折磨。 我爱你十年如一日的沉淀,放手给你所有碧海蓝天。 不束缚你,不纠缠你,希望你余生平安喜乐,我们了无恩怨,各自安好,这是我对你最后能做的一件事。 “也许你刚开始,会觉得这很难,但是不会一直这么难,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到时候,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靳沉,再见。” 秦溯回欲走,靳沉恩心一惊,连忙伸手拉住她。 人海茫茫,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他怎么能够轻易放手? 锦城这么大,他害怕自己放手,就在也找不见她。 “放手!” 秦溯回低吼了一声,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相思抬头看她,“妈妈,你怎么哭了?” 靳沉这才注意到秦溯回的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孩子。 顿时,脸色都苍白了,“你结婚了?” “没有,未婚先孕,当初你不是都骂过我水性杨花?你其实说的没错,我就是不安分,所以你放弃我一点都不用觉得不可惜。” “当年你没误会我,我就是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你放手是正确的。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误会,也没有对不起我,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每个字都是往自己身上扎得刀,痛到了极点,可还要继续说下去。 秦溯回深呼吸,压下眼底的泪意,抱起小相思,回头去看他,“来,小潮,这是妈妈的好朋友,叫叔叔。” 相思相思,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你不必知道。 大名秦潮的小相思小朋友乖乖向亲爹问好,说:“叔叔好。” 小孩子五官没有张开,只有眉眼处有几分相似,偏偏靳沉轻微脸盲症,一点也看不出来。 心痛如绞,但是孩子无辜,他只能说:“你好,小潮,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小相思朝他笑了一下,回头替秦溯回擦了擦眼泪,“我有点困了,我们快回去吧。” 正好她也不想待在这里,扯了扯嘴角,说:“好,那我们回去。” “你们去哪?你刚回国,找到地方住了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边不安全,你去我家吧。” 靳沉已经把她过去这几年都给查透了,定居在国外,一直没有回过国。 在国内应该没有住处,刚回来应该是先订了酒店,之后会慢慢的找房子住。 他声音急急的,好像生怕她没听完就离开似的,忙跟秦溯回解释说:“我在外边拍戏工作,平常不怎么回去的,不会打扰到你,你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到什么时候找到了,再搬出去也不迟。” 第461章 不要来打扰 秦溯回垂下眸子,掩住眼里的痛楚之色,“不用,我有住的地方,不用麻烦你操心。” 这个时候,温柔和照顾都是毒药,裹着蜜糖的毒药,引诱着她去吃,很甜蜜,很诱人,但是她知道,吃下去的话会穿肠烂肚。 “靳沉,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看见你,再见。” 秦溯回头也不会的往机场外边走。 靳沉一瘸一拐的在后边追着,腿上的伤口崩裂,黑色的西裤上有极其暗的颜色在涸着,粘稠的沾在腿上,每一步都扯的很疼。 但是靳沉不在乎,他满眼都是秦溯回渐行渐远的背影,“溯溯……” 他要跟上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三年前,他就没有抓住她的手,所以悔恨至今。 现在他不能再错过她了,如果再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他会疯掉的。 心慌意乱,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让粉丝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天呐,是靳沉!” 然后迅速就朝靳沉的身边聚了过去。 人群逐渐在靳沉的身边聚拢,阻挡了靳沉跟上去挽留秦溯回的脚步,尖叫声淹没了他的声音,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溯回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继而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锦城,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中如今都是湿漉漉的味道。 秦溯回深呼吸,紧闭了下眼睛,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新的开始,新的生活,一切都会更好。 秦溯回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郊区。” 她回国之前就已经和路家人沟通好了,现在先暂时住在路家,小虽然如今的状态不好,不能去上学,也不愿意出门,每天就是坐在路乔的屋子里,看着路乔的照片发呆,谁劝也没用。 所以想让小相思去陪陪他。 身边有个关系亲近又性格活泼的小朋友在,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可能会好一些。 等小虽然的状态好一些了,之后再慢慢的找合适的房子搬出去。 几天后,秦溯回开始在公司分部工作,半个月后,靳沉身体恢复了一些,一反低调的态度,频繁的开始接各种的活动,出现在了大众的视线里。 有媒体采访,问他是否是有什么新的安排,所以才如此频繁的工作。 靳沉笑了下,回答他说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低调太久了,想要粉丝们多看看他。 秦溯回同时也在看直播,到底是想让粉丝多看看他,还是他想要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次次刷新他的存在? 有些兴意阑珊的想要关掉电视,记者却提出了新的问题,“靳先生,您有很多粉丝,都非常好奇一个问题,请问之前您之前大肆寻找的那位女士跟您是什么关系?请问是您的爱人吗?” 在镜头扫不到的地方,靳沉的经纪人在拼命的摇头,示意靳沉不要乱来。 靳沉抿了下唇,看着经纪人近乎是乞求的眼神,他顿了半晌,最终开口,“不是。” 第462章 他不请自来 之前那段时间胡来,已经给经纪人惹了不少的麻烦,经纪人先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件事情的热度给消下去,他也实在不想再给经纪人再添麻烦了。 而且,那时候已经是他做的出格了,并不是理智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后悔。 秦溯回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他就这么贸贸然的把她推到公众的视线面前,一定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现在热度好不容易退下来一点,他不能再火上浇油,这样秦溯回的生活会更加糟糕。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秦溯回垂眸笑了一下。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真的是很久没有听他这么形容过两个人的关系了,只是朋友,不再是爱人,从那个最亲密的关系退回了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样挺好的,是她期待中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真是只是有一点,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他好像总是比她更狠一点,无论什么时候,在感情进退自如,游刃有余,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转身离开如此干脆利落。 她到底是比不上他…… 不过这样也好,越绝情,断的就越干净。 疼一下总比疼很多下要来的好的多。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整整一年,没有任何的好消息传来,坠毁的飞机,只剩残骸,无人生还,搜救队宣布停止搜救。 路家人终于接受了路乔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事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只能做了衣冠冢。 在为路乔举办葬礼的那天,天气好的出奇,阳光如此耀眼,几乎让人不能够抬头直视天空。 秋老虎,锦城迎来了近几年来秋季的最高温,在室外的路面上几乎能直接烤熟鸡蛋。 然而路家一片阴冷,整座宅子上空都是愁云惨淡一片。 路乔的葬礼上,邀请了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邀请霍宴…… 这场葬礼的主人,曾是锦城无人出其左右的名媛,才艺双绝,画的一手好画,曾经作品轰动一时。 之后成为路氏的总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濒临倒闭的路氏集团起死回生,也被不少的人称赞为商业奇才。 路乔的身上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的光环,无疑是一个很优秀,很聪明的一个女人。 香消玉殒,不少人都感到惋惜。 下葬的时候,来了很多的人,在墓园里亦有不少曾经的爱慕者献上鲜花,没有人嬉笑,空气里都是悲伤和肃穆。 霍宴不请自来。 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一切。 太阳光芒耀眼,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眼眶里一阵刺痛的感觉,顺着血液一直流到心脏里。 霍宴一直觉得不真实的要命。 明明一年前还能跟他争吵,还盛气凌人打温然耳光的路乔,现在……没了? 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挖空了一块,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来气,但是他的心里如此冰凉,又冷又疼。 跟他有十年的牵扯,占据他生命里二分之一的时间,爱恨纠缠,给他留下的痕迹最深的女人,就这么轻易地就没了? 第463章 想起一首诗 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都还没做? 在最好的年华里,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这么没了?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是特别的空,不真实的厉害,一场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从路乔失踪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心跳时不时的就会迟缓下来,伴随一种钝钝的疼痛感,让整个人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是生病了,还是被已经生死不明的那个女人给下了蛊,中了毒,不然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正常? 霍宴远远地望着刻着路乔名字的墓碑。 墓碑上,路乔的笑容灿烂,眉眼弯弯,眼睛里仿佛是装了星辰大海,如此漂亮,哪怕是黑白这么单调的颜色,也不能遮住那双眼睛的魅力。 路乔有这一双特别美的眼睛,当它注视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不自觉的沦陷其中。 她笑吟吟的,跟七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霍宴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总觉得照片上边的路乔依然还像是个有呼吸有温度的活人。 霍宴握紧了双手,用力的整条手臂都本能在发抖。 他完全不能想象,当这双眼睛不再明亮,颜色灰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心脏又是一阵钝钝的疼。 这样他感到异常不舒服。 有时间他一定要去看看医生,仔细的检查一下他的心脏,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霍宴一直站到深夜,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等最后来探望的人搀扶着已经哭晕过去的庄阑珊离开之后,才朝路乔的墓碑那边走了过去。 腿站的很麻,有些站不住,动一下都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但是霍宴依然是走到了路乔的墓前,脚步很稳,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夜风很清凉,带走白日里所有的炎热,远处的灯光照过来,隐隐约约的照见了路乔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其实他认得。 那是他拍的…… 在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他替她拍摄的第一张照片。 当时她存起来的时候就跟他开玩笑一样说过,“这是张特别有纪念意义的照片,我要保存起来,好好的藏一辈子,以后等我死之前,告诉我的孩子们,就用这张照片做遗照。” “如果我的孩子们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他们,一是显得我年轻好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张照片是我喜欢的人给我拍的,而且是替我拍的第一张照片……” 那时候,繁星璀璨,她抬头望着他的时候,他却觉得,只有她的眼里装的才是星星。 路乔笑容明媚而温柔的样子还如此清晰而真实的在眼前晃着,霍宴仰头看着天空,星月高悬,一片静谧。 墓园里很安静,蝉鸣声伴着风声擦过耳边,他忽然就想起一句诗。 “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 亦迷离的光线, 穿过幽暗的树林, 将静谧的光辉倾泻, 淡淡地, 隐约的照出我恋人的美丽。” 过去匆匆,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候,能够在和她站在一起,看她笑容明媚,艳若桃李。 第464章 指节泛森白 当初玩笑一般的话,没想到最后真的一语成谶,那张照片真的成为了她的遗照。 霍宴沉默的站着,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乔已经死了,她的时间,定格在了她人生最好的时候。 从此以后,踽踽独行,过往所有的爱恨都已经被她带入了地下,无爱亦无恨。 等到多年之后,他会变成一个坏脾气的老头子,身子会佝偻,脸上会长皱纹,而那个时候,路乔依然年轻,依然是青春的样子…… 这样想想,其实挺好的。 她以前就特别害怕自己会变老,总是跟他说一些傻话,说等老之前,就自尽,要么就分手,反正她不想要他看见她长皱纹变成老太婆的样子。 他那时候就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话。 他常说要跟她一起白首到老。 可是后来,他背弃了承诺,而她却实现了自己之前的戏言。 真的就在她最好的时候,长眠于地下。 生活如此的戏剧,如此的反转,让人猝不及防…… 以前看的那么重的爱恨恩怨,当人成为黄土一捧,现在才明白,人生苦短,有些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霍宴站在路乔的墓前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看着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沉默的站到了天亮。 晨光破晓,一点点撕开了黑暗,太阳缓缓的崭露头角,黑夜与白天交替,又是新的一天。 身上沾着许多的露水,西装摸起来湿漉漉的,安安静静呆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霍宴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拿出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霍总,幸不辱命,兄弟的这一份单子终于可以做完了……” 太阳一下子跃出了地平线,照亮了整片天空,霍宴的眼里映出了明亮的光。 转身大步的往墓园外面走,站的太久,没走两步,左腿一马,重心失衡,整个人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霍总……” 跟着霍宴在墓园呆了一夜,胆儿都要吓破了的陈助理连忙过去扶住他。 “没事,只是腿站麻了,多走两步就好。” 霍宴拒绝了陈助理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的走。 刚刚无意间掉落在草地上的手机又重新亮了起来,嗡嗡的震动着,陈助理弯腰捡起来,大步追上的霍宴,“霍总,您的电话。” 霍宴以为是公司的电话,没看一眼便说:“挂掉。” 陈助理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霍总,是温小姐的电话。” 温然打来的电话? 霍宴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陈助理的手里接过了手机。 “霍总,不好了,温小姐昏迷了……” 脚步猛的停住,霍宴一夜没睡,现在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有些骇人,“你说什么?” “霍总,温小姐昏过去了……”齐助理紧张的语无伦次,“我们刚才正说着话,也不知怎么的,温小姐就忽然就昏过去了……挺吓人的……霍总,我现在在送温小姐去医院的路上,您也赶快赶回来吧……” 捏着手机外壳的手收紧到了极致,霍宴目呲欲裂,蓦地回头看了一眼墓园的方向,霍宴这指关节泛出了森森的白。 第465章 她毁容疯了 最近锦城出了两大新闻,都跟路家有关,闹得风风雨雨,实在是热闹至极。 这其中一则消息就是,消失了一年,已经办过了丧事,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路家大小姐又重新活了过来。 第二条消息就是,路家色艺双绝曾经令无数人惊艳过的路家的大小姐,毁容了,而且疯了……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惋惜,许多人幸灾乐祸,霍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却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热水溅落了一地,玻璃的水杯摔得四分五裂。 她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表情很奇怪,像是笑,又像是哭。 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温然就坐在旁边看着,从他复杂的表情里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种表情,紧紧地握起了手掌。 在一起两年,她从来没见过霍宴失控至此。 碎发遮挡住了眼神,她勉强的牵起了嘴角,“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情,还活着,真好。” 小拇指刚做好的指甲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掐断了。 “不过我听说,路小姐虽然人是找回来了,但是已经毁容了,而且人也精神不正常了……” 她仔细的观察着霍宴的神情,说:“你说这人如今成了这样,以前是人人追捧的女神,什么都好,现在成了个疯子,而且还是个毁了容的疯子,肯定就沦为整个锦城的笑柄了……” “从女神到笑柄,这心理落差得多大啊,路小姐那么骄傲的人可怎么受得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是还真不如死了算……” 她话还没说完,霍宴的目光陡然有些厉了,温然忙转了话头,“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以后这些问题就都会解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然,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情,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过好自己的就好。路乔的人生只有她自己才能左右的了,没有人能够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以后刚才的话,不要再说了。” 霍宴的语气并不怎么重,但是温然的脸还是瞬间就苍白了。 阿宴这是在指责她,说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阿宴……” 又是这个语调,温然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而已,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为什么她总会像是他在欺负她一样,如此的委屈…… 而且,明明这个话题是她先挑起来的,说了不合适的话,他不过是出言纠正她而已,她为什么一定要曲解他的意思。 霍宴眉头紧紧皱起来。 病房里的空气都让人极其的郁闷。 “抱歉小然,我还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我会让齐助理赶过来,你有什么事情随时让他打电话给我。” “阿宴,你要去哪儿,我今天就……”出院了。 话都没说完,房门已经被轻轻的关上了,只剩下了他摔碎的茶杯,还有空气中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证明这间病房曾经有一个男人来过。 温然看着关上的房门,好一会儿,脸上尽是泪痕,风吹过,那股冰凉一直流到了心底…… 第466章 怀疑是绑架 深夜,路宅,灯光通明。 刚吃了安眠药的路乔已经睡着了,小虽然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其他人坐在客厅里,低声的谈着事情。 路老爷子对坐在自己对面的祁郁感激说:“祁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把乔乔找回来,如果不是你,乔乔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从路乔失踪开始,祁郁就开始寻找路乔的踪迹,就算最后连路家人都放弃了的时候,他走过了小村庄,也游过了茫茫大海,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找着路乔。 一年,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最后他是在一个特别偏僻的一座荒岛上找到路乔的。 那个荒岛,离出事的海域很远,几乎没有人会想到的地方,一座孤岛,远离陆地,少有人会发现的地方。 在所有人都放弃寻找,以为路乔已经死了的情况下,如果不是祁郁还在寻找,还没有放弃的话,说不定,路乔真的会死。 死在绝望中,在忍受了饥饿和孤独之后,在没有人发现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死在那座孤岛上,成为一具白骨,也许在若干年以后,才会被无意间到达那里的人发现。 路家人想想庆幸之余,更多的就是觉得后怕。 祁郁对路乔是救命之恩,几乎无以为报。 九十多岁德高望重的路老爷子对着一个比自己年轻了太多的晚辈深深地鞠了一躬。 “祁先生,我代表整个路家向你表示感谢,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我向您保证,以后路氏会将您奉为上宾,但凡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路家一定义不容辞。” 路老爷子的称呼已经变了,从“你”变成了“您”。足以可见的,路老爷子有多感激祁郁。 但是感激归感激,路老爷子是长辈,这一礼,祁郁不能受。 祁郁忙起身扶住他。 “路老,您别这样,我是晚辈,您这一礼我实在受不起……” 路老爷子轻轻地拂开他的手,坚持把这一躬鞠了下去。 “不,这一礼是应该的。” 路迟也跟在一旁添乱,红着眼睛特别郑重其事的承诺说:“祁哥,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只要你有需要,我这条命你随时拿去!” 祁郁哭笑不得。 这真是路乔的亲弟弟,姐弟俩都一个样,都是动不动就拿命报答人。 “那还是口头感谢吧,命太重了,我可受不起。” 扶着老爷子重新坐回位子上,“路老,我今天来,是为了跟您说小乔的情况……” 朝路乔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祁郁的神情凝重。 “小乔失踪了整整一年多,我怀疑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庄阑珊失声,对祁郁的猜测难以置信,深觉荒唐。 庄阑珊喃喃说:“那天我是亲眼看着她上了飞机的,那架飞机直飞A国,中途又没有转机,怎么可能会是绑架?” 祁郁说:“你是亲眼看着她上的飞机,可是,您并不能确认一直到飞机起飞之前,她都安然无恙的在飞机上坐着吧……” 第467章 太多的巧合 “事实上,我查过机场的监控,在飞机起飞之后的三个小时,有一个跟小乔身形很像的男人从机场走了出来。” 祁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从机场监控上边截取出来的照片,即便已经使用技术手段提高了清晰度,但是仍然不能如同相机拍出来的一样能够清晰的看清人的五官。 不过,身形还是清晰可见。 是一副男人的打扮,但是身形过于纤瘦,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倒更像是一个假扮成男人的女人…… 戴着鸭舌帽,再加上照片模糊不清,看不清楚这个人都五官,但从身形来判断的话,确实非常像是路乔。 庄阑珊还是不太相信祁郁的说法。 “可是,航空公司公布的乘客名单里确实有乔乔的名字。” 毕竟遭遇了巨大的灾难,失忆或者是意识不清醒,所以迟迟不能够回家,比被人绑架,整整一年都失去了踪迹,经历也许不那么可怕…… 遭受了巨大灾难,所以才会变得不清醒,和因为绑架,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而导致精神失常比起来,庄阑珊选择前者。 但是祁郁比庄阑珊更加冷静和理智,“伯母,这些都是可以骗人的。” “我明白一张照片说明不了所有的问题,这张照片上的人身影很像是小乔也同样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没有,照片上的这个人从袖子露出来的手表,还有他做低头这个动作的时候,衣领的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截红色的东西。都很像是小乔的东西。” 这两个细节都很不起眼,如果不是祁郁提醒,他们也许都不会注意到。 袖子口露出来的一块白色,确实像是路乔离开那天戴的那款手表,非常精致的一款女士腕表,就是白色的。 脖子里的红色非常的小,像是一个比较大的红点。 经过祁郁一提醒,路家人越看越觉得路乔的平安扣的红绳。 “偶然是存在的,但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身上出现了太多的巧合,也许就不一定会是巧合了。” 祁郁解锁手机,找出了一段视频播放给路家人看。 是机场那天的监控画面。 右下角有时间提醒。 这是一段截取的视频,不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画面有许多匆匆的来去。 其中就有那个男人。 “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动作是僵硬的,步伐也是大的有点超乎寻常,有的很快,头却频繁的会朝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偏移,但是都是小幅度,不敢彻底把头转过去,像是收到了威胁,想要求救,但是被人控制着,又不能够去求救的样子。” 祁侦探分析完了这些,又转而和路家人讨论起路乔一个人在外边独自在荒岛上度过一年的可能性。 “小乔的野外生存的经验,体能较弱,荒岛上也没足够多的食物,还可能遇到各种恶劣的天气,她一个人不可能在荒岛度过这么久……”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绑架了她,然后把她囚禁在了那个岛上,小乔最后逃了出来。” 第468章 哪里不一样 绑架,囚禁。 一个个让人心惊肉跳的词,他不想说的,但是不得不说。 因为这就是事情最大的那个可能性。 庄阑珊被说服了,捂着嘴,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 其他人没有向庄阑珊那样的失控,但是同样也是脸色难看。 如果真的是绑架的话,他们真的难以想象,路乔失踪的这些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路老,我想你们应该要知情,送小乔回来之前,我找医生帮她检查,她可能被催眠……” “路老,霍家的那位又来了。” 祁郁的话被打断了,管家急急的跑进来说。 “赶出去,我们路家不欢迎霍家的人来!” 之前司韵安的那一番毫无同情之心,直言路乔死的好的话,路家人知道的很清楚。 霍家已经彻底把路家给得罪了,现在尤其是看见霍宴,路家人恨的牙痒痒,怎么能够让他进家门。 路迟的话刚出口,不受欢迎的霍先生霍宴就已经闯了进来。 路家人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先行开了口。 “我带了易了来,可以让他替路乔看看。” 易了是易家医术最为高明的医生,二十多岁出头,但是在医术大有天赋,天生的医者,如今的医术已经超过了易家本家和分支很多行医多年的老医生。 易了的医术精湛,外界甚至有传言说,他一身医术已经达到了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程度,锦城的无数达官贵人都求让他看病。 大约太过有天赋的天才都有些怪脾气,因此早早的就立了规矩,一天只接受两名患者,多了不救。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一个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够救自己一命的医生,因为,所有人都乖乖地遵守他的规矩,让自己那两名患者里的幸运儿,没有人跟打破这个规矩。 能够请到他到家里来为患者看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霍宴的面子大,跟易家关系深厚,才能够请到他。 路家人为了路乔,自然不能够拒绝,因此强行忍耐下怒气,请了两人进来。 庄阑珊替两人倒了茶,“两位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乔乔刚睡下,让她先睡片刻吧……” 大概是为了给霍宴面子,易了倒是没有传言中那么的不好说话,而是很轻易的就同意了。 跟路家人聊起了路乔的情况。 霍宴坐在旁边听着,心里宛如压了块儿大石头,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来气。 为了舒缓着一种沉闷的感觉,他转头看向祁郁,“祁总怎么在这里?” 语气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警惕和针对。 祁郁还在思索着路乔被绑架的事情,脸上没有以往温和的神情。 路迟替祁郁开口说:“我姐是祁哥救回来的,是我们整个路家的恩人,跟霍先生可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祁郁是路家的恩人,跟他不一样,那路迟的言外之意就是霍宴是路家的敌人? 不愧是路乔的亲弟弟,跟路乔怼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恨得人牙痒痒。 第469章 诡谲的笑容 霍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路迟也同样狠狠的瞪了回去。 两个人在暗中较着劲,十分幼稚。 路乔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半个小时之后,几人便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嘶声尖叫。 惊恐到了极致,几乎要把嗓子喊破了的声音,如此的让人心揪。 霍宴和祁郁几乎是同时起身,一齐往楼上去。 用力推开房门,路乔一脸苍白的坐着,小虽然小手用力抱着她,小小声的安抚她。 熟悉的环境还有小虽然的安抚,路乔的情绪渐渐已经平复了下来,但是当霍宴闯进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忽然就又激动了起来。 小虽然差点儿撞到了床头。 路乔理智全无,神情狰狞的扑向霍宴,双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披头散发的路乔,再没有以前精致的模样,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毫无防备,直接被她给扑倒在了地上,身子重重的撞上了地板,隔着厚厚的西服,都能感觉到疼痛。 霍宴却毫不在意,下意识地护住了路乔的额头,像是害怕她的头会撞上墙被撞伤一样。 她嘴里反复喃喃着“杀了你,你去死”这样令人心惊的话,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整整一年的失踪经历,带给她的不仅是精神上的伤害,更多的也是身体上的伤害,她原本就瘦,现在更是瘦的厉害,整个人轻飘飘的,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 但是她的手那么用力掐在脖子上,几乎真的要把霍宴掐死。 额头上爆出了青筋,脸上充血变得通红,霍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其鲜明的恨意。 令人心悸的疯狂,如同血色的漩涡,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从嘴角一直划到了耳垂下方,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划破了导致的,刚好从嘴角开始蔓延,狰狞而霸道的盘踞在她的脸上,如同一个诡谲的笑容。 半张脸是完好的,但是另外半张脸却多了一条相当可怕的伤疤,刺破了所有的美感,触目惊心…… 霍宴一时失神,温然温温柔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路小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落差感,” 路乔对自己的脸那么在乎的人,如果清醒之后,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会不会真的很难过…… 霍宴没有反抗,脸色由通红转为青紫,眼看着就要窒息,在霍宴之后跑上来的祁郁连忙把她拉开。 “小乔!” 路乔的眼里看不见其他所有的人和物,专注的盯着霍宴,神经质一般的重复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祁郁将她拉入怀中,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安抚她,“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已经回家了,乖,别怕。” 视线被遮挡,路乔激烈的情绪果然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下意识地拉着祁郁的衣袖,紧紧地,把他的袖子揪出了很深的褶皱,像是个小孩子,无比依恋着她最信任的人。 这一幕,对于霍宴来说,相当的刺眼。 第470章 病他看不了 从缺氧的状态里缓过神来,霍宴扶着墙,缓缓的从地上站起了身。 易了扶住他,关切问:“霍哥没事吧?” 霍宴咳嗽了几声,才说:“没事。”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易了皱紧眉头,伸手去碰他的脖子,想要判断他的喉咙是否受损。 “不用,我没事,你去帮路乔看吧。” “可是霍哥……” 比起毫无关系的路乔,易了更担心霍宴。 霍宴抬眸看他一眼,语气不容人质疑,“去。” “好,那你先坐着休息会,我去看看。” 易了走过去,动作相当不温柔的拉开两个人,“抱什么抱?抱什么抱!还想不想看病了,想看的话,就给我起开!” 路乔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祁郁拉着她坐下,扫了一眼易了,倒也没说什么,就起身站到了一边,给易了让出了位置。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的盯着易了的动作,直到他直起身,庄阑珊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怎么样?易医生,乔乔的情况怎么样?” 易了没理会她,兀自将自己的医药箱合起来,直到霍宴开口,“别卖关子,赶快说,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易了才说一句:“霍哥,这病我看不了。” 庄阑珊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就连一向能沉得住气的路老爷子也变了脸色,拄着拐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易了是医学天才,看过的疑难杂症不知凡几,但是现在他居然说,路乔的病他看不了,这跟直接断言路乔命不久矣有什么区别。 “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是解决人身体上的疾病的,心理上的事情不归我管,路小姐这症状,我可治不了,霍哥你还是把易安那丫头找过来吧。” 易了说话大喘气,刚才那一句把庄阑珊吓得魂都快没了,这会儿心又猛然落了回去,真是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易家是医学世家,世代家里都是行医的,这些小辈里除了一个和霍宴合伙开了娱乐公司的老大之外,其他人遵从家里的安排,都学了医。 易安是易家的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如今开了家心里诊所,是一名心理医生,在业内小有名气。 霍宴给易安打电话的时候,易安正好在家里休息,半个小时就赶到了路家。 在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易安决定上楼和路乔进行一个单独的沟通。 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间,路乔的卧室里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空了,很安静。 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面色苍白的女孩子朝易安笑了一下。 易安注意到,霍宴走出房间之后,路乔的身体就立刻放松了下来,神情里的疯狂也退了下去,逐渐的就恢复了正常。 易安的心里微沉,但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回给她一个善意的笑容。 “你好姐姐,我是路迟的朋友,我想跟你简单的聊一聊,请问可以吗?” 她没有提自己是心理医生的身份,也没有告诉路乔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是搬了张椅子,在路乔的对面坐下,态度很随意的说。 第471章 是被人催眠 这是她为病人看病时的风格,就像是平常聊天一样很随意的态度,这样能够极大程度的降低病人的警惕性,让病人放松下来,人只有在最放松的时候,才有可能卸下伪装,露出真正的自己。 “好,可以。” 一个半小时之后,易安从路乔的卧室里走出来,神情有些凝重。 “霍哥,我怀疑路小姐不是因为这一年的失踪,精神或者事心理上出了问题,而是被人有意的催眠了。” “催眠?” 霍宴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对,就是催眠。” 易安说:“霍哥你听说催眠可以改变人的记忆这一类的说法吗?我觉得路小姐很可能就是被人催眠,改变了自己的记忆。” 祁郁神情微有变化,抬眸朝易安看了一眼,眼眸深处有暗潮汹涌。 她的判断和他的猜测一样。 “这话怎么说?” 易安解释说。 “我通过跟她的谈话发现,她的思维逻辑是相当清晰的,能跟我进行正常的沟通,没有任何的障碍。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霍宴,才说:“但是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关于霍哥你的记忆,并且她对你很抵触,我尝试着和她提起了你的名字,她甚至一听到或许就已经面露出厌恶的神色,并且开始有些失控,差点就砸了台灯,表现出了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原来路乔刚才并不是因为太过于厌恶痛恨他了,所以才扑上来,不管不顾的想要掐死他的。 霍宴心里莫名就轻松了很多,但是易安的话又让他的心顿时沉入了更阴冷的深渊里。 “我的初步判断是路小姐被人篡改了记忆,被催眠了,并且有人给她下了心理暗示,有些跟暗示的东西有关的那些会特别容易引起她的情绪激动,甚至是失控。” 易安说:“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够确定,能够引起路小姐失控的那个指令到底是什么……” 心理暗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怕,可以说是借刀杀人的最高境界,而且常常能够获得极其惊人的效果。 路乔这种状态很危险,如果不能够尽快找出她的指令,消除影响,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人每天要接触太多的东西,听到太多的话,说不定哪一个就是能够触发指令的暗示,接受心理暗示的人就会自动执行指令。 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就会失控,这样很危险。 庄阑珊的脸刷的就白了,握着茶杯的手不停地在颤抖,杯子里的水不停的溅落出来。 催眠。 如果路乔真的是在一年前的那场事故之中出事了,只会产生一些精神或者是问题,怎么可能会被人催眠,消除记忆,还被下了心理暗示…… 茶杯无声掉落在地上,毛茸茸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茶渍脏了雪白的地毯,那一块污渍,异常的刺眼。 “祁先生猜的没错,绑架……真的是绑架……” 霍宴猛地转头看向庄阑珊,“绑架?什么绑架?” 第472章 她捅伤了他 庄阑珊的瞳孔却骤然放大,直直的看向他的身后,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易安脸色骤变,失声尖叫,“快躲开,霍哥,快躲开。” 霍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一阵剧痛,腰后一瞬间的冰凉,然后便有温热黏稠的感觉沾湿了衣服。 回头,就见路乔手里握着一把染了血的刀,脸上沾了鲜红的血迹,满脸歇斯底里的疯狂。 眼里蔓延出许多的红血丝,瞳孔微有涣散的迹象,路乔两手握着刀柄,手在发抖,失控而癫狂,但仍是想要继续去攻击霍宴。 “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去死吧!” 她眼里的恨意,如同是淬了毒的刀,化为了实质那么狠那么用力的扎入了霍宴的心里。 一刀,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惊住了,谁都没有想到路乔会突然拿刀冲出来捅伤霍宴。 空气中弥漫血腥味。 这个时候,像是谁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任何人说话,谁都没有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路乔的身上。 血顺着刀缓缓的流到了手上,然后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宴似乎听到了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啪嗒……” 和路乔的眼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一样。 他看着路乔,忽然就有些分不清,她眼里的那些恨意,到底是因为被人做了催眠,还是因为她自己就已经把他恨到极点。 那么真实,那么鲜明的恨意,刁钻的刺到了他的心里,仅仅不过是一眼,就让他有种难以承受的感觉。 血不停的从伤口往外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干净洁白的地毯上,绽开了花,红的鲜明,红的刺目。 满目的血红颜色,路乔的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两下,最终无力的软倒了下去。 “小乔!” 祁郁一惊,连忙伸手接住路乔。 霍宴下意识地也伸手去接,牵扯到伤口之后,血顿时涌的更凶了,闷哼一声,脸色都有些白了。 易了过去扶住他,“霍哥,我送你回去……” 路家顿时乱作一团。 次日,锦城新闻头条,“霍氏总裁为新欢抛弃旧爱,提出离婚,反遭路大小姐捅伤”,在路家宅子附近拍的照片。 易了面色铁青,小心的扶着霍宴上车,手上是鲜红的血迹,被用红色的圈明显的圈了出来,异常的醒目。 对比,看到新闻的网友众说纷纭,有说霍宴这是活该,原本就不该抛弃自己的妻子,在她刚刚死里逃生之后,就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该打。 有的说,路乔太不可理喻,自己失踪一年,生死不明,甚至都办了葬礼了,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的情况下,霍宴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无可厚非。 她的举动实在过激,极其的过分! 也有关注点不在离婚上的人说,路乔如今精神失常,已经出现了伤人的情况,路家人应当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边接受治疗。 各种的声音都有,当路乔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在网上闹得不可开交。 作为身处话题中心的女主人公,路乔以往的形象已经彻底被颠覆,从有才华,有颜值,有智商的三有女神,变成了毁容之后还精神失常的疯子。 第473章 真的回来了 不过好在这些路乔本人并不在意,她也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新闻。 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她精神恍惚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是在暗不见光的小房子里,也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而是在她的家里。 是能够保护她,能帮她遮挡风雨的家里。 小虽然一直坐在她的旁边守着,一夜没睡,就生怕他一不注意,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妈妈忽然就又不见了。 他困极了,但是实在不敢闭上眼睛,就算是实在抵抗不了睡意的侵袭,闭上了眼睛,也会很快的醒过来,慌慌张张的去确认路乔是否还在。 只有触碰到了她有温度的皮肤,才会稍稍觉得有些真实感。 敏锐的觉察到身边的人有了动静,小虽然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路乔。 明明已经困极了,但是还是朝她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妈妈你醒了?” 路乔目光有些发直的看着房顶,喃喃的说了一句:“遂遂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小虽然声音困倦地问:“什么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梦,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很可怕,我好像拿着刀,伤了一个人……” 路乔声音困惑,“那个人应该对我很重要,可是我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小虽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路乔这哪是做了个梦,分明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发生的时候她神志不清,她自己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不记得也好,那样的人不值得被记得。 他是亲眼看过那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是如何欺负他妈妈的。 也是亲耳听过家里人是怎么说霍宴的所作所为的。 虽然身为骨肉至亲,但是霍宴从来没有给他留下过好的印象。 他知道那个男人如今有女朋友,他们很恩爱,以后会有他们自己的小孩儿。 也许霍宴会是一个好的父亲,会很爱他的孩子。 但是,那个孩子并不会是他。 他不喜欢霍宴,对于霍宴来说,他也不过是霍宴人生里的一个意外,霍宴也同样不会喜欢他。 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但是并不是真正的父子。 他人生里最重要的人只会是妈妈,其他人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妈妈能够忘记霍宴的,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反正他是求之不得。 小虽然心思转了两转,“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梦都是假的,永远都不会成真的,忘了就忘了吧。” 路乔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嗯,梦只是梦而已,是我想多了。” 慢慢坐起身,抱住小虽然,“遂宝我好想你。”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三百六十多天,他每天都在幻想着妈妈能够回来,就这么温柔的抱着他,跟他说一句,“遂宝,我好想你。” 但是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面对的都是空空荡荡的房间,希望一次次的破灭,直到现在,他的梦想终于成真了。 他的妈妈回来了,真的已经回来了。 第474章 为什么变了 小虽然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抱着路乔嚎啕大哭,一遍遍的重复着。 “妈妈,我也好想你,遂宝真的好想你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小虽然才抽噎着睡了过去,睡着之后,还特别没有安全感的,紧紧抓着路乔的衣服,好像生怕不抓紧,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路乔轻轻的拍着小虽然的背,安抚着他入睡。 早晨的阳光温暖,静谧而安宁,叶片被风吹得摇晃,沙沙的作响,通过了窗户投在卧室地上的光斑也不时变化,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很美好。 今天应该会是一个好天气…… 郊区的某栋别墅。 主卧室里拉着避光的窗帘,阻隔了窗外的阳光,室内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烟味,浑浊不堪。 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周围摆满了空的酒瓶子,手边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蒂。 不知这样已经过了多久,下巴上已经长出了胡茬,发型也乱了,满目都是血色,整个人颓废得不成样子,跟往日在公司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样子,截然不同。 黑暗里,似乎时间都变得没有了意义,安静得令人心慌。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霍少,温小姐打来电话找你,已经打了好几遍了,麻烦您出来接一下电话。” 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烈酒烧灼着嗓子,他声音沙哑的说:“不接,你告诉她我在开会,不方便接听她的电话。” “好的,霍少。”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霍宴将一瓶酒喝了干净,直到酒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液,他用力的将酒瓶扔了出去。 玻璃酒瓶撞上门,发出一声惨叫,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在它的附近,已经有了许多个和它一样酒瓶子的碎片,无声的说明了,这个男人现在的心情极度不好。 而在霍氏集团,温然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她悄无声息的收拢了手指。 静静的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扯了扯嘴角和霍宴的秘书说:“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点事,就不留在这里再等他了,这个汤麻烦你等他回来之后帮忙转交给他,记得让他喝了吧。” 霍宴的秘书接过保温壶,“好的温小姐。” “嗯,麻烦你了,再见。” “不麻烦,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温小姐慢走。” 强撑着笑容,温然步子有些僵硬的转身离开,乘坐上电梯,她看着电梯上映出的那张憔悴的脸,蓦地就掉下了眼泪。 阿宴,你曾经答应过我的,永远都不会用忙的借口来敷衍我的。 这才不过两年多而已,为什么就变了? 到底是因为永远太短,还是因为人心易变? 阿宴,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三天后,易家的医院,看着手腕上的腕表已经走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易之起身,匆匆忙忙的走到楼下的咨询台处,“小李,我霍哥还没来吗?” 名叫小李的女孩子朝门外望了一眼,然后说:“二少,没有呢,我从中午开始站在这儿值班,就一直没有见过霍先生来。” 第475章 好苏好会撩 易之眉头皱的很紧。 “你确定你自己没有看错过?” “肯定没有的,二少。”小李说:“我的视力很好,而且霍先生这么有辨识度的人,如果真的来了,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所以我敢肯定,霍先生确实是还没有来。” “这都几点了,霍哥怎么还没有来?” 易之嘶了一声,“霍哥不会是把这事给忘了,就算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不行,我得去找他,把他拉来把伤口再换个药,这几天天气这么热,别回头感染了。” 易之自说自话着,转身急匆匆的回办公室里取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换了衣服。 急匆匆地就开车去了霍宴的公寓,结果拍了好久的门,也没见有人应声。 打个电话才知道,霍宴现在已经搬到自己的另外一栋别墅去了。 又开车赶到了郊区,别墅里的管家开的门把他领到了霍宴的卧室。 轻轻的拍了两下门,“大少,易二少爷来找您。”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霍宴声音有气无力的传出来,“进来吧。” 一股难闻的气温飘了出来,易之的鼻子比常人的要更灵一些,下意识侧身闭了一下,这种酒味混合着烟味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透了,他实在是受不了。 眉头皱的紧紧地,捏住鼻子几乎是屏息走了进去。 “宴哥,你这是在家干嘛呢?屋子里这么大的味,是打算喝死自己,还是打算熏死自己?” 易之拉开了床边,傍晚的晚霞大片大片的洒入了屋子里,照见了满地的酒瓶子还有烟蒂。 霍宴替他开了门之后,便转身坐到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哑声说:“找我有什么事?” 易之有些无语,“宴哥你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了吗,我昨天就提醒过你,你的伤口该换药了,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弹了弹烟灰,霍宴一只手将额前的碎发都背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胡茬没剃的一张脸,配上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这种时候,霍宴还能够散发出一种颓废美来,可以说颜值是非常抗打了。 “抱歉,忘记了。” 霍宴扯了下衣领,喉结滚动的动作明显,一股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男人特有的性感,苏的人腿软。 易之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万幸他是个男的,不然宴哥这种男人,他怎么能扛得住。 那颗少女心哟,心尖都被这个男人撩的颤颤的。 易之声音颤颤的:“宴哥,你最近改风格了吗?是觉得霸道总裁的路线已经走腻了,所以想要尝试一下,性感颓废风是吗?” 霍宴抬眸看了他一眼,烟气里,他的眼睛里的寒光依然清晰可见。 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要配合易之开玩笑。 易之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别生气……” 他说:“但是宴哥,你的伤口需要换药了,现在天气热,你又烟酒不忌,这样折腾自己很容易让伤口发炎的。” 第476章 什么才是爱 “不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坐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黑暗的房间,安静的环境,能够让他好受一点。 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的疼痛感,会停止片刻,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不是吧宴哥,你这是被路乔下什么迷魂药了,人家失踪生死不明的时候每天半死不活的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样要死要活的?” “不是因为路乔。” 酒喝多了,太阳穴突突的疼。 “那是因为什么?” 霍宴没回答。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易之坐下来,决定来一场,兄弟与兄弟之间真诚的交流,“宴哥,你别自欺欺人了,行吗?” “你就是对人家还余情未了!诶,亲哥,咱做人能诚实点行不行?你说说知道路小姐失踪的时候,您那个神色,真是觉得整个天都塌了,现在知道人家回来了,但是毁容了精神上面出了些问题,您就赶紧带着易了跟着去了。” 易之拍了他一下,“现在被人捅了一刀,就开始半死不活的,自暴自弃了,你说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是爱?” 易之一口一个爱,听得霍宴头疼,“好了,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了,收起你那些歪道理吧,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单身狗,怎么敢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还分析我的感情状况。” 一根烟燃尽,他点燃了另一根,周身烟雾缭绕,好像随时都要升仙一样。 他的眼神很深,神情藏在那些烟雾后边,让人捉摸不透。 “我对路乔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现在对她不过只是愧疚而已。” “愧疚?” 易之白了他一眼,“霍哥,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情商低到爆表的智障,一点都不懂什么是感情,你这样的白痴,到底是怎么样做到用这种感情幼儿园的水平,还能谈了两段恋爱的?” “像我这种满腹知识,博学多才的人,怎么就能够比你还不如,单身至今!” 易之不甘心的哀嚎了两声,“我跟你说哥,你赶紧开窍吧,爱跟愧疚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你再把它们混为一谈,你早晚会后悔的。” 易之自说自说,根本不给霍宴一个辩解的机会。 “哥,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爱更能让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了。你能在你们多年不见的情况下,牢牢的记住路小姐整整七年,这已经是很犯规的事情了好吗?” 霍宴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易之耸了一下肩,“好吧,我知道你又要跟我强调说,这不是爱,是因为方面她背叛了你,所以说你心有不甘,对她是恨。哦,现在是愧疚。” 可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你们之间有没什么深仇,单就她背叛你这件事情,难道就能够让你这么恨她,时至今日,都如此痛恨她吗?” 易之的问题很犀利,“而且,愧疚同样的,也是不会让你因为另一个人牵动心神的……能够让你要死要活的,唯有爱情这个磨人的东西。” 第477章 还是单身吧 易之伸手掐了他的烟,直视着他的眼睛,“霍哥我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吗?” 霍宴拿开他的手,“谢谢你的谢谢胡说八道,我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谁,也同样明白我对于路乔到底抱有着怎么样的感情。” 他跟路乔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不论当初的事情是真是假,路乔当初的那一出戏,确实让他恨过她。 在恨,和这数年的时间里,他已经把那些曾经的爱意都彻底的消磨干净了。 他对她只是愧疚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感情。 没有,他对她,再没有其他的感情了。 易之:“……” 感情他刚才说了一通都是白说了。 真的好气哦,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听劝的人。 啊,真的好想打他! “宴哥,像你这种人,我劝你还是单身吧,真的,你跟人谈恋爱,纯粹就是祸害人家。” “从未见过如此愚钝之人,怕不是要注孤生。哥,我跟你说,你这样会后悔的,等你以后明白过来了,真的会后悔的。” 霍宴身子陷入沙发里,啪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亮他眼底一片幽暗。 后悔吗? 他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但是有什么用? 都已经过去了。 都不爱了,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人和事,不论如何,都不会再在一起。 他除了愧疚之外,什么都不能再给她。 —— 这一年,靳影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工作异常努力,事业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靳沉的工作室如今已经正式成立了公司,环沉娱乐与老东家环形娱乐为相当友好的合作关系。 秦溯回如今在有意强迫自己不去接触靳沉的消息。 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会主动的上门来找靳沉。 抬头看了一眼环沉娱乐的标志,深呼吸,压下了心底翻滚不需的复杂情绪。 她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大概是靳沉早就猜到了她会来,所以提前吩咐过了,没有人阻拦她上楼,甚至还有人主动地领她到了总裁办公室。 靳沉的助理敲了敲门,“靳总,有一位姓秦的女士有事找您。” 从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平平稳稳,“请她进来。” “好的靳总。”助理回头客气的道:“秦女士您请进。” 秦溯回眸光微敛,低声和靳沉助理道了谢,然后才走进去。 毛茸茸的地毯吸走了高跟鞋的声音,走到靳沉的办公桌前,她很客气且疏离的叫了声,“靳总。” 靳沉没抬头,语气温柔:“溯溯,你坐在旁边沙发上等我一会儿,我这些工作马上就处理完了。” 秦溯回微有些恍惚,这一幕曾只在她的幻想里出现过。 曾梦想过,身边的青涩稚气未褪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的大人,事业有成,风度翩翩,会坐在办公室里等她陪他一起吃她做得一日三餐。 然后他们会一起下班,一起回家。 这是她一直梦想的平静平淡又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478章 心都变硬了 如果他忙的时候就会这么跟她说,用如此宠溺的语气,哄着她。 大概是天意弄人吧,曾经她最渴望的东西,她没有得到,到了现在不那么重要了,想要躲避的时候,突然就好像梦想成真了…… 秦溯回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有些细细密密的疼痛感传来,心脏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好像三年异国飘泊,把她的心都给变硬了,都学不会怎么去做梦了。 过去的那些美好,现在好像触手可及,可是她都不敢去碰了。 大概是她胆子变小了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没有办法再毫无芥蒂的接受一段感情,也再没有勇气把信任交付与他…… 有些锋利的虎牙,用力的咬着舌尖,疼痛感让她勉强保持了冷静。 秦溯回声音寡淡的说:“还请靳总尽快处理完,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不要耽误了我下午的工作。” 秦溯回公事公办的语气,让靳沉神情黯然一瞬,但很快他自己就调整了过来,抬头朝秦溯回温和的一笑,“好,我很快就会处理完,一定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别着急。” 他纵容的语气让秦溯回没由来的心浮气躁起来。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眼色,她已经表明了态度,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就是公事公办,他为什么偏偏就要用这样的语气,搞得他们两个好像有什么似的。 都已经分开了,没有可能了,他早就该改了态度,可现在摆出一副宠溺纵容的样子,做给谁看。 秦溯回心里烦躁,不想跟他争执这个,索性直接装作没有听到,不在搭理他。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纸张翻动声音。 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心思各异,气氛莫名的诡谲压抑。 半个小时之后,靳沉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好了,我处理完了,溯溯你有什么事说吧。” 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眼睛,神情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都是疲惫。 他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青黑色。 秦溯回眸子凝了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垂下眸子,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不去在意这些事情,她冷声说:“靳总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能不清楚吗?别装傻了,我这次来的目的,你恐怕比我自己还要清楚吧。” 秦溯回近乎质问的语气,让靳沉的心脏缩紧。 罢了,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是为了惊艳大秀的模特的事情?” 惊艳是秦溯回就职的知名设计公司,最近和环沉有合作,但是负责人是副总,并不是他。 他昨天才知道了这件事情,正在思考着如何亡羊补牢。 做了坏事,还能够这么坦然的承认,恐怕靳沉早已经把自己厚脸皮的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吧。 秦溯回冷笑出声:“对,我能请问一下靳总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会出尔反尔的吗?” “惊艳在锦城刚刚设立分部,这场大秀对于惊艳来说意味着什么靳总应该很清楚吧?明明之前已经和贵公司谈妥了的事情,为什么要突然反悔,甚至还以势压人,连其他的公司都不肯跟惊艳合作?” 第479章 在你眼里我 秦溯回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倾身去逼问他,“靳总这是公报私仇!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大可以直接冲我来,何必这么费尽心思,还殃及他人?” 秦溯回的眼里,厌恶如此的分明。 靳沉的神情晦涩莫名。 她不去打听打听实情,直接就来质问他,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头上,甚至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心里破了个洞,什么都填不满的空落。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替自己解释,而是接住了这口黑锅,低声问她。 “溯溯,如果我说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和你有接触的,让你能多跟我说句话,你能相信吗?” 双料影帝并非是浪得虚名,靳沉的演技,只要他想,能骗过所有想骗过的人。 他的神情很认真,一点儿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半真半假,想要一个答案。 秦溯回的呼吸一窒,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感觉。 先爱者先输,靳沉温柔起来,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只要他一笑,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沦陷。 情感上会忍不住靠近她,但是理智却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够重蹈覆辙。 别开视线,秦溯回努力想起她来之前的目的,“抱歉,我不相信。” 就像是多年以前,他不相信她一样,现在她也不肯再那么傻乎乎的相信他了。 秦溯回盯着浅黄色绒地板,鞋尖浅浅的陷进去,深红色和浅色对比起来如此鲜明。 “现在我跟你谈的是公事,请你拿出专业的态度来,我希望不要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专业的态度。 可是她已经把他的心神都占据了,除了她,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溯溯……”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有点委屈。 秦溯回却无动于衷,“靳总,我时间很紧,麻烦请您直接给我一个准话,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惊艳。” 放过。 她用到了放过这个词,可见是真的不相信他,认定了他是故意打压她。 心里一把刀在搅动着,蚀骨的疼痛。 “溯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分是非黑白,恩怨不明,只会发泄自己情绪的人吗?” “靳总对自己还不够了解,不是在我眼里你是那样的人,而是事实上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秦溯回的话里,每个字都涂着致命的剧毒,“我还以为早在三年前,你就已经认清了自己了……” 三年前。 对,三年前是他彻底把她给伤了。 她这么说,一点都不错,他或许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蠢货。 她说的对,她现在做的也很对,这都是他的报应。 他应该受到的报应…… 只是,偶尔会有些不甘心,为什么要绝情至此,法律上尚且还有死缓一说,但是为什么在秦溯回这里,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他只是犯了一次错,直接就给他判了死刑? 为什么受了三年的折磨,就不能消除她一星半点的恨? “啪——” 点燃了一根烟,辛辣的烟味熏得他眼睛泛红。 第480章 侮辱的是谁 他沉默良久,“溯溯,你这次来找我,除了这件事情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秦溯回如此直截了当的回了他两个字,“没有。” 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掐灭了。 靳沉抚着额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一滴水光被他不着痕迹的抹去,“好,既然你想要交代,那我便给你一个交代。” “想要环沉放过惊艳,给惊艳的这场大秀提供帮助,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三年,你跟在我身边三年,环沉便是这场大秀最大的靠山。” 靳沉说的含蓄,但是秦溯回听懂了,好听点说,靳沉这是想跟她做个交易,用一场大秀,换她三年的时间。 直白点说,就是,靳沉想要bao养她。 秦溯回不可置信的看着靳沉,一个人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大,不过短短三年而已,以前那个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少年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根本想象不到,有一天,靳沉会对她说这种话。 包养? 这不仅仅是在侮辱她,更是侮辱了他自己。 能说出这种话来,是靳沉疯了,还是她疯了? “靳沉,你有病吧!” 靳沉勾唇笑了,“对啊,我有病。” 病名就叫“秦溯回”,一种不可治愈的精神病。 秦溯回咬牙切齿,“靳沉,你就是个神经病!” 情绪隐隐有崩掉的迹象,秦溯回深呼吸,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既然靳总不想跟我好好谈谈,那看来我没必要再在靳总这里浪费时间了,就先走了。关于惊艳大秀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处理好,一定不会再来劳烦靳总!” 秦溯回愤然离去。 靳沉看着她的背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到底还是亲手把他们的关系给彻底的毁了。 数年的感情,也许在今天,就彻底画上了句号。 见一面靳沉,整整一天都是恶心的,为了驱散这种恶心感,秦溯回选择约路乔去逛街。 路乔最近在接受心里治疗,跟刚接回来的状态已经不太一样了,能够短时间的出来走一走,见见人。 心理医生也建议她多出来走一走,这样有利于恢复。 既能疏解她的情绪,又能帮路乔散心,一举两得,挺好。 路氏集团如今有路迟接手,路乔很清闲,秦溯回一约便出来了。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不一会儿就拎了大袋小袋的东西,身后的保镖也满手的袋子。 异常的引人注目,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两个女人逛累了,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你帮我跟我母亲说一声,就说我现在正在开会,晚上需要加班可能不会回去,让他们不用等我吃饭。” “好的霍总。” 路乔对霍姓十分敏感,秦溯回清楚的感觉到,在身后人话音落下的瞬间,路乔浑身都僵硬了。 “乔乔?” 对路乔的病情有些了解,秦溯回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挽着她的手臂力道有些加重,生怕她在这里就失控。 第481章 放出了野兽 路乔脸上的笑容还残存着,却已经无比的僵硬。 她如同零件老化的机器,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眼里的清亮神色渐渐褪去,渐渐有了鲜红的血色。 她的呼吸缓缓地加重,手掌也在逐渐的收拢,很长时间,才动作缓慢的扭过头去。 霍宴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应该是在等人,神情中微微有些不耐,目光一直盯在一家花店,并没有发现她们。 秦溯回连忙说:“乔乔,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必须要赶快回去,所以今天先逛到这里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路乔的瞳孔微有涣散,这时候她已经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话了,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都迅速的模糊,他盯着的只有一个目标。 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从四面八方传来,很远,又像是很近。 声音低低的,缓慢的,近乎蛊惑的跟她说:“杀了他,杀了他……” 眼底的红血丝潋滟着。 路乔我的心脏狂跳,许多莫名的负面情绪突然就泛了上来,暴虐的情绪在心里放肆的横冲直撞着,如同开闸了的洪水,一旦决堤,泛滥成灾,势不可挡。 杀了他? 对,要杀了他! 关押着的野兽瞬间冲出了牢笼,猛地扑向了它的猎物,露出了锋利的利爪,还有它冒着森寒冷光的獠牙,又凶又狠的捕食。 “砰!” 一个柜台被撞倒了,许多的路人,看见一个刚刚还举止正常的漂亮女孩子,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一个男人,狠狠的将他扑倒了。 霍宴的警惕性一向强,在路乔即将动作的瞬间就已经觉察到了危险,已经准备好,要给袭击他的人来一个过肩摔,但是当目光触及到了路乔苍白的脸,手又生生的收了回去。 一个成年人用尽全力扑过来的冲击力,即使是霍宴已经有了防备,也不免身子踉跄了一下。 背部狠狠的撞向了身后的货架,身后的刀伤还没有好,狠狠的在货架上摩擦了一下。 疼痛让霍宴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用特意掀开衣服去看,他敢肯定伤口已经被撕裂。 和路家闹得那一出简直是一模一样,路乔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嘶声尖叫,“你去死,你去死啊!” 路乔的神情扭曲,嘴角处的上疤却是上扬着,如同一个阴森冷冷的笑。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逐渐聚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呐,这个女人不就是之前新闻里报道过的路家的大小姐吗?” 然后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的议论声。 商场里本就人声嘈杂,如今更是吵吵闹闹,听不清楚谁都在说些什么。 但是霍宴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在人群中重复出现的关键词“疯子”“毁容”等等。 确实,路乔的这个样子很吓人,歇斯底里的疯狂,确实很像围观的那些人说的疯子,而且是个毁了容的疯子。 但是霍宴并不害怕,只是觉得这些人的话特别的刺耳。 第482章 他说别害怕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朝路乔指指点点的,制止了,想要上前来把路乔拉开的那些保镖,有些艰难的开口:“把旁边的人疏散了,告诉他们,如果不想收到霍氏集团的律师函,就闭上嘴,乖乖的走开。” 这个场景有些诡异,霍宴明明被人掐住了脖子,不赶紧脱身也就算了,却还要先替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的女人保护名声。 这真是几十年没见过的新鲜场面。 保镖甚至都以为他是被掐的脑子缺氧傻了,“可是霍总您……” 霍宴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闭嘴,去做你该做的事,不然明天早上把辞呈交上来。” 保镖悚然一惊,霍总原来没有被掐傻,他是认真的。 为了保住饭碗,他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连忙转身去疏散人群。 霍宴伸手轻拍她的背,“好了,没有人说你了,冷静点,你已经回家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别害怕……” 虽然路乔一脸的疯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她的害怕。 她的某一丝意识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自己失控,却不能够阻止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疯魔,路乔在惊恐,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霍宴的心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微有刺痛感。 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也很很长时间没有跟路乔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他有些不自在,异常生硬的安慰她。 “好了,不怕不怕了,已经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别害怕。” 路乔依然听不进去他的话,掐着他脖子的手在一点点的收拢。 跟那双血红的眼睛对视半晌,他忽然莫名的就想起了叫魂。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抱住了路乔,温声说:“乔乔回来了,回来了。” 他猛得坐起了身子,路乔的手下意识的放松了些力道。 终于能够呼吸,霍宴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路乔的背部,声音轻缓,如同安抚受惊了的婴儿,“好了,乔乔不怕,回家了,你已经回家了。” 路乔的反应很激烈,剧烈的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霍宴的怀抱,索性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离脖子上的大动脉很近的地方,不留余力的,狠狠的咬了一口。 瞬间就见了血,牙齿咬下去,血肉淋漓。 她还在说话,很含糊的说着些什么。 霍宴什么都没听清,只听清了一句,“我恨你。” 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攥紧了心脏,呼吸都窒住了。 到底是什么样深刻的恨意,才能够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也记得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明知道现在她神智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霍宴却依然低低的说了声:“嗯,我知道,你恨我恨的要死。” “对不起。” 抱歉,毁了你的人生,毁了你的爱情。 用力的咬着霍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 隐隐的好像有人在喊她,“乔乔,乔乔。”那么熟悉的声音,可是她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 第483章 陷入了黑暗 有人在道歉,低声的说抱歉。 可是为什么要道歉?谁又做错了什么? 那个特别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声音,渐渐的盖过了之前的那个蛊惑她的声音。 眼前晃过了一张人脸。 “乔,你是逃不掉的,天涯海角,除非你死了,否则……永远都是你的噩梦……你永远都逃不掉。” 一双血红的手伸到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近遮住了她的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一片死寂之中,有个声音不停地跟她说:“杀了他,乔,快杀了他……” 次日,路乔再一次登上了新闻头条。 “路乔发疯”“路乔毁容”“女神变为女神经病” 等等的关键词同样登上了热搜。 之前的消息热度刚刚褪去,路乔就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是路乔其实并不知晓,昏迷之后再次醒来,她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那些发疯的片段像是有意被谁给撕去了一样,没有在她的印象里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路家害怕这些消息刺激到了路乔,关闭了电视和她的手机,直接避免了,她会接触到这些信息。 路乔被保护的很好,身处在话题之中,但是从未受到实际的伤害,一直被蒙在鼓里。 秦溯回却接触到了不少这样的新闻,简直要气炸了。 大概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消息刚出来,她就收到了小相思和人打架的消息。 被打的小孩子家长在幼儿园里的不依不饶。 秦溯回跟人好声好气的道了歉,一向性子特别好的小相思,少见的坚持不道歉,抗拒的不行。 秦溯回强忍着脾气,没在人前跟他发火,回家才问起小相思原因。 小相思强忍着眼里的眼泪,“没什么,就是不喜欢跟他在一起玩。” 秦溯回耐心问了好几遍,小相思依然是这个答案。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不了解,这觉得不是真实原因,小相思在撒谎。 秦溯回以为他是害怕她会动手打他,缓声说:“你告诉妈妈原因,妈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小相思却索性直接闭上了嘴不开口。 秦溯回最近事多,心里本就烦,问了次数多了,不见回应,便没有了耐心了。 “秦潮!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能够惹事,不能够跟小朋友们打架,为什么不听话?” 语气有些重了,小相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特别委屈的说:“因为,他骂我。” 秦溯回的神情依旧严肃,“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还骂了你……真的,他骂的特别难听。” 小相思抽噎着说:“我没有故意要打他,是他太气人了,我都不让他说了,他还说,我忍不住才打的他……” 小相思哭的很伤心,秦溯回心里也跟着疼的喘不上来气。 她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普通的打闹,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小孩子,最天真,有时候却又最残忍。 第484章 她万劫不复 怎么能够如此恶毒? 真的是直接朝人的心口上捅刀。 难怪一向好脾气的小相思会打人。 难怪这孩子就算是被骂了,也倔强地不肯道歉。 小相思抹着眼泪,明明特别委屈,但还是说:“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你别生气。” 她的小相思啊,才三岁多的孩子,明明受了委屈,该躲在大人的怀里,和大人撒娇告状的。 但是已经如此的懂事,就算是强忍的委屈也要先来安慰她。 真的懂事到让人觉得心疼。 秦溯回的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不,妈妈没有生气,妈妈就是觉得心疼,心疼妈妈的宝贝,在外面受了欺负。” “宝贝儿,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起冲突,直接回来告诉妈妈,妈妈会替你讨回公道。” 心疼的抱住小相思,她说:“小相思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妈妈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不允许任何人给你委屈受。” 她最疼最爱的宝贝,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怎么能舍得看见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小相思哭的特别的伤心,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她:“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别的小朋友受了欺负,都有爸爸站出来保护他,为什么我却没有?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爸爸保护?” 秦溯回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 她能怎么说,难道要直接告诉小相思,他的爸爸在很久以前,他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不承认他的存在了? 还是说告诉小相思,他的爸爸妈妈之间有过多么糟糕的过往,然后把那些肮脏的,不愉快的,丑陋的,那些记忆一一的摊开在他的面前吗? 不,她做不到,小相思也太小,承受不住那么沉重的往事。 可是除此之外她能说些什么?她又能够向小相思保证些什么? 他的成长里也许永远会缺失父亲这个角色的陪伴,在他还没有长大,需要人保护的这一段记忆里,也许永远不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能够像别的小朋友的父亲一样出来保护他。 他必须学会去适应,必须学会去接受…… 这太过残忍的事实,连秦溯回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子?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靳沉的那个荒唐的交易。 也许他是该给小相思找一个父亲,而靳沉作为和小相思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鬼迷心窍忽然就想要答应他的提议。 不过三年而已,她只要守住本心,分得清现实和虚幻,也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打消了。 怎么可能,这种荒唐的提议,她不能答应。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的理智也不能任由她这么赌,靳沉就是一个沼泽,不要试图踏进去,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但是,有的念头就是种在心底的种子,如今看似已经被掐灭了,但是难保没有浇水施肥之后,不会重新成长起来。 第485章 不想她失望 但是秦溯回忘了,命运,玄之又玄,最喜欢的就是出其不意。 惊艳精心准备的大秀,屡屡出错,得罪了靳沉一个人,好像整个锦城的人都开始针对惊艳。 惊艳的大秀,找不到模特,甚至是连邀请函都送不出去。 秦溯回这几天急的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每天喝水都嫌疼。 为了打开锦城的市场,这场大秀惊艳策划了很久,这上边的每一件作品,都是设计师的心血之作,她甚至把她一直珍藏从未出现在人前过的设计拿了出来。 那是她在和靳沉分开以后,独自漂泊在外,设计的第一个系列的作品,里边是她这三年的所有苦与累,酸与甜,对靳沉的爱,对他的恨,所有的所有都在这一个系列里。 她非常看中这个系列,把它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怎么能够让它受委屈,就因为她得罪了一个人,就否定了它所有的价值。 它不该被这么对待,也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秦溯回疲倦的闭了闭眼睛。 靳沉。 三年前你已经把我逼上了绝路,差点把我逼死。 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想要把我再一次逼上绝路吗?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了,才让你这么对我? 是不是,只要我还没死,你就永远不会放过我? 既然这么恨我,又何必在之前还做出那样的举动,让人误会? 秦溯回自嘲的一笑,靳沉的演技炉火纯青,可也跟她死性不改有些原因,不然怎么可能会鬼迷心窍,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就慌不择路的跑了回来? 自以为已经看开了,看淡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会因为他,轻易地就被牵动了所有的心神。 秦溯回想着想着,心思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怔怔的有些出神。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上闪烁着大老板三个字。 秦溯回一个激灵,马上接起来了。 “晚上好,琳娜女士。” 隔着时差的缘故,锦城阳光明媚的早晨,在A国便是夜晚。 “晚上好,秦。” 琳娜女士是位很有气质的女士,已经年近花甲,褪去了娇美的容颜,依然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美。 她一直是秦溯回尊敬的人,早年是她的偶像,设计师界的一颗璀璨明珠,如今则是恩人,在她最迷茫甚至是绝望的时候,把她重新领到设计这条路上,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做她的伯乐,提供了能够让她施展拳脚的平台,一步步的领着她走到了这里。 所以说,琳娜女士不仅是她的老板,更是她的恩人。 琳娜女士最不想让人对她失望的这个名单里,排名第一名。 惊艳大秀这件事情公司很关注,忙的脚不沾地的大老板都因为这场大秀打开了电话,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使知道大老板不能看见她的动作,但是她仍是惭愧的低下了头。 “抱歉琳娜女士,事情遇到了一些麻烦。”秦溯回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一句:“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很快就处理好的。” 第486章 心揪得生疼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锦城的这一场大秀,公司非常的重视,一点不要出差错,成败在此一举了。” 通话结束,秦溯回心情无比沉重,琳娜女士非常看中这次大秀,期望这次的大秀能够打开锦城的市场。 但是现在很有可能会让她失望,得罪了靳沉,她现在举步维艰。 她不想让琳娜女士失望,这个项目也是她的心血,她更不想要看到它失败。 但是向靳沉低头,答应他的那个条件,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秦溯回头疼不已,身子重重地摔进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只感觉疲倦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甚至自己都忍不住动摇了,也许,她可以试一试? 反正不过三年而已,她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面对靳沉吗?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是生了根发芽的种子,在心里疯狂的生长,无法阻止。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小相思…… 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之后,所有的小朋友都似乎把小相思孤立了起来。 小相思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越来越抗拒去幼儿园。 眼看着孩子的状况越来越不对,秦溯回不放心,偷偷的跟去幼儿园才发现。 那些和小相思同龄的孩子,用着最恶毒的话嘲笑小相思,甚至还有小孩子直接拿书丢小相思。 小相思独自坐在角落里,承受着所有的小朋友的恶意,面色苍白,紧紧握着小拳头,一副忍耐的样子。 秦溯回一下子就崩溃了。 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抱起了小相思。 小相思吓了一跳,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看到是秦溯回才放松了下来。 然后眼睛里迅速泛起了泪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妈妈。” 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额头上的红肿,秦溯回柔声问:“疼吗?” 小相思点头,“疼。” 声音小小的,“妈妈,我想回家。” 心真的揪的生疼生疼的。 秦溯回声音哽咽:“好,我们回家,一会儿回家妈妈给你上药。” 转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盛气凌人的那些小朋友,她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去了老师办公室。 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小相思,尤其是这种近乎于校园霸凌的事情。 小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面镜子,孩子的某种行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父母挂钩的。 那些小孩子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们的父母也不一定是善茬。 在老师办公室里吵了半天,好像自己的孩子才是那个受欺负的一样,盛气凌人。 秦溯回冷眼看着这些家长胡闹耍赖,他们口中反反复复的就是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做大人的,何必跟他们计较那么多,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况且说的也都是事实,秦溯回这么斤斤计较过分了。 秦溯回差点就没忍住,直接老师办公桌上的茶杯摔过去。 什么叫孩子还小,大人何必如此计较?什么叫说的也都是事实,干嘛这么在意? 第487章 没有很强大 就因为孩子还小,所以做什么错事,大人都得原谅? 他们家的孩子是有多金贵? 小相思也还是个孩子,凭什么就得受他们欺负? 就算是事实,又干他们什么事? 秦溯回气的要死,跟他们吵了一会儿,不见结果,动手打人的心都有了。 低头安抚了下不安的小相思,冷冷丢下一句,“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儿子受的委屈必须讨回来,既然不能在私下里好好解决,那就走法律程序吧,我会派我的律师再来,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屋子里那些还摆着,无奈太多,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狠话,反而是一脸惊慌的人。 如此的滑稽可笑。 回去的一路上,母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异常的沉重。 回到家里,秦溯回找出了医药箱,替小相思上药。 红肿淤青的地方,需要用药油推开淤血,肯定会有些痛,小相思咬牙忍着,没有喊出来一声。 但是眼里的泪光明显。 秦溯回鼻子发酸,哑声说:“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能够保护好你。” 小相思的眼眶顿时更红了,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这不是妈妈的错。”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快点长大,等长成了一个男子汉,就可以保护你了,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 孩子的话带着天真稚气,却把秦溯回感动的一塌糊涂。 “好,妈妈等你长大,现在妈妈保护你,等到你长大以后,就能够保护妈妈了。” 秦溯回紧紧抱住紧紧抱住小相思,在小相思没有看到的地方,泪如雨下。 以前她觉得自己很坚强,只要把靳沉这块软肋剔除掉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到她。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即便是她一个人,也能够保护好小相思。 但是今天的事情,狠狠的给了她一个痛击,让她知道,在小相思的生命里缺失的那个角色,真的是她代替不了的。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不能帮小相思挡住所有的风雨。 那一部分的缺失,即便是他们都不在意,也依然会有其他人来提醒他们。 不一样,便是异类,一定会受到排斥,一定会受到伤害。 她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不能够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如果不想让小相思受到伤害,仅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秦溯回想了一夜。 她想了很多,小相思的事情,还有惊艳的事情。 一夜辗转未眠,第二天,抱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来到了环沉娱乐。 公司人来人往,她目不斜视,径自坐电梯到了靳沉办公室所在了楼层。 靳沉正在和经纪人讨论工作上的事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也没抬头去看敲门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助理进来汇报工作,便直接让人进来了。 来人走到了办公桌前,是不是助理的声音,而是一个寡淡冰凉的女声。 “之前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但是我有个条件,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场戏,在我儿子面前,假扮三年他的父亲。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第488章 多可笑讽刺 靳沉豁然抬头,秦溯回站在他眼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简直跟做梦一样,靳沉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秦溯回的目光没什么温度,语气很淡,好好做下的决定,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是别人的事情而已,不带一丝的情绪起伏。 “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了。” 靳沉诧异的表情,在秦溯回眼里特别的刺眼。 不久之前,在他愤然离开环沉娱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但是没想到,这才没有多长时间,就又主动的上门来了。 多讽刺。 多可笑。 她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从未有过回头自打脸的时候,但是靳沉作为她的克星,总是能够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想请你帮我演一场戏,在我儿子面前,假扮他的父亲。” 三年之后,小相思已经该上小学,那时候他肯定已经长大了一些,应该能够和小虽然一样,学着去接受一些事实了。 让靳沉这个亲生父亲,假扮小相思的假父亲,这么做很冒险,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靳沉也反应好一会儿,才消化了秦溯回的消息。 “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秦小姐还有些私事要谈。” 让经纪人先出去了,他定定的看向了秦溯回,“你答应了?” 声音有些沙哑,难辨喜怒。 “对,我答应了。”秦溯回冷冷淡淡地说:“但是前提是,我提出的条件你必须答应。” “可以,我答应你。” 只要你能够重新回到我身边,什么都能够答应你,哪怕是你想要我的命。 “既然是笔生意,那就按正规的来,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什么纠纷,麻烦靳总尽快拟定一份合约吧,到时候寄到惊艳里就可以。” 秦溯回用谈生意的语气,来谈感情上的事情,冷冷淡淡的说:“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有什么事请电话联系。” 秦溯回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那个人毫不留恋的背影,他忍不住喃喃出声:“溯溯……” 没有人回应,只有渐渐远去脚步声。 他黯然垂下眼眸,逐渐收拢了手。 不一会儿,秦溯回去而复返。 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士香水味道,让他忍不住悸动。 心脏慢了半拍,靳沉克制着心里的激动,控制着面部的表情沉声问:“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怕靳总贵人多忘事,特意回来提醒靳总一下,别忘了惊艳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靳总,就请靳总不要食言,高抬贵手放过惊艳,给我们一条生路。” 呼吸里都是痛意,靳沉血红的颜色渐浓,“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既然已经说过,惊艳大秀的事情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是吗?靳总最好说到做到。” 秦溯回看了他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 办公桌前已经没有了人影,空气里空剩淡淡的余香,若有似无,留不住,散不去,就像是秦溯回的这个人。 第489章 很爱我太太 靳沉心中怅然。 半晌,解锁了手机,向二傻发了条短信,“我有故事还有烈酒,二傻出来喝一杯吗?”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条短信,“故事可以听,酒你自己喝,我请客,你出钱,完美。” 靳沉低低地笑出声来。 故事和烈酒最配,最痛苦的故事,就喝最烈的酒。 苦酒穿肠,大醉一场酣畅淋漓。 从环沉娱乐出来以后,心情还压抑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会爆炸。 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走进去,想去喝杯咖啡冷静一下,但是没想到,锦城太小,他们这些人的恩怨不管在哪都能够轻易遇见。 旁边的女孩子在看绯闻,大概是一段采访,声音比较嘈杂。 她从里边听到了霍氏总裁的声音。 “我的妻子精神状况并没有问题,她现在只是经历过可怕的灾难,独自在外漂泊了一年之后,刚回到家里还没有适应而已。” 已经对路乔和霍宴的恩怨有些了解,秦溯回搅动着咖啡,勺子下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她的影子吞没。 “她现在需要的是关怀和爱护,而不是嘲笑和讥讽,我不希望任何人用疯子这种称呼来叫她……” 秦溯回敛了眸子,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这一则视频。 旁边的女孩子还在看采访,霍总裁磁沉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好听,在背景音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也格外清楚。 “关于网上那些离婚的传闻,我像我大概是要澄清一下,我跟我太太的感情很好,并没有离婚的打算,今后如果再有造谣者借此事生事,霍氏的律师团不会再客气……” 视频大概是经过了剪辑,很短,最后霍宴说:“我很爱我的太太,她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好的模样。不管外界多少风风雨雨,我爱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女孩子捧着脸激动地小声尖叫,说着:“好苏!我的天,真现实版霸道总裁小娇妻!产品发布会上还要秀恩爱,我的妈,简直实力宠妻,我真的又相信爱情了!” 秦溯回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不加糖的咖啡,苦而涩。 她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放下了咖啡。 这种人前恩爱的戏码,她看到的实在是多了去了,真真假假,也就只能骗到不知道内情的看客。 爱情是个珍贵的奢侈品,很多人都想要,但是实际上哪有那么多的幸运儿? 外界看到的完美爱情,不过是路乔的深渊泥沼,在里边浮浮沉沉,不得脱身。 秦溯回咬牙,在心底暗暗的痛骂,霍宴和靳沉都是混蛋,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蛋。 早晚有一天,这些王八蛋都得报应。 本来想出来喝杯咖啡,调节一下心情的秦小姐,如今喝完咖啡,心情却更加糟糕。 公司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她又不想一个人生闷气,便想去找同样跟她一样闲的发霉的路乔。 结果到了路家还没有见到人,反而就先看见了先前在采访中出现过的霍氏总裁,现在正在路家宅子的不远处站着。 第490章 怎么不进去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背靠着他的车子,车内的烟灰缸被拿了出来,放在车顶上,里面已经堆满了烟蒂,显然站在这里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秦溯回有些警惕,将车停在了隐蔽处,暗自观察他的举动。 霍宴的感觉很敏锐,当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 鹰隼的目光猛得朝她在的方向扫了过来,如同出鞘的刀锋,见血封喉。 只一眼,秦溯回就觉得脊背发凉。 霍宴掐了烟,迈步朝秦溯回的车走了过来。 气势逼人,如同是被大型猛兽盯住的猎物,她竟然在霍宴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秦溯回惊出了一手冷汗。 本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但当看清了秦溯回的样子,霍宴满身的气势才略有收敛。 “秦小姐。” 他认得秦溯回,跟路乔的关系很好,从路乔回来以后,他已经见过很多次,这两个人手挽着手出来逛街。 一股浓烈的烟味儿袭面,秦溯回呼吸一窒,她不太喜欢烟味,闻着感觉特别不舒服。 霍宴似乎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没有再往前走,站在了离她的车一米远的地方。 “霍先生。” 秦溯回对渣男没有好感,态度不冷不淡。 霍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问她:“秦小姐是来找路乔?” “嗯,我来找乔乔。” 秦溯回盯着霍宴,“霍先生呢?也是来找乔乔的?” “不是。” 霍宴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肯再说下去,似乎是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来意告诉秦溯回。 秦溯回挑了下眉头,有些揣摩不出来他的意图。 不知是他的来意到底是好是坏。 秦溯回试探问:“那霍先生不进去吗?我看你在外面好像也站了不少的时间了,怎么不进去?” 霍宴抿了下唇,说:“不必了,我没什么事情,秦小姐进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马上就要走了。” “好吧,既然霍先生还有事要忙,那我就不多浪费霍先生的时间了,先进去了,再见。” 秦溯回深深的看了一眼霍宴,发动了车子进了路宅。 霍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阖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想,这得告诉路乔一声,万一霍宴是想做什么坏事,她也能早做防范。 但进去之后,却被管家告知,路乔不在家里,如今正在慈悲寺里拜佛。 庄阑珊是信佛的,女儿九死一生,自然是要去拜拜佛,求求佛祖保佑。 秦溯回理解,现在家里只有路老爷子在,既然来了,不见长辈直接就走好像不太礼貌,秦溯回进门拜访了老爷子,陪老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出来了。 在她正纠结着是要去慈悲寺找路乔,还是现在先回家找点别的事情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在另一边,慈悲寺里,路乔遇到了祁郁。 祁郁是她在荒岛上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把她带出荒岛的人,她对于祁郁有着一种特别的信赖感。 看到他,路乔下意识便弯起了眉眼。 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第491章 零碎的画面 “祁先生。” 站在树下的男人转头过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撒了祁郁一身。 真正的美人如画。 玉般的美人看向她的目光很柔和,一开口,是清泉般的嗓音。 “小乔。” 叫她名字的人有很多,但是能够把她的名字叫的这么好听的没有几个。 尾音有些轻,无端的就多了一些温柔缱绻的意味。 路乔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问他:“祁先生也信佛?” “对。” 以前他是不信的,但是,从路乔出事以后,他便开始求神拜佛。 这个世界这么大,他一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他真的害怕一不小心就真的把她弄丢了。 所以,求这漫天神佛,护她平安,能够免她漂泊,能够尽快找到她。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足为外人道,轻轻地笑了一下,“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陪我们家老佛爷来了,我们家老佛爷说我实在多灾多难,她放心不下,所以就来寺庙里拜一拜,求个平安。” 祁郁“嗯”了一声,并未说,他来的目的也是这个,来祈求她的平安,无病无灾,余生安好。 路乔无知无觉,只是问祁郁,“好久没有见,祁先生最近还好吗?” 祁郁说:“还好,最近祁氏在准备新的项目,所以有些忙,过了这些日子,便会轻松许多。” “那祁先生可要多注意休息,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工作起来才能更加顺利。” 做过祁郁的几年秘书,她还算了解这个人,标准的工作狂,工作忙起来能不睡觉也不吃饭,真正的为了工作鞠躬尽瘁,废寝忘食。 祁郁的笑容更深了些,“好,我会的。”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里。 人很多,但是并不吵闹,能很清楚的听到,签筒摇动的声音,还有一些求签者的喃喃声。 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一些零碎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但是稍纵即逝,无法抓住。 还未能来得及细想,脑海里便传来一阵剧痛感,像是针扎一样。 疼痛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也如此的剧烈,路乔闷哼出声,紧紧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祁郁疑惑问:“小乔?怎么了?” 耳边也出现了嗡鸣的症状,她勉强听清了祁郁的话,艰难的从齿缝里挤出话来,“头,很疼……” 头疼? 祁郁无端想起了之前易安对她的诊断。 她的记忆被人催眠篡改。 这里是不是让她回忆起了一些被篡改的记忆,所以才会觉得头疼? 路乔疼的厉害,脸色都白了,祁郁扶住她的胳膊,“来,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我蹲下来缓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了。” 路乔的语气,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不止一回。 祁郁的脸色有些难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难掩担忧。 心里暗暗的又提醒了自己一遍,一定要尽快的把如今正在联系的几位研究催眠知名的心理学专家约到,路乔的问题已经不能够再等了。 第492章 顺其自然吧 祁郁陪着路乔,祁氏集团里风度翩翩,矜贵优雅已经渗到骨子里的祁公子,如今不顾形象蹲在地上,一直等路乔缓了过来,才扶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 路乔的脸色不太好,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现在腿是软的,不得不依靠祁郁才能够站稳。 两个人的姿态亲密,在外人眼里便是情侣秀恩爱,高颜值总是受人关注的,尤其还是一对情侣,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一个僧人缓缓的走了过来,“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不知近来可好?” 路乔觉得僧人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年多之前来这里求过签,便是这位大师为她解得签。 她记得这位大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她求的是什么签。 心里有些疼痛,鼻间酸楚,莫名其妙的,忽然就有些想哭。 她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许久未见,大师竟然还记得我?” “施主人有些特别,与我谈得来,再加上贫僧的记性很好,所以不过一面之缘,便已经对施主印象深刻。” “一年多未见,观施主的面相似是已经把当年所求之事暂且放下了,不知施主如今可还好?” 路乔想不起来自己一年前在这里求的到底是什么事,头疼似乎有席卷重来的预兆,她不敢再去深想,含糊说:“很好,劳烦大师挂念了。” “正所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施主能够看开,日后定然会比过去轻松许多。” 刚刚路乔很可能就是因为想起了过去那些事情,所以才头疼,祁郁害怕僧人的话会刺激到她,开口打断两个人的聊天,“小乔,时间不早了,听说今天会下雨,回去看看伯母已经拜过了没有,尽早回去吧。” 天气预报确实说了,今天可能会有雷阵雨,经过祁郁这么一提醒,路乔便想起来了,点点头道:“哦,好。” “大师,抱歉,今天有雨,在山路上开车有些危险,需要尽快赶回去,不如我改日再来叨扰吧?” “山路确实危险,施主下山时慢一些,我们有缘再见。” “多谢大师提醒,大师再见。” 路乔转身离开,在祁郁正要跟上的的时候,僧人忽然出声说:“这位施主能否先留步,贫僧有几句话想要同施主说。” 祁郁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僧人,眸色似乎深了一些,他说:“好。” 僧人缓步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祁郁的神色微有变化,盯着不远处的天空,面色深沉。 天边乌云逐渐聚拢过来,遮住了太阳,天色缓缓的阴暗了下来。 一群受惊飞起的鸟儿映入了他的眼中,好一会儿,他嘴边勾起了一起若有似无的笑。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的提醒。” 祁郁说:“不过,既然是命,就是非人力所能更改的事情,命运有不可抗力,躲不掉,逃不开,既然如此,便顺其自然吧。” 天边席卷而来的乌云,在他的眼里翻卷着,遮挡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第493章 最好看的星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愿意接受。” 祁郁的面色很淡然,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僧人说过那些话一样,或者说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僧人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愿佛祖保佑吧……” 祁郁的笑容淡淡的,“嗯,但愿佛祖保佑吧。” 远处的钟声悠悠飘来,乌云滚滚,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 霍宴觉得自己最近是被路乔给下蛊了,无缘无故的跑来路家的宅子附近,呆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怔怔的看着路乔房间的窗户,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傍晚,夜色已经慢慢的漫了上来。 下过一场暴雨之后,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已经燃尽了,霍宴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车灯扫过来,霍宴回头看了一眼,倏尔,眯起了眼睛,眼尾划过了危险的光。 他认得,那是祁郁的车。 现在都已经晚上六点了,这个时候祁郁来做什么? 某种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猎物很可能会被另外一只野兽给叼走了。 伸手去打开车门的动作顿时停住,他站着没动,静静的看着祁郁的车子开进了路家的宅子里。 车子在他眼前的开过,隐隐的似乎看到路乔坐在后座。 霍宴眉心顿时折了起来,难怪整整一天没有看见路乔从家里面出来,原来是早早的就跟着祁郁出去了。 孤男寡女,他们出去了一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霍宴心里燃起了火,烧灼着心肺,极其难受。 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上去质问,但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路乔前两次掐住他激烈的举动。 她眼里那种鲜明的恨意,如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惊。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一定的地步,再也无法挽回,他不能够再让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发难以忍受路乔用那种充满恨意的目光看他,针刺去心里,刺刺的疼痛感,刚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时间,扎的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强行克制住了自己暴虐的情绪,几次深呼吸,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冷静的转身离开。 夜色里,劳斯莱斯幻影鬼魅一样的离开,不知踪影。 路家,路乔下了车,礼貌的道谢,“谢谢祁先生,今天载我们回来,时间不早了,晚上开车不比白天那么安全,就不留祁先生在家里吃饭了,祁先生慢走,等改日请祁先生吃饭。”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路家的车抛锚了,当时正下着暴雨,就算是给修车行打电话,也不一定能够尽快赶来。 如果不是有祁郁帮忙的话,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祁郁笑了笑,“今天淋了一会儿雨,回去记得喝点姜汤驱驱寒,别回头感冒了。” “好,祁先生回去也记得喝一点。” “嗯,那我走了,晚安。” “路上慢点,晚安。” 路乔已经摘了口罩,嘴角的疤痕异常的可怖,但是祁郁却只看到了她月牙儿般弯起的眼睛,那里边有最好看的星星。 第494章 软软的叫他 霍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却迟迟不肯回家。 霍家老宅里要面对的是他说一不二,颇为强势的母亲,想要掌控他的整个人生,也不想要回公寓,他和温然之间不知道出现什么问题,整个公寓的气氛都很怪,面对她,实在让他觉得喘不上来气。 在第三次经过同一家的商场以后,霍宴接到了齐助理的电话,温然发高烧了,不肯去医院,现在整个人烧的意识都不清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霍宴眉头深深的皱起,挂了电话以后,猛踩油门,飙车赶回公寓。 推开门,才觉察出来自己是被骗了。 温然根本就没有发烧,从屋子里倾泻出来的音乐声,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熏香味道,告诉他,温然骗了他。 某种邀请的意味实在明显。 关上门,走进了屋子里,温然穿着一件真丝睡衣,坐在客厅里等他,晃荡着杯子中的红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味儿飘过来,暧昧丛生,是诱惑,是无声的邀请。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脸上有些红,看起来,在他回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 微歪了一下头,动作显得有些娇憨,因为醉意,神态里也透出了几分妩媚,她嗓音软软腻腻的说:“阿宴,你回来了?” 霍宴眸色有些深,“嗯,喝酒了?” “对,在等你回家的时候,喝了一点点。” 温然朝他比了个一点点的动作,表示她喝的真的不多。 脱下了带着雨水,明显有些潮的外套,他问:“为什么要喝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怕喝酒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 温然说:“不怕,因为等你的这段时间实在太难熬了,所以要喝一点酒,会好受一点。” 她的这个等,明显的并不是只指今天这一件事。 霍宴眉微凝,微偏头去看她,“小然,你是在怪我对吗?” “怪你?”温然像是听不明白,“我怪你些什么?” “抱歉,这些日子公司里的事情太多,没办法抽出时间来陪你。” 温然朝他笑,“没关系,工作最重要嘛,我不介意这个的。” 只是,这并不包括撒谎,假装的工作忙。 霍宴坐下来,温然自然的就靠了过去,倚在他的怀里,柔柔软软的像是化成了水。 她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声音甜腻的像是刚喝过了蜜糖,“阿宴,我们已经一周没见了,我好想你。” 她贴近他的身子,隐隐的有香水味道在鼻尖萦绕。 她的意味太明显,他想要忽略都难。 霍宴的眸色渐深,扶住她的腰,他声音发沉说:“小然,你醉了。” “我没有醉,阿宴,我很清楚清楚我在做什么。” 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他鼻尖,她说。 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醇香的红酒的味道沾染上了唇瓣。 “阿宴。” 她这么软软的叫他。 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姿势亲密无间。 温然仰起头,还想要故技重施,吻上他的唇。 眼前突然就晃过了一张熟悉到刻骨的脸,娇气漂亮的小女孩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唇,跟他撒娇,“霍宴。” 第495章 只剩下尴尬 她如同炸毛了的猫儿一样,张牙舞找的威胁他,“你是我的人,就不允许再去碰别的人,不然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思绪一恍惚了,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就推开了温然。 力道没有控制住,直接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手里握着的酒杯被打翻了,红酒泼了一地,空气中弥散浓郁的酒香。 温然愕然看着他,像是根本反应不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 霍宴头有些疼,看着温然这样的表情,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想拉她起来,温然却错开了他的手,“没事,我自己可以起来。” 她自己站了起来,轻薄的睡衣已经杯红酒泼湿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忽然觉得自己狼狈的像是个笑话。 温然的眼眶已经红了,霍宴下意识地伸手去替她擦眼泪,“小然……” 温然推开他,反应激烈的说:“别碰我!” 霍宴的整个手背几乎都被温然给打红了,很清脆的一声,温然自己都愣住了。 抬头看着霍宴,明明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但是她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的好远好远…… “抱歉,我可能是有点累了,所以情绪不对劲,你别在意,我,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温然说完,直接转身匆匆离开,背影仓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霍宴低咒了一声,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 音乐还在播放着,是首缠绵的情歌,和红酒烛光,还有桌上的玫瑰搭配在一起很浪漫。 但是,一切都被他给毁了。 酒液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的酒渍,音乐还回荡在屋子里,却只剩下了尴尬。 霍宴心烦意乱的啧了一声,拿起桌上另一只空酒杯,想给自己倒一杯红酒。 酒瓶里的酒液晃荡,显然里边已经没有多少的红酒了,只剩下了一点。 看来温然在他没回来之前,是真的没有少喝。 转身从酒柜里找出一瓶伏特加,霍宴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哀伤的音乐在缓缓地流淌,蜡烛燃尽,熄灭了下去,玫瑰枯萎凋零,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一醉解千愁,但是在没有醉之前,所有人都在清醒的在痛苦里沉沦。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宿醉的头疼叫醒了霍宴,天光已经大亮,刺目的阳光晃的眼睛生疼,旁边是空掉的酒杯。 昨天晚上喝的太多了,竟然在地板上睡着了。 太阳穴疼的要命,他用力的揉揉,缓缓地坐起身来。 也不知道几点了,温然还以为霍宴已经离开了,所以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但是没想到刚出来就和霍宴打了个照面。 客厅里的狼藉还没有收拾,昨晚难堪的记忆重新又泛了上来,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阿宴,早安。” “嗯,早。” 霍宴眼里满是血丝,很是狼狈。 温然最看不得霍宴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阿宴,你的脸色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第496章 你会是我的 “没有,就是喝了酒有些头疼而已。” 温然伸出手,“我替你揉揉吧,会舒服很多。” 霍宴下意识地要拒绝,但是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话到了舌尖一转,变成了一个“好。”字。 温然面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坐一躺,温然不轻不重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简单的按摩很好的缓解了头痛的症状,霍宴闭上了眼睛。 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在舒适的按摩中,他昏昏欲睡。 见他呼吸渐渐的平缓下来,温然的动作也渐渐的轻了下来,最后停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不知怎的就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滑了下去。 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梁,还有他菲薄的唇。 这个人,就是她最中意的样子,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拉她出了泥沼。 只这一眼,她的这一生便已经交付了出去。 “阿宴。”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去吻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 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 就在温然即将吻上霍宴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霍宴猛的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接,气氛有些微妙。 温然先沉不住了气,匆忙移开了目光。 “你的手机响了,我去帮你拿过来。” 然后就迅速起身离开。 霍宴凝视着她的背影,阳光穿过了玻璃落进来,一块光斑正好落在他的眼里,深黑的眸子,像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黑色宝石,黑的纯粹而颜色浓郁。 阳光找不进他的眼底,他的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始终看不清里边的情绪。 温然把手机拿了过来,递给他,“是易家的小姐打的电话。” 霍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接过来划过了接听键,“是我,霍宴,有什么事?” “宴哥,关于路小姐的病情我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霍宴的右眼皮跳了一下,“有,到公司等我吧,我一会儿过去。” “好。” 三两句将通话结束,他起身说:“公司里边有事,我先走了,一会儿我让齐助理帮你买早餐来,记得吃。” 温然扬起脸朝他笑,“好,我记得了,会乖乖的吃饭,不会让你担心。” 霍宴回了她一个笑,然后到浴室里快速的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走了。 温然坐在大的有些空荡的客厅里,捧着霍宴喝过酒的杯子,所有的情绪都被她藏进了自己的眼底,她敛着眸,背对着阳光,脸上有一层浅浅的阴影。 好一会儿,她低头将自己的唇轻轻的印在了霍宴喝过的地方。 酒杯里还残存着烈酒的味道,辛辣而浓烈,她没喝到但是却已经醉了。 “阿宴,你会是我的,永远都会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寂静的房间里,她的喃喃声音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 路家的宅子。 二楼的某一个窗口突然传出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救命!” 路乔大汗淋漓的坐起来,哮喘发作般急促的喘息。 第497章 她说救救我 眼神还没有聚焦,她现在还沉浸在那个恐怖至极的噩梦里没能够挣脱出来。 一双满是鲜血的手,五指张开,缓缓地接近她,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你逃不掉的,这场噩梦你永远都逃不掉,我会看着你,一直看着你,你永远也别想摆脱……” 噩梦如此的荒诞,没有人,只有一双漂浮着的手,沾满了血迹,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但是又如此的真实,这个场景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刻入骨髓里的恐惧感,怎么也驱散不开。 双手冰凉,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路乔紧紧地抱住了被子,即便是就这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无法驱散那股从心底生出来的阴冷感觉。 路乔陷在恐惧里,久久无法自拔。 小虽然从隔壁他自己的房间里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妈妈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 脱了鞋,上床,他熟练的把路乔抱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关系,梦都假的,妈妈别怕,遂宝会保护你的。” 小虽然小火炉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暖的,被他抱着,身体里那些阴冷的感觉慢慢的就消失了,路乔勉强的扯了下嘴角,声音嘶哑,“嗯,都是假的。” 但愿那些都是假的。 缓过了神来,路乔才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赤脚下床径自走到浴室里洗漱。 冲了个冷水澡,彻底清醒了过来,精神好了一些,她照着镜子往脸上涂抹一些护肤品。 指腹突然碰到嘴角的那条伤疤,镜子里,嘴角的伤疤和手背上的那一条刀疤,如出一辙的狰狞。 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她动作有些机械用手掌遮住了另外的半张脸。 露出半张脸,伤疤狰狞着,像是一个诡谲的笑容。 “乔,你逃不掉的,我在看着你,你逃不掉的……” 梦里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手背和手心两条伤疤无端的发起烫来,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一把锋利的刀,衣香鬓影的宴会,还有一枚玫瑰形状的袖口。 盛开的玫瑰,灼灼其华,如此的真实,仿佛能够闻到它浓烈的芬芳。 一个清隽的背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浴室里,发出一阵热闹的声响。 等路家人听到动静赶到浴室的门口的时候,里边已经是台风过境。 化妆品护肤品零零碎碎的东西摔碎了一地,镜子也碎了,乱七八糟,像是被打劫过一样。 而路乔就站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手上正在滴着血,已经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的血迹,那只手都是血肉模糊。 而路乔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神情茫然的像是个孩子。 路家人全都给吓住了。 “姐。” 路迟喊了她一声,声音很轻,像是害怕会惊动了什么似的。 路乔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眼神有些聚焦了。 她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她动了动唇,说了一句,“小迟,救我……” 第498章 她有躁郁症 然后身子软倒下去,彻底的没了意识。 “宴哥,我发现路小姐有长达六年的躁郁症病史,而且似乎情况比较严重。她是你的妻子,不知道你对她的病情有没有了解?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详细的信息,例如,她患上这个病的原因是什么?发病时都有哪些症状……” 在易安的认知里,夫妻就是最亲密的人,应当知道对方的所有事情。 所以她找上了霍宴,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路乔病情的详细情况。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婚姻关系里还有一种叫做“貌合神离”,霍宴和路乔这对假夫妻,相识已久,但是分开多年,而且积怨已久,对对方别说是了解了,他们恨不得直接要彼此除之而后快。 霍宴根本就不知道路乔得了这种病,更何谈说给易安提供详细的消息。 得知路乔患有躁郁症,而且已经有六年之久,他心脏蓦地就蜷缩了两下,微有些疼痛。 六年前,正是路家风雨飘雨的时候,患有严重的躁郁症,连自己都就不了的路乔,到底是承受着怎么样大的心理压力,坚持把小虽然生了下来,而且还以一己之力将路家给撑了下来。 她那个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霍宴心里乱的很,声音艰涩的说:“我不知道她有这个病,不能给你提供任何消息。” “你不知道?” 易安很惊讶,“宴哥你怎么能不知道?” 是啊,他怎么能够不知道? 明明他们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而且已经相识数年,他本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偏偏他对她一无所知。 在易安诧异的目光里,枪抵在头上都不变脸色的霍宴竟有些心虚。 “路乔的病情你可以向路家人了解,他们会更加清楚,能够提供给你信息也会更加的准确,我对他的病情并不了解,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信息。” 正好陈助理敲门进来,提醒他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行程,霍宴便起身,“我言尽如此,路乔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你记得联系我,先走了。” “放心吧,如果路小姐在出现什么情况,我一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易安起身正欲送他,她的助理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易医生,刚才路家的二少爷来了电话,路小姐又失控了,人现在已经昏过去了,路家让您赶快过去。” 话还没说完,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脸色相当的不好,看着她的目光十分阴郁。 小助理吓得都要结巴了。 “易,易医生,你现在是不是要赶快过去?” 易安的神色同样不好看,路乔这失控的次数太多了,太过于频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对,你给路家回个电话,说我一个小时之内就会赶过去。” 易安迅速的收拾东西,动作快却并不慌乱。霍宴在旁边忽然出声说:“坐我的车,我载你一块去。” “可是宴哥你助理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你去吧,放心,我自己可以,不会耽误了路小姐的病情……” 第499章 你不能进去 霍宴却没再跟她说话,偏头和陈助理吩咐说:“去把车开出来,告诉姜副总,今天的会议由他主持。” 陈助理心一惊,忙劝他:“霍总,这个会议很重要,您不去的话……” 话还未说完,霍宴扫来一个凌厉的眼风,陈助理吓得立刻噤了声,不再说话。 霍宴的声音很沉,像是藏了化不开的坚冰,“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去把车开出来。” 霍宴的气势逼人,陈助理不得不低下了头,“是,霍总。” 原本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的路程,在霍宴几乎要杀人了目光中的,硬生生的缩短到了半个小时。 在堵车的高峰时期,能够这么快赶到路家,陈助理发誓,他真的是用尽了毕生的车技,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易安的表情也是同样的一言难尽,要不是还有个病人在等着她,现在早就抱着树大吐特吐起来了…… 唯有霍宴的面色不变,依然阴沉的要命,仿佛一碰,就能够滴出墨来似的。 三人进路家宅子里,却只有易安一个人能进得去屋子里,保镖拦着霍宴两个人,礼貌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少爷下过了命令,您不能进去。” 霍宴心情欠佳,抬眸扫了他一眼,极平淡的一眼,但却让保镖感觉到了杀气重重。 浑身的杀气几乎要化为了实质,狠狠地刺伤这些保镖,霍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开。”声音冻的人浑身发抖。 保镖重复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少爷之前下过命令,任何人都能够进去,但是唯有霍姓的不能够进去。” 所有人都能够进路家,但是霍宴不行。 这是路迟对霍宴的挑衅,也是警告。 霍宴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在保镖身上扫了一圈,突然冷不丁的发出一声笑音。 “呵……” 极其不合时宜的一声冷笑,让拦住他的保镖齐齐感到背后一阵寒风吹过。 但仍是站在原地,尽职尽责的拦住霍宴,不让他进去。 霍宴眼里有猩红的颜色泛了上来,毫无征兆的,他伸手朝保镖袭去。 保镖顿时心生警惕,立刻伸出手去格挡,然后就感觉手臂上一痛,顿时,整个手腕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被人给扭转了过去。 保镖的心里顿时一凛,来的这位看来并不是个善茬。 好在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一只手被人翻折,战斗力依然强悍,一只手跟霍宴继续打。 双拳难敌四手,霍宴也就算是功夫再好,也架不住越来越多的保镖,就在双方已经打成一团的时候,路老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板,呵斥说:“住手,来者是客,这样跟客人打成一团,成何体统!不懂规矩!” 表面上是在斥责保镖,但实际上眼神最后却是落在了霍宴的身上。 毕竟不请自来,强闯家门的人才是最不懂规矩的人。 霍宴听懂了,但是他故意装作不懂。 “霍先生,家里的小子不懂规矩,保镖也跟着胡闹,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霍先生,请进吧。” 第500章 忘记了自己 路老爷子很客气,但是客气中这也能清楚的觉察出来,他对霍宴这个不速之客的不喜,可偏偏又要人挑不出错出来。 “乔乔正在楼上接受治疗,不适合见客户先上,如果是要来见乔乔,且在这等一会儿吧。” 路乔刚发了一场风,现在意识正不清楚,一时半会儿的精神状态肯定是调整不过来,怎么能够见客,路老爷子这明显是想让霍宴白跑一趟。 老狐狸和小狐狸都是狐狸,精明狡诈,比起来,谁也不会落了下风。 霍宴最近也不知在哪儿修炼了厚脸皮的功夫,装着糊涂,不顺着路老爷子的话往下说,“路老不用这么客气,我来就是探探病,看看路乔的情况如何,这跟她接受医生治疗并不冲突,我只不过是上去看一眼罢了,路老放心,不会打扰到她的。” 探病? 路乔失控几次,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他明知道是这样,还敢出现在路家,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害人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沉声说:“霍先生,路家从来不欢迎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能上杯茶已经客气至极,霍先生不要太得寸进尺!” “不速之客确实令人不喜,但是路老,如今我和路乔还没有离婚,按照关系来说,我并不算是路家的外人……” 霍宴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路老爷子的火气顿时便烧起来了。 他的孙女一向聪颖懂事,如果不是遇到他,怎么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有他霍宴大半的功劳! “乔乔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和你结的婚,想必霍先生比我更清楚吧,这样的话说出来都不觉得脸红吗?” 霍宴依然笑容淡淡,一副谦逊后辈的样子。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并不愉快,陈助理坐在旁边,感觉这一辈子的胆量都在这一刻给用尽了。 简直瑟瑟发抖。 度秒如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感觉自己都要入土了,易安从楼上下来,“情况不是很好,我不知道那个给路小姐催眠的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很诡异,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催眠还能够这么做……路小姐现在每失控一次,她的记忆都在减少……” 易安看了眼霍宴,才继续往下说:“路小姐之前只是不记得宴哥,但是,刚刚我跟她谈了一会儿发现她现在记忆缺失的更加厉害,她甚至都不记得我是谁……” “能够引起她失控的原因,除了宴哥之外的其他别的原因还没有找到,我也不能够确定,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能够引起路小姐失控的事情……” 易安皱着眉,有些忧心忡忡:“如果不能够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按照路小姐现在失控的频率,和她记忆退化的速度来看,也许很快她甚至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如果一个人把自己都忘了,不记得所有,整个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该如何生活,又会有怎样的害怕? 寻常人突然被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都会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更何况路乔现在这种情况。 路老爷子神情顿时凝重,沉声说:“易医生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第501章 中了什么毒 易安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催眠。” 霍宴眉头皱的很紧,“以毒攻毒?” “对,就是以毒攻毒。” “那个人竟然能够用催眠把路小姐的记忆给抹去了,那我同样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把它抹去的记忆重新恢复出来。” 老爷子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使用催眠,易医生有几层把握让乔乔恢复正常?” “不到三成。” 易安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并没有实验过,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对路小姐有没有用。” 路老爷子没有想到成功的几率会这么低,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之后,路老爷子才开口,“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易医生让我们再好好的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给易医生答复吧。” “这是当然,路老放心,我也会继续去找更加有效的方法,希望能够早日帮助路小姐恢复健康。” 易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她还有几个病人要看,马上要到之前和病人预约的时间了,“路老,我还有个病人一会儿就过来了,这会儿赶紧回去,先告辞了,路小姐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我。” “好,那我就不多留易医生了,病人重要,易医生快走吧,今天麻烦易医生了……老徐,送易医生和霍先生出去。” 老徐是路家的管家,在路家做事多年,办事得力,很受老爷子的器重。 “好的,霍先生,易医生,这边请。” 霍宴抬头朝路乔卧室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上了车,他向易安询问情况,“她现在状况怎么样?” “情况不怎么好,听路家人,今天一早,路小姐还出现了自残的情况。” 心里被针给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自残的情况?”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自残怎么能够受得了? 霍宴心里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宁愿主动来攻击她,也不愿意,听到她自残这种消息。 “我也不太清楚,路小姐这种情况的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论是了解情况还是治疗都只能在摸索中慢慢的进行……” 霍宴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易安见霍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些调侃的说:“怎么?宴哥这是担心嫂子了?” 本以为霍宴的脾气不会向她承认这事,反而会教训她,但是没想到霍宴竟然坦然的承认了,“嗯,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 易安有些惊讶。 就连霍宴自己在说完之后,也都诧异自己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说,他担心路乔…… 莫不是真的中了什么毒,所以才变得如此精神不正常? 霍宴紧锁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易安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朝他挤眉弄眼的说:“我就知道宴哥放心不下嫂子,所以特地偷偷的拍了照片……放心吧,嫂子伤的不是很重,已经好好的做了包扎,你不用太担心。” 第502章 到底多恨我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解锁了屏幕,调出相册来给霍宴看。 照片确实是偷拍的,角度清奇,没有一张是特别清楚的。 霍宴却顾不上嫌弃她的拍照水平,目光紧紧的盯在,她包扎过的左手上。 整只手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了一点点的指尖,看起来并不像易安说的伤势那么轻。 易安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包扎完,相册往后翻,翻到了一张正在包扎的照片。 路乔的手背上鲜血淋漓,血肉翻卷,鲜红的血混合着消毒液,看着心惊肉跳。 尤其是原本有伤疤的那个地方,更是血肉模糊,连一点伤疤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思绪空白了一瞬,他声音有些轻的问:“易安,路乔的记忆真的没有恢复吗?” 如果没有恢复,那为什么她会把那条伤疤划得那么血肉模糊? 如果不是记起了那条伤疤是怎么有的,她怎么会那么反应激烈? 霍宴这个时候突然就想抽根烟,但是想起车内的空间封闭,又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眉头无意识的紧皱着,他用力的捏着手机边缘,那一点的疼痛才没能够让他失控。 “没有,宴哥,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我没有发现路小姐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她现在不仅没有恢复记忆,反而记忆消除的更多了……” 霍宴的手越发收紧,“是吗?” 既然记忆没有恢复,那又为什么要把那条因为救他而留下的伤疤用这么惨烈的方式给毁掉? 到底是怎样深刻的恨意,才能够让一个人在失忆的时候,也不能够容忍自己的身上留下任何关于他的痕迹? 路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多恨我? 霍宴看着照片上那张憔悴的脸,蓦地笑出声来。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他恨她,恨到想要她永远滚出他的视线,但是现在,轮到她恨他了,恨他恨到不惜用自残的方式,伤害自己,然后毁掉她跟他所有有关系的痕迹。 短促而低哑的笑了两声,霍宴关掉了手机,重新递还给了易安。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翻涌不息的情绪压了下去。 但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还有在微微发抖的手指,却早已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 路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看起来好像很美好,但是莫名的会让她觉得心痛的梦。 夏季,蝉鸣声声,微凉的晚风里,有很淡的清新薄荷味道。 一条学校的小路上,校服上落着树影,少年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笑声很宠溺。 “怎么这么喜欢吃醋,我们家乔乔原来是喝醋长大的吗?” 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亲昵又宠溺。 “对啊,我就是醋劲很大,我可警告你,千万别真的惹到我,我生气起来,自己都怕的。” 少年似笑非笑的问:“是吗?那你快说说,警告警告我,如果真的惹到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怎么做,虽然会很生气,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会干脆的抽身,直接离开你,并且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第503章 尝试催眠她 她的神情很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好,我答应你,为了不让我们家醋坛子翻了,我一定不会去招惹其他的人,对我们家宝贝儿从一而终,绝对不会有二心。” 曾经,是谁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会陪她一辈子。 后来又为什么背弃了自己的承诺,把她抛在了过去。 既然不守诺言,她又何必再去记得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她也要忘了,早早的忘了那个人,不要再记得,不值得记住,何必再记得…… 黑暗里,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蛊惑她,“对,不要记得他,忘了他,然后仇恨他,杀了他……” 路乔骤然惊醒,缓了一会儿之后,便再也不记得梦里的情景…… 几天之后,路家几个人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选择冒险接受催眠治疗。 路乔的情况已经成这样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她忘记了所有人而已,失去记忆比起失去性命来要让人能接受的多。 与其任由路乔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性命垂危,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得到了路家人肯定的答复之后,易安便开始着手准备催眠治疗的事宜。 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治疗,第一次做这样的催眠,她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催眠治疗的当天,路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将路乔送到易安的治疗室,所有人都在外边等候。 治疗室里很安静,装修得很简单却又很温暖,采用了暖色调的颜色,能够让人很快地放松下来,但路乔的眉头却无意识的紧皱着,像是不安,情绪久久都不能够平静下来。 这样的环境似曾相识,她隐隐的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飘窗杏黄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易安的声音很柔和,轻缓,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路乔,终是抵挡不住困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沉的梦境之中。 “乔,你躲不过的,这场噩梦永远不会结束,我会在暗地里看着,一直看着你,你永远也别想摆脱……” 黑暗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开,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的身上,阴冷的感觉,如附骨之蛆,驱散不去。 “乔,我能主宰你生死,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够违抗的命令,为我所驱使,做我最忠实的仆人,这是你的命运,永远不能抵抗。” 有人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的说着这句话,无法抗拒,无处逃避。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不见光的小房子里,脸上的伤痕剧疼,让他几乎有种错觉,又回到了,她被割伤的时候。 那种令人忍不住发抖的疼痛感,渗入骨头里的恐惧。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易安柔声跟她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已经得救了,别怕……” “乔,你逃不掉的,除非死亡才能够让你解脱,否则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去,你都逃脱不了我的掌控,这是你的命运,永远逃不掉的……”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在耳边,一个在脑海里,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险些崩溃。 第504章 割裂的声音 “好了,现在请你回想一个人,他对你有着特殊的意义,你们相识于少年,一起走过了许多的年月……”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画面,一个真正的刻入了她骨血的人,就算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看到他也会觉得心痛难忍的人。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乔,记住,他是你的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 仇人? 那个人,原来应该是她的仇人吗? “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他是你生命中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像是人整个被割裂成了两半,一部分在听易安讲话,一部分在黑暗里受尽另外一个声音的折磨煎熬。 那个人到底是谁?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对那个人到底是爱还是恨? 一枚有玫瑰形状的袖扣在眼前晃过,娇艳欲滴,灼灼其华…… “他是你最重要的人。” “他是你最憎恨的人。” 重要,憎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心里冲撞,撕扯,像是有人在用利器一下一下的敲打她的脑袋,头疼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你可以想起来。” “你必须要忘记!” 头痛欲裂,路乔在意识疯狂的想要尖叫着去制止两个声音继续再撕裂她的神经。 停下来! 快停下来! 两个声音仍然在喋喋不休,电光石火间,忽然想起在梦境里她喊过的那个名字,那个人大概是叫做——“霍宴。” 霍宴…… 眼前似乎炸开了一捧的血花,在黑暗里一直盯着她的那双血红的眼睛,忽然弯起了弧度。 “乔,替我复仇吧,我最得意的作品,去吧,好好的享受这一场盛宴……” 路乔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掠过一群要飞往南方过冬的鸟。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了并不明显的弧度,她低声对自己说一句,“这将会是一场美妙盛宴。” 眼睛亮的惊人,里边的光芒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像是应和一般,窗外响起了一声乌鸦的叫声。 一个预示着不好的兆头。 在易安转过身来的瞬间,路乔似有所感,又闭上了眼睛…… 治疗室外,路家人焦灼的等待着,坐立难安。 虽说已经下好了决心,但是到了这时候还是不免担忧,三成的把握实在是太少,没有人能够确定路乔能够好好的从治疗室里走出来。 所有人都害怕会见到一个疯疯癫癫,失去神智的路乔。 心情实在是忐忑不安,就连霍宴这个时候不请自来,都没有人有那个心情去搭理他。 小虽然板着小脸,看着治疗室紧闭的门,像是要直接把它给看出一个洞来似的,小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看上去非常紧张…… 走廊上,明明站着许多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安静得针落可闻。 陈助理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霍总,秘书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找你,想请您接一下电话。” 霍宴想也不想便说:“不接,无论什么事,要不让她自己做决定,要么就压下来,等我回去再说。” 第505章 小虽然谈话 “好的,我明白了霍总,那我现在就给她回个电话……” 陈助理转身离开。 这里的气氛太过沉重压抑,在这讲电话,他害怕被这几位打死…… 霍宴紧盯着治疗室,眉头无意识的接触着,面部紧绷,越发显得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小虽然听到陈助理的动静,就已经转过了头来,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他身边,“我能跟您谈谈吗?” 这是小虽然第一次主动的接近霍宴,霍宴自然不能够拒绝。 他看了眼治疗室,沉声道:“好。” 小虽然说:“就去那边的安全出口吧,那也没有人安静,好说话。” “好。”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安全出口,楼道里很安静,确实没有一个人,连轻轻的脚步声都能带起一阵回音。 一轻一重,一个运动鞋的声音,一个,皮鞋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忽然就有一种感觉,他意识到这是他跟自己的儿子走在一起。 小虽然,是他的孩子,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的孩子。 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忽然就被戳中了。 得知小虽然的存在两年多的时间,今天他好像才有了一种,原来他真的已经当了父亲,有了个自己的儿子的感觉。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觉得非常奇妙,看着小虽然的背影,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是他生命的延续。 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一点。 然而还没能等他酝酿出一些慈父的情绪来,小虽然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霍先生,你能不能够离我们远一点?” 小虽然看着他,眼里没有一星半点儿一个孩子在看到自己父亲时对他的孺慕,更像是在看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冷冷冰冰的,甚至带着一些防备。 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特别坚硬的刺,霸道的在喉咙里哽着,“你说什么?” 小虽然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的话:“我说,你能不能离我妈妈和我的生活远一点?” 霍宴低头看着他,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的冷硬,“路遂,我是你的爸爸,是你的长辈,是谁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经过路乔失踪一事,迅速成长起来的小虽然,如今缺少了大半孩子的天真稚气,超乎他年龄的成熟。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在两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你说过,我没有父亲,也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父亲。”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有,而且是唯一重要的人就是我妈妈。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在你身上得到父爱,你不爱我,我也不喜欢你,我妈妈,舅舅,我们一家人都不喜欢你……” “你之前欺负我妈妈欺负过很多次,我讨厌你,任何伤害她的,都是我的敌人,更何况你还差点害的她没命。” 第506章 何其的讽刺 “一年之前我妈妈突然要国外,就是为了要躲你,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情,失踪了整整一年,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恨自己也恨霍宴。 路遂面无表情的质问他:“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变成了这样,这里边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已经把她害成了这样,难道还不够吗?还想要把她害到什么程度?是真的想让她死吗?” 从未想过软萌的小包子,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来质问他。 偏偏每一句还正中靶心,都是事实,让他连反驳都没得反驳。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离我妈妈远一点,我不想看到她再受伤。” 这一句,一刀毙命。 霍宴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亲儿子会对他说,“我希望你能够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这种如此绝情的话来。 这何其的伤人,又何其的讽刺。 脸色都苍白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调整的速度非常快,连小虽然都没有发现他刚才一瞬间的不对劲。 “路遂,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和你妈妈现在也已经结婚很久了,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生活在一起,你没有理由把我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孩子,也没有把我妈妈当成过你的妻子,除了血缘之外,我们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知道你有一个女朋友,你很爱她,她也非常爱你,你们才是一家人。” 这些话小虽然已经想了好久,身后还有一个路迟当个军师,两个人已经排练过无数次的话,杀伤力自然是不凡。 霍宴哑然,完全无从反驳。 的确,他但以前从来没有过做父亲的自觉,他没有做过一天合格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把路乔当作自己的妻子来看待。 小虽然说的都没错,这都是事实,反驳就是狡辩,他无话可说。 “霍先生,我舅舅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缺了谁都可以转,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的,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们过得很好,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我的妈妈更不会想要你在她的生活里出现。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家,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祝你们幸福……没有你之后,我们的生活也一定会更加美好。” 听听,他的儿子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他,避他如同躲避洪水猛兽。 霍宴讽刺的一笑。 他问:“你主动来找我说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小虽然说:“是的。” 他声音沙哑的,像是刚吞了沙子,被那些细碎的沙石给划伤了嗓子一样,“除了这些呢,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要和我说的?” “没有。” 除了这些话之外,他没有任何的话,想要和霍宴多说。 小虽然回答的干脆,霍宴闭了闭眼睛,声音沉沉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第507章 是一场海啸 小虽然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你还没有给我回答,你到底有没有答应我刚才的话。” “这件事情你容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等我考虑清楚了,会给你答复的,先回去吧,现在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霍宴背靠着墙壁,留给小虽然的侧脸,蒙着一层浅浅的阴影,有深深的寂寥。 小虽然像是心里被什么给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好。” 小虽然转身离开。 霍宴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忽然发现,小虽然好像已经长高了一大截。 时间过得真的挺快,两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短腿的小团子,现在不知不觉的,这已经长高了许多,隐隐的都有一些少年的影子。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错过了很多个成长瞬间的孩子。 霍宴的心理情绪极其的复杂,无法形容。 从口袋里找出烟,用打火机点燃,薄唇裹了一口,那些饶在舌尖却无法说出来的话,现在只能依靠烟气,才能够尽数的吐出。 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 梦境很长,路乔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泊在海面上的一艘小船,随波逐流,无处停泊,不知要飘往何方。 海面上的风浪很大,旁边有许多的船只,从她身边经过,一艘一艘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伸手抓都抓不住。 大概海上是起了一场海啸,她的小船在海面上随着风浪到处飘,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所有的景物都在迅速的后退,几乎都晃出了残影。 雷鸣阵阵,一个浪头打过来,将小船瞬间吞没,路乔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边的所有声音忽然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有清脆的鸟叫声传来,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浅黄色的天花板,她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旁边,很陌生的装潢,这不是她的卧室,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地方。 她皱了下眉头,她这到底是在哪? 她正思考着,突然门打开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妈妈,你醒了?” 妈妈? 谁? 这房间里边不就她一个人吗?总不会是在喊她吧? 路乔循声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孩子,正看着她,一脸的惊喜。 小朋友模样长得很萌,就是有些神奇的特像她的男朋友霍宴的缩小版。 她挑了下眉头,一时都不知道该先问那个小朋友是不是认错了人,还是该先想一想,她的男朋友是不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一个私生子? 还没理好思绪,房间里又多了两三个人,一脸激动,却又特别紧张的看着她,她家的皇太后眼里泛着泪花,“乔乔。” 路乔微皱紧了眉头,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她家的皇太后好像老了好几岁? 第508章 软软的声音 身后的路迟好像也长高了不少,穿着一身高定西装,一点也不像是她印象中那个傻弟弟,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的精英人士。 他甚至在问她:“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路乔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没来得及深想,余光忽然瞥见门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一亮,迅速站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霍宴的心情不佳,看一眼路乔之后,就打算离开。 刚转身,忽然就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目光一凛,他手腕一转就想要擒住那只不知死活的手,狠狠的把它折断了。 软软的声音喊他:“霍宴。” 手上的力道顿时就松了。 霍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听到路乔用这么软的语气和他说话。 她在没有被催眠之前,一直用冷冷淡淡,显得特别疏离的语气喊他“霍先生”“霍总”,恨极了的时候会加重语气喊他“霍宴”。 在她的催眠之后,她更是再也没有用缓和的语气跟他说过话,每次见面都要大动干戈,恨不得要直接杀了他。 他都要忘了,曾几何时,她也用过撒娇的语气,软软的喊过他的名字。 “霍宴,霍宴……” 尾音微拉长,绵绵的,软软的,像是甜丝丝的棉花糖一样,每一声都是在跟他撒娇。 现在听见,竟然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说:“霍宴,周末两天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我刚才看见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长得很像你,你说,那是不是你的私生子,跟谁生的?!快,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路乔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却并没有用力,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脖子上摩挲着,态度亲昵。 霍宴敏锐的从她的神情里发觉出来了不对劲。 路乔的这个状态,很怪异,有点像是七年前还是学生的样子。 霍宴抿了下唇,胸膛里一直安分的心脏忽然猛的跳了起来,快的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路乔……” 他一张口差点被自己的声音吓倒,沙哑的要命,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嗯?怎么了?” 路乔对他心里的所思所想毫无察觉,仰头看着他,眼睛清澈得仿佛一汪清泉,一眼就能够望到底,但里面装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呢。 已经太久了,仿佛隔世。 霍宴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移开了目光,“没什么。” 路乔眯起了眼睛,不对劲,霍宴的表情很不对劲。 心里顿时一沉,她松开手,看着他,脸色瞬间就有些难看,“那个小朋友,不会真的是你的私生子吧?” 私生子。 这个词从路乔的嘴里吐出来之后,就显得格外的怪异。 霍宴心头那种古怪的感觉,越发的浓厚了。 他解释说:“小虽然不是我的私生子,他是……” “哦,不是就行。”路乔没听他说完,松了一口气,伸手又抱住了他的脖子,姿态亲密。 第509章 催眠失败了 两个人身子贴得越近,他甚至能闻到路乔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路乔是个挺长情的人,很多东西用惯了之后就很少会再换,就譬如沐浴露,从认识她的时候,她用的就是这种玫瑰味儿的沐浴露,现在,依然是这种味道。 很淡,若有似无的味道,像是清晨薄雾里随着风飘过来的花香,沁人心脾。 这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有些恍惚,中了蛊一样,没有舍得推开她。 “霍宴,我跟你说,我这个人脾气很大的,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如果真的惹我生气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她撒娇一样的跟他说,神情并不是很认真,像是不相信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 霍宴的心里怪异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了,同时心脏也猛的刺痛了一下。 他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霍宴沉默了半晌,却终是没有把他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他哑声开口:“好。” 路乔笑的眯起了眼睛,笑眸如同两弯月牙,眼睛像是星空倒转,落入进去的星河,如此璀璨明亮。 “霍宴,我看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干脆今天把我们的事情订下来,走走走,见家长。” 霍宴还没反应过来,路乔就已经拉着他进了治疗室,“爸,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霍宴。” —— 办公室,原本宽敞的办公室,如今因为站了太多的人,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例这样的病人,没有任何的经验,找不到参考,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是不尽如人意,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先前也没有预料到,造成这样的结果,真的非常抱歉。” 易安歉疚的说。 “路小姐这种情况可能是催眠失败之后,导致的反噬,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停留在了她之前遗忘的那个阶段。” 路老爷子明事理,倒没有怪罪易安的意思,“没事,富贵险中求,做任何事都有风险,易医生在催眠之前便已经告知了我们后果,这事情是我们点头的,最后出现这种结果,怪不得易医生。” 庄阑珊紧张的很,想起刚才路乔把霍宴拉进来说的那一通,她差点就吓晕过去。 “易医生,乔乔现在这样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她缺失的那段记忆,还能不能再找回来了?催眠失败,除了记忆缺失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 她实在不想路乔再跟霍宴沾上任何的关系了。 路乔现在失去了整整七年的记忆,把自己当成了七年前的,还以为自己跟霍宴如今感情正浓,要是就这么将错就错,深陷下去,日后必定会重蹈覆辙…… 一想起,路乔当年心如死灰的样子,她心就是一揪。 她绝对不能再让她的女儿在同一个坑里再掉第二次了。 在南墙上撞的鲜血淋漓的事,干一次就够了。 第510章 他是你姐夫 “现在还不清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只能够慢慢的观察,至于她缺失的记忆,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庄阑珊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下去,易安说:“我最近联系了一个催眠方面的专家,把路小姐的情况向他说明了,他很有兴趣,正好这几天他有来锦城的行程,等他来了之后,我会把路小姐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他,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庄阑珊的眼睛亮了一些,忙问:“那个专家能够解决乔乔的问题吗?” “维森特先生是心理学的专家,又专攻催眠这一方面的事情,路小姐的问题应该能够解决大半……” 庄阑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话不能说得太满,现在就给庄阑珊太大的希望,如果不能够将路乔的病顺利解决的话的话,那种心理落差感,会比之前更加的难以接受。 易安不得不不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过路小姐这种情况也确实罕见,维森特先生也只有六成的把握能够将路小姐治愈,所以说,您最好也做另一方面的心理准备,如果不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可能还是会需要再从长计议……” 六成,并不是百分百有信心能够治愈路乔。 庄阑珊的心顿时一沉。 路父倒是比庄阑珊看得开一些,六成的把握已经比先前的三成要多了,试试说不定就能真的治好路乔。 反正他们连只有三成把握的时候,都已经做过了尝试,现在变为六成,没道理,畏手畏脚,不再去试。 他的女儿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毁了。 “那就麻烦易医生了,等到维森特先生到的时候,联系我,我会让乔乔配合你们的治疗。” 易安松了口气,治病的时候最害怕病人家属不支持她的工作,所以治起来总受到刁难,但凡病人的情况没有一点起色,或者出现一点好转的情况,她就要受尽了挖苦。 还好路家的人都是些明事理的人。 “您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帮路小姐解决这个问题。” “那真是谢谢易医生了。” 易安的办公室里气氛尚且还算和谐,但是治疗室那边气氛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路迟把路乔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恨不得离霍宴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防备的盯着他,眼神不善。 “你来这干什么?害她害的还不够,所以来这里继续折磨她?” 路迟如同是护食狼崽子,一脸的凶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我们眼前!” 路乔不乐意自己男朋友受人欺负,哪怕是自己的弟弟都不行,不满的出声教训路迟说:“小迟,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我刚都说了,他是你姐夫。你姐!夫!懂不懂?谁让你这么跟他说话了,还懂不懂礼貌?” 后脑勺猝不及防地,被人给重重的拍了一下。 明明是替路乔出头,到最后却被误解成这样,还要被打! 路迟气的差点要吐血,回头狠狠地瞪了路乔一眼。 第511章 她的心上人 他心里有气,但是忍着到底没有发作。 虽然没有跟着去易安的办公室,但是他看路乔的神态语言,多少能够猜到一点路乔现在的情况。 心里默念三遍,不要跟生了病的傻姐姐一般见识。 “有些事情你不懂,等我回去再给你解释,现在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记忆停留在七年以前,还把自己当成是高中生的路乔,比起现在已经掌管了整个路氏集团的路迟来说,确实是个小孩子。 路乔:“……” 比她小了三岁的路迟,怕不是失了智,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好气哦,但是不行,还要优雅的微笑。 在心上人面前要保持形象,路乔好歹忍住了想要跳起来打路迟的想法。 路乔暗暗的瞪了路迟一眼,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回家再收拾你,小兔崽子! 路迟心里委屈,但是路迟不说。 警告了一番路迟,路乔转头迅速变脸,朝心上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笑容明媚,比窗外的阳光看起来更加的温暖。 霍宴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刚才路乔上来抱他的时候,他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头发。 顺滑如同绸缎一般的感觉,如今还残留在指腹上,久久都没有消散。 霍宴半敛着眸,装作没有看到路乔对他扬起的笑脸。 气氛有些诡异,风起云涌,这屋子里站着的三个人心思各异,空气里隐隐都有一股硝烟的味道,风雨欲来。 打破这古怪气氛的,是温然的电话。 霍宴看到手机上反复闪烁着的来电人姓名,神情有微妙的变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路乔一眼,划开了接听键,“喂,有什么事吗?”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外走。 跟路乔擦肩而过的时候,路桥似乎听见了,手机里面传来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女生声音。 她没有多想,只是见霍艳走了出去,转身忙出声要喊他:“霍……” 家长还没见完,男朋友,你还不能走啊! 路迟预感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在她还没把话说出口之前,直接就捂住了她的嘴。 霍宴离开了,路乔推开路迟,“路迟,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这么不对劲,霍宴怎么惹到你了,你这么针对他做什么?” “我可告诉你,他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我好不容易追到了他,你可别给我捣什么乱,要是真的因为你耽误我一辈子的幸福的话,你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路乔扬起手威胁路迟。 路迟一口血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了,堵的心口生疼。 吃错药,不对劲的人到底是谁! 霍宴他怎么可能会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这种祸害,也就当初的路乔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没毁了她一辈子,都已经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他把她害成这样,还一辈子的幸福? 呵,真是听过的最好笑的冷笑话。 这如果是恢复了记忆,再想起来这段话,别说他了,估计路乔自己都得把自己给恶心死。 要不是知道她现在是记忆出了问题,他真的会忍不住对她怼一句,“神经病”。 第512章 想上去打人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更何况现在还生着病,他何必跟她斤斤计较。 强行把那口血给咽了回去,路迟只说:“霍宴不是什么好人,你俩早晚得分开。”现在就已经分开了,视若仇敌,而且是不死不休那种。 路乔不太高兴路迟这么说。 他们在一起才不久,路迟作弟弟的,就不能够给她加加油鼓鼓劲,怎么还有就这么咒她的? 暗自咬牙,她这个弟弟就不能盼着她点好的吗! 她的手有点痒,特别想上去打人! 路迟的眼里暗暗,“你现在不离他远一点,以后有你后悔的说不出来。” 路乔皱眉,跟他说:“霍宴很好,我比你认识他认识的时间长,很了解他,他根本不像你说的,不是个好人。” 少女提起心上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眼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很好,真的很好,全世界加起来都没有他这么好,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度过余生那么长。” 路迟一脸冷漠。 哦,这可真是眼睛不好的可以。 他也许其实好的,但是,他的好绝对不会是对你的,要是一起度过一辈子,那他可能会害死你。 你英年早逝,而他活的风光,美人在怀,声色犬马。 路迟都懒得和他争执了,直接丢给她一个白眼,让她现在自己去体会他的心情了。 路迟转身就走,跟智障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他怕自己也变成了智障。 跟路乔一样,把霍宴当成个好人,跟路乔一样,冒着星星眼说“霍宴是个好人”,他宁愿去死。 小虽然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边,看起来有些可怜。 路迟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走吧,遂宝,舅舅送你回家。” 小虽然抬起头,露出红红的眼眶,声音很轻,很小声的问:“舅舅,妈妈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小虽然伸手揉揉眼眶,不想让自己哭,但是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小可怜声音哽咽,让人觉得心疼,“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路迟心疼的不行,把他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不是,我们遂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要我们遂宝呢?” 路迟哄着他说:“妈妈现在只是生病了而已,她不会舍得不要遂宝的,等易医生把你妈妈治好了之后,就会好的。遂宝别哭,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我们都很爱你。”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真的吗?妈妈会很快好起来了对吗?” “对,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舅舅向你保证,会好起来的……” 窗外,落叶凋零,这个秋天如此萧瑟,离温暖春天,如此遥远…… 温然身体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状况,就忽然晕倒了。 霍宴急急忙忙赶到家里,却没有见到医生,屋子里反而传来了娇滴滴的笑声,玄关处摆放着几双不同尺码的女士鞋子,家里应该是来了客人,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听上去气氛很是愉快。 第513章 狼来了故事 霍宴的眸微凝,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原本焦急的脚步缓慢了下来。 客厅里,女孩子们闹做了一团,平时放着书本或者红酒的茶几上如今堆满了零食,一些零食的残渣就掉落在茶几上,甚至是地板上。 霍宴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洁癖,家里向来干净整洁,也从来不吃零食,忍受不了有零食的残渣碎屑在他的客厅里洒落的到处都是。 温然正在和朋友们说笑,看到霍宴,立刻叫你起来,有些局促紧张地捏着衣角,低低的叫了一声,“阿宴。” 显然,他被骗了,温然根本没有事情。 至于叫她来回来的目的,太直白明显,霍宴都懒得再去深究。 几个女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霍宴,眼冒精光,像是在打量一个珍稀的货物。 这种目光,令他相当不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落了温然的面子,“齐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了,我就回来看看。” 温然的面色红润,身体跟虚弱都沾不上边,霍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温度,温声问:“身体怎么样?已经找医生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温然的朋友们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噢”,刻意拖长了尾音,显得很意味深长。 霍宴皱了眉头,他非常讨厌这种完全不熟悉的人自以为熟稔的用这种语气来大呼小叫,非常的不礼貌,对他来说是一种冒犯。 温然的脸上渐渐的红透了身后的朋友起哄声让她害羞的低下头,连脖子都染上了绯红的颜色。 “已经没事了,没有齐助理说的那么严重,我其实就是早晨起床之后没有吃早餐,所以低血糖犯了,有些头晕而已。” 温然伸手去拉霍宴的衣袖,被霍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没什么事就好,下次不要这么吓我,嗯?我会担心你。” 霍宴看着她,眼神很温柔,但是他的眼底没有温度,温柔不及眼底,甚至有些冷漠。 狼来了的故事,说一遍两遍,可以。但如果太多遍,就没意思了。 温然大概是领会到了他真正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好,我知道了,以后会提醒齐助理的。” 她抬头看着霍宴,眼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阿宴,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早晨确实是因为没吃饭,所以难受了一段时间,有些没有精神,所以齐助理才擅作主张给你打个电话的……” 霍宴的声音温和,“嗯,没事就好,这些不重要。” 齐助理跟在他身边六年之久,做事很稳当,很少会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他的正常工作,也从来不会……撒谎。 看来跟在温然身后,他没少学一些其他的东西。 “让你担心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的工作?” 霍宴寡淡的侧脸,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他没有发火,温然却忽然就有些慌了神,伸手他的袖子。 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起哄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温然到底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第514章 催婚的朋友 “我们然然真是重色轻友的典型,刚刚还跟我们聊得好好的,现在看见男朋友就把我们彻底当成了透明人了,一个眼神都不再往我们这里看的。” “对,就是,太重色轻友了!” “啊,我们还是走吧,小然现在跟霍总正浓情蜜意,我们在这就是电灯泡啊,太不识趣了,赶快走吧!” “对啊,赶紧走吧走吧,都识趣点,别浪费电,赶紧关了自己电源,走了走了,别打扰人家小情侣。” 调侃的语气,像是跟霍宴真的很熟一样。 几个人自说自话,拎起包作势要走。 “诶,你们别这样啊,我才没有重色轻友,你们……”温然脸皮薄,几句话把她羞得脸色通红。 “好好好,没有,你男朋友长得帅,你说得对。” 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过来掐了把温然的脸,没有再继续调侃她,而是转眸看向了霍宴:“霍先生,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撩了下头发,朝霍宴伸出了手,态度落落大方。 霍宴双眼微眯,认得这个人,温然的闺蜜,两个人关系很好,脾气火爆,很护短,与其说是把她当做了好朋友,不如说是把温然当做了自己的亲闺女,对她好的几乎超过朋友关系。 刚见面的时候,他受过她的威胁。 详细的话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大概的意思是,“温然是个好女孩,选择了他,是他的荣幸,他不能辜负她,要是欺负了她,让她知道之后一定弄死他。” 弄死他。 霍宴抿了下唇,在他二十多年的记忆长河里,除了这位弄死他小姐,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过话。 因此,印象格外的深刻了些。 “燕小姐。” 他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贵人事忙,难得霍先生还记得我这个人。” 燕悦笑了一下,态度比温然的无良父母,更加的像是温然的监护人。 “我们家小然麻烦霍先生照顾了,小然生病的这段时间我在国外,没有来得及赶回来,霍先生能对小然不离不弃,替她找肾源治病,如果没有霍先生,小然现在恐怕已经命悬一线啊,真的非常感谢……” “小然是我的女朋友,应该做的,燕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霍先生对小然真是一往情深,我很高兴,小然能够找到霍先生这样的良人。” 燕悦亲密的揽住了温然的肩膀,“你们在一起有两年多了,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我听小然说,之前她已经主动向您求过婚了,不知道霍先生什么时候才有和小然领证的打算?” “悦儿!你别这么问……”温然羞怯极了,咬着唇,用一双水眸看着霍宴,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她的神情和话语完全,截然相反的态度,一瞬间便让霍宴明白了她的目的。 “现在路小姐才找回来,被毁容了,现在精神也不太对劲,这时候正需要阿宴,阿宴不能弃她于不顾的……” 温然体贴说:“更何况现在媒体正在盯着阿宴和路小姐,现在离婚的话,对阿宴不好。” 第515章 凭什么质问 一副全心全意为心上人考虑的好好女朋友的样子。 “再说了,阿宴很守承诺的,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食言的。” 霍宴眸色深黑,瞥了温然一眼,面色依然温和,没什么变化,但是偏偏就让温然心头发怵。 他素来讨厌别人算计他,厌恶在不经过他的同意,有人窥探他的隐私,最忌讳身边的人随意向陌生人分享他的一些私密事情。 这三条,如今温然一条不落的都犯了。 温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了。 隐秘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所有的肮脏无处遁形。 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最终讷讷的喊了一声:“阿宴。” 霍宴几不可查的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燕悦闻言,顿时不满的看向霍宴,“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然在你身边待了将近三年,把自己大好的青春,最好的感情都付出在了你的身上,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燕悦咄咄逼人,“你之前和路乔结婚,是为了给小然换肾,可如今,小然没有用她的肾,身体也康复了,为什么还不跟路乔离婚?” 霍宴的目光陡然冷了。 温然跟燕悦的感情可真是好,连路乔的事情也全都跟她说。 “我听说路乔是霍先生的初恋,相识于少年时期,认识已有十年。所以……现在霍先生这是对初恋旧情复燃了吗?” 她靠近了霍宴一步,“那我们小然呢?霍先生把我们小然放在什么地方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小然的求婚,霍先生就不应该这么辜负她!” 燕悦这样的态度,让霍宴皱起了眉头。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霍宴眸光微寒的扫了一眼燕悦:“这些话燕小姐以什么立场说出口的?” 连家里皇太后都左右不了他的婚姻,燕悦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凭什么站出来这么质问他。 “恋爱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些都该由我们自己决定。燕小姐与我非亲非故,不过是小然的好朋友而已,不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有些不合适吗?” 霍宴的话说得并不客气,却有些在理,燕悦一噎,一股郁气堵在了喉咙口,生生把脸都给气的扭曲了。 “霍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该替小然抱不平,我说这些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是吗?” 霍宴的语气凉凉,“凡事都有度,过犹不及,人与人之间交往同样如此。作为朋友,你管得未免有些太多了。” 目光相接,有火花迸射而出,气氛瞬间凝滞,让人窒息。 温然几乎要把唇咬了破皮,她不想自己最好的闺蜜跟自己的爱人吵起来,眼睛有些通红,伸手去拉拉燕悦,又看了看霍宴,“阿宴,悦儿,你们别吵架……” 声音小小的,像是受了惊讶的小动物,实在可爱又可怜。 霍宴很平静的说:“没有吵架,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第516章 为什么迁就 “好,霍先生真是渣的坦荡荡,既然霍先生觉得我是多管闲事,那我走!不在这碍您的眼了!” 燕悦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声音响的人心发颤。 果然是个没规矩的,在别人家里做客,关门关的这么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走了是吗? 霍宴脸色沉如墨色。 剩下的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燕悦是她们中胆子最大的,现在她都走了,这几个女孩子可不敢自己面对霍宴这么一尊煞神。 你推我我推你,无声的用眼神交流半晌,最后齐齐跟温然说:“时间不早了,那小然,我们也先走了……之后电话联系吧,再见。” 然后拿好自己的东西,小声催促着同伴,几个人低着头小心却快步从两人身边经过走了。 人都走了,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了霍宴和温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沙发上的一片狼藉顿时就更加明显了,刚才没发现,现在才看到桌上地上除了一些零食碎屑,还丢着一些纸团,还有其他的垃圾,很脏乱。 空气中还有着一股不淡的香水味,而且不是一种香水味,不同的香味糅杂在一起,并不怎么好闻。 他干净整洁的公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被人洗劫过的犯罪现场。 霍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 真的是强忍着脾气,才没有直接发作出来。 温然看着朋友离开,连忙追了出去,不一会儿,自己又红着眼回来,“阿宴,悦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够那么对她……” 霍宴刚清理出来一块地方坐下,看着茶几上的零食碎屑,眼神微有些冷,“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尤其是跟我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悦儿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啊!” 温然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悦儿说的那些话,可她是我的朋友,并且还正在我们家里做客,你为什么不能够迁就她一下?” 给负责公寓打扫的阿姨发了条短信,霍宴抬眸瞥了温然一眼,只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迁就她?” 温然顿时噎住。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了,看着霍宴,像是他刚才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让她难以置信一样。 她没说话,但是霍宴已经很明白她的意思了。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应该去迁就她。 这种理所当然,让霍宴的心里有些烦躁。 “小然,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陌生人侵入我的私人领地,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今天在没有询问我意见的情况下,还要把这些人带进公寓里来?” 他指了下茶几上,“而且还把客厅弄的一团糟。” 温然顺着他的手去看了一眼,那一堆都是她们吃了,却还没有收拾的零食。堆在一起,确实有些难看。 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阿宴,对不起,我……” 第517章 是否尊重我 她示弱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的低,小小的,却再也激不起的怜惜之情。 霍宴沉声说:“小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要要求我因为你去迁就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你是否先尊重了我,迁就了我……” 温然头低了下去,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霍宴揉了揉自己褶皱深深的眉头,权当做自己没看见她的眼泪。 有的眼泪并不值得他心软。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温然讷讷的叫了一声:“阿宴……” 晶莹了泪珠滚到了下巴处,尖尖小小的下巴,再加上面色有些白的笑脸,柔弱可怜。 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她的命,如今在恢复期,实在受了不少的折磨,剩下的话没再说下去,霍宴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 “小然,我不喜欢别人骗我,狼来了的故事,我听过很多遍,不需要你亲身给我上演一遍加深印象,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温然的脸色骤然惨白。 他是在怪她! “不,阿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实在不安而已……” 她疾步走上去抱住霍宴的腰,紧锁在他身前的手腕,纤细脆弱的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自从路小姐回来以后,我就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总是会发生一些争吵,所以我害怕……阿宴,我真的害怕……” “我什么都比不过路小姐,她跟你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也有我没有参与过的过往,网上好多人都在说你们般配,可没有一个人提起我。” “明明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但是没有一个人认得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路小姐是夫妻,大家都以为她才是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身边的人其实是我……” 温然的声音在颤抖,“所以阿宴我害怕……” “我没有路小姐那么好的家世,没有她聪明,也没有她好看,我能跟你在一起,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幸运了。” 眼泪无声的染湿了霍宴的风衣,“网上有那么多人支持你们在一起,在那么多的声音影响下,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这么想,会觉得路小姐比我更加的适合你。到时候,我除了爱,拿不出任何东西能够留住你。” “阿宴,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温然哭的几乎失声,但是霍宴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他只觉得疲惫,由心底生出的疲惫。 已经跟她解释过无数次,路乔现在的情况不稳定,这个时候他不能刺激一个病人。 他并不会抛弃她。 也已经说了很多次,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跟路乔已经彻底没有可能了。 但她总是这样,做出这些事情之后,跟他道歉,然后在获得了原谅之后,又重新故态复萌。 狼来的了故事听得太多遍了,已经麻木了。 第518章 她难以相信 不止是心累,昨晚一夜没睡,早晨又跑了一趟易安那里,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力气再去跟温然计较这些了。 他微用了点力气,掰开了温然的手,“小然,我累了,先回卧室休息了,午安。” 声音寡淡,没有一丝情绪的情绪。 手里空了,温然心慌意乱极了,直接叫了他的全名,“霍宴。” 霍宴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进到卧室里,没回头,直接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视线被彻底阻隔了,温然还维持着拥抱霍宴的动作,手臂之间,却只有穿过的空气。 姿态僵硬的有些滑稽。 温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路氏集团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小路总最近有些暴躁,全公司都处在一种低气压状态,人人自危。 路家同样的愁云惨淡。 唯独记忆出现了问题的路乔,作为在事件中心的主角,依然游离在负面情绪之外。 记忆停留在了七年前的路大小姐,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每天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上人,除了恋爱的烦恼之外什么都不用想。 傻白甜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让路迟暴躁的原因,无他。 唯一的原因就是,对霍宴颇有敌意的路迟,真的受够了每天从路乔的嘴里听到那个讨厌的名字。 一个差点把她害死的凶手,却偏偏天天在她嘴里成了共度余生的爱人。 路迟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把路乔拉进屋子里,把霍宴真实的面目给揭穿了。 七年,七千多天,日日夜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苦与累,爱与恨,所有的所有如今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从路迟的口中得知。 细节自然是不能够一一详细叙述,但是依然鲜血淋漓。 路乔难以相信。 她看着路迟,如同是看着一个疯子。 如此荒诞的情节,狗血剧一样的发展,怎么能够是真实发生的呢? 她的霍宴,记忆里完美无缺的霍宴,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她呢? 什么捐赠协议,什么结婚协议,她的霍宴,怎么可能会为了其他的人伤害她? 不,她不相信。 七年?不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在期末考试之后,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可能一觉睡到了七年后? 小迟肯定是在恶作剧,对,他平时最喜欢整人了,所以,这肯定是他的又一场恶作剧。 路乔迫切的想要从路迟的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但是急的眼睛都红了,路迟依然没有那么说。 他如此残忍的告诉她:“这不是恶作剧,这一切都是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光机,你丢失了七年的记忆,不代表真的就回到了七年前,你必须接受,霍宴就是这样的人,他确实这么伤害过你。” “不,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一切太荒唐了,我不会相信的,霍宴他不会这么对我,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什么误会,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说的这些事情,以前没有过,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第519章 骗子为什么 路乔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在尖叫,可是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谁的声音大就是谁说的对的。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谁都改变不了。 路乔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她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明白而已。 可是就算她能够骗的过自己,那些摆在眼前的事实不会放过她。 记忆可能会骗人,但是时间永远不会。 七年,沧海桑田,变得太多了,就算不是有意去寻找,不经意的那些细节也同样会告诉她真相。 手上突然多出来的条条伤疤,一个真的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家里人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这些细节,无声又残忍的告诉她,“对,这就是真相。” 明明是深爱的爱人,记忆里前一天晚上还在跟她一起勾勒有彼此未来的那个人,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仇人? 路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可怕的事实,想一想就会恐惧的浑身战栗。 路乔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半天,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这半天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眼泪都哭干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只要梦醒了,也许一切都会好好的回归原点了。 她依然在七年前,刚期末考试之后,只会考虑着要去哪里玩。 她的霍宴也依然在,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会对她百依百顺无限宠溺的霍宴…… 对,梦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可是,当哭累了逐渐睡着的路乔才睁开眼,就发现了。 这场梦,没有醒…… 路乔揪着衣领,觉得心脏疼的喘不过来气。 下午,路乔趁着家里众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霍宴,亲自去问问他,路迟说的那样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还想问问他,当年他为什么要抛弃她? 不是说过,会永远相信她,不是承诺过,就算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他也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后吗? 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为什么不给她信任? 为什么要抛弃她? 骗子,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路上,想了很多,她甚至连霍宴从她进门起的那个眼神就想到很多种不同结果。 可是当路乔到了目的地,却忽然没有了勇气问下去。 坐在车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已经看到了霍宴。 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如今接过了一个刚过来的女人递来的保温桶,然后,就见女人伸手去挽住了霍宴的胳膊,姿态很亲密,但是霍宴却没有躲开。 虽然隔的有点远,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呼吁而出。 心好疼,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从心脏的跳动,蔓延到四肢百骸,疼的她连手指头都不想要再动一下。 也许不用再验证了,一切都已经证明了。 路迟说的大概真的没有一点错,他说得对,她一觉睡到了七年后,一切都变了…… 路乔最终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去向霍宴询问事实了,她甚至是落荒而逃。 原来,时间匆匆,人心易变,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永恒的誓言,霍宴,真的变了。 第520章 故人心易变 他不再属于她。 他的身边,现在甚至连她的位置都没有。 他有新的爱人,新的生活,只有她,被丢在了过去,抱着一些可笑的回忆独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真残忍。 路乔浑浑噩噩的在大街上,如同是一抹游魂一样,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心里难受的几乎让她怀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但是眼眶里却是干涩的,涩的发疼。 原来,难受到了极致,连眼泪都失效了,那种难受感没有办法发泄,无处排遣,堵在心里堵的要爆炸。 天空突然开始下雨,一滴滴冰凉的雨丝落在身上,几乎凉到了心里。 路乔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惨然一笑。 她的这一梦可真长啊,一梦七年,大梦醒来,才发现,永失我爱。 不知道在雨里走了有多久,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凉意渗透入了骨头里,好冷好冷。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路小姐?” 路乔抬头去看,脸色骤然间就变了。 原来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霍氏集团的楼下。 眼前站了一个女孩,样子很陌生,但是衣着打扮她认得,是之前跟霍宴一起进霍氏里的那个女孩子。 手用力收拢在了一起。 她嗓音水一样的温柔,“路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吗? 路乔牵强的笑,“你好。” “我们能谈谈吗?”温然指指她身后的咖啡馆,“正好现在下雨,我们过去避避雨?” 柔弱的女孩子,就该被人捧在心尖尖上,让她现在雨里受凉都是一种罪过。 路乔从她尖尖小小的脸上移开目光,轻轻道了一声:“好。” 咖啡馆里比室外要温暖很多,放着一首情歌,比较欢快,唱着恋爱的甜蜜, 跟她们情敌相见的气氛一点都不符合。 面对面坐着,温然先开了口:“路小姐,之前我说的那句话,现在能不能收回?” 路乔紧紧地拢着手里的杯子,温暖的温度才让她有些觉得自己还活着,有说话的力气,“什么话?” 她是真的不记得温然说过什么,但是,温然却以为她是在装傻。 “就是之前我们在幸福私房菜的那一次谈话,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在纠缠阿宴了,我退出,祝你们幸福。路小姐,现在我后悔了,你能不能……” 温然的话,路乔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停在温然的前半句。 幸福私房菜。 这是她跟霍宴的秘密,霍宴连这个地方都告诉了这个人了吗? 低头抿了一口奶茶。 很甜的味道,让她心里稍稍的好受了一些。 “我真的很爱阿宴,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路小姐,真的,算我求求您了,能不能把阿宴让给我?” 路乔又喝了一口奶茶,瞬间还吃了一口蛋糕,满口的甜味,甚至都有些发腻了。 她不爱吃甜食,但是这个时候,似乎只有甜食才能够,让她的心情稍稍的有那么一些的愉悦。 感情的这种事情,是说让就能够让的吗? 第521章 恶意是野兽 用小叉子戳着蛋糕,一小块水果被她戳出了好几个洞,坑坑洼洼的难看。 看这女孩子也差不多是跟现在的她同岁的样子,她过去二十多年,没有霍宴不一样都过了,怎么现在会说,离开他会活不下去? 霍宴他是空气吗? 她靠霍宴活着,那霍宴工作忙,或者出差,离她远了,岂不是马上就得死了? 路乔在心里不无讽刺的想。 何况她不是已经得到了霍宴,路乔在霍宴的心里是个过去式了,她就是一个失败者而已,作为优胜者,不好好的享受胜利的果实,现在来找她说这些做什么? 炫耀吗? 真是太没有意思了。 认真地将蛋糕吃完,然后将奶茶也喝完,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不能再多留了,我们有时间再聊吧,再见。” 温然捏着勺子柄的手指泛出了森白,“路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霸占着阿宴,不想把他还给我了吗?” 温然的眼底泛着红血丝,红成了兔子眼,看着颇为的委屈。 “路小姐,阿宴本来就是我的,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之前不过事为了要治好我的病,阿宴才委曲求全跟你重新在一起。” 她声音微提,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格外的明显,甚至有些刺耳,“如今这些都不作数了,你不能这么霸占着他,他是我的。” 她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几句话,路乔觉得实在很没有意思。 温然第一次高声说话,但是却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 公共场合大吵大闹,很不礼貌,路乔本就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恩怨,温然这个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拉着她到咖啡馆里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她完全不想放在心上,更别提在这里自毁形象,跟她一起吵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路乔直接转身离开。 一直到走出店外,还能够听见温然的声音:“路乔,阿宴他是我的!你不能把他抢走了!” 这个人是疯了吧。 霍宴现在的眼神居然已经有这么差了吗?是真的像小迟说的那样,因为当年的事情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所以说现在连口味都变了。 选了一个这样的人当女朋友,还捧在心尖上。 他就不怕他家里那位皇太后不满意,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呢? 路乔摇了摇头,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好了一些。 算了,既然已经是七年后,什么都发生了,已经成了定局,就不要再妄想着挣扎,木强则折,不如顺其自然吧。 七年前没有经历各种苦难,还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的路大小姐,比七年之后受尽了磨难折磨的小路总,要洒脱的多。 可惜这个世界很多的事情都不是当事人是否看得开,是否洒脱,就能够左右得了的。 她想要彻底放开这件事,却偏偏有人非要让她记得。 恶意,如同是隐藏在黑暗里,等待捕食的野兽。 潜伏在她的身边,紧紧的盯着她,舔着自己森森的獠牙,静候时机,只等待什么时候,突然蹿出来,狠狠的咬上她的脖子,给她致命一击。 第522章 她已逃跑了 深夜,整座城市都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是还有许多人没有睡,清醒的沉沦。 祁宅的管家接到了一个电话,匆匆的推开了书房门。 “先生,疗养院里的那位今天早晨打伤了看守她的人,在疗养院里大闹了一场,然后趁乱逃跑了。” “跑了?” 站在窗台旁边正在看夜景的男人,闻言转过头来,眼底的颜色和外边的夜色同样的深沉,透不出一丝的亮光来。 “我花钱请来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一只近乎完美的手,或者一只透明的玻璃酒杯,里面的红酒在灯光如同血液一样的猩红。 缓缓的晃动着,散发出令人心醉的浓郁酒香。 管家惭愧的低下了头。 祁郁转身朝管家走进了几步,红酒杯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丝还要冰凉。 “既然是早上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汇报上来,一直拖到现在才说?” “他们错误估计了那个女人的能力,以为凭借自己就能够找到对方的踪迹,及时把对方抓回来。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告知您。” 虽是这么说,但是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害怕让祁郁知道,是他们把那个女人给弄丢了,责难他们这些人办事不力,从而受到祁郁的惩罚吧。 祁郁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一清二楚,冷冷的笑了一声,他说:“人现在找到了吗?” 管家把头低得更低了,“没有,他们猜测疗养院的那位在逃跑之前,已经在这件事情策划上了很长的时间,有人接应她,帮她隐藏了踪迹,所以说现在人还没有找到……” 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凉意渗透入骨缝里,管家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几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男人,居然看不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能够让她在眼皮子底下策划逃跑,而且还成功了,真是废物。” 夜色里,他的眼神锋利,如同出鞘的刀锋,杀人于无形。 管家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惹得祁郁不满。 “告诉他们,我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人还不能找到,就自行回来领罚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管家却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脸色都变了。 他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是,先生。” 祁郁没再多说什么,打开门,慢步走出了书房。 清隽背影逐渐被黑暗所吞没,再也找寻不见踪迹…… 两天后,一栋即将被拆除的破旧居民楼,楼顶。 路乔是被呼呼的风声给吵醒的,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好,身体僵硬得不行,到处都是酸痛的。 她皱着眉,缓缓的睁开眼睛。 因为没睡好,所以头有些疼,伸手正想要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疼痛感。 但是被压在身下的手,像是被什么绑缚住了一样,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路乔疑惑的想要转头去看。 但当视线从睡意朦胧中,慢慢的恢复了清明,她却蓦地僵住了。 第523章 她被绑架了 她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眼前的环境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而且视角很奇怪,好像整个世界被倒转了过来一样。 路乔的神色骤变,她忽然反应过来,根本不是她看东西的视角出了问题,而是她被人吊在了半空之中,头朝下,脚朝上。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在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出门逛了趟街,在商场里面上了次卫生间而已,在洗手的时候,身后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人,用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绑架! 这一个词语迅速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但是,又有些不确定。 绑匪冒险绑架人,大多都是为了钱,不应该是把她丢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然后打电话威胁她的家人,进行敲诈勒索吗? 可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把她吊在这么高的地方,就不怕钱还没有拿到,出了什么意外,直接把她掉下去摔死吗? 路乔直觉这件事情恐怕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细想,离她不远处,就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路乔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就发现不久之前才见过,被小迟称为是霍宴到现任女朋友的那位小姐,也被人绑着倒吊在了旁边。 她应该跟自己遇到的是同样的情况,被人迷晕了带到这里,然后在昏迷,完全没有能力抵抗的情况下,被人给倒吊在了这里。 不过显然温然的胆子比路乔要小,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处在了这样危险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冷静的思考,而是开始惊恐的嘶声尖叫起来。 路乔跟她离的很近,她尖哨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了路乔的耳膜。 原本就有些疼的头,顿时就更疼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路乔没好气的出声:“你能不能别叫了,好烦。” 本来就害怕,现在旁边还加个背景音乐,心里更是怕的不行了,心跳快的几乎要爆掉。 温然尖叫得太过了投入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路乔的声音。 在连声的“救命!”声里,还伴随着温然剧烈的挣扎。 身体忽然就被往上拉了一些,不是很长的距离,但是路乔的心脏也不免剧烈的一阵收缩。 在这样的高度,哪怕是一厘米的差距,异常的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离地面的,距离更加的远了。 同一时间,温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往下边坠落了些许的距离,顿时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耳边似乎有一声极其轻微的木头折断的声音,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晃荡,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她看到,绳子的尽头,是一根看起来根本没有承重力的腐朽的木头。 而且更为可怕的事实是她的绳子跟吊着温然的绳子是同一根,不过是在同一侧,而是两个人在绳子的两端。 心跳骤停,路乔连呼吸的本能都忘了。 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在晃荡,路乔忙低低的呵斥温然一声:“别挣扎了,想活着就安安分分的呆着!你抬头看一眼,再这样动下去,我们两个人都得死!” 第524章 这人留不得 温然下意识的听路乔的话,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然后……尖叫的声音更大,挣扎的幅度也更加的厉害了。 路乔:“……” 她现在有句脏话想送给她旁边那位找死的朋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哟,看来两位已经醒了,在下面玩得很愉快啊……” 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从绳子顶端传来。 路乔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楼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如同看着两只任她欺凌的蝼蚁。 样子实在看不清楚,声音也并不熟悉,很好,这可能又是因为霍宴所以惹出来的一个情敌。 在刚刚看到温然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根本毫无关系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被绑在一起,而且是以这么惊险的方式…… 除了霍宴之外,她跟温然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几乎不用怎么去细想,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 是情敌,而且是一个相当疯狂的情敌。 路乔的眼前一黑,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要完。 她今天多半是要把命交代在这了。 一阵凉风吹过,两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晃荡,如同是在坐秋千一样。 不过,这个秋千跟正常的秋千不一样,无法带给人任何的愉悦感,反而会让人觉得惊恐万分。 视线随之模糊,天旋地转,胃部翻涌,路乔有种想要大吐特吐的欲望。 “看着两位这么凄惨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毕竟不知死活妄图想要得到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就该死。” 女人说:“一个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朋友,一个是他在所有人面前维护的妻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明明两个人都是废物,一个连他的衣角都不配碰的贱人,一个勾三搭四的dang妇,凭什么能够拥有他,都该去死!” 路乔没像温然那么尖叫,暗暗的猜测,这个女人应该是疯了,精神不正常。 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头的那种恐惧感,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该怎么从精神有问题的这一位疯狂的情敌手里逃出来。 “要一个人死很容易,但是我偏偏,不让你们这么轻松。”女人说:“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吧,也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让霍宴妥协到各种地步,也顺便让我帮你们看看,对于霍宴来说,到底你们中的哪个人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霍宴今天整整一天都是心神不宁的,一种特别让他不舒服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坐立难安,预感不祥。 接到路乔的视频通话请求的时候,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更加让他觉得不祥。 几乎是同时,温然也发来了视频请求。 两个之中只能接听一个,霍宴迟疑 了一下之后,选择挂断了温然的视频请求,接听了路乔的。 贺瓷看着路乔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人脸,挑了一下眉头,阴狠的目光立刻狠狠地看向了被粗麻绳绑住脚的路乔。 这个女人绝对是留不得了。 第525章 感觉是揪心 视频电话接通,屏幕里出现的却不是路乔的脸。 “霍宴,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视频里的女人,面色青白,如同是死不瞑目的女鬼,瘦的像是只剩了一把骨头,一双眼睛里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模样长得有些眼熟,他皱了眉头,“贺瓷?” “对,是我,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 贺瓷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脸上的情绪异常复杂,看着他似笑似哭,使得原本就瘦的吓人的脸,越发的显得狰狞。 霍宴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路乔呢?这是她的电话,为什么是你拿着?” 听到霍宴提起了路桥,贺瓷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变了,神情扭曲,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要直接生撕了路乔一样。 “她在我手里,你的小女友温然现在也在我的手里。” 她眼里的杀意不容人错辨,“你是我的,你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是她们不知好歹,抢了我的东西,都该死,妄图跟我抢你的人都该死。” 霍宴的眼睛骤然眯起,眼尾挑起了锐利的弧度,“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她们都抓住了,我要把她们都给杀了,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你永远都会只属于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别妄想要接近你!你是我的!” 贺瓷的精神状况明显不对,颠三倒四的说这几句话,神情就越发的癫狂起来,尤其是眼神,透出了嗜血的光,看起来颇为的骇人。 她喃喃自语了半天,然后看着霍宴,神情忽然就羞怯了下来,眼含秋水,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 “霍宴,你看,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快看看,你喜欢吗?” 视频通话的画面一转,贺瓷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幅画面。 霍宴盯着看了两三秒,骤然反应过来,画面里是两个人被用麻绳绑住了双脚双手,倒吊在了楼顶。 这栋楼很高,从这个视角往下看,楼附近的马路上,拿着影视过去的车子看起来都渺小极了。 “她们都配不上你,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很烦她们的,不过是因为她们死缠烂打,所以才让你不得已把她们留在了身边而已。你放心,我现在就帮你解决了她们,没有了她们,以后你肯定就只属于我了。” 贺瓷已经疯了,意识是不清醒的,她现在就是一个会伤人的可怕的疯子。 握着手机边缘的手用力收拢,心脏不知道为了谁,跳的很快。几乎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快的几乎跳出了身体,每一下都会带来一种剧烈的疼痛感。 揪心。 这种感觉,叫做揪心。 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揪心到底是因为谁。 贺瓷现在的精神状况不能够再接受任何的刺激,不然会出现什么后果,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能够确定。 两条人命,容不得霍宴胡来。 他忍着怒气,沉声问贺瓷:“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贺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语气惊喜问:“你要来见我吗?” 第526章 要他二选一 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欢快,霍宴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压顶,即将有狂风暴雨袭来的天,但是,依然回答,“是。” 贺瓷如同要见心上人的少女,眉梢眼角都有喜色晕着,“好,那我等你。” 根据贺瓷提供的地址,他赶到了一片已经准备拆迁的居民楼。 电梯已经停运了,他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来的,整整二十层楼,腿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霍宴来不及喘气,推开了天台铁锈斑斑的门,贺瓷就站在楼顶,听见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笑意盈盈。 她这么喊他:“宴哥哥。” 霍宴没应声,目光森寒的看着她,要化成实质的冷意,在贺瓷的身上,几乎剐掉了她的一层皮。 稳稳地走到她身边,在仅剩了两米远的距离的时候,贺瓷的脸色忽然就扭曲了,“不许再往前走了,不然我就把绳子剪断了,让她们两个都掉下去。” 霍宴停住了脚步。 天台上的风很大,霍宴的声音里积蓄了一场可怕的风暴,压抑得让人几欲窒息,“贺瓷,你知道你这是在犯法吗?” “知道啊。”贺瓷又露出了笑容,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变脸一样,面上忽然露娇羞之色,“但是为了你,不论是做什么事情,我都甘之如饴。” 少女娇羞,眉梢眼角因为爱人而有的风情是最好看的风景,但是现在,在霍宴的眼里,只剩下了令人作呕的做作。 “既然为了我什么都能做,”霍宴眼底清寒一片:“那把人放了。” “那可不行,我什么都能够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照作。” 贺瓷笑的眉眼弯弯,如此灿烂,但是话却恶毒的让人听不下去:“你是我的,她们竟然敢不知好歹去抢我的东西,就该死。” “宴哥哥,你要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霍宴把贺瓷的深情告白当做了耳边风,丝毫没有听进去。 他说:“放了她们,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风很大,吹散了贺瓷的头发,整张脸都被遮挡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贪婪的落在霍宴的身上,里边是极其强烈的占有的欲望。 “宴哥哥,你别皱眉。”声音如同少女一样的清脆,“我不想看见你生气的样子,你笑起来,才最好看。” 她说:“这样吧,为了不让你生我的气,我就放一个人吧,怎么样?我可以让你救一个人,你说你想救下哪一个,我就放了她,然后把另外一端的绳子给剪断了好不好?” “不好。”大风将他声音给扯得破碎:“两个人我都要救。她们其中的一个出了事,我都要你了的命。” 贺瓷并不在意他话里威胁之意,将头发重新拢了拢,露出小巧的耳朵。 微偏着头,有些小女生的可爱,“不行哦,人不能这么贪心的,只能选择一个,不然的话,两个都会死的。” 拖长了尾音,像是跟喜欢的人撒娇,跟他说“我不喜欢喝奶茶,喜欢喝果汁”一样的语气。 第527章 殃及了池鱼 贺瓷手里的剪刀就停在绳子旁边。 霍宴很想上去直接把剪子夺下来,然后把两个人都救了。 但是他没有十分的把握。 他不确定自己的速度会快得过贺瓷手里的剪刀。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贺瓷这一刀剪下去,霍宴就算是速度再快,也只可能会救下一个人。 一生一死,难以抉择。 霍宴忽然至今想起了一个问题,很多人都喜欢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你妈和你女朋友同时掉在水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跟现在情况很像,虽然温然和路乔谁也不是他妈,但是一个是跟了他两年多,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女朋友,一个是亏欠了太多的前任女友,兼现任霍太太。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问题变一变,就是现在贺瓷让他做的这个选择了。 亲妈和女朋友掉进河里这个问题,有一个标准答案是,“我会把我妈救上来,然后跟你一起死。” 那这个答案如果也变过来,到底他会选择救谁,又会跟谁一起死? 贺瓷动了动剪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冷光。 她曼声说:“快点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如果再不给我一个答案,我两个人就都不会给你留了。” 风声里都藏着紧张,呜呜的不知道是替两个呼救,还是在替两个人哀悼。 两条人命,却只能救下一个人。 “咔嚓,咔嚓……” 剪刀的声音很响。 那根支撑着两个人的木棍,已经有明显的裂痕,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风声卷着下边温然的呼救声,吹的人头疼,霍宴看着满脸愉快笑容的贺瓷,动了动唇,“我救……” “嗯?救谁?” 贺瓷问。 “我救……” 霍宴说:“小然。” 话音落下的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空气凝固,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 只有胸膛里的心,在跳着。 很急,很快。 疼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去,像是要把整个身体都给撕裂,如此的难以忍受。 耳边充斥着尖叫,路乔应该听不到霍宴的声音的,但是很奇怪的,她听的特别的清楚,就像是近在自己的耳边一样,一清二楚。 他说,他选择救温然。 贺瓷说:“好。” “咔嚓——” 绳子被剪刀剪断裂了。 路乔的身体开始往下坠落,她看到,绑着温然的那一端绳子,被霍宴拉着开始往上移动。 在急速的下坠中,她记忆的枷锁忽然就消失了,无数的片段朝她涌来,她记起了这七八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小迟真的没有骗她,霍宴对她一点情面都没有讲,每一次都恨不得把她置于死地。 呵。 真是太可笑了。 路乔朝楼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然后缓缓地闭起了眼睛。 她经历了太多事情,鬼门关也不是第一次走了,这次如果真的能够解脱,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坏的事情。 她过了二十多年,恣意放纵了二十多年,除了这七八年受了些委屈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很幸福。 已经足够了。 现在就死,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解脱出来,挺好的。 第528章 不许再见他 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委屈,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霍宴的城池失火。要遭殃的却只有她这条无辜的鱼? 身体下坠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身上的绳子忽然一紧,然后一股巨大的拉力开始把她往上拉。 身上绑着的绳子收紧,勒的皮肤几乎出了血。 最后一眼,她看到了霍宴的助理,陈以,因为用力过度而涨红的脸…… 今日两则热门新闻。 “一患有精神病的女子犯病伤人,绑架两名受害人,险些造成受害人死亡,如今已被受害者家属送入精神病院。” “贺氏集团易主,一身份神秘的男子成为贺氏如今最大股东,掌握贺氏51%股份,贺氏如今已改名换姓,不知今后发现如何。” 新闻吵的最热的时候,路乔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虽没有真正坠楼而亡,但是这场另类的蹦极,也让她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再加上昏迷之前,吸入了太多的导致昏迷的药物,还有绳子在身上造成的那些外伤,路乔是注定要在医院住上一段的时间了。 “我都给你说了让你离婚,让你离他远一点,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呢!” 路迟替她削水果,边不停的跟她唠叨。 “你看,就因为他,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把命都给丢了,那么惊险,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长长记性呢?” 苹果皮连着削断,切成了小块,扎上牙签才送到了路乔的手里,“好歹是我姐,比我大几岁,我这么聪明,你怎么就笨成这样。霍宴这种男人,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吗,你怎么就不知道‘放下’两个字怎么写?” 路乔从水果盘里捡了块比较小的苹果,刚刚成熟的苹果带着一点青涩的酸味,刚刚好,很和路乔的胃口。 路乔吃了几块,才分出神去白了路迟一眼,“有你这么跟你姐说话的吗,我那段时间不是失忆了吗?你作为亲弟弟,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对你姐我,无限的包容,而不是损我好吗?” “你什么意思,我都劝你多少遍了,明明是你死性不改好不好,这能怨我吗?掉进火坑里,都不知道起来,别人拉你还挣扎着继续躺下,我包容也是有限的好不好?就您这反反复复的实在是受不了。” 路迟用刀把手里的苹果给戳的坑坑洼洼,简直看不出来是个苹果,看得出来怨念很深。 “滚滚滚……” 路乔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气呼呼地说:“我没你这种弟弟,你走开!” 路迟懒得搭理她。 “你要不是我姐,我真是忍不了你这种脾气,简直拉低我的智商。” 路迟说:“以前我是看你失忆了,所以才容忍你,现在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记忆恢复了,我就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离霍宴远一点,不然的话,你因为他死了都别想我给你收尸!” 戳得面目全非的苹果被路迟重重放下,咚得一声,响的人心尖发颤。 可见他对霍宴的怨念极深。 咀嚼的动作缓慢下来,原本酸甜的苹果,直酸到了人心里去…… 第529章 想想真可悲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一幕,身体不受控制,急速下坠的感觉,依然如此鲜明的残留着。 “我选小然。” 午夜梦回,在耳边回想起来的都是这句话,简直成了她的噩梦。 她还活着,但是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却已经彻底的死了。 将酸涩无比的苹果咽了下去,路乔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眸底划过了一抹暗光,她曼声说:“他差点把我给弄死,七年的折磨,几次九死一生都是拜他所赐,我怎么能那么放过他,那样太便宜他了。” 有些错误,就应该用血来偿还。 路迟隐隐觉得她自从醒过来之后,她就有些不对劲,看她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一沉,“姐,你想干什么呢?” “那些的事情你可别做,霍宴是个混蛋,但是你不能因为他,也把自己变成一个混蛋。” 路迟语重心长说:“霍宴确实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你别太过激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目光相接,路乔的眼眸底是一片黑暗,深深沉沉,看不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路迟心骤然提起,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片刻之后,路乔才噗嗤一声笑了。 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我胆子有那么大吗?怎么可能做出来违法乱纪的事?” 路乔唇边的笑意讥讽,“就霍宴,他也配?”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这种极端的情绪不止霍宴有,她也有。 只不过她没有霍宴那么绝情罢了,如果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受够了太多的伤害,她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把记忆里那个深爱的少年谈起。 因爱生恨,无爱,却全是恨。 过去最深爱的人,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想真可悲…… 呵,太可悲。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他,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路乔捡了一小块苹果放在嘴里缓慢的咀嚼,满口都是酸甜的味道,“我要的不过是以牙还牙,把他欠我的,通通从他的身上讨回来而已。”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路迟却因为她的几句话,心惊不已。“那你不还是要对他做什么事。姐,你冷静点,霍宴真的不值得你那么去冒险。” 路迟还想再劝她,但是路乔却躺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别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了,午安。” 路乔把被子盖到了头顶,整个人都埋到了被子里。 路迟一噎,只能把话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有说。 留给他一个漠然的背影,拒绝交流。 路迟气的要吐血,凳子一踢,铁凳子撞到墙,极大的一声动静,“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了,你以后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随便吧,我再也不管了,出了事,你自己兜着吧,死了也别叫我给你收尸。” 说完,气呼呼的就走了。 路乔掀开被子,病房里已经找不见了人影,哑然失笑,低声的喃喃了一句:“什么脾气,都是路家的当家人了,还这么冲动。” 第530章 都实在狡辩 她并非是只想逞一时之气。 路迟不知道,霍宴欠她的何止是这些…… 她可以什么都不同他计较,但是,那个孩子,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她忘不了,就是深扎在心上的一根刺。 霍宴必须血债血偿。 否则就算是她死也不能瞑目。 隐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慢慢的收拢了,越来越紧。 最后,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柔嫩的手心里,微有刺痛感,一滴血珠滴落在被子上,如同是一滴血色的眼泪…… 几天以后,路乔出院。 没有回路家,一大半儿的衣服首饰都消失不见,而在市中心的某栋公寓,放着舒缓的音乐,慢品红酒的路乔在等这里的主人。 两杯红酒的时间,等的她兴意阑珊,困得几乎都要打哈欠,房门才被人打开。 “霍先生回来了?” 双腿交叠,身子深陷入沙发之中,慵懒至极。 一只手托着香腮,似笑非笑的望着接到电话之后,匆匆赶回来的男人,手缓慢的晃着酒杯。 莹白的手腕,颜色极其艳丽的红酒,忽然就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酒更醉人,还是她更醉人了。 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她的眼神里像是有勾子一样,如此轻易的,就把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给勾了出来。 喉结滚动,大概是跑过来的太急,口干舌燥。 霍宴哑声说:“你怎么在这?” 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呼吸都带着一股醇厚的酒味,“我怎么不能来了?我们现在还没离婚,怎么着也算是夫妻吧,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进自己的房子,还用地着向谁通报一声吗?” 提起离婚,霍宴条件反射性的就皱起了眉头,“路乔,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打什么主意啊,就是突然想通了,霍家家大业大,只要一日不离婚,我就是霍家的女主人,怎么能比温然这个没有名分的小女朋友还没有地位,现在全网都知道我是霍夫人,我怎么能不替自己谋取这个福利。” 路乔笑吟吟的说:“所以,我想通了,我要享受作为霍太太的各种特权。” “那天的事情,我没有故意要把你置于死地的意思……”霍宴解释说:“那天接到了贺瓷的视频电话,我就做了准备,我会保证你们两个人的完好无损,所以选谁都是一样的……” 她当然知道他是做了准备,二十层的高楼,每一层都安排了人,随时准备拉住往下坠落的绳子,还有其他的安全措施。 “然后呢?”路乔的笑意寡淡许多,暗藏锋利,“世事无绝对,万一出现了意外,从二十楼的高空坠落,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命,谁都不敢保证,这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路乔抚了抚自己的眼角,“说到底,你不过是害怕温然受一点的损伤,你把她视若珍宝,却没把我当成个人,所以能拿我去冒险。” 解释再多都没有用,都是狡辩。 被放弃的人不是他,经历过跳楼生死一线的不是他,如人饮水,冷暖唯有自己知道。 他这番话,在她看来真的异常的可笑。 第531章 眼底是冷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现在就是想通了,要享受我应该有的待遇,仅此而已。” 一杯红酒慢慢的品尽,她说:“放心,我不会像贺瓷那样丧心病狂,对你的心头肉下手的。” “毕竟,我没有温然那么幸运,身后有一个像霍先生这么为她着想的靠山,也没有贺瓷那么强大的背景,能够跟霍家抗衡,就算是彻底得罪了你,至少也能够全身而退。” “我就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的小人物而已,安安份份的呆着,只想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而已。” 她放下酒杯,蓦地站起身,曼步走到了霍宴身边,伸出手指在霍宴的胸膛上点了几下。 如同是在跟他调情一样,在他的身上放肆的引着火苗。 嫩似水葱的指尖捏住了他的领带,然后五指收拢,狠狠的一揪。 霍宴被迫弯下了腰。 距离瞬间就贴近了许多,路乔深黑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脸。 “霍先生,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离婚的前一刻,就多多指教了。” 呼出的酒气扑到了霍宴的脸上,无端让他心颤了一下。 通过味道,他闻出来她喝得是哪瓶酒,是他不久之前,在一个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的一瓶红酒。 年份已经很久,越酿越醇香的红酒,夹杂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比这世界上所有的烈酒都要醉人。 脖子被勒得有些疼,霍宴伸手擒住了路乔的手腕,声音喑哑,“路乔,你喝醉了。” 酒气让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如同水洗过一样的干净,里边映着灯光,星星点点,如同零零落落散入眼睛中的星光。 她说:“和你有关系吗?”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掌下的一双手,似乎柔弱无骨,如同最好的绸缎一样的顺滑,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仔细的把玩。 上面凹凸起伏的疤痕,却如同是会自动发热一样,狠狠的烫了霍宴。 “好啊,金尊玉贵的霍总裁能亲自给我洗手做羹汤,我荣幸之极。” 在一起数年,从来没见他为她下过厨,没想到现在已经被温然调教的如此贤惠,居然学会了下厨? 这几年恐怕是没少给温然下厨做饭吧。 路乔笑意越发的深刻了,眼底却是清寒一片。 这么说着,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任何的放松,甚至还隐隐的收紧了一些。 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像是故意要为难他。 “先松手,你这样扯着我的领带,我没有办法去厨房。” “哦,好。” 她眨了下眼睛,忽然踮起脚尖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 手机拍照的声音轻轻的响了一声,路乔松开了他,“霍先生去吧,让我好好见识见识,几年不见,霍先生到底被温小姐教的厨艺怎么样了?” 霍宴皱了下眉头,不知道是不满她的忽然袭击,还是听不惯她的这句话。 但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霍宴的背影,路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捏着手机的一角,在指尖转了一圈,她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第532章 狗粮味的糖 矜贵的霍总裁,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去厨房沾染一身的油烟味,连背影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而在路乔不知道的地方,路乔以为厨艺精进的霍大厨,面无表情的拨出了自己助理的电话,“给我找一份煮醒酒汤的菜谱,所有需要用的材料都精确到克。” 助理:“……” 一个小时之后,一碗并不怎么好喝的醒酒汤被喝掉以后,围脖介绍为前路氏集团总裁的一个围脖账号,发了一条新的动态,“霍先生做的醒酒汤并不怎么好喝。【微笑】” 配图一张是,已经喝干净的碗,另一张是两个人的侧脸,拍摄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照片上的女生是在亲吻男生。 路乔最近因为各种消息,人气异常高,围脖发出,立刻就引来了大批网友的围观。 许多人惊呼,好甜。 霍宴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向外界宣布了自己已婚的消息,在路乔失踪的这一年里,一直坚持寻找路乔,更是已经被与外界打上了一个深情的标签,再加上之前在采访上霸气的维护路乔,更是让外界认定了两个人情比金坚,鱼水情深。 但是,路乔方面这一直没有做出过任何回应。 这则围脖也算是首次承认了她和霍宴的感情。 而且是首次秀恩爱,这让一直关注他们的感情的粉丝激动不已,直接将这一则围脖推上热搜。 之后,一向甚少发围脖的霍宴点了一个赞,更是引起了粉丝的尖叫。 “巧言夫妇合体发糖”久居热搜不下,“今天你喝狗粮味的醒酒汤了吗?”也成为了许多人调侃的梗。 更有许多心灵手巧的粉丝为两个人画了q版的人物形象图,小小的路乔拉着缩小版霍宴的领带,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旁边还配的有文字,“啾”,后面还跟着有一颗小小的红心。 画风很萌,很可爱。 温然气的摔坏了新买的手机,直接去了霍氏集团里找霍宴。 但是却扑了个空…… 路乔倒是挺喜欢这种画风的,转发之后,把这张图保存了下来。 路迟在旁边看着,白眼恨不得翻出天际。 “你这种操作真令人窒息,记吃不记打,你不会真的是死性不改,还想要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路迟气的不轻,这会儿直接就开始直呼路乔的名字,“路乔,你要是真这样的话,别怪我跟你断绝姐弟关系啊。” 路乔一脸的冷漠,“哦,那你赶快跟我断绝姐弟关系吧,我真的不想要你这种傻弟弟。” 路迟一噎。 想用沙包大的拳头打人。 路迟摁住了他沙包大的拳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这都第几次差点把你害死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还天天在他的身边绕着呢?” 路乔戳手机的动作停住了,两三秒之后才重新开始动作。 她没抬头,跟路迟说了一句:“我自有打算,你不用多问,问了我也不会多说的。” 碎头发遮挡住的眼睛里,有深深沉沉的情绪,蒙着一层的雾,看不透说不明。 第533章 记忆是空白 路乔关掉了围脖界面,给靳沉发了一条骚扰短信,找出前几天悠闲的在咖啡馆里喝咖啡的照片发了过去,非常体贴的问候了一下她正在忙碌拍戏的朋友。 大概她忙得飞起的那个朋友现在正休息,居然很快就回过来了一条信息,一个简笔画的小人儿,做着咬牙切齿的表情,“朋友,加油,你是最胖的!” 嫉妒,一定是嫉妒,嫉妒使得她可爱的朋友面目全非。 路乔毫无同情心的回敬他一个表情包,超级幼稚的一个“反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朋友,非常干脆利索的把她拉黑了。 路乔低低的笑出声来,果然靳大傻就是她认识的最好玩的人了,她真的太“爱”他了。 损友,就是要这么互相伤害才最好。 路迟被她气的不行,找到了机会立刻讽刺她说:“傻不傻,对着手机笑笑,很有意思吗?” 路乔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继续跟靳大傻互相伤害。 等待总是格外的焦灼,总要找些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等待显得不那么的难熬。 大约了半小时之后,对面的办公室门打开了,易安的助理温声和她说:“路小姐,请你跟我去治疗室。” “好的,谢谢。” 路乔收起了手机,起身跟着易安的助理去了治疗室。 她很喜欢治疗室里的那张椅子,坐着很舒服,仰躺在上边,很舒服。 之后进来了一个蓝眼睛的男人,异域外貌,五官深邃,高大帅气,穿着白大褂很迷人。 “乔,你好,我是易安的朋友,我叫维森特。” “维森特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长得很帅,能有这样的帅哥做我的医生,是我的荣幸。” “哦,谢谢夸奖,能为美丽的小姐排忧解难,同样也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相视一笑,气氛很愉快。 “乔,我听易安说了你的情况,冒昧问一句,你现在还有当初使用时候的记忆吗?” 身下的椅子很柔软,毛茸茸的触感,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路乔一直紧绷的神经有片刻的放松。 她想了一会儿,遗憾的摇摇头,“抱歉,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是心情莫名的就沉了下来,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从心头滋生出来,让她感觉极其的不舒服。 维森特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反倒是安抚的朝她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不过是简单的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维森特引导她慢慢的回想当初发生的事情,“那你还记得,在那场空难发生的时候,你正在做什么吗?” 记忆如同是零件老化的机器缓慢的运转,她回忆了很长时间,但是记忆里仍是一片空白。 想不起来,就好像是那一段的距离,已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路乔这时候也觉察出来了不对劲。 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当维森特提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了问题。 第534章 天气很不好 为什么她的记忆会有这么长时间的断点? 明明一年前的事情她记得,在一年后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记得非常的清楚,但是唯独这失踪的一年,她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 如果不是现在网上还能搜到当时的事情,她恐怕会觉得,这失踪的一年,根本就是一场梦,是别人的恶作剧,跟她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维森特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面上不露任何的端倪,继续往下询问问题。 “但是在之前你在接受治疗的时候,曾经跟易安提起过你在荒岛上的生活,你也记得是谁把你带离出荒岛的……” 这次,路乔倒是回答得干脆,“对,这些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在那个荒岛上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独自一个人,谁都没有见过,直到那一天,荒岛上的天气很不好,下了一场暴雨,然后我就遇到了祁郁,是他把我带离出了荒岛……” 维森特敏锐的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路乔说,天气很不好。 但是他之前特意查了查当时的天气情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几天的天气情况一直都很好,连起大风的天气都很少见,根本就没有过暴雨…… 维森特眯了下眼睛,却不动声色,“那你能不能详细的跟我讲一讲,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 路乔没有多想,将她有记忆的事情一一的叙述。 维森特对她的话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维森特也询问了之前她几次伤霍宴的事情,但是在预料之中的,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 维森特给她看了在商场里那次路人拍摄的视频,路乔没有任何的反应,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有些想要拍手叫好。 打得好,掐得好,再掐得用力一点。 维森特一直密切的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见状在病例上写下了一行字。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路乔离开之后,维森特跟易安探讨她的病情。 “她现在记忆恢复的并不完全,失踪的这一年,她完全没有记忆,但是,你的方向是对的,经过了催眠之后确实消除了一些之前对她下催眠的那个神秘人带来的那些影响,包括心理暗示现在也应该消除了。” 维森特说:“之前失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有些地方考虑的不够清楚,再加上你经验不足,这是第一次做这种催眠,难免会出现些差错。” 易安一直以为自己的方法是错误的,所以才会在路乔的身上出现那些后遗症,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方法居然被维森特给肯定了,眼前顿时一亮。 “那,维森特先生是觉得我的方法其实是可行的对吗?” “对,应该是可行的,用这个方法能够消除之前催眠给她带来的影响。” 维森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第535章 预感是真否 易安原本松下来的一口气,现在顿时又提了起来,“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是不是我的诊断出了什么错误?”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一些莫名的心理预感而已。” 维森特见易安如此紧张,安慰她说:“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的预感一向都是不准的,所以说,做不得数,你不用这么把它放在心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易安这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勉强的笑了一下,她说:“是吗,但愿是这样吧……” 但愿这种预感不是真的。 做了检查之后,路乔跟路迟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路迟接到了助理的电话,便匆匆的赶回了公司。 路乔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悠闲的抿了一口酸甜的果汁,有些幸灾乐祸。 幸好她已经把这差事给卸掉了,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自己的时间放松。 现在看着路迟这么累,她不仅不同情反而还有些开心。 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没有意思,她就回去准备继续祸害霍宴。 霍宴不在公寓里,她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 便动了些其他的心思,起身去屋子里晃晃。 她本意是想要找出一些温然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里完全就像是一个独居的单身男人的公寓,没有一点女人的痕迹,连一根比较长的头发丝都没有。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狡兔三窟,何况是霍宴这种人,肯定是房产无数,多的是地方安置温然。 偏冷淡风的装修,再加上大的有些空旷的房子,显得格外的没有人气。 她莫名就想起了她和霍宴以前的那个房子,并不是很大,装修也并不是很好,但是处处都透着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们不常在那里住,但是每次在那边,都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虽然比他们之前那个小房子要好很多倍,可冷冷冰冰的,让人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就是这样的感觉。 身子重重地摔在柔软的沙发里,路将这些有的没的驱赶出去。 过去早就已经不值得眷恋,多想无益。 路乔在公寓里等了一夜,没有等到霍宴。 忍无可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去哪了?” 霍宴倒是很快就回过来了信息,“回老宅吃饭,今晚不回去了,你如果要留在公寓的话就直接睡吧,不用等我。” 原来是回家了。 想起了司韵安,路乔从唇边溢出了一声冷笑,没有再回他的短信,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公寓。 演戏没有男主角该怎么演下去,她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如果没有人配合,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儿回去睡觉。 毕竟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霍宴生活的痕迹,她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 夜里十二点多,忙碌了将近半个月,跟秦溯回失联的靳沉,在给她打了很多遍电话,最后终于确定,她把他拉黑了之后,黯然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第536章 想平静安稳 路乔似乎是掐着点一样,就在这个时候发了一条短信。 “长夜漫漫,大傻你还在拍戏吗,累吗?想睡觉吗?可是我不想,我闲的发毛,甚至还有些失眠。” 靳沉磨了磨牙,他好想拉黑这个不要脸的! “既然睡不着就滚出来,一起喝酒。” 路乔是真的无聊,秒回消息,“你回来了?” “对,工作结束了,接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靳沉对路乔之前发的那张优先享受阳光的照片怨念很深。 “我也可以每天坐在咖啡馆里享受美好的下午茶了。” 路乔莞尔,“哦,那加油,你一定会是最胖的!毕竟听说下午茶甜品的热量很高哦。” 这种朋友要来有什么用,绝交吧,友尽吧! “你出来,我今天不把你喝的跪下喊爷爷,我就不姓靳。” “好啊,那你以后跟着我姓路吧,我不介意多你这么一个儿子,正好给我们家小虽然做个伴。” 靳沉气的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但是在互相伤害中,他心里针扎一样的疼痛感,渐渐的没有难么难以忍受了。 正因为如此,靳沉才没有真的那么丧心病狂,跟路乔去拼酒,两个人买了点啤酒,小菜,在路乔的一栋别墅楼顶,边看着星星,边聊天。 都是些生活里琐碎的事情,没有什么营养,但是聊着聊着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生活太浮躁了,人跟人之间也逐渐变得冷漠,很少能够这么慢下来,跟朋友坐在一起,就这么单纯的说会儿话了。 很难得。 路乔觉得自己心里那只一直咆哮不休的野兽都安静了下来。 两杯啤酒空了瓶子,她手指压着空瓶子,让它在地上缓慢滚动。 她轻声问:“靳沉,你说,人这一辈子,就一定要这么跌宕起伏,历经坎坷吗?为什么就不能够一直平平顺顺的,安安稳稳的度过呢?” 问题问的有点深奥,靳沉想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因为是因为想提醒人,让我们知道,自己是在活着吧。” 冰凉啤酒跟擦过耳边的凉风,一个冰到了心里,一个冻到了心里。 一时都让人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更冷一点。 深夜里,人的声音放轻了,每一句话都像是叹息。 靳沉说:“太安稳的生活,会让人感觉不到是活着,索然无味,了无生趣。” 买的小菜里有调料,路乔咀嚼到了一颗麻椒,舌头都麻掉了。 她喝了一口啤酒,慢慢地说:“水深火热,跟细水长流永远都不是同一种状态,不能够共存。以前,总幻想着,能跟那些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拥有跌宕起伏的人生,轰轰烈烈,才算是在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 苦笑一声,舌尖上的麻渐渐的就转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味。 “可是,到现在发现,那个时候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生顺风顺水,平淡安稳要来的更加幸福了。” “轰轰烈烈,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 眼前闪过了很多的东西,她活的这半辈子,都在那里。 第537章 祝都好好地 她曾经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曾经有过梦想,爱过一个曾经以为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可那都是曾经。 之后,公主沦落如泥土,用无数次的流血换来了一身坚硬的铠甲,撑起了一个家;梦想,被锁进了盒子里,放到了记忆的深处;那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变成了全世界她最恨的男人。 她得到了很多,但是失去的更多。 她还活着,但是每一天,都有一种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的感觉。 狗血剧里边,阻碍男女主角在一起,受人讨厌的恶毒女配,演够了,想要退场,但是却被人强行留在了台上。 一步步的把她逼成了真正的恶毒,从演戏,到本色出演…… 路乔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冲淡了嘴里的苦味,她说:“每天活在水深火热里,真的特别地煎熬。我有时候都害怕,觉得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坚持不下去,直接就被逼疯了……” 酒气熏到了眼睛,眼眶干的发涩,有点刺刺的疼。 “为什么不能够放过我?就算是之前有什么对不起他的,现在也早就还清了。两不相欠,我不打扰他们的生活,退回原点,各自安好不好吗?” 路乔遥望着天边的月亮,一轮弯月,在深蓝的天幕上,散发着清寒的光,凉如水。 映入路乔的眼中,也把她的眼睛里染上了那种寒凉的温度。 “但是他偏偏就是不肯放过我,咄咄相逼,非要把我逼死不可。” “靳沉,无法从这些煎熬里脱身出来,是不是,非要一死,才能够真的解脱?” “不是。” 靳沉偏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这人死了之后,到了地下就什么恩怨都能够了结了?” 他之前接的是一部悬疑片,扮演剧里的大boss,一个精神分裂的变态,如今还有些没有出戏,微垂着眼睛,眼底有幽暗的光,诡谲莫名。 “说不定啊,还得受这些恩怨纠缠。” 路乔生生的打了个寒颤,有些想要打他。 “我也想要解脱,但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做了错事,受了惩罚之后,就觉得够了,说结束就能够结束了。” 靳沉摇头失笑,“可是,命由天定啊,什么时候两清,什么时候结束了惩罚,老天说了算。你觉得够了,但是,也许老天觉得还远远不够。” 靳沉长吐了一口浊气,满心想着的都是秦溯回。 “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活着,咬牙熬过了这一段时间,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呢?” 他是等待原谅,而她是要等待复仇。 坐得很近的两个人,现在心里的心思各异。 但偏偏就是能够驴头不对马嘴的聊到一块去。 “所以好好的活着吧,天,永远是公平的,不会亏待任何人,一切都会好的。” 这口心灵鸡汤的用料不对,喝起来却有特别的味道,路乔笑了,“嗯,承你吉言,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来,为了祝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摆脱了那种轰轰烈烈,会寻找到那份平淡安稳,走一个。” 第538章 很有意思啊 月色在眼底缓缓化为了一片明亮的水光,她拿起了啤酒,跟靳沉碰了个杯,“好,祝我们会寻找到想要的那份平淡安稳。” 易拉罐的瓶子碰在了一起,清脆的一声,冰凉的澄黄酒液溅落在手背上,透过皮肤挨近了骨头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夜色轻柔,心情算得上是难得的愉悦。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靳沉已经回家了,手机在响个不停,是霍宴的电话号码。 扰人清梦,这种事情也就只有霍宴这种人才能够干的出来。 路乔接下了霍宴的电话。 “我妈想见你一面,你想见她吗?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我一会儿来接你。” 跟司韵安这种人在一块,别说是吃一顿饭,就是待在一起,她都会觉得特别的难以忍受。 于是,路乔没有忍,直接拒绝:“不想。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现在就去找死。” 霍宴一时沉默。 “不想去就不去吧。” 路乔没说话,电话里尴尬的沉默半晌,霍宴说:“我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回去的可能有点晚,如果你还在公寓的话,不用等我,直接休息吧。” 如同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在跟妻子汇报行程。 晚宴啊。 那来的人一定很多。 有意思,很有意思。 路乔缓缓勾起了一个笑,“我知道了,再见。” 挂了电话,路乔找出之前被随意的放在一边的邀请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霍宴受邀请要参加的晚宴,应该跟她收到的邀请函是同一个地方。 接下来应该是一场非常精彩的大戏,只有男主角没有女主角怎么能够行,这个约她必须赴约。 举办这次晚宴的,正好是她的熟人,方李集团的方总。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失踪以前还有密切的联系。 不过一年不见了,收到邀请函她本来是没打算去的。 本以为,长时间不见,关系必定会疏远,但是没想到方总一如既往的热情。 “小乔好久不见啊,之前听说你遇到了不少事情,工作太忙,也怕那时候去见你,你会觉得尴尬。所以,就没有去探望,很是抱歉啊,你不会生老哥的气吧?怎么样?现在身体还好吗?” 握了下手,一触及分。 路乔挺喜欢跟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相处的,直爽,心眼没有那么多,说话不用在心里转好多下,还会担心不小心说了句什么就把人得罪的。 这样的相处相当的愉快,轻松。 方总这样的态度让路乔的生疏感顿时减少了不少,“谢谢方哥关心,现在已经没有事了,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方总说:“你嫂子自从知道你,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担心你,给你买了许多养身体的补品,不过一直还没找到机会给你,今天你来了正好,一会儿跟我上楼,把那些东西都带走。” “你瘦的这个样子,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路乔身体一直不好,原本瘦的有些过,如今瘦的更是过于病态,五大三粗的方总都害怕自己一巴掌拍下去,会把她拍骨折。 第539章 她像是只妖 方总但神情很真诚,看得出来是真心关心她,没有一丝的作伪,并非是因为看中了路家的什么,有所图谋。 人与人之间最真诚的关心,实在难得,路乔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 “谢谢方哥和嫂子,生这一场病,真的劳嫂子费心了。” “嗨,这有什么,都是朋友,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方总摆摆手,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你嫂子还在楼上换衣服,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要不你替我上去看看,顺便跟她说会儿话?” “好。” 男主角还没来,好戏没有开始,这时候不用那么绷着,放松放松精神也是不错的。 霍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颜色浓烈的红裙曳地,露肩的款式暴露出一小节的削肩,背部的蝴蝶骨,仿佛随时都能振翅欲飞。 瓷白的肌肤,在红裙的衬托下,越发的欺霜塞雪,身形纤细,而背影清冷。 一头墨发被挽起,露出了优雅的天鹅颈,手里提着裙子,拾级而上,微回头露出精致的侧脸,眼神不经意的落在楼下,高高在上,让人生出自惭形愧之,不自觉的想要低下头,多看一眼,都是僭越。 霍宴的心尖猛颤,寡淡的脸色骤变,差点失态。 路乔这样的打扮,太让人惊讶了。 她丝毫不畏惧在人前显露自己脸上的伤疤。 她很自信,并不因为这一条狰狞的伤疤而觉得自卑。没有隐藏,她甚至把伤疤用化妆品进行了一番的勾画,蜈蚣形状的可怖伤疤,现在更像是荆棘的藤蔓,弯弯绕绕,在脸上生长,在眼尾开出了最为艳丽的玫瑰。 霍宴一直知道,路乔的长相并不清淡,浓墨重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妖媚,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这种妖娆如果到了极致,会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 半张脸都勾勒这繁复的纹路,是荆棘的形状,野蛮而霸道的生长,诡谲而妖冶。 尤其是眼尾那朵玫瑰,将她所有的妩媚都凸显的淋漓尽致。 路乔不像是个人类,反而更像是只妖。 游走在人间,勾魂摄魄的妖。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成为了这只妖的裙下之臣。 锦城的第一名媛,是一剂会让人上瘾的毒药,当年的才女,如今的妖女,褪去了当时的青涩,举手投足都是浑然天成的妩媚,彻底蜕变为了妖精,无数人被勾去了魂魄,心甘情愿被她俘虏。 这其中,不知道包不包括霍宴。 但是此刻,他眼里的惊艳不容错辨。 路乔的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到了被众星捧月的霍宴。 锦城首富,阵仗真是大,堪比古代皇帝。 总是能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她没错过他眼底的惊艳。 心里暗嗤,看来今天的好戏一定能够唱的精彩。 不露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慢步上了楼,留给楼下所有的看客一个背影。 敲门,得到了允许之后进去,路乔的笑容恰到好处,“方夫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小乔?!好久不见啊,我很好,你呢?这一年里吃了不少的苦吧,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540章 眼神很戏谑 方太太跟她一见如故,几年的相处下来,早已把她视为了知交好友,她刚出事的那段时间里,没少替她担心。 “我替你买了不少的补品,一会儿等到宴会结束,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拿回去……” 方太太一向热情,大概是因为有人宠着,所以说有些时候就很像小孩子,小孩子的友谊很单纯,没有任何的功利性,方太太也是如此,把路乔是做了自己的闺蜜之后,便对她好的毫无保留。 这份情谊如此珍贵,路乔不舍得用成年人之间的客套来玷污了这份友谊。 没有推拒,直接便收下了,“好,我回去一定会记得吃,等过些时候,你再来检查检查,看看我有没有胖一点?” “当然,那些东西可都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如果不吃的话,肯定是要伤我的心。”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方太太偏头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怎么没看见霍总,他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网上的消息方太太也看了,对“巧言夫妇”鱼水情深,这一点深信不疑。 路乔的笑容凝了些,片刻后才恢复了自然:“没有,我们不是一起来的。” 方太太透过镜子看着路乔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们的感情挺好的,没有吵架。”他们不过是随时随地都想弄死对方而已。 方太太是过来人,路乔刚才一瞬间的不自然,已经被她尽收在眼底。 “小乔,过日子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复一日的,不可能永远都是热恋时候一样,难免有时候会有些摩擦,双方各退一步也就过去了,别太较真了。” 方太太开导她说:“宽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维持感情的一种很好的方式。” 也许方太太说的是对的,但是她跟霍宴之前,绝非只是平淡生活间的一些小摩擦。 积怨已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方,除非是彻底爆发之后,真正互相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或者是,一方身死。 这个恩怨才能够彻底的了解,不然的话,永远都不可能解决。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和方太太说,没有任何的辩解:“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们没有吵架。” 方太太说:“那就好,不吵架,和和美美的挺好。” 路乔弯唇笑着,轻轻地“嗯”了一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黑眸湛湛,似笑非笑。 路乔坐在化妆间里等待方太太化好了妆,两个人手挽着手下去。 晚宴已经开始,轻缓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在了整个大厅里,众人翩翩起舞,气氛愉快。 路乔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大厅里寻了一圈,最终眼神落在了角落里,一身贵气,容貌俊美的男人,和穿着同色系的礼服,容貌娇美,语笑嫣然的女孩子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路乔的眼眸里露出淡淡的戏谑。 她还正愁今天的这一出戏没有人来做引子,没想到自有人送上门来替她唱。 她微侧身,低声跟身边的方太太说:“我看到霍宴了,去那边跟他说会儿话,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第541章 在跟他撒娇 方太太朝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朝她眨了下眼睛,“我懂,我懂,你去吧,放心,我不会做你的电灯泡……” 路乔唇边笑意深深,不做反驳也不去解释,就这么默认了。 跳舞的时间,灯光随着音乐变得有些昏黄暧昧,她如同是形迹可疑的鬼魅,在灯光里忽而出现忽而消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霍宴的身边。 高跟鞋发出等声音被音乐所遮掩,她近乎悄无声息的站到了霍宴的身后。 正好听到一句,“霍先生很有魅力,多金,深情,相信只要霍先生愿意,肯定有大批的女孩子,愿意做霍先生没有名分的女朋友。” 没有名分的女朋友…… 不就是小三儿嘛,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呵。 霍宴真是有吸引奇葩的体质,在他的身边,总能见到一些新鲜的事情。 她真是越发的长见识了。 眸底的光亮幽暗。 手臂轻轻地环上了霍宴的腰身,高跟鞋弥补了身高上的差距,正好将头搁在了霍宴的肩膀上。 她故意凑近了霍宴的耳朵,轻声问:“霍宴,你在跟谁说话?” 嗓音甜腻,软软的跟他撒娇。 姿态亲密无间。 馨香柔软的身子贴在后背,霍宴身体一僵,手里的红酒差点洒出来。 和霍宴聊天的女人朝路乔看了过来,“这位就是霍太太吧,久仰大名。你好,我是唐宋。” 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路乔显得兴意阑珊,“你好,唐小姐。” 没有伸手,只是冷淡的点了一下头,有些失礼。 唐宋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显得尴尬至极。 脸上原本热情的笑容顿时也变得有些微妙。 路乔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似的,两张脸和霍宴撒娇:“霍宴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 有话单独要说,但是路大小姐却又不准备挪步,言外之意肯定就是旁边的唐宋有些多余了。 如此不加以掩饰的恶意,唐宋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她也是家里宠大的,能跟霍宴称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家世一定不会差,所有人都捧着的小公主却在路乔这里莫名其妙的受气,她可忍受不了。 若不是脾气够好,现在恐怕要直接跟路乔打起来了。 不过唐宋也不是没有脾气,她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礼貌,说:“既然霍先生和霍太太还有私密的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关于项目的事情我们,等有机会再聊吧。” 刚才还带着笑,这会儿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显然她口中的“有机会”或许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她最后凉凉的看了路乔,直接转身就走。 直到这位小姐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路乔才松了手,随手从过路的侍者手里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喝着,看着霍宴,眼波流转,比高脚杯晃荡的酒液更加的潋滟。 霍宴面露无奈之色,“你想和我说什么?现在没有其他人了,说吧。” 路乔笑吟吟的,眼里的勾子肆无忌惮的去勾着霍宴。 第542章 无所顾忌的 “没什么,就是看见霍先生在勾搭其他的女人,所以来提醒霍先生一句,我们还没有离婚,你现在依然是一个已婚丈夫,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路乔的笑意不及眼底,“帽子可以戴,但是绿色的帽子还是算了吧,我并不想戴。” 弯唇一笑,眼尾的花朵,像是彻底的盛开了一样。一笑,整个世界都似乎褪色了,只有她一个是活色生香。 霍宴锋眉微皱,说:“我和唐小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霍氏和唐家有意合作,她是唐家派来的负责人,只是为了公事而已。” 路乔漫不经心的拨弄自己耳垂上的耳坠,“哦,那是我误会了。” 长耳坠嵌着翡翠,绿的清透,不掺杂任何的杂色的翡翠,如同灵动的猫眼,映着灯光,目光幽幽。 她是知道唐家有意要和霍氏集团合作的消息的,还知道,唐家的大小姐,刚才的那位唐宋小姐,心悦霍宴,这个合作的负责人还是她自己求来的。 唐家在临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跟霍氏集团联手,强强联合,一定会有巨大的好处。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闹,估计合作的事情也差不多要告吹了吧。 路乔笑意轻轻。 真好,能不让霍宴讨到任何便宜,就是她现在最乐意去做的事情。 “抱歉啊,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她眨着笑眸,一汪春水淌在眼睛里,有盈盈的明光。 道歉可以说非常的没有诚意了。 喉结滚动,微苦涩的红酒顺着喉咙滚落胃里,“没什么,霍氏本来就没有要和唐家合作的意思,唐家背地里做事情太黑,霍氏与唐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太冒险。” 路乔微偏头,露出光洁颈部,线条流畅而优雅。 “哦,是吗,那我刚才还算是帮了你一把?”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如果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会,热情地帮唐家和霍氏促成这段合作。 路乔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丝毫没有显露在面上,依然是笑意吟吟的样子,眼底笼着一层雾,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她慵懒的倚靠在桌子上,托着腮看他,媚眼如丝,丝丝缕缕的将眼前人包裹。 霍宴的眸色微暗,一杯红酒空了杯,食指在杯身重重地摩挲。 光滑的触感,却不及路乔肌肤一点。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霍先生,没离婚之前不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笑眸微上挑起来,弧度有些锐利,玫瑰上的刺,带着毒,诱人去采撷。 “我这个人哪都好,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哪天我发现你踩了我的底线,你可要小心了。” 伸手轻轻地抚上霍宴的脸,慢慢的顺着脸部轮廓滑下去,最终停在了喉结的地方。 “不然说不定,你就缺了点什么,或者是直接丢了性命。” 微往下摁,脆弱的喉管受到压迫,微疼。 路乔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疯子做起事来是无所顾忌的,我觉得你不会想试试的。” 第543章 他恶心透了 距离喉结上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一个月牙儿状的指甲印,印痕甚深,明显的青紫。 越嚣张,越让人心惊。 盛开到最艳丽的时候,将近枯萎,连一缕花香都让人战栗,最让人移不开眼。 摁上她柔软的唇瓣,重重地摩挲,眼底暗潮汹涌,“路乔,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沙哑,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她俏皮的眨眨眼睛,花叶颤动,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不想干什么呀,之前不告诉你了嘛,我就是想通了,在离婚之前,想要好好的享受一下,作为霍太太的优越感。” 感情如果是场博弈,那一场是势均力敌。 “是吗?” 霍宴眼里有深深漩涡,将路乔整个人都摄入进去。 “如果一辈子不离婚,霍太太会一直如此吗?” “不会。”她笑意散漫,“我讨厌我的男人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不该有关系。宝贝儿,这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不兴三妻四妾这一套了,你跟那个温小姐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恶心透了。” “左拥右抱这么好的事情,霍先生就别想了,我现在能够容忍你,不过是没真的把你当做我的所有物而已。所以,你最好知趣,早点跟我离婚,不然的话,耐心有限,说不定什么时候锦城的新闻上面就要多一条,锦城首富被妻杀于家中,‘死状凄惨’,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了。” 她凑到他的耳边,如同情人之间的亲密耳语,“霍先生大好的青春年华,人生正好,我想你也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就英年早逝吧。” 大厅里有清新的花香,四处装点着新鲜的鲜花,霍宴闻到的却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她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你最好别惹我。” 轻飘飘的落下这一句,大厅内的音乐陡然变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路乔又是那副笑容明媚的样子,朝他伸出手,“霍宴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共舞一曲?” 柔嫩的掌心向上,上边坑坑巴巴的伤疤没做任何的遮掩,看着极其刺眼。 霍宴闭了闭眼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覆上来,路乔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缩了缩,但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跳过舞,却意外的很默契,脚步没有一步是错的。 他的手一直揽在她的腰间,身子后仰,转圈,头靠近他的胸膛。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质。 路乔意识恍惚。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或许跟她是这辈子最合拍的舞伴。 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其他的地方,他最懂她。 可惜没有如果。 头顶有目光一直如影随形,路乔仰起脸对霍宴粲然一笑。 妖媚自生。 这一夜,一舞不知道舞到了多少人的心里,裙摆翩然,留下一抹旖旎的美梦,留不住,抓不到。 路乔找回来了锦城第一名媛的称号,没有人用毁了容的疯子来取笑她,她的美毋庸置疑,就算是毁了容,脸上多了条疤,只要她想,照样能够俘获了所有人。 第544章 这是在威胁 次日,“霍总裁与太太感情甚笃,宴会上共舞,夫妻亲密”的新闻登上了围脖热搜。 “巧言夫妇”,许多人眼里总发狗粮味的糖,恩爱至极,但是在路乔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夫妇? 他霍宴,也配称得上是她的丈夫? 关掉了围脖界面,她从通讯录里找出来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那个新闻,可以爆出去了,就现在。” 围脖上,一个知名的爱爆料大V爆出了两张照片,迅速登上了热搜。 “霍太太疑似出轨,与神秘男子深夜在酒店出没,手牵着手关系亲密……” 引起一片热议。 霍氏集团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压抑的让人窒息。 “霍总……” 陈助理讷讷的叫了一声,头都不敢抬,生怕大老板迁怒于他,一怒之下,就把他给开了。 “没事,你出去吧,通知一下公关部,一个小时之内把消息压下去,不然,就把辞呈交上来,明天不用再来了。” 霍宴明显压抑着情绪,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猩红的眼看着陈助理,陈助理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杀了的错觉。 “好,我马上让他们去处理。” 大老板言出必行,不想丢饭碗的公关部的同学们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在半个小时之内将这个消息下了热搜。 路乔一直在关注这消息,丝毫并不意外热搜会被撤下来。 动了动手指头发了条短信。 同一时间,她接到霍宴的电话。 语气沉沉,仿佛压抑着一场令人心惊的狂风暴雨,“围脖上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就是一不小心被人给拍了而已,你想要什么解释。”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霍宴的心情不佳,“不要抖机灵,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路乔说:“所以呢?霍先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是想让我亲口承认你就是出轨了,还是想让我否认,说这是误会?” “如实说。” 路乔笑了,有点嘲弄的意思,“如实说,怎么如实说,只要我说了难道霍先生就会相信吗?” “会。”只要你说了,不管有多荒唐,我都会相信。 路乔心里嗤了一声。 她早就过了会被一两句甜言蜜语迷的不知天南地北的年纪了。 霍宴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会对他付出一丁点儿的信任,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说。 “霍先生觉得这是真的,就是真的觉得这是个误会,就是误会吧,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凭霍先生自己的想法。” “路乔,想要享受霍太太应该有的待遇,就要先把自己当成霍太太,恪守规矩,做霍太太该做的,不守规矩,越了线,就什么都没有。” 路乔在剥橘子吃,一不小心,汁水四溅,落在了眼睛里,十分难受。 酸涩的感觉在眼眶里,刺激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擦了擦眼睛,半睁着眼睛,语调颇为显得漫不经心,“霍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第545章 最绿的帽子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向来不喜欢别人威胁我,霍先生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要挑战一下霍先生的极限。” “这件事情就算不是真的,我也要所有人把它当成真的,也算是以牙还牙,毕竟霍先生给我戴的绿帽子到现在我都没能脱掉。” “夫妻嘛,就应该一致一点,既然你都有小女朋友,我为什么就能够有一个没有名分的男朋友。” 这句话,她怼的是之前唐宋跟霍宴暗示的那一句。 没有人喜欢被戴绿帽子,霍宴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么被人勾搭,说真的,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路乔不是喜欢说空话的人,她说到做到,一想到路乔会躺在别人的怀里,将所有的妩媚绽放在另一个人的面前,他心里止不住怒意翻滚。 “路乔,你如果出轨的话,我会当你的面,让那个男人死不瞑目。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么血腥的事情,最好不要惹怒我。” 咬牙切齿的,每个字仿佛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是吗?草菅人命,霍先生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能左右别人的生死,不怕得到报应,难道也不怕坐牢吗?” 经过霍宴的折磨,路乔觉得,自己身体里如今流淌的都不是血液了,都是恨。 心都硬了,一点柔软的地方都找不出来,听到这么血腥的话题,她甚至还能够跟他谈笑风生。 “霍先生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怕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因为我一定会第一个就打电话报警,送你进监狱。” 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这么跟他吵,有什么用。 时间也不会倒流那些,流淌在血液里的恨意也不会减轻,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她为什么要一直在这儿跟他吵。 挂了电话,她将手里已经捏得软烂的橘子丢掉,重新拨通了之前的那个电话。 “继续,在我没有说停之前,不要理会其他任何人的动作,继续。” 这才是好戏开始的第一步,她送给霍宴的礼物,必定是要精心准备,怎么能够敷衍呢? “霍太太出轨的消息”消失又出现,闹的沸沸扬扬,跑到路乔的围脖下边骂她的不少,尤其是之前发的那一条秀恩爱的围脖下面,血雨腥风。 路乔不在意这些骂名,反而兴致勃勃的跑到了霍宴的围脖去看他下面的留言。 下面一片绿,绿的十分好看。 霍先生获得同情无数。 路乔笑了,如果不是这个时候的时机不对,她真的特别想发一张绿帽子的表情包送给霍宴。 最绿的帽子,送给最渣的人,完美。 不过,霍氏集团公关部的办事能力是相当出色的,很快围脖又被压了下去,这下连关键词都给彻底的屏蔽了。 路乔欣赏了半天自己自导自演的这一出戏,才觉得满意了,“好了,可以暂时先收手了,下次什么时候动作等我通知。” 路乔重新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 咬了一口之后,然后迅速又吐了出来。 霍宴这里的橘子,果然没有家里的橘子好吃,跟它的主人一样的讨厌。 第546章 真正的关系 路乔将橘子重新放回了果盘里,仰头看着天花板。 过完公寓的装修跟他的人一样,冷硬,高不可攀。 这个公寓里没有人气,她并不喜欢,唯独头顶的那一盏灯,让她看着有些顺眼。 是带星空的效果,晚上坐在客厅里,打开它的,会有种置身于星海的感觉。 她很喜欢。 不过现在打开效果就没有晚上的好,落下来的灯光很浅的一层,她伸手接住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弯了弯眼睛,心情有些愉悦。 不过这愉快并没有持续很久,家里来了电话,让她回去。 网上的消息家里人也看到了,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发了狠话,让路乔回来,不然的话就直接跟她断绝关系,以后他都别想再进路家的门。 路乔当然知道,这是老爷子的气话,当不得真,但是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太好,受不得气,她不敢冒险,万一真的气到了老爷子,那就是十个霍宴都换不回来。 她乖乖的回家听老爷子训话。 回到家,先软着声音喊了声,“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没有露出来任何温和的神色,手机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乔瞥了一眼,手机屏还亮着,上边是没有被屏蔽之前的新闻截图。 路乔的眸微凝,面上不露任何的端倪,“没什么,这都是他们瞎写的,为了博关注博流量捏造的假消息,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爷爷你可不能冤枉我。” 在老爷子面前蹲下来,像小时候闯祸惹得老爷子生气,乖乖的示弱认错一样,手放在老爷子的腿上,仰头看着他,笑的很无辜。 “我什么都没有做,爷爷难道连您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相信,却只相信外面的那些人几句风言风语吗?” 她撇了撇嘴,说:“那样的话,您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我肯定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您的亲孙女了。” “胡说八道!一天到晚都跟谁学的这些不着调的话,你要不是我的亲孙女,我能把你养这么大,还护着你,总担心你会在外面受人欺负吗?” 老爷子原本是个不会上网,只爱喝茶看书的老爷子,但是为了她学会了上网,每天没事的时候就会在网上搜索她的消息。 谁要是夸奖了她,老爷子会比谁都开心,但是如果要是看到谁骂了他,他也会比谁都生气。 这是她的亲人,比谁都要看重她,爱护她的人。 眼眶发烫,想起自己之后的计划,她忽然就有些觉得自己自私。 为了一个霍宴,这么让家人担心,她太自私了。 可没有办法,她放不下,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想办法把它拔出来,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时日久了,她会难受死。 “爷爷,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如鲠在喉,路乔看着老爷子气呼呼的神情下边藏都藏不住的关切,她忽然就想哭。 第547章 何时才离婚 原来她不是一无所有,她可以不用羡慕温然,也不用嫉妒贺瓷的。 她们有她们的靠山,有她们的依仗,她也有她的家人,得到了足够多的关心和爱护。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这尘世里苦苦煎熬。 老爷子乜她一眼,“不是说这事情都不是你做的,你还道什么歉?做贼心虚吧。” “哪有,我就是觉得自己让你们担心了,所以才道歉的。爷爷,您把自己孙女想成什么人了……” 路乔佯装不高兴的样子,说:“我可是被您教出来的,这种事情我能做得出来吗?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也得为您着想啊。我可不想您这一世英名,就因为我随意被人给抹黑了……” “哼,油嘴滑舌。” 老爷子哼了一声,脸色却好看了许多人没向刚才那么难看了。 但是老爷子的目的明确,没有因为她一撒娇,就转移了注意力,“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解释一下吧,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出来。” 老爷子的眼神很犀利,“我看着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你。” “这么晚了,你跟一个男人出入酒店,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跟他女朋友闹别扭了,叫我出来,跟我诉苦来了。” 路乔说的事实,靳沉跟他女朋友确实闹别扭了,靳大傻约她出来一醉解千愁。 “因为他喝醉了,家里的钥匙忘带了,我又不能把他带回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会引起人的误会,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他送到酒店。结果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拍了,然后进行了看图说话,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我也很委屈啊。” 半真半假的话,有时候比纯假话或者纯真话来了能让人容易相信的多。 “外面的那些人不了解我,所以误会了,也就算了。可是爷爷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真的会很难过的。” 路乔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老爷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是爷爷误会你了,爷爷给你道歉。” 老爷子把手机里的界面关闭了,“你别太在意那些人的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图说话根本不了解你,你也别放在心上。”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家里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说,别害怕,有什么委屈,就回来跟家里说,别自己受着。家里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一颗心被泡在了醋水里,酸酸胀胀的,有些难受,“嗯,放心吧,您孙女这么聪明,永远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可没有别人让您孙女吃亏的时候,您别替我担心。” “不会受别人的欺负,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还没有跟霍宴那个臭小子离婚?你自己都不看看,在货运那臭小子手底下,你都受了多少委屈了!” 一想起霍宴,老爷子就觉得生气,用力地瞪着路乔,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婚?这一天天的,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替我孙女担心呢!” 第548章 她可真可笑 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现在还不能离婚……”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老爷子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孩子,不能白白的就这么没了。 她这一年里受的所有的委屈,也不能够就这么白白的算了。 指腹轻轻地蹭着手心里的伤疤,凹凸起伏的感觉异常明显。 如果心也能够被触摸得到的话,恐怕上面也是跟手心一样,新伤旧伤叠加,坑坑疤疤,凹凸不平…… 老爷子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执迷不悟!” 路乔抿着唇没有和老爷子顶嘴。 从某个角度来说,老爷子说的确实不错,她就是对霍宴执迷不悟。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因为是爱,现在是恨。 过于极端的感情让她无法对霍宴彻底的释然,爱就爱得缠绵悱恻,恨就恨的酣畅淋漓。 她这种太过爱憎分明的性格,很吃亏,稍有不慎,后果很惨烈。 爱是生,恨是死。 但是这是流淌在她血液里天生的东西,并没有办法抹去,只能就这么受着。 她看着路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情,更无从提起她心里的这些痛苦。 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所以已经没有办法再卸下伪装,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了,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都没办法。 “爷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路老爷子何止是失望,但他更多的是为她而担忧。 沉默了许久,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霍宴不适合你,你们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你早晚会后悔的。” 她早就已经后悔了,但是站在悬崖边上,已经无法回头了。 “嗯,我知道。” 路乔的声音低低的。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那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爷爷,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除了生死之外,就是感情了。” 包括爱,包括恨,不是说收就能收呢。 如果什么都可以就此打住,也许,之前发生的那一切的悲剧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可以自控的啊。 如果是,他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心里好像下了场茫茫大雪,好冷好冷,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大雪中行走,很累很累了,也很冷很冷,很想停下来休息。 可是不行啊,她怕她一停下来就被冻死了,所以她不能够停下来,只能继续往前走,无比渴望能够看见一片绿洲,能让她停下来。 但是,她好像一直都到不了目的地,就这么走啊走,前方或许会是旅途的终点,是让她能够安稳停下来,平淡的度过余生的绿洲。 但也许她坚持不到那个地方,只能够死在途中,被风雪掩埋,从此失去踪影。 或许会被人遗忘,也或许,经年以后,会有人发现她,然后说一句,“哦,快看,我发现了一个愚蠢的女人,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给害死了,她可真可笑。” 是的,她可真可笑。 路乔无声的自嘲。 第549章 我们谈一谈 又是沉默,老爷子过了许久之后,问:“你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我知道,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愿意接受。” 就算不是注定,她跟霍宴也必定不死不休。 她抿着唇,一脸的倔强,哪怕是真的丢了性命,也甘之如饴。 路老爷子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又燃了起来。 “你!你这是魔怔了,没见过像这么犟的,我真想一棍子打死你。” 老爷子将拐杖高高的举起,但是,始终没有那么狠的心,把它落到路乔的身上。 路乔太执拗了,之前那一顿打,老爷子也被打怕了。 只敢说狠话,不敢真的打下去,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真把她给打坏了。 “爷爷,您要打便打吧,只是别生气,别因为我,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路乔主动将自己送到了老爷子的拐杖下。 路乔低着头,露出过于苍白的颈部,脆弱的仿佛一折就会断掉。 人心都是肉做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纵然是气的急了,他也是舍不得真的打得太重。 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将拐杖放了下来。 “罢了罢了,孩子长大了,如今是管不了你了,你随意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老爷子说:“你只要记得,家里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也别忍着,只要爷爷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不会不管你,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需要爷爷,爷爷就一定会站在你的身后。”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路乔连忙低下头去,忍住了泪意,闷声说:“嗯,我知道的。” 路老爷子这才露出了笑,眼神渐渐的柔和了下来,“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都不嫌丢人吗?” 将没有止住的眼泪擦掉,路乔仰起脸,“不嫌。” 红彤彤的一双兔子眼,她说:“在爷爷面前,不管多大都还是个孩子,怎么样都不嫌丢人。” “对对对,你在我眼里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路老爷子笑了声,客厅里的气氛好多了。 路乔跟着笑了起来,但是内心里的酸楚,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有些话和老爷子说开了,路乔有些不舍得离开家了,完全不想去霍宴的公寓里看到霍宴的那张脸。 顺从本心,她没打算离家。 霍宴作为她的克星,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他讨人厌的特点,路乔点开未读短信,上边是霍宴发的短信,“在哪?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路乔皱眉,她这个时候,并不太有心思想去应付他。 理智略微挣扎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个字说:“好。” 故意拖延了一会儿,一直到暮色四合,路乔才不紧不慢的赶回了霍宴的公寓。 霍宴没有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如同审犯人一样的审她。 她进门,甚至没有发现霍宴的影子。 不是说要谈一谈? 路乔皱紧了眉头,难道霍宴是在耍她?还是说她再次被她放了鸽子?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完全出乎意料的,不是公寓里请的负责做饭的阿姨在忙活,而是霍大总裁穿着围裙在炒菜。 第550章 一件温暖事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大总裁,如今居然在厨房里沾着一身的油烟气,这场景,确实有些魔幻。 而且,不知道是真的厨艺精湛,还是他已经练习了太多次,井然有序,没有任何的慌乱,行云流水一般,居然有些赏心悦目。 路乔怔了半秒钟,才回过神来。 “霍先生在做什么好吃的?我能尝一点吗?” 她走过去,从霍宴的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他的腰劲瘦,摸上去,就能感觉到衣服下面积蓄着的力量,触手一片温热。 荷尔蒙爆棚,很让人有安全感。 路乔微踮脚,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软贴在了身上,即使是隔着布料也依然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就是做给你吃的,去外边等着,一会儿就做好了。” 路乔乖乖说:“哦,那我在门口看着,不打扰你做菜。” 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奖励。” 嗓音软软,在霍宴没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却是藏了冰。 霍宴的手一抖,差点将整锅的食材都给倒掉了。 路乔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看霍宴做饭。 傍晚,天色已晚,没有那么明亮,昏黄落日,夕阳瑰丽,照在霍宴的身上,无端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有人亲手肯为另一个人洗手作羹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件会让人从心里感觉到很温暖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曾经一直深爱的人,这个场景也不知道在心里勾勒过多少回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不管他们现在的关系如何,一直求而不得就会生出执念。 路乔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决定放纵自己一把。 这一刻,她不考虑那些仇恨,也不再去想任何不好的事情,靠着霍宴的背影,用这一幕,弥补了她的一些缺憾。 屋子里很安静,空气里是饭菜的香味,她跟霍宴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平共处过了,甚至隐隐的还真的有了一种他们是夫妻的感觉。 哪怕只是虚伪的假象,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也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霍宴共处一室了。 在浪费了许多的材料,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在路乔的全程关注中,霍宴总算是做出了一顿还算是像模像样的饭。 清蒸鱼,豆腐青菜汤,芝士土豆泥等等。 路乔的胃不太好,不能够吃太刺激的东西,霍宴这一桌子的菜刚刚好,没有麻辣,也没有多加糖,看得出来做菜之前是动了心思的,照顾了她的口味。 路乔取筷子的动作一顿。 “尝尝吧。” 霍宴先动了筷子。 路乔眼底神色微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年不见,霍先生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替自己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看来,温小姐真是霍先生的真爱。” 玉米排骨汤,有玉米的清甜,也有排骨的微咸,并不油腻,她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可惜做这一道菜的人,她并不喜欢。 原本合胃口的饭菜看到霍宴的一张脸就喝不下去了。 第551章 毒液在沸腾 路乔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端着一杯清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想要“秀恩爱”的心情。 对着餐桌拍了几张照片,她在手机上敲响每一次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毒液在沸腾。 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些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死去。 这是个脱胎换骨的过程,蜕变出来的另外一个她一定是她不喜欢的样子,但是纯良的人在这场戏剧里,注定活不过一集。 想要活到最后,想要护住身后的人,她必须改变。 一身的脆弱伤疤,换来坚硬的铠甲,血液里带着毒液,这样才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路乔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看不出来喜怒。 霍宴也越发的失了胃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来讨厌从路乔的嘴里听到她说关于温然的任何事情。 学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一桌子菜,现在动了没几口就放置在了一边,最后除了放置在冰箱,便只能倒在了垃圾桶里。 将最后一道排骨汤放进了冰箱,霍宴的神情阴霾重重,垂在身侧的手收拢,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明显情绪不佳。 “你想找我谈什么?谈吧。” 已经晚上七点多,离她跟靳沉约的时间很近了,路乔并不想因为霍宴,而耽误了她和朋友的聚会。 “围脖上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 又是解释。 路乔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霍宴长这么大,难道没有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吗? 当初,霍家一言不合给路家下绊子,差点就导致路家的覆灭,霍家何曾给过他们解释? 之前,温然不知道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小虽然的头上撞了一个口子,至今小虽然的脸上还留着一道缝针留下的浅浅的痕迹。 霍宴又什么时候给过她解释? 一年前因为他失踪,受尽了折磨,霍宴又何曾就此事给过她任何的解释? 现在霍宴又有什么脸,来问她要一个解释? 路乔心里冷笑连连,正欲开口刺他几句。 忽然,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迅速闪过。 路乔的脸色骤然白了。 她抓不住刚才从眼前闪过的那些画面,看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 但是,恐惧感和无法忽视的恨意汹涌袭来,有什么东西用力的在她的脑海里冲撞。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将她整个人都给冻住了。 连手指尖都僵硬的不像话。 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霍宴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暴躁的情绪,特别对路乔想做些什么。 但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预感告诉他,如果真的顺着情绪这么做了,后果她很可能承担不起。 “沉默没有用,只能说明你心虚,路乔,我要的是一个解释。” 他重重的敲了理两下桌面,“我的耐心有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让我有机会自己去查,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第552章 怎么不去死 回答他的是路乔长久的沉默。 霍宴渐渐觉得不耐烦,他语气沉沉的叫她一声,“路乔!”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这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路乔并不是心虚,所以有意在躲避这个话题。 而是陷入了自己的一个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 “路乔!路乔?你怎么了?” 路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路乔的身体在小幅度的发抖,刚刚还端坐的人,如今却佝偻着身体,像是想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藏起来似的。 路乔的状态明显不对,她现在所表现出的状态,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让她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霍宴心里无端被刺了一下。 霍宴猛地站起身,“路乔,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手刚刚碰到路乔的胳膊,路乔就迅速的打掉了他的手,反应特别激烈。 “滚开,别碰我!” 路乔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一只手一根,像是把它当成了刀,对着霍宴。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路乔的身体紧绷,遇到了天敌,所以立刻进入了防御状态的模样,仿佛只要对面的人有任何的动静,她随时就会先攻击上去。 霍宴心里刺痛感越发的明显,像是有人故意拿着针在他的心上刺着一样,一下比一下的用力,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虽不致命,却让人难以忍受。 他知道路乔恨他,恨不得他立刻暴毙。 但是,她从来只有诅咒,而没有对他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她对他的防备,从来只藏在心里,没有暴露在表面过。 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的难受,堵着一团的棉花,呼吸不上来,在胸膛里憋的要爆炸。 但他也知道,路乔这个时候的防备,并不是因为他。 她的眼神是涣散的,没有任何聚焦,空洞的可怕。 他一直在关注路乔的病情状况,她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易安那次催眠失败留下来的后遗症。 这个时候,她的意识是不清醒的,霍宴所有的怒气和不耐都消失了,“路乔,是我,我是霍宴。” “滚开!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路乔这个状态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意识混沌,只有从心底蔓延出来的那种恐惧和厌恶感,如此地分明。 她本能去防备眼前这个人。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把筷子放下,我带你去找易安,让她帮你看看。” 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两根筷子,指甲都生生掰断了,指甲盖下面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十指连心,疼痛几乎钻进心里去。 路乔视线清明了一瞬。 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霍宴的目光发直。 “霍宴,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 眼神聚焦了一瞬之后,又迅速涣散,眼前一黑,她笔直的倒了下去。 霍宴一惊,迅速接住她。 耳边无限制重复回响的都是那句话,“你怎么不去死?” 第553章 恨也要刻骨 霍宴这一辈子听过的最恶毒的话就是路乔的这一句了。 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路乔对他的恨意是多刻骨。 他听过许多带着恶意的话,有对着他的,也有对着别人的。 但是所有的恶意加起来,杀伤力都不及路乔的这一句,“我恨你”。 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侧脸。 恨着,也好。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的,曾经爱过,也刻骨的恨过,愧疚过,路乔这个名字,融入了骨血之中,他会记着她。 她为什么就能够忘掉他? 不,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只要他记得她一天,她也必须记得他,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够忘。 爱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恨的时候,也要恨的酣畅淋漓,同样不死不休。 路乔闭着眼睛,无知无觉,防备的姿态却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 路乔这次失控,影响了她整整一周的时间。 浑浑噩噩,变成了竖起全身刺的刺猬,她防备着任何人,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她,她就会像对霍宴那样,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易安来了几次,想替她做个催眠,都因为她不能被任何人近身的状态,给拦住了。 一周之后,路乔才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正常。 醒来之后,易安才有机会近身,给他做了一个检查。 易安发现,这一周发生的所有事情,路乔都记得很清楚。 但是唯独她发疯的那些片刻,她不记得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作为她的主治医师,非常了解她的病情,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她失控,单从她的叙述和回忆来看,易安绝对不会觉得她是一个病人,或者是相信她这一周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路乔的病症非常奇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诡异。 就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了他的记忆一样,选择性的删除了一些他不需要任何人看见了记忆,只留下了其他的回忆。 易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 饶是维森特先生研究心理学近二十年,也觉得新鲜。 看着为了观察路乔,他推了不少的工作,专门在锦城留下来,方便随时观察路乔的病情变化。 失控之后,便是连夜的噩梦,梦很长,但是每次醒来之后,梦境里的内容,一星半点的都不记得。 但是残留在身体里的那种恐惧感,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挥散不去,之后整整一天,她的状态都不会有多好。 噩梦,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她甚至对睡觉这件事情,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每天晚上都是睁着眼睛,一直到困得不能再困,身体到了极限,迫不得已,才会闭上眼睛,她不会轻易的睡过去。 但是,睡眠这时间同样很短,即便是强迫自己睡着了,一场噩梦,轻易的就能够将她吓醒。 睡眠不足,积郁于心,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好气色,瞬间就没有了。 路乔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脸色青白,连顺滑的头发都渐渐失去了光泽,如同是已经开败了的花,日渐的颓败了下去。 第554章 真的是孽缘 霍宴来看了她两次,都被路家人给轰了出去。 路乔这个时候也没有应付霍宴的心思,装聋作哑,连露面都没露面。 就在这种状态中,小虽然的八岁生日到了。 失踪一年,路乔已经错过了小虽然七岁生日,如今她不想再敷衍她的宝贝儿,草草把八岁的生日给过了。 所以即使精力不济,她也强撑着替小虽然办了生日宴。 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这个生日宴比往年办的更大。 替小虽然选了两份生日礼物,一份弥补七岁的生日,一份就是今年的生日礼物。 礼物其实并不难选,很久之前就答应他,要送他一套有他们的形象的拼图。 定制很好找,但是如果要亲手做,自己DIY的地方不好找。 路乔跑了好多的地方,才找到一家可以自己做拼图的地方。 好几年没有动手画画,难免有些手生了,一天的时间勉强画出了自己满意的轮廓,看着时间,这家店铺即将打烊,她将自己没画完的拼图交给了店员,准备离开。 门口迎客的那串风铃叮铃铃的响,她下意识转头去看。 进来的居然是她的熟人。 纤瘦的身影,很柔弱的样子,围着毛绒绒的厚围巾,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一双杏眼,像是胆子特别小,却很可爱的小动物。 路乔眸色暗了下去,一整天的好心情都因为她而消失了。 温然这个人真的很神奇,有时候她都怀疑,温然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什么定位器,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温然都能够在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准确的来膈应她? 路乔原本愉快的笑意慢慢变成了嘲弄。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都能够遇到她,这可真是缘分……阴魂不散的缘分。 将拼图的雏形,交给了店员,路乔准备把她当成个透明人,转身准备离开。 偏偏温然并不识趣,居然还出声叫住了她,“路小姐,你也在这做手工吗?” 在心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回头,皮笑肉不笑的,“是啊,闲着没事,来做些手工。温小姐呢?这家店都快到打烊的时间了,温小姐这时候才来做手工?” “不是,我是来取前几天做的一个瓷杯的,阿宴之前的那个瓷杯不小心被摔坏了,所以我来这里重新给他做一个。” 温然笑容里有些羞涩,似乎并不习惯这么跟别人提起自己的男朋友,秀恩爱秀的很害羞。 路乔无动于衷,“哦,是吗?那温小姐还挺心灵手巧的。” 表面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但是谁又知道,这张无害的脸之下,藏着的是怎么样的一颗心。 秀恩爱呵。 她怎么不干脆拿个大喇叭向全世界讲一遍,她,和一个已婚人士的恋爱故事。 路乔没理会她,活在梦里的人永远也叫不醒,她没必要浪费唇舌。 路乔直接就转身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温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索性,之后的几天没有在碰到温然,她全程保持着一个愉快的心情,把拼图给做完了…… 第555章 小虽然生日 之后,便是订蛋糕,准备生日宴会。 忙碌起来,精力被分散了出去,路乔做噩梦的次数逐渐的减少,精神状态也就越来越好了。 路家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彻底沉浸在了小虽然小朋友,即将度过他八岁的生日带来的喜悦当中去。 至于温然,不过是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除了开始的那一点涟漪,没在路家激起任何的波澜。 小虽然生日的当天,路乔没睡,一直盯着自己的腕表,到了零点零分,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小虽然卧室的房门,给了熟睡中的小虽然一个轻柔的吻。 “生日快乐宝贝儿,愿你健康成长,诸事顺遂,永远开心快乐。” 将准备好的两份礼物放到了小虽然的枕头旁边,星空灯照出她的侧脸,温柔的不可思议。 “妈妈的小虽然,不管多大,都是妈妈的宝贝,会永远爱护你保护你。妈妈爱你……” 她轻声的低语,睡梦中的小虽然做了一个好梦。 早晨一起来,看到自己床边放着的拼图,他开心极了。 抱着拼图,就迫不及待的跑下楼,看着路乔,眼睛里快乐的直冒小星星。 “宝贝儿,生日快乐。” 她俯身吻了吻小虽然,“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喜欢。”小虽然环住她的脖子,还给她一个甜甜的吻。 “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了,妈妈在,就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路乔心里一酸。 她听老佛爷说了,去年她不在,小虽然没办生日宴会,独自一个人在她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 路乔伸手在眼皮上摁了两三秒的时间,情绪平复一些了,才放手。 她捏了捏他的脸,“遂宝今天早上吃蜜了吗,嘴怎么这么甜啊?” “没有,我还没有洗脸刷牙呢,太爷爷说了,早晨不刷牙就吃东西,尤其是甜的,容易坏牙的。” 小虽然露出自己一口小白牙,说:“长虫牙可疼了,小虫子会一直吃你的牙,特别可怕。” 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太可爱,路乔忍俊不禁。 “是吗,那我们不吃蜜,先去好好地刷个牙吃早餐好不好?” “好。” 乖乖的洗脸刷牙,自己坐在椅子上吃早餐,乖巧的像个小绅士。 路乔在房间里给他录生日祝福视频。 这是她从小虽然出生起,每一年都在录的一个视频。 她想让她的宝贝儿知道,她有多么爱他。 等到了很久以后,就算她不在了,这些祝福视频也能代替她继续去爱他。 “嗨,遂宝,今天是你八岁的生日,时间过的好快呀,妈妈一直都还觉得你是一个小宝宝,可是一转眼,都已经八岁了……” “之前七岁的生日我没有在,真的很抱歉,说好的,你的每一个生日,妈妈都会在一起身边,替你庆祝。可是妈妈却失约了。真的很抱歉,妈妈向你保证,只此一次,以后的每一个生日,妈妈都不会再缺席了。” 路乔说:“在这个视频里也弥补一个遗憾,祝你七岁生日快乐。” 第556章 他快要生日 “你一直是妈妈最爱的宝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说以后,都会是。” “你现在渐渐长大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我希望你做一个,开朗活泼善良的大孩子……” 录完了视频,管家在外面敲门,“小姐,外边有一位霍先生想要见你。” 路乔眼皮都未抬一下,“不见,让他滚。” 今天是小虽然的生日,她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管家没有放霍宴进来。 很快,霍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今天是小虽然的生日,作为他的父亲,我应该到场。” 霍宴声音沉沉的,如同是大提琴的低音,很好听。 路乔低头拨弄手指,“小虽然不想见你,正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我才不想让他不高兴。” 他声音温漠问:“到底是他不想见我,还是你不想见我?” “我哪里敢不见您,霍先生锦城一手遮天,若是得罪了你,我焉有命在。” “小虽然不喜欢你,六年以前,你不知道他的存在,现在也一样不需要出来惺惺作态。” “你如果真的喜欢孩子,他可以让温小姐给你生一个,反正现在她的身体也好了,你们有一个爱的结晶,牢固一下感情,以后我们离婚了,她就可以直接母凭子贵了。到时候伯母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霍宴皱眉,这话听着特别刺耳。 “小虽然是我儿子,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你承认小虽然,可是小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你,而且,司韵安也看不上遂宝。” “你妈一口一个没教养,显然是看不上遂宝的。她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就敢这么说,一点都不顾及这些话会不会给一个小孩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如此的恶毒心肠,就算是愿意接受他,我也不愿意让他承受这种伤害。” 这件事路乔记了很久,到现在想起来仍是觉得生气。 霍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去问你妈。”路乔冷笑起来,“不过伯母坏事做的很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想不起来这件小事,你可得多点耐心给她,才能让她好好的想起来这件事。” 门外小虽然在敲门,小相思来了,奶声奶气的跟着小虽然叫她。 “马上就来了。” 她扬声跟两个孩子说了一声,然后冷声说:“路家不欢迎你,识趣的话就离开,别等到客人都来了,霍先生一个人站在门外边,不嫌自己丢人吗?万一到时候,恼羞成怒,可千万别迁怒于路家。” 挂了电话,路乔看着镜子里覆满寒霜的面色,揉了揉脸,面色恢复了正常,才开门出去。 小相思跟小虽然玩的很好,两个小孩子挺开心。 路乔也被小朋友们的感染,少了些许的阴霾,拿着手机拍小虽然和小相思。 手机上突然跳出来一个提醒。 “霍先生即将生日。” 路乔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很久之前,她就在手机上设置了这个备忘录。 小虽然的生日和霍宴的生日靠的很近, 以前没有机会给他过生日,到了那一天总要提醒一下自己。 第557章 狐狸已出洞 给霍宴买了生日礼物很多,但是从来都没有送出去过。 这两年遇到的事情多了,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但是备忘录却把所有的回忆就重新揭开,鲜血淋漓。 路乔手指头有些僵硬,把备忘录删除了,手指头在删除的确认键上停留了两三秒,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左边一偏移,点击了取消。 秦溯回先看着两个孩子,她到院子里打了个电话。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边的声音很古怪,使用过变声器,声音似男似女。 “查的差不多了,只要按照计划进行,不久之后,我就能抓住狐狸的尾巴。” 路乔满意的勾起唇,“那就好。计划一定会顺利进行,这条狐狸尾巴,我抓定了。” 路乔的计划在逐渐按照她预想的进行。 两天之后,路乔再一次登上了围脖的热搜。 “霍太太出轨再出石锤,霍总裁深夜加班,霍太太却夜会神秘男。” 几张模糊的照片,不过是主角的衣服跟前几天的不一样,能看出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再牵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往酒店里边走。 路乔再次获得了全网的群嘲。 自古以来,世人都对女子颇为苛刻。 一点错都会受人诟病,何况是出轨这种事情。 路乔简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不是我们计划里的一部分,消息不应该发的!这是怎么回事?”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变声器改变声音,嗓音异常的尖哨。 路乔将手机放的离自己远了一点,等那边尖叫完才重新贴回到了耳朵边。 “多半是是狐狸做的。” 那边瞬间安静,诡异的安静了两三秒之后,才说:“狐狸,这么快就已经按捺不住上钩了?” 语气相当的惊喜。 “是啊,你以为她有多聪明,能够忍多久?还能指望他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吗?” “倒也是,不是有句话,恋爱的女人智商都为零。她还真不可能会隐忍多长时间。” 那人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事处理了?” “不用。”路乔低头吹拂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总不甘寂寞,不愿意直接沉底。 “她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就让她泼,这个时候还算是帮了我一把,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她。” 尝了一口茶水,微苦涩的味道,余味却是绵长的甘香。 “不过还是要注意着网上的情况,不要让人有机会把那位的身份扒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是她的一招杀招,不能现在就暴露了。 “我知道的,放心吧,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我相信你,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事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那好吧,谨慎一点。” 路乔按兵不动,霍宴不知道抽的什么风,霍氏集团倒是比路氏还要能干,迅速将消息就压了下去。 “狐狸”可没有路乔那么大的能量,消息被压下去之后,她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第558章 准备了大礼 投进湖里的一颗石子,开始起了些许的波澜,但是之后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了个干净。 路乔一直在等着“狐狸”再次出手,但是,令她失望的是,“狐狸”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没用。” 路乔两个字评价了“狐狸”,还是打算自己出手。 只是还没准备好,就已经到了霍宴的生日。 霍家如今的当家人,锦城的首富,办个生日宴绝对不会是庆贺生日那么简单。 路乔本以为收不到生日宴会的邀请,还想动点小手段,要一张去。 结果没想到,霍宴竟然真的给他发了邀请函。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主意已定,她的计划绝对不会被打断。 路乔准时赴约。 “怎么来的这么晚?” 霍宴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皱眉问。 “邀请函就是这个时候,我来的不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笑吟吟的将手腕上的腕表给他看,整点,正好是邀请函上的时间。 “那是客人的时间,你不是外人,作为霍太太,你不应该早点来吗?” 路乔心里冷笑不止。 戏不错,如果有机会,她一定颁给他一个影帝奖杯。 “是吗?霍先生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了,我从来都是霍家的外人……霍太太?从来都是一个笑话。” 路乔笑盈盈的说着刺心话。 霍宴眉头紧皱着,看着路乔,眸底神色暗暗。 空气,紧绷起来,像是从气体转化为了液体,粘稠的糊在人身上,有一种窒息感。 路乔对他暗沉的脸色视而不见。 “我这个人优点很少,但是,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霍家门第太高,我可高攀不起。” 霍家对她来说就是一只恶心人的苍蝇,她一点儿都不想沾。 如果非要牵扯一点的关系,那她只希望是敌人的关系。 她生,不会是霍家的人。 她死,也一样不会入霍家的坟。 不论她跟霍宴是什么关系,到最后,他们都只能是仇人关系。 “温小姐才是能配得上霍先生的人,她是未来的霍家女主人,而我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人而已。我可担不起霍先生一句‘不是外人’。” 霍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黑如滴墨。 幽幽的盯了路乔一会儿,但终是什么都没说。 “霍先生今天是宴会的主角,肯定很忙,不会多在意我这个不讨喜外人。” 笑意不及眼底,深黑的瞳仁里一片冷漠。 “哦对了,今天是霍先生生日,还是要祝霍先生生日快乐,祝你早日和温小姐修成正果,祝你们百年好合,也祝你们早生贵子,幸福美满。” 院子里的灯光映在她的眼中,如同是点点星光,她笑眸弯弯,十分真诚。 “我今天特意为霍先生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过一会儿亲手送给霍先生,希望霍先生能够喜欢我为霍先生精心准备的这份大礼。” 她仰着头看他,灯光柔和了轮廓,肌肤细腻,如同上好的瓷器,看上去娴静温婉。 “现在请霍先生识趣一点,别来烦我,不然我不介意在这宴会上,大闹天宫一场,把霍家的颜面扫地。” 第559章 都是清醒的 她的如此美好,说的话却如此的暴戾。 强烈的反差感,让霍宴有些移不开眼。 气氛有些僵了,好在这个时候霍家的管家及时出现,把霍宴叫上去,见司韵安了,这才打破了僵局。 作为宴会的主角,霍宴自然是众星捧月,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都没有时间再去烦路乔。 眼前没有碍眼的苍蝇,路乔的心情还算不错,尝了几块糕点,甜而不腻,口感绵软,确实是非常不错。 喜楼阁的糕点一向难买,每天限时限量,从不接受打包或者是外卖的业务,也就只有霍家才有这个面子能够让喜楼阁把整个宴会的糕点都包了下来。 她不爱吃甜食,但是喜楼阁的糕点是例外,无论是甜的还是无糖的,她都很喜欢。 一连吃了几块糕点,觉得胃里有些撑了,取了一杯果汁,抿了两口,她四处逛了起来。 这圈子里所有的宴会,不管刚开始的目的如何,但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变成结交人脉的地方。 她是来送礼的,但这也并不妨碍她为路家拓宽人脉。 霍家毕竟欠了路家良多,如今不过收取一些小小的利息而已,这并不过分。 还没跟人谈上几句,余光就瞥见了大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纯白色裙子的瘦弱女孩子,被保安拦着,在我苦苦哀求着,想要进来。 路乔对视力不错,再加上院子里灯火通明,她看得清楚,那个女孩子就是温然。 她的气质真的太特别了,那种柔弱的气质,一般人根本模仿不来,让人一见就忍不住,会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怜惜情绪来。 深秋,快要到冬天这种时候,一向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温然,如今穿了一身素雅的裙子,纯色而单薄的裙子,把她那种柔弱的气势凸显的越发的淋漓。 她就像是一件易碎的,让人欣赏的精美艺术品。 而路乔就是在野地里盛开的野生玫瑰,野蛮的生长,狂野的美,带着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甚至过路的所有人还需要防备着,以防会被她的刺所刺伤。 这是路乔和温然最大的区别。 她坚韧带刺,而温然脆弱易碎,她永远也学,不会像温然那样的柔弱,所以她在霍宴这里就永远输温然一头。 路乔低头抿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嘴边的笑意越发深刻。 这么冷的天,身体不好,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温然,去勇敢的选了一条这么单薄的裙子,也是勇气可嘉。 她的意思昭然若揭。 想给心上人过生日,所以穿的漂漂亮亮的,艳压全场。 可惜,霍家的人根本就不承认她,霍宴也没有把她带出来见人的想法,没有邀请函,她连门都进不来。 路乔不知道该说霍宴凉薄,还是该说温然单纯的犯蠢。 不管霍宴跟温然有多么的情比金坚,他都不会被感情迷了眼,只把自己当成温然的男朋友。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霍家的家主,他可以宠着温然,护着温然,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她而损害了霍家的利益。 第560章 你会后悔吗 所以,跟霍宴在一起想要童话般的完美爱情,是不可能的。 永远都要保持一份清醒,知道自己的位置,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妥协,否则的话,吃亏的,难受的,受委屈的只能是自己。 这些东西她看的很明白,但是,很可惜,呆在霍宴身边三年多的时间也没能够让温然明白这个道理。 温然在外边求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让保安心软,依然被霍家拒之门外。 路乔观察着她,至少她在这期间给霍宴打了三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通。 不久之后只有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女孩子出来,跟温然说了几句话,然后温然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女孩子,之后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路乔目睹了这一切,饶有兴味的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果汁喝掉。 总觉得嗓子里甜得有些发腻,又取了一杯清水,把那股甜腻的味道压了下去。 霍家的宴会安排的很好,宾至如归。 在等候时机的时候,路乔也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是兴趣盎然。 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腕表,掐算着时间,静候最好的时机。 霍宴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在二楼先喝了几杯,易之不胜酒力,先出了局,站在窗口边醒酒。 他们现在呆的这个房间正对楼下的院子,站在窗口就能家楼下的院子里的风景尽收于眼底。 前来替霍宴庆贺生日的人有很多,但是,路乔在人群中依然孑孓独立,像是完全游离在整个宴会之外,如此的显眼。 易之朝下面吹了个口哨,“大家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才算是相信了,路小姐这可真的算得上是浴火重生,精神疾病,毁容都没有能够把她毁掉,反而,她现在越来越吸引人了。” 他的目光跟着路乔转,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她泯然众人。 无论有多少人,在人群中,她总能让人一眼就看见。 清冷如月光,又妖冶如妖精。 妖娆清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能够很好的融合于同一个人的身上,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却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 易之眯起了眼睛,“以前我觉得路小姐被称为锦城的第一名媛,有些名不副实,但现在才觉得,路小姐是实至名归。” 整个锦城,再也找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人了,冷似冰霜,艳如烈火。 霍宴握着酒杯的手微收拢,里面的冰块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抿唇不语,但是目光却一直跟随着路乔,一瞬都没移开。 易之撞了下他的肩膀,问她说:“霍哥,这也没什么外人,你跟兄弟说实话,你后悔吗?当初放弃了路小姐,到现在,你有没有一瞬间会觉得后悔的?” 霍宴的眸光深邃,里面的漩涡将所有映到表面的光亮,都吸入了进去,黑的浓郁而纯粹。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易之挑高了眉头,“真的吗?” 他说:“落子无悔。” 第561章 婚姻是零分 跟后不后悔,说不上关系。 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后悔没有用,所以他很少去想这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爱上了路小姐,想要跟她再续前缘的时候?” 霍宴喝酒的动作一顿,看着在院子里吃糕点的路乔,手一点点的收拢。 他转头看了易之一眼。 易之推了他一下,挤眉弄眼:“怎么了?害羞了?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呀,用得着害羞吗,快说快说,你有没有想过要和路小姐和好的念头。” “你很闲是不是,我听说最近易叔正在替你相亲,你如果很闲的话,我不介意替易叔当个传话筒,替你找一找能负责你下半生的那个人。” 催婚这个威胁很有用,易之立马双手投降,“别,哥,嘴下留情,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提这事了,你别去找我爸,我还小,现在没有做好结婚的打算,你别坑我。” 易之怂了,霍宴就高兴了。 “还小呢,都二十多的人了,自己该不该稳重点儿,心里没一点数吗?” “有有有,心里当然有数,不过我现在真没做好结婚,跟一个女孩子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的准备。” 易之说:“宴哥,我还把自己当成个孩子呢,怎么能承担得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易之的话,蓦地触碰到了霍宴某根神经,霍宴愣住了。 婚姻,就是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他要承担的是一个家庭的责任。 可是,他跟路乔,这个家庭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组建成功,在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把她拒之了门外。 他并没有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甚至还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无尽的伤害…… 如果婚姻都需要经过打分,那么,他和路乔的这一段,一定会是零分。 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同样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婚姻这项考试里,他的成绩是度数。 心里五味杂陈,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异常的复杂。 易之说着说着,身边的人就没有了声音,霍宴在怔怔的出神,看着楼下的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哥?宴哥!” 易之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回神,只好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身体先于大脑,条件反射性的抓住了易之的手。 “做什么?” 霍宴沉声问。 经过专业的训练,霍宴的反应迅速,臂力惊人。 易之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手腕会被他给捏碎了。 “疼!疼!疼……宴哥,快放手,我手快要断了。” 霍宴这才放松了力道。 易之揉着自己的手腕,呲牙咧嘴地问:“宴哥,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霍宴的神色微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什么,叫我有事吗?” 易之说:“霍叔在叫你,让你下去。” “嗯,那走吧。” 霍宴将酒杯放在了窗台上,转身离开。 透明的玻璃酒杯里,一点残存的酒液残留在杯底,冰块染上了同样的金色,在灯光下缓缓流转,如同上好的琉璃,如此之漂亮。 第562章 她受人唾骂 腕表上的时针和分针缓慢的在表盘上走着。 路乔笑意越发深深。 手机叮咚一声,弹出来一条新的短信。 “大礼你已经送到了吗?” 路乔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还没有,不过已经快了。” 那边回说:“这真是我这些日子做的最有意思,最刺激的事,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份大礼送出去之后,霍总裁的表情如何了。” “是啊,我也很期待。” 原本舒缓的音乐突然变了,院子里的客人渐渐朝一个地方聚拢,路乔将手机收了起来。 时机已经到了,她现在要专心为今天宴会的主角送上一份大礼。 霍擎和霍宴在台上讲完话,路乔迎了上去。 和霍宴大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路乔说:“霍先生,生日快乐。” 她意味深长,“我今天特意为你备了一份厚礼,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路乔和霍宴的婚姻,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在场的所有人,对之前的恩恩怨怨都有了解一二,如今知道这两个人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时候,觉得挺难以置信的。 因此,宴会上,几乎大半的人都将目光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特意。 这两个字轻轻地拨动了霍宴的心弦。 但表面上霍宴依然是不露声色。 路乔接过助理手里递来的文件夹。 霍宴右眼皮跳的欢快。 果然,掀开以后,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一份合同,纯英文,路氏集团的海外分部成功的在A国发展起来,和老牌世家,戴维家族合作,已然是站稳了脚跟。 这对路氏集团无疑是个好消息,但是,这对于霍宴却也还是个好消息。 霍家与邹家是亲家,而戴维家族,却是邹家的死对头,霍氏当年开拓海外市场,就遇到了戴维家族的为难,霍氏与戴维家族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路家跟戴维家族合作,这个态度真的是相当的微妙,无疑是在跟霍家挑衅。 宴会上顿时哗然。 次日,路乔再次登上了锦城新闻的头条。 “真恩爱还是假夫妻?霍太太竟与霍家的对头合作!” 引起了热议,路乔成为了全网群嘲的对象。 “自己的丈夫这么宠她,她却这么对霍总裁,真是一头白眼狼。” “对,白眼狼,之前不是还有人爆料说,路出轨了,之前我还不信,但是现在看这些消息,我看这事情怕是真的。” “毒妇!不要脸!像路这种人,在古代早就应该浸猪笼了!” 各种对于路乔的恶评冲进了她的围脖里面,各种的污言秽语,简直不能够直视。 路乔冷笑,最先对不起谁的,到底是哪位? 她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是人总只会看到事情表面,而并不在意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当初霍家对她做尽了各种过分的事情,也没见有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但如今她不过小小的回敬了一下,却仿佛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受到了所有人的唾骂。 什么叫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现在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第563章 是谁做的呢 不过报复的痛快远大于她被群嘲的恶劣心情。 这也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尽管网上对她的恶评如潮,获封蛇蝎美人,各种黑料层出不穷。 路乔都没有让人刻意的去引导舆论,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当事情发生了一周之后,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时候,全网铺天盖地的对他的恶评,忽然就消失了。 干干净净,什么都搜不到了。 一切如同一场梦一样,一夜过后,就彻底了无痕迹。 路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的生气。 她迅速发短信质问,“这事你做的?在我没有发出任何讯号之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电话另一头的伙伴也很懵,“这事情不是我做的,这可是我们努力了很久的结果,我怎么可能会胡来?我昨天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这些消息怎么可能会是我删除的!” “庄”从来都不屑于撒谎,这件事如果是他做的,他会坦坦荡荡的承认,而不会撒谎。 路乔相信他。 既然不是“庄”做的,那会是谁做的? 路乔在心里,将她能想到的可能会把消息撤下去的所有人,列出了一个名单,然后做排除法。 除了“庄”之外,最先排除的就是霍宴。 就生日宴会当天霍宴看她的神情来判断,她办了这件事已经把霍宴给恶心透了。 霍宴根本就不可能再这么去帮她。 接着又排除了几个其他人,最后留在这个名单里的,只剩下了祁郁一个人。 有这个能力,也不怕霍家的势力,并且跟她关系不错的人,就只有祁郁了。 祁郁倒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路乔却不太敢确定。 非亲非故的,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祁郁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她。 一次两次还可以解释为朋友一起,但是每一次都这么及时的替他解决,而且不害怕染上任何的麻烦。 这未免显得有些太殷勤了一些。 路乔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会愿意这么去帮一个外人。 她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买卖,更相信是有所目的。 可她有什么地方能够让祁郁觉得有用的上,能够值得让他这么帮她的。 祁氏如今与霍氏集团几乎分庭抗礼,祁郁看不上路氏这一点的小钱。 祁郁如此优秀,男神级别的人,也肯定看不上她这样的人。 虽然想去路桥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出色至极,能够值得祁先生这么帮助的。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她决定直接上门去拜访祁郁,直接问她,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帮忙的。 正好她现在就有时间,在超市里挑选了一些合适礼品,她便直接登门去拜访了祁郁。 “祁先生,没有提前打电话,问您的时间,就这么贸贸然的上门了,不好意思,实在是打扰你了。” 祁郁笑的温和:“没关系,我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算不得什么打扰。” 第564章 他问值得吗 路乔进门。 眼神捕捉到她手里提着的礼品,眼神暗了暗。 “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跟我不必这么客气,你还特意去挑选些礼物才上门……” “我没有客气啊,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上门带一些礼物,这不是什么客套,就是朋友之间的一些平常往来而已。” 将东西交给了管家,路乔说:“你来我家里不也是买了各种礼品。” 祁郁替她倒了一杯茶,说:“不一样。” 路乔偏头看他,“怎么不一样?” 如今气温骤降,室外的温度很低,即使是坐车来,站在门口也没一会儿的时间,路乔的鼻子已经冻得通红。 就这么偏着头看他,模样甚是有些可爱。 祁郁无法将自己的心事宣之于口,只能沉默以对。 “好了,我真的没有客气的意思,别计较这些了。” 不知不觉,从祁郁把路乔在荒岛上带出来之后,路乔对祁郁的态度便有了些变化,大概是因为被人催眠,遗失了一些记忆的缘故,她现在的性格略有改变。 比之前跟他相处的时候,显得更加的随意一些,不再是恭恭敬敬,每次见面都像是下属跟上司汇报工作一样的态度。 她偶尔也会跟他,像朋友一样的相处。 这是最让他觉得惊喜的地方。 但是人好像永远都是不满足的,以前觉得路乔能够像对待朋友一样的对待她,他就满足了。 但是现在却又不满足于止步于朋友,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小乔……” “祁先生,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祁郁绅士的让路乔先说:“什么事?” 路乔问:“就是关于之前我在网上的一些恶评,突然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这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这事情是我做的。”祁郁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就承认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他们这样说。” 祁郁看着她的眼神很认真,路乔突然就被烫了一下,不知怎么就低下了头。 祁郁也不想自己吓到了路乔,敛起了眸子,将他翻涌着的情绪压了回去。 计划被打乱了,但是很奇怪的是,路乔没有任何怒气,反而心里微有些暖。 当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现在你的身后,坚定不移的相信你,愿意陪你一起对抗全世界。这种情谊难得,真的太让人贪恋了,就像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雪地里的一束火苗,太难得了,弥足珍贵,让人不得不珍惜。 路乔捏着自己的衣角,看上面层层叠叠皱起的褶皱,“谢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袅袅茶香模糊了眉眼,一层的薄雾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客厅里很安静,墙上的挂钟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祁郁出声问她:“值得吗?” 路乔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什么?” “为了报复霍宴,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手一抖,茶杯里泡的茶水,全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第565章 你是意难平 好在衣服够厚,并没有被湿透,不然的话,铁定是要烫掉一层皮的。 路乔还在想祁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没有注意自己手里的茶杯。 祁郁立刻就忘了自己之前要问的问题,连忙起身过去,蹲下身去撩她的裤子,“没事吧?” 这个动作有点太亲密了,路乔回过神来,忙把腿收回来,“没事没事,衣服厚,没有烫到。” 动作有些大,祁郁这才觉察出来自己动作不太合适,只能收回了手。 但还是难掩担忧,“烫伤不是什么小事,还是要去医院里检查检查。” “不用,没有必要,就是小小的被烫伤而已,不用这么麻烦,不去医院。” “去,去医院看看才能够放心,听话,别总是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情……” 路乔无奈只能点头说好。 路家的司机还在楼下等着,祁郁陪她去了医院。 烫的并不严重,只是轻微有红肿现象。 处理了伤口,路乔再把祁郁送回去。 得知伤口没事,路上祁郁终于有心情跟路乔说话。 “做这些事情,值得吗?” 路乔沉默了半晌,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值得。” 为了她的孩子复仇, 做什么都值得。 “想要给霍宴不痛快,有很多的办法,没必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办法。” 路乔低着头,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可是只有这种效果才最有效不是吗?” 路乔手指收紧,蜷缩在自己柔嫩的掌心,“霍家是座庞然大物,如果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根本不可能会撼动他。” “所以呢,你为了报复他,就想把自己的全部都给搭上?” “小乔,你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为霍宴做出这种事情,究竟是因为你太恨他了,还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他,所以始终意难平?” 路乔一噎。 “如果是因为恨,你大可不必这样,处处与霍宴作对,我能够理解。” 祁郁目光陡然犀利,“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连自己的名声都毁个一干二净?” “你一向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如今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的目光似乎直直看透到了她的心里。 “自己炒自己的绯闻,把自己的形象抹黑成一个出轨的无耻之徒?你应该知道,这对霍宴来说,除了一些舆论同情之外,根本不会对他任何的影响。” 祁郁看得清楚,“这些消息随时可以删除,除了你自己之外,不会对任何人完成负面影响。恨,不足以让你如此失去理智。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意难平。” 路乔把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神情有着些许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是被看破了心思,觉得慌乱,还是觉得他说的荒唐,觉得好笑。 “我有自己的打算,没关系,这些负面新闻不会影响到我。” 路乔低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很脆弱。 祁郁没再说话。 路乔是个执拗的人,她认定了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句话形容的就是她。 第566章 她何德何能 他深知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只能说,“你去做吧,我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你记住,但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像是在三伏天喝了一口柠檬味的汽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爽快,却还带着微酸。“谢谢祁先生。” 我路乔何德何能得祁先生如此倾心向待? 说一句比较矫情的话,本来以为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但是没想到,一转身,才发现她的身后还有还有一个人,与她同行,甚至是在保护她,沉默无语的陪伴她。 也许真的是矫情吧,路乔就有时候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欲望。 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 她这辈子做过的错事很多,好在还有一件事她从不会后悔,那就是进入了祁氏。 路乔的心情很久都不能够平静下来,临睡前,祁郁的话仍然萦绕在耳边,久久挥散不去。 这一夜,路乔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依然精神状况不佳,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说不出的闷。 天气一样的和心情一样的阴沉,没有灿烂的阳光,乌云压顶,仿佛随时都可能会下雨。 闷的实在难受,路乔起身推开窗子,想要透透气。 一向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喜鹊,今天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有任何的声响,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心神不宁的吃过早餐,管家走进来。 “大小姐,有一位姓温的小姐想找您。” 姓温…… 温然? 路乔喝着凝神静气的茶,她就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你把她带到书房来吧,我在书房里见她。” 老佛爷他们还在客厅里喝茶,她可不愿意让温然打扰了他们的清静。 “好的。” 路乔和老佛爷说了一声,上楼上的书房里等着温然。 顺便让人泡了一壶热茶送上书房。 这次买的茶叶先苦后甘,她很喜欢。 刚在书房坐了没一会儿,管家已经带着温然上了楼,管家站在门口恭敬说:“小姐人已经领到了。” “好,麻烦你了伯伯,您先下去吧。” 路乔朝管家笑了一下。 “是。” 管家体贴地替她关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了她和温然,路乔端着茶壶倒了两杯茶,茶水落入杯子里,水声冷冷,“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然没有要喝茶的心思,一脸的愤怒,厉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和阿宴的死对头合作?” 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 路乔觉得有些好笑。 “和你有关系吗?” 路乔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温小姐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呢?” 茶杯放下的动作有些重,声音清脆,“路家跟谁合作,这是我们路家自己的事情,温小姐与我非亲非故,凭的是什么身份,还跟我说这句话?” 两句话将温然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温小姐,如果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那就不必要再跟我说下去了,我没有义务,也没那个心情听你在这里发疯,请你离开吧。” 第567章 温然上门来 温然执拗的站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不走!” 一脸的倔强,就这么看着路乔,仿佛是勇敢正义的女主角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的坚强。 可惜路乔不愿意做那个恶人,配合她一厢情愿的表演。 “温小姐,这天下不是人人皆你妈的,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的迁就你,任你胡闹的。” 低头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逸,“霍宴愿意迁就你,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没必要夫唱妇随,跟着他一起迁就你。温小姐,在温室里呆久了,你现在也该醒醒了吧。” 她看着温然的目光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度,“我请你进来是出于客气,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就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请从我的家里出去。” 温然涨红了一张脸,不是羞红的,而是被她说的恼了,整张脸充血胀得通红。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能这么想我。” 温然的眼泪说来就来,眼睛通红,被眼泪浸透明亮,楚楚可怜。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你占着阿宴妻子的位置,却不把他当成一回事,如今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绯闻,你甚至还跟他的死对头合作,你这么做,都不觉得自己丢人吗?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路乔真的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霍宴跟温然感情里恶毒的女配,而且是特别可恨的那种。 “丢人?路氏和戴维家族合作走的正当程序,又没有做什么不正当的买卖,我当然是有良心的。为什么觉得丢人?” “温小姐,才应该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可笑吧。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跟我说这些话?” 温然声音陡然尖起来,“路乔,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你自己做错事,你不知悔改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歪理!你,你,你还要不要脸!” 无亲无故的,温然这么上门来无理取闹,如今还只知道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 呵,倒真是不客气。 路乔的面色微寒,“哪里哪里,论不要脸,我不及温小姐一星半点。” “温小姐这几年做的事情,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素手轻轻地点在茶杯的边缘处,“如果你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好好地想一想。” 路乔似笑非笑的样子,莫名有些渗人,温然的脸瞬间就白了,后退了几步,仍是强撑着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没听明白,是吗?”路乔眉眼带笑,“没关系,心里懂我说的是什么就行。” 路乔语气轻缓,显得异常的温柔。 “你做的事情太多,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挑哪几件事情帮你回忆,不如就从头开始说吧……” 她徐徐开口,和小虽然讲睡前故事一样的语气,却让温然觉得毛骨悚然。 “你口口声声说你跟霍宴是真爱,但是,据我所知,你跟他的恋爱起初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第568章 如果有地狱 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柔嫩的手心里。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然后美人想要以身相许,却遭拒绝,最后美人趁人之危,在霍宴醉酒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 手指轻轻碰了碰茶杯,里面的水面顿时泛起了涟漪,里面的一双笑眸晃得破碎。 “其实我挺好奇的,当时霍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还有力气去跟你妖精打架?” 路乔眉眼弯弯,看上去温和无害,但是温然却似乎从里边看到了许多恶意。 “不,不是这样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路乔垂下眸子,将茶杯里的热茶喝尽。 喝得有些急,只尝到了满口的苦涩。 那天是祁郁注资路氏集团,路氏集团起死回生,开庆功宴的时候。 她那天很高兴,多喝了点儿酒,胃里有点难受,准备到厕所去吐一场。 亲眼看到了醉如一滩烂泥的霍宴跟温然两个人亲密的进了电梯。 她看到电梯停在了六楼,那是酒店的情侣房间在的层楼。 所有的欢喜,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她站在电梯门外,从天堂瞬间坠落到了地狱。 那一瞬间,血液逆流,迅速凝结成了冰,她就会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然后不久之后她就知道了霍宴跟温然在一起的消息…… 到现在她都记得在那个时候看到那一幕的感觉。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她丝毫不怀疑那一刻,她就身处在地狱。 然后就再也没有爬出来过。 皓腕轻抬,茶杯空了又满,路乔笑容淡淡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温小姐不用在意,这和我要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霍宴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跟你做什么事情,我不关心,也并不好奇,反正,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就成了霍宴的女朋友……” 路乔抚了抚眼角,眸光有些锐利,“温小姐刚才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说我不要脸,但是,我倒是想问问,难道在温小姐的三观里,主动和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发生关系,然后利用对方的愧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事情,比我与人进行正当合作,为路氏集团谋利,这种事情更不要脸吗?” “还有,你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在提霍宴着想,却几次三番利用自己生病的事情来博取他的同情,以此换得他一次次的妥协,来让他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这种行为,难道也是正确的?” 路乔挑了下眉头,嘴角边那个疤痕扬着,诡谲又阴森。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我一直特别好奇,特别想问问温小姐,你之所以跟霍宴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他吗?” 温然已经退到了门口,抵着门,退无可退。 瑟瑟发抖如同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动物,可怜的让人心疼。 路乔倒是愿意做这个欺负她的恶人,毕竟反派,一般总会比这些主角活得更痛快一些,放肆几十集,各种欺负主角,只有大结局才会死掉,其实很痛快。 第569章 那他真体贴 她乐得做这样的反派。 路乔起身,曼步走到了温然的身边,语气很轻,像是在蛊惑人心的催眠,“活了二十多年,前十几年都挺苦的,挺累的对吧?被家里当成提款机,被压榨的恨不得抽干了一身的血,真的很痛苦,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吧?” “在没遇见霍宴之前,活在这么痛苦的环境里,却一点儿都不自暴自弃,积极上进的一个人,坚强而努力。” “如果不是摆脱家里的阴影,为了过轻松的日子,为什么在成为了霍宴的女朋友之后,就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什么都不做了,住进了霍宴的别墅,心安理得的当起了金丝雀?” 路乔湛湛黑眸落在温然的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一把利刃,拨开了血肉,那些隐秘的心思,无所遁形。 温然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如纸,有些站不稳,似乎摇摇欲坠。 “我没有,是阿宴要我这么做的……” 温然替自己解释说:“遇到他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他是心疼我,所以才让我好好养病的。” “是吗?那他可真是太体贴了。” 路乔伸手挑起温然的下巴,柔柔弱弱的小白兔在狐狸的手里瑟瑟发抖。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做了他三年的金丝雀,任由他养着,什么都不用做,让他替你解决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连跟自己家里断绝关系这件事情,都是他出的面,钱也都是他拿出来的,但从头到尾你就没有露过面。” 路乔的笑容有些嘲弄。 “温然,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的有些蠢,还是该说你心机太深沉……” 路乔的眼神很深,直直的要看进温然的心里去,温然狼狈的躲避她的目光,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要替心上人讨个说法的气势。 “把自己扮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可怜,躲在霍宴的身后,让他替你什么事都解决了,你自己难道没有好好想过吗?像你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像在谈恋爱吗?与其说是在谈恋爱,还不如说是包养关系,才更合适吧。” 温然猛地摇头,“不,不是,我跟阿宴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们是平等的,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 泪凝于睫,摇摇欲坠,看上去真是可怜至极,“阿宴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我也有为他努力,我们都在为彼此付出,也都在享受对方对彼此的好,你这么说,不仅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阿宴!” 路乔眯了眯眼尾,眼形显得有些凌厉。 不得不说,温然的这气质,真的是一把利器。 但就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就已经先让人心软了。 她太过强势,不管有没有做什么都会给人一种她欺负了温然的感觉。 挺吃亏的。 明明上门来挑衅的人是温然,但是,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觉得,是她欺负了温然。 啧,这种微妙的感觉。 “侮辱?不,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温小姐,做贼心虚,便是做贼心虚,用不着这么把脏水全都泼在我身上……” 第570章 成她的噩梦 “我这个人什么都吃,但唯独就是不喜欢吃亏。” 路乔俯身在温然的耳边呼出了温热的气息,“所以说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之前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之所以不追究,并不是因为怕你,或者是怕霍宴,我不过是懒得搭理你而已。” “任何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你不要这么想当然,我这个人心肠硬,不会因为你会掉眼泪,就会迁就你的。” 温然低头想要擦眼泪,睫毛颤动着,一朵娇花,只适合被捧在手心里,经不起任何的风雨摧折。 路乔心狠,偏偏要辣手摧花,手下的动作微用力,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温小姐,别整天做出一副对霍宴情深似海的样子,然后大义凛然的来找我麻烦。不仅是可笑,惹恼了我,我怕到时候连霍宴都护不住你。” 距离很近,能够清楚的从温然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惊恐至极。 路乔低低的,甚至愉悦的笑出声来,眉眼间的艳色灼灼。 路乔低声在她耳边低语说:“你想演戏,在霍宴的眼前请随意,但是别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这层假皮都给撕下来,好让霍宴好好看看,他眼里柔弱单纯的小女友到底有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表里如一。” 路乔勾着唇,靠近唇边的疤痕就越发的明显,和唇角一样上扬着,勾出了一个美艳也阴气森森的笑容。 路乔的这一笑,将会成为温然的一场噩梦,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摆脱。 温然丝毫不怀疑路乔说的是不是真话,她眼底的森冷杀意做不得假。 如果她再做什么触及她底线的事情,路乔真的会出手的。 脑海里一片空白,温然最后是怎么狼狈的逃出了路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路家宅子外,大口的喘着粗气,哮喘发作一样呼吸困难。 温然坐上车,头也不敢回的催促司机,“走,快走。” 仿佛后面有野兽在追一样。 路乔透过书房的窗户,目送霍宴常开的那辆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眼底覆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路乔向一个联系人发了条短信,“‘狐狸’估计已经快要出动了,做好准备。” “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跟‘狐狸’交手了。” 路乔勾起了唇,她也很期待跟‘狐狸’的交手。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的生活平静的诡异,网上关于她的所有恶评都已经消失不见,能否说出来的,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三两句连个,图片都不配,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路乔都怀疑你之前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所以‘狐狸’已经被她给吓跑了。 耐心等了几天,事实证明,这只‘狐狸’的智商确实不高,她还是高看了她,之前的沉默,并不是为了蛰伏,而不过是想憋个大的,想要一举把她打垮罢了。 她的手段不够精明,依然是那些陈词滥调,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把戏。 更学不会什么叫做隐忍。 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在路乔的眼里却如此的可笑。 第571章 你想做什么 路乔又一次火了,在同一个月内,连续第三次登上了围脖的热搜。 “是真爱还是委曲求全?扒一扒‘巧言夫妇’的感情始末。” “持爱行凶的路女神,情史竟如此丰富……” “霍总裁,她是一个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对待的女人!” 各种标题,各种帖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内容异常丰富,好像都是藏在路乔的衣柜里边,所以才能够偷听到这么详细的内容。 但是把这些细细看下来,才会发现内容其实很有些大同小异。 。 总结来说就是路乔其实是个渣女,从高中时期就劈腿,经常脚踏两只船,甚至三只船,和霍宴谈恋爱期间还在校外花钱另找床伴。 八卦人人都喜欢,何况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受所有人羡慕的霍太太沦为了人人唾骂的“荡妇”。 语言是最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高举着正义的大旗,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路乔,但是谁知道背后是人是鬼。 网络暴力,就是一场染着鲜血的狂欢。 路迟刷了一整天网上的新闻,心里窝着火气,忍不住问:“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让路氏的公关部出手解决吗?” “不用,我心里有数,你别插手,要是坏了我的事情,我要掐死你。” 路乔作为被网上群嘲的对象,却一点也不着急,吃着水果还有闲心去追剧。 因为被网友吐槽的狗血剧,剧情挺狗血的,三角恋,豪门出身的女主角苦恋跟自己门当户对的男主角,但是男主角却深爱着出生普通的倔强小白花女配。 骄纵的甚至有些蛮横的女主角,暗恋男主角数年,一直爱而不得。 而男主角与柔弱女配一见钟情。 三个人的故事,只有女主角被虐的死去活来,除了出身比女配好之外,在其他的地方,简直一败涂地。 不过是因为性格没有女配那么好,也学不会示弱,所以说处处吃亏。 整部剧用一句话概括,可以说是女主角的上千种方式。 虽然这部剧在网上被吐槽的很厉害,但是大概是某些情节跟她的经历比较相似的缘故,路乔倒挺喜欢追这部剧的。 新出的一集演到了原本单纯的女孩,因为得知了女主角暗恋男主角,要被抢走的危机感刺激她黑化,使用小手段陷害女主角,女主角被男主误会之后,女主角无意之间得知了女配设计陷害她的事情,告诉了男主。 然后男主拿这件事情去问女配,女配没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反而瘦了一大堆没有用的,噙着热泪向他表白。 “我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对不起,我下次不会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女配哭的凄婉,看起来甚是可怜,路乔却心里暗嗤。 如果温然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大概对着霍宴,她也会是这个态度吧。 用一句我爱你,就能够揭过所有的错事。 反正霍宴也爱她,他们两个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句我爱你能解决很多事情。 路乔追剧追的很认真,路迟在旁边急的磨牙。 “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干什么?” 第572章 狐狸会是谁 路乔偏头看他,语气轻松,“不想干什么呀,就是替天行道而已。” “什么替天行道?” 路迟坐直身子,一件严肃的看着她,“别卖关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路乔,我可告诉你,你要真为了霍宴做出什么傻事,我不会去警局里面捞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一本正经的态度,让路乔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觉得感动。 “傻弟弟,我还有你们,怎么可能会往死里作。” 路乔摸了把他的脑袋,“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路迟追问:“既然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路乔笑的意味深长,“因为……‘狐狸’还没有出洞,我怕你太蠢,做事动静太大,她听到了风声之后,会躲起来。” “什么狐狸?” 路迟不解问:“你又在打什么哑谜?说话不说完,总喜欢故弄玄虚是什么毛病?做人坦诚这好不好吗?” “不好,有的话说的太白了就没意思了。” 路乔将最后一口水果咽下去,刚好一集电视已经播放完了,路乔放下果盘,擦了擦嘴角准备上楼。 路迟叫住她,“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已经说完了,再多就不能再说了,好不容易做一回反派大boss,让我留点悬念吧……” 路迟说:“反派大boss?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说话怎么这么中二?” 路乔却没再多说,笑了笑,转身上楼去。 走出没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停住了脚步,“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打断我的计划,在我没有说能给我洗白之前,你可千万别冲动,不然小心我真的跟你急。” “计划计划,你现在天天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上,想让我配合你,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啊!” 路乔狡黠一笑,“就不告诉你,聪明的话就去猜呗。” 然后就直接上楼了。 “什么毛病!以为我喜欢打听你这些事?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你看我管你不管你!” 路迟嘟囔了一句,烦躁的踢了下沙发,“算了,不管了不管了,都是一群神经病!老子不管了。” 没有人出来控制舆论,网上的事情持续发酵,仅仅一天的时间,路乔多年不联系的“曾经的邻居”“曾经的同学”各种曾经有关系的人,就都冒了出来,纷纷上来爆料。 路乔被彻底拉下了神坛,受人唾骂,提起来所有人都会是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 路乔对比不做任何的回应,不承认,也不去否认。 但是这个时候,似乎沉默代表就是默认,无疑就是承认网上说的这些就是事实。 许多人纷纷猜测,甚至拿这些事情去赌,说霍宴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肯定会和路乔离婚。但是没想到,没等来两个人离婚的消息,却等来了路乔跟霍宴的母亲司韵安,婆媳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消息…… 第573章 她开始反击 消息一出,获得网友吐槽无数。 但是没人去质疑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发这则消息爆料的这个媒体,一直在黑路乔,出轨的事情没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各种在说路乔的坏话了。 惯性思维,成功地遮挡住了人们本可以看到真相的眼睛。 在这则爆料的背后,有一个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深藏功与名…… 在所有人都以为霍家人瞎了,把一个垃圾当成宝,被大肆吐槽的。 但实际上,看到这样消息的司韵安简直气炸了。 什么婆媳关系良好,什么霍家不惧流言,霍太太依然地位稳固。 都是胡说八道! 路乔莫名其妙来霍家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把她赶了出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根本就不像,爆料所说的那样愉快。 要她承认路乔是霍家的儿媳,还不如让她去死。 那样劣迹斑斑的女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她的儿子! 司韵安啪的一声,重重地将笔记本合上。 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司韵安却是越想越气,最后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霍宴在外面养的那个小妖精。 恨恨的磨牙,早晚有一天她会把这些耽误她儿子的小妖精们,都给弄死了! 一个个的,都算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司韵安气的不行,但是,另一边路乔却是心情愉悦,看着短信页面的内容,笑意的眉眼弯弯。 “‘狐狸’已出洞。” 看来,她的计划已经开始要收网了。 连日来的努力,终于看到了成效,她现在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收她的胜利果实了。 路乔还在想着该怎么捕获这只兴风作浪的‘狐狸’,那边‘狐狸’就已经急了眼,开始反扑。 路乔私生子的话题悄无声息的在网上火了起来。 路家一向把小虽然保护的很好,但是,那网上却铺天盖地都是小虽然的照片。 对路乔的谩骂已经祸及到了小虽然,各种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最重要的是这些恶意都是对着一个孩子的。 路乔什么都能忍,网上说什么话她都能够不在乎,但是小虽然是她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本来想用比较缓和的手段来解决‘狐狸’,但是没想到这么没脑子蠢货,竟然这么挑衅她。 拿小孩子来攻击她。 这是她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她和“庄”发短信,“她的踪迹抓到了吗?” “抓到了。怎么你要收网了吗?” “庄”的语气很兴奋。 “对,有人作死,送上门来的机会,没道理不抓住。” “好,那我马上发给你。”“庄”说:“一想到能给堪称铁人,没有任何软肋的霍宴一个痛击,我就激动的不能自控。这真是太刺激,太令人兴奋了!” 手机叮咚一声轻响,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路乔眸底是一片暗沉的深渊,她低声的喃喃说:“是啊,这真是一件令人感觉兴奋的事情。” 网上关于路乔的事情闹得最凶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路乔突然反击,用几张律师函成功的反击了所有的造谣者。 第574章 后悔遇见你 她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但是那张律师函就是最有力的解释。 随后第二条围脖紧跟着发送,没有配任何的文字,只有几张图,但是内容相当劲爆。 里边记录了霍宴的女朋友是如何造谣,又是如何买水军买头条,把假的说成是真的。 消息一出,因为路乔最近的热度太高,再则八卦劲爆,几乎是发出去的瞬间就登上了热搜。 原来受网友群嘲的路乔,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样的放浪形骇。 而大家眼里深情又可怜的霍总裁,才是这段感情里渣的那一个。 在人前各种秀恩爱,人后却还有着女朋友,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脚踏两只船的功夫,简直厉害。 路乔拿出来的证据比那些绯闻更为有力,各种实锤,有图有录音还有各种的汇款记录,特别能令人信服。 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一下,‘狐狸’的原型就已经彻底显露了出来。 不久之后,霍宴打来了电话。 “网上的消息怎么回事?” 路乔在喝庆祝酒,自己酿的果酒,酸酸甜甜,自斟自饮。 度数应该是比较高,所以没喝几杯就有些醉了。 双颊酡红,笑眸里水光潋滟,媚意流转,她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像是只慵懒的猫儿。 嗓音软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的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温然买热搜造谣,网上那些负面消息都是她传出来的。” “而且没有一个消息是真的,都是虚假消息,往我身上一盆一盆的泼脏水,恨不得把我踩在泥里,让你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司伯母,早早的把我从霍家的户口本上移出去,好自己上位。” 那边一阵沉默。 少顷,他沉嗓开口说:“小然她不是这样的人。” 路乔低低的笑出声来。 看,证据都摆到眼前来了,霍宴依然是愿意当个瞎子,一厢情愿的相信他的小女友是天底下最单纯无辜的人。 “她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就是她口中那种人?” 路乔抿了一口果酒,酸大于甜,带着酒的苦涩,落入腹中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霍宴,我这辈子做事很少会有后悔的时候,但是遇见你,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而且没有之一。” 霍宴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如同是在耳边刮起的一阵风,很像是那天,她和温然一同被贺瓷绑架,温然被救起,她却不受控制的下坠时听到的呼呼风声。 路乔说:“霍宴,除了当年的那件事之外,我自认没有什么事对不起你的。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也同样不欠温然的……” “论起来,温然欠我的更多,她的一条命都是我救得。为了她的病,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我不说,不代表这些就不存在。” “你们何必这么追着我,给我泼脏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了,所以才让你们这么报复我?”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了,你非要逼死我了,才能够放过我是吗? 第575章 她的真面目 霍宴一噎。 嗓子里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哽得发疼。 “路乔……” 他开口,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霍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一次次那么毫不留情的把我推进谷底,让我对你彻底的失望透顶。” 路乔轻轻的笑了一声说:“不然的话,我恐怕还陷在过去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谢谢你这么狠绝,干脆利索的把我推落入深渊。 让我死了一次又一次,才能把我的心磨得这么冷硬。 “霍宴,我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计较的,但是,是你们一步步的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所以说,这一切的后果该你们自己受着。” “在你心里,温然应该是个很完美无瑕的人吧,单纯善良,出淤泥而不染。” “但是,我瞧瞧要把她的那层假皮给撕下来,让你好好看看,你的小女友,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温然说聪明其实并不聪明,但是确实隐藏的很深,善于伪装自己。 很早之前,她就一直怀疑温然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但是一直没去深想过。 毕竟,温然是不是真纯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某天,“庄”查出了小虽然之前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好像有温然的影子,才彻底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必须要反击。 她费尽心思布了一个局,不惜把自己都拉下水,引蛇出洞,才把温然钓了出来。 怎么也不能够让这些天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路乔的笑声有些嘶哑,一声一声牵动着霍宴敏感的神经。 “围脖上的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我这里还有很多关于她其他的爆料,你别着急,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毕竟相爱一场,不会让你一直这么蒙在鼓里,当个聋子瞎子的。” “不然,不知道枕边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一直把蛇蝎美人当做纯良无害的小白兔,那样多可怜啊……” 路乔尾音放的很轻,仿佛真有多替他担忧似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这么多年,你看走了眼,根本就对她没有一点的了解。” 忽然想起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霍宴就是山中人,看到的只是温然的冰山一角,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言尽于此,反正说的再多,你都不会相信,那不如让你亲眼看看。” 路乔说:“不管你觉得它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能做的都做了,要是你一厢情愿,我也没有办法。” 谁都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也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比温然对霍宴的影响力还大,能够让霍宴弃温然而选择她。 所以说,她做的这些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一场对她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她不得不进行的豪赌。 挂了电话,路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酒香浓郁,不知道是不是酒气上了头,她现在有点兴奋。 第576章 看不清她了 不久,霍宴收到了路乔的邮件。 屏幕上邮件的图标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气泡,上边显示了一个数字一。 心跳莫名的加快,手指停在界面上,久久不能按下去。 那个数字一,就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他隐隐的有种预感,一旦按下去,将会释放出可怕的魔鬼。 停在上边许久,最终,仍是点了下去…… 黑暗中,野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这荒唐的闹剧,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 夜,市中心的公寓。 一个女人坐在客厅里,在翻动着鼠标,快速的浏览着电脑上内容。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手指紧紧的抠着鼠标,瘦的几乎只剩一层皮敷在骨头上,如同鬼爪。 她很紧张,情绪焦灼着,连牙齿咬破了唇角,嘴唇上有血珠,都不自知。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做的很隐蔽了,怎么会被路乔给发现? 这些图片,这些音频,一定都是假的,对,都是假的。 温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是音频里边传出来的声音,还有电脑屏幕上边的图片,她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她本人。 指关节泛出苍白的颜色,终于,在看到有人谩骂她的时候忍不住了,猛的将笔记本摔在地上,她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嘶声尖叫起来。 “你们都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根本就没错,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替天行道!路乔,路乔她根本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不受她的蒙蔽而已……” 温然用力摇头,“我没有撒谎,也根本就不是嫉妒她!阿宴他本来就是我的,我才不嫉妒她!我才不嫉妒她!” 空旷的房间里,温然的声音回荡着,尖利而刺耳。 反复喃喃强调着,仿佛这样就能够改变她造谣中伤路乔的事实,颇显歇斯底里。 —— 霍宴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少有的没有开灯,荒寒的月光照进来,照见了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的人。 打开灯,一片星光洒下来,光线柔和。 霍宴换了鞋,走到温然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蜷缩成一团的温然,被子上突出地轮廓看起来小小的,像只奶猫儿,瘦的可怜。 是一个明显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头发落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秀气的眉眼。 她的眉头无意识的紧蹙着,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眼角还有没干的眼泪。 很脆弱,很楚楚可怜的样子,极能够引起人的怜惜。 霍宴垂眸看着她,目光专注,仿佛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进她的心里去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温然了。 以前总觉得柔弱,忍不住想要保护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陌生了? 明明已经开了灯,光线明亮,为什么,他却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了呢? 买水军,发假消息,在他的面前人畜无害,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儿,怎么会用那么阴险的语气去说,要毁掉一个人? 明明是个倔强独立又乐观的女孩儿,为什么会有偷盗的前科? 第577章 他看错了人 又为什么会在医院留有打胎记录? 眼里有星光落入,一点的亮光却迅速被眼底的黑暗所吞没。 他不愿意相信路乔的话是真的,但是,那些证据太明显了,明显到让她无法忽视。 他今天下午,让助理去证实了一部分,没有一个消息是假的…… 霍宴闭了闭眼睛,耳边又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很嘲讽的语气,“错把蛇蝎美人当做了纯良无害的小白兔……那真是太可怜了……”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人了吗? 在他眼前一向表现的单纯天真的温然的,其实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本性。 在一起三年,他从来没有看透过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如同七年前,他母亲让路乔那么做,让他误以为路乔就是一个不知道礼义廉耻的人一样? 霍宴觉得荒谬,但是却又忍不住去怀疑温然的,去相信这些就是事实。 霍宴定定的看着温然,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站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然突然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睁开眼睛,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色深黑,像是里边注入了墨汁,纯粹的黑,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心里一惊,睡意荡然无存,围脖上的事情让她如今看到了霍宴,就是一阵心虚。 她低头揉眼睛,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掉自己眼睛里的惊慌。 把一双眼睛揉的通红,她才仰起头,笑的很温柔,“阿宴,你回来了……” 等待丈夫回家,性格温婉的妻子,在丈夫回来之后,先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霍宴却眸微凝,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紧张。 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 是担忧他看到了围脖上的消息,然后来质问他吗? 不得不承认,路乔的那些资料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他现在看到温然的神色不对劲,想到的不再会是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反而会带着一些异样的情绪,来揣测她。 “在客厅做什么?困了怎么不回屋,在这睡,不怕着凉吗?” 背对着光源,霍宴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神情莫名。 温然的身子一僵,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脚将沙发旁边的一些东西迅速给踢进了沙发底下。 小动作不断,她却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对他笑说:“在等你。” 弯着眼睛,笑容干净又温暖,似乎没有一丝的阴霾。 霍宴同样的不动声色,“抱歉,回来晚了,熬夜伤身,下次不用再等我了,去休息吧。” 温然的神色黯然一瞬。 她说:“我喜欢等你,你不回来,我一个人也睡的不安稳。” 霍宴唇微抿,说:“你身体不好,总是这么熬夜,不好。” 原来是在关心她,不是嫌弃她。 温然的眼睛顿时又亮了,“没事,我身体现在恢复的很好,熬一会儿夜,没关系的。” 温然再三坚持,霍宴不再说什么,“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温然还想再说什么,霍宴说:“我也困了,想早点休息了,晚安。” 温然只能说:“好吧,晚安。” 霍宴“嗯”了一声,顿了两三秒的时间,在温然转身以后,他说:“小然,明天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第578章 这都是假的 “嗯?什么事?” 温然回头看他,发丝轻扫到脸上,遮挡了大半张脸,正剩下了眼睛,很清亮。 黑白分明,干净的如同是一眼就能够望到底的小溪。 很难想象,这样的有一双眼睛的人,会是心思深沉,手段阴毒的人。 “没什么大事,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温然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 温然进了自己的卧室,霍宴俯身从沙发底下把她踢进去的东西给重新拿了出来。 是一个摔坏的笔记本。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把笔记本给摔了。 倘若没有今天围脖上的事情,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怀疑什么,顶多就觉得是不小心碰坏了,害怕他生气,所以才把笔记本给藏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无意间把笔记本给摔了,还是看到了路乔的围脖,恼羞成怒? 手指轻抚上笔记本的裂痕,黑暗的屏幕上,那些碎裂的痕迹,如同是蛛网,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屏幕。 霍宴垂眸,眼底有暗暗的阴影,晦涩难明…… 一夜的时间,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路乔给她的所有的信息都是正确的,没有任何的弄虚作假。 正是因为这样,霍宴才更觉得心惊。 这上边所说的温然,好像和他认识的那一个,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霍宴坐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一直坐到了天亮。 温然起床很早,晨光熹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想起来喝杯水,在客厅里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浓烈的烟味,绝对不是抽一两根就能够有的。 温然的呼吸一窒,客厅里坐着个人影,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阿宴?” 霍宴掐了烟,回头看她:“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温然吓了一跳,霍宴这满眼的血丝,确实挺吓人的。 “嗯,挺好的……”温然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说:“阿宴你呢?你看上去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没事。”霍宴的声音沙哑,“过来坐下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霍宴的神情太过正经,温然的心头一跳,莫名的就有些忐忑,她佯装着镇定,走过去坐下,“什么话?你说……” 霍宴将路乔发给他东西调出来给温然,“先看看吧。” “什么?”温然接过他的手机,随意的看了几眼,然后脸色骤然惨白。 “阿宴……这些东西是谁发给你的?” 她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霍宴的目光有些发木。 霍宴没说话,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打火机点燃了烟丝,映出他眉眼一片寡淡。 “你相信了是吗?这上边的事情,你相信了是吗?” 温然的声音在发颤,眼眶微红,很是委屈的样子,“这上边说的,都是假的,包括路乔在围脖上说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别信……阿宴,这都是假的,你别相信。” 霍宴深裹了一口烟,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只是望着温然的眼神很深,蒙着重重的烟雾,根本看不清楚真实的情绪。 第579章 他讨厌欺骗 温然一下子就慌了。 “阿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温然焦急的替自己解释说:“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真的,阿宴,你相信我。” “小然,我想相信你,但是,我更相信事实。” 霍宴说:“昨晚我让陈以去查了,荆市的医院如今还有你的就诊记录,这做不得假。还有你买水军,也被证实了,音频内容被送去找人鉴定了,是真是假,是否经过了处理,如今不下定论,但是我很确定,那确实是你的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霍宴深深的凝视着温然,“小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你。” 什么是晴天霹雳? 温然现在总算是知道了,霍宴的一句话,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给劈没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想不到任何借口来反驳霍宴的。 她没想到,霍宴会这么做。 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没有选择向她求证,而是直接就去调查了。 “阿宴……” 嘴巴张张合合,如同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嘴唇无力的翕动着,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这还有陈以从医院里调取出来的当时的监控记录,你想看看吗?” 烟雾越来越浓,几乎遮挡住了他的眉眼,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越发的清楚。 很深,很黑,似乎有无尽的失望。 温然被刺了一下,手里的手机猛的就丢了出去,“不,我不看,我不要看!” 她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些画面,那个人令她作呕的嘴脸,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是这辈子的噩梦。 明明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在想起这些事情了,本来以为自己都已经摆脱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想起来。 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阿宴,这些都是假的,真的,你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都是骗你的……” 温然上前抓住霍宴的手,“他们都是骗你的!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离间我们感情的把戏而已,你不要上当……阿宴,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对不对?” 不知不觉,温然已经泪流满面,“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对不对?” “阿宴,阿宴,阿宴……” 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更加的绝望凄凉。 她把自己的脸贴到了霍宴的手心里,抬头看着他,泪眼婆娑,“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阿宴,你相信我,不要相信别人好不好?” 泪水落在手上,仿佛要烫到了心里,霍宴叹了一口气,将手从温然的手里抽出来。 他说:“小然,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一句话,彻底将温然判了死刑。 温然僵了半晌,忽然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她喃喃说:“所以,阿宴,你这是打算不要我了是吗?” 第580章 不愿意分手 霍宴沉默无语。 指尖夹着的烟,却很快就没了半根,在烟灰缸里落满了烟灰。 “可是阿宴,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了,你都不会抛弃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够失言呢……” 温然失神的喃喃说,最后,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然,充满欺骗的感情是不能够长久的,我想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彼此给对方一个空间,好好的思考思考这一段感情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彼此冷静。 很多时候,这都是分手的开端。 温然的情绪激动,她猛地摇头,“不,我不需要冷静,阿宴,我不要和你分手,死都不要!” 紧紧的抓住了霍宴的手,像是害怕和大人走散了的孩子,满脸的惊慌失措,“阿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跟我分手,我答应你,真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向你撒谎了。” 她说:“就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以后我保证,我什么都告诉你,以后什么都不会隐瞒你了,好不好?” 她的姿态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好,我都会答应你,一定会乖乖听话。所以,阿宴,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温然的这个样子很可怜,但是霍宴却没法因为她的可怜就忽略了她做的所有错事。 “小然,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我也不需要你做一个乖乖的洋娃娃,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的脾气,无条件听从我所有的话。” 七年前,路乔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教训,他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面对欺骗或者是背叛,不会再想当年那么冲动。 他现在能够处理的足够好。 他尽量缓声说:“小然,你现在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所在,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的重点,或者说,你做错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我们的以后……” 霍宴掐灭了快要燃尽的烟,说:“你现在没有别的地方住,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住在这个公寓里吧。我会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我们……先分开些日子吧,我想这样也许会好一点。” 温然依旧是摇头,哭的异常凄惨,“阿宴,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需要冷静,我只需要你……” 她苦苦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阿宴求求你了,不要分手。没有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真的,别分手……” 霍宴无奈的叹气,俯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小然,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离不开谁,爱情也不是生命的全部,不论是谁,都没理由让你丢掉自己的尊严。” 抽了张纸巾给她,他说:“我不值得,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 温然捂着耳朵,疯了一样的摇头,执拗的像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不,我不要听这些,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是不想和你分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愿意分手!” 第581章 面目全非了 温然的情绪很激动,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能够让她平静下来。 无奈,霍宴只能终止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你依然可以让齐助理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将自己的袖子从温然的手里抽出来,霍宴转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温然耳边如同一声惊雷,心脏都被震碎了。 紧紧地怀抱住自己的小腿,温然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场大雪几乎将她给淹没。 霍宴的心里很烦,一整天都是低气压的状态,霍氏集团上下都紧张的不行,总裁办公室几乎成了禁区,谁都不敢进去,就连经过都是低头缩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里头那位的霉头,自找苦吃。 下午,路乔又向霍宴发了邮件,是温然和贺瓷勾搭在一起,向她透露了小虽然的消息,这才有了小虽然被绑架的事情。 霍宴将手机紧紧握在了手里,坚硬地外壳硌着手指,很疼。 早晨,温然哭得可怜的样子还在眼前晃着,但是,谁能够想到她也曾经跟心怀不轨的人勾搭在一起,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那是他的亲儿子,他见不得他受伤,哪怕没有机会,也恨不得天天把他给捧在手心里。 他怎么能够容忍有人这么对他的儿子? 霍宴一下一下,重重地摩挲着手机的边框。 温然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他还不知道? 她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的事? 路乔的那句“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原来真的是冰山一角。 霍宴实在看不清温然这个人了,之前对她的所有印象都已经被彻底打翻了,他甚至都不敢说,他认识温然这个人了。 太陌生了。 三年,本以为早就已经知根知底的人,如今彻底已经面目全非了。 霍宴讽刺的笑出声来。 真的挺可笑的,当初就误会了路乔,如今他又没能够看清楚温然的真面目,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一再二的在感情上失利,第一次是被人误导欺骗,第二次是看错了人,他真的是蠢的无可无救…… 晚上,易之几个人叫他出来喝酒,霍宴一向不爱参加这种活动,但是这次却直接同意了,干脆利索,不带丝毫犹豫的,几乎让易之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 但是是证明,霍哥依然还是那个霍哥,不过是为情所困,心里烦躁继续而已。 “打住打住,宴哥,我叫你出来喝酒放松的,不是为了让你愁更愁的。” 霍宴已经不知道多少杯了,眼看着他还想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易之忙拦住了他。 “喝得差不多就行了,别把自己给灌醉了,伤身。” 霍宴没理他,兀自将杯子里的酒喝了。 碎冰碰撞,清脆作响。 “宴哥别喝了,真的,这又不是白开水,你这都快一瓶了。” 伸手上去夺他的酒杯,余光无意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改夺为推,“诶,宴哥,宴哥,那不是路小姐吗,你看一眼,看看是不是!” 第582章 他没资格管 霍宴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路乔就坐在不远处的位子上,旁边坐了个女孩子,也很眼熟,是路乔的朋友,那个总是对着他抱有敌意的人,他记得她叫秦溯回。 两个人漂亮的女孩儿坐在那,相当吸睛,有不少人主动过去搭讪。 路乔笑的很轻,手托着腮,也不拒绝,素手轻将自己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嘴边狰狞的伤疤。 然后就能吓跑一堆人。 看着面露尴尬之色,明显有些失望,想要打退堂鼓的男士,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看多了她虚情假意的微笑,或者是嘲弄的冷笑。 他真的是很久没有看过路乔这么高兴的笑过了,纯粹的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霍宴的眸色深了深,烈酒在喉咙间烧灼着。 “宴哥,嫂子在这,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易之喝的有点多,这会儿一颗想要搞事的心正不甘心的躁动,“这些人不知道好歹,竟然敢当着面,挖我宴哥的墙角,不行,我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起身。 霍宴拉住他,沉声说:“坐下。” “宴哥,你干嘛?” 易之回头看他相当不解的问。 “嫂子都当着你的面,被人给搭讪了,你难道就不生气吗?我替你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难道不对吗?你干嘛要拦着我?” 搭讪。 路乔别说是被人搭讪了,就算是她另觅了新欢,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有资格管吗? 霍宴语气重了一些,“坐下!” 易之立刻怂了,乖乖的坐下。 “好的宴哥,知道了宴哥,宴哥放心,我不闹了,你别生气。” 可以说相当没有骨气了。 霍宴没有理他,目光越过人群准确的落在了路乔的身上。 灯光暧昧而迷离,驻唱歌手沙哑声线,迷人而性感,唱着一首轻缓的慢歌,有些伤感。 面部轮廓逐渐的模糊,但是嘴角的疤痕却越发的明显。 霍宴的心里忽然就是一疼。 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才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脸上的这一条伤疤? 看到原本对她有些想法的人,在看到他的伤疤之后,瞬间变了脸色,心里又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蚂蚁啃咬的心脏,那种细细密密的程度,虽不致命,但是这种连续不断的疼痛感,也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两个人的距离隔得不太远,但是,他却莫名觉得,路乔离他好遥远,像是隔着一个宇宙,穷极一生,再也不能够接近。 霍宴仰头咽下一大口苦酒,苦酒穿肠,却不及心中莫名而来的一阵剧疼, 成功的又吓走了一位搭讪者,路乔哈哈大笑,跟秦溯回开玩笑说:“曾几何时,我也是好多人心里的女神,追我的人能一直从城东头排到城西头去,但是现在却人厌狗嫌……从万人迷到万人嫌,也不过是一条伤疤的距离,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路乔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但是秦溯回心里却疼的厉害,“乔乔……” 第583章 人生是个圆 “我没事。” 路乔偏头看着她,相比较于秦溯回满脸的心疼,她安抚的笑了下,说:“真的,我都已经看开了,皮相这种东西,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 晃着酒杯,看灯光透过酒液,灯光迷离,路乔的眼神有些空洞。 “长的再好,再漂亮,也终究抵不过时间。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比不过时间,连当初那么情真意切许下的承诺都会改变,容颜又算得了什么……总有一天会变得跟现在不一样,不再青春,也不再好看,会变老,会长出皱纹。” “这是无法抵抗的事情,既然都会有变老的一天,不可能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这么想想,好像毁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吧。” 路乔一双笑眸,几乎弯成了两弯月牙儿。 秦溯回心里酸涩不已,面上却还是强撑着露出了笑容,“我们乔乔好看,天生就是个美人儿,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所以别为我担心了,好吗?我真的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的。” “好,我不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乔乔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担心。” 秦溯回低头掩饰自己眼底的泪光,她说。 “好长时间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脸色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路乔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色,有些担忧问。 前几天才见过前任情敌,又跟她的“金主”吵了一架,她真的是心力憔悴。 所以说,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圆,一个轮回,有的事情,即便是发生过了,时隔多年,也一定会重新上演。 当年,就在她跟靳沉的感情中间充当电灯泡一直阴魂不散的人,如今依然在他们中间随时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她曾经最喜欢的那家咖啡馆里,正好放着一首她很喜欢的老歌,对面坐着那个曾经最讨厌的人。 她恍惚中,似乎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之前,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尤其是当她听到开口,“好久不见,之前听说你出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他了。没想到你真是阴魂不散,在外边几年,居然又回来了,真是招人烦……” 她就知道,这个人真是三年如一日的讨人厌。 她那种看臭虫的眼神,还有那种鄙夷的的语气,跟三年前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在靳沉跟她共同的家里,她推开门就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我的衣服被雨给淋湿了,不能再穿了,我看你的衣柜里有你女朋友的衣服,所以就借用了一下,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 这个女人看见她进来,那个得意的眼神,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这些糟心的事情涌上来,扰的她心神不宁,所以她今天早上爆发了,跟靳沉大吵了一架…… 眼神躲闪着,秦溯回说:“没事,我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失眠,没休息好而已,没什么事。” “是吗?”路乔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太熟悉了,所以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的清楚,她在说谎,路乔一眼就能够看穿。 第584章 是自作自受 秦溯回坚持说:“是,就是最近赶稿子,所以说没有休息好而已,没什么事情。” 秦溯回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路乔尊重她,不去追问她。 她顺着秦溯回的话往下说:“工作别太拼,熬夜对身体不好的,不管有多忙,都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 秦溯回笑的勉强:“好,听你的,好好休息,不会熬夜。” “这才乖,才是我的小仙女。” 路乔开了个玩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伸手轻轻地掐了一下秦溯回的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隔着衣服感觉不太明显,路乔错过了好几次。 但是打电话的人很有毅力,一遍打不通,就再接着再打下一遍,连打了三四遍,路乔才接通了。 “路乔,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声音嘈杂,但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尖哨的刺耳。 是温然。 路乔冷笑出声。 害?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 温然这话是不是搞错了? 谈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是吗? 还是,她真有这么不要脸,自己做的错事一件都不承认,别人反抗,替自己洗白,就是害她……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温然这种自杀方式还真是挺特别的。 “不敢,温小姐背景多深,有霍宴在,我怎么敢害你?被迫害妄想症犯了,麻烦你去吃药吧,讳疾忌医是不好的。” 路乔的神色淡淡,“说句难听话,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己洗白而已,这是反抗,跟害不害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温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辱人者,人恒辱之。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一直谨记在心里,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温小姐,像和温小姐共勉。” 温然终于破了功,再没有以前那样柔弱的小白花气质,连声音都极其刺耳,更别说她现在的表情,面目可憎。 “路乔,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灯光转换,冰蓝色,眉眼间一片冷淡。 “明人不说暗话,温小姐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温小姐心里绝对是有数的,不用跟我装傻。” “我不是什么软包子,可以任你搓扁揉圆。之前不做任何反应,不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是因为小打小闹,懒得与你计较。” “但是,温小姐怕是忘了,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拿容忍当做理所当然,几次三番的触及到我的底线,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既然自作死,就别怪我事情做得绝。” 路乔冷笑出声,“自作自受而已,温小姐用不着这么到处申冤,没人信的。” 温然惊慌失措,“你,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别想冤枉我。” 路乔面覆寒霜。 敢做不敢当,自己掩耳盗铃,贼喊捉贼,送上门来找事,还没个胆子正面怼,一直唧唧歪歪的说别的,真是烦死了。 霍宴的眼到底已经瞎到什么程度了,她真不明白他到底看上温然哪了? 第585章 她警告了她 “温小姐,你戏太过了,有点太假了。” “霍宴虽然有点瞎,但是他不蠢,如果是以这样的演技面对他,他不会被你骗过去的。” 坐在路乔的身边,秦溯回敏锐的觉察到路乔的神情有所变化。 关切的问:“怎么了?” 路乔无声的做口型回复秦溯回:“没事,遇到个神经病而已。”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下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客气。” 在围脖上将她买水军造谣的消息都贴出来,受人唾骂。 那些指责,那些骂名,几乎将她的脊背压了。 语言是把锋利的刀,网络暴力,不比其他形式的暴力温和,甚至有时候会显得更加可怕。 如果不是有霍宴庇护着,她恐怕早就遭到了人肉,生活就全都毁了。 被那些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温然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一直成为噩梦的那一幕。 那天,她或许并不只是为了恐吓她才那么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够狠得下心,而且说到做到。 温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多么可怕的一头野兽。 可却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当初,她雇人写下那些谣言,将路乔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时候,路乔承受了多少的伤害。 也根本就没有想过网络暴力会对路乔造成怎样的伤害。 为了中伤路乔,连个孩子都能够利用。 她在买水军的时候,顾的只有自己的一时畅快,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有多么的丧心病狂。 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过错。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我为中心,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而别人所做的一切,但凡有哪一点对她不利,就都是错的。 路乔太了解温然这样的想法了。 她刚上幼儿园大班的侄子也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虽然个性看上去跟温然不一样,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本质是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小侄子,还小,好好的教育教育,就能够改过来。 而温然已经彻底长歪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温然,天作孽,犹可恕,但是自作孽,绝对不可活,有句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但今天我再跟你说一次。” 路乔的声音低冷,“适可而止,不然的话,我怕我疯起来,连霍宴都救不了你。” 嗓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沙哑,低而冷的声音在耳边,如同是森冷的蛇,蛇信子舔过脆弱的血管,冒着冷光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破了皮肉,将毒液注入了血管之中。 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森冷,颇为让人感觉不舒服。 温然心里一惊,落荒而逃。 “谁打的电话,让你怎么这么不开心?” 路乔一向不喜欢把对人的喜恶表现的明显,能让路乔摆出这副表情的,一定是让她厌恶的实在无法忍受的人。 “没谁,就是一个神经病。” 路乔说。 秦溯回“哦”了一声,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不问。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路乔身后不远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寡淡了许多。 第586章 已经放下了 “乔乔,你回下头,那边好像是霍宴。” 路乔顺着她的手指头看过去,很勾人的背影,属于那种让人一见就会深深的刻进脑子里,不会轻易忘掉的那种。 肩宽腰窄,一身名贵风衣,将好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修长的手指握在杯子的顶端,里面的酒液微晃荡着,像是美人含情默默的眼波。 性感,这个词并不是只能形容女人,现在这个词放在霍宴的身上,就很合适。 他有男性特有的性感。这种性感并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而是在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的。 带着矜贵,再加上他性格的缘故,并不内敛,有种宝剑出鞘的锋利感,这些东西糅杂在一起,就成了他特有的气质。 很特别,却也特别的吸引人。 一个行走的发光体,即便是坐在了角落里,也总有办法让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现在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成功的霍氏总裁了,完全没有了当年青涩少年的影子,这么看着似乎完全没有她所熟悉的样子。 路乔半垂了眼睛,食指点在酒杯的边缘上,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灯光闪烁,全暗掉的那一秒,突然劲爆的音乐鼓点急促,敲在心上,加速了心跳的频率。 “乔乔,要不我们先撤吧?” 秦溯回害怕再出什么意外,要是拉不住路乔,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路乔却说:“不用,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干嘛这么怕他,还要躲着他走?” 着不是怕不怕霍宴的问题,而是害怕你会不会失控啊! 之前商场的事情,路乔本人忘了,但是她还没忘了啊! 她是真不想经历这么一会这种事情了。 “那你还想跟他上去聊两句?” “怎么可能,都已经快要成为前夫了,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可能还主动上去跟他打招呼?怕不是失了智。” 路乔嗤笑出声,专注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橙黄的酒把伤疤映的相当扭曲,手心里的蜈蚣,似乎已经活了过来,在手心里活动着,张牙舞爪,像是要跃出了手里,把她整个人都给鲸吞蚕食了。 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的事情,一定都是已经当下的事情。 秦溯回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说:“哟,听你这语气,你这是已经彻底把他给放下了?” 路乔笑意轻轻说:“是啊,已经放下了,早就该放下了,不过是现在才幡然醒悟了而已,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秦溯回说:“来,为了庆祝我乔乔脱离苦海,我们干一杯!” “干杯!” 两人相视一笑,冰块撞在一起,声音悦耳动听。 秦溯回笑的明艳,像个真正的小仙女,一抹阴影却突然映出在了她的脸上。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路乔我们谈一谈。” 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声,像是心跳声一样。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第587章 为什么要恨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 霍宴说:“十分钟就够了,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路乔笑的很好看,眉眼弯弯,仰着头看他,有些可爱。 但语气却很不客气,“我当然知道,费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我偏偏就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这些时间,哪怕是一秒钟,我都不想浪费在你的身上。” 淬了毒,每个字都扎在人的心上。 霍宴似乎无动于衷,他只是说:“关于小虽然的事情,你也不想听吗?” 路乔一顿。 抬眸看着他,似乎是在探究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十分钟,多一分钟,我立刻就走。” “好。” 路乔已经做好了和他谈得准备。 霍宴瞥了一眼秦溯回,“我希望和你单独聊。”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秦溯回这个电灯泡听见。 秦溯回挑了下眉头,但因为是路乔的私事,她不想干涉太多,所以不做任何反应。 “可以,去那边吧。” 那边的卡座没人,又有一棵比较大的树挡着,两个人坐下,就是一个能够单独交流的环境。 看着表,秒针走了一圈,十分钟开始倒计时。 路乔才说:“你想跟我谈什么,谈吧。” 霍宴说:“你发的那些消息,我都看了,也派人去调查了,很多条确实如你所说,是真的。” “哦,所以呢?” 路乔这时候完全想不起来,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甚至还询问起了两个人现在的感情状况。 “对她失望了?还是说,依然一往情深,觉得她做的都是对的,依然选择做个小龙(聋)虾(瞎),把她当做你的心尖宠?” “这件事情确实是温然做错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霍宴说。 哟,现在不叫小然了,连名带姓的叫温然。 可见还是因为那些消息受到了影响。当初说着什么真爱,甚至为了她,价值一个亿的东西都能够拱手让人,现在却因为一则消息,迅速的冷淡下去。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霍宴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有心,为什么能够凉薄至此? 路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对他说法不置一词。 “关于小虽然的事情,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所以说,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尽力去补偿他的。” 补偿? 他能拿什么补偿? 小虽然如今还活着,那是他命硬,是他的造化大。 可她的另外一个孩子呢? 已经彻底的没了!没了! 一条人命啊,他拿什么赔她,他能拿什么赔她。 “好啊,想补偿是吧,行,那你把命赔给我吧。” 路乔的黑眸湛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侧脸看上去温婉动人,“你去死吧,你死了,就是对我和小虽然最大的补偿。” 霍宴的眸微凝,“你就这么恨我?”恨到想要我立刻去死? “恨?”路乔却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一样,颇觉得可笑,“不,你想多了,我不恨你。” 有爱才会有恨。 我都不爱你,怎么可能还恨你。 霍宴好像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第588章 觉得很恶心 灯光暧昧而昏黄,旁边的不远处就有情侣在耳鬓厮磨,空气都升温了,显得有些燥热。 霍宴和路乔之间的气氛,却如同凝冻的冰,隔绝在一切的暧昧之外,很冷,“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交代,温然既然做了错事,就该承担错误带来的后果,你放心,我不会包庇她的。” 自从知道了七年前的事情之后,他好像就经常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补偿这句话,也说了很多次了。 路乔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 她并不认为霍宴会因为她,给温然多大的惩罚。 毕竟是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舍得太为难。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时间太晚了,我困了,要回去了。” 霍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脱口而出一句:“你要回哪?路家,还是公寓?” 路乔起身的动作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说:“回我自己的家,在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挽在耳后的头发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如果你不害怕睡梦里突然就被人捅了一刀,或者是直接没了命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回去。” 霍宴没说话,眼神有些深,看着她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 “看来你是怕的,那我就回自己家了。正好,这段时间不看见你,我觉得整个世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一点恶心感都没有,这才是生活,我很喜欢这个状态。” 路乔唇角似乎勾了勾,缓步离开,绰约背影现实在人群里,如同一场梦,醒了之后,了无痕迹…… 之后的几天,路乔确实过了几天的舒服日子,没有霍宴的打扰,每天陪陪小虽然,跟秦溯回逛逛街,挺愉快的。 而在另一边,温然却一点不愉快。 霍宴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她的电话了,也没有回来过公寓,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把公寓留给了她,但是两个人断了联系。 再一次通话自动挂断,温然再也坐不住,拨通了齐助理的电话。 “喂,齐助理,是我,温然。” 齐助理恭敬问:“温小姐,您有什么事?” 温然说:“我想知道阿宴现在在哪里?” “温小姐,霍总的行程都是陈助理在负责,我并不知道。很抱歉,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其实,自从齐助理不再负责照顾温然之后,就又重新做起了霍宴的私人助理,霍宴的行程,他现在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那一个人。 但是,小心的觑了正在处理工作的霍总,他不敢跟温然透露霍宴的行踪。 大老板已经特意嘱咐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行程,为了饭碗,他可不敢作死。 温然的手收紧,“他现在不在公司里吗?” 手机特意开了外放,霍宴抬头凉凉的看他一眼,齐助理头皮都发麻,立刻说:“不在。” 被大老板看着有些紧张,最后的尾音在发抖,温然敏感的觉察出来不对劲,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神顿时黯淡了。 第589章 分手的节奏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温然起身到衣柜里找自己的外套,说:“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如果阿宴回公司了,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或者你告诉他一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他说。” 隔着手机,看不到温然的一举一动,齐助理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把她给糊弄过去了,松了口气,“好的,等总裁回来之后,我一定向他转达。” “嗯,谢谢。” 通话挂断,温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阴霾重重,宽大的风衣却像床单一样披在自己的身上,一点儿也不合身,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阴郁的很。 她魔怔一样的伸手碰了碰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说:“不行,不能用这个样子去面对阿宴,阿宴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的,不行,绝对不行……” 重新挑选了衣服,化妆,整理了发型,三个小时以后才站到了霍氏集团的大楼下面。 霍氏人来人往,温然深呼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长时间不穿高跟鞋,如今还有些不喜欢,走两步就想要摔跤,不一会儿的功夫,脚踝就已经高高的肿起。 亲身体验了一把美人鱼的待遇,走在刀尖上的感觉。 每一步脚下的疼痛,都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使得她越发坚定心中的某个念头。 好在前台的人认识她,并没有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总裁办公室。 正好跟刚汇报完工作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齐助理打了个照面,心里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立刻反手关上了门,“温小姐,你怎么来了?” 温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惊慌,提着包的手收紧,面上却不露声色,“我过来看看,因为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阿宴商量,一刻都等不了,这两天我们闹了一些矛盾,他也不回家,所以只好来公司里等他。” 家,温然将那所公寓称之为她和霍宴两个人的家,但是很明显的霍宴一直以来很明显的就是只把那里当做一个歇脚的地方而已,齐助理估计从来没有听霍宴把那个地方称作是家伙。 齐助理都不敢回头看霍宴办公室。 温小姐和他们大老板哪里是闹了什么矛盾,他们这是要分手的节奏。 他跟在大老板身边好几年,可以说几乎见证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发展。 他们大老板从来没有用种语气提起过温然,由此可见,温小姐怕是快要失宠了。 在这种关头,他才不愿意去碰大老板的霉头。 “霍总没有在公司里,温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 齐助理说:“你放心,等到霍总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向霍总转告你有急事找他,会提醒他,让霍总及时给你回个电话。” 温然的笑容有些凝固,仍是坚持说:“没事,我反正没事,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会儿就行。” “不不不,温小姐,霍总的办公室,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能随便进去,要是让霍总知道了,肯定是要发火的。” 这要是让她进去了,他的饭碗铁定是要丢了。 第590章 这样很荒唐 温然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的为难一样,“没关系,我不会去乱动他的东西,等他回来了,我会解释的,不会让他怪你的。” 说着就越过他,推开了霍宴办公室门。 齐助理已经来不及拦住她,温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处理工作的霍宴。 目光相接,齐助理觉得尴尬得几乎要窒息。 头皮都要炸开了,他看着霍宴,干巴巴的说了一声:“霍总……” 温然丝毫没有觉得意外,神情很自然的走进去,和霍宴说:“你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公寓,我有话想跟你说,却找不到你的人,所以只能擅自到公司来了。” 霍宴合上了钢笔盖,瞥了齐助理一眼,同样面色自然。 “你先出去吧,去泡两杯咖啡过来。” 齐助理如获大赦,立刻说:“好的霍总。” 温然眼神一暗。 以前来他的办公室,他从来没有叫助理泡过咖啡,办公室里一向备着的有她喜欢喝的果汁。 霍宴现在竟然已经把这些果汁都撤了,让助理去泡了咖啡,用招待客户的方法来对待她,这样的生疏客套…… 甚至不用开口去问,温然就已经清楚了霍宴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牙齿重重地咬着唇肉,正红色的口红也遮不住被牙齿咬出来的苍白。 “阿宴,我有话想跟你说。” 霍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文件,眉眼间一片冷淡,“你说吧,我听着。” 温然有些委屈,眼泪在眼眶里凝聚着,她强行忍住,深呼吸,缓缓开口:“路乔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 翻页的动作一顿,原本平整的纸张上,显出了几道折皱。 “当时我是鬼迷心窍了……因为你迟迟不跟她离婚,而且自从她被找回来之后,你几乎大半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所以我慌了,我是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失去了理智,做出来那样的事情。” 温然低着头,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眼里积蓄了越来越多的眼泪,不堪重负,落了下来。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阿宴,你原谅我好不好?” 温然用一双泪眼看着他,柔弱又可怜,实在让人心软。 但是霍宴却再也找不到以前对她的那种怜惜心软的感觉。 “小然,你应该知道,我介意的并不是这件事情,或者说,并不只是这件事情。” 霍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我讨厌撒谎,厌恶任何形式的欺骗,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你从来没有对我坦诚过。” “你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蒙蔽我的眼睛,三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的真实面目。” 霍宴看着她,目光很深,“小然,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温然的脸瞬间惨白。 “阿宴……” 她讷讷的喊了他一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说真的,我现在都不确定你这时候说的话到底是有几句是真的,几句话又是假的。” 第591章 他觉得失望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很安静,安静得几乎死寂。 “阿宴,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温然泪眼朦胧,也难得用的是防水的化妆品,脸上的妆容没花,依然是我见犹怜的感觉。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确实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都是迫于无奈的……” 温然说:“我也知道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害怕你知道之后会嫌弃我,会不要我,所以才会一直瞒着的。” “我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 温然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看到了路乔发来的那些东西,他根本就不会意识到温然到底有多会演戏。 神情里止不住的失望。 “小然,没有安全感和不自信害怕失去跟你撒谎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不是做这些事情的理由。” 霍宴眼神越发的寡淡,“狼来了的故事,说一遍就够了,谎言多了,总有失去效果遭人怀疑的那一天。” 温然惊慌失措,苦苦哀求说:“不,阿宴,我没有。真的,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伸手抚上额头,借着动作遮住了他变化的眼神。 那里写满了失望。 他已经给了她很多的机会了,一直在等她坦白所有的事情,但是没有,她一直没有坦白,只是在跟他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以此来弱化自己的错误。 而且,她对小虽然做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就不置一词。 霍宴很失望,也很愤怒。 心理也越发的确定了路乔的说法,他确实看走了眼,相处了三年,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小然,有的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办法挽回。” “轰隆!” 像是一阵雷声响起在耳边,震得她耳朵失聪一瞬,然后就有巨大的嗡鸣声。 “可是阿宴,犯了错的人,就不该拥有悔改的机会了吗?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温然的声音哽咽。 霍宴却皱起了眉头。 做了错事,却偏偏要做出受害者的样子,温然到底是怎么从他记忆里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子,变成这样的人的? 到底是几年的时间改变了她,还是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霍宴想起了路乔邮件里的照片。 脏乱的地下室里,尚且年幼的小虽然被人反绑着,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照片的角落里有一条恶狗,眼神凶恶的盯着小虽然,露出了森森獠牙,透过照片都能够感受到它的凶狠。 真的难以想象,表面上那么柔弱,连个蚂蚁似乎都不舍得踩死的温然,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对待一个孩子。 “小然,你回去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想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没有办法好好地谈,所以你还是回去……”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恰好打断了他。 “霍总,咖啡泡好了,现在能送进来吗?” 第592章 咖啡里有毒 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映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霍宴嗓音沉沉说:“嗯,送进来吧。” “好的霍总。” 齐助理推门进来,明显就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他急匆匆的进去放下了咖啡,然后转身就走了。 全程用不到三秒钟,他低着着头,一点都不敢乱看,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被大老板迁怒了,从而丢失了自己的饭碗。 一个真正出色个的助理,就是要有眼色,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瞎,自己什么时候该聋。 咖啡苦涩,味道一直苦到了人心里。 “阿宴,你别这样吓我,我是真的很爱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霍宴有些烦躁,咖啡压抑自己的情绪,温然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阿宴……” 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有点像杏仁的苦味。 温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宴,别喝!” 她忙伸手就去推杯子。 结果不敌霍宴的腕力,咖啡没有被推翻到地上,只是微微晃荡,溅出来了一些。 她张着嘴,正好那些溅出来落进了她的嘴里。 她下意识的就咽了。 然后脸色剧变,将刚才的未尽之语缓缓吐出,“这个咖啡好像有毒。” 眼里还有着泪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惊恐不安。 “有毒?” 霍宴眉头紧锁起来,心里有些厌烦温然的这种招数了,顾左右而言他就算了,现在还谎称有人下毒来逃避话题…… 对她来说,难道跟他说一句实话,比去死还难吗? “温然,我真的很忙,没有空听你编故事,如果你不打算解释之前的事情,就先回去吧。” “不,不是的阿宴,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你,这个咖啡真的有毒。” 温然想要解释,但是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之后,她说的所有话都成了谎言。 但是没过一会,温然就出现了呼吸困难,嘴唇发麻发紫的症状。 她揪着自己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 但是,徒劳无功。 她逐渐感到了体力不支,视线模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阿宴。” 最后眼前一黑,就已经人事不知。 霍宴这才发觉出来不对劲,温然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呼吸微弱,气若游丝。 从她微张的口中呼出的气体判断,有一种苦杏仁的味道,应该是氰化物中毒。 这是一种剧毒,如果不尽快解毒,很可能就要丧命。 霍宴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打电话去叫救护车。 抢救了整整一天,温然才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仍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熬了整整一夜没有睡觉,神经异常的紧绷,霍宴眼里满是血丝。 早晨齐助理帮他买了份早餐,“霍总,你都已经两餐没吃了,现在就吃点吧,不然身体撑不住的。”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还带着氧气罩的温然。 这位的命可是比正牌霍太太要好多了,从一开始就受人宠爱,被人捧在手心里三年,到现在发现一切都是在撒谎,却碰上了下毒的事情,舍身救命。 第593章 下毒的是谁 救命之恩,大老板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她抛下了。 温然要是能够挺过这一关,就单凭救命恩人这一个人身份,可以说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发愁了。 就算是两个人做不成情侣,以后大老板也肯定不会把她给推远了。 所以说,温然的命可真好啊。 齐助理正在想些有的没的,霍宴语气沉沉的开口:“投毒的人已经找到了吗?” “还没有。” 齐助理很庆幸,还好大老板明察秋毫,知道他怂……啊不,只知道他忠心耿耿,咖啡虽然是他端过去的,但是并没有怀疑他。 霍宴沉吟半晌,“你再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我去泡咖啡的时候,茶水间里有很多员工,徐助理刚好有事找我,我就拜托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帮我把两杯咖啡给磨了。” 齐助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将自己能记住的所有细节都详细的说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咖啡已经倒好了,一共三杯,剩下的一杯被徐助理给端走了。” 霍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齐助理解释说:“徐助理,因为昨天晚上加班太晚,所以觉得有点困,我把咖啡端走想要提提神,当时他还当着我的面喝了两口,他一点事也没有。” “而且报警之后,警方也化验过温小姐的那一杯咖啡,里面也没有毒。” 霍宴有轻微的洁癖,所以他的杯子都是专用的,和别人的不一样。 而其他两个人的杯子里的咖啡都没有被人下过毒的痕迹。 这就很微妙了,这说明,这次下毒是专门针对霍宴的…… 而且下毒的剂量病不轻,明显是想要直接毒死了霍宴。 如果不是温然觉察到了,咖啡有问题,阻止了霍宴,现在说不定躺在这儿的,就是霍宴了。 更或者霍宴这会儿已经进了太平间了。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杯有毒的咖啡,是他亲手递给霍宴的。 这又是大老板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他下的毒,霍家都一定不会放过他。 想到当时大老板已经跟死神擦肩而过,而他也将踏入万丈深渊,千钧一发,他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里直念叨,老天保佑。 霍宴食指轻轻地敲着旁边的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声音,他点点头说:“嗯,继续说。” “然后我就端着咖啡走了……哦,对了,当时我端咖啡的时候,那个帮我磨咖啡豆的女孩子已经离开了,茶水间里没剩下多少人。” 霍宴眸色暗沉,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所以你觉得是她下的毒?” “这我不敢妄言。” 齐助理说:“但是她的可能性确实很大,报警之后,警方在调查监控的时候,除了她和我之外没有其他的人接触过这两杯咖啡。” 刚接受过警方调查没有多久的齐助理,已经洗脱了大半自己的嫌疑,“警方现在已经开始询问她了,到底是不是她,要等警方调查之后才能够断言。” 霍宴说:“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部门的?她的资料找出来让我看看。” 第594章 想要他暴毙 齐助理倒挺会揣摩霍宴的心思,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大老板可能会要那个那个女孩子资料,所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那个女孩子是今年才入职的新员工,刚过实习期,如今正准备转正,锦城大学毕业,家境很好,在宣传部门,业务能力很强,她的上司很看好她……” 刚进公司即将转正的实习生,跟霍宴没有任何的恩怨纠缠,家境也很好,没有因为缺钱或者什么原因,被人买通的可能性,前途是一片光明。 这样的人,看上去似乎是没有下毒的动机的。 齐助理将资料递给了霍宴,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有两个酒窝,笑的很可爱。 霍宴盯着看了半晌,合上了文件夹,“密切关注着警方的调查结果,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明白了霍总。” 霍宴“嗯”了医生,偏头望向了窗外,下过了一场茫茫的大雪,如今整座城市的天都是灰蒙蒙的,看不到阳光,如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春天,似乎离他们还很遥远。 离医院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距离的一家咖啡馆内,霍太太跟她的好闺蜜正在聊天。 “之前的事情,霍宴还没有给你抱歉吗?” 秦溯回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问。 “没有,他之前说要给我一个说法,但是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会给我什么满意的答复。” 黑咖啡在勺子的角度下,慢慢形成了一个漩涡,黑不见底,像是能够吞噬一切,将路乔的脸映的十分扭曲。 “毕竟那可是他的心头肉,他怎么可能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何况,我在他的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巴不得我去死……” 路乔嘲讽的笑了一声:“说不定温然的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后边可能还有他的影子。想要等他补偿我,给我道歉,怎么可能?怕不是我在做梦……” 路乔支着下巴望向窗外,路上的积雪已经画了一半儿,堆在路边,看不出原来干净无暇的模样,反而脏黑,又冷又硬,让人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也是,给他这种男人就不应该有任何的期待。” 秦溯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吃了一口蛋糕,劝她说:“霍宴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跟着他,完全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乔乔,你还年轻,大好的青春,跟这么一个人浪费着,太可惜了。离婚吧,真的,因为这么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给搭进去,不值得。” 伸手将自己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下巴,微低着头,侧脸温婉。 “我没打算跟他耗那么长时间,他确实不值得。” 秦溯回不解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 路乔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溯回,你知道痛失骨肉,那种剜心的疼痛到底有多疼吗?” “我恨不得他立刻暴毙。”路乔的眼神一狠,手指甲紧紧的盯着杯身,整个指甲盖儿都泛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断裂。 “霍宴跟温然,就是杀人凶手,凭什么逍遥在外。” 第595章 不会放过他 困兽一样低吼出声,“要是这时候放过他们,就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的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乔乔你冷静一点,都过去了,别想了,都过去……” 秦溯回想要安抚她,路乔却情绪异常激动,“不,没有过去,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过去。一条人命啊,他霍宴拿什么还我?” “人命?什么人命?乔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路乔回过神来,她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 那个孩子的事情,她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秦溯回的脾气不太好,若是让她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今天就能掂着刀冲去霍氏集团给霍宴一刀。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她添太多的麻烦。 “我就是有点累了,这几天又失眠了,所以情绪一直不太好而已。” 路乔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色,秦溯回不疑有他,担忧的问:“怎么又失眠了?是又做那些噩梦了吗?” “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做那些噩梦。”路乔没有骗她,这些日子里,她确实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境里那种恐惧的感觉,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了什么。 这种明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影响着你,但是你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路乔已经身心俱疲。 “要不你去看看医生吧,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不休息好,很容易生病的。” “已经看过医生了,祁先生帮忙找来的专家。” 提起这些,路乔的眉头无意识的皱起:“我很积极的在配合治疗,但是收效甚微,无论是药物治疗还是心理治疗,都对我没什么用,噩梦还是会一遍遍的重演。” “那怎么办?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要精神衰弱的……” 路乔笑了笑,摇摇头,有点心灰意冷的说:“不知道,大概是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吧,药石无医。” “胡说!” 秦溯回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你现在才多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别胡说八道。” 路乔短促的笑了一声,“这以后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像盐粒一样的小雪,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只湿润了街道,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路乔的眼前忽然黑了一瞬,她喃喃自语说:“想要彻底解决失眠的症状,只有让霍宴血债血偿,解开了所有的心结,才能放下一切。” 她的声音有些小,秦溯回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嗯?乔乔你说什么?” 路乔骤然回神,“没什么。” “哦。” 雪下的越发大了,吹起风,又急又猛,地上很快就铺上了一层雪白,掩盖了所有的污秽…… 几天之后,温然终于脱离了危险期,醒了。 霍宴得知消息之后,丢下了一会议室的人,连忙匆匆就赶往了医院。 温然正在接受检查,看到霍宴,撑着虚弱的身体就下了床,扑了过去。 第596章 我们不合适 “阿宴,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温然急急的冲过去抱住他,猝不及防,霍宴也被她撞了个趔趄。 “能够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霍宴很想直接推开她,但是她的话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经,原本伸出去的时候就又收了回来。 如果不是她提醒了他,现在说不定躺在这病床上的就是他。 救命之恩,恩重如山,他没法推开温然。 “阿宴,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我真的失去你了,我真的特别害怕。” 温然的脸色因为还未痊愈,尚且苍白着,没有什么血色,虚弱得很。 霍宴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尤其是她瘦的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的身体,如此眷恋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名为愧疚的情绪在心中缓慢的滋生。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失去你,真的很怕。” 温然有时候聪明的过分,她不失机会的在霍宴对他最为愧疚的时候,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抓住他的愧疚,说:“阿宴,别离开我好吗?” 但她没料到霍宴能够把愧疚和感情分得很清楚,他默了半晌之后,手搭着温然的胳膊,让她站直了。 霍宴的神情太过严肃,温然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听到霍宴沉声说:“小然,一码归一码,你就说我会负责你的下半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保你衣食无忧,但是感情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再考虑考虑,我们也许并不太合适……” 不合适。 很久之前,她听过这么一句话,情侣之间能够在一起的理由有很多,但是分开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合适。 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霍宴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跟她分手。 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会负责你的下半生,保你衣食无忧。” 但是,不会用男朋友的身份,更不会用丈夫的身份。 他会报恩,会还他的人情,但是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霍宴是真的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温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如同开败了的花,迅速的枯萎了下去。 “不,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阿宴,我不需要你给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可以一无所有,我只要你!” 温然满脸都是泪,如同耍赖皮的小朋友一样,摇着头,固执的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小然,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我很抱歉。” 温然情绪激动起来,甚至伸手去揪自己的头发,声音尖哨的说:“不,你别跟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不知道什么是强求不来,我只知道我要你,我只要你!” 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无论霍宴怎么说,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人说话。 最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小然?小然!” 霍宴心里一惊,慌忙晃温然的身体,但是面色苍白的女孩,紧闭着双眼,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第597章 一些有趣的 “医生,快看看她怎么了!” 在旁边围观了两个人的爱恨情仇,心里想法各异的医生闻言立刻上前,经过一番检查,也算是有惊无险。 “霍先生放心,温小姐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受不了情绪太大的起伏,所以才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霍宴这才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说:“温小姐服用的毒药虽不算太多,但是因为是剧毒,对身体造成的损害也是很大的,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在这段时间里,最好不要让温小姐的情绪有太大的起伏,尽量保持病人的心情愉快。” 霍宴回头看了一眼温然,点头说:“嗯,好。” 医生很识趣的说:“那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齐助理,送杨专家出去。” 让齐助理送了医生出去,原本挤满了人的病房顿时空了下来。 霍宴定定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温然,眼里的墨色浓郁。 温然真的是很柔弱的女孩子,柔如南方的春天一汪春水,好像天生就应该生活在温室里,被人照顾着,让她受一丁点儿的风雨摧折,都似乎是罪恶。 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两天之前,那么勇敢的推翻了他手里被下过毒的咖啡,甚至自己也因此中毒。 可也是这个女孩子,在两年以前设计了绑架案,绑架了他的亲骨肉,让他受尽了惊吓。 霍宴缓步接近温然,心里暗自猜测着,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天真,邪恶,又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病房里很安静,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因此显得格外突兀。 是私家侦探打来的电话。 “霍先生,之前你托我调查的关于温小姐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霍宴知道规矩,“在原本雇用你的价格上再重新翻上一倍。” 侦探先生立刻说:“我立马将消息整理出来,发到你的邮箱里。” 两分钟之后,霍宴的邮箱提醒来了一封新的邮件。 霍宴的心情有些沉重。 看着邮箱的图标上面冒出的一个气泡数字一,跟看到路乔发那些资料给他的心情如出一辙。 他要私家侦探调查的是温然堕胎的事情。 之前他仔细看过路乔给的资料,总觉得,这一段有些蹊跷。 温然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还算乖的孩子,由于家里重男轻女,一直对她十分苛刻。 小时候就动辄打骂,长大了一些,等她可以赚钱的时候,家里就拼命的压榨,而且越演越烈。 她的父亲是个酒鬼,还喜欢赌博,俗话说十赌九输,温然的父亲并不是那个幸运的人,因此经常会欠许多的赌债。 原本还有些收敛,但是等家里多了一个赚钱的,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要的越来越多,要不到就打。 可以说相当的卑劣无耻。 偷盗,就是在温然一次工资延发差点被打死之后,不得已而为之。 第598章 温然的过往 这是温然的不得已,他算是可以理解。 但是,堕胎,这件事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路乔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调查的?给他的那份资料异常的详细,他可以确定温然在他之前一直没有交过任何的男朋友。 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儿,为什么会突然怀孕? 而且最让他感觉怪异的是,一向对她并不友善的温家人,在她怀孕的期间,对她态度大变,嘘寒问暖,一个个都好像突然就转了性子一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在她堕胎之后。 这很奇怪,霍宴猜测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所以才拜托了私家侦探去调查。 就是不知道这次打开的这个潘多拉魔盒,释放的是魔鬼还是希望。 霍宴点了进去。 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他怀疑过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从未想到过,真相是这么的令人作呕,如此的丑恶,且鲜血淋漓。 他望向病床上正陷入昏迷人事不知的温然,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想过,曾经在他的印象里如同太阳一样温暖既开朗又乐观的温然,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被人侮辱,而且是被自己的亲哥哥侮辱了。 最让人觉得可气的是,家里人得知了事情之后,不仅没有替温然教训她的哥哥,因为觉得丢人,再加上重男轻女,竟然选择直接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而且还直言温然不要脸,勾引了自己的亲哥哥。 霍宴简直不能想象,当时还是一个小女孩子的温然,到底是怎样经过了这段黑暗的时间。 又不是难得的强硬起来,坚持要报警,家里人为了安抚她,才虚心假意的安抚了她一阵子。 温然恐怕在发现怀孕之前就已经被打死了。 霍宴的心里沉重的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他的心口,让他实在喘不上来气。 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看下面的内容。 温然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一直在做心理治疗,在跟他认识之后也许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有了爱情的力量,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但是在这一年内,因为他们的矛盾在不断的严重,所以说她的病情也有加重的迹象。 抑郁症。 又是一块石头压到了心上,霍宴没想到温然竟会有抑郁症。 心理上的疾病有时候比身体上的疾病更加可怕。 它就像是潜伏在你身体里的一个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它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你,它如影随形,甚至能够控制你的思想,让你越发的消沉,甚至产生自杀这样的消极情绪。 霍宴心乱如麻。 原本已经想好了怎样和平的跟她提出分手,他接受不了欺骗,也无法容忍她对小虽然做的那些事情。 但是,现在,一切全都被推翻了。 救命之恩,再加上那些悲惨的过往,还有抑郁症…… 这是三座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把他压的喘不过来气。 到底在一起了三年,他对温然没有那么的狠心。 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替温然考虑。 第599章 他说救命恩 半个月之后,温然身体有所好转出了院。 而在此期间,路乔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 但是在不久之后,路乔在围博上看到了,“霍氏总裁不在与爱妻共筑的爱巢之中,夜会情人!” 自从路乔的那两条劲爆的围脖之后,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霍宴是一个渣男,已婚的身份之后还另交往的有其他的女朋友。 这一则消息一出,立马登上了热搜。 如果说之前一条的围脖让霍宴的痴情人设彻底崩塌,成为了大众眼中的渣男。 那么这一条新闻就彻底死死的把渣男这个称号钉在了霍宴得头上。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霍宴成功的享受到了路乔之前所受到的待遇,围脖下面一片唾骂之声。 当天晚上,霍宴就打来了电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霍宴开口:“抱歉。” 路乔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很柔缓,有种深爱的人在耳边喃喃低语着情话的缱绻感觉:“不用道歉,我在霍先生的眼里太卑贱了,霍先生的道歉我受不起。” 霍宴却没由来的觉得不舒服。 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她刺他说,因为在他的眼里,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比不上温然金贵,所以说,不管温然做了什么错事,他都包容原谅,甚至并不觉得她做的是错事。 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霍宴能够让温然道歉。 他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偏心眼。 一想到,路乔是这么想的,霍宴心里就越发觉得难以忍受。 “这件事情我会替她,对你作出补偿,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霍宴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他跟她解释说:“温然救了我,所以,我必须护着她。” 霍宴对咖啡被人下毒,温然替他挡了这一劫的事情,路乔有所耳闻,因此还算清楚。 “是吗?”路乔的声音寡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霍先生还有这样好的品德,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她一句话将他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那我呢?到底是霍先生对我刻薄了,所有的好品德,在我这里都失效了?还是你对温然太宽厚了,你所有的好品德,譬如知恩图报,都只对她才管用。” “她救了你一次,所以你觉得你必须对她负责。但是,我救了你几次,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救命之恩?”路乔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忽然就觉得这个词从霍宴的嘴里说出来,就特别的搞笑。 “如果要算起来,你已经欠了我三条命了,霍宴,你想还她的情,又什么时候才能还我救下你的这三次?” 他们这一辈子的恩怨纠缠,谁欠了谁的,其实早就分不清楚了。 什么救命之恩?霍宴要是真有知恩图报这样好的品德,不论他们的感情到底如何,不论他们发生了什么,他对她就不会这么绝情,他们也绝对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这是想要替温然挡枪,把所有的后果都懒到自己的身上,才跟她提出来恩情这么一说的吧? 第600章 他送的大礼 霍宴沉默不语。 “抱歉……这些之后也一定会补偿你。” 听听,这句话多苍白无力。 显得多可笑。 “不需要,我受不起。” 路乔说:“霍先生的知恩图报就留给温小姐吧。” “路乔……” “我还有事情,不跟你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再见。” 说着就要挂电话,霍宴却说:“你开条件吧,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解决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补偿你的……” 路乔真的已经厌烦了霍宴在她面前这种毫无意义,且又永无止境的秀恩爱行为。 怒从心起,路乔倏尔就笑了起来,“好啊,如果你非要补偿我的话,可以啊,那就给我霍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吧,我可以做到把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除了这个之外补偿,我什么都不接受。” 霍宴靠霍氏已经成为了锦城首富,可想而知,霍氏如今到底有多值钱。 百分之十的股份,一辈子都花不完,路乔这是狮子大开口,目的就是为了让霍宴知难而退。 但是,出乎意料的,霍宴什么都没说,几天之后就传出了有一个神秘人,在收购霍氏的散股的消息。 起初,路乔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消息,但是随着霍宴的动作越来越大,霍氏的散股被收购的越来越多,价格相当不菲,总得算一算,能够收购这些散股,所用的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说明,收购的人家世背景不是一般的强大。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个不知道身份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大肆的收购霍氏集团散股目的,到底是什么。 甚至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处散播起了谣言,霍氏出现了巨大的危机,霍氏已经即将易主。 谣言四起,霍氏的股票也是有所波动。 而就在霍氏准备出面辟谣的时候,霍氏总裁却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百分之十的霍氏集团股份,无条件的转赠给了自己的妻子路乔。 这一举动,替他洗白了不少,但是依旧有人不买账,指责他是惺惺作态。 路乔确实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气话,会让霍宴真的去收购那么多的散股,生生的拼凑出了百分之十给她。 同时,他能为温然做这么多,可见是对温然有多么的情根深种。 厉害厉害,色令智昏,她真是佩服。 不论心中想法如何,最终她都她接受了霍宴的股份。 百分之十的霍氏集团股份,足够让她在霍氏里成为股东。 在霍氏集团里跟霍宴打擂台也许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看到霍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表情了。 然而还没等到这痛快的一幕发生,她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知道温然对她的儿子不善之后,她在“庄”的建议之下,请了私家侦探帮忙跟踪她。 最近他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凑巧霍宴找的那个侦探跟她雇佣的侦探是同一个公司,因此他知道了不少的消息。 路乔倒没想到会有这么巧,“你说,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 第601章 挺有意思的 “霍宴在调查温然的往事……” 私家侦探告诉了路乔自己了解到的消息。 有意思,确实挺有意思。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看来是挺对的。 她确实没想到温然竟然会这么惨,她的遭遇确实惹人同情,可这不是她能够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霍宴能够看到这些之后,对她同情,但是抱歉,就算是她没有人性吧,她依然不能够原谅她做的这些事情。 抑郁症? 她还有狂躁症呢。 拿自己的遭遇,跟自己的病情来作为博得别人同情的工具,温然的手段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我知道了,继续监视着,有什么动静及时告诉我。” “好的。” 挂了电话,路乔合眼沉思着。 外边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已经停了,积雪落了厚厚的一堆,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无瑕,谁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藏着怎样的污秽。 —— 公寓,易之替温然检查,确认她现在身体恢复的良好之后,退出了温然的房间,关好门之后,才和霍宴闲聊了起来。 “没什么事情,恢复的不错,宴哥你可以放心了。” 霍宴半倚靠着墙壁,正好就站在灯光底下,手里夹着烟,墙上的星空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碰开了,有大片大片的星光洒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 在白色的衬衫上,幽暗的蓝,细碎而明亮的星光,将他衬得神秘。 霍宴仰头望着灯,莫名就想起,很久之前他醉酒的时候看到的一幕。 路乔站在星空底下,穿着当年的校服,像是从时光里缓缓的走出来一样,美的像是一个梦境。 已经多久了,他见到的路乔一直美艳动人,笑容却不及眼底,处事圆滑,在各种复杂的情况里都能够游刃有余,但是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影子。 她不快乐,也不真实,就像是戴着面具的一个漂亮的娃娃美则美矣,但是并不鲜活。 他都快忘了,曾几何时,路乔也有笑容明媚的样子,清纯动人,干净而美好。 大概是烟气熏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掐了烟,将烟准确的丢入了垃圾桶里。 “嗯,知道了。” 霍宴有些沉默寡言,明显心情不佳。 易之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问:“宴哥,要喝酒吗?” “不去,温然这里还需要人照顾。” “那就在家里喝嘛……我看你公寓的酒柜里,又新藏了几瓶好酒,正馋着呢,现在正好拆开喝了,尝尝味道解个馋。” 霍宴转头看了一眼温然的房间,“随你便。” “好嘞,既然霍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就要喝个痛快了。” 易之取了好几瓶酒,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大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霍宴的心里烦,坐下跟着易之一起喝,也不说话,就只见他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易之看着有些心惊,连忙劝他:“宴哥,你要是心疼自己的酒,觉得我喝多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这么竞争着喝,肯定是要喝坏自己的身体的,别喝了。” 第602章 她是合适的 霍宴没理他,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自己嘴里灌。 烈酒过喉,他想起的是路乔,以前,她是不是也是这么不要命的喝法才换来的路家的一笔笔单子? 她有严重的胃病,到底是怎样忍着痛苦喝下去了那么多的酒? 心里像是有把钝刀在不紧不慢的割着他的肉,钝钝的疼痛感,让他感觉窒息。 又是一杯酒下肚,那些酒液烧灼着心肺,好像他吞下的是一团火一样。 “宴哥,你别喝了,有什么烦心事你跟我说呀,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受一点,这么喝酒麻痹自己,没用的。” 易之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夺过他的酒杯。 易之的话,也不知道谁戳中了他的哪根神经,他松了手,颓然的倒在沙发上。 他说:“我在想温然的事情。” 喝的有点儿多了,呼吸间都是浓烈的酒味。 易之偏头不解问:“温然?她怎么了?” 霍宴说:“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情,发现我们可能并不是很合适。” “嗯?这话怎么说?” 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修剪干净的拇指在打火机上点燃了一簇火焰。 他没有跟易之解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说了一句完全文不对题的话。 “自从跟路乔分开以后,有段时间我一度不相信感情,这辈子也做好了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所以遇到温然,其实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 仰头徐徐的吐出了一口烟气,喉结在滚动着,是男人才有的那种迷人。 “她很开朗,很乐观,虽然我们的相遇并不太美好,但是在那段时间里,她确实带给我了不少的慰藉。” “我觉得她是合适的人,再加上之前的那件荒唐事,所以我决定跟她在一起。” 烟灰如雪花般飘落。在烟灰缸里覆了一层灰白,“事实证明,她也确实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鲜活的气息,所以,我觉得那就这样吧。跟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生活起码不会再像死水一样的平静,那不如就这样吧。” “后来大概是相处久了,才慢慢有了些感情。我觉得她挺好的,但是我现在才发现,她骗了我,我认识的那个人,跟真实的她似乎有着不小的差距,我们好像并不太合适……” 霍宴最讨厌欺骗,被在一起三年的女朋友,欺骗了整整三年,所以觉得难以接受,这不难理解。 易之问他说:“所以说,你打算跟她分手?” 霍宴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 “然后呢?她不同意?” “嗯,她没有同意,而且没有对之前的欺骗对我做任何的解释。” 易之猜测着事情的发展,“就算你准备跟她直说的时候,发生了投毒的事情,然后温然救了你,有了救命之恩,你觉得,这件事情难办了,犹豫了?” 霍宴把恩情跟感情分的很清,其实是顾及着她的病情,为了不刺激她,酿成悲剧,所以才没法再提出来分开这件事。 但是,易之说的也差不了多少,他没多做解释。 “那分手啊,别动摇,必须先分手啊!” 第603章 到底喜欢谁 易之说:“救命之恩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你不能因为她救了你,就把自己的所有都牺牲了吧。” 他一直对温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是厌恶,就是觉得这个人,让他友好不起来,就算两个人因为霍宴也打交道有三年了,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不冷不淡的。 从私心里来说,他更希望霍宴跟路乔复合。 “再说了,你现在已经跟路乔结婚了,在跟温然有牵扯其实说真的,有点不太合适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她们两个人你总得有个选择。” 烟雾朦胧,看不太出来霍宴是什么样的神情。 易之说:“宴哥,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要快刀斩乱麻,不然的话瞻前顾后,只能越理越乱。” 感情。 这个词听起来可真是让人头疼。 剪不断理还乱。 霍宴没有说话,沉默的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之的酒杯里空了,他鼓起勇气说:“宴哥,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 “温然和路小姐,你到底真正喜欢的,或者说你真正喜欢过的,到底是谁?” 易之说:“宴哥,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跟两个人牵扯不清,就连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也觉得这种行为真的挺渣的。” 渣? 好像是挺渣的。 当初是为了温然才跟路乔结得婚,他们从来没有把这一段婚姻当成了一回事。 然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之前产生了无数的纠葛,他才有些将他们的婚姻放在眼里。 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有些一个隔阂,温然,是他和路乔婚姻的开始,也是这段婚姻的结束。 因她而起,也因为她定了性质,不可能有任何的发展。 以前,他一直没有正视过,或者说,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个问题也许不得不解决了。 霍宴缓缓睁开了眼睛。 温然和路乔,他到底真正喜欢的谁? 手里的烟好一会儿都没有抽一口,烟丝慢慢都烧成了烟灰,无声的落在了霍宴的裤子上。 名贵的西裤,脏了一块,而它的主人却没有及时拂去那一块脏污。 也许他有答案,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宴哥,你都让我问了,就别再回避了,回答我呗,也好让我把这么多年的疑惑解开了……” 易之连声催促他说。 霍宴却掐了烟,声音凉而淡,“你喝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我没喝多。我很清醒的,你别想这么糊弄我,转移话题这一招不管用。” 易之想知道答案。 霍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冷不淡的,易之却感觉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向了自己的头顶。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她迅速就改了口,“啊,对,我喝醉了……哎哟,不行,头好疼,必须得赶紧回去睡一觉了……宴哥,再见。” 演技拙劣的捂着头,易之就走了。 房门轻轻关上,霍宴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温然房间的房间,原本已经空了的酒杯重新又倒满了。 第604章 时间好神奇 很久之后,当温然回忆起自己的这一辈子的时候,最后悔的,就是在这个时候。 每每想起,唯有泪流。 在她身体有所好转之前,霍宴对她关怀备至,她几乎都以为自己回到了还在和霍宴热恋的时候。 连睡梦中都似乎带着甜味。 但是,梦总有醒的那一天,就算某一天的早晨,霍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齐助理依然会偶尔的照顾她的生活,这种公寓也依然还属于她,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但是只有霍宴不见了,无论哪里都再也找不见了他的踪迹。 谁也不知道霍宴去了哪里,一直到了月底的股东大会,霍宴才终于露面,带着一道明显的伤疤。 也许是巧合,他脸上的伤疤跟路乔脸上的伤疤,位置几乎相差不多。 但是肯定没有路桥伤的那么严重,刚结痂,看着确实很可怕。 路乔在霍氏楼下匆匆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 心里猛地就颤了一下。 不是心动,不代表任何的情绪,就是莫名其妙的,就这么颤了一下。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隔着口罩摸到一道凸起的伤疤。 几乎贯穿了半张脸,如同是一个讥讽而又阴森的笑。 “路总,怎么了?” 从路乔不在路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上坐之后,做了路迟一年助理的徐助理如今又重新做起了老工作,重新成为了路乔的助理。 “没什么。现在几点了,还有多长时间霍氏的股东大会才开?”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光洁的手腕。 她常戴的那只腕表,前几天刚刚坏了,送去修了,她又不习惯戴其他的表,所以什么都没带,手腕上空荡荡的,所以有些挺不习惯的。 徐助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腕表,“路总,已经快到时间了,还剩十几分钟。” 好戏十几分钟之后就会开始,她会很期待的。 路乔抿了一口黑咖啡,好戏要上演了,作为主演,她现在得好好的养精蓄锐。 咖啡是暖的,握在手里一直暖着手心,但是苦涩的味道,却也一直苦到了心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水葱似的指甲抵在杯盖上,有些坚硬的杯盖让指甲泛出了白。 路乔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时间,真是一个挺神奇的东西。以前她最讨厌喝的就是黑咖啡,觉得黑咖啡太苦了,她难以下咽。 但是现在她却能面不改色的喝下一整杯的黑咖啡,苦涩的味道蔓延了整个口腔,她不仅不觉得难以忍受,反而能从这种苦涩之中品出一股醇香的味道。 以前好像不知道听谁说过,人的日子如果过得太苦,那么就再也尝不出来任何的苦味了。 因为日子已经足够苦,跟这种苦比起来,其他的任何一种食物的苦味,都显得如此甘甜。 路乔嘲弄地笑了下,随手将喝完的咖啡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十几分钟之后,她被人请到了会议室。 霍氏的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唇枪舌战,刀光剑影,气氛看上去并不愉快。 第605章 把她拉出去 他们正在讨论霍宴之前大肆收购霍氏集团的散股的事情,大概路乔跟霍氏集团的气场不合,所有能够在股东大会上说的上话的股东都反对路乔进入霍氏。 门还没打开,里面的争执声就已经传了出来。 有人直言,路乔不能进霍氏,霍氏不能给她留位置。 原因呢? 因为霍宴跟路乔的恩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他们觉得给路乔股份,让她成为霍氏集团的股东,就是将一颗定时炸弹放进了公司里。 路乔一定会借着这些霍宴给予她的权利,彻底把霍氏集团给毁了。 这话对路乔的期望值未免有些过高,但是,有的时候,最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说看起来荒唐的事情,往往才是最可能的。 作为被众人谈论的对象,路乔笑意深深。 是啊,他们说的没错,她就是要毁了整个霍氏集团。 她不仅要毁了霍氏,更要毁了霍宴。 他欠她的,她要她一点点都还回来。 争吵最激烈的时候,路乔推门进去。 “张先生,作为拥有百分之八的股份的股东,我想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 路乔有些恶劣的开口:“霍总财大气粗,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不介意让霍宴出手,把你的这些股份都收购了,然后让你感受一下被赶出的滋味。你愿意吗?” 姓张的这位股东气的脸色通红,但是却又敢怒不敢言。 的确是,路乔说的是对的,霍宴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蛊了,在股市里高价收购散股,硬生生给路乔买到了百分之的股份,焉知他不会为了路乔鬼迷心窍,而收购了这位张先生的股份。 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肥肉,没有人愿意这么轻易的就送到了别人的嘴里,这位张先生只能愤愤的闭上了嘴。 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路乔。 张先生敢怒不敢言,但是身为霍宴的母亲,司韵安女士却是油盐不进,“这里不是路氏,路小姐怕是进错了门吧。张然,叫保安,把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拉出去……” 作为路乔的婆婆,司韵安在这种场合,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就直接落了路乔的面子。 可见对路乔这个儿媳妇是有多么的不满意。 股东大会上的所有人顿时神情微妙,看向路乔的眼神,也大多幸灾乐祸。 司韵安就是霍家的皇太后,向来是说一不二,路乔得不到这位强势婆婆的喜欢,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霍宴就是在对路乔着迷,最后也肯定要跟家里的这位皇太后妥协,两个人迟早要离婚,没有了霍宴的路乔,根本就不足为惧。 在场的人大多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们都已经忘了。 当年的路乔到底有多么的生猛,是如何把一个风雨飘摇的路氏集团,给发展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路乔从来就没有把霍宴当做过自己的靠山,她一路走来,靠的只有自己。 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手无寸铁地横冲直撞,这都是凭借她自己,拼了命,自己换来的。 第606章 霍氏女主人 三年的时间从一个没出大学的学生到能够坐镇路氏集团的路氏当家人,可见路乔进步之迅速,手段之强硬。 不管是司韵安到底对她的态度如何,霍宴只要给了她这个机会,只要她自己愿意,她就一定可以将霍氏搅得鸡犬不宁,地覆天翻。 “妈,您这话说的有些太过分了吧,就算我没拿到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跟您儿子好歹也是夫妻关系。” 路乔笑的纯良,“我是霍氏的女主人,这霍氏哪里我都能去的,除了霍宴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赶走我。” 目光相接,空气都似乎紧绷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喊过司韵安“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司韵安了一声“妈”,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她纯粹就是为了要恶心司韵安而已。 “何况我不仅是霍宴的女主人,更是拥有霍氏集团百分之十股份的股东,我有权利坐在这里。” 司韵安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路乔你……” 路乔笑的很温婉,“我在,妈,您有什么事情,请说,我听着呢。” 司韵安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喉咙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旁边的人正好整以暇的看热闹,霍宴沉声出声:“这是在开会,都别吵了。” 霍宴一身的戾气,见了血的杀气凌厉,两个人下意识的就噤了声。 “继续开会,介绍一下这是路乔,我的太太,拥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是集团的新股东。” 霍宴的眼神很沉,像是有实质的重量一般,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将呼吸放轻了。 有人不怕死的开口:“霍总,她不能……” 霍宴一个眼神扫过去,后脑勺都是凉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跟死神擦肩而过了已经,顿时就闭了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会议室里边安静的针落可闻,路乔不紧不慢的出声:“我是路乔,今后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 声音很柔,给人一种脾气很好,很容易相处的错觉。 如果不是刚刚才亲眼看到了路乔怼司韵安的这一幕,也许会更可信一些。 但是现在在众人看来,路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路乔在众人情绪各异的目光之中,十分坦然地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路乔全程没有低调,非常适应霍氏的股东大会,仿佛十万个为什么附体一样,提问了许多问题。 不动声色的套出了不少的信息。 霍宴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经将她的意图给看透了。 但是,他却没有出声阻止她继续套话。 目光遥遥的相接,她看到了黑沉的颜色浓郁到透不出光来的眼睛里,一片幽暗。 她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她也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路乔皱了下眉头,她很厌烦这种猜不透的状态。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左右不过是只有一条命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路乔朝霍宴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平静的移开了目光,继续去套话,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第607章 你不该进来 一场股东大会下来,她将霍氏集团现在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 路乔对此感到很满意。 进入到了尾声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就被人拉开了,外边的声音顿时传了进来。 “温小姐,您不能进去,我们总裁真的在开会,您现在真的不能进去。” 路乔握着钢笔的手一顿,在本子上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划痕,一直刺破了好几页。 “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在开会,我要见他,现在就要!” 温然少见的无理取闹,推开了拦住她的人,直接踏进了会议室。 进到会议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霍宴。 近一个月没见,现在看见他,所有的委屈忽然就积在一起爆发了,她声音哽咽问:“阿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躲着我?” 委屈的像是被出去玩的大人独自抛弃在家的小孩子,很难过,也感觉很生气,但是却忍不住伸着手去拉霍宴的衣服下摆。 白白嫩嫩的小手,就这么拉着他,让人心软了一片一片。 霍宴的一句话却将她彻底堵了回去,“小然,这是在开会,你不该进来。” 温然看着他,实在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阿宴……我,只是想见你……” 现任妻子跟女朋友之间,这种三角关系的修罗场,很能吸引人的眼睛。 作为这群人共同敌对的敌人,不怀好意的戏谑目光顿时都投向了路乔,似乎都想看看路乔这个正宫是怎样对付围在丈夫身边的这个宠妃的。 可惜路乔沉得住气,低头转着自己的笔,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失态。 “陈以,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里。”他看了一眼头都不敢抬的陈助理,目光里暗含警告,“这是在开会,不是什么动物园,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后都别来公司上班了。” 陈助理低头:“是,霍总,我以后会注意的。” 霍宴将自己的衣角从温然的手里抽了出来,“去办公室里等我一会,会开完了我就去找你,嗯?” 温然嘴巴张合,隐约可以看出做出的口型是“不”,但是在霍宴的注视中,她怎么也吐不出来拒绝的话来。 霍宴也没给她机会让她拒绝,手下的力道轻微加重,“去吧。” 温然不自觉就移动了脚步,跟着陈助理往外走。 路乔就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几乎转出了残影,却一直稳稳的停在自己的手指间,从来没有掉下去过。 会议已经到了尾声,虽然有了温然这么一出,但最后还是顺利的结束了。 路乔最先起身收拾了东西离开。 霍宴叫住她:“路乔,先别走,我想和你谈谈。” “不用了,我觉得我和霍总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霍总可别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在等着您呢,人家对霍总才是痴心一片,霍总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 路乔似笑非笑的看了霍宴一眼,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霍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浑身的戾气几乎控制不住的散开,整个会议室里的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度。 第608章 他态度冷淡 “温小姐,您先喝点水,坐着等一会儿,会议马上就要结束了,霍总一会儿就会回来。” 自从下毒的事情发生过之后,霍宴的办公室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咖啡,不管待客还是自己喝,一直都用的是未打开的瓶装水。 温然这一会儿正心焦着,哪里喝得下水,现在除了霍宴之外,什么都安不了她的心。 “谢谢,我不喝。” 她就坐在一旁等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紧紧地。 过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磨砂的玻璃上映出了一道颀长背影。 是霍宴回来了。 温然立刻就站了起来,“阿宴。” 看向霍宴的目光里有期待,但是更多的是不安和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霍宴跟之前不一样了,无端的让人有些害怕。 刚从国外回来,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浑身的气势无法收敛,大刀金马的坐下,沉声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温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她小声说:“恢复的挺好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手紧紧的捏着,她怯怯的问:“阿宴,你这一个月都去哪了,我哪都找不见你……” 霍宴说:“去国外办了点事情。”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真的很担心你。” 霍宴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温然抿了下唇,慢慢的走过去抱住了他,“阿宴,我找了你一个月,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很害怕。” 紧紧地抱着霍宴的腰,像是生怕抓不紧他,他就会消失。 “阿宴,以后你别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好吗,我真的会害怕。” 霍宴垂了眸,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忽然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手微用力,让她坐直了。 “小然,我们谈一谈。” 右眼皮跳了两下,她又伸手去握他的袖口,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别这么严肃,阿宴我学会了做你喜欢的水煮鱼,今天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但是很显然,霍宴并不想要买账。 “那个公寓已经转到了你的名字,以后我不会再回去了。” 温然嘴边的笑容彻底就僵硬了,“阿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宴再次从她的手里把他的衣服给抽了出来。 “小然,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我们感情的问题……” 霍宴的办公室门关着,之后的两个小时,没有人敢进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温然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而霍宴一直到深夜才离开了办公室。 一家酒吧,灯红酒绿,热闹至极。 “干杯。” 透明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来,干杯,一醉解千愁。” 靳沉瞥了她一眼,“解千愁?你有什么愁?有儿子,有一家子护着你的家人,现在不用工作都能够躺着赚钱,妥妥的人生赢家,你能有什么愁?” “人生赢家?” 路乔轻呵了一声,“你这到底是讽刺,还是夸奖?” 她想起了之前网上关于她的消息,大多数标题都是“人生赢家”,可内容却讽刺的要命。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人生赢家,就是一个失败者。” 第609章 终究回不去 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得了吧,你算是什么失败者,我才是好不好!喜当爹不说,用手段把人留下来,这一年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有换的人家给我一个好脸,爱而不得,你说我惨不惨,我失败不失败?” 靳沉笑自己笑的实在嘲讽。 “喜当爹?”路乔扬了扬眉,“这是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靳沉白了她一眼,“跟你说什么?好让你嘲笑我吗?” “是啊,你不知道知道吗,我的快乐一向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路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靳沉戏很足,摆着一副霸总的样子,声音忽然就低沉了下来,“呵,女人。” “你戏太假了,我要去举报你影帝之名,名不副实。” 路乔冷冷的吐出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笑了起来。 “还好有你,偶尔能帮助我放松一下,不然我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靳沉叹了一口气,苦笑说:“人真的挺不知足的对吧?” 微蓝冷感的灯光透过酒液,显得越发迷离,空气中浮动都是年轻人身上的活力,火热而暧昧的舞蹈,暧昧丛生。 但是独自坐在一边喝酒的两个人却好像一直游离在这些之外,没受一点儿气氛的带动,热情的空气到了这里就像突然降了温似,变了味道。 “在她没有回来之前,我一直期望她会回来,哪怕就只让我看一眼,就信我就满足了。” 靳沉的神情显得很落寞,“但是现在,我想要让我们重新回到当年的状态,我想要她用有温度的眼神看着我,想她对我笑,想让她对我用软软的语气说话。” “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靳沉长叹了一口气,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终究是,回不去了……” 路乔笑了,意味莫名,“是的回不去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永远都不可能会回去了。” 就好像,她曾经那么的喜欢霍宴,如今提起他,却早已回想不起来,当初到底对他是怎样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陌生的厉害。 甚至今天在会议室里看着他,她忽然都有些忘了,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恨他。 得到了霍氏的股份,外面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着“巧言夫妇鱼水情深,夫妻感情实在让人羡慕”,都在说着“霍总裁霸道宠妻,糖甜到掉牙”。 就好像所有人都集体失忆了,把之前霍宴和温然的事情都给忘了一样。 可是她除了觉得可笑之外,有种深刻入骨的悲哀。 所有人,知道“巧言夫妇”有多恩爱,但是实际上又有谁知道,这对夫妇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杀死对方。 人前被迫配合恩爱,人后恨得要命,这种日子她真的觉得悲哀。 靳沉看着她疲惫不堪的神情,半调侃地说:“看来我们都是为情所困的情痴,命苦呀,来,再干一杯。” “不,只有你是,我早就看开了。” 这么说着,但是路乔还是跟靳沉碰了一杯,灯光模糊中,路乔嘴边依然藏着一抹淡笑。 靳沉忽然出声问:“路乔,你会跟霍宴离婚吗?” 第610章 破碎的声音 加了冰块的酒,落入到喉咙里,一直凉到了心底。 路乔用指腹摩挲酒杯上的纹路,很精巧的纹路,看上去很漂亮,但是摸起来却是凹凸不平。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给回答了靳沉。 “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她不会,也不愿意就这么跟霍宴耗一辈子。 “是吗?那祝你早日实现愿望,脱离苦海,找到自己的真爱。” “谢谢。” 脱离苦海是会的,但是真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杯子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在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 —— 夜已经很深了,从热闹的酒吧里出来,才发现整座城市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白日的喧嚣,走在街上形单影只。 脚踩着有些厚的积雪,咯吱咯吱的作响,路乔喝了些酒,现在情绪有些高涨,一直说个不停。 对着空旷的街道唱着“分手快乐”,没什么音准,比起形容她是在唱歌,靳沉更喜欢把她的行为形容为是在“鬼哭狼嚎”,简直辣耳朵。 唱着唱着就突然蹲了下来嚎啕大哭。 那种那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出来,一点儿都不顾形象的撕心裂肺的大哭。 从来没见过路乔发酒疯,靳沉这会儿险些都有些招架不住。 靳沉用围巾在她的手上,绕了一圈,另一头由自己牵着,免得她喝醉了走丢,站在路边等助理开的车。 深夜的街头没什么人,再加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倒也没有人发现他就是靳沉,因此少去了不少的麻烦。 安安稳稳的等到了助理的车,靳沉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上了车,靳沉给指路,想要先送路乔回家。 结果路乔在路上闹着,怎么也不回去,甚至都要去抢方向盘。 靳沉跟司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顺着路乔的心思来。 给霍宴打了电话。 好像霍宴接电话还算及时,不然的话他真怕路乔再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喂。” 霍宴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睡觉的时候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低而哑的声音像是有钩子一直勾到了人的心里。 明知他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差到不能再差,靳沉不想给路乔再制造麻烦,轻咳了一声,细着嗓子说:“我是路乔的朋友,她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吧。” 好在是演员,也尝试过一些配音的工作,他模仿的女声还挺像的,再加上刚睡醒,意识还没有那么清醒,轻易的就将霍宴糊弄了过去。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把地址用短信发送了过去,靳沉跟路乔说:“好了,一会儿霍宴就来接你了,你可以安分点了。” 路乔立刻就安分了下来,没有在闹。 靳沉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低声的自言自语,“不是说迟早都是要离婚,现在不应该巴不得早点远离那个准前夫,怎么现在喝醉了,还不忘让准前夫来接……” 第611章 她喝得醉了 “不觉得这说法前后矛盾吗?” 靳沉小声嘀咕,但是路乔的耳朵灵,不满的跟他吵了起来。 “你管我,我就想没事折腾他,怎么着不服呀,不服你咬我呀。” “服服服,我当然服,心服口服。反正你长得美,你说的对。” 路乔这才满意了,抱着车上的抱枕,头靠在车玻璃上,打起盹儿来。 车子靠边停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霍宴就来了。 靳沉没有露面,让女助理把路乔送了下去,他就坐在车里,一直看着霍宴的车开远了才出声。 “好了,走吧。” 助理转头问他:“靳总,我送您回哪儿?是别墅那边还是市中心的公寓?” 别墅那边没有人,比较清静,市中心的公寓里,现在住着秦溯回跟小相思。 靳沉脸色沉了下来,他闭了下眼睛,“去公寓……” 顿了一下,他又说:“算了,直接回别墅去吧。” 他跟秦溯回前几天才大吵了一架,秦溯回一句口不择言的,“我真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你”,彻底的伤到了他。 这一生,他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秦溯回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里像是有一把刀在不停的搅动似的,疼得让他无法呼吸。 车内的环境逼仄,车里的人不再说话了,就选择安静的压抑,简直令人窒息。 酒喝多了,又耍了一会儿酒疯,路乔现在很困,昏昏欲睡。 从被霍宴抱进车里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乖的像是个小朋友。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睡得姿势不太舒服,倒在了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腿,这才满意的蹭了蹭他。 头发乱了,把她红扑扑的脸遮住了,一缕头发随着她的呼吸小幅度的飘着。 弄的她自己鼻间痒,不满的梦呓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脸又藏的更深了。 霍宴伸手把碎头发都替她拢到耳后。 露出因为酒气而泛红的脸颊和耳垂。 侧脸温和无害,看上去娴静而美好。 霍宴手指停在她的发尾没再动作,盯着她的睡颜,眼神有些深,里边的墨色越来越浓,蔓延着潋滟着,深邃而莫测。 到了他现在居住的别墅,霍宴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叫路乔醒的司机,我要自己将路乔抱了下去。 路乔的体重确实有些轻,但是还是不免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难免有些疼痛,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司机伸手说:“霍先生,你的伤还没好,让我来抱路小姐吧。” 霍宴冷淡的拒绝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的疼着,他却一直稳稳地抱着路乔把她抱进了屋子里。 用脚踢开了房门,正要将路乔放下,路乔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显然是做了噩梦,一副余惊未定的样子,眼里还有着没有褪去的惊恐。 屋子里没有开灯,有些黑暗,她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张脸,吓得惊叫起来,“谁!” 霍宴俯身把她放下,轻声说:“是我,霍宴。” 第612章 浓烈而芬芳 路乔这才放松了下来。 黑暗里,一双眼睛明亮,她有些警惕的问,“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路家,谁允许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进我的房间的?” 路乔的语气逗笑了霍宴,“首先,这是我的房子,不是在路家。其次,是你喝醉了之后,你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让我把你接回来的。” 霍宴一直弯腰的姿势,跟路桥的距离拉的很近,有点暧昧,他能闻到路乔身上的酒味。 并不怎么难闻,糅杂着她身上那股玫瑰香水的味道,浓烈而芬芳。 眼神一暗,喉结滚动着,他哑声说:“你这么说,实在是冤枉我。” 路乔对他说的这些似乎是有些印象的。 但是还没等仔细回忆,她就觉察到了,霍宴炙热的眼神。 本能的觉得危险,她直接伸手把霍宴给推开了。 “哦,谢谢你收留我一晚上,你放心,我明天早上会离开的,不会打扰到你。” 霍宴顺势起身,没有半点的尴尬,随手将屋子里的灯打开了。 依然是星空灯,按下开关之后,大片大片的星光就洒了下来。 路乔抬起头,一颗星星正好落在了她的眼底,照亮了她的眼睛。 霍宴一时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那颗星星好看,还是路乔的眼睛更美一些了。 霍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他抿了抿唇,说:“霍太太之前不是还说要跟我住在一起,享受身为霍太太的所有好处吗?怎么现在就忽然变了卦,跟我客气了起来?” 霍宴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戏谑,“怎么?这就放弃了,看来,霍太太对自己不太有信心……这怎么能行,做霍太太怎么能没有一点心理素质。嗯?” 酒意还没有彻底的散去,路乔这个时候显然没有清醒时那么精明,很容易被人挑衅。 看着霍宴这般神情,她恶从心起。 “身为霍太太的各种好处,我当然要拿,反正霍先生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只肥羊,既然已经捞到了,如果不好好的宰一顿,岂不是太可惜了。” 霍宴成功的被她说得黑了脸。 “路乔。” 他这么喊着她的名字,语气很重好像把每一个音都在牙齿间用力的咀嚼过了一遍一样。 路乔甚是愉悦的,低低笑出声来。 这大概是霍宴自己住的主卧室,床头上还放着一盒没有打开的香烟。 路乔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从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朝霍宴伸了过去。 “打火机呢?” 她眨着眼睛,看上去有些无辜。 霍宴沉声说:“女孩子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喝醉了的路乔,比平时的路乔,面对霍宴的时候,表情更加的鲜活一些。 她嫌弃地啧了一声,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直接伸手去他的衣服口袋里找打火机。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的外套内口袋里摸索着,霍宴喉结滚动,嗓子里越发的干渴。 终于找到了打火机,路乔勾了勾唇,用两个手指把打火机从他的口袋里夹了出来。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第613章 我很大方的 霍宴的眼底跃动着火苗。 路乔裹了一口烟,徐徐的吐到了霍宴的脸上。 柳眉上挑着,挑衅的时候,那个高傲的模样,活色生香,简直像个妖精。 烟味有些刺鼻,霍宴屏住了呼吸,但却并没有躲开,眼神炙热的看着路乔,一眨不眨。 路乔笑容越发的深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霍先生是不是该出去了?” 霍宴忽然俯身,手抵在墙上,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这是我的床,路乔,你霸占了我的床,难道还要我睡在沙发上边吗?” 他声音沙哑的说:“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我们是夫妻,理所应当睡在同一张床。” 路乔没有躲闪,烟在唇边的时候,烟丝的猩红颜色越发的明亮。 她说话的时候,呼吸间全是烟味。 她伸手揽住了霍宴,看似暧昧,却无比疏离。 她故意将烟味吐到了霍宴的脸上,语气娇嗔说:“我不觉得自己自私啊,我挺大方的,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的人陪你睡,当然如果这个人是温小姐的话,那更好,方便你们促进感情了。” 她笑的眉眼弯弯,“提前祝你们早生贵子啊。” 霍宴气的咬牙,“路乔,我已经和温然分手了,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是吗?” 路乔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显然并不相信霍宴会跟温然分手。 在她眼里,这两个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爱的如痴如狂,爱得难舍难分,肯定是一辈子都绑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分开? “那可真可惜,两位可是一段好姻缘啊,怎么就不能够在一起走到最后呢?” 这才是真话。 是真的可惜。 毕竟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分开,这两个人都是祸害,就应该在一起互相伤害,千万别再去祸害别人。 霍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实想法,他腾出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我真的已经和温然分手了,我们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我跟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以后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他的神情很认真,没有任何的戏谑在,路乔的酒醒了一半,“你说真的?” “我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霍宴眼底似乎跃出了些许的笑意。 然后,他喊她“霍太太”。 他说:“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其他的问题,是不是也该解决了?嗯?” 的确,霍宴在这件事情上骗她没有任何意义。 他图什么? 就是想逗她玩? 她不认为霍宴会有这么无聊。 她也想不出来他撒谎的理由。 所以恐怕霍宴是真的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跟她撒谎。 路乔看着霍宴的情绪有些复杂。 虽然发给霍宴那些资料的时候,她有想过霍宴会对温然产生些芥蒂。 但是,以他对温然的宠爱程度来说,别扭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也总会过去。 所以本来她就是想让他们不痛快而已,但是,她没想到,霍宴竟然这么干脆,直接就和温然分手了。 她问他:“为什么?” 第614章 他确实薄情 “霍太太,没有了情敌,应该高兴才对。” 霍宴掐了下她的脸,“你这样看起来不好看,来,笑一下。” 霍宴的手上有老茧,就连指腹都有,捏在脸上蹭的有些痒。 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手上为什么会有茧,而且连指腹上都有? 位置很巧。 这不是常年拿枪的人才会有的茧? 霍宴为什么会有? 路乔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她完全不认识霍宴这个人了。 跟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根本没有任何的相似。 如果不是她的密码箱里还有他们在一起时留下来的证据,她说不定都要怀疑当初跟她谈恋爱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是她的幻想而已了。 路乔面无表情说:“霍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霍宴慢慢接近她的动作停了,落在路乔脸上的目光,凝住了。 “我们迟早会离婚,如果你是因为这段婚姻,才和温然的分手的话,那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们迟早会离婚,我不会耽误她成为霍太太的。”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顺着他的眼角眉梢一直滑到了下巴,指腹处蹭着他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但是很薄。 有一种说法叫,薄唇的男人通常都很薄情。 以前她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她深信不疑。 霍宴确实薄情。 她用力的在他的唇上摩挲着,一直将他摩挲的几乎破皮,嫣红的像是要滴血。 “和温然成为情敌这种关系,我可不愿意。毕竟,我现在还不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想活的更久一些。” 开玩笑,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分手? 小情侣闹别扭,要分手,这都是他们之间的小情绪。 事实上等他想通了之后,两个人又是如胶似漆。 她路乔算是个什么? 要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听了他的话,恐怕得意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霍宴气结,忍了好一会儿,张口咬住了她的指尖。 不轻不重的咬了两下,不疼,但也能感觉到力道。 他恨恨吐出一句,“伶牙俐齿,路乔你是成心要气死我,然后让自己的守寡,是不是?” 守寡? 路乔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笑的愉悦。 “霍宴,你是在做梦吧?守寡?” 路乔任由他咬着,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态度像是对待一只宠物。 “我怎么可能会为你守寡,在没离婚之前,如果你死了,那我继承你的遗产,放肆去游戏人间,反正还年轻,说不定还能遇上了人生真爱,从此二嫁,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路乔态度异常潇洒,“如果在我们离婚之后,你死了,那更好啦,你看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凭什么为你守寡。” 霍宴气的肝疼,忍无可忍,伸手擒住她的下巴,然后重重地俯身吻了上去。 用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烟味,酒味,还有玫瑰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勾着他的神经,让他一再的深入。 路乔的眼神一厉,报复性的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唇。 第615章 试着在一起 嘴唇上狠狠一痛。 血腥味压过了所有旖旎的味道。 但这并不会影响霍宴的兴致,反而越发激发了他体内的兽性,让他更加的兴奋。 这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却又是一场战况激烈的打斗。 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一吻闭,路乔和霍宴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呼吸急促,两个人的眼睛在黑暗里同样亮得惊人。 霍宴用手指擦掉了路乔唇上明亮的水光,动作莫名的缱绻。 “下次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就这样惩罚你。” 路乔抿了抿唇,霍宴指腹上的老茧擦过唇瓣的异样感觉,却一直挥散不去。 路乔的思绪有些乱,她说:“霍宴,如果你下次再这么做,我一定会告诉你性骚扰。” 霍宴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唇色异常的鲜红,他伸手将额前的碎发背到了脑后,露出锋利的眉眼,勾着唇看她,眼神灼灼。 “霍太太跟我可是合法夫妻,告我性骚扰,霍太太觉得这合适吗?” 她说:“合不合适,你大可以试试,不能让你进去接受教育,也会让你身败名裂。” 霍宴笑的越发愉悦了,“霍太太的心真是狠啊。” 路乔轻呵出声。 身体内的燥热去了一些,霍宴才褪去了戏谑,一副正经样子。 他说:“路乔,我们试试吧。” 路乔皱眉:“试什么?” “霍太太,试着做真正的夫妻。” 霍宴的话在路乔听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不可否认的,他认真的看着她,叫她“霍太太”的时候,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被触动了。 但也不过是一瞬间,很快,连半点痕迹都没在心底留下,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到底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说胡话说的这么荒唐?” 路乔伸手想推开他,但是这人就跟铁焊在那似的,纹丝不动。 “你是霍太太最合适的人选。” 霍宴的眼神冷静让人心里发凉,“我们相识于高中,认识十几年,对彼此都非常了解……” 他的语气像是在和自己生意上的合作对象谈判,“我们有结婚证,如今几乎锦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恩爱,我们不需要磨合,也不需要再对对方做各种考察和判断,同样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去经营我们的婚姻在外的形象。” 他顿了一下说:“最重要的是小虽然不需要再去适应一个陌生的后爸或者是后妈,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如果不离婚的话,能省去很多的麻烦。但反之,离婚之后,再婚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需要重新去了解一个陌生人的所有,需要磨合,对小虽然的心理健康也不利。” 路乔的目光越发的冷了,她反问他:“所以呢?” “霍总怕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身反骨,从小就喜欢自找麻烦,就愿意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霍先生的提议不错,但还是算了吧。” 推不开霍宴,她索性就不挣扎了,反而身子往后一仰,躺下了。 “我困了,霍总晚安。” 第616章 他就是我的 她将头蒙进了被子里,柔软又温暖的被褥里,满是霍宴的气息,铺天盖地,无处可躲。 路乔烦躁不已,指甲狠狠得抠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刺痛感让她冷静了一些。 她深呼吸,背对着霍宴,强迫自己忽略掉霍宴的味道,让自己睡觉。 霍宴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晦涩难明。 卧室里,星光缓缓地在流淌,安静的沉闷,让人觉得窒息。 —— 霍宴送给温然的公寓。 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了,温然坐在客厅里,地上倒着几个空掉的啤酒瓶。 霍宴除了自己的一些衣物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带走,酒柜里摆满了各种昂贵的名酒,可她一瓶都没有碰。 可是她喝不惯,霍宴的那些昂贵名酒,她哪一种都不喜欢。 以前,和霍宴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能勉强自己去喝,为的就是能够跟他再接近一些。 可是现在,都分开了,她也没有理由在委屈自己了,反正喝不喝,他都不在乎了…… 现在再去了解他的喜好,又能怎么样? 温然摇头,笑的讽刺。 把手里空掉的易拉罐再次捏扁了,她用力丢远,撞到墙上之后,反弹回来,咕噜噜的又重新滚到了她的脚边。 温然没在意,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堆还没打开的啤酒,这么多的啤酒加起来,甚至还不够买霍宴酒柜里任何一瓶酒的一杯。 价格相差的好远,这就好像是她跟霍宴一样,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也是这么深。 大概是喝多了,不胜酒力,她都出现了幻觉,那些啤酒每一罐都有了表情,一个个都在嘲笑她,都在说:“怪不得你和霍宴不合适,一个高贵,一个低贱,云和泥之别,连口味都不一样,怎么配得上他,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不合适,你们不合适……” 魔咒一样,一遍遍的重复,就连捂耳朵都挡不住这声音。 “闭嘴!闭嘴!闭嘴!我们是最合适的,霍宴跟我才是最合适的!” 恶从心起,她尖叫着,将所有的啤酒都给扫落在了地上。 咕噜噜的到处滚。 温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泪流满面。 “阿宴,是我的,是我的!” 她反复喃喃着,眼里渐渐像是积蓄起了风暴,疯狂,显得歇斯底里。 他是我的,谁都别想把他抢走! 黑暗,渐渐被太阳撕开了一道口子,将黑夜逐渐的驱散,天已经明了。 路乔做了个梦,梦里被一只凶狠的狼给扑到了,那头狼压着她,对着她露出了森森獠牙。 这匹狼有些沉,路乔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路乔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霍宴。 昨天晚上,霍宴没走,让他睡了之后,无耻的也跟着上床,她躺在他的怀里,被他压住了。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压着她,她当然会觉得沉重。 而且还被压的做噩梦。 路乔咬牙,心里暗骂霍宴无耻。 手都被这个无耻的男人攥在大手里,丝毫不能动弹。 她尝试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扎开,反而获得了霍宴一记摸头杀。 第617章 霍太太早安 迷糊睁开眼睛,靠着自己手长的优势,轻松的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了自己的手表。 看了眼时间,他安抚一样的揉了揉路乔的头发。 “时间还早,乖,别闹。” 宿醉有些头疼,胃里也是隐隐的在闹腾着。 她有些后悔昨天没控制住自己,喝酒了。 心情本来就相当不美妙,霍宴用温柔的语气哄她,好像把她当做了温然,更让她觉得不爽。 霍宴却无知无觉,又来了一句。 “别乱动,你乖乖的再陪我睡一会儿。” 路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一条腿抽出来,立刻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到了霍宴的身上。 发力踢的专心,她也就没听见他最后的那一句“霍太太”。 霍总到底是霍总,这样的突然袭击,竟也没有把他给踢下床,不过就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手就会条件反射性的就抓住了她的腿。 早晨,是男人最经不起撩拨的时候。 路乔虽然瘦的有些厉害,但是一双腿骨肉匀称,修长又好看。 再加上她皮肤好,细滑如同是牛奶。 是触觉和视觉,双重的满足。 霍宴的眼神陡然一暗,“大早上的,霍太太就已经开始给我福利了?” 捏着路乔的小腿就是不放开,甚至还顺着往上摸了摸,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她小腿肉,动作暧昧。 路乔的耳垂红的要滴血。 路乔咬牙,“一大早就耍流氓,你还要不要脸了,放开!” 霍宴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都结婚三年多了,霍太太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嗯?” 路乔回他一个字,“滚。” 霍宴愉悦地笑出声来。 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耳边是他碎碎笑音,带着早晨刚起床时的沙哑,性感迷人。 所以说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毒药,就连声音都会诱惑人去吞下毒药。 明知毒药致命,却偏偏让人心甘情愿。 路乔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无声地收拢了自己的手掌。 笑够了之后,霍宴低头在路乔的发顶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早安,霍太太。” 路乔睫毛颤抖,敛眸,眼底情绪幽暗。 已经醒了,就睡不着了。 霍宴索性起床,“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等早餐做好了叫你。” 屋子里开了地暖,并不冷,但是霍宴依然还是把她的被子重新掖了掖。 路乔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看着她走出了她的视线。 卧室里就剩了她一个人,路乔掀开了被子,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声响。 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冷空气飘进来,迅速就吹散了卧室里的暖意。 路乔站在窗边,吹着冷风。 这栋别墅她已经没有见过,本来应该是霍宴的新住所。 这个时候她才对霍宴锦城首富的名头有了些许的认识。 就两个词,房子多,任性。 路乔看院子的花草。 别墅的院子里种的都是一些耐寒的植物,如今依然生长得茂盛,看起来绿意盎然。 但是再越过院子,望得远一些,就会发现,除了院子里的这一片绿意之外,就是冬天的肃杀。 第618章 他眼神温柔 宿醉的头疼,硬生生的被冷风给吹散了。 路乔关上了窗户,转身去浴室洗脸刷牙。 霍宴的这个别墅,看来是还没有邀请过任何的异性来过。 浴室里摆放的没有任何女生用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简单的很。 路乔只用清水洗了脸,刚好管家上来敲门,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做的全都是符合她口味的。 她专心地吃饭,全程没有跟霍宴交流一句。 霍宴的工作很忙,吃完早餐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路乔解锁了手机,准备让司机来接,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霍宴的话,鬼使神差的又关上了手机。 反正谁都没把谁都没放在心上,玩一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好怕的。 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她图形解锁,从联系人里找出了家里管家的电话。 麻烦人把她的一些衣物,和洗漱护肤的东西也都给带来。 只是一些,并没有多带。 反正在这儿也住不了多久,迟早都是要搬走的,何必带那么多东西,到时候收拾的也麻烦。 住下来,是她的一时起意。 但是霍宴却自信到近乎自负,当天下午就直接把小虽然接到了别墅。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小虽然给骗过来的。 小虽然平时那么防备他,根本连近身都不让他近身的,今天可真是稀奇了。 “妈妈。” 小虽然一见她就跑了过来,但是没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小家伙现在长大了,小绅士现在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对妈妈的亲昵。 他过去紧紧的牵住了路乔的手。 路乔俯身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小脸,“遂宝今天在学校开心吗,都学到了什么新知识?” “开心,今天老师教了新内容,很简单,我在随堂测验上考了满分。” 小虽然挺着小胸膛,很骄傲的样子。 “遂宝真棒,妈妈亲一口,作为奖励。” 路乔在小虽然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小虽然顺势揽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跟她说。 “妈妈,霍宴说,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了。我们是不是搬家了?为什么没有看到太爷爷他们?” 路乔抬头看了霍宴一眼,“没有,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并没有搬家。” “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跟霍宴吗?” 小虽然皱了下眉头,显然并不期待。 路乔点头,然后说:“他是你的长辈,这样指名道姓的叫他,并不礼貌。” 小虽然偏头,“可我不想叫他爸爸,我不喜欢他。” 路乔一噎,没办法反驳。 她只能说:“你可以叫他霍叔叔。” 小虽然勉为其难的答应,“那好吧。” 母子两个在说着悄悄话,霍宴站在一边看着,心里莫名就软了一片又一片。 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这个被他视为和之前的公寓一样,都只是一个落脚地的地方,在这一刻,突然让他觉得,这是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也许霍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很温和,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619章 特别的满足 家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觉到了。 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三年前,路乔替他洗手做羹汤。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阳光穿过窗外的树影,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在厨房里煮粥,锅上煮着米,咕嘟咕嘟的作响,满屋子都是米香。 他看着这母子两个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他不知道,母子俩正在偷偷的吐槽着他,这会儿在这里过多少天,就搬出去。 霍宴安排的很妥当,替小虽然也安排了房间,玩具衣服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买齐了,第一天住进来,就什么都不缺。 霍宴也挺会投其所好,房间里的装修,全是按着小虽然的喜好来的。 小虽然相当地满意,第一天就觉得有些乐不思蜀了。 但是,身为一个讲义气的小大人,他满意归满意,却并没有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腐蚀。 等吃过了晚饭,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等路乔跟他道了晚安之后,偷偷的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找出自己的手机,跟祁郁通了个电话。 祁郁正在开视频会议,接到电话之后,伸手示意视频里正在汇报工作的人先噤了声。 眼神柔了柔,他接起了通话。 “遂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祁叔叔,我跟你说,我现在正在霍宴的家里……” 小家伙偷偷的将自己的亲爹出卖了,并且试图给自己找一个新的爹地。 祁郁的眼神微寒,他倒是没想到,霍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此贪婪。 也如此无耻。 把路乔害成这个样子,现在还一直抓着她,不肯放手。 住在一起? 鬼知道他能干出来什么好事。 祁郁的脸色越发的沉,却在听到小虽然稚嫩的童声传来时,又重新软和了声音。 “你喜欢霍叔叔为你准备的房间吗?” 小虽然说:“还可以,我一直想要一个有宇宙风格装修的房间,只是妈妈一直不同意,霍叔叔现在替我安排的房间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风格。我有点喜欢。” 小家伙原则性很强,“但是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所以只能说还可以。” 人小鬼大。 祁郁被他给都笑了。心里也放松了一些,这可是个小大人,别看年纪小,但是其实有些事情,比一些成年人都要通透。 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聪明的很。 霍宴在他这肯定是讨不了便宜的,而且也不大可能在小虽然的眼皮子底下,讨路乔的任何便宜。 这让他放心了些,既然小鬼灵精想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就去住着吧,他不拦着,会暗中找人,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 免得真出什么意外。 跟祁郁传递了情报,小虽然才安心地睡了。 霍宴跟路乔还有小虽然三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起了三口之家的生活。 三年,似乎所有的错误都已经掰回到了正确的路上,迟来了三年的一家三口幸福美好的生活,好像已经来了。 但是,平静不过是表面,谁也不知道,对方貌似友善的表情之下,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第620章 她已经疯了 各怀鬼胎。 这是路乔觉得现在最能够形容她和霍宴之间关系的词。 每天都戴着面具在演戏,她实在应付霍宴,但是不知道霍宴到底是在她的身上打着什么算盘。 不过她并不介意,反正她现在是很享受这个状态的。 棋逢对手,飙戏飙得酣畅淋漓,她现在的生活有趣的很,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平静如同一潭死水,她试探着,猜测着,乐此不疲。 唯独不满的大概就是晨起跑步这一件事了。 霍宴不知道抽的是哪门子的风,住进来的第三天就天天拉着她和小虽然出门跑步,每天都在附近的公园里跑上一圈。 那个公园很大对于,经常锻炼的霍宴来说,也许刚刚合适,但是对于常年不运动,且体质虚弱的路乔来说,简直称得上是酷刑。 虽然并不想这样形容,但是确实每次跑完步之后,她都觉得自己累得像一条死狗。 躺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但是有霍宴的监督,她还不能叫停,只能每天咬牙坚持着跑。 坚持了大概一周的时间,霍宴带着路乔和小虽然一起跑步就被人偷拍了,发到了围脖上面。 拍摄照片的人拍摄的很好,正巧拍到了路乔累得跑不动,霍宴和小虽然一大一小,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跑的样子。 一手拉着一个,大的那个颜值高到爆表,小的那一个虽然被发图片的人贴心用萌萌的小贴纸把脸给挡住了,但是从照片上看,也不难看出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路乔被这两个牵着,被人羡慕的要命。 照片的转发评论和点赞的数量高的吓人,好多人在照片下边惊呼好甜。 不少网友天蓝说,路乔可以说是人生赢家本赢了。 照片的热度很高,温然自然也看见了。 颓废了这么些天,她被失恋折磨的已经没有了什么理智,看到消息的时候,直接就摔了手机。 手机闪了闪,路乔因为运动而变得有些红的脸在屏幕上渐渐消失了,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 “路乔,你这个偷了别人的宝物的小偷,他是我的,我迟早会把他重新抢回来的,一定会!” 温然眼里一片猩红之色。 瞪着空荡荡的客厅好一会儿,她忽然像疯子一样的,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已经答应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食言? 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答应过了要娶我,为什么现在一个都没有兑现? 骗子。 渴望而得不到,永远没有得到后又失去来的痛苦。 “阿宴,阿宴……” 她一遍遍的念着他的名字,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心口,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就像是疯了失去了神智一样。 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抱着霍宴跟她的回忆,靠着这些存活。 她时而会情绪激动,到处的摔打东西,但是从不收拾,把公寓弄的一片狼藉,然后就会坐在地上哭。 她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但是无力去改变。 她现在整颗心里都想的是霍宴,除了他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致来。 第621章 什么迷魂汤 她在自暴自弃。 没有了霍宴,她觉得自己的整片天都灰暗了。 公寓里的窗帘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将外面的所有光源都阻隔。 她过的日夜颠倒,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公寓的门铃终于被摁响了。 如同天籁之音,温然欣喜若狂。 从沙发上爬起来,她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赤着脚就快步跑过去开门。 “阿宴!” 打开门,脸上的笑意上灿烂,但是眼里的惊喜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迅速就凝固了,眼里的光亮也彻底了暗了下去。 燕悦挑了下眉头,“怎么?看到不是你的未婚夫,是我,所以觉得很失望?” 温然的笑意勉强,“没有。” “你这是什么造型?衣服几天没换了,小然,你这是想让自己发霉吗?” 燕悦推门进去,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天呐,你这屋子里是什么味道?这都乱成这样了,你怎么能住的下去?” 燕悦主动挽了袖子,替温然开始打扫卫生。 这么多天,公寓里的灯才第一次打开。 温然听着燕悦不停跟她说话。 鼻子忽然一酸,走过去抱住了燕悦的腰。 “悦儿,阿宴和我分手了。” 她泣不成声。 “他和你分手了?” 燕悦对这个消息反应相当激烈,转身握住了她的肩膀,“怎么回事,说清楚,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跟你分手?” “他知道了一些我以前的事情,觉得我骗了他,所以一气之下就跟我分手了。” 温然说:“悦儿,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他的,我只是太在乎他了,所以不知道我该跟他怎么说……我害怕,她知道了以后就会离开我……” 哭了好几天,温然现在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拼命的摇着头,看上去可怜的,实在让人心疼。 “悦儿,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他的,真的。” 燕悦心疼极了,她跟温然认识的时间比温然认识霍宴的时间还要长很多,因此知道她不少事情,对温然真的心疼。 “我去找他理论去,他算什么男人,自己的未婚妻以前受过这么多的苦,应该心疼才对,分个鬼的手!” 自从温然跟她说了,自己主动求婚的消息之后,燕悦就改了口,跟温然两个人坚定的认为霍宴一定会娶她。 温然很喜欢霍宴的未婚妻这个称号,但是现在想起来却只有心痛。 燕悦说着就真的要去找霍宴,温然拦住她,“别,悦儿,你别去找他。”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悦儿,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现在过去了更会惹恼他的。” 燕悦对温然这种表现气的咬牙,但到底是自己的闺蜜,不舍得说什么难听话来。 燕悦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不知道霍宴到底是给你下什么迷魂汤,才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温然低着头,只顾着哭,却不回答。 燕悦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败给了温然,问她:“那你想怎么办?是就此跟他分道扬镳,还是说,你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想要跟他复合?” 第622章 出了馊主意 温然这才抬起头,很坚决的说:“我想跟他复合,悦儿,阿宴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没有他。” 燕悦气不打一处来,“傻子!” 温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燕悦的胳膊,“悦儿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替我挽回阿宴的对吗?” 燕悦本来想说没有,但是看着温然期望的目光,她就没办法说这种话。 她不忍心让温然失望,叹了口气,只能说:“对,我有办法。” 温然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如同抓的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什么办法?你快说。”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的无可救药了是不是,女追男,隔层纱,他又那么喜欢你,现在生你的气,就证明还在乎你,你就死缠烂打就好了啊。” 燕悦说:“等他消了气就好了。” 她拍了拍温然的肩,别有深意的说:“有句俗话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些小手段啊。” 她眨了两下眼睛。 温然懂了,脸色顿时就红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悦儿,这种话题,你,你怎么说出来……” 燕悦挤眉弄眼的,“哟,害羞啦?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又没有外人,你脸皮怎么这么薄?这么害羞可怎么去把霍宴迷的神魂颠倒哦?” 提起霍宴,温然的神情顿时就坚定了,“我不害羞的,为了阿宴,我可以的,我,我什么都不怕的……” 燕悦又是叹气,“真是傻,你说你要是以后真的结婚了,可让我怎么放心你啊。” 温然握着拳头,一脸的坚决。 燕悦怕她一根筋,脑子转不过来弯儿,傻愣愣的直接就扑上去,会适得其反。 “小傻子,我可提醒你,这一招不能随便乱用的,而且也要讲究技巧的。直接生扑上去是不会管用的……” 温然一脸的茫然,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小傻子就是打算直接扑上去。 燕悦头疼的扶着额头,实在是无言以对。 温然问她:“那怎么办?” “我真的还没谈恋爱,就在你这儿操起了当妈的心……” 燕悦两只手拢在自己的嘴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温然紧紧地咬着唇,有些为难的说:“悦儿,这样不好吧?阿宴他就是因为我骗了他才生我的气,要跟我分手的,我如果这么做了,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朋友……”燕悦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温然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衣角,用力的撕扯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听你的,那我就试一试……” 燕悦揽住她的肩膀,“那我祝你早点跟霍宴喜结连理,如果事情成了,你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功劳,记得请我去喝喜酒啊。” 燕悦信誓旦旦的语气也影响了温然,她也越发的觉得燕悦说的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跟霍宴破镜重圆,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幸福美满的美好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623章 居家而随意 “放心,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如果我和阿宴真有结婚的那一天的话,我不仅会请你来喝喜酒,而且,你还会是我第一个邀请的伴娘。” 温然终于破涕为笑。 “不是如果,你和霍宴一定会和好的。” 燕悦抱抱她,肯定的说:“我们的小然这么好,没有人会舍得不要你的。” 她说:“以后霍宴要是再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去替你打他。” 温然感动的热泪盈眶,“悦儿,有你真好。” 燕悦笑了,“小傻子,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我才是觉得有你真好。” 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就笑了。 “好了,不许再哭了,现在,快去收拾收拾,然后我带你去逛街,选几身漂亮衣服,争取一举迷倒了霍宴,让他从此以后死心塌地。” 燕悦把温然脸上的泪痕擦掉,拉着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进了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路乔已经习惯了跟霍宴的相处模式。 不过不得不说,习惯的可怕仅次于时间,那些无时无刻不在血液里叫嚣咆哮的情绪如今在相处之中,已经学会了隐藏。 把一切都藏在了阴影里,而面对霍宴,路乔已经学会了虚伪。 夜,路乔领着小虽然在厨房门口看霍宴做饭。 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霍宴做饭的水平到底如何了,不是被温然给磨练出来的熟练,而是他比较有做菜的天赋,一般学上几遍就会做出来。而且味道还不错。 看霍宴做菜其实是一种享受,不慌不忙,行云流水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一向在公司里指点江山的霍总,穿上围裙,少了几分的锋利,已经出鞘的刀,如今已经回到了刀鞘之中,繁复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很华丽,却少了几分杀气。 居家,而随意。 烟火气息是最有家的感觉的东西,这大概是路乔住进这栋别墅之后,最不抗拒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厨艺好,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都还不错,做菜像是表演。 味蕾和视觉的双重享受。 虽然路乔讨厌霍宴,但他的厨艺足以换得她偶尔的好脸相待。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霍宴做了几个小虽然喜欢吃的菜,满屋子都飘着香味。 放在外边的手机响了,路乔去过去看了一眼,“温然”的名字在屏幕上晃着。 她眸光暗了暗,把手机拿给霍宴,“温然发给你的电话。” 切菜的声音一停,背对着路乔,看不到表情,他的声音平淡,“先挂了吧,我现在没手接电话。” 路乔挑了下眉。 深深的看了霍宴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替他把电话给挂了。 温然不放弃,接二连三的又打来了几个电话。 路乔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是接了吧,说不定她有什么事呢?” 霍宴放下刀,洗了手,在电话即将挂断的前一秒滑下了接听键。 指尖上还有水珠,落在屏幕上,无意间就触碰到了外放。 温然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声音很轻很轻,“阿宴,我快要死了……” 第624章 假血是红酒 别墅里,飘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火上的锅里还咕嘟嘟的滚着鱼汤,很鲜香的味道,但是做菜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路乔关了火,看着没切完的菜,不知道该不该骂不久之前劝着霍宴接那通电话的自己蠢。 这下好了,马上就要和好了,再住在这里,她跟儿子两个人都得成个笑话了。 不过转念一想,连自杀这种招数都能够想的出来,对自己够狠,她确实输的心服口服。 小虽然仰着小脸,问她:“妈妈,霍叔叔走了,菜还没做完,我们该怎么吃饭?” 路乔揉了揉小虽然的额头,“没事,我带你出去吃。” 那一锅奶白色的鲜美鱼汤最后没有被任何人碰过,凝结成了块,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人知道它的味道到底是咸还是淡。 就像是霍宴和路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有没有缓和,因为温然的一通电话,两个人的关系就要重新降至了冰点。 霍宴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公寓,就见有红色的液体从浴室的门缝里溢出来,小溪一样的蜿蜒在客厅里。 心脏缩了缩,这样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他忽略了空气中淡淡的酒味,快步的走向了浴室。 打开门,温然确实躺在浴缸里,但是脸色红润,一点也没有失血过多的苍白。 想象里破了口子,正在汨汨流血的手臂上边光洁一片,她的手里甚至还握着酒杯,里边红酒流淌,颜色像极了鲜血。 浴缸里也都是红酒,还飘着些许的花瓣,温然躺在里边,穿着轻薄的纱裙,肤白在红酒浴的衬托下,越发的晃眼。 浓郁的酒香异常地醉人。 霍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脚下的红色,不过是个欺骗他眼睛的一个把戏而已。 红酒和血液,都是红色的,乍一看确实能够唬住人,给人一种血流成河的错觉。 霍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无名的怒火突然就冒了出来。 “阿宴,你果然来了。” 温然对霍宴的怒火无知无觉,沉浸在燕悦给她洗脑之后,她产生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里,她一脸惊喜的从浴缸里站起身,“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轻薄的纱裙,湿了水以后,就变得有些透明了,衣服下边包裹的身子若隐若现。 半遮半掩,是最勾人的状态,温然有些害羞,但是想起燕悦的话,她深呼了口气之后,把心底那股羞意给压了下去。 她迈腿,离开了浴缸,将自己彻底的展示给霍宴看。 霍宴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 “这就是你骗我来的目的?穿成这个样子自杀?嗯?”霍宴扫了一眼在浴缸旁边堆着的酒瓶,“临死之前,还喝几瓶红酒给自己壮胆?” 这发展好像不太对劲,温然的脸色骤然白了。 勉强稳住了自己,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转移话题,“阿宴,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有?” 霍宴却不打算粉饰太平,“温然,我又没有跟你说过,狼来了的故事,说一遍就够了?” 第625章 看到你自私 风吹过,浑身都冷透了。 脸上的血色尽褪,“阿宴,我……我不是……我只是想要挽回你。” “小然,从郊外开车到市中心正常速度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是堵车的高峰时期,时间更慢,最少需要两个小时,我用了四十分钟到这里,路上两次差点出车祸。” 霍宴背着光站着,脸上几乎蒙满了阴影,“你就是这样骗我的?” “不,我不知道你是这么赶过来的……” 温然张合着嘴,像条搁浅在岸上的鱼,无力的翕动双唇,却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 “小然,你说自己想要挽回这段感情,可抱歉,我没有感受到你是想要复合,我只看到了你的自私。” 温然如遭雷击。 “自私?” 霍宴丝毫没有顾及温然的心情,直言不讳。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期,而且在不久之前才下过一场大雪,路上的积雪还没化,结了冰之后,非常湿滑。如果你但凡有一点为我着想,就不会用自杀这种谎话来骗我。” “人命关天,接到自杀这种消息,你觉得我不慌吗?在晚上,道路结冰的情况下,心慌意乱的开车从郊区到市中心,车毁人亡的几率比一路平安到公寓的可能性还要大。你想过吗?” “我……我没想这么多,阿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温然说:“我是爱你的啊,怎么可能会害你。我,我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真的,阿宴,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然急急的上前,想要去拉霍宴的袖子,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差点就跌倒。 霍宴伸手扶住了她。 温暖的手贴在手臂上,温度顺着胳膊一直传到了心里。 温然原本冻僵的心瞬间就回暖了,“阿宴,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也再也不骗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甚至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吻他的唇。 迫切的想要用这种方法,确定他还是爱她的,她想要留住霍宴,想的发疯。 霍宴抬头却只让她吻到了下巴,柔软的触感让霍宴莫名想起了路乔。 一双笑眸似乎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他推开了温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小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做的这些不合适对我做,应该留给你以后的男朋友。” 温然的心态一下子就崩了,“不,我们没有分手,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分手,不算,这不算!” 她拼命的摇头,像是个耍赖皮的孩子,不买到自己想要的心爱的玩具,就哭闹着不肯离开。 比起温然的失态,霍宴冷静的过分。 “温然,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他喊她温然,连名带姓的,很生疏。 温然心慌的不行,“我不听故事,我只想要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阿宴,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感情,从来就不是求来的。” 霍宴冷淡说:“狼来的故事,结局是那个欺骗人的小孩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 “小然,别做那个故事里的小孩子。” 第626章 我太太等我 他在告诉她,不要让他连对她最后一丝的信任也毁掉。 “阿宴。” 温然脸色彻底的灰败了,霍宴没有温度的眼神让她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不是有意故意跟你撒谎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束手束脚,不敢让你发现那些事情,我害怕你会跟我提分手……”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过往都隐藏了起来,不敢让他发现,每天都过的甜蜜又痛苦。 她瞒的真的好辛苦,可是到头来,最后还是落了一场空。 温然很委屈,甚至对霍宴产生了一丝的怨怼。 “阿宴,我真的很爱你啊,我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害怕失去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她说:“我已经这么求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对我宽容一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够原谅我一次?” 温然现在的神情都扭曲了。 霍宴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越发觉得她陌生了起来。 他说:“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尤其是屡教不改。小然,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而且不止一次。”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机会!一直都是我在求你,我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求你,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是你没有一点的回应。” 她语气幽幽说:“阿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温然的控诉让他觉得讽刺,“原来你是这样的……”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甚至不止一次,一直在等她坦白所有的事情,可是她一直在回避问题。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联合贺瓷绑架小虽然。 她只承认他之前让她看到的资料。 对其他的事情,一字不提。 她说,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她爱他,害怕失去他。 但是抱歉,不是所有的事情,用“爱”这一个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他更不能够接受,以爱之名,去绑架他的孩子。 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他做了什么错事了,要为她所谓的“爱”付出代价? 这根本就不是爱。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我太太还在等我回家,我先走了。” 太太。 温然的心脏剧烈的收缩。 “你果然已经跟路乔破镜重圆了是吗?” 霍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只是说:“小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感情状况,已经与她无关了。 如同晴天霹雳,霍宴的一句话,彻底把她给砸蒙了。 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万般的委屈。 “阿宴……” 一开口,如鲠在喉,哽咽的声音让人心尖疼的发颤。 赤脚站在地上,她穿着湿衣服,冷得浑身发抖。 头发上的水珠还不停的往下滴,落在了霍宴的手背上,没有一点儿的暖意。 她的身体不好,受凉很容易发高烧。 霍宴拧眉,不管怎么说,温然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在生活上,他还是要能照顾则照顾一些。 第627章 她歇斯底里 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温然的身上。 他说:“别着凉了。” 他的温柔瞬间就让温然的心里一疼,“阿宴,别走好不好?” 她伸手用力的抱住他的腰,“你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啊,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向你保证好不好?我以后真的再也不骗你了,一定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温热的眼泪沾湿了霍宴的衬衫,“你别跟路乔在一起,她不好,以前还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跟她在一起。” 霍宴再次把她推开了,神情很严肃,说:“她很好,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误会,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这种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 从来没有见过霍宴为路乔解释,尤其是在自己的眼前。 温然对上他认真的眼神,觉得自己的整片天都塌了。 “不,那都不是误会,都是真的,你别听她狡辩!眼见为实,你已经亲眼见到了,那就是她的错,是她背叛了你,你别被她骗了。” 温然死咬着当初霍宴告诉她的说法,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就是真相。 “阿宴,你醒醒吧,她就是那样的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别再被她骗了。” 温然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没有了理智,她抓住霍宴的胳膊,歇斯底里的说:“她根本就不爱你,真正爱你的人是我,不是她!你应该跟我在一起,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的!” 指甲隔着衣服,仍然深深的陷进了肉里,掐破了霍宴的皮,微有刺痛的感觉。 霍宴拿开了温然的手,“我很抱歉,我食言了,不能够实现之前给你的诺言,以你另一半的身份陪你走过余生。” “但是,我之前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照顾你,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也说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 温然的反应越发激烈。 “霍宴,我想只要你!” 她像是个疯子,被她疯狂而又偏执的爱变成了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霍宴没法跟她再沟通下去,“真的已经很晚了,我不想让我太太误会什么,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让齐助理找人来帮你清洗浴室,你不用管,赶紧去休息吧。” 他跟她道了“晚安”,然后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 任由温然在后面苦苦哀求,都没有再让他的脚步停下一步。 温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霍宴离开,揪着自己的头发,失声尖叫。 “骗子,都是骗子!” 她疯狂的将自己能拿起来的东西尽数都砸到了地上,站在一片狼藉中,她一直哭到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揪住霍宴的外套,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花洒的开关,热水泼洒在身上,像是一场大雨,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明明花洒里边的水是温热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意,连血液都冻结了,让她忍不住发抖。 霍宴是她的一切,他离开以后,她的整个世界从此就只有寒冷冬天。 第628章 入戏太深了 路乔跟小虽然在外面吃了顿晚饭,在回自己家还是回霍宴的那个别墅这两个选项之中,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回霍宴的别墅。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也挺好奇,温然下了血本,不惜用自杀这种理由来威胁霍宴之后,跟霍宴的感情进展到底如何。 母子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就见霍宴已经早他们一步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边等他们。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路乔挑了一下眉头,有些意外。 霍宴这出去之后,不是去找自己的小女友和好去了吗,怎么还记得给家里的糟糠之妻带晚饭。 这是扮演了几天的好丈夫之后,入戏太深了吧。 霍宴在客厅里疲倦的抽着烟。 温然今天的这一出,闹得他心烦不已。 他正沉思着到底该如何处理跟温然的事情。 听到开门声,立刻就掐了烟,转头看着领小虽然回来的路乔,他沉声问:“去哪了?” “带着小虽然吃饭去了。”路乔替小虽然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递给了管家,让管家帮忙挂起来,她一边说:“霍先生之前自作主张给别墅里的厨师放假了,说是要自己做饭,结果,饭做了没一会儿,就去英雄救美了,把我们母子俩丢在家里。” 她耸一下肩,“我们总不能空着肚子坐在这等你回来吧。英雄救美可是正事,我们母子两个算什么,哪能奢望霍先生能再回来给我们做饭,当然是要带着小虽然出去吃了。” 霍宴如何听不出路乔话里藏着的冷嘲热讽,他解释说:“我和温然已经分手了,这次出去的原因,在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她说的是她要自杀。人命关天,我怎么能不去看看。” “哦,那霍先生还真是高尚,自己的前女友一通电话,也不知道真假,就赶紧跑过去救人,这样的思想境界,可真是高尚极了!身为你的妻子,却没有你这样的思想觉悟,我真是感觉特别羞愧。” 路乔并不认为温然会真的去自杀。 爱霍宴爱的已经疯魔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她把自己杀死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霍宴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而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再得到霍宴。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容忍它发生。 她巴不得自己长命百岁,然后跟霍宴两个人在一起一生一世呢。 再不济,要死了,就算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也一定要拖着霍宴,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她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个人去死。 路乔太清楚温然的想法了。 这种事情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就算精明如霍宴,身在其中,也难免有中招的时候。 路乔暗暗的讽刺的一笑。 “路乔,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 路乔笑得让他感觉不舒服,霍宴说:“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以后温然的事情我会让齐助理负责,再也不会过问了。你能不能停止你的阴阳怪气了。” “哦,这样啊……”路乔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笑眯眯的说:“不行。” 第629章 你就是混蛋 “霍宴你知道吗,我巴不得你跟温然一辈子都在一起,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一起互相祸害就行了,凭什么要去祸害别人。” 路乔笑意盈盈的说着,满是恶意的话。 唇边的伤疤冷冷的扬着,越发显得诡谲,看得人背后发凉。 “祸害?” 沉沉的嗓音在喉咙里滚着,“路乔,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 “是啊,不然呢?我该怎么去想一个对我百般伤害,几次三番救了的,却只换来狠狠的反咬一口的人?” 更是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还要袒护杀人凶手的人。 孩子在身边,她不想让小虽然听到这么多恶心的东西,路乔俯身在霍宴的耳边低声地说:“霍宴,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原谅,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从心底抹去,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祸害,一个可恶的混蛋。” 说完,她转身牵着小虽然的手,两个人上了楼。 霍宴望着她的背影,摁上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痛如刀绞。 语言是最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且见血封喉。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被原谅。 一个小时之前,他对温然也是这样说的。 但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的真快呀,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路乔也这么跟他说。 “呵……” 霍宴低低的自嘲的笑出声来。 都是报应,之前他对路乔冷言冷语,极尽羞辱。 现在路乔用同样的态度来回应他。 这就是他的报应。 一夜,整座城市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睁着眼睛等天亮的。 这城市太大了,里面的人好像都藏着无数的秘密,戴着面具,面对面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的故事。 谁长夜痛哭之后,依然在痛苦里苦苦挣扎。 谁一夜辗转难眠,往事一幕幕清晰的在眼前掠过,折磨自己,极尽自虐之事。 又是谁,在噩梦之中挣扎,想要醒来,却被一双手狠狠的推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之中,无处逃脱,无法自拔。 但是天一亮,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带起了面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生活…… 早餐吃的气氛诡异,没有一个人说话,像是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餐桌上的其他人,霍宴三个人自顾自的吃完了早餐之后,都是沉默的离开。 路乔替小虽然拎着书包,两个人换了鞋,准备出门打车。 霍宴忍不住出声说:“天气冷,你还是待在家里吧,我送他去上学。” 路乔瞥了他一眼,“不敢麻烦霍先生,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接送他上下学,霍先生想献殷勤,就去找温然吧。那位肯定会愿意配合你的。” 路乔语气不冷不淡说:“甚至你不献殷勤,她还会用自杀这种理由来威胁你,让你对她不得不献殷勤。”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以后不会再插手温然的事情了,你能不能不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不是路乔往自己脸上贴金,霍宴的这样的态度实在像是出轨的丈夫对妻子解释以后再也不会去找情人。 第630章 他说我太太 不论霍宴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 路乔依然是笑容淡淡的对着霍宴,“所以呢?” 在墙上打了个钉子用,然后不想用了,把钉子取出来,之前造成的那个洞就会消失了吗? 不会,那个洞永远都会在。 从钉子打进去的那一刻开始,那个洞就一直会存在那面墙壁上。 除非你把那面墙给砸了,不然的话,这个钉子砸出来的痕迹永远都不会消失。 同样的道理,昨天晚上的事情,霍宴做了就是做了,无论之后再怎么挽回,也没办法更改了。 面对面容寡淡的路乔,霍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挫败。 一向意气风发的霍总,在路乔这里,第一次被人给挫了锐气。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带着小虽然先走了,不然的话,他上学会迟到的。” “外面的天气冷,这里又能打到车,我还是让司机送你和小虽然去。” 路乔不咸不淡的说:“那谢谢霍先生好心了。” 坐着霍宴的车子去学校很方便,不用在路边等车,不受冻,车里有暖气,一路都很暖和。 这些餐桌上的气氛怪异,小虽然就没吃太多的东西,路乔怕他饿着,就在半路让司机停了一下,自己下车重新给他买了份早餐。 小虽然一边小口喝着豆浆,跟她说话:“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妈妈,我不想再住在霍叔叔家里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 “嗯?遂宝不喜欢在霍叔叔的别墅里面住吗?” “嗯,不喜欢。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喜欢那里。” 家。 确实,她和小虽然的家只有一个,霍宴的别墅不管住多久都不会是他们的家。 路乔替小虽然整理了下他的衣领,“快了。” 小虽然这才露出了笑来。 路乔也跟着笑了,亲昵的捏捏他的鼻尖,母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良好。 一整天,霍氏的公司里都处于低气压状态。 几乎所有的员工都知道霍总今天的心情不太好,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几乎都被他们当做了禁地,没人敢进去。 陈助理作为跟在霍总身边的人,这一天过得是苦不堪言,感觉随时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三次挂掉了温然的电话之后,霍宴接到了齐助理的电话。 “霍总,温小姐的公寓已经收拾好了。” 齐助理说:“温小姐现在正在发烧,但是她并不同意让我送她去医院,反而是闹着要见您,霍总,现在该怎么办?” 昨天晚上穿着那么薄的衣服睡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温然对身体本来就弱,今天肯定会发烧。 霍宴一顿,说:“不想去医院,那就请个医生到公寓里来给她看看。” 齐助理问:“那霍总,您不来见她吗?温小姐现在烧的开始说胡话了,心心念念的都是您,您不过来见见她吗?” “不去。” 霍宴想也不想,便说:“去见她,我太太知道了之后,会生气。” 说完,连霍宴自己都有些惊住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把路乔称作是“我太太”了吗? 第631章 太太很爱你 我太太。 很亲密的称呼。 电话那头的陈助理似乎也是被这种称呼给惊到了。 怔了怔才回答:“好的,我明白了,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嗯,去吧。” 挂断了电话,霍宴看着,已经返回主屏幕的手机,怔怔的出神,好一会儿跟别墅的管家发了条短信。 “太太回来了吗?” 管家很迅速就回复了,“是的霍少,太太半个小时之前就回来了。” 管家称呼路乔也是“太太”。 霍宴的唇角不太明显的勾了勾。 这个称呼他很喜欢。 他问:“太太现在在做什么?” 管家说:“太太最近在画画,我偷偷的去看过几眼,太太画的应该是霍少您。” 路乔喜欢画画,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她闲的时候会画画,也是她的习惯,并不奇怪。 但是霍宴有些意外,她竟然在画他。 心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秘的欢喜。 管家又发了一条短信,“太太画的很好,应该是把对霍少的感情全都倾注在了笔端了,看来,太太是真的很爱霍少了。” 明知道管家说的并不是真的,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路乔究竟对他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他最清楚不过。 可是看到了管家的短信,霍宴还是莫名的感觉心情愉悦…… 霍氏的天已经由阴转晴。 挣扎着从恶梦里醒来,温然睁开眼睛,是熟悉的环境,噩梦带来的恐惧感还没有消退,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床边。 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的没有血色。 在门外低声和医生了解温然病情的齐助理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进去。 “温小姐你醒了?” 温然往他的身后看,“阿宴呢?他有没有来?” 她记得,在她昏迷之前,听到齐助理在跟霍宴打电话。 霍宴既然知道了她在发烧,应该会来看看她吧。 昨天晚上他们闹的很不愉快,所以她想好好的跟霍宴道个歉,再努力一下,尝试挽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燕悦说了,女追男,隔层纱,死缠烂打一定能再追到他的。 温然这么想着,满眼期待的在齐助理的身后找霍宴。 可是看了好久,门外都没有出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齐助理说:“霍总工作忙,没有来,他只让我帮您找了医生来。” 齐助理略带同情的看着温然。 “您发烧不是很严重,已经给您打了退烧针,刚才您又盖着被子出了出汗,烧估计一会就退了。” 温然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肉,“阿宴没有来?”她不甘心的追问:“你跟阿宴说了我发烧之后,他还是没有来?” 齐助理想要安慰她:“温小姐,霍总的工作真的很忙,一时抽不开身来,所以……” “你别骗我!我不听这些借口!” 温然情绪激动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躺在床边泪流满面。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是真的病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第632章 全部熄灭了 温然失神的喃喃自语,眼里的光一点点的全部熄灭了。 明明就是受凉发烧而已,但是陈助理却觉得,她好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一样,病入膏肓,生命都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才会如此的绝望。 “温小姐……” 齐助理想劝劝她,但是还没想好说辞,就被温然出声给打断了。 “齐助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 齐助理便临时改口:“好,那等该吃药的时候,我再来提醒您。” 温然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没有,侧着身体背对着门,身子小小的,瘦弱的可怜。 齐助理心里暗叹了口气,感情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这都是些痴男怨女啊…… 可怜,真的都挺可怜的。 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房门被齐助理轻轻地关上了,温然这才翻过身,露出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她喃喃了一声,“阿宴,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安静得让人心慌的房间,并没有给她任何的答案…… 温然的心态彻底崩了,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踏进悬崖,这很危险。 悬崖之下,尸骨无存。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太痛苦了,失去了霍宴等于失去了她一切,她真的太痛苦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耳边好像有很轻的声音在跟她说话,“不要再坚持了,真的不要再坚持了,有什么用,他已经不爱你了,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像是海妖的声音,天生就自带蛊惑人心的效果。 当温然在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很疼,但是,比不上心中现在剧疼半分。 鲜血缓缓地流出,手腕滑进浴缸里,那些血液就落进了水里,蜿蜒着,融合着,就像是在水里盛开的花,很漂亮,美的惊心动魄。 温然欣赏这一幕,在一片血红里,她看到了霍宴。 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眼神里七分疼惜,三分是不满,对她就这么随意伤害自己的不满。 温然咧嘴笑了,对着霍宴低声说:“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会心疼我的……” 公寓内的隔音效果很好,齐助理在客厅内处理工作,丝毫没有听见温然的动静。 等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他才发现卧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而浴室里有细微的流水声。 他以为温然在洗澡,便站在门外说:“温小姐,已经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您是在洗澡吗?我先把药放在桌子上了,您记得吃。” 浴室里并没有回应,齐助理觉得她可能是没听见,所以又重复了一遍。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齐助理这才发觉了不对劲,这个时候浴室的门与地面的缝隙中间,溢了出来。 脸色巨变,他连忙去拍门,“温小姐?温小姐!你在里边洗澡吗?如果在的话,麻烦您出个声,浴室里溢出了一些红色的水,你没事吧?”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他。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忙去撞门,好不容易把门弄开之后,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彻底就懵住了。 第633章 他吻了一下 温然躺在血泊里,开败了的花,迅速的枯萎下去,没有任何的生气。 “温小姐!” 齐助理吓坏了,连忙过去叫她,温然就像是已经坏掉开启了自毁程序的机器,彻底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见叫不醒温然,他忙又去叫医生。 好在之前没有让医生离开,医生迅速帮温然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简单的处理过后,医生还是建议去医院看看。 手浸在浴缸里,满满的一缸水,血液已经把它彻底的染红了,出血量一定不会小。 齐助理看的心惊肉跳。 叫了救护车之后,又急匆匆的给霍宴去了一个电话。 “霍总,温小姐自杀了。” 手里的钢笔掉了,霍宴瞥了一眼正在翻杂志的路乔,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 第一次遇见自杀这种事情,人命关天,齐助理到现在,手都还是抖的,“温小姐,自杀了。” “怎么回事,人你不是一直盯着呢,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霍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以为是温然的又一出戏。 “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让你也大了胆子,会配合她来撒谎了?齐助理,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老板,给你发工资,能决定你去留的不是温然……” 霍宴声音微厉。 听霍宴提到了温然,路乔抬起头,看了霍宴一眼。 脸色并不太好看。 温然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难得能把霍宴给惹生气。 路乔饶有兴味的合上了杂志,给私家侦探发了条短信。 总感觉在温然身边,处处有好戏啊,她想围观一下,温然这次又做了什么好事。 齐助理浑身冒冷汗,“不是的,霍总,我没有撒谎,温小姐是真的自杀了,医生刚处理过伤口,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的声音在发抖,反应很真实,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霍宴信了几分。 他心一沉,“在哪家医院?” “市医院。” “三十分钟,我会到医院,到门口来接我。” 霍宴要来,齐助理的心就定了,“好的霍总,那您路上小心。” 霍宴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整齐,取了旁边的衣服穿上,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行云流水。 路乔问:“你这是要出去?” 霍宴一顿,扣子没有准确的锁紧扣眼里。 “温然出事了。” 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温然自杀了,刚被霍宴的助理送到了医院里。” 路乔诧异的点了点屏幕上“自杀”这个词,她没想到,温然居然真的自杀了。 昨天晚上是个闹剧,没能够挽回霍宴,所以今天就来真的。 为了霍宴,把自己命都搭上了。 这么如痴如狂的,值得吗? “哦,那你去吧。” 路乔说,声线很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你。” 霍宴走过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自然,透着一股子亲昵。 路乔的睫毛颤了颤,被霍宴的唇擦过的地方,有点烫。 霍宴却没什么反应,好像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吻了一下之后,然后霍宴就走了。 第634章 这并不是爱 捏着杂志的手紧了紧,原本红润的指甲,变得有些苍白。 路乔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紧紧地抿起了唇。 眼神很暗沉,一片黑暗深渊之内,蛰伏的凶兽也睁开了眼睛,鲜红的血丝在里边潋滟着,将眼睛染得猩红。 他是入戏太深,可她还清醒着,绝对不能被他的这些行为所蛊惑,万劫不复的深渊掉进去一次就行了,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那样的好运气,能够侥幸逃生,她这么提醒自己,不想死,就别被迷惑了。 好一会之后,路乔才调整好心情,起身走到了霍宴的办公桌前。 擦拭干净的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双墨色泛滥,透不出光亮的眼睛。 温然这一刀割的极深,是真的存了死意,划破了动脉,虽然及时做了处理,但是到了医院还是需要缝针,帮助伤口愈合。 生无可恋的躺在病床上,医生在她的耳边叮嘱着伤口近期不能沾水等注意事项。 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霍宴。 她翕动唇,用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喃喃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我已经失去我的全世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留下了浅浅的水痕。 “霍总,温小姐的病房在这里。” 齐助理的声音传来,温然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的朝病房门口看去。 “阿宴……” 刚一出声,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这个人的无限眷恋,和失去他的惶恐不安,泛滥成灾。 她现在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这是个梦,她害怕自己的声音一大,就会惊醒过来。 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就会消失,她面对的只有冷冷冰冰的现实。 “阿宴,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真的委屈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这一日就已经让她受尽了相思的煎熬。 霍宴一开口,直接就将气氛给打破了,“为什么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 没有想象中温声细语的安慰,也没有任何疼惜紧张的关心,他的声音如此冷醒,一整块冰,那么用力地砸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给砸懵了。 “阿宴,我……” “温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以死相逼想要复合吗?” 霍宴裹挟着一身的冷气进来,冷的温然浑身发抖。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爱,以爱之名,做尽了所有的伤害之事。但是很抱歉,小然,你的深情只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这场相爱,也许当初两个主演都入了戏,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独角戏,分解成了两个部分,这部戏的主角都在演对方无法配合的独角戏。 “这不是爱,是绑架。” 道德绑架,以爱作为外衣,但终归是不算犯罪的犯罪。 “爱,不是求来的,也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来的,小然,你用错了方法,只能把我从你的身边越推越远。” 霍宴的面色很冷,字字句句都像是戳在心上的刀子,刀刀毙命。 第635章 几分的相似 “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在温然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中,霍宴淡声说:“感情都是消耗品,小然别逼我把我们之间最后一丝感情也都线断了。” 大概是那些不堪的心思被戳中了,温然的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她借着愤怒,来掩盖自己心底的不安。 “你说我不爱你,那路乔呢?路乔就爱你吗?!” 她嘶吼说:“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感情,我的想法,你懂什么,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眼泪模糊了视线,温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但是她控制不住。 恶从心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放任自己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你现在不过就是变了心,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才这么说的吧!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我,我从来都没有逼过你,也没有想过要这么极端的去道德绑架你!这都不是我的错,是路乔的错。” “如果没有她,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是她的错!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她重重指着门的方向,“你如果真的清醒的话,现在就应该去教训她,而不是来质问我!” 霍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发疯,歇斯底里的样子,偏执而疯狂,根本就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温然。 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自私而又尖锐,刻薄而又任性。 渐渐的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初的那个温暖又开朗的小女孩了。 彻底的面目全非。 现在的温然,对他来说无比的陌生。 她尖酸的质问,吵的让他觉得非常疲倦。 他缓声说:“小然,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来就跟路乔没有任何关系。就好像九年前的事情,她一直无辜,是我把她拉进了这个漩涡里。” 霍宴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九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私,为了救你,要把她搅起来,之后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已经远离了当年的阴影,原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不是我,她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昨天晚上路乔的冷言冷语,还言犹在耳。 那种鲜明的恨意,每想起一次,就会心惊一次。 “她从来没有试图想要破坏过我们的关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参与进我们的生活,我们走到现在,所有的错,都是在我们本身。” 霍宴看着温然,她微低头的时候,眉眼间有两分很像路乔。 忽然想起来当初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温然多有注意。 因为她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像极了当年的路乔。 像那个倔又可爱的小女孩儿。 温然并不是路乔的替代品,两个人性格各方面都截然不同,除了眉眼间的几分若有似无的相似之外,从他们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相同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初,他确实是因为这几分的相似,所以才会注意到她。 他说:“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 第636章 我算是什么 错了? 错了! “轰!”耳边乍起了一声惊雷,将她所有的机理智都炸飞了。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但是一切也都已经被摧毁。 霍宴的话音落下,之后一分钟,整个世界都会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人说话,连风都是无声的。 短短的一分钟,温然却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能够忍受霍宴对她进行冷暴力,也能够忍受他提出的分手,甚至连霍宴维护路乔。 但是,她不能忍受,霍宴说他们的感情是个错误。 他否认了他们的感情,这是她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这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这不是错误,我们的感情不是错误!你不能否认它!” 温然疯了一样的反驳霍宴,甚至要上手打他。 霍宴站着没动,就这么任由让她打,等她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才声音寡淡的开口:“小然,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放弃自己的性命,任何关系都不值得这么让你失去理智。” 霍宴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 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有自己重要。 但是,阿宴,你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就算这一整个世界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重要。 温然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你别走。” 失去理智发了一通火之后,她开始苦苦哀求,“阿宴,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他避开了温然伸过来的手,说:“以后别闹这样的事情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也尽量减少见面的次数吧。” 温然愕然抬头,“阿宴,你……这什么意思?” 她像是完全不理解霍宴的话,逐字逐句地问他:“什么叫不必要的误会?” “小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温然尖叫说:“不,没有,我没有同意,怎么能算数,我们根本就没有分手。” “小然,耍赖是不管用的,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霍宴冷静说:“事实上,从我和路乔成为夫妻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温然怔怔的看着他,陌生的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她机械的问:“为什么?” “爱情,确实很美好,但是它不是做错事的借口,更不是伤害利用别人的理由。” 霍宴说:“不管承不承认,从她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分手了。从那天开始,只有她跟小虽然才是我的责任,再纠缠就是违背了道德。” 温然我也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我呢?” 她绝望而又茫然的问霍宴:“那我呢?她是你的责任,那我呢?” 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而且越发尖哨,“我又算什么?我这三年,在你身边又算是什么?” 在她灰暗的眼神里,霍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抱歉。” “不,你别跟我道歉,我不想听,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在你眼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第637章 如此的陌生 她揪住了霍宴的衣领,用力的摇晃他的身体,“明明你们结婚,和她在一起做假夫妻,是为了要她捐肾给我,这就是一笔交易而已,她怎么就成了你的责任了!” 她厉声质问:“霍宴,你回答我啊!” 霍宴眼神猛然凌厉,“你知道捐赠协议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跟温然透露过一星半点这件事情,一直以为这件事情被他瞒得好好的,她并不知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温然说完之后自己也后悔了,没想到自己口不择言,竟然将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给透露了出来。 霍宴的眼神让她没由来的发慌。 “不……没有……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眼神闪烁,心理素质太差,撒的谎太过拙劣,一眼就能看穿。 霍宴沉声说:“你知道我耐心有限,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宴的眼里卷起了漩涡,温然看着自己的身影就在那片漩涡之中反映着,黑不见底。 她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对他说了谎话,就会立刻被那片漩涡给撕成碎片。 温然离开了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她想撒个对自己有利的谎,但是像是被霍宴施了法,她不受控制的说出了真话。 “在你跟她认证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就已经知道了。” 温然说:“你把协议放在了书房,我进去的时候无意间就发现了。” 书房,对霍宴来说,是比卧室还要私密的地方。 里面放着许多关于霍氏集团的机密文件,就连帮他处理工作,一直跟随他左右的陈助理,出入都需要先告知霍宴,得到霍宴的同意之后才可以。 他也跟温然说过很多次这件事情,但是看来每一次答应过他之后,温然都是阳奉阴违了。 现在越跟温然相处,越觉得,温然跟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甚至有时候会有些荒唐的觉得,她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 难怪之前他醉酒吻了路乔之后,温然会莫名其妙地劝他不要跟路乔离婚。 她的理由是成全他们,不想做他们婚姻里的第三者。 当时他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现在想起来才惊觉,温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表里如一,她那么说,不过是害怕自己的肾源没有了,无法再进行手术罢了…… 她想要活着,所以替自己争取机会,这也许不算是错的,但是当他知道路乔已经丢了一颗肾之后,再想起温然的这些举动,就觉得她像是个杀人未遂的凶手。 她伪装的太好,把自己自私的那些阴暗的心思,都用一种让人心疼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他是有多瞎,三年多的时间,被她就这么玩弄在鼓掌之中,明明破绽百出,却一次都没有抓到狐狸的尾巴,一厢情愿的认为温然就是太过单纯善良。 霍宴面色骤冷,心里最后一点怜惜之意也彻底被温然自己给消磨干净了。 他用一种温然从没在他身上见过的眼神看着她,冷冷说:“温然,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心,彻底的慌了,溃不成军。 “阿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 第638章 彻底的失去 霍宴的脸色很难看,后退了一步,直接错开了温然伸过来的手。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如果真有事情,直接找齐助理就行,你毕竟救了我,我不会把事情做绝,说过的会照顾你,我会做到,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就不要再有联系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霍宴的眼神是温然从未见过的冷漠。 这一刻,温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霍宴。 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就在霍宴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无可挽回,丢失在那些谎言之中,消失在她的那些不能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只能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心思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阿宴。” 她低声喊他的名字,像是临死之前,最后的一声呼救。 绝望至极,而又满怀着想要他能够回头的希望。 霍宴没理她,决绝的转身,把温然丢在了身后。 温然没有追出去的勇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最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温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泣不成声。 燕悦来的时候,温然已经几乎要哭晕了过去,手上的伤口也撕裂了,原本干净的纱布上,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有的渗透了纱布,还在往地上淌血。 鲜红的颜色,看得燕悦心惊肉跳。 燕悦走过去,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小然,你这是怎么了?快从地上起来,地上凉,坐在那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温然任由她动作,任人摆弄的木偶一样,燕悦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就坐着一动不动。 看了眼手腕上包扎的纱布,粘了满手的血,这是伤口崩裂了,她连忙去找大夫过来,给温然再次处理伤口。 缝了好几针,血淋淋的,实在看得燕悦心里发毛。 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一直等医生处理完了伤口,才转了过来。 医生又跟她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她仔细记在了手机里,然后跟医生道了谢。 医生离开,燕悦搬了张凳子,坐到温然的床边,“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要割腕?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这是想上天?” 刚才匆匆一眼,已经让她看得心惊肉跳,真是难以想象,一直柔弱的温然是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出那么深的伤口。 温然低头不语。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才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现在捡回了一条命,不好好的活着,怎么还主动找死!” 燕悦数落着她,语气有些重,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温然的关心。 “昨天那个状态已经把我吓了一跳,我刚对你放一心,你今天就给我弄了这么一出,你知道当时接到那个齐助理的电话,听见她说你自杀了的消息,我有多担心你吗!” 在燕悦的数落声里,温然又掉下了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燕悦,几乎是用气声说:“悦儿,我心里好难受。” 第639章 帮忙教训她 燕悦立刻紧张了起来,“是不是伤口疼了?要不我现在在把医生找过来吧,让他给你看看。” 温然紧咬着唇摇头。 除了那句好难受之外,她什么也不肯再说。 燕悦急的不行,看着温然苍白的小脸儿,心疼的眼都红了。 不管怎么问她,都得不到准确的答案。 温然的眼泪,在床单上沾湿了一朵朵的水花。 一个念头忽然从眼前晃过,她问:“是不是昨天晚上,你跟霍宴还没有和好?” 温然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她扑进了燕悦的怀里,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阿宴,彻底跟我划清界限了,他不要我了。” 燕悦闻言,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所以就因为一个不要你的男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燕悦捧住温然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温然,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这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没有了这一棵树,你还可以拥有一整片的森林,干嘛这样要死要活的!” 她说:“霍宴就算是你再喜欢,难道还能比生命还要重要吗?” 燕悦说的话是气话,但是温然竟然还点了点头,“没有他,我比死还难受。” 燕悦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你看你这点出息!” 温然这会儿顾不上燕悦的不满,“悦儿,我真的不能失去阿宴,他在我心里,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啊!” “路乔她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把他夺走,她根本就不爱他,却要把他从我的身边抢走!” 温然将霍宴对她说的那些,全部跟燕悦又说了一遍。 添加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当然跟霍宴的原话有些出入,再加上燕悦对温然无条件的袒护,所有的错处,当然都落到了霍宴和路乔的身上。 燕悦握紧了手,眼里闪过了一抹冷光。 “小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对狗男女。” 她伸手把温然的眼角的眼泪擦掉,“别哭了,等着,过几天,我就帮你给路乔一个教训,好好让她知道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 温然睁着一双泪眼,止不住的哽咽,“那阿宴呢?” 燕悦心里一堵,都这样了,这傻姑娘还想着那渣男呢!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刻的就能挽回的,还是得从长计议。” 她安抚温然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情慢慢来。” 燕悦的话,让温然渐渐有了些希望。 燕悦就是她的主心骨,她听燕悦的。 “好,我不着急,慢慢来。” 温然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终于露出了笑来,紧紧的抱住了燕悦的腰,“悦儿,有你真好。” 见她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燕悦这才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背,语气很温柔的说:“这就对了,慢慢来,不着急,放心我会帮你的。” 温然重重地点了下头,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燕悦抬头望向了窗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那个路乔,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既然有胆子什么东西都敢抢,就得做好被人报复的准备! 第640章 她话里带刺 夜了,喧嚣的城市安静了下来。 别墅内,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今天还是霍宴做饭,他的手艺越发的精进了,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级饭店里的大厨。 路乔的胃口不错,就着玉米炖排骨已经吃了两碗米饭。 觉得胃里有些撑了,才放下了碗筷,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出声问:“温然怎么样?” 原本已经用筷子夹起来的菜又掉进了盘子里,霍宴重新把它加了起来,神色如常,“割腕及时被发现,伤口处理的很好,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做了消毒,然后缝了几针,没有什么大事。” “哦。”路乔到尾音拖得有些长,显得别有深意。 她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三分嘲弄,七分戏谑。 霍宴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就是很平常的表情啊,怎么?霍先生跟自己的小女友分手了,找不着能管的人了,所以现在不甘寂寞,想要来管我来了?” 路乔摸了摸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说。 霍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路乔这样带刺的话,让他听起来感觉颇为不舒服。 他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归什么也没说。 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加了冰的水,一直凉到了心底,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了下去。 小虽然吃饱了,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玉米汤喝完,和路乔说了一声之后,就自己跑去写作业了。 孩子不坐在两个人中间,有些话题就不用再有所顾忌,路乔忍了一天了,这时候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全都化成了毒液,借由那些戳心的话发了出来。 “霍先生现在心里一定在沾沾自喜吧,自己的小女友为自己要死要活的,爱的痴狂至极,应该极大程度满足了你的虚荣心吧。怎么样?见到温然的那瞬间,是不是有一股冲动想要直接开口跟她复合?” 路乔托着腮,神情有些慵懒,但是颜的确是冷漠一片。 她扬了扬唇,曼声说:“或者说,霍先生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小女友复合了?嗯?霍先生现在居然还沉得住气,不跟我提离婚,是想要尝尝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滋味吗?” 她偏了一下头,灯光正好映进了眼里,照出了里面一片冷硬的坚冰。 捏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面的青筋暴起,用力至极,手指头都泛出了森森的白,看上去有些吓人。 “路乔你这又闹的是什么脾气?我到底要跟你说几遍你才能记住,我和温然已经彻底分手了,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 霍宴的声音有些低,显然隐忍着一些不好的情绪,眼神压抑。 路乔却根本不吃霍宴的这一套,“是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热心肠,就连前女友自杀都要丢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赶紧去看一看,给前女友安慰,及时送上来自前男友的温暖?” 路乔的话直戳进霍宴的心里,毫不犹豫的破开了他的皮肉,想要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不是黑的? 第641章 没办法抵消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而且这一连就是两次。” 她笑吟吟说:“狼来了的故事,霍先生没有听说过吗?第一次被前女友骗了尚且能够理解,但是这被骗了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听到同样的消息,就应立刻赶了过去,并不是我小心眼,霍先生这样未免也太殷勤了一些吧?” 霍宴深呼吸,压下了那个烦躁的情绪,解释说:“人命关天,何况齐助理是我的助理,他不会配合着温然胡来。” 人命关天,人命关天,这个词最近好像经常听到霍宴说,她对这个词都要免疫了。 “所以呢?” 路乔的笑容寡淡了许多,“这都是借口,说到底,霍先生不过是放不下她罢了。不然的话,被前女友骗了那么多次,还能一如既往的上钩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想着英雄救美的,真没有几个了……” 霍宴的声音多了些烦躁:“温然救了我的命,这是我欠她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吧?” 路乔轻“呵”一声,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来。 “我还不知道,霍先生不仅有热心肠,还有知恩图报,这么好的品德呢……” 她伸手抹去了杯身冒出来的水珠,加了冰的冷水,在指腹留下了麻木的凉意。 “不过霍先生怕是忘了吧,一年前,我三次救了霍先生,论起救命之恩,难道你不该报答我吗?” 这个话题,在不久之前,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说过。 路乔没兴趣再跟霍宴重现一遍当时的剧情,冷笑一声,“说到底,都不过是借口而已,霍先生想要跟温小姐复合,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又不阻拦你。你就把我当成个透明人就行了。” 路乔相当大方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都行,只要不在我面前上演限制级画面,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 “够了!” 霍宴再也听不下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胳膊不经意间碰倒了杯子,水混合着冰块儿落了下来。 “路乔,是不是在你眼里,你就认定了我是这样不堪的人,不管我做多少的努力,都无法抵消掉之前的伤害?” 路乔笑意盈盈,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啊。” 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但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一眼,就已经跟她说了再见。 如果那个孩子当初保住了,现在也该一岁多了,一定和小虽然当初一样的可爱。 可惜,她没来得及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他。 路乔的手一点点的收拢,垂眸掩饰掉眼底的痛色。 这不全是霍宴的错,但是她始终无法释怀。 贺瓷,路家得罪不起,贺家的势力,也不会让她成功的报警,如果当初霍宴肯接她的电话,同意去救小虽然。 她就不会逞强,硬生生走了三十多层楼梯,更不会在心慌意乱中出了车祸。 也许这个孩子就能够保住。 这个孩子,现在会健康的成长,以后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会享受所有的美好,看见这世界上的美景…… 第642章 一起去买菜 可惜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霍宴不是罪魁祸首,但至少也是帮凶。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温然一个人才是人,她的孩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怎么能够原谅他? 温然作为霍宴前女友,而且劣迹斑斑,尚且让霍宴这么紧张,那她痛失骨肉,不原谅她也算情理之中吧。 一拳捶在棉花上,无处着力,霍宴心口闷的发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深深的看了路乔一眼,最后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饭桌上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忽然就变得没有了滋味,太过油腻,太过清淡,让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胃口。 路乔看着这桌上的一桌残羹冷炙,嘲弄的嗤了一声,同样干脆的站起来,转身离开。 翻倒在桌上的水,缓缓地汇成了小溪,蜿蜒着往桌子边缘去,最终,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像是一滴眼泪。 做了一夜的梦,兵荒马乱的,让人不得安宁,但是醒来之后,跟之前一样,她什么也记不清。 已经习惯了晨起的头疼,等这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褪去之后,她脸色才好看了些,习惯性的去看表。 她睡过了,已经过了送小虽然上学的时间。 一惊,立刻下床。 起的有些猛,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一时间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 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好了点。 去小虽然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没人,又急匆匆的下楼。 小朋友也没有在楼下,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影。 霍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小虽然已经在学校上课了,今天早上我送他去的学校。” 路乔“嗯”了一声,态度冷冷淡淡的。 “家里冰箱里没有食材了,早晨没有做早餐,洗过脸了吗?去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早餐。” “不用,我饿了会叫外卖。” 她现在不想跟霍宴待在一起,跟他呼吸同样的空气,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走吧,顺便去一趟超市,把中午的菜买回来。” 霍宴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去了浴室。 霍宴手心里的老茧擦着她的手腕,微微的发痒。 心尖颤了颤,路乔鬼使神差的听了霍宴的话。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超市,她不懂怎么分辨菜的新鲜与好坏,全程跟在霍宴的身后,看霍总裁怎么变身居家好男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路乔完全想象不出来,高高在上的霍大总裁,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生活化的一面。 超市里人很多,霍宴一边买菜,一边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路乔怔了怔,低头看着自己被霍宴握着的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霍宴,却仿佛熟练的已经做了无数次,一只手挑自己想要的菜,一只手就这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像真把她当成了能跟他一起做饭买菜的小妻子。 还有人卖菜的超市工作人员说,两个人夫妻感情真好,买个菜都要手拉手,真是让人羡慕。 霍宴对比没做任何解释,笑着接过了已经称好的青菜,默认了这种说法。 第643章 都怕来不及 路乔抿着唇,心里的情绪复杂。 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霍宴成为夫妻,过上这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真的是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已经快忘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原本以为会一直成为一场梦的事情,突然就实现了。 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欢喜。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很平缓,甚至比平时跳的还要慢上一些。 恩爱? 从来没觉得这个词这么好笑过。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时机,最怕的就是一个来不及。 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想要的东西,都变得没有那么珍贵了。 她挣了挣,没有挣脱霍宴的手,反而越发被他握紧了。 霍宴回头说:“别动,超市里人这么多,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 假惺惺做戏都演不到正经地方上去。 在超市里牵个手,就以为自己是个好好丈夫了吗? 还走散了。 她又不是小朋友,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在超市里还能当着他的面表演个人间蒸发吗? 暗暗的冷笑了一声。 路乔索性就任他去了,反正就是牵个手而已,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损失,何必跟他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他总是有些歪道理在等着她,而她并不想跟他产生那么多的交流。 买好了菜,没着急回去,又在超市里逛了逛,路乔注意到,霍宴买了很多养胃的食材。 别墅里除了她一个人胃不好之外,没人需要那些养胃的药材。 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不言而喻。 挑了下眉头,路乔心里没一点想法。 他想扮演一个好好丈夫,但是她并不想配合他演些一出戏。 从超市里出来,路乔接到了医院打开的电话。 “请问是路迟先生的家属吗?病人出了车祸,现在在我院抢救……” 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路乔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站着不动,霍宴停住了脚步,转身退回到她身边,“怎么了?” 路乔的眼睛有些红,鲜少的在他面前失态了。 “霍宴,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医院?” 她主动去抓住了霍宴的手臂,这样的肢体接触,是第一次。 力道很重,没听见通话的内容,但是从路乔心慌意乱的表现,不难想象路乔是因为那通电话受到了打击。 她有着语无伦次,“小迟,他,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抢救,我要去看他,这时候我必须陪在他身边,我得在他身边……” 亲弟弟,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感情甚笃,路迟对于路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路乔手指头都是凉的,浑身止不住的都在颤抖。 霍宴沉声安抚她:“我知道,你别着急,现在站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然后送你去医院。” 现在霍宴就是路乔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心乱如麻,她胡乱的点头,连声催促他说:“好,你快去……” 霍宴俯身抱了她一下,“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声音很温柔,在这个时候,恰好安抚了路乔。 路乔没挣扎,霍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才去停车场开车。 第644章 求你们放过 一路上心绪都难以平静,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画面,让她心惊肉跳。 还没到医院,她就已经被自己脑补的这些画面给吓到了。 霍宴安抚了她一路,到了医院,也同样陪着她一起上去。 路迟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路家到其他人接到消息,也早一步赶到了医院,现在也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着。 庄阑珊更慌,一直紧盯着写着“手术中”的字样而亮起的红灯。 看见路乔好像看见了主心骨,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乔乔……” 路乔也慌,但是在庄阑珊面前,她得坚强起来,不然老佛爷就更要崩溃了。 她无意识的模仿了刚才霍宴的动作,轻轻地拍着庄阑珊的背,她说:“没事的,小迟会没事的。” 声音有些发颤,即便极力想要掩饰,她害怕的情绪还是难免泄露了一些。 等待,像是钝刀割肉,一刀一刀的,拉扯着神经,疼得缓慢而绵长。 期间,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路乔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好在霍宴及时扶住了她,她现在腿软,自己根本站不住,半靠在霍宴的身上,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做多余的事情,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路迟的身上。 她看着病危通知书,手指颤的不行,连笔都拿不住了。 她没法在这上边签字,哀求说:“不,我弟弟不会有事的,他,身体很好,求你们了,别放弃他……” 医生理解她的心情,“路小姐,我们没有放弃,但是病人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 庄阑珊险些给医生跪下了,泣不成声:“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我儿子,他才二十多岁,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啊。” 路老爷子最稳得住,用拐杖重重点了点地,说:“好了,这么像什么样子,起来,别打扰医生工作!” 路父过去把庄阑珊扶了起来,“小珊,快起来,这地上凉,别冻着膝盖了。” 庄阑珊推开了路父,苦苦哀求着医生:“小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小迟。” 几个人争执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过来,忽然就跪在了地上。 “叔叔阿姨,求求你们放过悦儿吧,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这柔弱的气质,哭的凄惨也惹人怜惜,除了温然也没别人了。 路乔眼神顿时一厉,刀一样剜在了身上。 庄阑珊不认得温然,温然从未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她根本就不会联想到温然和霍宴会有什么关系。 她反应出奇激烈,不过是因为她求情的是造成车祸的肇事司机。 庄阑珊站起来,指着温然厉声说:“你做梦!” 脾气一向温和的庄阑珊,从来没有用这样不客气的态度针对过任何人。 她像个母狮子,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凶狠地怒吼:“她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命,我不怎么能放过他,我不会放过她,她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我如何都不会让步。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温然吓得一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霍宴,咬着唇,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第645章 真是意外吗 霍宴没理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路乔的身上,连个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温然的眼神黯然。 就算强调无数次分手,也比不过他用实际行动,一眼不关注她的漠然来的更加伤人。 刀子绞进了心里,鲜血淋漓。 疼的连呼吸这种本能的动作都给忘了。 路乔也抬头看了霍宴一眼,温然的到来,让她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也许这一场车祸并不像护士形容的那样是一场意外。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身边所有的意外,如果都有温然掺一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事情,不是意外。 忽然生出一股力气,对霍宴的反感防备也尽数回流进了自己的意识里,路乔直接推开了霍宴,并不留恋的温柔一星半点。 凉薄的目光落在了温然身上,两三秒之后才收了回来,“看来,这场车祸不简单,怎么样?霍先生,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跪在这求情,你打算怎么办,是帮还是不帮?” 霍宴面色很淡,路乔有意的提醒也没能让他朝温然看过去一眼,仿佛那就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外人而已。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是她的父母,能帮她一时,不能管她一辈子。” 路乔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霍先生倒是恩怨分明。” 暗藏讥讽。 在温然看来,两个人是眉目传情,之间亲密无间,是任何人也参与不进去的。 温然觉得刺眼,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了一行清泪。 “叔叔阿姨,悦儿真的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儿,她平时连只蚂蚁都不会弄死,怎么可能会故意撞人。” 她跪在地上,一副弱者姿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话还没有说完,庄阑珊已经出言打断了她,“我和我儿子在同一辆车上坐着,是不是误会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在这提醒我!” “你闭嘴,我儿子还在抢救,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管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再求情,我就跟你拼命!” 儿子生死不明,老佛爷怎么能容忍有人跟她求情。 要她放过肇事者? 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故意撞上来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阿姨,求您了,悦儿也受了伤,现在也在抢救,同样生死不明,您高抬贵手……” “你想让我放过她,那谁来救救我儿子!” 庄阑珊痛声说:“你说你的朋友受伤,那我儿子难道就不无辜了吗,我儿子又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路上开车,一没超速,二没闯红灯,她就这么撞上来,想要我儿子的命!如此歹毒的心肠,我凭什么要放过她!” 温然哑口无言。 当时的情况她毕竟不清楚,只是接到了燕悦的求救电话,知道被撞的是路乔的弟弟之后,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来为她求情。 到底没有庄阑珊这个亲身经历这场车祸的受害者有底气,这么一被吼,就词穷了。 “滚,你给我滚!” 庄阑珊实在气急了,怒火用拳脚的形式发泄在了温然的身上。 霍宴在一旁看着,眉头忽然一皱。 第646章 她眼底结冰 儿子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如今罪魁祸首的朋友却在手术室外为她求情,口口声声“一切都是误会”,说着凶手的无辜,好像他们家属报个警,就是做了件多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这样的无耻,庄阑珊彻底失控了。 再无平时待人和气的模样,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了温然的身上。 鞋尖不经意踢到了她的手腕,温然闷哼一声,眼里立刻泛起了水光。 纱布上沁出了一点血迹。 红的刺眼。 霍宴到底还是上前阻止了,“妈,她也只是肇事者的朋友,并不是肇事者本人,车祸跟她没有关系,您这么做不太合适……” 他俯身把她扶了起来。 路乔没什么反应,就是觉得霍宴这个人挺善变的。 会说好话,但是,也仅仅只会说好话而已。 刚才一脸冷淡的说,“不可能管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就有迫不及待的上去帮忙了。 路乔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并不觉得生气,头顶的灯光照出她脸上幽幽的一片白。 其实这也算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心不疼,也不觉得愤怒,就觉得如果凉意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血液的流动都似乎缓慢了许多。 这两个人是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吗,秀恩爱,不分时间场合。 她弟弟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们在这外面就迫不及待的向他们大秀恩爱? 真是我行我素的霸道。 庄阑珊喘着粗气,眼角红着,同样也在哭,但是她是担忧自己的儿子,控制不住的害怕的哭。 温然泪凝于睫,却不知道这眼泪到底有几分似的因为疼痛,几分是为了博得霍宴的同情。 “阿宴,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疼。” 声音委委屈屈的,好像自己有多无辜。 路乔真是烦透了她的这种声音。 这让她想起来了几年之前,在老地方,温然不小心被服务员烫伤了那一次。 霍宴不由分说泼过来的一杯热水,到现在,她的手背上还留有一个被烫伤的痕迹。 她眼里浮出了坚冰。 上一次,她会被霍宴泼热水,而傻呆呆的不知道反击,这一次不会了,他要是敢对庄阑珊做什么,她要他的命! 路老爷子心明眼亮,对温然的来历一清二楚,沉沉的眼神落在握着温然手腕的那只手上,暗含警告。 “霍宴,你现在还是乔乔的丈夫,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没将话挑明了说,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霍宴如果不是想装糊涂,就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偏偏温然是个不安分的,明知道这个时候气氛不对,却非要给自己加戏,“阿宴,伤口真的好疼。” 这一声,哽咽着,简直要疼到人骨头里去了。 霍宴检查了她的伤口,然后就松了手,说:“去叫护士帮你处理吧,别在这站着了,路迟现在生死不知,路家人正是焦心的时候,你站在这不合适。” 声音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来任何关心的意思。 温然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阿宴?!” 第647章 她说请你滚 除了刚才扶她那一把之外,霍宴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客气而疏离。 如果不是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温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霍宴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她。 霍宴丢了两个字,“去吧。”,然后直接跟她擦身而过,越过她,走向了路乔。 医院走廊上的灯,很明亮,亮得有些晃眼,所以,没有任何阻挡的,那么轻易的,就看到了她眼里的冷意。 漠然,而又坚硬,像是最寒冷的极地的冰川。 只会越来越冷硬,而不会被融化开。 这么久了,他是第一次把路乔眼底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他忽然就慌了,连步子都乱了。 路乔站在那,几米远的距离,却仿佛时空割裂,中间有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距离。 “路乔。” 医院的走廊上很安静,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连他自己都能够分辨出那声音里的慌乱。 但是路乔无动于衷。 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之后,路乔动了动唇,直接就给他判了死刑。 她说:“滚。” 心一瞬间沉入了谷底,他知道,路乔说的滚,不止是让他从这里滚出去那么简单。 更多的,应该是,让他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滚出去吧。 “路乔,你先听我解释,我只不过是觉得在医院里那么闹不合适……” “手术中”三个字,依然是红色的灯光,刺得眼眶发疼。 路乔眼底漫上了血丝,三分狠厉,七分的冷漠。 “我弟弟还在手术室里,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吵,现在,请你跟温然,立刻,马上,滚。” 吐字清晰,容不得人听错一个字音。 “路乔……” 她伸手指着电梯的方向,“好话不过二遍,我最后再说一次,滚。” 霍宴皱眉,走近了路乔,伸手想去碰她。 “啪!” 路乔用力打掉霍宴的手,声音清脆,异常的突兀。 “别用你碰我温然的手碰我,我嫌脏。” “脏”。 路乔用了这样带有侮辱性的字眼说他。 心里莫名被针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奇怪的是,他并不愤怒,反而想起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 他好像也曾这样多次的用这样侮辱性的字眼来对路乔说过话。 他们重逢以来,就是一个漫长而又血腥的修罗场,每一次他都不遗余力的去伤害她。 现在这样大概也算是报应吧。 他曾经施加在路乔身上的语言暴力,如今路乔重新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手背上疼的麻木,霍宴终是收回了手,“已经到了该吃中午饭的时间了,我去给你们买点午饭。” 路乔面覆寒霜,眼神比窗外呼啸的北风还要冷冽。 霍宴在她的目光中,几乎是狼狈逃离。 上来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霍总,何曾有过落荒而逃的时候。 也许路乔没有发觉,但是温然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离开时脚步中的慌乱。 心里五味杂陈。 温然的目光落在路乔的身上,实在想不通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霍宴变得这么不像自己…… 第648章 留给她背影 都是同样的人,她看不出来路乔身上有什么特别。 那大概是源于爱? 只有爱,才会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产生那么最大的变化。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出血,温然依然用力地握紧了手。 不,她绝不承认霍宴已经重新爱上了路乔。 霍宴是爱她的,也只能爱她! 温然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庄阑珊的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她咬了下唇,匆匆地追着霍宴离开了。 跟路乔擦身而过,路乔看到了她脸上精致淡妆。 心里暗嗤一声。 温然真是每次见面都能让刷新她对温然的认识。 好朋友都要被人告进牢里了,她来求个情,还记得给自己上个妆,时刻都让自己做个精致的小白花。 这样爱美的意识,真是不得不服。 霍宴坐电梯下楼,温然没有赶上他的那一趟电梯,竟然转身从楼梯跑了下去。 这个时候,一吹风就发烧,一头晕就住院的病美人也顾不上弱不经风了。 一口气跑下了六楼,竟也正好赶上了霍宴。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喘气,看见霍宴,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走过去,“阿宴。” 霍宴看她的眼神却很冷,幽暗而高冷的深渊,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温然,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了,连妆容都掩饰不掉她脸色的苍白。 “阿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但是始终不敢相信,固执的问他,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到答案。 非要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死心了一样。 又或者是,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让他告诉自己,她猜错了。 这样也许他们就会有契机,重新开始。 而霍宴,选择了前者。 “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不要再出现再出现在路乔的面前,我说过,我们没有关系了,就是真的结束了,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到底是被戳中心思的心虚,还是被他误会的难过,现在霍宴竟然连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分不清了。 只有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异常的难过,声线抖着,很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阿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她用一双泪眼就这么看着他。 却让他忽然想起了路乔,路乔跟温然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温然太软,太脆弱,受了一点的委屈,都会对着他掉眼泪,跟他撒娇,想要一个安慰。 而路乔就像是荆棘,一点都学不会柔软,浑身带刺,自从重逢以来,这么长的时间,他见到她掉眼泪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受了伤,从来不会说出来,宁愿在背地里疼的死去活来,都不愿意把伤口暴露出来之后,让人帮她疗伤。 霍宴垂下了眸子,“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温然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霍宴就已经转身离开。 她伸手,抓住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霍宴留给她的,是离去的背影。 第649章 她看他背影 温然僵硬的立在原地。 医院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但所有人在温然的眼里,都沦为了霍宴的背景。 她看着他走远,清晰轮廓渐渐模糊,最后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阿宴。” 捂着撕裂般疼痛的心口,她喃喃出声,眼泪低落到地板上,留有泪痕的脸颊一片冰凉。 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手机响了。 她僵硬着手指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燕悦。 连忙接了起来。 还没说话,燕悦的哭声就传了出来,“小然,救我……” 开车去撞路迟并不是她的一时起意,而是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计划。 那天,在医院看到温然那样的绝望,她心里就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要给路乔一个教训。 以牙还牙,既然路乔夺走了温然最珍视的爱人,那她就让她失去她最珍视的家人。 她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跟踪了路迟好多天,掌握了他的时间,她选在了他开车去上班的时候,就等在他上班必经的一个路口,看到他的车子之后,就狠狠的撞了上去。 她做好了计划,也确实将路迟撞的命悬一线。 但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准备后路。 热血上头,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只觉得快意,但是,等进到了警局里,才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 她没有靠山,在锦城里,没有任何的势力,路家如果想要弄死她,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燕悦这才觉得后怕起来,她后悔了,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只能求助于温然。 进警局之前已经给温然打了个电话,但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她没有任何的回复。 所以她按耐不住,又给温然打了个电话。 温然挂断了电话之后,心情无比的沉重。 悦儿是因为她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能不管她。 求路家人显然是不管用的,思来想去她还是把求助的心思放在了霍宴的身上。 之间听他说是出去给路家人买午饭了,那应该迟早会回来,她就站在门口等着,一定能等到他。 果不其然,在大厅里站了半个小时之后,她就见霍宴去而又复返。 看到霍宴提着保温的饭盒进来的时候,温然的心情是复杂的。 能就燕悦她当然是高兴的,但是看到霍宴为了路乔,不许放下身段去讨好路家的人,甚至还替他们买饭,她的心情当然高兴不起来。 情绪很复杂。 但是,现实情况却容不得她这么矫情,燕悦还在等着她救…… 她只能收起来自己的一些情绪,快步的迎上霍宴。 拦住了霍宴,霍宴下意识地朝她的手腕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纱布依旧是血迹斑斑,皱了眉头:“你还没去处理伤口?” 霍宴的关心让她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 温然觉得燕悦的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了。 她鼓起勇气说:“阿宴,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 霍宴的反应却十分的冷淡,“有什么事情跟齐助理说,能帮的事情他一定会帮你处理的。” 第650章 他急于摆脱 当然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掐灭了。 “不,阿宴,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够帮我。” 霍宴说:“抱歉,我不想引起我太太的误会。” 心狠狠的一揪。 唇瓣张合,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霍宴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霍宴这样的态度让温然有些心灰意冷。 但是想想燕悦,她还是咬牙说:“阿宴,我想求求你帮忙把悦儿救出来。” 霍宴连想都不想就拒绝:“抱歉,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 尽管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回答,但是温然还是愕然的抬起了头,心一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燕悦撞了路迟,到底是不是她故意的,你心知肚明,要我救她,是徇私枉法。” 温然的这个闺蜜,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故意开车撞路迟的可能性,绝对要比这只是一次意外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霍宴的眸色深黑而浓郁,一眼仿佛就已经看到了温然的心底,她的那些心思无处遁形。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真的是一场意外,温然,我们现在也已经分手了。路乔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我有那么的糊涂,亲疏不分,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惹得我妻子不高兴,影响了我们的夫妻关系吗?” 几句话,彻底把她拉入了地狱之中。 亲疏不分。 呵,亲疏不分。 温然紧紧地咬着唇,几乎要把唇给咬破了,她说:“如果我用之前那一次,咖啡里下毒的事情,你欠我的人情,来换你去救悦儿呢?” 霍宴眸光微凝,眼尾暗藏锋芒。 咖啡下毒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案,下毒的人不是那个实习转正的员工。 毒是在煮咖啡之前,就已经被人涂到了杯子上的。 凶手下毒,经过了周密的计划,一点狐狸尾巴都没有被抓住。 但是,他暗中的调查,这件事情很可能跟温然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温然主动提起了咖啡杯被人下毒的这件事情。 霍宴眯了下眼睛。 下毒跟温然有关系,这只是猜测,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根本就算不上是证据,但是温然救了他,是不争的事实。 人情债难还,温然最近的一番折腾,还有路乔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这个恩早点还完,一定比就这么拖着要好很多。 所以,他答应了下来,“好,我尽力把燕悦救出来,那件事情抵消。” 霍宴答应了要救燕悦,但是,温然却没有丝毫的欢喜,反而心里越发的悲哀。 他就这么急于摆脱她吗? 就连最后的一丝关系,也要这么干脆利落的斩断吗? 这是温然第一次知道霍宴的绝情,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霍宴,但是她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霍宴。 友情,爱情,走到了两个极端,她站在一端,就注定要失去另外一个。 她沉默了好长时间,又好像很快就做出了回复,“好。” 她听到,自己话音落下的时候,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霍宴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温然笑了,对着霍宴泪流满面。 第651章 想替她求情 两个小时之后,霍宴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路乔并不在意。 医院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 神经紧绷成了一线,路乔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经历过很多次接近死亡的瞬间,她不害怕自己死,因为她已经没有能支撑成她活下去的希望,她已经走到了尽头,没什么可期待的。 但是路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路乔坐不住只能站着,倚靠着墙壁,双手深深的扎入了头发里。 手收紧,头皮被扯地发疼,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让她保持冷静。 霍宴去而复返的时候,路乔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揪掉了一大笔,蓬头垢面,脸上一直带着的口罩,这时候也不见了,露出了那条可怕的伤疤,看起来就像个可怕的疯子。 霍宴脚步停了一下,不是被吓住了,而是他有些心疼。 路乔的这个状态,让他莫名觉得很心疼。 路乔在煎熬的时候,手背上突然贴上了暖意。 霍宴说:“喝点热牛奶吧,今天早晨你就没吃饭,现在吃点东西,不然胃疼犯了难受。” 声音很自然,就像是之前的争吵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保温的饭盒一打开,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味道有些熟悉,她很快想起来,是她很喜欢的一家店,距离这里很远,就算是开车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不知道霍宴是不是一时抽风,所以才会跑去那买午饭。 路乔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不用,我不饿。” 不管是不是好意,这个时候她都不想接受。 说完,继续将目光放到了手术室的门上,即使透过那,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好像这样就能从那里看到希望。 手术进行了整整一天,路迟最终脱离危险,只是伤的很重,卧床静养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尚未清醒。 庄阑珊守在病床前面,不管谁去劝,都不愿意去休息,固执地守在儿子的身边。 老爷子年纪大了,担心了一天,这时候夜深了,身体就先扛不住,熬不了夜,路父就送他回去休息。 路乔离开了病房,在楼梯间里打电话,“事情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调查清楚了,肇事方全责,是她故意撞上来的,甚至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路乔的声音,在安静的楼梯间里冷冷流出,“我要起诉她,她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就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放心吧,我的办事能力你还不放心,一定会让她得到该得到的惩罚。” 的确,锦城的金牌律师,专业能力确实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去买晚饭回来,从楼下走上来的霍宴,正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他的脚步顿住,“路乔,关于路迟的这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路乔的这通电话已经结束,从转角处看正在往上走的霍宴,居高临下,满脸的漠然。 “你想替温然给燕悦求情?” 是疑问句,但是路乔说得是肯定的语气。 第652章 讨厌你双标 路乔真是觉得风水轮流转。 真的很巧,路迟之前意外撞了温然,就算是遭人陷害,她当初不管怎么求情,霍宴都没有听她说,冷漠的把她拒之门外。 他当初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凭什么现在他一句话就妥协了。 他算是什么东西,温然重要,她的话是圣旨,她的命是命,那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死的吗? 她凭什么让步! 路乔冷声开口,“霍宴,我弟弟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肋骨断了几根,体内器官因为车祸巨大的撞击力而受损,手术中伤口大出血,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现在这种情况,你跟我说,要我放过燕悦,你觉得可能吗?” 嗓音里带着室外的冷风,刁钻的钻进人骨头里,凉意刺骨。 气氛凝冰。 霍宴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够再进行下去,但是还救命恩情,从此就能跟温然不在产生那么的纠缠,他还是选择了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可惜,路乔不愿意妥协。 “最后一次?霍先生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之后,是不是还有最后两次?三次?” 这不是霍宴第一次因为温然的事情来让她妥协了,她相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会。”霍宴回答的干脆,没有半点的犹豫。 把温然的人情还了之后,他们就算是彻底毫无干系了,他不会再让温然的事情再影响到他跟路乔的关系。 路乔就两个字,“做梦。” 她不会让步的,敢动她的家人,她一定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路乔……” 霍宴皱了眉头。 路乔冷嗤了一声,“霍宴,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我对无耻的认识,以前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你自负又糊涂,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什么根本就不会去看背后的事情,所以就武断的认为那就是真相。” 她嘴角冷笑的弧度自从扬起来,就再也没有落下去过。 是对他不加以掩饰的讽刺。 “但是我现在发现,原来你还有比自负有糊涂更讨人厌的地方——” 她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双标,且没有自知之明。” 吐字清晰,语气故意加重,像是刻意要让他听清楚一样,路乔说:“明知道这事情险些害的我弟弟没命,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小事,之前同样的事情你没有放过小迟,现在却要我轻易的原谅温然的朋友?” 背后的窗户没关好,冷风灌进来,头发贴在了脸上,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是不是在你眼里,全世界都只有温然跟她身边的人是人,我们路家的人就不是?” 她意难平,已经积压了许久的不满,顷刻爆发了出来。 “你是我的什么人,又是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要求让我放过那个凶手的?” 隐藏在袖管里的手因为愤怒,而在不停的发抖。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吧,这种要求提出来,没说出来就知道我不会答应,还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第653章 天平已倾斜 霍宴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真要把她气疯。 要不是理智尚存,她现在恐怕就要直接上去掐死霍宴了。 但是眼里还是难以避免的泛起了血丝,显得狠厉。 路乔字字都涂着毒液,疯狂的想要毒死眼前的人,“霍宴,你最好祈祷我弟弟能够平安,不然的话,他但凡有点好歹,我要那个凶手的命,温然跟你,谁想拦着我,我一个也都不会放过。” 走廊里的声控灯明灭,她尖小的面孔就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眼神冷如刀锋。 “温然有抑郁症,我也有躁郁症,你最好让她别来惹我,不然反正都是疯子,就比比谁的刀更利,下手更狠。” 她像只刺猬,面对她以为的敌人,竖起了满身的刺。 对霍宴的敌意,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日积月累,一点点积攒出来的。 路乔聊下了狠话,身影融入了黑暗之中,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的清晰。 霍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跟路乔渐行渐远。 这是彻底谈崩了。 在路家这里事情解决不了,只能再换一条路走了。 霍宴靠着墙,烦躁的啧了一声,给自己点了根烟。 路乔对他误会至深,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可要跟温然彻底了断,这事情是好机会,错过了,谁知道要跟温然再纠缠多久。 不知不觉,他对温然的想法已经变了,路乔和温然的天平,已经悄无声息的偏向了路乔。 而这一切,现在霍宴还并没有彻底发觉。 几日之后,路乔直接把燕悦告上了法庭。 燕悦撞车本就是冲动行为,周密全在杀人上,保证一击致命。 没想过给自己找后路,行车记录仪里的记录都没删除,确实是故意的,故意杀人未遂,但是确实对受害者造成了巨大伤害。 燕悦的这罪,定下的没有丝毫的悬念。 证据搜集齐全,路乔的律师又是锦城的金牌律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悦该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霍宴就是路乔的生命里一个魔咒,凡事但凡跟他沾上一点关系,好事都能变成坏事。 霍宴为燕悦请了锦城相当有名的律师,从业二十多年,从未败绩,再加上温然的无耻,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了精神疾病诊断证明,说燕悦是有精神疾病,撞车的时候是突然发病了。 硬生生扳回了劣势。 一场惨烈的车祸,受害者至今还躺在病床上,用着呼吸机,没脱离危险期,而身为肇事者燕悦却无关痛痒,全身而退。 路乔得知消息的时候,将办公室砸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一片狼藉里,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的地方,破了一个不浅的口子,正在淌血。 胸膛里翻滚着的怒意,让她克服了自己晕血症,她喘着粗气,杀了霍宴的心都有了。 自从路迟出了车祸之后,路乔就又坐镇在了集团里,免得集团里没有掌舵者,就乱了。 了解路乔的徐助理等办公室里的声音静了之后,他才端着药和水进去。 第654章 她已生杀意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是路乔永远不能习惯。 这是她最不堪的时候,不论是谁,都让她没法坦然地面对。 这满地的狼藉,路乔有种被人给扒光了之后,扔到了大街上,那种赤裸的难堪。 路乔接过徐助理手里的药,没用水,直接吞了,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她才将整杯水都喝光了。 徐助理熟练的替她处理伤口。 路乔瘦弱的身子陷入柔软沙发之中,散着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没说话,低着头,连唇色都是淡的苍白,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儿,可怜而脆弱,让人觉得心疼。 徐助理动作越发轻了,生怕弄疼了她,把伤口处理好,他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接到的电话,再看看精神状态明显不怎么好的路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乔总,我有事情想跟你汇报。” 路迟跟路乔都是路总,为了区别,路乔不久之前,让他改了称呼,叫“乔总”。 路乔已经缓了过来,声音很沉静,“什么事?说。” “一个姓温的女士去医院找了路总,两个人单独聊了几句,不知道跟路总说了什么,离开之后,路总情绪很激动,不知怎么的就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里边早已经没了水,空杯子倒也没沾湿地板,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她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压着声音,明显情绪压抑,让人心里发怵。 徐助理浑身一个激灵,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 路乔闭了下眼睛,深呼吸:“打电话叫车,我出去一趟。” 路乔的脸色阴沉,风雨欲来的感觉。 徐助理心里不安,下意识地问:“乔总,您要去哪儿?” 路乔说:“去找人谈一个说法。” 徐助理呼吸一窒,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再多说,连忙去帮忙叫车。 去找温然讨要说法的时候,半路上,余光瞥到一家店,她让司机停了车,下去买了东西,才继续开了车。 被紧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一路上都在隐隐的发烫,烫的皮肤下面流淌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咕噜噜的冒泡,久久都不能够冷下来。 路乔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往悬崖上走,但是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她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包子,她已经警告了他们了,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她当然要回敬。 隐藏在袖管里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刚买的那个东西,连指尖都在隐隐的发抖。 “小姐,您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路乔抬头看了窗外一眼,确实已经到了。 她抿唇,“好,谢谢。” 晴空万里映入眼中,眼底却是乌云翻卷,一场风雨欲来。 上了楼,路乔面无表情的敲门。 没几下,就有人来开门,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悦儿?” 怒火突然就被点燃了,路乔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地将她逼到了墙边。 一直到退无可退,她死死地把温然给钉在了墙上。 “你去医院跟我弟弟说了什么?” 第655章 疯子无理智 完全没有防备,温然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 瞳孔放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瞳仁里倒映着路乔的影子,满脸戾气,里边的杀意仿佛化作实质一般狠狠的朝她刺去。 “我警告过你,让你别再来惹我,你是不是觉得有霍宴撑腰,就可以无所畏惧,为所欲为了?” “燕悦能脱罪,你们很得意吧,所以高兴着就得意忘形了是吗?觉得路家就是个软包子,能任你们拿捏是吗?” 指甲在脖颈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路乔声音阴测测地在她耳边,“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好运气,霍宴能管你一时,他管不了你一辈子。他确实有能力压制路家,但也不是神,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弄死,他对你一往情深,会跟着去地下找你吗?” 路乔的眼神让温然怕了,她抖着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满眼的惊恐,真想是纯良无害,又胆子小的动物。 路乔神情忽然扭曲,像个疯子,嘴角的疤痕更给她添了几分疯狂,“我什么意思?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弟弟何其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的被燕悦给撞了,现在躺在病床上,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找他,又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情绪那么激动!” 温然并没有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温然在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 她警告过温然,而且不止一次,也用过实际行动来报复,但是没想到,温然表面上有多么的干净美好,她的真实面目就有多么的阴狠肮脏。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还牵连无辜! 家人是她最后的底线,这是路乔最不能忍受的一点,温然这是自作死。 “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啊,我弟弟他做了什么,你这么整他,车祸没把他弄死,所以还来医院刺激他?” 余光中瞥见寒光一闪,一个坚硬而森冷的东西已经抵到了脖子上。 温然下意识的垂了眸,看清了,那是一把水果刀。 很锋利。 能削水果,大概是能割破皮肤。 头发发麻,温然失声尖叫,“路乔,你疯了!” 血丝蔓延,肆意的泛滥着,也潋滟着。 “对,我就是疯了。” 路乔在她耳边说话,呼吸擦过她脖子,如同是蛇的蛇信子,舔过了她脆弱而又致命的血管,“被你还有霍宴,你们给逼疯的!” “疯子是没有理智的,什么都敢做,你现在知道怕了?” 温然在发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软软而又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可惜路乔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精神有问题的不止燕悦一个人,犯了罪,说不定也能全身而退,温然,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可惜你不听劝,那你现在就替我试试,让我也看看,杀了你,我能不能脱罪。” 第656章 你们下地狱 刀子朝温然的脖子逼近了一点。 清楚感觉到,刀锋压迫着皮肤的感觉,很削薄,但因为水果刀本身材料的硬度足够,越薄就会越锋利。 任何一点动作,都能够让皮肤破了皮。 血,从擦破的地方沁出来,滚落进了衣服里,温热之后,就是冰凉。 温然胆子都要吓破了,但是她不敢动,害怕一动,就见血封喉了。 “你别冲动,这是犯法的……” 连声音都是轻的,几乎听不见。 “犯法?”这个词从温然的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太可笑了。 “难怪你跟霍宴能看对眼,你们是一种人,双标的厉害。燕悦也犯了法,她把我弟弟撞成那样,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都能够成功脱罪,我凭什么就不能?” 刀又往下压了一些,温然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又急又快。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到底是解释还是诡辩?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是误会也好,是其他也罢,我不相信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犯了错,能不能逍遥法外,我会用你去亲身试验。” 温然是真的怕了路乔了,这就是个疯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她被惹急了,什么都束缚不住她。 她发起疯来,什么都不会顾及。 温然彻底绝望了。 愤怒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路乔现在像是戏弄老鼠的猫,一点点的玩着手里的猎物,想把它玩的精疲力竭了之后,再慢悠悠的给它痛快。 她问:“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温然唇瓣颤抖,声音微弱说:“救命……” 路乔没去看身后,眼神一戾,“救命?你想找人救你,那谁来救救我,又有谁来救救我弟弟!” 她手收紧,正准备用力划破温然的喉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够了!出出气就行了,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是霍宴的声音。 路乔冷笑出声,“来的可真及时,这也算是有情人之间心有灵犀?心灵感应到她有危险,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赶来英雄救美?” 霍宴握着她的手腕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一辈子。”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谁信你!” 路乔猩红的眼神直直的钉进了霍宴的心里,“毁了我一辈子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她恨意说:“霍宴,我真后悔遇见你,你就是我的灾星,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就全毁了!现在你们还想要毁了我弟弟!”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就算是法律不能够让凶手得到惩罚,我不会退让,我会亲手一个个把你们送下地狱,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路乔的表现有些不正常,太过的疯狂,完全没有了理智。 霍宴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路乔挣脱了他的手腕,刀尖转了一个方向,猛的朝他袭了过来。 霍宴连忙躲避,连连后退,有些狼狈,但却始终没有伸手反击。 第657章 不会有以后 温然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哽咽开口:“阿宴,你来救我了,路乔就是个疯子,我今天不过就是去找路迟替悦儿道歉,结果被她知道之后,她就要杀了我……” 霍宴趁着躲避的间隙,扫了一眼温然,眼神有些冷。 温然一惊,噤了声。 刀子在空中几乎挥出的残影,路乔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失控了,攻击毫无章法,就这么乱刺着,竟也在身手不凡的霍宴身上留下了两三道的痕迹。 “阿宴小心!” 路乔在攻击霍宴,刀刀都像是要往他致命的地方捅。 这个时候的,被吓破了胆子的温然,也没法再柔弱下去了。 她大声的叫了一声霍宴的名字,然后迅速的扑了过去,要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霍宴。 霍宴侧身避过了她,一时不查,身上又被路乔划出了一道口子。 好在冬天衣服穿得比较厚,风衣被割破了,但是身上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霍宴找准了时机,趁路乔又一击落下的时候,迅速的擒住了她的手腕,用了巧劲把她的刀夺了下来。 手一拉,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然没替霍宴挡刀,被霍宴避开了,往前冲的力道却无法停止,险些撞到了墙上,好不容易停下,站稳了身子,回头一看就见到两个人相拥的一幕。 心里的疼痛无法抑制,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骇。 她哑了嗓子,低低的喃喃了一声“阿宴。”,手指甲紧紧的掐进了柔嫩的手心里,有些疼,但是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她现在一旁,悄然红了双眼。 霍宴轻轻地拍着路乔的背部,温升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哄她说:“好了,放轻松,已经没事了,别害怕。” 从没照顾过小孩子,哄孩子的经验匮乏,他翻来覆去的也就这么几句。 “别怕,已经没事了,都好了,有我在别害怕……” 手里的刀被夺下,路乔直接张口咬在了霍宴的脖子上。 咬的不轻,已经见了血。 脖子是个比较敏感的部位,皮肤下面就是大动脉,路乔要是下死手,绝对是会致命的。 但是,霍宴依然没有放开路乔,也没有反抗,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脖子上的伤口,低声安抚着她。 血腥味溢满了口腔,眼睛里划过一丝清明神色,她清楚的说一句,“霍宴,我恨你。” 恨你假惺惺的这么做。 恨你不公平,一直护着温然,不拿其他人当人看。 霍宴心里一疼,他默了好一会儿,沉声说:“嗯,对不起。”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她偏着头,眼神纯净,像是个孩子般的问:“你为什么还要一直祸害我?” “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辜负你,也不会再伤害你。 很抱歉,在过去对你造成了许多伤害,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跟温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牵扯,我会尝试着弥补你。 “以后?”路乔声音低了下来,她说:“没有以后,霍宴我们有过曾经,但并不会有以后,永远都不会有。” 第658章 她病情奇怪 医院,医生办公室。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给弄成这样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这身边才两个就天天见血?这么可怕的吗?” 替霍宴包扎好了伤口之后,易之摸着自己的下巴,吐槽说:“宴哥,别人谈个恋爱,结个婚都是幸福美满秀恩爱,怎么到你这儿就是动手动脚又动刀的。” 他看着霍宴脖子上那个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替霍宴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样搞得我都要出心理阴影了,宴哥,我以后要是打一辈子光棍,那肯定就是你的功劳。” 霍宴瞥了他一眼。 易之完全没有接收到危险的信号,依旧在喋喋不休,“你这也太吓人了,谈一个女朋友已经是会演戏的蛇蝎美人,这娶一个妻子,竟然也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了你的彪悍母老虎,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做兄弟的真是佩服佩服。” 霍宴轻呵出声,“母老虎?你就是这样形容你嫂子的?用不用我帮你把你对你嫂子的真实看法转告给阮缘?” 阮缘是易家大哥的妻子,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强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而且喜欢跟人切磋。 易之不太喜欢运动,之前被阮缘训练过,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回忆,怕阮缘怕的厉害。 霍宴一提他立马就怂了,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大侠手下留情,大侠饶命。” 霍宴没那个闲心情跟他胡扯,“易安呢?她现在在锦城吗?” “在啊。”易之说:“那丫头最近对路小姐的病情好奇的很,所以说,一直没有乱跑,就一直呆在锦城里,说是随时能观察到路小姐的病情变化。” 好事,就代表是没见过,这就意味着,路乔的这个病很稀奇,易安对它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她不知道病情的变化,如果出现一点的意外,根本就无从下手。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霍宴的心一沉。 易之问,“宴哥,你找她有事吗?那丫头现在正在家里追剧呢,没什么事,你如果有事的话,我现在把她叫来。” “好。” 就算是易安没有经验,这病还是得要治的。 她在心理学心理学方面是有天赋的,他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易之给在家里追剧的易安打了电话,易安很快就来了。 “怎么了宴哥,你找我什么事?” 霍宴说:“路乔今天可能是又犯病了。” “可能?” 易安准确的找到了话题的重点。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易安,并没有因为情况尴尬,而有所隐瞒。 易安借此判断,“应该是失控了。” 她眉头无意识的皱了起来,路乔的这个情况,她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因为路迟出事,所以愤怒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算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但是,导致她失去理智,做出那些失控的举动的原因又是什么? 路乔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她实在想不通,想了好一会儿说:“宴哥,路乔现在在哪儿呢?我想去观察一下她的情况。” 第659章 许多的谜团 路乔在车里睡觉。 从温然的公寓把她带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像是承受了一波的病毒攻击的计算机,没有办法将这些病毒杀掉而导致死机,因此进入了休眠状态。 霍宴包扎了伤口之后,带易安去停车场的时候路乔还没醒。 但是,她睡得依然不安稳,身子蜷缩着,连明显没有安全感,所以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一副防备的姿态。 易安想跟路乔聊聊,左右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跟着霍宴一起回了郊区别墅。 路乔在路上大概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一直梦呓着些什么,声音很小,听得不太清楚,易安勉强辨认却也只听出了两个词。 一个是“救命”,另一个就是“滚开”。 易安若有所思,不动声色的将这两个词记录在了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 回到了郊区别墅,霍宴没把路乔叫醒,正弯腰准备把路乔抱起来,手刚碰到她,原本熟睡中的人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写满了防备。 霍宴怔了下,明知道她现在的防备并不是针对他来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压下了心里异样的感觉,他温声说:“是我,霍宴。” 路乔防备的态度去了一半,但是身体仍然紧绷,紧盯着霍宴。只要他有任何的异动就会第一时间反击。 她指了指霍宴还朝她伸出的双手,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霍宴收回手,“没什么,就是看你睡得很沉,不舍得打扰,打算把你抱上去。” 路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她可不相信,霍宴会有这么好的心。 霍宴三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别墅。 霍宴找借口进了卧室,留给易安和路乔一个安静的谈话的环境。 易安经过旁敲侧击的了解了些情况。 这次路乔对自己的失控是记忆的,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失控,做出那些具有强烈攻击性举动的时候,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她从心底里认为,这些行为都是她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对霍宴动了杀心。 但是,霍宴在跟她说明情况的时候,非常确定的告诉她,当时路乔的神情很不对劲。 谈话结束之后,易安跟霍宴在书房里沟通路乔的状况,“路小姐的病情,很奇怪,我暂时找不到相似的病例,但是,我敢肯定,她这些异样,一定跟她在失踪的时候,被人催眠的经历有关。” 又是催眠。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用了各种的治疗方法,难道路乔还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之中? 到底是什么样的催眠,能够持续这么久,就算反向催眠也没能够解开? 霍宴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些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对路乔失踪那段时间的经历进行了猜测。 路乔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被人催眠?催眠的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她为什么会失踪一年之久,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在空难中幸存了下来,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第660章 想留住她笑 最重要的是,她体质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病弱,并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是怎样独自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生存下去的,而且整整一年。 那座祁郁发现路乔的荒岛,后来他也去仔细的查探过,那里的气候这种条件都不可能那么友善的让一个从来没有在野外生存过的人,在那里安好无恙的存活一年之久。 路乔到底是怎么在那里生存下去的? 越想疑点就越多,一大团的迷雾,被人有意的驱赶到了眼前,看不清前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 霍宴就越觉得路乔失踪的这件事情不简单。 看来,要更加仔细的深入去调查调查路乔这一年内的事情了。 易安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她失踪这一年,我们要想彻底把她的这个病治好,就要先搞清楚这一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我会派人去调查,不过在没有任何消息之前,还是拜托你密切关注着她的情况,尽量控制她的情况,不要让她失控。” 之前一段时间,每失控一次,路乔就会消失一段记忆,现在,好像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了,但是谁也不敢确定会不会重新发生,或者说,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其实造成这些的原因还并不清楚,就暂且把它称作是“后遗症”吧。 “宴哥放心吧,这是我应该做的,路小姐是我的病人,不管病情奇不奇怪,现在能不能根治,我本就应该尽力照顾她的。” 霍宴的面色稍霁,“谢谢。” “这就是应该做的而已,宴哥你真的不用客气。” 易安不太适应一向跟她的大家长一样的霍宴和她客客气气的道谢,浑身都不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那什么,我记起来我还有个病人,治疗时间约在了一会儿,如果现在不赶回去,就该迟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慌里慌张的就走了,好像患者真是有那么着急治疗一样。 但事实上,她虽然预约了病人,但是病人真正来接受治疗的时间不是在不久之后,而是在两天之后,她重新上班之后。 霍宴还在想着他们刚才的话,不知不觉视线就已经飘到了书房桌子上,离手边不远处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路乔。 少年时期的路乔,穿着校服,干净而青涩,美好的像是晨起滚落在花瓣上的第一滴露水,晶莹剔透。 霍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路乔的照片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就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放到了桌子上。 大概人都向往美好的事物,而路乔在这张照片上笑的太好看,所以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吧。 就像是,当时,情不自禁想要留住这个笑容,所以摁下了拍摄键。 霍宴轻轻抚上照片,隔着玻璃框,勾勒她的轮廓。 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是最好的模样,星辰宇宙都落在眼中,看着他,灿烂发光。 如果,路乔能够重新找回来这样的笑容还有多好…… 第661章 你们吵架了 路乔又做了之前的噩梦,虽然睡醒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梦中的那种恐惧的感觉,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样清晰。 挣扎醒来之后,路乔坐起来,大汗淋漓。 哮喘发作一样急促的喘息,太阳穴处有尖锐的疼痛。 隐隐有什么好像要从上锁的记忆盒子里跃出来,但是,等那股疼痛感消失之后,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睡不好,一整天都不会有多好的精神,往日也就罢了,路迟还住院的这个时候,她得在公司里头坐镇,这幅蔫蔫的样子,肯定是不行。 下楼替自己煮了杯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霍宴解下了围裙,拦住她:“咖啡对胃有刺激,出来喝粥,今天做了小米粥。” 路乔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喝了咖啡,餐桌上的粥连看都没看一眼,等小虽然吃完,“走,遂宝,今天妈妈送你去学校。” “好。” 小虽然乖乖的背起了书包,跟路乔一起出门。 两个人在玄关处换鞋子,霍宴起身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天气不好,我送小虽然去上学校吧。” 路乔反应冷淡,“不用,受不起。” 换好了鞋子,路乔牵着小虽然转身就走。 “那我让司机送……” 话还没说完,房门砰的就关上了,卷进来的风雪卷了下来,外边已经开始飘起了雪沫子,被关进来的雪沫,渐渐就化成了一滩水,映出霍宴的眉眼,神情郁郁。 路上,小虽然忽然问路乔:“妈妈,你是不是跟霍叔叔吵架了?” 路乔一顿,低头凝视着小虽然,好一会才说:“没有。” 看过不少的育儿书,很多书上都说,父母之间关系好坏会直接对孩子造成影响。 虽然现在遂宝并不承认霍宴是他的父亲,但是他现在对霍宴的态度确实好了不少,他不说,但是平时举动能够让他感觉到。 他不是不羡慕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的,他只是懂事不说而已,但是并不代表着就不存在。 他是渴望的。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小虽然对霍宴,已经有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血浓于水,这大概真的是天定的缘分,不管经历了什么,总是割舍不断的。 霍宴现在也有了一些做父亲的自觉,两个人相处得挺好的,路乔不想因为自己让小虽然在这个时候受到打击。 不想让他在刚要对霍宴付出信任的时候,就给他一个痛击。 路乔深呼吸,压下了内心的那些想法,温声说:“我们挺好的,别多想。” “真的吗?” 小虽然仰着脸,一脸的纯真。 他太聪明了,她任何的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事,我们真的没有事情,别担心好吗?” 她低头吻了吻小虽然的额头。 小虽然将信将疑点头,“嗯。”,但还是说:“如果霍叔叔欺负你的话,你要跟我说的,我一定会替你教训他的。” “我知道,妈妈的遂宝最好了,放心吧,妈妈向你保证,要是有人欺负我,一定不会瞒着。毕竟,你是妈妈的小骑士,会保护妈妈的,对不对?” 第662章 别晚节不保 小虽然用力点了点头,“嗯,我是妈妈的小骑士,一定会保护妈妈的。” 路乔忍不住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妈妈的遂宝真好。” 霍宴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给她留下了小虽然。 有一个这么暖心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她这么多年咬牙坚持下来的动力。 如果没有小虽然,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在那些灰暗不见光的日子里,她该怎么度过。 小虽然是她唯一的光,只要有这一束光,不管前路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都会咬牙坚持住,永不退缩! 路乔把小虽然抱的更紧了一些,看着窗外,大雪茫茫,将道路逐渐淹没,看不见了前路…… 路氏最近很有些不安分,集团里深扎的那几根软刺,一日拔不出来,就嚣张一日。 野心不小,每天都盯着那个座位,平时尚还安分,在暗地里静待着时机,表面上倒也没什么,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和平共处着。 但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行了,一个个跟比赛似的,急不可耐的就跳了出来。 路乔不是第一次见他们这幅令人作呕的样子,倚老卖老,装的是道貌岸然,但是实际上心思都脏的不行。 “路侄女是把换高层领导当做是过家家了是吗?说换就换,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眼前的中年人一拍桌子,面上怒气冲冲,说的好像是有道理,但如果眼里算计的光不那么明显的话,也许会更加可信一些。 路乔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没有换,只不过是暂代小迟处理一段时间的公司事务而已,总裁还是他。” “暂代?说的倒是轻巧!经过谁的同意了?总裁是什么职位,是说找人暂代就能暂代的吗?路侄女这是把公司当成什么了?说来就来,有跟我们商量一下吗?” 演技拙劣,从眼底透出来的贪婪都要化成实质了。 路乔不傻,也不想当个傻子,“所以呢?小迟现在车祸住院,连床都下不了,依您说该怎么办?就让公司群龙无首吗?” 路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公司也不能没有领导者,如果我不来暂代总裁,要是在小迟住院这期间,公司出了乱子怎么办?您担得起责任吗?” 极其平淡的一眼,但是无端让对面的人心生凉意,一时之间竟连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都给忘了。 哑了半晌,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就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有些可笑。 “伯父担心公司可以理解,我也很感谢伯父这么多年为了公司,时刻盯着我们姐弟,让我们时刻都警醒着,因此少犯了不少的错。” 合上了笔盖,将签好文件放在了一旁,她凉声说:“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想的多了,管的多了,就算我们姐弟能体会伯父的一番苦心,也难免会让旁人一些引起不好的误会,对伯父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的。” 她说的贴心,“伯父为公司殚精竭虑,兢兢业业,实在让人敬佩,可千万别因为一念之差,而晚节不保啊。” 第663章 她就是匹狼 她叹了口气,像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伯父。 但是话里有话,意思藏的也不深,气的眼前的中年男人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路乔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伯父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路乔嘴角不着痕迹的勾,面上却还是做出了担忧的样子,连忙起身,“你看,我就说伯父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伯父就是不服老,不听我的,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年轻人,工作起来拼了命,都把身体给累坏了……” 路乔“关切”的说:“伯父,这侄女可要好好说说你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千万别为了工作把身体都累坏了,您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一定得注意保养,要不然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路乔的伯父路诚气的要吐血,他才五十多岁,身体好着呢,什么叫都到这个年纪了,一定得注意保养! 会不会说话! 路乔可不管他到底多少岁,身体好不好,反正就是为了他恶心而已。 天生有戏精的灵魂,有人要来飙戏,她简直停不下来。 就是要比比谁更能恶心到谁。 “伯父,看看你现在这气都喘不匀了,肯定是身体不舒服。这样吧,侄女给您批个假,您回去养病吧。” 她扮演着好好侄女,对伯父的健康忧心不已,说:“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回去好好养养,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再不行就半年,公司的事情不重要,您别担心,专心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 路乔这是引着话要把他给赶出路氏啊! 这怎么能行,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上现在这个位子的,还没讨到什么便宜,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 路诚心里一惊,暗骂了路乔一声阴险,忙开口,“不,不用了,我的身体很好,谢谢路侄女关心了。” 开玩笑,路乔跟路迟姐弟两个就是两匹狼,手段够狠,只要能抓住机会,就会死死咬住他们,最少也要挂掉一层皮。 之前传出来路乔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蠢蠢欲动了,结果被路迟狠狠收拾了一顿。 几个老江湖,结果还敌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狼,横冲直撞,无惧无畏,硬是叫他在身上撕下来了一块肉。 他一直肉疼到现在,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胆小鬼,不惊吓。 路乔心里嗤笑一声,面上还是担忧,“真的吗?可是伯父你的脸色真的看上去不太好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最近休息不太好而已,多睡会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脸色不好?那都是被你给气的! “休息不好啊?那更不行了,伯父要不我还是给你批假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养好了精神再来上班也不迟……” 路乔咄咄逼人,一点也不给他喘着的机会。 “不用,真的不用,路侄女好意我心领了。” 路诚招架不住,狼狈的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不跟路侄女说了,先回去了……” 第664章 他说狡兔死 “那伯父慢走。” 等路诚出去了,她还不忘再说一句,“伯父可千万要注意身体,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要跟我说,侄女可不想伯父带病工作,您只要说了,我一定会给您批假的,您休息到什么时候都行……” 最好到退休的时候都别来公司里。 路诚听见路乔的声音,头也不敢回,就跟被人催命一样,赶紧就走了。 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好长一段路,经过卫生间,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把他拉了进去。 “怎么样,你跟路乔说了之后,她什么反应,被你压住了没有?” 心脏病差点都吓出来了。 要不是拉住他的人及时出声,他都要喊人了。 是给他出主意,要他来震慑震慑路桥的同僚。 要说路诚其实最开始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性子比较懦弱,又是路家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能在集团里谋个职位已经是感恩至极,后来是听多了挑唆,所以才养大了野心,胆子肥了,才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那些老狐狸前面的枪。 路乔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直接下手,就是用语言恐吓把他给吓走了。 路诚松了口气,“没有。”他咬牙,恨恨说:“路乔一年多不见,还是聪明的很,伶牙俐齿……” “你没把她给镇住?” “哪能,那丫头可是个不安分的,我要是三言两句就能把她给收拾了,能被她压在头上一压就是好几年?” 路诚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真是祸害遗千年,你说,去年的那场空难,怎么就没把路乔给弄死,葬礼都办了,她还回来干什么,在外边当个孤魂野鬼的,多好,还回来干什么。” “就是,压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头上都压了几年还不够,这次一定不能让她再得意了。” 对面的那人眼里划过一抹暗光,“不就是多含了个金汤勺,凭着家里的势力就能轻易的坐上这么好的位置,凭什么?我们这些人为公司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路诚想起了自己的出身,那些不公平的代价都是源于他的出身。 一个私生子的名头,就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抹杀掉了。 路诚心积压多年的不满被隐了出来,重重地点头。 那人继续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能这么凉薄,我们又何必客气。” 那人的声音阴着,“一定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他们能怎么能记得我们这些老臣,这路氏集团能发展到现在,所有的功劳都该是我们的,路家不给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去争取。” 路诚被迷了心智,刚动摇一点的心思就又重新坚定了,“对,这一切都该是我们的,他们不给,那我们就主动去要,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那些就仗着出身,什么都能得到的那些狗。” 那人笑了,肯定的说:“对,就是这样,我们得去争取,去抢回我们该有的待遇。” 路诚的神情里透露些许的疯狂,跟着符合了两声,“我一定会把自己该有的待遇都抢回来!” 第665章 就凭这条腿 “对,都抢回来,抢回来了,那就是你的了……” 那人看着路诚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公司里那些老狐狸不停地作妖,路乔这几天就顾着斗智斗勇了,精疲力竭。 这些老狐狸说聪明也聪明,说不聪明也不聪明,路乔离开了一年,已经不怎么能被人看在眼里了,所以这些老狐狸们以为自己能讨到便宜,开始作妖。 但是,他们倒是忘了,路乔当年能够把路氏危机四伏,外围内困的情况下把路氏稳定下来,怎么会是个任人欺负的。 当年没把她给压住了,现在也一样,不能把她给收拾了。 但是反观路乔,毫不客气,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一个个都给压了下去,甚至比当初更狠,狼一样,抓住机会从老狐狸身上咬下了一大块的肉。 “路乔她是不是真的疯了,怎么比以前做事更加过分了?她就不害怕引起了反弹?” 又被拔出了几颗眼线,手下安排的人几乎都被路乔给弄出去完了的路诚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 “都是肱骨老臣,她这么做都不怕让公司里的其他人心凉吗!” 坐在一边貌似气定神闲的人边泡茶,边说:“冷静点,生气有什么用,这事情做都做了,咱们该做的是想想怎么补救,而不是在这砸自己的办公室。” 茶香氤氲,静不下来路诚的心,路诚大发脾气,“你当然不生气,路乔根本就没动你多少人,你不痛不痒。我呢?” 路诚脸都扭曲了,“我他妈都快被架空了!” 他气的想掀桌子,“喝喝喝,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现在还能这么悠哉的喝茶!我好不容易培养的眼线,好不容易才爬上这个位置,要不是你蛊惑我,我他妈能落到这种地步?” 他像是只无头苍蝇,在屋子里乱撞着,“现在好了,路乔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整我了,我真快退休回家养病了,你高兴了?你得意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弄死你!” 满头银丝,却精神烁熠的老人喝了口茶,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颇为享受的样子,“别这么急躁,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她敢真的动你吗?” 路诚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 重重的把茶杯放下,不轻不重的一声响,他说:“路乔她不敢这么乱来。” 路诚不信他,“你这么肯定她不敢,用什么保证?” “用这条腿保证。”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的意味深长。 路诚忽然想起来,路老爷子,也就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的大哥,当年出过一场车祸,就是他对面这个人救得。 这可是救命之恩。 路乔怎么敢动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路诚咬咬牙,“成,那我再信你一次,要是再出什么差错,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老人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但面上还是那样,“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个机会的。” 他拍了拍路诚,起身离开,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茶杯里的水泛起了圈圈涟漪,波澜不断…… 第666章 已经怀孕了 最近几天,路乔忙的焦头烂额,外人看着她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剑走偏锋,就是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深渊尸骨无存,所以他的每一步都必须要走的谨慎。 这其中要费的心力,绝对不像是外界想象的那么轻松。 路乔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结束了一场会议,她喝着咖啡,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高速的旋转着,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离下一个行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有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休息。 抓紧时间闭上眼睛养神。 徐助理进来的时候就见路乔坐着闭目养神,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连略显强势的妆容都掩饰不了她满脸的憔悴。 徐助理忽然就不太忍心叫她起来了。 余光瞥见她手边的手机正亮着,因为之前调了静音的缘故,没有任何的声响,上面闪烁着“溯回”的字样。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他视力还不错,很轻易的就看清楚了内容。 提醒路乔,这个电话半分钟前已经打来过一次。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徐助理不知道这上面备注的“溯回”是谁,怕有什么急事,忙叫路乔,怕耽误了她的事情。 “乔总?乔总!您的电话响了,有人找您。” 路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下意识接过了电话,凭借着本能划开了接听键。 还没开口说话,那边传来了哭声。 “乔乔,我怀孕了。” 路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印象中,除了四年多之前的那一次,秦溯回从来没有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秦溯回又重复了一遍,“乔乔,我怀孕了。” 心一惊,“做过详细检查了吗?消息准确吗?” 秦溯回在哭,“还没有去医院,但是我用了好几个验孕棒,都显示怀孕了。” 她不知所措的问:“乔乔,我该怎么办?这个孩子……” 秦溯回是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得知自己怀孕不应该是这个反应,除非这个孩子的来历有问题。 她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 “是那个人的?” 秦溯回的声音哽咽,“不是。” 但其他的,秦溯回不愿意再多说。 路乔也不多追问,“我带你去医院,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秦溯回给她报了地址,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急匆匆的离开办公室。 见她要走,徐助理连忙出声:“乔总,游乐园项目的负责人马上就来了,你现在要去哪?” “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办,想办法把后面所有的行程都延迟,实在不行的话就推了。” 推了? 这怎么能行,徐助理想劝她,“可是……” 话还没说完,路乔就已经离开了。 徐助理对着已经关上了办公室门:“……” 我的老板总喜欢给我出难题,我觉得我需要升职加薪才能继续干下去…… 求问,怎么委婉的跟老板提醒这件事? 在线等。 第667章 别怕有我在 按照秦溯回给出的地址,赶到地方的时候,秦溯回已经站在小区的门外,焦灼不安的在等她,手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小腹处碰,无意识的动作透露出一个讯息,说明她还是很在乎这个孩子。 下了车,路乔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秦溯回的身上。 秦溯回现在有了身孕,应该比平常更注意一些,不能着凉。 “乔乔。” 秦溯回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着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路乔的手被她捏的有些疼,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复杂,忍着疼没动,“我们现在先去医院检查,等确定了之后,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别害怕,一切都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秦溯回点了点头,她现在完全就是六神无主的状态,路乔就是她的主心骨,她心乱如麻,根本没办法自己冷静的思考,所以只能听路乔的。 两个人到了医院,路乔替秦溯回挂了号,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叫号。 旁边都是夫妻,有丈夫陪同的妻子来检查是否怀孕,夫妻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而期待的神情。 路乔和秦溯回两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从见到路乔开始,秦溯回的手就一直抓着路乔的没有放开过。 “乔乔,如果真的怀孕了,我该怎么办?” 她跟靳沉是注定要分开的,她是真的不想再跟靳沉有任何的牵扯了,如果真的有了第二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秦溯回得知自己怀孕时惊慌失措到几乎崩溃的状态,让她小心问:“你想把这个孩子打掉吗?” 秦溯回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我不舍得。” “那这个孩子你想留下吗?” 秦溯回低下头,面露迷茫之色,“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和小相思一样,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但是不同的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得知自己怀小相思的时候还很年轻,有不顾一切的勇气,所以毅然决然的选择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是现在有了小相思,她已经知道了出生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到底会有怎样的经历,小相思已经经历过了这些,她不想让她的第二个孩子也同样经历这些。 再则,她比当初的莽撞相比,考虑的要更多,也更全面。 她跟靳沉的感情已经扭曲,根本没有办法让两个孩子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小相思都是她费尽了心思才瞒住靳沉的,如果再有一个孩子,是瞒不住的,靳沉一定会因为这个孩子跟她产生更多的牵扯。 相爱相杀,有两份责任在,两个人也许会不得不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跟对方绑在一起。 那样的话会更累,而且不会有解脱的时候。 可是,这是个小生命,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实在是不舍得割舍掉。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这些事情,秦溯回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心慌的不行。 她只能不停的喃喃的问:“乔乔,我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路乔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覆上秦溯回的,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冰凉的手,“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第668章 遇见祁先生 这大概是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之后,唯一的慰藉了。 秦溯回勉强的笑了笑。 “别害怕,先检查检查,要是真有了,咱们再考虑考虑,看看到底是要不要这个孩子。” 路乔缓声跟她说。 路乔不疾不徐的语气很好的安抚了秦溯回。 秦溯回摸着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 今天医院里的人多,等待的时间也长,等见到秦溯回的号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秦溯回独自进去检查,路乔想着去买杯热牛奶给她暖手,温一点了,也能喝,能镇定下情绪。 她记得,医院附近就有家卖热饮的,去买回来,路上正巧碰上了祁郁。 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祁郁的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 她一眼竟然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先出声喊了她的名字,她才敢确认是祁郁。 “祁先生。” 她客气而礼貌的笑了下。 祁郁今天带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温文尔雅,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个儒雅书生,“小乔,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祁先生呢?” 祁郁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也很好。” 但是莫名的,路乔总觉得有一些违和,但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只能将她的感觉归为了错觉。 “你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 路乔想起了楼上的秦溯回,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是,我就是……” 她下意识想说实话,但是话刚出口,却忽然顿住了。 秦溯回怀孕的事情,她自己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路乔更不能大嘴巴,到处和人去说这事。 就算祁郁和秦溯回两个人生活的圈子并不同意,应该不太可能会有交集,但是她还是不打算向祁郁透露秦溯回的事情。 心思转了几转,她改口说:“对,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来医院检查一下。” 祁郁注意到了路乔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但是她不说,他也不深究,只问她:“怎么了?” 路乔编着谎说:“没什么,可能就是因为这几天一时没注意,着了凉,所以感冒了,不是什么大病。” 她并不擅长撒谎,何况祁郁也并不是会被随便糊弄过去的人,他当然分辨的出来路乔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他尊重路乔,想着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便不问。 “最近的气温确实降得有些厉害,穿的多一些,注意保暖,祝早日康复。” “嗯,谢谢祁先生关心,我会的,您也是,衣服多穿点,注意保暖。” 靳沉“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 余光不经意看到了她的手腕。 上边有青紫的痕迹,明显是被人用手抓住来的。 眼神一深,“你手腕上……” 路乔下意识的遮住,“没什么。” 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边的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路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她往后退了一步,“那个……祁先生,我检查报告好像快出来了,不能跟您再说了,先上去了,我们以后再聊。” 第669章 能控制自己 祁郁的感觉很敏锐,没有错过路乔的紧张。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温声说:“好,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去吧。”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说:“祁先生再见。” 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正好电梯开了,她连忙坐了上去,摁下了楼层键。 路乔的反应很奇怪,祁郁不怎么放心她,微侧头跟特助说:“去看看她到底是去的那个科,查查她生的是什么病?” “好的,祁总。” 特助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他,有些犹豫,“那祁总您……” “没事,还有二十分钟,我自己能控制自己……” 祁郁的眼神隐没在镜片的后面,深深沉沉,是能吞没所有的深渊。 特助只能说:“那好,我速去速回,您在陈医生那里稍等片刻吧。” “嗯,去吧。” 路乔回去的时候,秦溯回正好做完了检查,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路乔连忙走过去,说:“怎么了?查出来了?” “不是,结果两个小时之后才会出。” 路乔将热牛奶递给她,“暖暖手,喝一点,能镇定情绪的。” 秦溯回接过去,小抿了一口,带着些许的甜味,情绪稳定了些许。 “还有两个小时,溯回,我们是在这里等着,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下?” “就在这等着吧。” 不管在哪都是等,都一样。 路乔知道她的意思,“嗯,那好。” 她抱了抱秦溯回,温声细语:“别害怕,都会好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会陪着你的,不怕?嗯?” 秦溯回将头深埋进路乔的颈窝里,无声的落泪。 “乔乔,我好怕。”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血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怕了。 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路乔说:“我知道,我在呢,别怕,一切有我在呢。” 眼泪滚在脖颈里,烫的心疼。 秦溯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路乔在,她心底安稳不少。 如果不是有路乔在,她现在不知道该有多慌。 “乔乔……” “嗯,我在。” “有你真好。” “傻话,有你才是我的幸运。” 秦溯回闭了闭眼睛,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角,用力太过,咬破了皮,鲜血溢破了唇角,满嘴的血腥味。 心里的惶恐不安泛滥成灾,每一条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都是刺骨的冷意。 靳沉,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相爱一场,伤筋动骨,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了,你还要让我还多久? 两个小时之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秦溯回不敢自己去拿,路乔去拿了,检查结果显示,验孕棒没有出错,秦溯回确实怀孕了,而且怀孕已有三周的时间了。 用验孕棒已经测出了结果,可秦溯回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还是心颤了颤。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心情很复杂。 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出来,但是,手碰上自己的肚子,就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生过小相思,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是为人父母,最初的,本能的爱…… 第670章 应终止妊娠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所以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心情极其复杂…… 孩子是一个很大的责任,她能给这个孩子一个美好的人生吗? 她并不确定。 路乔在旁边忽然出了声,像是有些疑惑,秦溯回回过神来,问她说:“怎么了?” 路乔说:“这个检测结果,好像有点问题。” 秦溯回立刻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路乔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仔细看了几眼之后,便将检查报告收了起来,“溯回,我们去找医生看看吧。” 秦溯回被她这样子弄得忐忑,“到底怎么了?” 虽然并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她依然还是紧张这孩子的。 会下意识的为它担心。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让医生再给你看看。” 路乔含糊了过去,没再多说,直接就拉着她去了医生办公室。 秦溯回的检查确实有问题,他们做了血液检查,不放心,还一并做了b超。 前者检查结果为阳性,确定是怀孕了,但是却看不到孕囊,路乔之前偶然了解过,这可能是宫外孕。 但是因为是很久之前,她记不清楚了,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才要找医生看看。 结果,谨慎一点果然没错。 秦溯回确实是宫外孕,她的情况比较威胁,因为之前受过强烈伤害,能怀上小相思,已经去了半条命,留下的有暗伤,现在,再次怀孕,而且是宫外孕,医生建议尽早尽早终止妊娠。 秦溯回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正在纠结这件事,不知道到底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已经有人给出了她答案。 不必再纠结,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一点的轻松。 终止妊娠。 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现在下不了决定,没法那么轻松的跟医生说,同意终止妊娠。 医生也理解她的心情,“好,那你尽快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时间越久,你就越危险。” 秦溯回紧紧拽着自己衣角,哑声说:“好。” 离开了医院,秦溯回仰头看着阴霾的天,满目茫然,灰蒙蒙的天气,像极了她没有前路,找不到未来的人生。 路乔怕她冻着,替她拢了拢衣服,柔声说:“好像要下雪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秦溯回轻轻点头,两个人往停车场走,从光明到黑暗,她忽然出声,声音很轻地问:“乔乔,你说为什么人活着一定要这么艰难?” 脚步一停,半秒钟才继续往前走,“因为只有痛苦了,才能感觉到在活着。” 活的太麻木了,对欢乐幸福这种情绪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有疼痛才能够深刻而清晰的提醒他们,还活着,在煎熬里活着。 “是吗?如果不想这么痛苦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停车场里安静,脚步声听起来分外清楚,“不是。” “痛苦的活着,尚且还有机会翻盘,但是死了,就死了,就这样了,没有任何机会了。” “所以,不能放弃,要活着,剩一口气也要活着。” 第671章 疑似是家暴 “祁总,路小姐好像是怀孕了。” 祁郁的特助几乎跟路乔是前后脚上了楼,他看着路乔进了妇产科。 因为害怕跟的太近,而暴露了行迹,所以他没有进去,转而去询问了医生。 之前挂号是路乔挂的,所以理所当然的,特助就以为来检查的就是路乔。 于是一个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接受了两个小时的治疗,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路乔好像是怀孕了。”,可想而知,祁郁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确定?” “是的,我确定。”亲眼看到路乔进了妇产科,护士也告诉他路乔是来检查自己是否怀孕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消息就是准确的。 祁郁想起了路乔手腕上青紫的痕迹。 再联想到路乔刚才不自然的状态。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家暴。 霍宴一直讨厌路乔,也并不怎么在意小虽然,一个意外就够了,得知路乔再次怀孕的消息之后,怒而动手,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家暴。 这事霍宴干得出来。 他藏在心里,连想一想都觉得亵渎的珍宝,现在居然被人这么对待。 祁郁少见的冷了脸。 “去约霍宴,我需要跟他见一面了。” 眼镜片上划过的一丝寒芒锐利,“就说,不想让祁氏于霍氏终止合作的话,就尽快出来跟我见一面。” 祁郁的特助愕然抬头看向祁郁。 他没想到,一向冷静的祁总,因为路乔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霍氏集团如今发展得风生水起,祁氏集团跟霍氏集团合作,是强强联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今双方的合作相当紧密,现在突然叫停,相当于斩断了祁氏的一条手臂,可以称得上是损失惨重。 而祁郁竟然会为了一个根本就毫无关系的女人这么“自残”。 这怕是疯了吧。 “祁总……” 祁郁瞥他一眼,脊背发凉,他下意识就改了口,立刻低下了头去,恭敬说:“好的,祁总,我马上就去联系霍总。” —— 祁郁的特助联系了霍宴的秘书,霍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准备开会,冷笑了一声,“祁郁就这么日理万机吗?要跟我谈谈,怎么不自己打电话,亲自跟我说,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凭什么要上赶着去?” 男人有时候跟孩子一样的幼稚,面对情敌,尤其是疑似要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情敌,寸步不让,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下意识的会去计较个高低。 “告诉他,不见。就算是要终止合作,也得他人来我面前,亲自跟我说。” 他特意强调了“亲自”两个字。 两个小时之后,会议结束,祁郁打开了电话。 这好像就是一种示弱,证明,祁郁在霍宴面前低头认输了。 霍宴嘴角的弧度,不甚明显的往上勾了勾。 “出来,我要给你谈一谈。” 祁郁简洁说。 霍宴却并不打算跟着他的节奏走,“祁总想谈些什么?霍氏最近在准备新项目,我现在很忙,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电话里聊。” 第672章 以朋友身份 “关于路乔的事情,你确定要在电话里聊吗?” 霍宴脚尖一转,停在了办公室门前,伸手推开门,将走廊外面的声音阻隔,办公室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祁总口中的路乔,是我的太太吧?” 他强调自己的身份,像是对觊觎自己口中的猎物的其他猎捕者宣示主权,声音有些冷,暗藏锋芒。 “她在我眼里,只是她自己。” 他并不在乎他们的这段婚姻,完全没有把它当成过一回事。 “可锦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太太,祁总应该懂得避嫌。” 霍宴说:“我们现在还是合作伙伴,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中会掺杂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祁总应该专业一点,公私分明,而不是跟我见面三次里两次都关于我的太太。” “合作有专人负责,我不是以祁氏集团的总裁身份打的这个电话,而是以路乔的朋友的身份。” 朋友? 霍宴眉宇之间凝结着一股烦躁,无处发泄的一股邪火在心里冲撞着,烧的要爆炸。 他迫切想要说些什么来刺祁郁,但是,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他还没开口说话,祁郁就已经开了口:“我在医院见到路乔了。” 一句话,瞬间把怒火给浇灭了,他的关注点就完全变了。 祁郁为什么会在医院看见路乔? 路乔是生病了? 难怪这几天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好。 “出来见一面吧。” 霍宴呼吸发沉,沉默半晌,“好。” 两个人在离医院不远的咖啡厅见的面,祁郁到的早,从医院出来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这个时间段人少,他选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 点了杯咖啡,快喝到一半的时候,霍宴来了。 带着外边的寒气进来,让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待着的人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路乔出什么事了?” 没有任何的寒暄,霍宴走到祁郁的对面,至今就单刀直入。 祁郁对他脸上的紧张不以为意,做戏做得够真,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了路乔手上的淤青,也许还能勉强相信他。 祁郁用词也并不委婉。 自从知道路乔可能怀孕,又受到家暴之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路乔受欺负的画面,明明这事情连影子都不见着,但是关心则乱,他就已经窝了火。 现在霍宴终于来了,当然要发泄到他身上。 “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她是个孕妇,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卑鄙吗?家暴?打女人?霍总人品之卑劣让我实在大开眼界。” 霍宴懵了一下,“怀孕?” 怎么可能,他们一直分床睡,他都没碰过她,路乔怎么可能会怀孕? 太过震惊,以至于他连祁郁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没有反驳家暴这件事,在祁郁眼里就相当于默认。 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公共场合,祁郁真想上手狠狠的去揍霍宴一顿。 祁郁咬牙切齿的,“霍宴,你可真够卑鄙的!” 霍宴还沉浸在路乔怀孕的震惊里,他看着祁郁少有阴沉的脸,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第673章 莫名的烦躁 他就没碰过路乔,路乔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孩子,不是他的。 他想到这些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祁郁是不是对路乔做了什么。 祁郁对路乔有特别的感情。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事情。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所以,他几乎是本能的就会猜测,路乔怀孕的事情,是不是跟祁郁有关系。 但是,他到底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小男生了,之前路乔给的教训太惨痛了,他失去了路乔,也毁了路乔的余生。 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再武断。 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这么草率且随意的下决断。 霍宴沉住了气。 霍宴的反应让祁郁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不知道她怀孕了?” 接着就更加的愤怒了。 在不知道路乔怀孕的情况下就有这样的暴力行为,这说明在平时他就对路乔进行了家暴。 这个人渣。 向来温和的面容如今覆着寒霜,比起脾气不太好的霍宴冷脸,祁郁脸沉下来的时候,更加让人害怕。 “在医院,我亲眼看到她去了妇产科。” 看到了不代表就是确定了。 霍宴在路乔的问题上,难得智商上线了,“你确定她是去检查怀孕的?” “什么意思?” “我没碰过她,她去了妇产科,不代表她怀孕了,或许是她朋友怀孕了,她陪着去的。懂?” 祁郁当然懂。 但是路乔当时的神态异样,让他不得不在意。 如果只是陪同朋友来检查,为什么看见他会这么紧张? 他心里还是有怀疑,但霍宴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直觉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的话,很可能会给路乔带来麻烦的。 “就算怀孕的事情是个误会,那家暴总该是事实了吧,路乔手上的淤青,你难道也要谎称是误会吗?” 咖啡杯里平静的水面上,映着祁郁一双清寒的眼。 “霍总,做人诚实点的好,敢作敢当,起码还能让我高看你一眼。” “家暴?” 霍宴觉得祁郁今天就是吃错了药,特意来给他添堵的。 “祁总,我跟路乔最近都很忙,我们除了早晨起床的时候会看见对方之外,我们连对方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你觉得在这种我们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情况下,我能有时间对路乔进行家暴吗?” 祁郁如此关心路乔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很烦躁,“还是说,在祁总眼里,我就是一个热衷暴力的施暴者?一天不打人,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霍宴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我不知道路乔的手腕上,为什么会有淤青,不过祁总放心,这事情我会去调查,如果路乔真在外边受了什么欺负,我会处理这件事情,我的太太,不劳祁总费心。” 他起身,“时间不早了,我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再见。” 祁郁听到临走之前男人这么说:“希望下次见到祁总,能谈的是正事,而不是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听祁总谈关于我太太的闲话。” 第674章 也有点嫉妒 咖啡厅门前挂着迎客的铃铛清脆作响,祁郁抬眸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 锦城的冬天时常会下雪,又多风,格外的冷,刮到心里那种刺骨凉意,能把人心都直接冻僵。 刚刚霍宴跟他提起路乔,用了“我太太”这种称呼,很亲密,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的亲密。 心里很闷,有点喘不上来气。 大概也有点嫉妒。 他心里藏着的人,不敢暴露,所以一直克制着,命令把自己放在朋友的身份上。 他克制的叫她,“小乔”。 但是霍宴却能毫无顾忌地称呼她为“我太太”。 感情,真的是特别不公平的事情。 就因为来的时间早,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而后来者,不论多努力,最后只能退回朋友这个位置。 秦溯回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路乔担心她,所以送她回去之后,又陪了她好一会儿,一直到孩子们放学,两个人把两个小朋友接了回来,路乔才离开了。 并没有直接回霍宴的别墅,而是去了医院。 刚收到老佛爷的短信,今天下午她有事,不能在医院里照顾路迟,所以让路乔去照顾一会儿路迟。 路迟现在恢复的不错,大小伙子,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好,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好起来的很快,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几步了。 路乔扶着他在病房里走了一会儿,不到十分钟,就让他又坐下了,递给他张手帕擦擦汗,又问起了那天温然到底来医院里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已经问了好几次了,路迟就是不肯说,她就越发的觉得里边有蹊跷,每次来都要问一遍。 路迟烦不胜烦,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左右不过是些难听话而已,他看路乔这担忧的样子,终于松了口,“你真想知道?” “对,我想知道,她那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路乔的眉皱着,看样子已经脑补了不少的东西了。 路迟太了解他这个姐姐了。 特别会自己吓自己,这事要是再不告诉她,还不知道她会把事情想到什么样子去。 “那好吧,我告诉你。” “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假惺惺的道歉来了,说那个开车撞我的燕悦不是故意的,让我原谅她,不要再计较这件事了。” 路迟显然也是不相信她的这种说法的,什么不是故意的,他作为车祸最直接的承受者,燕悦开车撞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比谁都清楚。 路迟觉得温然明明是犯罪者,却偏偏把自己表现得像是个受害者的样子很不屑。 说起来的时候,脸上厌恶的神色掩都掩饰不住。 路乔扬眉,“所以你就生气了?就因为这个,就气的把自己从床上摔下来了?” “当然不止是这样,你弟弟我还没那么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路迟咬牙,“我是因为她说了你不好才生气的。” 路乔问:“她说我什么了?” “说你破坏她和霍宴的感情,是第三者,这个婚姻名不副实。” 路迟说:“哭哭啼啼的跟我说,让我可怜可怜她,劝劝你别再这么做了,让你把霍宴还给他。” 第675章 在等待时机 “我是不支持你和霍宴在一起,想让你跟他分开,但是这关她什么事,她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可怜她?” 擦干净脸上的汗珠,路迟把手帕放在旁边,接过了路乔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含糊着说话。 “她倒是好大的脸,我可怜她,谁可怜你啊。她就看见自己分手之后多难受了,也不想想,你跟霍宴结婚之后,因为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了。” 提起霍宴跟温然,路迟就一阵的糟心。 “话说回来,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霍宴离婚,因为他,都闹出多少幺蛾子了,你怎么就还是这么死心眼,一心就看上他了呢?” 路乔对温然的神逻辑已经见识过多次了,并不惊讶路迟说的这些,也不觉得生气,反应异常平淡。 “我对他早就已经死心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路迟说:“那你怎么还不跟他离婚?” 路乔:“……” 不知道该怎么跟路迟解释,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你们尽早分开吧,他不是什么好人,跟他一沾上关系就伤筋动骨的,你还不打算离婚,是不是真不打算要命了?” 路乔头疼。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离婚这事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不用你催,那时候我自然就跟他离婚了。” “不到时候?离婚,你是还打算看个黄道吉日是吗?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路乔说的含糊,路迟但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姐,你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放心吧,肯定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 路乔这么一说,路迟的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路乔,你别想不开,不管怎么样,你身后还有我们呢,千万别做什么不该做的……” 路迟紧张的都直接指名道姓的喊她了。 路乔心里一股暖流淌过,也有些酸楚。 “我知道的,真的不会乱来的,就算不在乎自己,也会顾及着家里人的。我还有小虽然,还有你们,不会走极端的。” 路迟皱眉,还想说什么,最后看她笑容有些勉强的样子,还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在医院陪了路迟一下午,等晚上老佛爷来了,才带着困的眼皮都睁不开的小虽然离开了。 路上还接了徐助理的电话,能延迟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在了明天,路乔看了眼徐助理发来的行程表,明天一整天行程都是满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着就觉得头疼。 但是这是自作自受,没办法,就算是咬牙也得忍着。 她给徐助理回复了知道了,才关掉了手机,闭目养神。 明天一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休息的时间。 她得从现在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最近天气降温的厉害,她先回家里给小虽然找了几件更厚的衣服。 家里路父和老爷子现在都已经睡了,轻手轻脚的回去收拾了东西,便直接离开了,才回了霍宴的住处…… 第676章 虚幻的真实 别墅离路家的宅子很远,路乔因为秦溯回的事情,在外面奔波两天,累的都快睡着了,司机说到了,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抱起来小虽然下车。 本以为这个时间霍宴都已经睡了,还打算摸黑进去,但是刚进到院子里就看到屋子里还亮着灯。 愣了一下,睡意荡然无存。 她没想到霍宴会给她留灯。 路家都没给她留一盏灯,但是现在霍宴却给她留了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隐约的照亮了院子,路乔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有一种错觉,好像真的是她的家。 这栋房子里面的那个男人,真的就是她的丈夫一样。 安静如同一潭死水的心湖,忽然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路乔的心情有些复杂。 霍宴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所以出来了,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两三秒的时间没有说话,气氛会有些尴尬。 霍宴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吃过晚饭了吗?我煮了粥,要是没吃过晚饭的话,就喝点吧。” 路乔垂眸,避免了与霍宴再对视,“嗯,好。” 因为溯回的事情,她一整天都在外边,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胃就开始隐隐的作疼,再不吃些东西的话,今天晚上恐怕就真的有的折腾了。 霍宴自然的朝她伸出了手,说:“给我吧,我替你抱着小虽然,你去吃饭吧。” 路乔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昏黄灯光下,霍宴的侧脸竟然给她一种很温暖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就把小虽然给他了。 霍宴煮的粥很好吃,软糯粘稠,里边加了一点糖,吃起有点甜。 温热的米粥安抚了胃,逐渐不痛了,路乔的脸色好了许多,看着霍宴怔怔的出神。 霍宴觉察到了她的目光,问:“还吃吗?” 路乔这才迅速的回过了神来,慌忙移开了目光,“已经吃饱了,不吃了,谢谢。” 霍宴“嗯”了一声,主动伸手把她用过的碗收了起来。 在路乔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霍宴很自然的走去厨房刷起了碗。 水龙头里的水流冲刷碗的声音让路乔愣住了。 她走过去,就看见霍宴在洗碗池边刷碗。 很认真,原本用来签下各种价值不菲的合同的大手,如今挽着袖子,在刷碗。 这画面还是很玄幻的。 但是,看的时间久了一些,就会给她一种错觉。 一种霍宴真的是她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丈夫。 这种感觉很危险,但是霍宴这个人好像有毒一样,产生这种感觉以后,在心底疯狂的生长,怎么都无法控制。 丈夫。 这个对她来说遥远的词,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的真实了。 但是,虚幻里的真实,她还是强迫自己保留了几分的冷静。 灯光下,这个人的眉眼柔和,穿着居家服,没有往日里霍总裁的锋利,很温暖,很可靠的感觉。 路乔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指尖。 十指连心,一股尖锐的疼痛,蔓延至了心里。 她彻底清醒过来,眼神里重新覆上了冷漠的坚冰。 第677章 鸵鸟的心态 把碗刷干净,把碗里的水擦干净,重新放了回去。 霍宴早注意到了路乔在外边,一直按捺着没有跟她谈祁郁说的事情,他不想直接上来就谈这件事,把气氛搞得很僵。 借着刷碗的功夫,也将心绪平静了许多。 这事情该怎么说,如何铺垫才能不引起路乔的反弹,能心平气和的跟他把这件事情说说。 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几次,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缓声说:“路乔,有空吗?我们谈谈。” 路乔本来打算去睡了,霍宴背着光站着,满脸蒙着阴影,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同样的背景,同样的人,但是刚才的那种错觉已经消失了,她直觉霍宴跟她聊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路乔顿了下,“好,就在客厅谈吧。” 两个人坐下,还没开始谈,路乔忽然感觉胃里有些绞痛,她刚才贪凉喝了点冰镇果汁,估计是刺激到肠胃了,现在疼的不行。 胃里翻涌着,有种想吐的欲望,她忙忍住了,“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有事回来再说。” 路乔捂着嘴,急匆匆的去了卫生间。 霍宴的眼神骤然深了。 他不怎么了解女生,对女生生理期的了解都源于多年以前路乔的“教育”,很多事情都是不了解的。 但是孕期,经常会呕吐,这点常识他还是懂得。 看路乔的这个反应,他的心里像是有一阵冬天的寒风刮过,冷意刺骨。 路乔的这个反应,看起来,就像是怀孕了…… 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那些问题,好像已经彻底没有了意义。 他忽然就不想问了,什么都不想问了,他也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个时候,一向想不起放弃两个字该怎么写的霍总裁,竟然生出了一些鸵鸟心态。 在这件事情上,他选择了放弃…… 路乔在卫生间里大吐了一场,将胆汁几乎都吐出来了。 路乔漱了漱口,看着浴室的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点。 往脸上冰了点凉水,勉强打起了精神,准备应付霍宴,但是出来的时候,她却找不见人影了。 霍宴不知道去哪了,他卧室的灯是暗的。 路乔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位到底又在发什么疯,到处找不见人影,坐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他再出来,最后看一眼已经指到凌晨一点的表,还是起身回卧室睡觉了。 次日,行程太满,路乔早早的起了床,尽管昨夜又时噩梦缠身,提不起什么精神,但是还是起了床。 离小虽然上学的时间还早一个小时多,看他睡的正香,也不忍心打扰他,就想把他托付给霍宴,今天由霍宴送他去上学。 下了楼,路乔看见霍宴躺在沙发上,昨晚他可能是出去了,换了身衣服,现在白衬衫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看着有些颓废,走进了点,就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味道。 很难闻,糅杂了你是香水的味道,烟味,还有一股子的酒味。 很烈性的龙舌兰,味道很浓烈。 第678章 他让她清醒 霍宴出去喝酒了,就在昨晚她在卫生间呕吐的时候。 路乔微垂头,盯着醉生梦死之中的霍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眼底的情绪隐没在阴影之中,深深沉沉。 这算什么? 故意放她鸽子很好玩吗? 跟她说要谈谈,结果让她在客厅里等到半夜,他潇洒的去喝酒了? 呵。 恶作剧挺幼稚的。 更蠢的是,她还上当了。 路乔扯了扯嘴角,相当嘲讽。 果然她就不该对霍宴有一星半点的信任。 但凡对他付出一点点的信任,霍宴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上来打她的脸,毫不留情的把她打醒了,然后用胜利者的姿态来狠狠的嘲笑她。 路乔深深的看了一眼霍宴,转身就走。 霍宴真是她人生导师,一个又一个给她教训,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求谁都不如求己。 小虽然这辈子都不会再指望霍宴去为他做什么了。 自力更生,她就是小虽然的靠山,小虽然也是她唯一的依靠,他们有且只有彼此,除了彼此之外,谁都不能替他们遮风挡雨。 路乔提前了一个小时把小虽然送到了学校里,好在已经有老师上班了,不必担心小家伙的安全。 把小虽然安排好了,路乔才放心去上班。 一整天像是陀螺一样,完全没停歇的旋转,除了早晨去公司的路上吃了点早餐之外,路乔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疼的厉害,胃药刚好也吃完了,路乔这一天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晚上十一点多,从办公室里出来,透明玻璃上映出一张脸,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极了是恐怖片里满含冤屈,怨气冲天的女鬼。 路乔扯了扯嘴角,挺自嘲的。 时间太晚了,公司的楼下几家卖吃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路乔在超市买了些吃的,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以后,带着之前买好的保养品,养身体的滋补品,去了秦溯回家。 秦溯回这几天精神状态,肯定一时半会没办法调整过来,路乔怕她出了什么意外,这几天肯定是有机会就要来看看她的。 路乔是了解秦溯回的,她在家里呆了一天,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要不是还有小相思要照顾,她肯定能把自己给饿死。 不过虽然还记得要替小相思着想,做了饭,但是她自己仍是吃的并不多。 她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路乔担心她就这么下去,会出现问题,叫了了外卖,几乎是强迫让她又吃了饭。 在秦溯回家里待了半夜,秦溯回留她直接在这里休息,但是路乔担心小虽然见不到她会闹,所以还是要回去。 意料之外的,小虽然很乖没有闹,早早的就去睡觉了。 反而是霍宴在客厅里坐着等她,在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的好看,从背影看过去都美得像是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头没回过去,水面上映出他的眼睛,眼神很深,有极暗的颜色在里边流淌,越来越浓,越来越暗…… 第679章 压抑的窒息 “回来了?” 霍宴的声音响起。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可能怀着孕,怎么还到处乱跑,一点也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时间才回来,这是去找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了是吗? 明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对,是相当不尊重路乔的想法,但是不该滋生的念头犹如野草一般疯长,很快心里就已经是荒草丛生。 他忍住了想要质问她的欲望,还是想要平心静气的和路乔说这件事,把宁心静气的茶,当做酒水一样的牛饮。 路乔实在是累极了,也注意不到他有什么不对劲,径自上楼去了。 霍宴呼吸渐沉,手指一寸寸的收拢,用力到整个手腕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然而,越积压等爆发的时候就会越强大。 这几天,路乔的事情积压到了一起,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霍宴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也就越发的生根发芽。 别墅里的气氛很压抑,连小虽然都注意到了,在别墅里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压抑的窒息,乌云压顶,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风雨欲来。 空气中都是硝烟的味道,只需要一个火星,迅速的就能够将整个房子都给炸掉。 然而路乔无暇顾及。 每天在公司,秦溯回的家,还有小虽然的学校,医院四点一线的跑,恨不得把一分钟当成是两分钟来用。 她每天已经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实在是没有了多余的心力去关心霍宴到底有什么心事。 尤其是秦溯回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 路乔早就知道秦溯回有一个很渣的前男友,秦溯回当年彻底被他给伤透了心,所以才会远赴国外,整整三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 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又复合了,这个孩子路乔猜测多半就是秦溯回的这个渣男友的。 对于他们复合的事情,路桥无权置喙,但是因为当年的事情,知道他们复合的消息之后,心里也是有意见的。 现在看来,秦溯回明显是不想要她的这个渣男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些天,秦溯回越发的忧愁,愁容满面,心事全部都写在脸上,精神恍惚,做什么都不上心。 她本就是不擅长藏秘密的人,现在心里压了这么大的事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靳沉提早给她发了短信,明说了今天要来公寓。 心顿时就是一紧,着急忙慌的把路乔送走了,宛如是在躲避可怕的病毒一样。 小相思还小,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只是单纯的因为靳沉对他抱有善意,很多的时候,对他也确实很像是一个父亲,所以他本能很喜欢靳沉。 靳沉来了之后,最开心的就是他了。 靳沉倒也确实对他很好,来就把他抱了起来。 “晚上好。” 他吻了下小相思,然后很自然的去吻了一下秦溯回。 秦溯回下意识地紧绷了身体,手紧紧的保护着肚子,整个人都是防御的姿态。 靳沉觉察到了,眼神黯然一瞬,心里刺刺的疼。 第680章 是你逼我的 想到网上的一个故事,为了拥抱到喜欢的人,拥抱了班级里的所有的人。 默默无闻,毫无指望的爱一个人。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就算是跟她在一起又怎么样。 为了吻她一下,他想尽了办法。 她的防备深深的刺痛了他。 心如刀绞。 秦溯回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行为太过激了,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害怕了,害怕靳沉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害怕他会伤害她和孩子。 就像是一个月以前,带着一身的酒气闯进来…… 那是场噩梦,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 靳沉在她的眼里就是野兽,一个没有理智的野兽。 “你别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是想要挽回她,不是想要伤害她。 也许开始是威逼利诱的手段,太过卑鄙,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以爱的名义去伤害她。 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他从来没有在不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碰过她。 那次,不仅对于秦溯回神来说是一场噩梦,对他来说更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那真的只是个意外,酒精麻痹了神经,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等到清醒之后,一切伤害都已经造成了,他比秦溯回更慌,更加痛苦。 这是他想要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啊,他恨不得用命去疼她,宠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有心去伤害她呢? 秦溯回那天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旋进了他的心里,每想起一次,就搅动一次,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自我惩罚过,甚至也犹豫过是不是要放弃了。 但是,感情如果真的能自控,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他放不下她,哪怕是只想想,都觉得心痛难抑。 他只能尽力的弥补,用尽一切办法来求得她的原谅。 但是秦溯回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你滚。” 竖起浑身的刺,秦溯回不打算跟他进行任何的沟通,指着门的方向,“我不想看见你,滚。” 靳沉动动唇,声音干涩,“溯回……” “滚!” 秦溯回的双目赤红着,满目的恨意翻涌,“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溯回,你冷静点,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虚伪。 秦溯回步步后退,靳沉不放过她,一步步的试图要去接近她。 背抵到墙上,已经是无路可退。 同样的情景,秦溯回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 恐惧感,厌恶感,愤怒已经绝望,全部涌了上来,她反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刀尖对准他,“别过来!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刀尖锐利,温暖的灯光反射到上边,森森冷冷的寒光。 打磨得干净平整的刀背上,映着一张脸色苍白的脸,神情扭曲,形如厉鬼一般的恐怖。 靳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秦溯回会拿刀对着他,只求他离开。 真的是致命一击。 “溯回,你别这样……” “这是你逼我的,我不想这样的,但是靳沉,这是你逼我的!” 第681章 你就是凶手 秦溯回歇斯底里的疯狂。 眼底有恨意,也有不受控制而蒙上来的雾气。 她恨透了这样弱势的自己,更恨的是让她情绪失控仪态全无的靳沉。 “靳沉,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就是凶手。 亲手杀死之前那个秦溯回的凶手。 “你别再逼我了,不然,我能做出来的事情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她拿着刀的手在发抖,但是紧紧地握着,依然固执的不肯放手。 靳沉紧张的不是自己,他更担心秦溯回,“溯溯,你把刀放下,小心伤到自己。” 秦溯回神经质的冷笑着,“伤到算什么,我们同归于尽更好,要是能把你赶走,从此彻底远离我的生活,我就算是伤筋动骨也愿意。” 只要能摆脱你,眼前就算是个悬崖我也愿意跳下去。 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秦溯回眼底破釜沉舟的坚定。 靳沉瞳仁紧紧的收缩,整个人都显得恍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每次见面都要这么鲜血淋漓的…… “溯溯,我们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一谈?” 秦溯回字字清晰,针针扎入他的心上,刺如鲜红的血液。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如果你愿意高抬贵手放过我,也许我还能和你坐下来,好好的道个别,但除此之外,我更愿意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 或者,我活,你死。 没有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痛到了极点,他甚至都怀疑,现在他是不是还真正的活着…… 剜心之痛,依然固执的不肯放手。 “溯回,你冷静一点好吗?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想来看看你而已……” 他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刀,“刀太锋利了,你会吓着小潮的,乖,听话,把刀放下。” 他伸手,那天的噩梦就重新席卷而来,秦溯回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别靠近我,滚,别碰我!” 已经彻底慌了,泪流满面,她情绪崩溃的反手将刀子转过来,对准了自己。 “我杀不了你,但是,你如果再靠近一步,这把刀我会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没有说假话,刀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凹陷出一个深深的痕迹。 脆弱的皮肤根本抵挡不了尖利的刀,刺破了皮肤,流出鲜红的血迹,顺着刀尖,染红了刀背,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连轻微的声音都听不见。 但也重重地砸在了靳沉的心里,却是震耳欲聋。 这是靳沉第一次清楚的见识到,秦溯回为了躲避他的接触,能够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她厌恶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一年多以来的坚持,在秦溯回这一滴鲜血滴落的时候,瞬间崩溃瓦解。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慌忙之中带倒了旁边的鞋架。 在一声巨响里,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682章 靳影帝脱单 “咣当——” 手里的水果刀落地,秦溯回也如同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似的,背部紧紧的贴着墙壁,缓缓的瘫软在地上。 锋利的刀掉落的瞬间在脖子上擦出了一道很细的伤痕。 手放在脖子上,动作不知是掐还是按着伤口在止血。 秦溯回大口的喘息着,眼泪彻底把脸颊给打湿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小相思在一旁茫然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已经吓坏了,见她脖子上血流不止,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妈妈……” 秦溯回看着小相思,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像是才反应了过来,猛的伸手把小相思抱住了。 “没事了,乖,小相思别怕,已经没事了……” 秦溯回说着说着,忍不住又落下了泪,声音逐渐哽咽,至泣不成声。 小相思不懂秦溯回为什么会这样,伸出小手,轻轻的碰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妈妈,你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啊?” 孩子的童声稚嫩,干净的像是山涧的溪水,清澈极了,没有丝毫的阴霾。 “小相思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孩子像模像样的在她的伤口上呼着气,模样很认真,某个瞬间,侧脸像极了是靳沉。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骇,连呼吸都困难,她将自己的脸深深的藏进了,小相思的小胸膛里,大口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无声地泪流。 将近月末,是下弦月,一轮弯月高高的悬挂在夜空里,清寒荒凉。 和一个月前那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夜晚,好像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天边的一朵乌云缓缓的飘了过来,一点点的明月所吞噬,夜色,越发的浓郁…… 次日,一个经常爆料明星的私生活的大V爆出了一个大料。 仅一个小时之内就登上了热搜榜,稳居第一位,后面跟着一个,鲜红而刺目的“爆”字。 “靳沉神秘女友”的话题在发出之后,就已经引起了极大的关注,点击量惊人。 点开,置顶的就是这个大v发出的爆料。 “靳影帝非单身,疑似女友曝光,深夜私会,浓情蜜意” 有照片也有视频。 是在秦溯回的公寓外拍的,没拍到秦溯回的正脸,但是靳沉的车子许多粉丝一眼就认出来了。 车子停在了公寓的停车场之后,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车里下来,没有带助理,也没带经纪人,自己乘坐停车场内的电梯上楼去了。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最终停在了靳沉的车上。 还有照片,不是在停车场拍的,而是在小区内拍摄的,也不知道这些拍摄者是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到底是怎么知道秦溯回是住在哪个公寓里的。 镜头正好就对着秦溯回家的窗户,大概是距离隔得比较远,所以不是太清楚,隐约能够看得出来窗边站着个女人,对面就是靳沉。 两个人争执的画面被拍摄了下来,但是看图说话,硬生生的就被解读成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眉目传情。 第683章 被泼了油漆 靳沉这团队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但是鬼使神差的,靳沉没有让公关部去处理消息。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一念之差,险些就酿成了大祸。 靳沉如今的咖位,连随便换身衣服都能够轻易的登上热搜,又何况是恋爱的消息。 几乎全网都在找靳沉的女朋友的消息。 人多力量大,成千上万的网友要找一个人的消息,总是容易的。 一个个都化身福尔摩斯,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去研究靳沉之前的消息。 最后还真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就这么顺着些许的蛛丝马迹找到了秦溯回。 秦溯回是国外一家知名的奢侈品品牌,“惊艳”的设计师,很有名气,国内也有很多惊艳的粉丝欣赏秦溯回的设计,有的甚至奉为女神。 一个同时粉上靳沉和秦溯回的粉丝,贴出了自己在国外与秦溯回偶遇,两个人合影的照片。 小仙女一样的秦溯回,模样好,又有才华,和靳沉确实相配。 不少的粉丝已经默默粉上了这对颜值cp,但是一部分的女友粉反应依然强烈。 脱粉的脱粉,求分手的求分手,有的情绪激烈的,甚至涌入了秦溯回的围脖下进行大肆的谩骂。 秦溯回最近心烦的很,又莫名其妙的因为靳沉被迫经受了一波网络暴力。 各种污言秽语把她原本平静的围脖搅得乌烟瘴气。 秦溯回索性直接关了评论,眼不见心不烦。 她被迫被推到了大众的眼前,以后肯定是没有什么安稳了。 秦溯回想打个电话给靳沉,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该让他处理。 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打。 她不想跟靳沉再有什么联系了,不想再在他眼前刷存在感了,他最好就是赶紧把她这个人,丢进回忆的垃圾桶里,把她忘的一干二净的。 靳沉一向是不喜欢闹绯闻的,尤其他们的关系尴尬,他肯定会早早的就把这事情给压下去。 本以为,这就是一颗投入湖水之中的小石子,引起一点波澜之后,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但是没想到,靳沉并没有出手干涉这件事情,任由消息就在热搜上挂着,热度越升越高。 秦溯回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热搜榜上挂了好几天,跟靳沉牵扯在一起,一直就没有要从热搜上下来的意思。 她右眼皮跳了跳,心里隐隐的有些不祥的预感,颇感不安。 这天,下了班,从公司出来准备去接小相思,忽然一桶油漆就泼了过来,气味相当刺鼻。 满目的红色,秦溯回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一身干练又帅气的西装顿时成了块画布。 头发被油漆黏在一块打结,半边脸也被泼的都是油漆,像是从血水里浸泡过一样,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贱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建议,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自己的样子,配不配的上我老公,凭什么跟他谈恋爱!” 一个年级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小女生,拎着油漆桶,义愤填膺的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的难听至极,直言秦溯回抢了自己的老公,不要脸。 第684章 疯狂的粉丝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从公司里走出来的多半都是她的同事,有的即便不是,也应该对她眼熟。 秦溯回能够感觉到许多的打量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隐隐的还有议论声传过来,什么“勾引别人的老公,”“做小三,不要脸”,很难听。 秦溯回完全是在状况之外的。 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这个小女生突然就冲出来朝她泼了一桶的油漆,然后就莫名其妙指着她开始破口大骂。 骂的还难听,什么抢老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了,什么时候又跟这个小女生抢老公了? 而且这个小女生还背着书包,还是学生的打扮,看样子明显超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结婚了吗? 她动动唇,想问问这个小女生,是不是找错了人? 但是还没开口,小女生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交代了干净。 “你凭什么跟我偶像谈恋爱,一个破公司的小职员,要钱没钱,还长着一副狐媚样子,身材还不好,配得上靳沉吗?” 小女生恨恨的瞪着她,样子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杀了她。 “他那么完美的人,你就没一点自知之明了,这么腆着脸的贴上去,还要不要脸了!” 明白了,这不是来控诉她当第三者的,就是靳沉的疯狂粉丝,见不得靳沉身边出现任何的女性生物,看到了网上他们谈恋爱的消息之后,来找她麻烦,威胁她分手的。 她之前看过几则粉丝在偶像恋爱或者结婚之后,有什么过激行为的新闻。 知道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秦溯回对上小女生嫉恨的眼神,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肚子。 她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她还有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小女生喜欢靳沉喜欢的都入魔了,与其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喜欢的偶像,更贴切的说,她几乎把靳沉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一个只存在于屏幕里,偶尔会在一些粉丝活动中跟她见面的男朋友。 这在旁人看来很荒唐,难以理解但是,这个小女生陷入了这一种偏执,而又有些病态的感情之中。 在她的眼里,靳沉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他。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配不上他,试图接近他的所有人,都是对他图谋不轨。 他的身边就不应该有任何的雌性生物。 像女朋友这种,绝对就是禁忌。 她越说越激动,越想越觉得秦溯回抢了她的“男朋友”,罪大恶极。 恶从心起,怒吼一声,丢下了手里的油漆桶,然后伸手去捶打秦溯回。 秦溯回一个孕妇,顾及着自己的孩子,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猝不及防的就被她给推倒了。 虽然紧紧地护着肚子,但是当小女生的拳头落下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 “别打,我怀着孕,有孩子,不能打肚子。” 她向周围的人求救,“帮我叫救护车,我还怀着孕,求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 第685章 他说我爱她 自从在公寓里,秦溯回对着他动了刀以后,靳沉最近几天不敢出现在秦溯回的面前,只会一直默默在暗地里观察她。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疲惫至极,但是靳沉依然让助理开车去了“惊艳”。 本来只是想一路跟着她,确认她安全回家,但是没想到会在她的公司门前看见那样的场面。 一群人围着秦溯回跟一个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小女生好像在拉架,秦溯回很狼狈的躺在地上,满身都是鲜红的油漆,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占了满身的鲜血,造成了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靳沉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来不及思考直接就冲了出去。 身后助理惊慌失措的提醒他还没有戴口罩和墨镜。 他没心思再去做伪装。 拨开了人群,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就这么出现会造成怎么样的冲击。 他疾步走过去,立刻俯身将秦溯回抱了起来。 一旁的小女友看清了过来的人,顿时就变了脸,一改刚才的满脸凶悍,变成了真正的可爱的小女生,突然见到偶像,又惊又喜,“靳沉?!” 她伸手去拉靳沉的袖子,“靳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眼睛里落满了星星,仰着脸,有点害羞,但是依然笑的单纯可爱。 如果不是她的脚下还躺着秦溯回,也许靳沉会耐心的给她签个名或者合个影。 但是现在他满心都只能顾得上秦溯回一个人,其他人都被他彻底屏蔽了。 他没有给那个小女生任何的回应,见秦溯回一脸的疼痛难忍,紧张问:“溯溯,你怎么了?” 小腹的疼痛感明显,让她极度的惊慌不安,什么都忘了,紧紧的抓着靳沉的胳膊,“靳沉,我肚子疼,快送我去医院,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孩子?” 靳沉彻底懵了,“你怀孕了?” 一个月前那一次,他让她怀孕了?! 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秦溯回忍痛说:“我肚子好疼,快送我去医院,算我求你了,靳沉,你帮我保住孩子,他不能有事的……” 虽然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保下这个孩子? 她有过犹豫不决的时候,但是到了现在,清楚的感受到小腹的疼痛感,那种即将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惶恐感,让她无法做出放弃这个孩子的决定。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她要保住它! 靳沉这才反应过来,手下粘稠而有些温热的液体让他心慌,他再也无暇去思考孩子的问题。 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抱着她立刻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女生还沉浸在见到偶像的惊喜里。 见他抱着秦溯回转身走了,顿时就急了,想要拦住靳沉,大声说:“靳沉,你还抱这个贱女人干什么,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们不应该在一起!” 靳沉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从下车以来第一次看这个小女生,眼里是坚硬的冰块,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我爱她,就算是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 第686章 他手在发抖 “你爱她?” 小女生仿佛是受了当头棒喝,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能爱她呢?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爱呢?你怎么能够爱她呢?” 她失神一样的喃喃。 “我的感情生活,是我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靳沉在粉丝面前,一向温和,从来没有用这样冷冰冰的语气说过话,小女生吓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揭过去,我会调查好之后,追究法律责任。” 靳沉说:“你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有一分,我就会让你还一分。” 滴水成冰的天,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小女生却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靳沉,我只是喜欢你啊……我做这些都是因为喜欢你啊,你不能这么对我的……” 伤害就是伤害,不管用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够抵罪。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以爱之名,并不会把她做的那些事情衬托得更加高尚,错的就是错的,不管怎么狡辩,他都是错的。 该受到她应该受到的惩罚。 靳沉没再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秦溯回被医生推进了抢救室,靳沉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两只手都在发抖。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就算是有一次拍戏吊威亚,升到半空中的时候,突然断裂,用力撞到墙上,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双手深深的刺入了发丝之中,他缓缓地蹲下来,无声地低吼了出声,扯的头皮发疼。 再看不见那个光芒万丈的靳影帝的影子,看起来有点可怜,让人看着心酸。 助理看着实在不忍,想劝他几句,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网上的消息越吵越热,在“惊艳”门外闹出的那一幕已经在网上炒了起来。 尤其是靳沉的疯狂粉丝,袭击秦溯回的这一幕,点击量攀升的数字惊人。 就算是路乔忙的连围脖都没时间刷的人都知道了。 她听靳沉跟秦溯回都说过自己的前任,却根本没往对方的身上想过。 两个本以为素不相识的好朋友,现在突然知道两个人其实是认识的,而且是多年相识,关系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这种感觉真的挺微妙的,尤其是这两个人给她讲的故事截然不同,看到消息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但是手指往下一刷,就看到了现场拍摄的照片。 秦溯回被人泼了一身的油漆,满脸的痛苦之色,蜷缩在靳沉的怀里。 而靳沉则是一脸的焦急神色,抱着她急匆匆的正在往镜头外的方向走。 路乔猛地站了起来。 溯回这时候还怀着身孕,被疯狂的粉丝袭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路乔不敢自己吓自己,连忙把后面的会议给推了,徐助理开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她急匆匆的想赶去看看秦溯回的情况。 第687章 人心都偏的 来的时候太过匆忙,竟然没想起来,打电话询问一下秦溯回在哪,等到了医院,才跟靳沉打了个电话。 “溯回在哪个病房?” 电话刚刚打通,不做任何的铺垫,她直接就问。 靳沉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认识溯回?” 路乔在医院里挨个房间找秦溯回,“废话,我跟她都认识七八年了,比认识你的时间还长很多。” 靳沉声音沙哑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找了秦溯回整整三年的时间,每天每夜,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她,路乔亲眼看着他找,也见过他发疯,可就是这样,路乔从来都没有跟他透露过她的行踪。 他甚至都以为秦溯回死了! 如果不是那次的威压断裂事件,他亲眼见到了秦溯回,他不用尽了所有的资源去找她,可能这一辈子他就会永远错过她了。 锦城这么大,一不小心,错过就很可能就是一生了。 他很怕会就这么再也见不到她。 如果不是他找到了秦溯回,路乔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打算跟他说? 靳沉压抑着,忍了又忍,才没有在这个时候跟路乔发脾气。 “你没跟我说过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溯回。” 路乔的声音沉了下来,“况且,人都是偏心的,我知道你因为在溯回离开之后,很痛苦。但是,我也亲眼见过她痛苦的样子。” 闭上眼睛,她仿佛就看到了秦溯回站在暴雨中,满身都是狼藉。 路乔那个时候,甚至都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靳沉,你没看到她最痛苦的时候,你愧疚的,只是误会了她,对她造成了伤害,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伤害究竟是有多重,对她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她差点死了,你把她赶出去,她当时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当时还下着暴雨,你有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意外早产,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九死一生。我亲眼看着她这么一步步的走过来,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因为你的疑神疑鬼,让她远走他乡,三年没有回来过一次。”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一直苦于找不到那个渣男人,所以一直忍着。 现在终于知道人是谁了,她就想不吐不快。 “异国他乡,还带着一个孩子,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我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这么过来的。她这一路,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累,有多少长夜痛哭的时候,又有多少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等等……这些你没看到的,只有我亲眼看见过。” “你找她很痛苦,相思折磨的你难受,但是溯回她的痛苦或许比你还早很久,程度也只多不少。” “所以,抱歉,就算是提早知道了你要找的人是她,我也不可能会向你透露出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这跟我们是不是朋友没有关系,我就是觉得,溯回已经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下来,我不想要她再重新陷入噩梦里去了。” 路乔说:“靳沉,你就放过她吧。” 第688章 和一个男人 你放过她吧。 这话他好像听过很多遍了。 秦溯回说过,他的经纪人说过,现在路乔也是这么说的。 他忽然就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坚持究竟是不是真的错了? “二傻,难道爱一个人,就是错吗?” 他只不过爱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来阻拦他? “爱,不是错,但是靳沉你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就是错。”大概同病相怜,路乔对秦溯回经历的这些特别感同身受。 把这些事情放在自己的身上,她是不愿意在让靳沉找到她的。 “不是所有的伤害,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道歉没有用的,你造成的伤害,不会就此消失,很可能是当事人要用一辈子才能消化掉的。她好不容易才渐渐从当初的阴影里走出来,你现在的出现,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道歉也好,想要重续前缘也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二次伤害。” 靳沉哑然。 他道歉是诚心的,但是不可否认,路乔说的是对的,那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可挽回。 两人都沉默了,彼此从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抱歉,这话我说的可能有点重……” “没事,你说的是对的,是我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应该受到这样的指责。” 抢救室的门还没有开,靳沉盯着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说:“你过来吧,她还在抢救,在二楼的抢救室。” “好。” 同一时间,霍氏集团顶层。 霍宴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从祁郁那里得知了路乔可能怀孕的消息之后,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路乔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会不可控制。 在路乔接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雇佣了私家侦探去跟踪了路乔。 “霍先生,尊夫人现在在医院里,妇产科,跟一个男人见了面。” 手边的咖啡碰倒了,苦涩而浓郁的咖啡香味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染脏了他名贵的皮鞋。 霍宴却毫不在意这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私家侦探的话。 路乔在医院妇产科,跟一个男人一起。 做什么? 产检吗? 一想到路乔的身边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两个人亲密如同夫妻一般去产检,他就控制不住心里那些暴虐的情绪,想要毁灭点什么,才能消除自己的愤怒似的。 “好我知道了。” 呼吸沉沉,手抵在额头上,遮挡住了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的是一场能够破坏一切,破坏力恐怖的暴风雨。 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尤其是霍宴这种,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任何的挫折,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骄傲和矜贵的男人。 愤怒让人失去理智,霍宴推掉了之后所有的行程,赶去了医院。 气势汹汹,如同去捉奸的正宫。 但是,实际上,他不知道,他的不信任,让这一场捉奸,显得多么的可笑。 第689章 你算不算人 秦溯回的身体不好,早年生小相思的时候,是意外早产,身体上就已经留下了些暗伤。 这次又是宫外孕,孕酮很低,就算是平时好生养着,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很惊险。 而在这个时候,无漏偏逢连夜雨,她又遇到了靳沉疯狂粉丝的袭击。 现在,那个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 路乔默默祈祷着,心里替秦溯回担心着,极其不安。 靳沉到底是男人,比她能沉得住气一些,还反过来安慰她。 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溯溯一定会没事的。” 路乔这会儿心乱如麻,胡乱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向神佛祈祷,口中念念不住。 霍宴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一幕,靳沉的手搭在路乔的肩膀上,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路乔的头就像是靠在了靳沉的肩膀上,很是亲密。 霍宴的眼神骤然就冷了。 “霍太太真是好潇洒,家里应付着原配,在外边也不忘寻找新鲜刺激,一顶顶给我戴绿帽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爽快?” 路乔紧闭着眼睛在专心的为秦溯回祈祷,眼前笼罩上来一片阴影,都还没来得及睁眼看,霍宴讥诮的声音就从头顶砸了下来。 “都搞出人命来了,怪不得霍太太这么着急跟我提离婚,这是想带着新怀上的这个早早和外面的心上人远走高飞吗?” 来之前,霍宴不想这么刻薄的,一路上其实他都在反复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 他想好好的和路乔谈。 但是看到两个人形容如此亲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刻薄起来,一开口就已经把气氛给搞僵了。 路乔不知道霍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抢救室门前,但当他的话音落下,她脸上的表情就一寸寸的冷住了,面覆寒霜,她直直的看向他,一双笑眸如今没有温度,黑白过于分明,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头发凉。 “什么人命?霍宴,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语调很平,像是被温度不温不凉的白开水,品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她问:“你刚说的话,有种你再说一遍?” 靳沉隐隐觉察出现在的气氛不对劲,霍宴话里有话,听起来颇觉刺耳。 他皱了眉头,起身想要替路乔说话。 路乔拉住他,将他摁在位置上,自己站了起来。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更加惹怒了霍宴,胸膛里燃起的怒火,被浇上了一桶油,顿时烧得更旺了。 “我说的是什么,想必霍太太心里最清楚。霍太太不是一向自诩做人坦荡,怀了孕,跟人闹出了人命的事情,怎么到现在都还遮遮掩……” “啪!” 话还没有说完,路乔迎面就是一巴掌。 这下就连路过的护士都愣住了,下意识去看路乔,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宴,你还算不算是个人!” 安静的走廊里,路乔的厉声质问,回荡着,格外清晰。 给自己死去的孩子身上泼脏水,霍宴他还算不算是个人! 第690章 生死都我的 路乔气的浑身发抖。 霍宴真是个人才,每次在她以为它已经够无耻的时候,他总能及时的让她知道,他还有更无耻的。 眼眶控制不住的泛了红,“霍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全都冲我来,是打是骂,我都可以任由你!可你凭什么攻击一个没出事的孩子!” 霍宴的心沉入了深渊谷底,又冷又沉。 如果说以前都是莫须有的猜测的话,现在路乔都已经亲口承认了,那这件事就再没有其他误会的可能。 “你真的怀孕了?”他朝路乔走了一步,身高上的差距更加的明显,带来很沉重的压迫感,“孩子是谁的?” 他问,孩子是谁的? 时隔一年多,旧伤疤重新被残忍的揭开,鲜血淋漓。 一口气走下三十多层楼,上气不接下气,胸腔里有撕裂般的疼痛,血气上涌,小腹处坠坠的疼痛感,在身体里残留着依然清晰。 车祸发生的瞬间,巨大的冲撞力撞碎了小腿骨,身下有热流涌出,躺在温度高到几乎要烫掉一层皮的马路上,许多人包围了上来,将视线阻隔,也阻断了所有的希望。 还有她梦里,那段时间经常会出现的一个光团。 那么温暖,那么的可爱,在梦里用稚嫩的童音跟她道别,身体彻底隐没在一片血色里边。 明知道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挽不回的绝望感觉。 路乔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霍宴,你根本就不配称作是个人。” 霍宴额头上青筋跳的剧烈,抓着路乔的手腕力道好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比生生的捏碎了,他低低的怒吼出声:“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和你有关系吗?” 路乔深呼吸,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味道压了下去。 睁开眼睛,她的目光刺入了霍宴的眼底,直直捅到了心里,给他致命的一击。 “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 目光相接,是两头野兽的厮杀,每一击都没有留有余力狠狠的,刺入了对方的致命点。 “路乔!” 霍宴的双目猩红,死死的瞪着陆超,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一样的狠。 路乔忽然就低低的笑出了声,她说:“霍宴,像你这样的人渣,怎么还配活着?” “咒我死?怎么?你是觉得我早点死了之后,你就能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逍遥快活了是吗?” 霍宴声音森森冷冷的,“想都别想!路乔我告诉你,我命长的很,在你没死之前,我都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你这一辈子,都得是霍太太,生是我的妻,死也会入我们霍家的墓!” 他手忽然一收,把路乔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禁锢住,不给她有逃走的机会。 “你这一辈子,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是我的。其他人休想觊觎!” 路乔想杀了霍宴的心都有了,“你做梦!” “不用做梦,我有这个实力,只要我想,你就永远都逃不开我身边。” 霍宴冷笑了一声,当着靳沉的面,用力的吻了下去。 第691章 病人很眼熟 这不是个吻,只是惩罚。 没有温柔,没有怜惜,路乔从中感受不到半点的好的情绪,霍宴就像是只掠夺的野兽,在她的唇上做着标记。 很疼,满嘴的血腥味。 铺天盖地的都是霍宴的气息。 曾经让她迷恋过的味道,如今闻起来就让她作呕。 路乔死命的挣扎,狠狠把他推到了一边。 头撞上墙,发出了一声闷响,肩膀上的疼痛感比,头撞在墙上更疼,眼前一黑。 他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肩膀,之前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养好,路乔这么一推,彻底就把它重新撕裂了。 “霍宴,我们离婚,一会儿等溯回出来,我们就离婚!” 什么计划,什么忍辱负重,她通通都不要了,她现在就是一秒钟都跟霍宴呆不下去了。 离婚,她什么都不要了,就只要跟他离婚。 “不可能,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只会是霍太太,想离婚?不可能!” 路乔剧烈的喘息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聚焦自己的视线。 “霍宴,你去死吧,你这种人渣,不得好死!” 话音落下,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耗尽,她撑不住,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安静,医院的病房里,除了点滴掉落的单调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安静得让人发慌。 傍晚的阳光照进来,温暖的橘黄色落在躺在病床上的人的身上,路乔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病人身体有些虚弱,这几天受了凉再加上过度劳累,一时情绪激动,昏倒了。” 医生说:“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家属不用紧张。” 医生想起刚才抱着女人急匆匆过来,男人一脸的紧张,忍不住多出声安慰了一句。 霍宴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路乔,“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没事,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医生和他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霍宴和路乔两个人。 霍宴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路乔,神情复杂且晦涩。 暮色四合,瑰丽的橘红色渐渐的褪去,黑暗一点点的漫了上来。 路乔的点滴打完了,站在那如同雕塑一样的霍宴终于动了。 动手安下了呼叫器,不一会儿,护士进来了。 替路乔拔了输液针,护士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看着路乔的侧脸,忽然“咦”了一声。 霍宴抬头看向她,目光沉沉。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自带有一股气势,护士心里一惊,连忙解释说。 “我只是看这个病人有些眼熟,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两年前,我见过这个病人因为车祸流产,是我负责的,所以才下意识的出了声,打扰到您了,很抱歉。” 车祸流产。 霍宴瞳仁紧紧地收缩了两下,“你说什么?两年前,她因为车祸流产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霍宴的眸光很锐利,仿佛能够化为实质一般,护士下意识的回答了,“大概是夏天的时候吧。” 第692章 他曾有过的 “时间有些长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楚了。” 护士努力回忆说:“但是这个病人我印象挺深的,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流产的消息,都是我透露给她的……” 护士讲故事的能力很是出众,将当时的情景描述的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明白了。 霍宴脑子里嗡的一声,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强撑着,他恐怕在护士面前就要失态了。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那年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将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那年夏天,将近秋天的时候,小虽然被温然联合贺瓷绑架了,路乔找他帮忙去救小虽然。 当时他因为温然家里的那些极品亲戚来闹,错过了她的求救电话,路乔就自己来找他了,结果在来的路上,就出了车祸,然后就流产了。 而那个尚没有被他们得知存在,就已经消失了的孩子,并不是别人的,就是他的。 是几个月前醉酒,他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后,而有的。 是他和路乔的孩子。 是他一直期望的,到最后可以说得上是亲手被他给扼杀了的孩子。 小虽然的存在,他是在他已经六岁之后才知道的,初为人父,他却没有亲眼看见孩子的成长,如今孩子也跟他生分,怎么也亲近不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所以他一直在想,如果再有另外一个孩子,能够亲眼亲眼见证它的成长,真正体会做一个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个愿望已经变成了泡影。 他本可以拥有这样的机会的,可是最后却被他亲手给扼杀了。 心痛难抑,整个人都恍惚了。 护士一脸的感慨,“这位女士看上去很年轻,当时应该是第一胎吧,在没有知道的情况下,孩子就没了,对她的打击应该特别大,挺可怜的。” “而且,当时她在医院的那两天,也没见过她的丈夫,不知道是不是夫妻关系是有什么矛盾?也不知道出院之后,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丈夫的陪伴,病人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护士叹了一口气,“这么漂亮的女士,她的丈夫怎么能不好好的珍惜她,真是太可惜了……” 霍宴一阵的恍惚。 明知道护士的话并不是针对他来的,但是字字句句却仍然如针一般,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好一会儿,他开口说:“我就是她的丈夫。” 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来喜怒。 “啊?” 护士小姐显然是没有料到故事的竟然是这么发展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了霍宴一会儿之后,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讪讪说:“抱歉,我说这些话不是有意针对您的……” “没事,我知道,何况你有些地方也没说错,我对我太太的关心确实不够……” 这是霍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骄傲如霍宴,现在,竟然因为路乔低了下头,亲口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第693章 这样的雪夜 护士愣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渣的这么坦荡的渣男吧,太长见识了,不知道该怎么消化了吧。 气氛相当的尴尬,护士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从病房里走出来的。 关上了病房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最后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她实在是看不懂。 那个男人看起来模样好,一身的纯手工制作的高定西装,肯定身价不菲,这么男神的人,真没想到竟然会是渣男。 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急需远离这间病房缓一缓。 护士离开了,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霍宴再去看路乔,心情比刚才更加的复杂了许多。 病房里的空调徐徐的往外吐着暖气,有些发闷,让人喘不过来气。 霍宴有些烦躁,特别想抽根烟,但手刚碰上了烟盒,看看路乔,又把手收了回来。 搬了凳子坐在床边,他黑眸深沉的凝视的路乔。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路乔了,就算是住在同一栋房子里,都是早出晚归,很少能够碰到面,就算是见到了,也都只是匆匆的一面,连两句话都说不到,就要彼此重新投入到各自忙碌的工作里去了。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路乔了。 路乔很瘦,再加上这几天工作忙,没有休息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面色看上去也并不太好。 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朵已经逐渐枯萎的花,脆弱而易折。 霍宴伸手像是想要去碰她的脸,但是伸到半空中,忽然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骤然又收了回来。 他现在好像没有资格去碰路乔。 在她晕倒之后,他害怕她身体有什么大问题,所以特地做了全身检查,她并没有怀孕。 他也就明白了,她当时的愤怒到底源于哪里。 他的话,不仅仅是侮辱了她,更是侮辱了她没出世的那个孩子。 所以她才会那么愤怒。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不过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他受了祁郁的误导,误以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而她以为他说的是那个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的孩子。 两个人都没有坦诚的谈过这些事情,隔着重重的误会,所造成的只有更深的误会。 现在,他因为他对她的不信任,因为自己的武断和莽撞,再一次把路乔推向了离他更远的地方。 房间里实在是闷的心慌,路乔如同完全没有生机一样,躺在那里的模样,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终是忍不住,起身离开了。 让护士多帮忙注意着路乔的情况,他下楼走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吹着凛冽刺骨的冷风,沉默的抽起烟。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他抬头看着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弯月。 这样寒冷的雪夜,跟在路乔失踪之后,第一次得知了她的消息,从搜救队的手里接过了她残破的行李箱时候特别像。 第694章 拿你怎么办 大雪漫天,下的又急又猛,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一样。 那个时候,他紧紧的抱着路乔的行李箱,看着灰蒙蒙的天想的是:如果路乔能够回来,他什么都不会再逼她了,她想要离婚就离婚,想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只要她能够回来,他什么都愿意给。 那时候他明白,所有的恩怨都比不过人活着重要,他愿意放下一切的恩怨,只求她平安回来。 就算余生再也不打扰她的生活,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个影子,默默的关注她的生活都好,只要她能够回来。 但是现在她回来了,他却食言了。 他依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误会她,粗暴的对待她,甚至想要把她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 一根烟很快就燃尽了,霍宴又抽出来了一根点燃,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人的习惯真的有那么的可怕吗? 在不知道当年真相的时候,他肆意的去伤害她,甚至侮辱她,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明明想改,但是,却每次都把事情弄的乱七八糟。 到了现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竟然是这样。 他面对任何人,都能够冷静自控,但是唯独就在面对路乔的时候,屡屡失控。 心里明明想的不是那样,但是嘴上会不由自主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来之前已经警告了自己无数次,想要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谈,但是最后却又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霍宴这时候都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跟路乔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八字相克,所以说每次见面才会弄得这么的鲜血淋漓,歇斯底里。 徐徐的吐出一口浊气,喉结微微滚动着,仰着头,下颚的弧线越发的明显。 线条刚硬而流畅,从侧面看上去,五官更加的深邃。 让人不禁生出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有的人竟然能够好看到这种地步,就连侧脸都好像是用刻刀一笔笔的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 让旁人一点嫉妒都生不出来,只剩满眼的惊艳。 弯如银钩的月亮映入了眼中,深黑的瞳仁中有星星点点的亮。 路乔满是恨意和厌恶的眼神,在他眼前挥散不去。 霍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该放开了路乔,还她自由? 他向来信守承诺,可唯独在感情上一而再的失信于人,他已经辜负了温然,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辜负路乔了。 更何况,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仅仅只是看她一眼,就会有满满的负罪感。 他已经做过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连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 放开她,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明明放开她,还她自由的理由有这么多,理智上,他也知道这才是对两个人来说,最好的结局。 但是,他只要想到跟路乔分开这件事,心里就莫名的觉得会有一阵刺痛。 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跟她离婚这种话来。 霍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拿一件事情,这么的没有办法过。 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过了许久之后,他低低的开口。 “路乔,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第695章 是失而复得 到底该拿路乔怎么办? 那天的漫天大雪没有给霍宴答案。 但是,次日路乔亲自给了他答案。 得知了秦溯回已经平安,而且孩子也保了下来之后,她收拾了在别墅里所有的东西,丢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之后,从霍宴这别墅里搬了出去。 从头至尾没有跟霍宴联系过,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霍宴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 而就在霍宴和路乔的婚姻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的时候,秦溯回和靳沉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溯回拒不承认孩子是靳沉的,甚至宁可抹黑自己。 靳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懂分辨是非的小男生了,他能够看的出来,秦溯回在撒谎。 但伤人的是,秦溯回宁可这样的抹黑自己,也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痛苦的借酒浇愁,醉醺醺的睡了,忽然就梦到了路乔。 那天路乔的话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隐隐的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再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路乔的话。 心猛然的狂跳了起来。 他好像从路乔的话里知道了一些很不得了的消息。 情绪如同是被滴入了一滴冷水的热油锅,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他彻底的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最后忍不住给路乔打了一个电话。 “靳大傻,深更半夜,扰人清梦,你最好有一个让我不得不接你电话的理由,不然的话,我们黑名单里见。” 那边的声音有些沙哑,沉浸在睡梦中,突然被人叫醒,声音里带着许多的烦躁。 靳沉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愧疚,语气相当激动的问:“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你跟我说过,溯溯在国外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带着小相思对吗?” 路乔还没有意识有什么问题,迷迷糊糊的回答,“是啊,独自一个人漂泊在国外,还要带着一个孩子,很辛苦。” 屋子里没有开灯,靳沉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亮的惊人。 “你还说,小相思是在国内出生的,而且早产在我跟溯溯产生误会,她离开的那一天,是吗?” 路乔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脑袋里混沌成了一团浆糊,不能够思考,只能如实回答说:“是啊,溯回被你逼出了家门,那天正好下暴雨,她又受到了那样的事情,身体受不住,就意外早产了。” 她这个时候还不忘谴责靳沉,“生产本就是凶险的事情,你竟然能在那个时候把溯回抛下,她九死一生,能生下小相思,母子平安,真的非常不容易,你如果还有一点对她的怜惜的话,就别再伤害她了。” 她说:“不然的话,我就跟你绝交了,以后朋友也没得做了。” 这话靳沉听了并不觉得生气,他现在心情是两个极端,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狱,一半是狂喜,一半却在愧疚和痛苦之中煎熬着。 他慎重的向路乔保证说:“我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以后不会再伤害溯溯了。”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之一,就是失而复得。 彻彻底底的失去过之后,如今失而复得,他会用命去守护。 第696章 相思啊相思 路乔太累了,几日的连轴转,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现在她分外珍惜能够休息的每一分每一秒。 最后不知道又跟靳沉说了些什么,也完全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她就已经又睡了。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因为知道了小相思的身世,作为小相思的亲爹,他现在兴奋的恨不得下楼跑三圈。 他特别想跟全世界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靳沉,竟然有儿子了,亲生的,是跟他最爱的那个人生的。 那个他相处了很久,总觉得投缘,无处不让他喜欢的小相思,就是他儿子,不是秦溯回跟其他人生的,就是他的! 但是激动之后,等冷静下来了,他想到了其他的问题。 秦溯回为了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甚至不需要编造谎言来诋毁自己,不管是小相思,还是现在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她都不愿意承认孩子是他的。 如果不是真的对他彻底失望了,清高的秦溯回怎么可能会这样来诋毁她自己? 再想想儿子等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相思,秦潮。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秦溯回对他或许还有情,所以才会用的上“相思”两个字,但是恨绝对也适用,而且绝对不会比对他的感情浅。 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快乐和痛苦交织着存在,边承受痛苦,边享受他发现的快乐。 靳沉心情异常的复杂。 许多的想法一同涌入了脑海之中,他看着天花板,睁眼到天明。 秦溯回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本能的伸手抚了抚小腹,其实才一个月,看不出什么,依旧平坦,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朝床边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心里的支柱。 那里空空荡荡的,秦溯回心里也莫名的跟着有些失落。 但随即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狠狠的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 秦溯回你到底在期望什么? 靳沉怎么可能会守在你的病床边上。 都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纪了,靳沉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在一起有什么用,总是要分开的,你不能总是沉浸在梦里,该醒醒了。 她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强迫自己把那个人的影子给清除了出去。 病房门轻轻地开了,秦溯回以为是护士,便没有回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点不舒服的,用不用我现在去叫医生?” 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抚上了额头,她知道这是在探探自己有没有发烧,但是当他的掌心贴上来的时候,心里没出息的还是难免悸动了一下。 她不自然的偏头躲过了他的接触。 大概是怀孕嗜睡,秦溯回的觉很多,靳沉就一直在她旁边守着,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处理工作,没想到回来秦溯回就醒了。 两个人一躺一站,目光相接,却谁都不说话,气氛渐渐有些僵了。 第697章 不像是个家 窗外呼呼的风声肆虐,锦城的冬天,总是冰天雪地,冷到了骨头里去,仿佛这是座冰城一样。 病房里温度似乎比室外更加的冰冷。 靳沉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很是体贴的样子。 秦溯回眼底有细微的波动,但最终,所有的一切都重归于平静。 她在试图让自己心如止水,但是,靳沉的一句话就让她破了功。 他说:“溯溯,我们结婚吧。” 一把刀,狠狠的旋进了心脏里,疼的没办法呼吸,一击致命,死的干脆利落…… 夜,很长,很冷。 凌晨,霍宴回到别墅里,灯还亮着,一瞬间,霍宴还以为路乔还在。 但是进门,就看见了管家。 恭敬的跟他打了招呼,询问他是否要用晚饭。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他也没什么胃口,便没让管家准备。 他只是问:“太太呢?” 管家说:“太太没回来,大概今天和前几天一样,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这话戳中了某根敏感的神经,霍宴抬头看了一眼管家,“她会回来的,这里是她的家,她总会回来的。” 现在他们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但不管怎么样,最终他们一定能够解释清楚的。 霍宴声音有些低,不知道到底是在跟管家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管家低下头去,“是,霍少,抱歉是我刚才失言了。” 霍宴的火车是真的冲着管家发的,他只是莫名其妙的,这几天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差了许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现在心情差,怎么也调整不过来了,摆摆手说:“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没什么事情,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那好吧,我就现在去休息了。您有什么事的话,你及时喊我。霍少晚安。” “嗯,晚安。” 管家回房间去休息了,过于宽敞的别墅里,好像就只剩了霍宴一个人。 安静的,能把人给逼疯。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冷冰冰的家具,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可是面对这样的房间,他的睡意就荡然无存。 不过是少了一个路乔而已,这个别墅就少了很多的温暖气息,又回到了当初。 给霍宴的感觉就是,这只是他一个落脚地,而不像个家了。 霍宴紧紧地皱眉,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心里被什么给掏空了一样,空空荡荡的形成了一个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这让他有些烦躁。 他想,也许是太安静了缘故了吧,所以打开了电视,想着也许这样,能够让他少一些胡思乱想。 电视机正在放八卦消息,他看到了一直跟路乔走的很近的靳沉,还有跟路乔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好像是叫……秦溯回? 靳沉在接受采访,正式起诉之前伤人的那个疯狂粉丝,并且承认了亲秦溯回是他的女朋友,宣布了他的婚讯。 霍宴闭了闭眼睛。 很好,这又给他误会路乔多添了些证据。 路乔也许真的是他的毒,他在哪都能冷静自持,但是每次他对路乔就屡屡犯错。 对她的不信任,一而再的伤害她。 第698章 她做了个梦 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心烦。 电视的声音吵的他更加的暴躁,最后索性关了电视,从酒柜里找出了一瓶红酒,去了书房。 红酒能够助眠,他希望今天晚上不会再因为想起这些事情而再失眠了。 只开了一盏灯,霍宴躺在躺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书房设计的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躺在躺椅上,就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下了雪之后的天空特别的干净,繁星点缀,像是落下来的一条银河,与地面上的灯火相连,他都有些分不清楚天与地的区别。 很美,但清寒的月光照下,院子里的植物在雪地里,依然精神,在,萧瑟的冬天,难得见到这样的情景,有种冬天与春天共存的时空错乱之感。 他想起了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戏文。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忽然就觉得挺应景的。 轻呵一声,他抿了一口红酒,醇香里舌尖尝到了苦涩。 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书房的办公桌像是有人翻动过的痕迹,上面的文件摆放的稍微有些凌乱,他目光微凝,拨通了陈助理的电话……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重新搬回家里的第一个晚上,路乔做了一个梦,不同于以往,这个梦连一些细节处她都记得很清楚。 梦境里的内容有些血腥暴力。 她梦见自己杀了霍宴。 就在霍宴的别墅里,一枪毙命。 梦境是不太有逻辑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在一个禁枪的国家,她手里的那把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但是握在手里的触感相当清晰,乌黑的枪身,冰凉而又坚硬,连上面的那些细小的纹路,在手心里摩挲的感觉都如此的真实。 枪声想起的那一个瞬间,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把枪带来的后坐力,存在感异常明显的震了她的虎口。 真实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霍宴胸口中枪,雪白的衬衫上绽放了一捧血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右手的食指指向她,有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来,染的他唇瓣鲜红。 他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能够说出来,从喉咙里呛出来一声“路乔……”,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头正好磕碰到了台灯,玻璃的台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透明的碎片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光。 光芒映在两个人的眼中,霍宴眼底的光亮逐渐熄灭,瞳孔涣散,到最后依然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竟是死不瞑目。 这个梦竟是如此的荒唐,又如此的真实。 路乔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着枪的指尖都是冰凉的,她急促的喘息着,像是哮喘发作一样。 看着眼前的血色,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心里有什么破开了禁锢,她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男人,心里有撕裂般的疼痛感。 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阵的鼓掌声。 “乔,干的不错,你的任务完成了。” 她回头,身后的黑暗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第699章 诡异的梦境 那个人她极其的眼熟,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那个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皮手套上有一股很古怪的味道,像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乖女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解脱了。” 他脱下了手套,非常漂亮的一双手,手臂上却有一道非常狰狞的疤。 不过错过了纹身处理,更像是一条蛇,冰冰冷冷的蛇,盘踞在他的手背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她,冷冷的吐出了蛇信子。 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直蹿上头顶,路乔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一种恐惧。 是一种夹杂着厌恶的恐惧。 他对她打了个响指,声音变得柔和下来,“现在你可以解脱了。” 身体忽然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慢慢的抬起手来,将原本对准霍宴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黑洞洞的枪口,像是深渊,深不见底,藏匿着让她恐惧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把她吞吃入腹。 路乔很恐惧,和刚才射击霍宴是一样,拼命的在心里呐喊,告诉自己快放下枪,但是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提线木偶一样,在男人鼓励的注视中,路乔用力的朝自己扣下了扳机。 “砰!” 路乔猛然睁开了眼睛,从梦中醒了过来。 太阳穴处有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自己没从梦里醒过来。 好在熟悉的环境能够最大程度的给她安全感,她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太阳穴。 皮肤是完整的,没有被伤害过的痕迹。 她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很干净,没有一点鲜红的血迹残留。 可她仍是不放心,神经质一般的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梦境里出现的那把枪。 知道把整个房间都找遍了,没有发现那把枪,她才逐渐放心下来。 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简直就像是在现实中发生过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那种感觉,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尤其是霍宴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她怎么也驱散不去。 梦见里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很确定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没有见过,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路乔在想这个问题,然后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明明梦境里的其他这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唯独就不记得最后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无论如何,连男人的一个影子都想不起来了。 她拼了命的去想,头都想疼了,也没有想起来那个男人的影子。 就好像,被人给公式化删除了一样,关于他的所有,是一片空白。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路乔用力的揉着额头,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甩出去。 “这只是个梦,梦都不是真的,别害怕,都是假的……对,都是假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心里一直有恐惧感深刻的烙印着,刻入了骨血之中,如同附骨之蛆,随着血液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第700章 去佛寺上香 那个梦境真的是太真实了,真实到甚至不像是一个梦。 路乔心里很不安,甚至是恐惧。 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小腿,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脚上突然有湿润温热的感觉,她低头,看到安安趴在她的脚边,一脸的乖巧。 大概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安安在安抚她。 狗是长的比较快的,再加上路家对它的精心照顾,原来那个还没有巴掌大,看上去相当瘦弱的小家伙,如今已经长的很高大了,皮毛光亮,狗中的高颜值。 脾气也很好,除了喜欢拆家之外,没有缺点。 安安吐着舌头看她,眼神清澈而温柔。 宠物是很能安抚人的情绪的,路乔将它抱住,脸埋在它的身上,柔软的皮毛很温暖,触感也很好,极大程度的安抚了她的不安。 安安也很懂事,没有乱动,任由他抱着,小爪子特别人性化的搭在了她的胳膊上,安抚她。 路乔的心情慢慢的就好了起来,替安安顺着手背上被她蹭乱的毛发。 安安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顺势躺倒在她的身上,撒娇求顺毛。 路乔被它可爱的动作给逗乐了,满足了它的愿望,一下一下的给他顺毛。 冬日难得灿烂的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光影斑驳,一片静谧和温馨。 路乔调整好了心情,安安也被顺毛顺得很开心,一人一狗一起下楼。 老佛爷正在楼下跟好朋友聊天,聊得很愉快,路乔从她们的对话之中捕捉到了“慈悲寺”“上香”这几个词。 脚下一顿,她走到了客厅,“妈,你要去寺里上香吗?” 庄阑珊捂住手机的听筒,抬头回答路乔,“对啊,怎么了?乔乔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顿了下,手下意识的碰了碰脖子里挂着的平安扣,指腹的下玉质温润,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妈,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路乔是个无神论者,向来不信这些,庄阑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见路乔一副等待回答的样子。 她忙说:“可以,当然可以。” 庄阑珊起身过来拉住路乔的手,生怕她改了主意似的,“你这些时候总是多灾多难的,妈妈本来就想让你多跟着我去寺里拜拜,但是知道你不信这些,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你主动愿意去了,那当然好。” 路乔“嗯”了一声,问:“那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一个小时就走了,你陈阿姨现在还有事,过一个小时我们再走。” 路乔今天没什么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着急,她点了下头,“好,那我上去换件衣服。” 能跟女儿一块出去,母女两个人好增进增进感情,庄阑珊高兴的很。 “好,去吧去吧。” 换了衣服,洗漱,护肤,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也就过去了,楼下老佛爷已经在催了,路乔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碰了碰嘴角的伤疤。 已经做了几次去疤的手术,现在这个伤疤已经淡化了不少,但伤的太深,依旧是很明显。 她微皱眉头,拿了个口罩带上,彻底遮住了之后,才下了楼。 第701章 你是哪一种 慈悲寺在锦城很有名,香火旺盛,每日都有香客络绎不绝。 路乔很少来这里,屈指可数,也不知道到这里上香到底该怎么做。 老佛爷对这里很熟悉,带着自己的小姐妹,领着她去上香。 庄阑珊是信佛的,在慈悲寺里款了不少的香油钱,常来,寺里的许多僧人也都认识她,拜了寺里的佛像之后,庄阑珊和僧人交流起来。 路乔在一旁也插不上什么话,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庄阑珊一时半会儿可能还结束不了交谈,跟她说了一声,便去了别处。 庄阑珊和僧人在院子里交谈,路乔走进了大殿内。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慈悲寺了,也拜过佛像,但大概是今天早晨做的那个诡异的梦的缘故,她这次进到大殿内的时候,总有种玄妙的感觉。 大殿里燃着香,若有似无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平静了下来。 缓步走到了佛像前面的垫子上跪下,她仰头看着佛像,慈悲的俯瞰着世人,这众生百态,各种人生,各种故事。 是喜是悲,过去如何,未来又如何,菩萨都知道。 路乔匍匐脚下,忽然就觉得自己渺小。 这人间熙熙攘攘,各种悲欢离合,她所经历的这些,也不过如此。 心里的喧嚣,囚禁在其中的野兽,被安抚了。 路乔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痛,那些伤,似乎都已经远去了。 路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拜了下去。 头抵在地上,眼前忽然晃过了梦里的场景。 “砰!”的一声枪响,在霍宴的身前,绽放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路乔心颤了颤,再拜下去,满手的鲜血在眼前晃过。 三拜,路乔看见了霍宴死不瞑目的脸,那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求神拜佛的人,一般有三种,一是有所求,二是虔诚的信徒,三是罪孽深重之人,想要通过求神拜佛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你是哪一种?” 旁边多了一个人,很温和的声音传来。 路乔睁开眼睛,朝旁边看了一眼。 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模样看起来很清秀干净,取出看上去相貌平平,但是很耐看,越看就会觉得眉清目秀的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清风拂过脸庞,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样的人很难会让人生出戒备的心思来。 微偏着头,颈后是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个纹身。 路乔抿了抿唇,没说话。 男生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是哪一种?” 路乔又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诡异的梦境。 她没回答,但是在脑海里浮现出的答案是。 罪孽深重。 很奇怪的,明明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罪孽深重。 路乔问:“你呢?你既然说求神拜佛的人大致分为这三类,那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人?” “我?” 男生指着自己的鼻子,弯了弯眼睛,特别自来熟的样子。 “当然是第三种啦。” 第702章 我们是同类 第三种。 罪孽深重。 眼前的男生笑容灿烂,毫无阴霾,像是个温暖的小太阳。 但是他却说。 “我就是罪孽深重的那一种,来求神拜佛,就是为了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黑得深邃而浓郁的眼瞳中,倒映着男生清秀的脸。 这个城市藏着太多的秘密,每个人的身后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这个男生身后大概是跟他的笑容截然不同的经历吧。 “那你呢?” 男生忽然凑近了一些,眼神有些深,“你是哪一种?” 路乔不太适应跟陌生人靠得这么近,她身子往后仰了一些,重新把距离拉回来了刚好的程度,最客气,又疏离。 她才开口,“萍水相逢,还是别问这么深的好。” 她不喜欢跟陌生人谈及自己的一些隐私事情。 “哦,你戒备心还挺重。” 男生非常自来熟,路乔即便是把话挑明了说,他也依然没有把话头打住。 他说:“我觉得你也像第三种。” 路乔抬头看他一眼。 殿门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折射进路乔的眼睛里,把她的左眼照的有些透明。 像是清透的琉璃珠子,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很漂亮。 像是一眼就能够看到底。 男生眯了眯眼睛,这好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在你的身上我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我们是同类。” 同类? 路乔心弦猛地一颤。 男生变脸比翻书还快,话音刚落,脸色就又重新变回了刚才的样子,“对不对?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有没有跟我同样的感觉?” 路乔跟这样的人相处不来,总觉得这男生话里有话,他的眼神也让她感觉不怎么舒服。 就当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吧。 路乔起身,不打算跟他再说下去,离开了大殿。 脚步比刚才比起来有些快。 男生看着路乔的背影匆匆,嘴角勾起了深深的弧度。 “不管你现在承不承认,以后,你总会有机会认识到的,我们是同类,都是罪孽深重的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平滑的肌肤,摸上去莫名的就有些凹凸不平。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路乔,地狱欢迎你,快回来我的怀抱吧,宝贝儿。” 大殿内,香燃烧的烟气袅袅上升,朦胧氤氲了菩萨的面容,模糊不轻,但仍然神情悲悯的看着来来去去的众人。 芸芸众生,众生百态,真善美,假恶丑,这一切都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的原因,路乔觉得自从烧过香之后,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霍宴没有再纠缠她;温然也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而路迟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已经成功的出院了。 过的顺心如意,路乔很快就将在慈悲寺里见到的那个古怪男生给抛在了脑后。 路迟开始处理工作,路乔彻底解放了,在医院陪了秦溯回几天之后,小虽然放了寒假,母子两个人就没声没息的消失了…… 第703章 她成了习惯 除了路家人,再没人知道路乔带着小虽然去了哪里。 霍宴雇佣来跟着路乔的私家侦探也在路乔离开的前一天,成功的把目标给跟丢了。 电话打不通,任何社交软件上也没有发布动态,霍宴跟路乔就这么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她就好像一年前一样,整个人间蒸发了。 一年前的事情,给霍宴留下了太深刻的影响,明知道这次路乔很可能是他故意躲着他,不太会像一年前一样,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慌乱。 派出去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寻找路乔的踪迹,最后得到同样的结果。 路乔就好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出入锦城的所有交通方式,凡是能够留下了痕迹的他全都找遍了,都没有任何的踪迹。 路乔为了躲他而消失了的事实如同针一样扎在了心里。 起初,其实并不怎么痛,霍宴只是每次在深夜回到别墅的时候,会觉得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 会在半夜梦醒的时候,坐在客厅里,没有任何一间房间是开着灯的,独自一个人深陷在黑暗里,会觉得特别的孤独。 然而,这跟针埋藏的越来越深,也就越来越痛。 他在生活中的很多个瞬间,会突然的想起来路乔。 甚至会出现幻听,觉得路乔就在身后出现了,猛的转头过去看,然后空无一人,心里顿时失落。 到了最后,连易之都说他是魔怔了。 据说,人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只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路乔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路乔这根有毒的针,无声无息的扎入他心里,随着日久天长,毒入骨髓,且无药可医。 霍宴最近越发的暴躁起来,手底下的人偷偷的哀嚎,说霍宴不是人。 夜,霍宴和兄弟聚会常来的会所。 几个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难得都有时间,混在一起,热闹的不行。 易之揽着一个发小的肩膀,两个人拿着话筒,鬼哭狼嚎的唱了会儿歌。 嗓子扯得都发疼了,才收了手,心满意足的坐回了位子上,不再荼毒大家的耳朵。 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子,易之看看还在沉默的喝酒的霍宴,啧了一声,伸手夺下了他的酒杯。 “行了,适可而止吧宴哥,情圣不是那么好扮演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对待感情洒脱一点不好吗?” 易之给他换了杯温水,“来,不拒绝,去,就随她吧。” 他扬了扬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感情嘛,都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也强求不来,人家不喜欢你了,你就是表现的再要死要活的,人家也不会感动,因此而回头啊。” “这么折腾自己没用的,听兄弟的一句话,你别折磨自己了成不成?” 霍宴现在哪里还看得出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那个霍氏总裁,浑身阴郁暴躁的气息,简直都要化成了实质,活脱脱的就是刚从狱里逃出来的罪犯。 易之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当初虐人家的时候,毫不留情把人虐得死去活来的,就是有再多的情分,最后也被消磨光了。 现在,却这么为人家要死要活的,又算是什么? 第704章 他说是愧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这要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他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路乔确实挺无辜。 就因为霍伯母的一句不合适,把两个人分开了不说,最后还把人给耍了,路氏平白无故遭受了无妄之灾。 霍宴时隔多年之后,还拿着当年的事情,往死里折磨人家。 这想想都冤死了。 但是,人心都是偏的,他到底不是和路乔一块长大的,情分怎么也比不上跟霍宴那么深厚。 “宴哥,真的看开点吧,你跟路乔已经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婚都结了,结果你们还是没有冰释前嫌,这就证明你们根本就没有缘分。” 易之苦口婆心的劝他说:“就算是在努力的在一起,到最后还不是要分开,那何必还要浪费现在的时间。直接干脆的放手,还能落个潇洒的形容,这么纠缠着,不仅累,到最后还会两败俱伤,这不值啊。” 手心里握着的水杯,由温转凉。 霍宴抬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谁跟你说我喜欢路乔了?” “你难道不爱路乔吗?” 易之着重在“爱”字上面加重了字音。 爱与喜欢,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人这一辈子能够碰上一个喜欢的人,可能会有很多,但是爱的人真的只有一个。 在易之看来,霍宴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路乔了。 从年少相识,一直到了他成熟之后,他所有可以被称作是爱的东西,都全部付出到了路乔的身上。 之后,遇到过的所有人,都称不上是爱。 就连温然最大的程度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这是直觉,也是他在霍宴的身边观察了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 但是现在看霍宴的反应,霍宴自己对自己的感情一无所知一样。 易之眉头挑得很高,“难道不是吗?” “不是。”霍宴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对她,我只有愧疚,只是想要补偿她而已,你想多了。” 很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但是仔细的想了想,又觉得只有这样的回答才是情理之中。 霍宴在什么事情上都能够拎得清,但是唯独在感情的问题上,他有时候真的糊涂的令人发指。 大概这也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他看着霍宴眼底的血丝,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只是愧疚的话,怎么会纠缠到了如此的地步之后,还执拗的不肯放手? 怎么可能会在她失踪一年这么长的时间内,坚持寻找她,没有一天产生过动摇的? 又怎么可能会在人家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之后,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寻找,而在她始终没有消息的时候,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这可以说,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怎么懂爱一个人的滋味,所以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想化了吧。 但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有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才可能会因为她的一切而喜怒失控。 但是这些判断,他不打算告诉霍宴。 因为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有的事情,真的只有在自己发现的时候才会明白。 第705章 这都不算爱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要明白,都是需要付出代价。 等到霍宴明白过来的时候,也许他会因此受很多的苦头。 易之好像已经看见了那个时候的霍宴的情况,他同情的拍了拍霍宴的肩膀,“很多感情都是从愧疚开始的,宴哥,做兄弟的只能说,祝你好运吧。” 霍宴皱了眉头。 还没有说什么,易之就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对正拿着麦克风嚎的朋友说:“来,之洋,帮我点一首《如果这都不算爱》。” “好嘞。” 歌切了,《如果这都不算爱》的前奏想起,易之上去接了麦克风。 “……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有什么好悲哀 ……” 如果这都不算是爱的话,宴哥以后估计……挺悲哀的。 霍宴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的热闹,当一群人狂欢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会显得格外的孤独。 冰块投入了酒杯之中,清脆作响,喉结微微的滚动,冰凉的液体滑落入了喉咙里,顺着一直冰凉到了心里。 路乔杳无音讯了整整一个月。 一夜之后,路氏集团投身公益活动,路氏总裁亲自深入山区支教的消息被新闻报导了出来。 霍宴一直在关注有关路乔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新闻。 难怪他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路乔的踪迹,深入山区之中,交通闭塞,他当然找不到她的踪影。 新闻贴出的照片上,路乔正在教孩子们写字,握着一个小孩子的手,方方正正的写下“仁”字,微垂着头,神情很温柔。 大概是出于对孩子隐私的保护,所有的照片里没有出现小虽然的身影。 霍宴将路乔的照片都找了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张照片就已经都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 屏幕上现在放着的是一张路乔的正脸照,她弯着眼睛,一双笑眸看着镜头,眼睛里是他许久未见过的明亮星光。 她拍摄的时候,正看着镜头,现在就好像正看着他一样。 心好像突然被什么给烫了一下似的,霍宴伸出手,贴在了路乔的眼角。 路乔的眼睛,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 正正好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不笑的时候,眼尾天生的有些上挑,显得高傲冷艳,高不可攀。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寒霜都融化了,显得干净而纯粹,眼里落着星光,很漂亮。 有些冰冷坚硬的屏幕,比不上她皮肤的温暖柔软,从指腹传来的一点冰凉,顺着血液一直流到了心底。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在锦城的时候好很多。 面对镜头的时候,也比面对他的时候多了几分柔和,甚至因为有孩子在身边,而显得多了几分温柔。 也稍微长了些肉,不再瘦得让人觉得心疼了,更加地好看了。 纯粹的美好,就像是清晨落在玫瑰花上的第一滴露水。 干净的没有一点污渍。 霍宴垂眸,沉默的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点燃。 缓缓升起的烟雾,朦胧了他的眉眼,使他的神情看起来越发的晦涩难明。 第706章 这么讨厌我 离开了他之后,路乔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在他身边就真的令她这么的痛苦吗? 霍宴很想找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很遗憾的是,照片上笑容明艳的路乔,已经无声的告诉了他答案。 手指顺着她的眼角,一路滑到了唇。 他低低的,很轻的,喃喃了出声。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书房里很安静,回答他的只有路乔灿烂依旧的笑容…… 遥远的山区,路乔已经在这里做公益支教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一件事,从路家出事,她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资助了一个家境比较困难的学生,了解过这些事情之后,就生出了这方面的心思。 路氏一直致力于做公益,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过。 但是路乔却一直没有时间去亲自做这件事情,之前一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错过。 现在,终于有空了,她当然要亲自参与进这件事情里来。 能散心,能让小虽然受到不一样的教育,而且,最重要的是,能给当地的这些孩子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样一举三得,她当然是高兴的。 这次路氏选择支教的地方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的人很淳朴善良,小孩子又单纯可爱,在这里她很开心。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也远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路乔的心很平静,全身疯狂叫嚣着疼痛的伤疤都被安抚了,不痛了,她轻松的做自己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顾及,她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终于……活的像是路乔自己了。 这是路乔喜欢这里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她非常投入,而且非常快乐的在做这件事情。 而在锦城,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密切关注着她的举动。 路氏上传了很多在山区支教的照片或者是视频,赢得了不少的大众好感。 霍宴就藏在暗处,从这些视频照片里找到路乔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路乔在哪里做公益活动,但是,那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她。 就只能随时关注着她的动态,来知道她的近况。 这与他以前的作风截然不同,也许霍宴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变了许多。 因为路乔,他逐渐的改变了。 他更不知道,这种因为另一个人,所以变得谨小慎微,只是害怕伤害到对方一星半点的改变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只是允许自己的本能想法,去关注着路乔。 看着她在支教的地方教孩子们学习,教孩子画画,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好,看得出来,在那里过的很好。 合上了笔记本,霍宴把椅子转向了对着窗户的方向。 他现在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他为了路乔现在的改变高兴,他喜欢看她笑,她高兴了,他的心情也会莫名其妙跟着好很多。 但是,另一方面,他知道她越开心,就证明她越想要离开他。 冰火两重天一样,很煎熬。 思绪有些混乱,他最终打通了一个电话。 第707章 不过去过年 聚福山区最近收到了一笔匿名的捐赠,神秘的捐赠人为山区小学捐了一栋教学楼,而且还送了许多的图书。 孩子们知道之后都特别高兴,在教室里欢欣鼓舞的很热闹。 路乔也很为这些孩子们高兴。 在这里呆了一个月的时间,她了解了这个学校所有的情况。 这些孩子们都很喜欢学习,但是由于当地的条件贫困,很多之间的老师待在这里时间不长就会因为受不了这里的条件而离开。 这群孩子们有求知的眼睛,但是却因为种种的原因,没有办法学到知识。 可是现在,不仅有路氏的帮助,也有陌生人的关心,捐赠了一栋教学楼,条件有所改善,也许会有更多的老师愿意前来支教吧。 谢谢孩子们未来可能会更加的光明,她是由衷的高兴。 看着领到新的文具和图书的孩子们开心的笑脸,她心里很动容。 忍不住拿手机拍下了照片,发到了围脖上。 路乔V:希望【图片】 霍宴在动态更新的第一秒中,就点了个赞,并且转发。 一直在期待着两个人发糖的网友们也迅速留言,“巧言夫妇”发糖好甜。 路乔也看到了霍宴的转发,雁过无痕,却没有在心底留下半分痕迹。 时间过的很快,冬季渐渐的就到了末尾。 路乔在山区支教已经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时近了春节的时候,路乔接到了老佛爷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 路乔想了又想,不打算回去了。 这里很好,给小孩子们放了寒假之后,很多的孩子还是会到学校里看她。 她看得出来,这些孩子是怕她离开。 反正支教之前定下的就是一年的时间。 这中间,她至少要在这里呆上半年,时间也不长,就多留在这里些时间吧。 老佛爷对她的决定并不支持,在她看来,春节就是合家团圆的时候,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她对路乔却偏偏要往外跑的想法,并不理解。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是路乔的执拗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最终没有办法,庄阑珊还是妥协了。 老爷子下了决定,今年一家人都在山区过年。 在路乔都还没来得及反对的时候,老爷子就给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路迟开车带着一家人到聚福山区。 路乔正在学校的食堂里,跟着一个同样今年不回家,选择留在这里的老师在学做饭。 在门外跟一些小朋友玩的小虽然突然跑进来。 “妈妈,舅舅他们来了。” 路乔专心的切菜,没太听清楚小虽然说了些什么,“谁来了?” 小虽然兴奋的脸都红了,“舅舅,奶奶,还有爷爷,太爷爷,他们都来了。” “他们来这里了?” 路乔愣了愣,放下菜刀,匆匆的跟旁边的老师说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果然,刚走出去就见老爷子他们下了车,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学校走了进来。 整整两个月已经没见家人了,路乔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第708章 自己想做的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你自己说说,你已经有几天没回家?” 路乔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心虚。 “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现在连过年都不打算回去,这是以后都不打算要这个家了是吗?” 老爷子这话有点重,路乔忙解释:“不是,因为这次支教的活动为期只有一年的时间,我就觉得自己最多在这里呆半年的时间,所以想……” “所以想什么?就想在这大过年的时候,也呆在这里,抓紧时间给这些孩子们补课?” 老爷子哼了一声,“现在都放寒假了,人家孩子们也要过年,你愿意上课,孩子们也不愿意听。” 路乔越发的气短了,“爷爷,不是,我就是……”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理由,这事错了就是错了,别找理由给我欲盖弥彰。” 老爷子嘴硬心软,“过年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的,你心里没这个家,这个家可装着你,既然你不回来过年,那就都在这过年吧。” 路乔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爷爷,你们不是来看看我,然后就走的吗?” 老爷子一瞪眼,不满意的说:“怎么?就这么不欢迎啊。你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是不是?大过年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分家?” “不,当然不是这样,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路乔虚扶着老爷子进了屋。 “爷爷,您喝水。” 给老爷子他们都倒了热水,庄阑珊不自然的从路乔的手里接过水杯,别扭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在这儿过得还好吗?” 两个人不久之前才在电话里吵了一架,路乔还没想好怎么跟老佛爷修好关系,老佛爷就已经先跟她示好了,她忙接话,“挺好的,我在这里过得真的挺好的。” 她解释说:“这里山清水秀,冬天的气温也比锦城那边温暖一点,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 庄阑珊却红了眼睛,“好什么好,你看看,你都瘦了……” 老佛爷伸手去摸她的脸,然后摸到了脸上肉肉的触感。 庄阑珊:“……” 有一种瘦,叫做你妈觉得你瘦了。 路乔哭笑不得,“没有,妈,我才称过的体重,我比来之前胖了好几斤。” “那也是在这受苦了,这里条件不比大城市,做什么都肯定不比你在家里头方便……” 庄阑珊太娇宠她了,不管路乔怎么说,就是觉得她在心里是受苦了。 老佛爷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了。 路乔招架不住,只好把小虽然给搬了出来。 想让小虽然哄哄老佛爷。 但是没想到,看到小虽然身上玩的有些脏的衣服,老佛爷瞬间就掉下了眼泪。 “还说没受苦,我的乖孙都成什么样了,来遂宝,快过来,让奶奶抱抱。” 小虽然乖乖过去抱住了老佛爷。 老佛爷这下更觉得自己的乖孙在这里受苦了,哭的不行。 路乔只能自己解释,“妈,您别这么担心我们,这里真的挺好的,您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她无奈说:“何况,这真的是我自己非常想要做的一件事,我希望得到的是您的支持,而不是阻拦。” 第709章 她笑容明媚 路乔并不是一个非常善于表达自己的女孩子。 她的经历,注定了她的性格里的隐忍,会多于表达。 这么多年,她其实并没有跟家里人过多的谈论过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 但是现在,她的老佛爷对她的不理解和不支持让她真的感觉有些挫败。 路乔决定跟庄阑珊好好地谈一谈。 “跟随团队来这里一起支教,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有的想法,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快乐……” 可是老佛爷这个时候,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你高兴,那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这大过年的,谁都都是往家里赶,哪有像你这样的,一直往外面跑,还带着小虽然?” 老佛爷对这件事情始终是耿耿于怀,“之前我不让你去国外,海外分布那里有专门的负责人,你不用那么频繁的去那边看,但你就是不听我的非要去,结果飞机失事,你失踪了整整一年,差点把我给吓死,你知道吗?”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就是不放心你,所以想让你在我的眼前,想跟你在一块儿过个年,就这么难吗?” “不难……”路乔不想跟老佛爷争吵,也不愿意看见她哭,于是只能低头妥协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会听您的,您别生气。” 老佛爷气难平,依旧坐在那里无声的抹眼泪。 “好了,多大点事,在这里吵什么吵!” “不就是想一家人在一块过个年,好好说就行,吵什么吵?非得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老爷子一锤定音,“来都来了,都别闹别扭了,年怎么过都是过,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乔乔不愿意回去,有他自己的想法,今年就在这过年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谁要是再提,别怪我不客气!” 庄阑珊不再说话了。 路乔跟路父对视了一眼,路父无奈的朝她点了点头,安抚她,自己会帮忙搞定她老佛爷的。 路乔这才放了心。 老爷子在家里一向是权威,路家今年就在路乔跟老佛爷闹别扭的气氛下,在山区过年了。 如今大多数人的生活节奏都加快了,许多节日都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聚福山区倒是还保留着很多过年的习俗。 没过年之前,就已经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准备年货,做一些过年的准备了。 这里的年味很浓。 再加上民风淳朴,住在一个地方的人,大多都认识,就像是一个特别大的大家庭一样,非常的温馨和谐。 过年的这段时间就尤其的热闹。 庄阑珊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这里,对路乔的态度也就缓和了很多。 大年三十,北方习惯包饺子,从早晨就开始准备,剁馅,和面,包饺子,一直到晚上,聚福山这里还有在一块守岁的活动。 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小孩子们聚在外面玩一些小的仙女棒之类的,欢声笑语,在山里回荡着,久久不绝。 路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欢乐的气氛,和大家坐在一起,笑容明媚。 小虽然和一群小朋友们要给大家表演节目,路乔拿出手机准备拍摄,主页面上突然跃出了一条短信,笑容逐渐消失了。 第710章 他六亲不认 是霍宴发来的短信。 很简单的内容,“新年快乐。” 路乔连回复都懒得回复,直接就把消息删除了。 接着才点开了拍摄功能,给小朋友们拍摄视频。 聚福山里,气氛正好,其乐融融。 但是远在锦城,霍家,大过年的这一天,家里的气氛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司韵安看看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脸色铁青,忍了又忍,最后猛地把手里的筷子扔在了桌上。 “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有没有这个家了!就为了一个路乔,大过年的,连家都不回了是吗!” 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都清脆作响。 “霍擎,你到底能不能管管你儿子,看看他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 自从当年事情的真相被霍宴查出来以后,母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僵了。 司韵安一辈子都被人捧着宠着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够让她低下头去,拒不承认这事情是自己做错了。 她变本加厉的跟霍宴闹,气急了的时候,甚至会口不择言,说出许多难听且伤人的话来。 霍宴渐渐就被司韵安伤透了心,这两年关系一直越发的冷淡。 司韵安却仍然坚持自己没错,但是霍擎看的分明,这事情,是他老婆做的不对,他儿子这么做其实他能够理解。 但是,老婆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现在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只能当个和事佬。 “小宴现在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做家长的,总不能老是把孩子绑在自己的身边吧。” 霍擎好脾气,握着妻子的手说:“不就是过个年吗,反正一家人一年到头都在一起,现在是不是在一块过年又有什么分别?” “没有分别吗?平时是平时,现在是什么时候?过年就是该一家人在一块儿的日子,他什么时候往外面跑不行,非得偏偏挑这一天往外面跑?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司韵安说:“我看他这就是诚心想要给我添堵!” 霍宴说:“怎么会,小宴那么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成心气你……他就是有事而已,你真是想多了。” 司韵安瞪了霍擎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霍擎,你就惯着你儿子吧,你现在替他说好话,我看看等以后,他六亲不认了,到时候你还能怎么说!” “六亲不认?”霍擎哭笑不得,“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吧。小宴是个好孩子,品行不坏,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韵安,你真的是想多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肩膀,“好了,我的霍太太,别自己气自己了,我给你捏捏肩,你消消气。” 司韵安不吃他这一套,用力拍掉他的手,气的浑身都发抖。 霍擎劝了一会儿,司韵安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霍宴,我倒要看看,这大过年的,他在外边都在干些什么事!” 说着,转身就走。 “韵安,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你现在要去哪?” 霍擎在后边追问,司韵安理都没理,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第711章 在一起守岁 大年三十,员工都放假了,集团里除了两三个值班的人员之外,整栋大楼里就没有别人了。 司韵安气冲冲的上了顶层,总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所有的电器都处于关闭的状态,一摸电脑的屏幕还是冰凉的,这就说明霍宴之前对她撒了谎,他根本就没有在公司里加班。 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好儿子现在到底是在哪做什么。 如果不是又去找路乔了,他不会这么特地跟她撒谎。 司韵安气的不行,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 霍擎在楼下等着她,见她出来,忙给她披上了外套。 司韵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她这一辈子过的顺风顺水,娘家人宠,丈夫疼爱,儿子孝顺,在路乔没有出现之前,本来顺意至极。 可是自从路乔出现之后,她的儿子就变了,屡屡跟她发生冲突,甚至是忤逆她。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次次如此,到现在,她儿子竟然还学会了跟她撒谎,跟她阳奉阴违。 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倒是好本事,给她儿子不知道下什么迷魂汤,让他现在这么的反常。 司韵安的眼神逐渐冰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几年前她能够收拾得了她,现在也仍然能够把她那些不该生出的心思给掐灭了。 手包遮挡住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做的精致漂亮的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柔嫩的手心里,车窗上,映出了司韵安宛如是涂了毒一样阴狠的眼睛。 在车子正上方,一架飞机正好飞了过去,从锦城朝聚福山的方向去。 得知路乔的去向之后,霍宴就将派出去找她的那些人都叫了回来。 一直在路氏的动态上了解她的一举一动,直到过年的这一天。 他忽然就忍不住了,鬼使神差的,就动用了私人飞机,直接飞到了聚福山那里。 赶到的时候差半个小时,就是新年了。 霍宴到了聚福山小学。 许多人聚在一起,点了篝火,围在一起在守岁。 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路乔。 火光映得她的脸颊通红,她笑的很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真实的欢乐,和几个月前,死气沉沉的那个她,大相径庭。 霍宴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他不想再往前走了,这个时候,他不想破坏路乔脸上的笑容,也不想看到她在他出现的时候,骤然变了脸色,面覆寒霜的样子 唱歌的声音远远传来,欢声笑语一片,霍宴站在阴影里,冷风灌进了心里,凉透了。 “砰……” 头顶绽放出烟花,五彩斑斓,绚烂至极。 霍宴手里的烟燃尽了,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很多的祝福短信涌到了手机里,上面的时间显示0:00。 新的一年到了,很多人在跟路乔说:“新年快乐”。 而霍宴站在那,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山里的夜,很冷。 他扯了扯嘴角,对不远处的路乔说:“路乔,新年快乐。” 第712章 他没留痕迹 新年快乐啊。 祝你平平安安,喜乐安康。 霍宴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山间的风越来越大了。 篝火逐渐的熄灭了,人群散去,聚福山小学,恢复了安静。 路乔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虽然回去了,她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灭了。 霍宴在那站成了一个雕塑。 风吹透了衣服,他有些冻僵了,从内到外,都是冷的。 霍宴抽完了一整盒烟,将最后一根烟掐灭,沉默的转身离开。 新的一年,他在开头的时候匆匆赶来,见了她一眼。 在她并不知道的时候,又悄悄的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他来过,擦过他身边的风,无声地向路乔说明他来过。 但是她没听懂,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诡异的梦境,到处弥漫的血色,还有无边的黑暗,她陷入了深渊沼泽之中,久久都无法自拔。 想要挣扎,却惊恐的发现她越陷越深。 最后淤泥堵住了她的口鼻,捂住了她的耳朵,最后一眼,她看到了岸边上朝她笑着的男人。 那是谁? 隔岸观火,兴味盎然,为什么不救她? 男人不紧不慢的戴上了皮手套,手背上的蛇纹身,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 纷纷冷冷的朝她吐着蛇信,昂着头,似乎随时都会从他的手背上跃下来,用尖细的獠牙用力的刺破她的喉管。 路乔骤然惊醒过来。 落入眼中的是教师宿舍的天花板。 有些陈旧,有几块墙皮,甚至已经剥落了,这间房子似乎岌岌可危。 路乔却无端的觉得很安心。 身边的小虽然还在睡,小朋友睡得很香,应该是做了个什么好梦,嘴边还挂着微笑。 路乔紧绷着的神经渐渐就松懈了下来,低头吻了一下小虽然的额头,动作很轻的下了床。 现在已经天亮了,她醒了之后就很难再睡着,索性就直接起来了。 烧了一壶热水,准备洗漱。 坐在厨房里等,忽然小腹处一阵尖锐的疼痛感。 这疼痛来得又凶又急,而且异常的剧烈。 路乔瞬间就变了脸色,捂着小腹急匆匆的刚去了厕所。 没有吃坏肚子,也不应该到来大姨妈的时候,这疼痛来得莫名其妙。 路乔找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最后只好把它归结为是大姨妈来的征兆。 她的身体不太好,每次大姨妈来之前确实会觉得腹痛。 于是也没有多想,直接贴了张卫生巾,给自己煮了杯红糖姜茶,觉得肚子好受一些了,便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之后的几天,没有来大姨妈的迹象,但是肚子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疼痛。 而且,一次比一次的难以忍受。 不过好在,每次疼痛的时间并不长,通常忍忍就过去了,所以也就没跟庄阑珊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除去身体上的这些小症状之外,这个年总的来说,算是她最近这些年过得最为开心的年了。 年一过完,路迟马上就要投入到工作之中,所以路家人就都回锦城了。 小虽然也同样要开学了,路乔让路迟把他带了回去。 送走了家里人,再回到学校的老师宿舍,看着空荡荡的床位,莫名觉得冷清。 第713章 路上遇险情 热闹过后,是会深刻入骨髓的孤寂。 路乔坐在床边,本能的蜷起了身子,抱着自己的小腿,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 她现在很害怕一个人独处。 自从不停的做各种诡异的噩梦开始,她就变得很害怕一个人独处。 有人的时候,身边热闹了还好。 但是,当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在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如影随形,不管她躲在哪里,都是附骨之蛆。 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些画面。 商场里,人来人往,有个人抱住她,温暖的大手拍着她的背,动作不轻不重。 低声的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别害怕……” 心里忽然就安静了。 不觉得害怕了,很心安。 只要想到那双手的温度,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就会很快的被安抚下来。 路乔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别害怕,都是梦,梦都是假的,不会有事的。” 好在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孩子们的寒假结束了,学校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有孩子转移注意力,她很少再去想那些事情,连噩梦也很少做了。 生活好像重新恢复了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路乔不得不回去了。 虽然已经不是路氏的总裁,但是很多事情依然是放在肩上,卸不下去的担子。 而且霍氏那边也需要盯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股东身份,总不能浪费了。 要走的前一天,聚福山小学的孩子们,为她办了欢送晚会。 这些孩子们跟她相处了不长一段时间,但是,这是很可爱的一群孩子,她是真的很喜欢这群孩子们。 这群孩子们也很依赖她,很多孩子在欢送晚会上都哭了。 很不舍,但是,聚散离合,人生就是这样,合合散散,会有相遇,也有离别。 路乔在孩子们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离别,总不会令人愉快。 一路上,路乔心情都不怎么好。 盘山公路弯弯绕绕,身子不受控制的左右晃荡,不晕车也会晃得人头晕。 路乔晕乎乎的,胃里不怎么好受。 靠着车座,闭着眼睛,努力想要屏蔽掉这种感觉。 又是一道弯道拐弯,路乔头碰到车窗上,发出一声闷响。 司机忽然刹车,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格外的尖锐刺耳,还有另外一道巨响。 路乔睁开眼睛,“怎么了?” 司机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乔,乔总,好,好像是地震了……” “地震?” 路乔迅速转头朝窗外看。 山上正好有一块巨石滚落下来,非常惊险的落在车前,就差不到两米远的距离,那块石头很可能就会砸到他们的车上,车毁人亡。 灾难的发生毫无征兆,路乔看着落下来的巨石,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比几年前,在游乐园里,亲身经历了大规模的绑架还要玄幻。 路乔只觉得不真实的厉害。 司机也吓傻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发木,“乔,乔总,我们该怎么办,要,要不要重新倒回去……” 第714章 与死神赛跑 说起来,路乔的经历也算是跌宕起伏,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但是那些都是人祸,可这一次却是天灾。 这是跟子弹险险擦过自己截然不同的感觉。 当巨石滚落下来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要爆掉了。 就算是坐在车里,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轰!” 又是一声巨响,有一块比刚才更大的石头正好就落在了车的旁边。 路乔猛然惊醒过来,“退回去,快,我们退回去……” 前路已经被阻断,退回去上去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站在这里,就只能等死了。 “哦,好。” 司机这时候也已经吓蒙了,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听到路乔的话,几乎是机械性的操作,开始后退。 这次已经不是跟死神擦肩而过,根本就是在与死神同行。 震感非常的明显,路乔转头专注的,替司机看着后面的路。 非常清楚的看到,后边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快,陈叔,再快点。” 后退了一米,两米……九米。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突然落在了他们即将后退到的地方。 “陈叔小心!” 心脏骤停,眼看着就要撞了上去,陈叔凭借自己二十多年驾龄的经验,险险的跟那颗石头擦了过去,但是,还是有只轮胎,无法避免的碾到了石块上。 陈叔咬着牙,继续往后倒车。 车子一侧的轮子被掀了起来,非常惊险的维持着一个平衡点过去,车轮子重重地落在地上,由于惯性,车子落下去之后,又迅速弹起,离地一秒,然后重重地落了下去。 巨大的冲撞力,震得五脏六腑都疼。 路乔强忍过了这一阵剧痛,继续指挥着陈叔倒车。 一路不停的有巨石砸落,或砸落在他们的车前,或是车旁边,有的甚至直接砸落在了车身上。 车身已经出现了一点凹陷。 而且落下的不仅仅有石块,还有许多的沙土,沙土漫天成了雾,阻挡了视线。 这条路本就险,高度高,道路窄,而且拐弯的弧度又大,平时开车的时候都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如今又是落石,又是尘土的。 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 路乔和陈叔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两个人都没有说停下,倒车,在合适的时候迅速的转了过来,然后夺命狂奔。 过快的速度,似乎灵魂都要随着冲了出来,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要快点,再快一点。 终于逃出了那条死亡公路。 但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因为死神根本就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依然在步步的逼近。 开出了盘山公路,就遇到了很多逃难的村民。 车子举步维艰,无法继续前进,也为了避免撞到人,路乔跟陈叔最终选择了弃车。 一个认识她的村民看见她,边抱着还不知道情况,但是受惊吓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大声问她:“路老师,你不是已经走了,咋的又回来了?现在在地震外面比村子里安全多了,你回来干啥?” “发生了山体滑坡,山路被石块阻断了,我们出不去。” 第715章 如此的渺小 天灾最无情。 在自然灾害的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 这几天,路乔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上一秒还顺利行进的车子,突然就被落石给阻断了道路。 前一天还平静祥和的村庄,突然就因为一场地震而化为了一片废墟。 路乔一直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恐怖的噩梦之中,但是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地震的可怕,也深刻了解了生命的脆弱。 聚福山不止有一个村庄,村民很多,能逃出来的人这几天聚在一起,已经很多了,但是,即便如此,依然还有很多没能够逃脱地震的人,或许被掩埋在了房屋下边,也或许不知在什么地方。 每天都能够听到寻找不到亲人的踪迹的人在焦急的呼喊亲人的名字,到处的寻找亲人。 当地的救援官兵及时赶到,如今已经开始进行了救援。 但是,聚福山太大了,搜救行动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依然不断的有伤者被救出。 在所有的不幸之中,最幸运的一点大概就是,现在是冬末的时候,不像夏天,人身上伤口会发炎。 但是凡事有利有弊,冬天很冷,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大雪封山,再加上之前的山体滑坡,救援的车辆进不来,支援的救援部队进不来,救援的物资同样也进不来。 聚福山像是被封死了,绝望悄无声息的滋生到了每个人的心头。 雪接连不停的下,最大的时候,就像是要把整座山都淹没,就连飞机都没办法冒险飞进来。 无奈之下,路乔和一些没有受伤的村民自发的积极的参与进了救援。 年轻力壮的和救援官兵们一起去救人,其他人照顾伤员或者做其他的工作。 可就算是这样,也是杯水车薪。 有越来越多的伤者送进来,他们搭建的临时帐篷已经不够用。 没有受伤的人都住在了外面。 下着大雪,气温一降再降,在外边时时刻刻经受都是生死考验。 吃食不够,御寒的棉衣同样不够,甚至他们连足够的药品和能够进行手术的一些器械都不足够。 路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她生活在一个绝对安全,平静的环境里。 最大的痛苦也就是霍宴带给她的那些伤害。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在生死面前,她之前的那些东西,都如此的渺小可笑。 她现在每天会见到许许多多的伤者,也会见到一些伤重而亡,或者是直接在灾难里丧生的死者。 生命如此的脆弱,灾难如此的残忍。 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努力,生与死,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和死神赛跑。 余震会在没有征兆的时候,不时的席卷而来,大雪,也不停的在下,大家都疲倦到了极点,却因为惦记着还未救出来的亲人朋友,而咬牙坚持。 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娇生惯养的路家大小姐,这几天脚底磨破的泡没过去的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但是她没喊过一声累,也没叫过一声痛,就是坚持着,想着,再救一个人,再救下一个人。 第716章 他义无反顾 在半个月以前,如果有人问起路乔,生命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她的回答是不重要。 因为活着太痛苦了,她真的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伤害,不光是来源于外界,躁郁症,许多的时候,连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 但是现在,她的回答是,重要。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所要承担的重量也太重了。 它的珍贵,源于不能重来,也源于身边人的感情。 死很容易,但是,不能够读档重来,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与这世界上的一切缘分都断了。 不光是恨,痛,伤,还有爱。 孩子没有了母亲,母亲没有了女儿,朋友失去了挚友。 这些痛苦,太沉重,她无法承受。 路乔看着不远处,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正在痛哭的母亲,闭了闭眼睛,心里沉甸甸,像是压了石块堵的难受。 这样的情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在地震过后,每一天,会有很多相似的情景。 她见的好多,没有麻木,只会一次比一次觉得疼痛,觉得沉重。 她想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抬头看着天,路乔似乎想从天空中找到答案。 但是,灰蒙蒙的天,不停地飘着雪花,不见一缕阳光,看不到任何希望。 雪花落入了眼里,一片冰凉。 路乔眨了眨眼睛,雪花被暖化之后,化成了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像是一滴眼泪。 将负面情绪深深的压进了心底,她努力让自己的状态好一些。 然后钻入了伤员的帐篷里,开始帮忙。 聚福山区地震的消息在地震发生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就被暴露出来。 震级七级,发生山体崩塌,泥石流。 地震多发在夏季,冬季很少,这是进几十年来,冬季地震最为严重的一次。 消息一出,无数网友在网上在为聚福山区祈福。 同时,受人关注的消息还有正在聚福山区做支教活动的路乔,许多关注她网友也都在担忧她的生死。 霍宴得知消息之后,不顾身边所有人的阻拦,执意前往了聚福山。 山体滑坡,加上大雪封山,霍宴的车子到了聚福山附近,就被拦住了。 开车没办法进去,霍宴就直接调了自己的私人飞机来。 天气并不允许飞机飞行,霍宴却坚持要带着大批由霍氏提供的救援物资飞往了聚福山区。 有许多人阻拦,但是霍宴却执拗的像头牛,所有人都不同意,但是他在大雪下得最大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前往了聚福山区。 司韵安得知消息之后,气的直骂霍宴是疯了。 她不理解霍宴的坚持,但是霍宴自己清楚,时间就是生命,多拖一分钟,路乔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 他害怕了。 担心她真的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想尽早的赶到她的身边。 他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微薄,但是,哪怕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替她挡下倒下来的建筑物也好,他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 第717章 面对面站着 飞机在雪雾中穿梭,霍宴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疯狂,但是,他做得心甘情愿,并且义无反顾。 他想,他大概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 这二十年,他一直活的很谨慎,要走得每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先算得失,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做事不计后果。 通常要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有充分的理由,也能够让他得到足够的利益,他才会去做。 但是唯独这一次是个例外,他没有计较得失,也完全没有权衡利弊他要做这件事的唯一理由就是路乔。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想法,飞蛾扑火,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救路乔。 这听上去相当荒唐,理智告诉他是错的,但是情感不受控制告诉他,就应该这样去做。 这么多年,当理智和情感发生分歧的时候,永远是理智占了上风,但是这一次,他想要选择情感。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感觉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坏,甚至他现在心情还有些莫名的愉悦。 忽然想起了之前跟易之的一段对话—— “宴哥,你现在对路乔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是喜欢呢还是爱?” “都不是,我对她是愧疚。” “愧疚?你屡次三番的为她打破原则,连温然都不要了,你跟我说是愧疚?宴哥,你开玩笑吧?” “没有,感情这种事情,冷暖自知,我对她只有愧疚。” “不不不,感情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宴哥,真的你信我,你肯定是对路乔有感情的。现在自欺欺人不管用的,你要是现在不清醒,以后你肯定就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后悔。” “说话不要太满,容易被打脸的,宴哥兄弟只能说,祝你好运吧。” 霍宴深呼吸,将心里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 路乔,你千万不能有事。 我还没有把欠你的还清,你不能有事。 飞机飞到了聚福山的上空,路乔似有所感,抬起头看了一眼。 下着雪,其实能见度很低,路乔听到了飞机的声音,却什么都看不见。 旁边的人都在激动,飞机的声音现在代表着希望,每个人眼睛里都透着光。 路乔一直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唇上微微的勾起,扯到了唇上的起皮的地方,刺刺的痛。 一股子的铁锈味,她嘶了一口气,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眼里的笑意依然明亮。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远处的一块平地上。 路乔站在原地,风夹杂着雪沫,打在脸上很疼,她将飘到了脸上的头发拢到了耳后。 然后就看见了霍宴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这一幕,路乔多年之后,依然记忆深刻。 不管她和霍宴的关系如何,经历过多少的事情,是爱或是恨,这一幕就如同烙印一般,霸道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满天大雪是背景,耳边风声呼啸,他从远处走来,带着希望的光。 路乔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霍宴却慢慢走到她身边。 面对面站着,两个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第718章 谢谢你关心 大概过了两秒钟的时间,不怎么长,霍宴开了口:“你,没事吧?” 他们本还是最亲密的人,但是却生疏至此。 连关心的话,都说得这么生硬。 这么想想,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没事,挺好的,谢谢关心。” 路乔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因为担心你,所以想要保护你,所以才来了。 “因为霍氏捐赠了一批救灾物资。” 霍宴撒谎不打草稿。 路乔也是意外的好骗,不疑有他,“嗯,这样啊,那真是谢谢你。”霍宴送来的东西,她刚才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他们需要的用品。 包括御寒的棉衣,能考虑到的东西,他都准备了。 风太大了,刮的手上冻裂的伤口生疼。 她把手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这样能挡点风。 霍宴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状,“手怎么了?” 路乔说:“没什么,就是天太冷了,所以手被冻伤了而已。” 确实现在的天气很冷,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没日没夜的待在室外,手肿过之外,很容易会被冻裂。 纤纤细手,曾经拿过画笔,谈过乐器,娇生惯养的一双手,现在占满了血迹和泥土尘垢,一道道口子裂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霍宴心里仿佛被什么给烫了一下,有点疼。 他问:“疼吗?” “不疼。”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了,所以也感觉不到疼痛。 霍宴的眉深深皱起,伸手拉过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路乔不适应跟他这样的亲密,挣扎着,“放开…” 霍宴握的紧紧地,“飞机上准备的有冻疮膏,我带你去上药。” 现在这个时候,就非常感谢陈秘书的细心,如果不是他考虑到了冻疮膏,这个时候他也许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宴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两个人去找冻疮膏。 大家都在帮忙搬运飞机上边的救灾物资,霍宴从药品里找到了一盒冻疮膏,打开,蘸了些许在自己的手指上。 路乔收回手,态度有些冷淡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冻疮膏,路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谢谢。” 冻疮膏体在手指上触感有些黏腻,霍宴垂眸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手指弯曲,像是想留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涂了冻疮膏,路乔就匆匆的又投入到了忙碌中去。 受伤的人很多,他们忙不过来,常常一个人要负责好几个受伤的患者,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大概也是久病成医,她掌握了基本的包扎技术,还能当成半个心理医生用,她主要就负责替病人包扎简单的伤口和做一些心理辅导。 依然是忙的焦头烂额。 手指头冻僵了,包扎的时候,弯曲都困难,扯的伤口裂开口子。 她抿了唇忍着。 一双大手伸过来,“我来吧。” 路乔抬头看他一眼,不做反应。 霍宴从她手里抽过了纱布,熟练的处理伤口,包扎,比路乔做的还要好。 路乔动了动手指,终究没从他手里再把纱布拿过来。 第719章 送了双手套 中午的时候,气温最高,能够稍稍的好受一点。 但是手上的冻疮,会痒痛难耐。 忍不住想去挠,但是一碰就很疼,煎熬难受。 她眉头皱的很紧,手尽量在火堆旁边暖着。 霍宴一直在留心路乔的一举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手套。 雪白的绒手套,造型很可爱,露指头的那一种,不会妨碍做事,又很温暖。 这是来之前经过一家保暖衣物的店时候买的,当时就考虑到天气太冷,可能会用上,现在送给路乔刚好。 走到她身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已经预料到她会拒绝,霍宴斟酌着,在想怎么说才能让她接受。 霍宴觉得自己现在挺怂的。 而可怕的是,他并不对这种怂的表现感到抗拒和反感。 身后站了个人,路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头正好就对上一双绒绒的手套。 怔了怔,她抬头看向霍宴,沾沾黑眸中清楚的映出霍宴的脸。 霍宴同时也在看她。 她蹲着,从他的这个视角,看到的正好是她的正脸。 白净的脸,很干净,少了那些化妆品的点缀修饰,并不显得寡淡,少了几分刻意勾勒出来的冷淡,多了几分清纯,像个刚从学校里出来的高中生。 干净的不染尘埃,仿佛碰一下就是亵渎。 脸上有点血迹,大概是之前在替人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上去的,正好就落在眼角下边,像颗小小的泪痣。 极尽妍丽。 霍宴喉结滚动,沉声说:“戴上这个,手会好受点。” 路乔从地上站起来,“不用了,戴着不方便,我心领了。” 真的时间太长,猛的一站起来,身体适应不了,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前面倒了下去。 霍宴一惊,瞬间伸手接住了她。 “路乔!” 他声音低低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路乔轻轻的晃了晃头,身体慢慢适应了之后,眨了两下眼睛,视线也逐渐的恢复了清明。 眼前是放大的脸,眉是眉,眼是眼,好看极了。 路乔心里猛地一颤,连忙就把他给推开了,疏离而客气的道了一声谢。 其他多余的没多说,她转身走进了帐篷里。 霍宴手收紧,毛绒绒的手套在指腹下留下了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旁边的火堆,一根柴火在火舌坚持不懈的舔舐,终于断裂了,迸裂出了火星子,木材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霍宴如梦初醒,大步走过去将手套交给了一个正准备往帐篷里走的医生,让他帮忙把这双手套交给路乔。 没说多余的话,他就匆匆走了。 和路乔的方向走得相反,渐行渐远。 医生看看手里厚厚的绒手套,再看看霍宴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进了帐篷。 最终,路乔还是把这双手套戴在手上。 毛绒绒的手套将红肿的像是萝卜一样的手指护住,确实舒服了很多,下午,手就缓了过来,再配合着冻疮膏,那种隐隐的疼痛感就慢慢消失了。 同时,那个开飞机来送救灾物资的帅哥,给路乔送了双手套的消息很快也就在众人中传遍。 第720章 已没有可能 路乔代表路氏集团,为聚福山的学校里捐了不少的东西,还带了不少的老师来这里做支教活动。 这些孩子们就是聚福山的未来。 路乔为山区带去了希望,给这些孩子的未来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为他们的前路点燃了一盏灯光。 路乔对聚福山有恩,再加上在这支教的这些时间,对孩子们又好,随和,性格又好,因此,路乔算是红人,在这里很受欢迎。 不少人都挺关心她的,而最直接的体现除了在生活起居上,对她多有关照之外,更多的就是在她的婚事上。 路乔从来没跟人提过自己已婚的事情,大家看她独自带着一个孩子,过春节的时候,也只见她的家人来了,都以为她是已经离婚了。 现在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样登对,又很热心的小伙子,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人。 之前教她做饭的那个老师直接就来问她。 “小乔,那个帅哥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有什么想法,那么帅的帅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 雪白的绒手套,沾了些血污,如今已经弄脏了。 她想着要不要脱下来,去洗洗。 听到陶老师的调侃,她整理药品的动作一顿,身影在阴影的角落里越发模糊,看不出来情绪,只有声音淡淡的,“没有想法,我们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陶老师不解,“那个帅哥我看着挺好的呀,一来就给你送冻疮膏,就给你送手套了,明显是对你有意思,还挺贴心的,你看不上吗?” “他没有对我有意思,我们不过是认识而已。”手套露指的地方围着一圈的细软的不知道是动物的毛,轻轻地看着自己的手,软软的触感,很舒服。 “我们是不可能的。” 已经走到了终点的两个人,再往前走只有背道而驰。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破镜重圆。 他们亲手打碎了所有的可能性,早就已经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已经没有可能了。 路乔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没有负面情绪在里边,但是,陶老师却莫名的觉得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陶老师说:“那好吧,反正你长得好看,性格好,家世也好,能配得上你的人,肯定要是万里挑一了,谨慎一点没什么错的……” 路乔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对她回应一个笑,但是眼底却没有笑意,黑洞洞的,像是要彻底和这阴影融在一起一样,看得人觉得心慌。 冬末,依然是昼短夜长。 今天晚上不是路乔值班,路乔却依然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这几天见到的血淋淋的画面,她有些害怕,久久不能入眠。 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能够睡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裹着羽绒服坐到了火堆旁边。 救援部队还在日夜不停的搜救,很远的地方,能够听到机器挖掘废墟的声音。 路乔是无神论者,但是现在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神佛身上,双手合十,虔诚的默默祈祷。 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的过去,希望大家都平安。 第721章 他藏有秘密 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路乔睁开眼睛,不出意外,霍宴坐在她旁边,也在看她。 火光把脸映得通红,路乔看到他眼底明显的疲惫。 霍宴从今天早晨来了之后,就一直跟着救援部队,在参与救援活动。 路乔跟着医生去救人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他几眼,身手非常利索,完全不逊于他身边常年在部队接受严苛训练的救援官兵。 说实话,挺意外的。 她看得出来,他的身手并不像是只在健身房里就能锻炼出来的。 看着火堆旁边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霍宴,嘴角处有一道伤疤,如今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的话,其实几乎看不出来。 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霍氏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霍宴。 锋芒毕露,浑身都带着煞气,像是头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没从危险的状态缓过来的头狼一样。 那样的状态和气势,她也在之前国外游乐园里的绑架头目身上见过。 霍宴一个商人,为什么会和“boss”那种在刀尖舔血,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有一样的感觉? 路乔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 两个人已经分开的太久了,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霍宴的身上也许藏着有她并不知道的秘密。 她不动声色的在猜测着他身上藏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霍宴出声问:“冷吗?” 一阵冷风吹过,路乔打了个寒颤,却嘴硬道:“不冷。” 霍宴眸色有些深,莫测高深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她的手,被毛茸茸的手套藏了起来,只露出了一点指尖,却依然冻得通红。 而雪白的手套,经过一天之后,沾着血迹和尘土,已经看不出了它原本的样子。 他视线往上移,看到的就是她眼底的青黑色。 他问:“失眠了?” “嗯,有点睡不着。” 眉头无意识的蹙着,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时间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她有点偏头疼。 霍宴没再说话,就在路乔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时候,指尖上突然贴上来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重新睁开眼睛,疑惑的看了过去。 是一盒牛奶,霍宴不知道是怎么把它给弄热的,不凉,放在手里暖手,这个温度又刚好能够入口。 霍宴说:“喝点牛奶能够助眠。” “谢谢,不用了。” 她并不想多接受霍宴的好意。 “拿着吧,你一整天也没吃多少东西,空腹太久了的话,容易犯胃病。” 霍宴将牛奶放在她的手心里。 还没等她拒绝,他突然又把她的手套给脱了下来。 路乔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霍宴,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宴很包容,似乎脾气很好的解释说:“手套脏了,一会我去帮你洗洗。” 霍宴现在太反常了,她还是习惯那个特别不是人的霍宴,对他的好意反而特别的别扭。 “不需要。”路乔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的手套,“就算是洗干净了,明天仍旧会脏的,没必要去洗。” 第722章 他问害怕吗 “路乔。” 霍宴对她的油盐不进有点无奈。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不用这么防备着我的。” 路乔说:“不好意思,习惯了,霍先生要是看不惯的话,可以离我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她太冷淡。 霍宴并不生气,却很在意她话里的“习惯了”。 习惯了。 是因为他对她伤害,一次又一次的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受到了本不该受的侮辱,所以冷了心,逐渐的就习惯了用这种态度来反击他,以此来保护自己。 霍宴紧紧地抿唇,眼底的墨黑色,将火光吞没了。 他没再说话。 路乔站起来就走。 霍宴突然伸手拉住她。 “霍宴,你又想干什么?我真的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折腾我?” 她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暴躁,毫不客气的说。 火光打在脸上,一半被映的通红,一半却蒙满了阴影。 霍宴目光没有丝毫偏移的落在她的身上,眼神很深,路乔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他开口,“不是失眠吗?既然回去也睡不着,可以试着跟我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路乔说:“我只想离你远一点,你懂吗?” 霍宴没放手,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坐下随便聊聊吧,最长也就半个小时,聊完我不会再打扰你。” 路乔彻底被弄的没了脾气,又实在挣不开他的手,没办法,只好重新又坐了回去。 “你想聊什么?”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要跟人聊天,更像是要拎着刀去跟人干架。 霍宴的面色看上去好像缓和了很多。 他终于松开了她,肌肤柔嫩的感觉在他的手心里残留着,他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两下,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怕吗?” 路乔没理解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霍宴说:“地震发生的时候,害怕吗?” 路乔彻底怔住了。 她没想到霍宴会这么问她。 火堆里的木柴又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溅出了几点火星子。 跃动的火光将她的思绪,一下子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年少的时候,血总是热的,热衷于冒险,也特别的单纯,喜欢上一个人,便以为这就是一生,会热衷于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验证爱情。 她跟霍宴在隔壁市一个特别有名的姻缘湖那里尝试过蹦极。 姻缘湖有个说法,一起十指紧扣着蹦极的情侣,经历了生死一线的考验,如果双方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就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其实并不经得起推敲。 但是,这种历经生死,不会放开对方手的说法,因为浪漫,确实吸引了不少的情侣来尝试。 这其中也包括了当时的路乔跟霍宴。 她恐高,站在几十米高的蹦极台上,当时吓得腿都软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但是就是倔强的不肯放弃,紧紧的抓着霍宴的手,仿佛有他在,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害怕。 霍宴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 风很大,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霍宴却定定的看着她,问她:“乔乔,你害怕吗?” 第723章 真的很害怕 她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力气,睁开眼睛跟他对视,看到他眼睛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忽然就笑了,笑的灿烂,眼里的星光都落在了霍宴的身上。 她说:“不怕。” 只要有你在身边,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害怕。 那天,她克服了恐高症,跟霍宴十指紧扣着跳了下去。 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她就这么看着霍宴,跟他对视。 然后,天真的以为,经历过了这一场“生死考验”,他们就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后来呢? 他们经历了真正的生死,却依旧没能够走在一起。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那些年少时的幼稚,坚持,天真赤诚的爱,通通都被他们丢在了身后,遗忘在了过去的洪流里,奔腾着,一去不回。 大概是过去的记忆,触动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再那么防备霍宴,开了口,说:“怕。” 她望着火堆,用吸管把牛奶的封口处捅开了。 霍宴的这一盒牛奶,恰到好处,温暖了身体,也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她忽然就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就算身边不是霍宴也好,她的这些情绪已经压抑了太多,再不吐出来,她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就把她给压垮了。 “地震发生的时候,我跟司机陈叔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一块石头就砸了下来……是真的很害怕。” 手指被火暖的有些发痒,一碰却又很疼,路乔涂了些冻疮膏,边把手套带上了,边说:“可那还好,等车子从公路上开出来的时候,就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但是当进到村子里的时候,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噩梦开始……” 她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现在想想生活在安全而又平和的环境里,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地震这样的天灾……之前对地震的了解,一直都在各种新闻或者是科普上。” 路乔看向远处,那里原本应该有一片房子的,但是现在都成了一片废墟。 “我知道它很可怕,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不能够想象到底有多么可怕……” 那些原本坚固的房屋,像是积木一样,一下子就垮塌了。 地面出现了裂纹,就像是巨兽的嘴巴,随时都能够张开嘴,把所有人都吞了下去。 还有山体滑坡。 身边一起逃跑的同伴,也许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倒下,被倒塌的建筑物砸中。 重新跟你在一块说说笑笑的亲朋好友,会转眼就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灾难真的太可怕了,这几天她真的见证了许多的不幸,眼前再也看不见美丽的村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废墟。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空气中,除了尘土的味道,就是血的味道。 路乔的晕血症,就是这么强迫性的治好的。 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自己永远都有这一个弱点,晕血症,哪怕一辈子都好不了,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些不幸的发生。 第724章 克制的收手 “那才是最害怕的时候。” 路乔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小腿,身子蜷缩着,紧紧地抱紧自己。 “认识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受伤,甚至死亡。” “不管你怎么努力,就算是强撑着几天几夜不睡觉去救人也不行。” 路乔觉得痛苦极了,控制不住的,身体开始发抖。 “还是会有更多的人倒下去,你救不回,眼睁睁的看着生命逝去,却没有能力挽救……感觉特别的无力,也特别的害怕。” 眼泪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的。 路乔声音几乎沙哑的不成样,“我这两天,一直都在做噩梦,梦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到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不管我怎么喊,怎么追,都阻止不了他们离开……” “真的,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 死其实不是很可怕,消失也不是让人觉得最恐惧的。 最可怕,最令人恐惧的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却无能为力。 路乔有些失控了,身子恨不得蜷缩成一个球。 头发差点就落入了火堆里。 霍宴伸手挡住她的头,小心的试着把她揽了过来。 路乔最开始的时候挣扎了两下,但是很快就将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霍宴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样,“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路乔这个时候,已经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了。 只是他的气息,会让她觉得心安,所以本能的紧紧的揪着他的衣领,无声地掉泪。 一滴一滴的眼泪滚落,将霍宴身前的衣服被眼泪给打湿了,心里也湿漉漉的,莫名有些难受。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将这些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变成了眼泪,放肆的释放了出来。 最后,彻底哭累了,精疲力竭,慢慢就睡着了。 霍宴坐着一动不动,一直等她彻底睡熟了,才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抱进来休息的帐篷里。 帐篷里没有接电,一片漆黑,他勉强借着外面的火光,给她盖上了被子。 害怕她着凉,还细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路乔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背。 霍宴僵了一瞬,定定的看着路乔,眼神比外边的夜色还要黑。 暗色在眼底流淌着,肆意的蔓延。 他伸手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弄到一旁,手指在她的眉眼处停留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克制地收回手。 他声音沙哑开口,“晚安。” 霍宴才转身离开。 黑暗里,路乔的睫毛微微的颤抖,帐篷上映出的人影绰绰,站在外边,替她守夜。 一觉无梦。 路乔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睡梦中,有一个熟悉的气息一直在她的身边萦绕不去,让她格外的安心。 次日,路乔是被外边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给吵醒的。 她揉揉眼睛,走出去看看。 是余震来了,大家在慌忙的躲避。 路乔刚睡醒,整个人有点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乔小心!” 忽然一个影子在她脚下越来越近,几乎要把她的影子给吞没了。 路乔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人给扑倒在了地上。 第725章 他救下了她 一双大手护住了她的要害部位。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身子在地上擦了好几下,路乔彻底就清醒了过来。 等彻底稳定下来,她才看清楚那个救下她的人是谁? “霍宴?!” 手心下是滚烫而又有力的肌肉,路乔仿佛被炭火给烫了一下似的,连忙收回了手,迅速从站了起来。 霍宴躺在地上没动,路乔心忽然就慌了,声音颤着说:“霍宴,你没事吧?” 霍宴猛地咳了两声,单手撑着地,缓缓地坐了起来。 “没事。” 他刚开口,喉咙里一股腥甜味,吐出了一口血。 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了路乔的眼,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都似乎成了血红色的。 一瞬间,心跳骤停,路乔脑海里一片空白。 “霍宴,你……” 霍宴伸手随意的抹掉了自己唇上的血迹,“没什么事,就是被砸了一下而已。” 身形晃了两晃,最终还是站稳了。 将用上喉头的腥甜压了回去,他嘴角泛起笑,“我身体挺好的,这么砸一下没多大的事,别担心。嗯?” 他尾音很轻,会给人一种他对跟他对话的人很温柔的错觉。 路乔不知道是口是心非,还是不会撒谎,“我没担心你。” 霍宴眼前出现了重影,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是吗?那挺好……” 然后,所有的光影都迅速的褪去,天旋地转,他轰然倒地。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声是路乔紧张的呼声,“霍宴!” 霍宴扯了扯嘴角。 路乔,我救了你一次,欠你的救命之恩,我终于还了一次了…… 世界,彻底安静,黑暗是酣甜的梦境,一旦沉浸其中,就久久都不愿意醒来。 霍宴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梦了,自从路乔被找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噩梦。 但是很奇怪的,他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境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进来,也不知道这梦境的终点是什么。 他独自一个人前行,疲惫不堪,却固执的不愿意停下。 耳边有人在跟他说话,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在喊他的名字。 霍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身体仿佛被什么给禁锢住了,睁不开。 他在梦境里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那声音就伴随他走了多久。 而后黑暗里突然破出了一道明光,场景一转,他从黑暗里走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天台上。 贺瓷手里拿着剪刀,问他:“你要救哪一个?” 他没有开口,突然贺瓷的脸一变,变成了路乔的脸。 脸上血泪斑斑,一脸幽怨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呀,掉下去的时候我好害怕,好疼啊……” 霍宴已经分不清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他看着路乔满身的血迹,心里撕裂一样的疼痛。 他张口想要解释,路乔惨然一笑,“霍宴,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张开了双臂,直挺挺的往下倒了下去…… 第726章 迟来的道歉 路乔在笑,但是眼里却是惊天的恨意。 霍宴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点滴的药瓶。 帐篷外有热闹的人声,他偏头看到了路乔。 真实的路乔,脸上没有斑斑血迹,活生生的坐在那里的路乔。 情难自抑,霍宴突然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她。 “霍宴,你干什么?” 路乔吓得几乎失声,差点把手里用来剪纱布的剪刀直接捅出去。 霍宴紧紧地抱着她,怀里是真实的温度,让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喃喃了一句,“真好。” 那次没有出意外,成功的接住你,真好。 你现在还活着,真好。 “霍宴,你又发什么疯?你起来!” 路乔推了霍宴一把,男人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就好。” 噩梦里惊醒过来,余惊未定,他现在只有这么抱着路乔,才会有点真实感。 从未显露在她面前的脆弱,路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了。 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很淡的玫瑰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有点怪,但是莫名让霍宴觉得安心。 路乔的心跳的很快,怔怔的看着帐篷顶,悬挂着的灯晃出了光晕,理智告诉她,应该及时把他推开的,但是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脑袋是放空的,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那么的清晰。 好一会儿,霍宴自动放开了她。 路乔握着小剪刀,整个人怎么动作都不自然。 安静的有些尴尬。 霍宴手抚着额头,眼里有幽暗的光。 好一会儿,他开口打破了平静,“路乔,对不起。” 一句迟到了很久的道歉。 不仅仅是为了那时候一念之差,选择温然,让她经历了生死的惊险。 更多的,是为了这些年他对她所做的所有伤害道歉。 他一直在以各种理由伤害她,不管是语言上的也好,还是其他方面的也好。 过去他以为,这是她该得的。 但是现在他幡然醒悟过来。 伤害就是伤害,不管披着多正义的外衣,它依然是罪恶。 他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现在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想要做些什么补偿,但是直到为时已晚,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 路乔怔住了。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未曾结过痂的伤口依然在流血,一把盐撒上去,好疼。 她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翕动了两下唇,继续沉默。 她能说什么呢? 原谅?或者是怨怼? 算了吧,太久了,那些血粼粼的伤疤还在流血,根本就没有愈合,她没日没夜的在受它的折磨,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消弭的。 她太累了,也真的没有心力去跟他计较了。 就这样吧。 互相亏欠,别再怀念。 就这样,挺好的。 嗯,对,真的挺好的。 第727章 陪着霍太太 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两个人面对面,一站一坐,沉默无语。 空气缓缓的流动着,逐渐变得粘稠,让人觉得窒息。 余光瞥见了他手臂上的伤口,才终于有了反应。 “你伤口裂开了,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 在沉默中,霍宴已经明白了路乔的答案。 他低沉的“嗯”了一声,将胳膊伸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路乔走过去处理伤口。 熟练的用酒精棉把血迹给清理掉,然后消毒,之后用纱布把伤口缠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话,努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表面上也确实如此。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话说口之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路乔低头认真的替他包扎,鬓角的碎发自然的垂了下来,衬得她面容越发的柔美。 霍宴之前被重物砸到了背部,大概是冲撞力太大,震伤了身体内部的器官,刚才昏迷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就发现体内有疼痛感在四处冲撞着,一股一股的血液腥甜味往上涌着。 他皱了皱眉头,将那股血腥味压了下去。 包扎好,相对无言。 霍宴看她的眼神有些深,路乔莫名的觉得心慌。 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路乔起身准备离开,霍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路乔慌忙回头,就见霍宴用手掩着唇,却还有不少的血迹溢了出来。 路乔心里一惊。 “你怎么了?”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的尾音是颤的。 霍宴摆摆手,“没事,就是不小心呛住了,没事。” 不小心呛到了,这种理由太过拙劣。 看着他从唇齿间不停的溢出来的鲜血,路乔猜测他应该是伤到了内脏。 但是这里没有精密的器械,能够进行检查。 如果要霍宴那你就详细的检查,然后对症下药,很困难。 不能够准确判断病情,就这么一直拖着,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最佳的处理方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到大医院去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 但是,尚还没有开口,霍宴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就是一些淤血而已,吐出来就好了,不碍事的。” 如果真有霍宴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 医生来替他检查了,也跟路乔想的一样,建议他去大医院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 可霍宴不知道到底在执拗些什么,就是不同意,坚持自己身体没有事。 路乔心里莫名的烦躁,“你到底在想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死是吗?” 她口不择言,“你想死,我还不想当寡妇!要死,也得等离婚之后再死!” 霍宴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就凭霍太太的这一句话,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死的。” 霍宴有些冰凉的手指碰在她的眉眼上,“我的霍太太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我可不舍得让霍太太守寡,向霍太太保证,我会争取活久一点,不让你孤独终老的。” 第728章 感情很公平 路乔手暗暗收紧,纱布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你做梦呢?” 她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纠缠一辈子?我们会离婚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就离婚。” 路乔说:“多妥协一分钟都不行,不然你大可以看看我能把霍家闹的有多鸡犬不宁。” 霍宴的语气却纵容,甚至是宠溺,“好,那我等着霍太太来闹。” 路乔讨厌他这么说话,在她看来,他这个样子虚伪的令人作呕。 “霍宴,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们在一起纠缠的已经太久了,我累了,不想跟你再这么下去了,所以我要跟你离婚。” 她加重了语气,吐字清晰说:“你听懂了吗?我说,我累了,所以我不想跟你再纠缠下去了,我要离婚。” “我知道的。”霍宴好像没脾气一样,“但是霍太太,这句话我必须得提醒你,霍家从来就没有离婚的说法,霍家人向来都是从一而终。” 霍宴唇角泛起了笑,如沐春风,眉梢眼角漫上来的都是一种纵容。 路乔把它理解为,吃错了药,所以在发神经。 “从我们结婚领证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你会陪我从现在走到未来,就算到了银发满头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是你,也只能是你。” 听听,这情话说的多好。 可是,早就过了爱听情话的年纪,一颗心冷硬如同石头,霍宴的这些话在她听起来只觉得分外的讽刺和可笑。 “是吗?”路乔的眼神渐冷,“看来霍先生的记性不太好,需不需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在我们结婚领证那一天,你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霍宴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他的记忆力没有任何问题,相反的,他的记忆力非常好。 结婚那天所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记得非常清楚。 他说,路乔只是名义上的霍太太。 还说过,让路乔不要肖想霍家的任何东西。 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将她推得很远,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转圜余地。 路乔嗤笑了一声,“看霍先生的表情,估计是想起来了,那我就就不用再提醒你了。” 剪刀,纱布,消毒水重新都收进了医药箱里。 “霍宴,人最应该有的优点之一,是有自知之明。” 她声音凉如水,“你想善变,也麻烦找一个愿意配合你的人,反正我没空陪你玩感情游戏,所以,别那么无耻。” 她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只留给霍宴一个决然的背影,格外冷漠。 霍宴看着她离开,忽然遮着自己的唇,猛地咳嗽起来。 一小滩血迹落在地上,混合在了尘土里,颜色暗陈。 感情是很公平的。 多年以前,霍宴留给路乔一个干脆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留下呛到烟的路乔独自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咳得撕心裂肺。 现在,身份对调,霍宴在路乔当时的身份上,眼睁睁的看着路乔离开,胸膛里有尖锐而剧烈的疼痛感…… 感情是公平的,只是这种公平来的太迟了,现在的路乔已经并不想要了。 第729章 难堪和狼狈 走出帐篷,路乔一直面色正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空地之后,她却停了下来,缓缓地蹲了下去,紧紧的抱着自己,对着空气,悄无声息的就红了眼眶。 她并不是没感觉的,在霍宴面前表现出的举重若轻,已经是她拼尽了全力的结果了。 跟他呆在一块,真的太难了,情绪随时都处于一个爆发的边缘,路乔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精力,才没有失态。 现在,对峙暂时结束了,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揭过去,但是未必以后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伤筋动骨,或者是直接粉身碎骨…… 路乔大口的喘息着,往事那些伤口再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伤口里贯着风,暴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 不仅仅是疼痛,还有难堪和狼狈。 眼眶里很干涩,有点疼,路乔特别想哭。 但是,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她发现,她哭不出来了。 心里很堵,堵的发慌,喘不过来气,特别难受。 她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她是对不起霍宴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拖着她下地狱? 就是不肯放过她? 路乔捂着耳朵,无意识的嘶吼出声。 她想起了她之前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杀了霍宴,也许不止是梦里的情景,霍宴再这么步步相逼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动的去杀了霍宴的。 好在现在理智还尚存,她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路乔克制着,不敢让自己迈出道德的最后一条线。 凛冽冬风,刮得越来越急了,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夹杂着绝望的哭喊声,和血腥味,是这个冬天结束前,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 十几天后,雪开始融化了,外边的支援部队迅速的清理盘山公路,迅速进入了聚福山,开始展开救援。 路乔和其他灾民一起获救,霍宴陪同路乔。 获救的喜悦让路乔容忍了霍宴,坐着车走过那条让她险些丧命的死亡公路。 终于见到了外边的天空,闻到的不再是尘埃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 新鲜的空气,湛蓝的天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家人,路乔从未觉得活着这么美好过。 小虽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像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不敢跑过来,生怕这是一场梦,他跑过去,梦就醒了。 路乔扯了嘴角站起来,温声细语的,“遂宝,妈妈回来了。”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等着小虽然跑过来。 耳边一阵嗡鸣,小虽然的身影从清晰渐渐的转为了模糊,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黑色光斑,身子一偏,不然就人事不知了。 —— 医院,安静的连吊瓶里滴落的水声都能够听得清楚。 “病人是受到了一些强烈的精神刺激,再加上休息不好,没有做好及时的心理疏导工作,精神一直紧绷着,造成的过度疲劳……” 霍宴从病床上坐起来,听着医生在旁边跟他说明路乔的情况。 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现在才放松下来。 天知道,当时看到路乔倒下的时候,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730章 真的很可惜 “路小姐昏迷不是问题,只需要有充足的休息,做好心理疏导的工作就可以了。但是……” 医生话未尽,有些迟疑地低头看了眼路乔的检查报告,面露难色,不知道她的检查结果该说还是不该说。 霍宴敏锐的觉察出了不对劲,“她的检查报告有什么问题?” 医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路小姐可能患有了子宫癌。” 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癌症,人生才刚刚开始,这突然有戛然而止的可能,真的挺可惜的。 “癌症?” 平地一声惊雷,将所有的理智都炸飞了。 耳边有巨大的嗡鸣声,霍宴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心口,那里跳的太快,收缩剧烈,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让他招架不住。 心一下子就坠入了深渊,“你确定吗?” “不是很确定,具体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够确定。但是……” 医生同情了看了一眼霍宴,狠了狠心,将实情说出。 “从现在的检查报告来看,也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路小姐应该是患了子宫癌……” 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患了,只剩下了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是健康,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很有可能就是确诊。 霍宴沉默了良久,问:“诊断结果告诉他们了吗?” 他指的是路家的那些人。 “还没有。”医生摇了摇头。 检查结果刚一出来,霍宴的助理就来了,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通知路家人。 霍宴手指尖,不易令人察觉的颤了颤,说:“先把消息瞒住,暂时别告诉他们,等确诊之后再告诉他们。” 路家没有几个能沉得住气,除了路老爷子和路乔的父亲之外,一个孩子尚且年幼,不懂得怎么掩饰情绪;一个修炼的不到家,冲动鲁莽;而庄阑珊更是脆弱,藏不住情绪。 即使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但是没有确诊,就证明还有希望。 能瞒一时是一时,不然现在说出来,闹出来的动静一定不小。 霍宴和路乔他们现在就诊的医院是易家的,医生听从霍宴的吩咐,对他的话,没有质疑,恭敬道:“好的,明白了。” 霍宴现在心里有点乱,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安排让她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了吗?” 医生说:“还没有。” “尽快安排,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他用了两个“尽快”,可见心情之迫切。 霍宴迫切的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但是又怕知道最终的结果。 他心里非常矛盾,像是一颗心被人用绳子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始终落不到实地上的那种感觉,很慌。 心神不宁的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路乔的病房门口。 门开着,路家人应该都是去找医生了解情况,病房里除了还在睡着的路乔,就只剩下了小虽然。 一大一小打了个照面,无处不透着尴尬。 “你……” “遂遂……” 两个人沉默良久之后,同时开口,气氛越发现的尴尬。 小虽然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别扭开口,“你先说。” 第731章 他仓皇逃离 霍宴眼神复杂的看着长高了些许,但是仍是满脸稚气的小虽然。 心里钝钝的疼痛感,随着血液的流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骇。 他才八岁,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是却因为上一辈的事情,承受了许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而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因他而起。 愧疚,心疼,自责,这些情绪一起涌上来,情难自控,霍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虽然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虽然吓了一跳,用力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呀?霍叔叔,你抱我太用力了,疼!” 霍叔叔。 明明是亲生父亲,到最后,却落得一个叔叔的称呼。 这荒唐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没有办法挽回的错误。 霍宴的心狠狠被刺痛了。 他松开小虽然,有点不知所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虽然揉着自己的肩膀,不说话。 他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进行亲密的接触,霍宴一点招呼也不打,直接上来就抱他,一点也不礼貌,他有点生气。 霍宴更慌了,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路乔嗯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霍宴最后是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乔。 霍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仓皇逃离路乔的病房,仿佛身后有一头想要他的命的野兽一样。 慌忙的离开了路乔的病房,连头都不敢回。 甚至还差点被走廊上的椅子给绊倒。 小虽然看着霍宴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小孩子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直觉得霍宴有点奇怪。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想着,等妈妈醒了之后,可以跟她说说,也许妈妈会知道霍宴出了什么事情。 小孩子的世界里爱恨分明,但是也最容易冰释前嫌。 他对霍宴心有芥蒂,但是霍宴对他的好,也让他在学着慢慢的在接纳他。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会主动的去关心他的变化。 然而路乔醒来之后,小虽然根本就顾不上跟路乔说这件事情。 突然的腹疼难忍,路乔在床上直打滚,连床都下不来。 就像是有人用刀子使劲的在她的肚子里搅一样。 翻来覆去,疼的难以忍受。 这比她当年生小虽然的时候还要疼。 她刚开始尚且能够忍受的时候,还能分心跟小虽然说两句,但是现在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几乎要把身下的床单抓破,甚至,整个身体因为过于疼痛,都止不住的在痉挛。 冷汗布满了额头,她反复喃喃着,“救命……疼,肚子好疼……” 小虽然真的吓坏了,完全不知道,刚才还好端端的路乔,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顿时什么事情都抛到了脑后,拔腿狂奔,去找医生来。 路乔的主治医师还在跟路家人交流路乔的病情,不过因为遵从霍宴的吩咐,他并没有向路家人提起路乔可能患有子宫癌的事情。 小虽然突然冲进了办公室,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第732章 已经看淡了 做了进一步的检查,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确诊路乔患有子宫癌。 而且是最坏的结果,恶性子宫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癌细胞在身体已经开始扩散了…… 子宫内膜癌并不是不可以治愈,它能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但是,它在治疗中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是切除子宫。 同时,它还有易复发的特点。 而且,如今癌细胞已经扩散,针对路乔的治疗,已经不只是进行切除手术那么简单了,而且极容易引起一些并发症。 所以,路乔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庄阑珊得知消息之后就晕了过去,路家兵荒马乱,要不是有路老爷子坐镇,还不知道要该怎么办。 老爷子得知情况之后,当即下了命令,谁都不许把这消息透露给路乔。 路乔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再加上本身就患有严重的躁郁症,现在告知她自己的病情,无异于是在雪上加霜。 会给她增添很大的压力。 她很有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直接崩溃。 路家人达成了一致,都心照不宣的选择瞒住路乔。 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路乔太聪明了,身边的一点异样都瞒不住她。 路乔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比起庄阑珊他们的紧张,路乔知道的时候反倒很淡定。 大概是经历了真正的生死,她现在已经彻底的看淡了吧。 人的命,天注定。 这是强求不来的。 看开了之后,她就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得知自己很可能要切除子宫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出因此而拒绝治疗的过激反应。 反正已经有小虽然了,能不能继续有生育能力,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况且她早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下半生也没有打算再跟另一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再次生儿育女。 所以,都无所谓。 路乔看的很开,庄阑珊却因为她这样的反应,而心疼不已。 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乔乔别怕,妈妈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事,妈,您别担心,我挺好的,真的。” 病人和家属的身份好像颠倒了过来,路乔温声软语的安慰着老佛爷,老佛爷却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小虽然在一旁也紧紧的拉着她的另外一只手。 年纪尚小,但是已经懂得了什么是生死,他很害怕有一天他的妈妈就会毫无征兆的消失。 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一秒都不敢生气,生怕他松开以后,路乔就会忽然消失一样。 “妈妈,你别离开我。” 小虽然到眼眶红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的,可怜得让人心疼。 “不会离开你的。” 路乔一边安抚着老佛爷,一边还要照顾小朋友的情绪。 伸手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柔声说:“妈妈答应你我的遂宝,一定会陪着小虽然一起长大,看着我的遂宝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我的遂宝这么好,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小傻瓜。” 对上小虽然不安的目光,她忽然想起答应霍宴为温然换肾的时候。 第733章 能不能帮我 那个时候,她想要用那种方式来还欠霍宴的那些东西。 但是现在想想,当时她真的是自私而又愚蠢。 为了霍宴,连家都不要了,真是疯了。 她心里自嘲的笑,抬头,无意间看见病房门口有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路乔没放在心上。 小虽然却忽然放开了她的衣角,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出去。 她忙问:“遂宝,你去哪儿?” 医院里面人多,她害怕小虽然一个人乱跑会遇到危险。 小虽然说:“我出去上个厕所,一会就回来了,不会乱跑的,别担心。” 路乔眉头皱的很紧。 房间里有卫生间,小虽然没事,为什么非要跑到外面去上厕所。 这孩子明显是有事在瞒着她。 她抿唇,想叫他回来,但是小家伙已经快步的跑了出去。 她只能闭了嘴。 算了,现在孩子也长大了,肯定会有自己的秘密,做家长的是应该给他一些空间。 暗自宽慰自己,要放宽心的路乔,并不知道小虽然其实是要去找他亲爹。 小虽然跑出了病房就看见霍宴脚步匆匆的离开,已经走到了逃生楼梯那里,准备走楼梯下楼。 “霍叔叔!” 他忙出声叫住了霍宴。 霍宴步子一停,站在原地迟疑了两三秒钟之后,才转过身来。 “遂遂,你找爸……我有事吗?” 他想自称是小虽然的爸爸,但是这个称呼刚出口,对上小虽然清澈的眼睛,他自惭形愧。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小虽然的父亲。 小虽然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妈妈生病的消息了?” 他很聪明,也很敏感,那天霍宴的情绪不对劲,他已经觉察到了。 今天又在路桥的病房门口,好几次都看见了他。 稍稍一联想就猜出来了。 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干净,像是最纯净的溪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当这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让人说出真话。 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那些虚假的谎言,冠冕堂皇,绝对不能够在孩子的面前说,会污染孩子纯净的心灵。 霍宴不想骗小虽然,跟他对视了半晌,点了点头,“对。” 小虽然问:“你担心她,对吗?” 霍宴再次点了点头。 小虽然捏了捏自己的小手,将自己的目的说出,“那你能不能帮我救我妈妈?” 孩子的想法很简单,简单的甚至太过天真。 他听大人说了,路乔现在生的是很严重的病,要找医术精湛的医生来救她。 但是,医术精湛的医生总有许多的患者等着他去救,能够及时找到最好的医生来救路乔很难。 他知道霍宴跟这家医院的院长家里关系很好。 所以,他想麻烦霍宴,帮忙找一个医术特别好的医生来救他的妈妈。 这是小虽然第一次向他提出条件,霍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不能够反应过来。 小虽然误以为他而沉默就是拒绝的意思。 他忙说:“你放心,我会给你报酬的。” 第734章 并不是家人 他声音稚嫩说:“我有很多的压岁钱,我可以都给你了,只要你能救我妈妈。” 亲儿子,现在拿钱来跟他做交易。 霍宴心如刀割。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他没资格去对小虽然的这种做法发表任何评论。 他缓缓的蹲下,跟小虽然平视着,尽量柔和下自己的表情,说:“遂遂,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也一样会去救路乔的。” 小虽然偏了偏头,像是不理解他的话,“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家人,她不仅仅是你妈妈,也同样是我的妻子。” 霍宴说:“我为她付出,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家人?” 小虽然很困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霍宴好几眼,“很感谢你的慷慨帮助,但是,我们并不是家人,我还是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吧。” 小虽然认真说:“我没有把压岁钱带在身上,你等我明天把卡给你。” 他非常礼貌的朝霍宴鞠了一个躬,然后才又转身回去了。 霍宴还在他的那句“我们并不是家人”的打击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深刻而鲜明的体会到,语言的杀伤力是这么的强大。 它比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要锋利。 一刀捅下去,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霍宴蹲在地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在人前光风霁月的霍总裁的模样,颓然至极。 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用各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不在意,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小虽然离去的方向,许久,一点点的收拢了手。 指节处,泛出了深深的骨白。 是不是所有犯错误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永远都不可饶恕。 这辈子都没有赎罪的机会,只能够在愧疚和自责的折磨中,苦苦的挣扎,却始终没有一个获救的机会。 路乔这几天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以前了。 腹痛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痛。 而且会有出血的情况。 很难受,也无力,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跟医生了解过她的病情,癌细胞现在扩散的速度还算比较慢,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但是也不排除那种最坏的情况。 路家人对此都很紧张,但是路乔本人却并不怎么在意。 一个悲观主义者,习惯性的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想,如果这个坎她迈不过去了,她的身后事到底该怎样办? 思来想去,她第一件想办的事情就是,在她临死之前,尽快和霍宴离婚。 她现在二十多岁,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跟霍宴纠缠。 她真的已经很累了。 活着的时候如此艰难,她不想在死之后还不得安宁。 因此,和霍宴离婚,势在必行。 她抱着自己时间已经不多的想法,想到这件事情,就立刻联系了律师。 离婚协议书已经写了几份了,不用再重头再来,但是现在她想在上面重新为小虽然添加几条。 毕竟很可能以后就再也不能保护小家伙了,这些该替他谋取的福利,一定要尽早替他要到。 第735章 准备离婚了 她特意选了人都不在的时候,让离婚律师来了医院。 但是没想到这世上总有意外,而且偏偏就喜欢发生在你最不想她发生的时候。 路乔和离婚律师谈论着关于离婚协议的调整,折返回来拿东西的庄阑珊就推门进来了。 “乔乔,你要和霍宴离婚?” 庄阑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对自己的亲妈,路乔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直言,“嗯,我要跟霍宴离婚了。” 不是准备离婚,而是一定要和霍宴离婚。 庄阑珊眉头紧皱了起来,“乔乔……” 坐的时间长了,有点累,她捶了捶自己的背,说:“您之前不也一直劝我,让我早点跟霍宴离婚吗?我其实一直都有这个念头,但是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的原因,我没离,现在这些事都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都已经快死了,那些恩恩怨怨,都成了身后事,就算是做成了,也没有机会看到,有什么意义? 她说:“我和霍宴本来就不是双方情愿的情况下结得婚,是我的一厢情愿。” “现在已经有两三年了,我也觉得累了,跟他实在是耗不起了,所以,还是离婚吧,别各自耽误了。” 她笑的很淡,“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样到最后还能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不然的话,到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 路乔以为庄阑珊是会支持是离婚的,但是没想到,她的想法却遭到了庄阑珊的竭力反对。 “不,我不同意!” 庄阑珊说:“乔乔,你听妈的,你们不能离婚。” 庄阑珊一直都是支持她离婚的,平时没事就会在她的身边说哪个朋友家的儿子年轻有为,说哪个青年才俊有多好多好。 她还以为,她要离婚的消息会让庄阑珊很开心,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为什么?” 庄阑珊看了路乔请来的离婚律师一眼,“没什么原因。” 明显是觉得有外人在场,她不方便说。 路乔的离婚律师很体贴,“我想起来我的事务所里边还有事情,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如果路小姐还有什么情况需要跟我补充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 衣服被人不轻不重的拽了两下,路乔不动声色,和离婚律师说:“好,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没事,工作需要嘛。” 离婚律师离开了,路乔转头看向庄阑珊,“好了,人现在走了,您可以跟我实话实说了吗?为什么不想让我跟霍宴离婚?” 明明之前比老爷子还要赞同他们离婚。 庄阑珊似乎是觉得有什么话说不出口,踌躇了半晌才开口,“乔乔有些话,妈妈知道说了你不爱听,但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听了别生气。” 路乔垂眸,眉眼温和,“好,不生气。” 庄阑珊咬了咬牙,“那我就说了。” 路乔洗耳恭听,“嗯,您说。” 庄阑珊准备循循善诱,“乔乔,你应该知道,你得的这个病它需要切除子宫吧?” “嗯,知道。” 这个开头隐隐的让路乔不怎么舒服,她好像已经猜到了庄阑珊要说什么了。 第736章 是天生异类 果然庄阑珊接下来的话就是。 “乔乔,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觉得这不好,但是实话实说,能不能生儿育女,这件事情在许多人的眼里,在谈婚论嫁上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 庄阑珊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像是想借助这个动作来安抚她。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你如果跟霍宴离婚了,就变成了二婚,不能生育,又带着一个小虽然,以后真的很难再结婚了。” 庄阑珊说:“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事情,不就是给自己找个依靠吗?” 老佛爷苦口婆心说:“父母会老去,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去,能陪伴你度过余生的,就只有爱人了,你说你要是跟霍宴离婚了,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路乔低着头不语。 有时候,最伤害你的往往不是外人,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以爱之名,是最残忍的伤害。 但是偏偏过后,你还不能喊一声疼。 路乔紧紧地攥着被角,平整的被子上边,现在是层层叠叠的褶皱,像是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块皱皱巴巴的心脏。 她抬头看着庄阑珊,声音温温慢慢的,“所以,您的意思是,觉得不能生育,二婚,又带着一个孩子的我,掉价了,以后就不配拥有爱情了是吗?” 庄阑珊矢口否认,“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 路乔疲惫地闭上眼睛,轻轻地靠着墙壁,别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冬末春初,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苏醒了,但是医院花园的角落里,没有被春天来过的角落里,依然是冬日的萧瑟。 一棵形单影只的枯树,没有一片绿叶,孤独的站着,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路乔想,大概她也是天生异类,或在阴暗的角落里,从来没有被春天所眷顾过,格格不入,离群索居才是对的。 庄阑珊不敢相信路乔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说:“乔乔,我是关心你啊。” 我是关心你,所以,你怎么能够用这样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呢? “也许是吧,但是您关心的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她相信庄阑珊是爱她的,但是,也知道她对一些陈旧观念看得太重了,重的,甚至比看自己的孩子还要重。 这不是庄阑珊第一次用这种陈旧观念的枷锁,试图来锁住她了。 早在她跟霍宴结婚的时候,老爷子要他们离婚的时候,庄阑珊就因为这些陈旧观念,而拼了命的阻拦。 连二婚掉价这种话都说了出口。 现在,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路乔一点也不意外。 “妈,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在您的心目中,到底是外边那些陌生人的风言风语重要,还是你的孩子比较重要一点。” 一颗心泡在醋水里,酸酸胀胀的很难受。 “我不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啊,您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去为我着想呢?”路乔很不理解这一点,“为什么每一次出现这种问题,您最先考虑的永远都是面子问题呢?” 第737章 就凭我姓霍 “二婚,所以掉价?不孕不育,所以难找对象。” 路乔从没有对庄阑珊说过这样重的话,“您到底是把我当成你女儿,还是把我当成了一件买卖的货物了?” “我是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用各种条件来衡量,甚至把它当做是婚姻里边交易的筹码,您觉得合适吗?” 庄阑珊彻底惊住了,讷讷说:“乔乔……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你知道的,我不是这种意思。” “我不知道,妈,我真的不知道。” 有些时候,庄阑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让她根本就不能确定庄阑珊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以爱为借口,来行伤害之事。 庄阑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眼眶已经红了。 她反复的强调说:“乔乔,妈妈说的这些都是出于爱你,如果你觉得不对,或者不赞同这样的说法,你可以跟我讲,但是别说这样的话来伤妈妈好吗……” 路乔敛眸,眼底暗沉沉的透不出光来。 “跟霍宴离婚这件事情,不管您到底是什么态度,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庄阑珊妥协说:“好,只要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什么都依你,以后也再不会逼你了……” 话音刚落下,在门外站了许久的霍宴,终是沉不住气走了进来。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一道惊雷炸开在耳边,路乔猛然抬头,霍宴就已经走到了她眼前。 裹挟着外边的寒气,眉目间似乎都蒙着一层的冰霜。 “霍家,从来就没有离婚的规矩。只要是结了婚,这辈子就是霍太太,生是,死也是。” 浓烈的烟味霸道的侵袭入了呼吸之中,他下巴处有短短的胡茬,看得出几天没有打理自己了,有些颓废。 比风光霁月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危险性和侵略性。 他的目光落在身上,有种被饿极了的野狼盯上的错觉。 路乔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他说:“路乔,你可以跟我闹,可以跟我吵,甚至也可以直接和我动手,不管多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独离婚,我不同意!” 路乔被激起了反骨,她仰着脸,倔强问:“凭什么?” “就凭我姓霍,而你现在就在我霍家的户口本上,是霍太太。” 路乔简直气笑了。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抱歉啊,霍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天生反骨,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挑衅。” 她脸色苍白,但是气势不减,恨得人牙痒痒。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想跟你离婚。” 就是要跟你对着干! 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 没这个本事,到最后,就愿赌服输! “那你就想着吧。”霍宴声音很低沉地说:“我这辈子都不让你的想法成真。” 目光相接,空气都要炸开了。 路乔突然就觉得兴味索然,“霍宴,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映着他的脸,像是已经直直的看透到了他的心里头去。 第738章 你别再演了 “你讨厌我,我也恨你入骨,既然两看生厌,不仅要分开,还要纠缠在一起,这么互相伤害你有意思吗?” 路乔眉眼间泄露出一些疲惫。 “你欺负一个病人有意思吗?” 她的质问一句句扎在心上,刀刀毙命。 霍宴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乔竖起了全身的刺,拼尽全力,想要刺伤他的时候,他尚且能够有能力去抵抗。 但是当路乔突然变成了这样,褪去了所有凶悍,不再具有攻击力,而是一脸的颓然,对他露出了自己致命的弱点,放弃抵抗。 开始用这种有气无力的语气问他的时候,他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这个样子的路乔,他无力招架。 “我都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种念头……” 他张口,想要替自己解释,但是嗓子里好像落了灰尘,呛得他发不出声音来。 路乔是真的累了,精疲力竭。 一点儿也不想再跟他就这么纠缠下去。 每见他一次就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她就必须把自己伪装的像是刀枪不入的战士一样。 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不可能每一次都那样去跟霍宴拼命。 她累了,在快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过几天轻松安稳的日子。 “如果你是因为我刚才的语气而产生误会,觉得我不离婚就是为了折磨你,那我向你道歉。” 霍宴说:“我的本意并不是那个意思……” 路乔轻描淡写地一句,“霍宴,这里没有观众,你可以不用这卖力的表演,好好丈夫的人设维持的再好,也没有用,没人会夸你一句的。” “表演?” 一而再的在这里受挫,霍宴的眼神渐渐冰冻,“所以我说了这么多,在你心里,都是我在演是吗?” 他声音比窗外的风更冷,“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就是精于算计,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折磨你,而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能够用得出来的无赖是吗?” 路乔黑眸湛湛,不闪不避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霍宴紧盯着路乔,眼里的墨色,就如同是打翻了的墨水,渗透进去,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将路乔整个人都给吞没了,浓的透不出任何的光亮来。 当然不是。 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冒险到聚福山区不是在演。 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抛在一边,在余震来的时候,把她护在身下,不是为了要做给外人看,得一个什么好好丈夫,这样无意义的称号。 他这几天为她的病,不停地奔走,寻找子宫癌方面的专家,也不是为了维持什么所谓的人设。 他是为了她,仅仅是为了她而已。 一片好心,他没想邀功,但是也不是想要得到这种待遇的。 他声音沉沉的问:“路乔,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看不出来我的心思?” 她依然是那样子,“我为什么要装傻?事实就是事实,何必去装傻?” 路乔就是认定了他居心不良。 第739章 不想有牵扯 何止是心寒。 霍宴恨不得上去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让她看看,那里边到底是黑还是红。 为人背后付出这么多,到最后却连个好名声都没有落下,这确实是令人恼火的。 但是,偏偏霍宴是最没资格跟路乔抗议的那一个。 他现在受到的,简单用两个形容,就是报应。 当初路乔在他这受了多少的委屈,那现在,他就得还她多少。 霍宴定定的看着路乔,尖尖小小的脸,眉眼精致,人好看,但是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就是个虚弱的病美人,让人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但是她自己倒是伶牙俐齿,什么都敢说,不用火力全开,几句话就能把人给气疯了。 霍宴用力咬牙,“路乔,我有天要是死了,那多半都是被你气死的。” 路乔笑容很淡,“是吗,那我可得赶紧努力了,这样等我死了还能拉下去个垫背的,挺好,之前路上不寂寞了。” 她语气很轻松,像是真的是这么想的。 霍宴一噎,气血翻涌起来,胸膛里又有那种疼痛感,喉头一股腥甜味,他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将那股血腥味压了下去。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护士来提醒该输液了,霍宴才离开了。 护士扎了针,吊瓶里开始往下滴药品,才离开。 病房里又剩下了庄阑珊母女两个人。 “乔乔……” 刚才路乔跟霍宴的争执,她看在眼里。 她没想到两个人,在一块儿相处的时候,竟然会是这种样子。 拼尽了全力,都要刺伤对方。 那种无异于野兽对弈一样的凶残…… 路乔不想让庄阑珊看到这样的场面,但是现在什么都看到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被揭开了,她无奈说:“您也看到,我跟他平常相处就是这样的。” 庄阑珊惊得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原以为,霍宴跟路乔两个人就算是感情不好,但至少也应该是相敬如宾,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这种相处模式。 “告诉您有用吗?” 路乔问:“您确定您知道之后,不会用刚才的那些话来劝我?” 她有意者将“劝”字咬的很重。 庄阑珊有些尴尬,路乔刚才的那些话她现在还没能消化,现在颇为无措。 她习惯性的想要解释,“我这都是为你着想,我是爱你的啊……” 路乔没什么表示,就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庄阑珊却哑了声。 路乔徐徐开了口:“之前一直瞒着您,就是因为害怕你这样,现在好了,您也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离婚。” 她无奈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比谁都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在我死之后,还跟霍宴有牵扯……要走,我想轻轻松松的走……” 路乔这么一说,又激起了庄阑珊的眼泪,“胡说,你肯定会没事的,医生都说了,你这个病治愈的可能很高,你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自己吓自己。” 路乔笑了,“人的命,天注定,谁都想好起来,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第740章 曾赠你情深 霍宴回到病房的时候,易之正在到处找他,一脸的焦急。 “宴哥,您现在身负重伤,拖着一副病体,还去哪儿了啊?” 看到他,立刻就迎了上去,扶住他,整个把他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时时刻刻都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着一样。 但是他听得出来,易之的话里,调侃多于担忧。 “说话再这么阴阳怪气,我现在就可以替易叔分分忧,解决下你的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易之:“……” 他还是个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够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放过他吧。 易之连忙求饶,“宴哥,我错了,求求你,你别这么玩我。” 霍宴瞥了他一眼。 易之拖长了尾音,“宴哥。” 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滴滴的撒娇,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闭嘴。” 霍宴一个眼神扫过来,易之立刻闭了嘴。 声音重了一些,他牵扯到了伤口,气血翻涌。 脸色骤然一变,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鲜血溅在地上,擦拭干净的地板上,点点鲜红,宛如盛开的花。 “宴哥?!” 易之立刻收敛了嬉皮笑脸,“你没事吧?” 之前救路乔的时候,重物砸到了背部,震伤了内脏,伤的比较严重。 “你胸口疼不疼?赶紧坐下,我找你主治医生去……” 他拉住易之,“不用,我缓一下就行。” 路乔的病房,正对着医生办公室,易之去找医生,势必会惊动到她,他不想让路乔知道他的病情,更不想让她以为他是故意在做给她看,想挟恩要求她做什么。 想到路乔现在对他一点儿好印象都没,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他居心叵测。 他就觉得头疼,特别的头疼。 易之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宴哥,你这是何必呢?” 他看的清楚,路乔现在根本就不在乎霍宴。 他就算是想再多,人家说不定连看一眼都不会看。 “你放手行吗?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这是我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管。” 这表明了态度就是不放手的意思。 霍宴太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过于自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他的这个态度,易之自知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宴哥,你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霍宴对他的说话不做任何的评价。 易之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兄弟的,没能把你从泥沼里拉出来,那就只能说一句,祝你好运了。” “真的宴哥,我祝你好运。” 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输的太惨。 路乔这种人,天生就有些极端,被她爱上的时候,可能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但是一旦她不爱了,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头。 之前不知道在哪听到的一句话,现在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特别贴切。 “曾赠你情深,后也弃你之厚爱。” 霍宴没抓住她爱的时候,以后,必定是输的一败涂地。 第741章 要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路乔和庄阑珊第一次坦诚的跟对方进行了一场关于感情的交流。 两个人说了很多过去从来没有跟对方谈过的话。 最终,庄阑珊还是选择妥协。 抛弃了她那些陈旧的观念,放手还路乔选择的自由。 而路乔所有的自由前提,就是跟霍宴离婚。 庄阑珊有事先离开了,路乔独自一个人坐在病房里,思索着关于离婚协议新增条款的问题。 正准备和离婚律师打电话沟通。 手机忽然就响了,是私家侦探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激动,“查到了?” “是的,已经查到了。” “那些检查报告并不是伪造的,燕悦确实患有精神疾病,也有暴力倾向,那些证据都是真的,足以令她脱罪。” 她拜托私家侦探帮忙调查的是燕悦故意撞人的事情。 但是这个调查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为,燕悦的精神疾病治疗,只是霍宴为了给燕悦脱罪而伪造的证据。 但是没想到她是真的患有精神病。 “不过,经过调查,我也敢肯定,车祸发生的当时,她并没有犯病,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燕悦当时确实是故意撞人。 路乔握紧了手机,控制不住的怒意翻涌。 她这是蓄意谋杀。 如果不是那辆车的安全性能好,路迟说不定就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而且坐在后座的庄阑珊也不一定会幸免于难。 她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况,就一阵的后怕。 患有精神疾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借口了吗? 燕悦险些把她的至亲给害死了,就因为轻描淡写的语句,当时肇事者的精神状况并不太好,不处于正常状态。 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脱罪了。 犯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给受害者造成致命的打击,连命都差点丢了,但是到最后犯罪者却连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 “你调查出来的这些证据都准确可靠吗?” “绝对准确,绝对可靠,路小姐我们都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我的业务能力,你还能不相信吗?” 路乔没心情跟他说话题之外的闲话,她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凭这些证据,能定她的罪吗?” 私家侦探给她的回答,却并不令她满意,“不太可能。” “为什么?” “因为精神病患者犯罪的特殊性,燕悦那边的证据确凿无疑,我们很难翻盘。” 路乔的神情阴郁。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们做多少的努力,她都不可能会被定罪了是吗?” “她差点杀了人,我却就只能这么看着她就逍遥法外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就算是以命换命,也得让燕悦遭到应有的报应。 路乔在即将走到犯罪的边缘,私家侦探的一句话,却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当然不是。” “不能给她定罪,但是不代表患有精神疾病,犯了罪就能够逍遥法外呀。这样未免犯罪成本也太低了吧?” “我的金主大人诶,您动动脑子啊,不是不定罪,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疾病,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就这么放任她在外面独自生活,不危险吗?” 第742章 情敌不简单 路乔皱眉,“你的意思是?” 他声音慢悠悠的说:“病入膏肓的病人,不是放任自流,让她继续这么病下去才是正确的,只有接受治疗才能够有所好转啊。” 私家侦探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路乔眼底有幽暗的光。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霍宴就是她生命中那条跟她缠斗的恶龙,她从来都不想用非常规手段来做事。 但是,一步步被逼到这个地步,不用非常规的手段,就只能任由犯罪者逍遥法外。 她只能把自己亲手推到深渊里,成了跟他一样的恶龙。 “我明白了,准备好资料吧,会有用得上的时候的。” “好嘞,遵命,金主大人放心,我肯定好好的准备资料,把这一单子做得尽善尽美,到时候结束了,记得给五星好评,顺便欢迎下次继续光临哦。” 路乔:“……” 这个私家侦探办事各方面都与她非常合拍,但是唯独有一点,就是话多,而且略不正经的性格,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刚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因为私家侦探先生的电话就又拨了过来。 路乔右眼皮跳了跳,划下了接听键,“还有事?” “对,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跟你说。” “什么事?” “你之前拜托我调查的那些事情也有点眉目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记之前到底拜托他调查的都有什么事了,“什么?” “就是贺瓷买凶来害你的事。路小姐贵人事忙,毕竟都过去很长时间了,是不是已经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 何止是很长时间,贺瓷买凶杀人的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她拜托私家侦探调查这件事也是在发现温然跟贺瓷有勾结,想起这件事情,有了那么些的怀疑,所以拜托人去调查的。 她真的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如果不是他提醒,她未必能够想得起来。 他一提,她瞬间又想了起来。 活了二十多年,长这么大,头一次经历被买凶杀人这种事情,那把斧子她真是印象深刻。 “差的怎么样了?” “这么长时间了,才出来一点信息,说实话,进度确实很慢。” 私家侦探收起来嬉皮笑脸的态度,有点严肃了,“你让我调查的这个贺家的二小姐可不简单,背后肯定是有靠山,不然不可能会跟国际杀手组织联系上。” 整齐的贝齿下意识咬上了唇。 贺瓷倒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杀了她,竟然请了杀手。 “而且根据你的描述,用斧子,又是两个人,应该是比较有名的杀手,双斧兄弟。” 私家侦探说:“两人是一对亲兄弟,亡命之徒,现在还在A国警方的通缉名单上。在杀手里也是抢手的,要请他们出手,不仅出价高,而且没有一定的能耐,连线都搭不上。” 他有些意味深长的,“路小姐,你这个情敌可不一般呢……” 路乔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窗外一朵乌云逐渐遮住了阳光,整个天空都阴霾了下来。 路乔突然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身边的暗处藏匿的那双眼睛又一次睁开了…… 第743章 一团乱毛线 那种阴冷感又攀了上来,路乔环住了自己的胳膊, 原本晴空万里,现在突然就变的乌云密布。 路乔的心也随着太阳被蒙上了一层的阴霾。 贺瓷怎么会跟杀手组织牵扯上关系? 贺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她只在贺家的公司里挂了名,也从来没接触过贺家的生意,一个恋爱看得比天大的小女生,到底是怎么跟杀手组织联系上的? 她的生活里好像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谜团。 从开始做那些诡谲莫名的噩梦起,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感。 路乔心里阴霾重重,隐隐的有种预感,这些事情,发展到最后,殊途同归,会有什么非常不好的结果。 心里思绪杂乱,明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丝毫的共同点,但是本能的就是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那些诡异的噩梦,贺瓷背后的靠山,身边总是若有似无的被人盯着的感觉等等…… 像是强硬揉在一团的毛线团,看似没有办法解开,但是,要是找到了线头,也许会抽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路乔的心越想越沉,整个人就像坠入了寒潭谷底一样,从骨头缝里都渗出了阴冷,开着暖气,她却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沾湿了。 “我调查到,她身后好像有人指点,很可能是针对着你来的,你小心点……” 私家侦探语气很沉地说:“虽然说现在贺瓷在疗养院里,有专人照看着,周围都是眼睛,不太会跑出来再给你添麻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远处,乌云越发的浓重,好像有一场风雨在积蓄着能量,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路乔面色凝重说:“好,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去多请几个保镖,武力值爆表的那种最好。” 谈完了正事,侦探先生就又变成了刚才的那副没有正形的样子。 “怎么样?我们公司还办理的有保镖业务,金主大爷要不要来为我们公司添一份业绩呢?” 他轻松的语气,让路乔心里沉重感稍稍减轻了些,“不了,你推销手段太生硬了,我不接受这波安利。” 侦探先生啧了一声,“路小姐,我们友尽了,以后等有生意,我们的友谊才可能继续。” 她配合了一句,“哦,那我们的友谊还是就走到这吧,再见。” “呵,女人。” 私家侦探相当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做了结尾,“再见。” 然后电话真的就这么挂掉了,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 路乔吐槽了一句,“幼稚。” 关了手机,那份轻松就又消失了,堵在心口的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正沉思着,从走廊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威廉先生是这个方面的专家,路小姐的病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恢复的肯定会更快一些。” “是吗?那我们该怎么联系威廉先生,乔乔的病不能够再拖了,只要威廉先生同意,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第744章 我有事要做 是她的主治医生和庄阑珊的声音。 “我理解你们作为家属的心情,但是庄女士,威廉先生脾气古怪,从来病人上门才肯救,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对外放过话了,不会为任何人破例走出C国,要想找他救路小姐,我们只能到C国去找他。” “好,这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救乔乔,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得去。” “那您尽早跟路小姐商量好,我之前联系过了,威廉先生最近不是很忙,路小姐现在过去,了解了情况之后,很快就能够制定治疗方案。” “好,谢谢陈医生,这事情我一会儿就跟她说,劳您费心了,真的非常感谢。”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病房门口。 庄阑珊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乔乔,你的病有救了!” 路乔将眼底的阴霾压下去,笑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嗯,刚才您和陈医生在外面说的话,我已经听见了,您想让我去C国接受治疗?” “嗯,陈医生说了,他找的那个医生是那方面的专家,你的病,在他那里不算是绝症,他会治好你的。” 路乔沉沉的“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点头。 庄阑珊忽然就有点儿紧张了,“乔乔,你是不是不愿意?” 自从路乔跟庄阑珊发过一顿脾气,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了谈之后,庄阑珊最近就特别注意路乔的想法,不在像以前那样,只一味的用自己以为是对她好的方式来对她好,而是慢慢的学会了去征求她的意见,学着去聆听。 “乔乔,这个医生真的很好的,是这方面的专家,很多得了子宫癌的人,甚至是都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的人,都是被他给治好的。他的医术很好,你去试试行不行?就试试,万一治好了呢?” 庄阑珊语气软着,生怕路乔不高兴,一直小心注意着措辞,不敢说一句重话。 路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事情,走不开,暂时还不能去C国。” 燕悦的事情,现在就是卡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她要是不把她拔出来,她是不会舒服的。 现在尚且还有点理智,能忍着,可如果伤口哪天疼的化了浓,让她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的时候,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得住,会不会为了挖出这块鱼刺,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庄阑珊急了,“什么事情能比你的命还重要?” 她劝路乔说:“乔乔,你就听一次妈妈的话好吗,不管什么事情都先放到一边,你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了。” 她可听陈医生说了,那个医生可难约了,想要他治的病人,能从C国一直排到了A国去。 陈医生都是凭借自己师兄的关系才好不容易约到的,路乔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路乔却很执拗,“我知道您是好意,如果是别的是别的事情就罢了,可唯独这件事情,我必须等做完之后,才会放心的去做治疗。” 她一直要燕悦,得到她该有的报应。 第745章 她像是头狼 路乔的性格其实很像是头狼,护短,又凶狠。 平时也许看不太出来,那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底线,不踩到她底线的时候,她大多都能妥协。 但是一旦被碰了逆鳞,她寸步不让。 这个时候,她狼性的一面就出来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哪怕是拼了命去,她都要将敌人给咬死。 庄阑珊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问:“什么事能让你叫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对她执拗的态度,很不理解。 “是小迟的事情。”路乔说:“燕悦她撞了人,却能逍遥法外,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路乔闭起眼睛,就能想起当时知道燕悦已经脱罪的时候,心里有多愤怒。 就好像心里被燃起了一把火,想要把一切都烧个一干二净。 那种炙热的,熊熊燃烧的怒火,也灼伤了自己,很疼,更多的是恨。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声音压的低低的,“我要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报应这回事,要她为她做的事情,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庄阑珊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乔乔,你怎么了?” 内心杀意翻滚,路乔指甲紧紧地抠进了自己的手心里,破了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她深呼吸,将暴虐的情绪压下去,“没事,我没事。” 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所以克制着,不想在庄阑珊的面前失态。 但是,越是压制,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像是快被冻僵的人一样,她的牙齿在打颤碰在一起的声音分外清晰,身子佝偻起来,紧紧地抱住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别害怕,别生气,一切都会好的。 庄阑珊吓坏了,路乔就好像是被梦给魇住了一样,不管她怎么喊路乔,她都听不见,也不做任何的反应。 就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喋喋不休。 好长时间,路乔狰狞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看着在哭的庄阑珊,怔了怔,她揉了揉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抱歉,刚刚吓着您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路乔笑的勉强,“我只是情绪太激烈的时候,就有点控制不自己……”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失控了,她没有想在庄阑珊面前这样的,这次是个意外。 庄阑珊只觉得心揪成了一团,她情难自控,上去抱住她就是一通哭,“乔乔,都是妈妈对不起你。” “要不是当初妈糊涂,非拦着不让你们离婚,你现在也不会成这样子。” “不是您的原因,您别自责,我现在挺好的了已经。” 路乔轻轻拍拍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安慰她,“是我自己没有管理好情绪,好长时间没有按时吃药,所以才会失控的。” 何况,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要是不把燕悦的事情解决了,这状态以后肯定是会继续卷土重来的。 她的计划上,继和霍宴离婚的事情之后,又有了一项,把燕悦彻底解决。 她温声安慰庄阑珊,在暗处眼神却因为想到了那些事情,渐渐冰冷而坚硬了起来。 第746章 你好自为之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末尾,留下了一些深刻的印痕之后,潇洒离去。 现在是春初,充满了希望的时候,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好像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折磨,一切就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路乔做在四季新一次轮回的开始的时候,终于做成了一件她满意的大事。 造成路迟车祸的肇事者,之前因为患有精神疾病而轻松脱罪的燕悦,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强制接受治疗。 一桩心头大事放下,她神清气爽。 而有人开心有人哭,许久不见踪迹的温然,因为这件事情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偶尔重情重义,经常狼心狗肺的的温小姐,为了闺蜜,故技重施,跑到了霍宴的面前掉眼泪,博同情。 搬出了旧情来,试图用她以为的过去的那些美好,来唤醒霍宴的同情心。 可是,她大概并不了解男人,尤其是自尊心极强,而且骄傲到自负的男人,不管何时,都接受不了枕边人的欺骗。 那些曾经的美好,在被打上了欺骗的烙印之后,一切就都不再美好了。 她提起的不再是美好,唤起的只有被人欺骗的屈辱。 霍宴背对着温然,眼前是万丈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道。 三十二层的高楼,站在顶层,能将这高楼四周的风景都尽收眼底,一切都显得渺小,经常会让人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来。 他没回头,玻璃上映出他的脸,锋眉锐眼,再没了当初的温柔。 人大概就是如此的善变。 “温然,你还记得之前在医院,求我帮忙的时候,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吗?” 一句话,轻描淡写,就将温然给冻住了。 她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霍宴的背影,讷讷的回答:“记得。” “既然记得,就该知道,在我信守承诺帮你救了燕悦之后,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他眉眼间都是冷淡,“我不欠你什么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从此以后,各有各道,互不打扰。” 霍宴这个人一向就是这样,不喜欢拖泥带水,离开的时候,就能把心硬成这样。 “燕悦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以后,也希望你好自为之。” 温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的怔在了那里,声音在喉咙里卡着,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阿宴……”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他的意思是,以后真的就再也不管她了是吗? 霍宴,那个疼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霍宴,真的已经彻底不要她了吗? 温然茫然的像是个和家长忽然在闹市里边走散了的孩子。 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眶红红的,很委屈的样子,期期艾艾的叫他,“阿宴……” 别不要我。 我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了,也再也不会做那些事情了,求求你,别不要我。 你是我的全部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没来得及煽情,霍宴就转身摁了座机的通话键,“陈助理,进来送温小姐出去。” 第747章 她是一把枪 那天,温然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霍氏集团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而燕悦就像是沉入湖底的一颗石子,除了刚开始惊起了些许的涟漪之外,再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路乔在等霍宴的反击。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时刻准备跟霍宴打一场硬仗。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一直等燕悦都被强制拉去治疗了,温然都来这里求了她好几次,霍宴都没有出手。 大概是脑子清醒了点吧,不在受温然蒙骗了吧。 这个念头只在路乔的脑海里晃过了一瞬,就没在放心上。 她最近查到点东西,贺瓷背后的人,似乎是C国某位新贵。 很有能力,但是名声不怎么好,睚眦必报,他得罪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 她实在不太放心,总要亲自去C国调查调查的,正好她的主治医师帮忙介绍的那位医生也正好就在C国,正好可以趁着去治病的时候,去调查调查。 锦城的事情一结束,路乔第二天早晨就坐飞机经过长达三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落地了C国。 陪同她一同到C国的是庄阑珊。 母女俩个已经提早安排好了住处,等飞机落地,再打车到预定的酒店,已经是深夜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去拜访医生,母女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直接就睡了。 陷入了酣甜的睡梦之中的路乔,如果这个时候醒来,打开门,一定会在自己的房间外面看到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 他朝路乔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乔到C国了,她会不会想起些什么?” 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说话,沙哑的音色在夜色里,阴恻恻的,让人心头发凉。 “她不会想起来的。” 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漫不经心,“先别着急着打草惊蛇,先跟着她,如果真的觉得有哪点儿不对劲了,再动手。” “但是记得给我留个活口,带回来,我再给她上上课……” 夜色浓重,在依然寒冷的C国街头,听起来异样的温柔,温柔的甚至有些诡谲。 不知身份的男人低低的笑出声来,谈起路乔如同谈起自己的情人一样,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觉得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毕竟,她可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最好的一把枪了,留着她,我还要等着她大事呢……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给毁了。” “好的,我明白了老板。” 挂了电话,神秘人回头又看了一眼路乔的房间号,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的放了下来,露出耳后的一个纹身。 一条很小的蛇,吐着蛇信子,露出獠牙森森。 酒店走廊的窗台上忽然有了动静。 神秘人立刻警醒起来,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后,步伐很轻,但速度并不缓慢的走过去。 “谁?!” 他一脚踢开门,拔出了腰间的东西,对着外边。 第748章 迷雾中行走 凌晨一点多,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路灯还亮,窗台处空荡荡的,除了一只流浪猫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猫儿听到了动静,抬头看着他,漂亮的猫瞳在夜色里亮成了两颗深绿的小灯泡,一眨一眨。 “喵。” 猫儿看看眼前的人类手里拿着的人黑漆漆的东西,好奇的偏了下头,尾巴慢悠悠的摆了两下,并不怎么紧张。 很是乖巧可爱的样子。 神秘人明显对它没有任何兴趣,确定它不是什么具有危险的人或者物品之后,就放松了下来。 他啧了一声,“原来只是只猫啊。” 手里黑漆漆的东西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就迅速的又收回了自己腰后边去。 他不甚在意的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立刻警觉的把自己的帽檐压低了,并且尽量避着摄像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一阵风刮过,没关上的窗户被吹动,用力的合上,发出明显的声响,惊得那只猫儿叫了一声,就迅速跑掉了,三层楼的高度,它借助着一些能落脚的东西,很快就身姿矫健的落在了地上。 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黑不见光的小巷子里,有一个人早已经在那里等待良久。 猫儿看见他立刻兴奋的喵喵叫了好几声,那个人蹲下来,伸手轻柔的帮它顺了顺毛。 “好孩子,今天辛苦你了。” 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几条小鱼干,递给了猫儿。 嘴馋的猫儿立刻就埋头吃了起来。 那个人又在猫儿的身上摸了一下,变戏法似的从猫儿的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设备。 按下了播放按钮,之前在路乔的房间门口,神秘男人跟他口中的老板的对话就传了出来。 听完,他抱起了猫儿,一边解锁了自己的手机。 “先生,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您猜测的那样,就是齐家的人……” 即使自己的眼前没有人,抱着猫儿的人,依然摆出了恭敬的姿态。 “好的,谨遵您的命令,一定好好的保护路小姐的。” 挂了电话,那个人抬起头,朝锦城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而在锦城,有人放下了结束通话的手机,拉开了自己旁边的台灯。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一双精致到了极点的手,修剪干净,骨节分明,在灯光下甚至有些玉质般的光泽,像是最精致的艺术品。 这双手的主人打了个响指,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把消息透露一点给霍宴,他惹出来的事,不能让照片来承受后果。” “好的先生。” 恭恭敬敬的朝那人行了个礼,身形又迅速隐没在了黑暗里。 灯,亮了一夜,那双手的主人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 手里的笔一直没有停过,一直到晨光熹微的时候,他在自己写的末尾,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你守不住的,我会拼尽全力去守护,直至死亡。” 天亮了,他合上了本子,旁边摆着的一张照片上,有一个长相好看的女孩子,对着正在看着她的人笑得灿烂。 模样,竟与路乔有六分的相似。 第749章 可怜的助理 霍氏集团。 霍宴在开视频会议。 最近霍氏集团的海外分部,一连丢了好几笔大单子,给公司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为了这件事情,霍宴跟海外分部的高层开了个紧急会议。 正在听他们汇报情况。 霍宴专心听着,不时的用笔在本子上做记录或者是一些分析。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声音不大,但是霍宴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他在工作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任何一点杂声都听不得。 他抬手先示意视频里正在做汇报的高层暂停汇报,而后声音沉沉的,“谁?” “霍总是我,陈以。” 陈助理显然也是知道霍宴的习惯的,他现在回答的时候就表现的有些紧张。 他并不太想在霍宴开会的时候打扰他,但是,想到之前霍宴的吩咐,他只能硬着头皮而敲门。 “霍总,是关于太太的事情,一位自称是您雇佣的私家侦探的先生来找你。” 关于太太的事情? 是路乔的事情。 他雇私家侦探调查的关于路乔的事情只有一件。 霍宴手猛的就收紧了。 “今天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关于Qi集团的事情,另找时间会继续再说。就这样,散会。”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视频,起身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人在哪?” 陈助理都已经做好被霍宴给痛骂一顿的准备,但是没想到霍宴的重点完全不在被人打断会议的不快上。 神情古怪的看了大老板一眼。 在心里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大老板的心思真是海底针。 看来,温然是真的已经不再是大老板的心尖宠了。 渣到令人发指的大老板,现在估计是想回头是岸了,竟然还真的把自己太太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他替自己不用挨骂,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但凡是路乔的事情一定要上心,不能有丝毫的敷衍。 要想讨好老板,升职加薪,就要先讨好老板娘。 嗯,这个逻辑没毛病。 “那个人现在正在公司的前台处,因为不敢肯定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所以不敢让他上来。” 霍宴说:“把他请进我的办公室。” 陈助理立刻点头应下了,“好的。” 霍宴跟他请来的私家侦探,在办公室里单独聊了很长时间。 期间没有让任何人进去。 陈助理并不清楚两个人到底聊了些什么,只是在私家侦探走之后,他才安分不少时间的大老板,就又给他出了难题。 他的大老板,才回到公司没有多久,现在就又要去C国。 而且,连准确的回来时间都没有给出。 归期不定。 陈助理哀嚎一声,觉得自己怕是要死。 这破工作太难干了,老板一天到晚给出难题。 他想辞职! 但是最后陈助理陈怂怂,迫于大老板的淫威之下,只能给大老板定了去C国的机票,苦哈哈的和副总去沟通要代替大老板做的工作。 在副总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他好像对自己抹一把辛酸泪,跟大老板哭诉一声,“大老板,求求你,行行好,放过你这个可怜无助幼小的助理吧。” 第750章 陌生又熟悉 身边已经风起云涌,天边的乌云越来越接近,其中隐藏着的腥风血雨,也在逐渐的显露出自己狰狞的的面孔。 而作为处于风暴中心的人,路乔却依然无知无觉。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去拜访了医生,传闻中脾气很怪的医生,却意料之外的非常好相处。 没费多少功夫,非常轻易的就定下了第一次来看病的时间。 跟医生简单聊过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之后,路乔和庄阑珊就离开了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在锦城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呆得快要吐了,所以在跟庄阑珊谈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赢得了老佛爷的妥协,还是暂时先住在酒店。 因为居住的时间长,所以酒店也同意了,能够让在她们的房间里自己做饭。 路乔是典型的华国胃,如今又生着病,就越发的食不下咽。 庄阑珊为了让她能多吃点,每顿饭都自己去外面买食材,然后回来在酒店里自己做。 路乔不怎么喜欢出去。 说起来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来C国,但是她总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隐隐的觉得自己应该是来过这里。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又有诡异的觉得熟悉。 而且,这种熟悉感并不会让她觉得心安,相反会让她觉得格外的恐惧和不安。 只有呆在房间里,才能够让她有那么些许的安全感。 路乔在房间里看之前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一些资料。 这些资料其实并不怎么详细,但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抠出来用放大镜来看,好找出蛛丝马迹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秦溯回的视频请求。 “乔乔,我要结婚了。” 视频里原本冒着仙气的小仙女,现在满脸的疲惫,连一点勉强的笑容都露不出来。 秦溯回向来要强的很,很少会露出像现在这样颓废狼狈的表情来。 路乔心里一惊,知道秦溯回现在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可能早就自杀了。 路乔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问:“和靳沉?” 秦溯回笑得很勉强,“对,是和靳沉。” “要我回国去陪你吗?” 她的情况秦溯回都知道,来C国之前,秦溯回还来送了她。 不过当初她的精神还算好,只不过神情间有点郁色,但是总体看上去还是好的。 “不用,现在只是确定下来要结婚,婚期还没有定,你在那边好好的接受治疗,等婚期定了之后,再回来当我的伴娘吧。” 秦溯回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但是一开口,声音就沙哑不成样子。 路乔心里被扯的有些疼,“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就是你的树洞,你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 两句话,就将秦溯回的眼泪给逼了下来。 “乔乔,我是不是很矫情?” 秦溯回声音哽咽着说:“以前明明最渴望的事情都是嫁给他,可是现在,只差一步,梦想就要成真了,我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了。” “我现在只想逃,逃的离他远远的,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 第751章 会原谅他吗 十几个小时的时差,C国的白天,是锦城的黑夜。 秦溯回看着窗外的夜空,今天晚上的夜色很沉,没有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就是一团漆黑。 “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我们也有了两个孩子,按理说我应该原谅他……但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 已经留在心上的疤,是没有办法再消除的。 就算是已经结痂了,但是那个痕迹永远都会在。 她做不到完全释怀,痛苦的折磨自己,想挣脱,挣脱不开,然后就更加痛苦,继续折磨自己,就更想挣脱了。 就这么恶性循环,她就像是陷入了迷宫里,不管从哪个方向走,根本就走不出这个迷宫。 秦溯回很痛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座迷宫了,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她现在恐怕早就崩溃了。 秦溯回对她说了很多,很多东西,路乔曾经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感同身受。 但是到底是别人的感情,她无权置喙,只能一遍遍的安慰她。 语言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但是好在秦溯回跟她说这些,也不是想要她说什么道理,她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她,当她的树洞,让她把积压的那些坏情绪都发泄出来。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说了几个小时,时间不早了,锦城那边已经是凌晨了。 秦溯回现在是是孕妇,身体情况又特殊,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流产,不能熬夜,路乔特意看了看锦城现在的时间,提醒她该去休息了。 也是为母则强,提到孩子,秦溯回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即便是知道自己睡不着,辗转难眠,但是她为了孩子还是要强迫自己去睡觉。 挂断以后,路乔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是在艰难的活着,各有各的痛苦,一边说着自己不想活了,还是咬牙因为各种事情,而坚持下来。 她没办法去承受任何人的苦难,连自己的痛苦都没有办法释怀。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秦溯回,跟靳沉打了个电话。 两个人以前关系很好,但是知道秦溯回的事情之后,她很少再联系靳沉了。 打通电话之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靳沉大概知道了她打电话来的意图,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只是想给他们母子三个一个家而已,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靳沉说:“二傻,你应该最知道误会了她之后,我有多后悔,我想要补偿,想给他们遮风挡雨的,可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拦着我吗?” 路乔哑然。 靳沉说的她无法反驳。 她确实知道靳沉现在对秦溯回,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努力的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 这无可厚非。 但是,他到底不是个孩子,犯的错也不是那么简单。 三年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个人为了生活而苦苦挣扎的日子。 造成小相思难产的伤害。 这桩桩件件,都没有办法,彻底被抹除阴影。 路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靳沉问:“二傻,换位思考,如果是霍宴做这种事,你会原谅他吗?” 第752章 悲观主义者 路乔毫不犹豫的答:“不会。” 霍宴做事太绝了,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推到了悬崖里,让她心凉又何止一次。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靳沉的心被丢入了谷底。 “为什么?就算是拼尽全力去弥补,也不配得到原谅吗?” 他说的是“不配”,而不是“不能”。 这就表明其实他自己其实对秦溯回会不会原谅他这个问题的结果,也是明白的,而且是一清二楚的那种明白。 “但是你到底不是霍宴,你还没混蛋到他那种地步,我也左右不了你的任何决定,你要是执意想娶溯回,除了溯回自己,谁都没有办法拦你。” 路乔一句话把靳沉推入了黑暗中,但是下一句话却又让他重新回到人间。 她说:“孩子确实需要父亲,溯回既然已经答应你,你就不要再多想这些事,就尽你所能的去补偿她,补偿孩子就好。” 靳沉彻底愣住了,“你,不反对我跟溯回结婚?” 他完全没有想到路乔会跟他说这种话。 像是饿极了的人在沙漠中,突然天降一碗粥,虽然没有肉,但是白粥一样果腹。 “我不是不反对,而是知道自己没资格反对。”她说:“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秦溯回跟靳沉,都是她非常好的朋友,她的偏心不会很偏。 不想伤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靳沉懂她的心思。 他沉声说:“二傻,谢谢你。” 初春乍暖还寒,但是寒冷的夜里,因为有路乔的话,也并不显得那么冷了。 至少,他心底是暖的。 “不客气,真想谢谢我,就拿出实际的行动来,对溯回好一点,不要再辜负她,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会的,用我下半辈子去弥补之前犯的错误,一定不会再辜负她了。” “嗯,祝你们幸福。” 靳沉的态度不免让她想到了霍宴,哪一天霍宴才能够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会来弥补她呢? 这个念头在心里晃了一瞬。 但很快,路乔就觉得荒唐,自嘲的笑了一声,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彻底抛在了脑后。 霍宴如果能够知错,这太阳怕是会从西边出来了。 路乔抬头望向了窗外。 阳光灿烂,但是C国的天气一向寒冷,这个时候也会让人有种天空上蒙着一层的阴霾。 很阴沉,有点压抑。 让人的心也跟着压着,蒙着一层的阴霾,怎么也明朗不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倦的合上了资料,想歇会儿神。 她最近精神不怎么好,大概是病情越来越重的缘故吧,很累,总是想睡觉。 意识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然后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她这个人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很少有乐观的时候,这个时候生不出一点希望。 反而是在想起还没跟霍宴离婚的事情之后,燃起了些许的斗志。 还没跟霍宴离婚,她这个时候要是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第753章 遇到了抢劫 想起来,分外可笑。 但是不得不承认,霍宴真是对她影响巨大,就算是到了现在,她要有点活下去的念头,都得靠着对霍宴的恶意。 路乔望着窗外,忽然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她伸手一抹眼角,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这边路乔想起了很多的往事,思绪翻涌难平,而霍宴已经落地C国机场。 好巧不巧,安排的酒店就是路乔下榻的酒店。 不过一连几天,路乔都没有怎么出过门,两个人就这么巧合的错过了。 接受过第一次治疗,气候相对比较干燥的C国,下了一场雨。 倾盆大雨过后,空气特别清新,路乔喜欢这时候到街上去走走。 一个人散步,不知不觉得就走了很久。 等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忽然几个人就拦到了她眼前。 “嘿,美丽的女士,借点钱花花好吗?” 路乔不是很懂C国语,只会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钱”这个词刚好就懂。 她这是要被打劫了。 路乔不着痕迹的往后退。 这条路上人少,她又不擅长跟人搏斗,这六七个人,她肯定是跑不过,还不如花钱买个平安。 “好,我给你们钱,别伤害我。” 说的是英文,不是C国语,那些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个女人不是C国人,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心照不宣的改变了注意。 路乔说着就去掏钱包。 完全没想到这些人还有别人的心思。 为首的一个男人朝她伸出了手,“美女,夜生活刚刚开始,不如你跟我们去玩玩吧。” 他笑的不怀好意,路乔即便是听不懂这句话,看他的神情也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打不过,跑不过,她只能打开钱包,用钱诱之,“钱包里的钱都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不能伤害我。” “不不不,只要你跟我们去玩玩,我们可以不要你的钱的。” 男人说:“美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让哥哥们带你去见识见识……” 路乔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露怯,忍着害怕,厉声警告他们说:“别碰我,不然我报警了。” 嘿,这妞还挺横的。 几个人没少在街上干打劫偷盗这种事,胆子大的很,为首的一个居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枪来。 “美女别生气,我们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你可别这么不识趣哦。” 路乔已经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了,这几年也经历了不少的跌宕起伏。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抵的东西是什么,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失态。 她知道c国持枪合法的国家,但是没想到,枪居然能这么泛滥,在街头的混混的身上都能有。 她在害怕的同时,也强迫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 “好,我跟你们去,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声音傲慢,“既然都是在道上混,想必应该都听过齐爷吧,齐爷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作为齐爷的身边人,你觉得你动了我之后,齐爷会不会把你给宰了?” 第754章 命里的克星 齐爷就是疑似跟贺瓷有勾结的男人。 C国新贵,是个商人,但是卖的不是一般的东西,是枪支,也有的说,他还贩毒。 因为办事手段毒辣,心狠,剑走偏锋出来的,竟然很快就在C国这里搏了一席地位。 生意发展的快,又记仇,对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很快的就在道上起来了,成了人敬三分的齐爷。 这位爷人狠话不多,但是在感情上却是干净,没左右拥抱的。 不久之前才听人说起了齐爷的绯闻,据说齐爷身边一直有个女人,是他的心尖宠。 不过绯闻之所以叫做绯闻,就是因为它不怎么有可靠的证据,这个女人到底是真是,没有人能够确定。 亦真亦假,扑朔迷离。 现在正好就便宜了路乔,拿绯闻来误导一下这些人。 反正也没办法证实。 这些混混确实有些怀疑她话的真假,但是看她一副笃定的样子,下意识地就信了 齐爷在道上,可是个煞神,他的名头搬出来,这些混混就不敢再乱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拿枪的那位将枪慢慢就收了起来。 就在路乔以为自己要脱困的时候,她的命里克星就跟从天而降似的,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叫出了她的名字。 “路乔?” 路乔心里咯噔一响,根本就来不及想原本应该在锦城的霍宴,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C国,她的心里现在就一个念头,霍宴这真是专业害她二十年! 外界传闻里,齐爷身边的跟着的女人是有名字的,叫做“蔷薇”,这许多人都知道。 她想披上一层假皮,红玫瑰变蔷薇,结果霍宴的这一声“路乔”,就瞬间把她打回了原型。 混在市井之间的混混,反应最敏锐,他话音刚落,小混混就警醒了。 “你不是蔷薇小姐?!” 刚才的那个的男人,又将枪抵在了她的身上。 这次,直接就抵在了额头上。 路乔闭了闭眼睛,坚硬而冰冷的枪口跟她的太阳穴紧贴着,力道很大,抵得甚至让她觉得太阳穴发疼。 只要轻轻一扣动扳机,她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生死一线的距离,这个时候,更不能慌,她一口咬定,“我就是蔷薇。” “你猜老子信吗?” 男人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美女,本来我是想温柔点的,但是你太不识好歹了,竟然还拿齐爷来骗我?嗯?” 他在她耳边说:“倒是聪明,可惜,我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 路乔闭了闭眼睛,心里不知道第几便想把霍宴给撕碎了。 原本就是普通的抢劫,花钱买平安还行,现在倒好了,霍宴这一插手,就变成了凶杀案。 还是在劫难逃的那种。 “把那个男人也给我抓起来!”男人下巴一扬,对手下说:“妈的,有钱人就是坏水多,敢骗我,都他妈送你们下地狱!” “是,大哥!” 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抽出刀,熟练的把霍宴给围了起来。 路乔睁开眼睛,就见霍宴倒是不慌不忙,“你们想干什么?打劫,还当街杀人?胆子倒是不小啊。” 第755章 他动手伤人 路乔以为已经走到了绝路。 但是没想到,下一刻,形势大变,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霍宴是怎么动作的,原本气势汹汹的人已经躺了一地,捂着自己被打过的地方,放声哀嚎。 小混混大约是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惯了,又仗着自己有枪,从来都是无往不利,但是却没想到这次碰上了个硬茬子,不仅一点便宜没讨到,看对方的眼神,绝对是想要教他做人。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打死她了!” 霍宴一步步的朝他靠近,听到男人的话,眯了下眼睛,“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拆下来。” 霍宴一点儿都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语气让混混浑身一个激灵,吓得手上的枪差点就直接扣动了板机。 僻静的巷子里,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分外清晰,像是什么来索命似的,“把她放开……” 混混心里这会儿就越发的虚了,但是心里越虚,头昂得就越高,“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现在她是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手里的枪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有点儿气虚,但还不至于被霍宴吓得直接放下枪投降。 他色厉内荏的,“这女的是你的姘头吧?你想救她是吗?也行啊,跪着给我磕几个头我就把她给放了。” 手下的枪就这么抵着路乔的头,压得她不得不往旁边侧了侧。 不知好歹。 霍宴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暗芒。 下一秒他就动了。 身子几乎晃出了残影,很快的就到了混混的眼前,根本就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混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疼,手里的枪就瞬间易了主。 疼得呲牙咧嘴,枪脱手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扣动了板机。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响起。 子弹险险的从他的手边擦过,倒没有碰到要害部位,只是霍宴的手上擦过了道口子,然后就旋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被擦烂的伤口往下沁出了血迹,小溪一般的蜿蜒着,汇聚到指尖,一滴一滴的滴下去,在黑暗里砸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霍宴脸色都不变一下,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举起了枪。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在混混的身边擦过,没有伤到皮肉,只是划破了衣服。 霍宴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分辨不出情绪,只是声音格外的冷。 “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动,这次的一枪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你就没命了。” 混混大概是被吓得愣住了,这会儿摸着自己被擦破的裤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宴收了枪,很熟练的别到了自己的腰后,根本就没有伤人的恐惧或者是不安,很自然的去拉住路乔的手,带她离开了巷子。 那声枪响现在还在耳边响着,路乔还没有回过神,愣愣的就会霍宴给牵走了。 她虽然确实经历过不少的事情,跟枪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身边熟悉的人动枪伤人。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第756章 她伶牙俐齿 并不是小女生那种,看到男朋友替自己出头,不惜跟对方大打出手的感动。 她一点儿都没有被他的这些举动,所迷住了眼睛。 相反的,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陡然就生出了一股寒意。 霍宴他绝对是有问题。 生活在禁枪的国家,很少会有人这么熟练的用枪,准头控制的极好。 她刚才观察的清清楚楚,子弹只擦过了衣服,却一点儿都没有伤到那个混混的皮肉。 晚上,视野不佳,就算是站的很近的情况下,并不熟悉枪械的人,也不可能会打出那样的效果。 而且,更奇怪的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怎么会在用枪差点伤人之后,还能够这样的自持冷静。 霍宴他不一般。 路乔想起了在A国的邹家。 霍家跟邹家关系一向很好,自从结了亲之后,更是好的不分彼此。 霍宴他是不是沾上了邹家背后的生意? 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路乔垂下眸,在霍宴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底摇曳着幽暗的光。 霍宴不知道路乔在想些什么,把她领到了酒店,按下了自己开的房间的楼层。 路乔如梦初醒,她立刻警惕的朝霍宴看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你也住在这儿?” 路乔这次是真的误会霍宴了。 霍宴之前是因为了解了一些消息,又知道路乔来了C国,所以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也随着来了。 但是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掌握路乔详细的行程。 他把路乔带回自己现在住的酒店,完全就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 是觉得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边不安全。 没想到,两个人的孽缘还挺深,C国这么大,两个人还能不约而同的选择同一个酒店。 “什么叫也?” 路乔皱起眉,“你跟踪我?” 霍宴右眼皮跳了一下,还没有张口替自己解释些什么,路乔的指责劈头盖脸的就落了下来。 “霍宴,你有必要吗?我这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所以你才从锦城这么追到C国来了?” 路乔的言辞毫不客气。 霍宴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他要不是知道了些事情,担心她会在C国出了什么意外,何必这么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就刚刚还在巷子口,救了她。 她既然能转过头来,就指责他跟踪。 霍宴心里莫名的就觉得堵的厉害。 霍宴脸色难看的很,路乔的心情也未必就好。 她冷笑一声,说:“霍宴,霍氏集团现在是不是倒闭了,身为霍氏的总裁,你已经这么闲了吗?一天到晚都不用在公司里坐镇,反而跟着我,是生怕在我们没离婚之前,我会给你戴一顶绿帽子是吗?” 路乔伶牙俐齿,真想损起人来向来都是厉害的。 霍宴的脸色这会儿沉的都能够滴出墨汁来了。 他咬字异常重的强调说:“我们不会离婚的。” 路乔嗤笑,“这件事情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样无聊的对话了,路乔很没有兴致。 “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第757章 准前夫而已 她对着霍宴的眼睛,电梯里的灯光映进她的眼里,明亮的过于冰冷。路乔说:“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想离婚,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就一定会离掉。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跟你离婚。” 不惜一切代价。 她倒是真的狠得下心。 看来在她心里,嫁给他,真的就是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霍宴菲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路乔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霍宴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伤疤。 动了动唇,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从电梯门上,依稀可以分辨出,他说的大概是小白眼狼。 已经流到了指尖的血,汇聚成了一个豆大的血珠,在指尖颤了颤,因为不堪重负,无声的滴落在了他的皮鞋鞋面上。 名贵的黑皮鞋,被保养的泛明光,一滴血迹落上去,分外的明显。 霍宴烦恼的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邹彻的电话。 简单粗暴的一句,“你不是现在C国办事吗?滚出来陪我喝酒。” —— 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之前并不知道霍宴已经来C国的时候,出入都十分随意的时候,怎么也碰不见这个人。 但是自从知道了他现在跟她住在同一家酒店之后,开始有意想要避开霍宴的时候,霍宴就好像无处不在,她走到哪儿都能够碰见他。 准备去接受新一次的治疗这天,她还特意的起了一大早,就是为了避开霍宴。 但是刚一打开电梯,里面站着的就是霍宴。 她脸顿时就黑了,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要走。 霍宴伸手拉住她,“你就这么害怕跟我独处吗?” 路乔纠正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 “夫妻一体,恶心自己的丈夫,霍太太难不成也恶心自己?”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准前夫而已,很快就会分开的。” 霍宴一噎,成功被路乔气到了。 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路乔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一下,但很快就松开了。 “不过谢谢霍先生的提醒,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件事,您什么时候把那份离婚协议签过字之后给我寄过来?” 她给霍宴送离婚协议,送了不下三次,但是每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霍宴脸色冷了,开口特别吝啬的就丢出了两个字,“扔了。” “扔了?”路乔有点想动气,但是现在一动气就小腹疼,她还不想为了霍宴这么个人,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多受罪。 死死的将怒气压了下去,路乔故意扬起了一张笑脸,笑容特别明媚,跟他说:“没关系,我这里准备的还有很多离婚协议的复印件,你扔多少我能给你送多少。” 反正就是在没有拿到霍宴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之前,她不会放弃。 她做事情向来有毅力,从来都不喜欢半途而废,在跟霍宴离婚的这件事情上,这种执着的精神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758章 公主抱抱她 霍宴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路乔看着他,丝毫不气弱,反而眼神还带有那么点挑衅。 两个人僵持着,忽然路乔的脸色一变,她手抚着小腹,一脸痛苦的佝偻下了身子。 腹痛如绞,实在是太疼了,路乔根本就没办法维持住盛气凌人的状态,狠狠的把自己的唇都给咬破了。 “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霍宴因为知道路乔的病,之前也已经查过了不少的相关资料,因此,他很清楚子宫癌有什么样的症状。 其中就有腹痛。 他立刻说:“我送你去医院。” 霍先生俯身去抱霍太太,但是明显霍太太并不领情,就算是疼得想要满地打滚,路乔也还是推开了他。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的关心还是回国都给温然吧。” 霍宴眉头皱的很紧,看了路乔一眼,她现在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显然是很痛苦。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跟她再讨论下温然。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不想再一直多提起。 看,霍宴其实果断起来,也能对温然这样冷情的。 只不过是,他放手的时机实在太晚了而已,凡事都讲究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没有抓住,终究是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你什么时候跟我闹脾气都可以,但是这个时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必须带你去医院。” 霍宴弯腰把疼的几乎已经直不起腰来的路乔,用公主抱抱了起来。 胳膊抗拒的抵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衣服包裹的肌肉,滚烫而又坚硬。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从头一直染到了她的脚。 路乔厌恶他用这样像是透着无尽宠爱的姿势来抱她,这让她更加觉得霍宴虚伪。 “霍宴,你把我放下来,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她说:“就算是疼死在这了,也不需要你这样惺惺作态。” 她本来就是要去医院接受医生的治疗的,已经约好了车,根本就不需要霍宴。 只不过是她不想说罢了。 她现在异常的排斥霍宴,她到任何一件事都不想跟霍宴说。 霍宴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兀自抱着她大步的走出了酒店。 路乔被他小心的抱进了车里,根本就不容她有拒绝的机会,替她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就开车上路。 小腹越来越疼,路乔这个时候也没有跟他计较的心思。 她抬头看了霍宴一眼。 坐在驾驶座开车的男人,正襟危坐,专心的看着车前的道路,留给她的侧脸坚毅而英俊。 路乔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张好看的脸上。 她只是想到了,C国跟华国的驾驶习惯不同,是右驾驶,习惯了一种驾驶方式,如果骤然换另一种,就算是车技再娴熟也会不习惯。 但是霍宴开车依然很娴熟,没有任何生涩感。 他很有可能是也经常会来右驾驶的车。 一个常年都待在国内,出入有专门的司机开车,霍宴到底是哪里来的机会来驾驶这种右驾驶的车辆。 第759章 感情的磕绊 路乔现在真的越来越觉得霍宴神秘了。 就算是两个人坐得很近,她现在就怎么也看不清楚霍宴的样子了。 她觉得他的身上裹着重重的迷团,像是雾一样的把这个男人给包裹了起来,已经彻底把她的视线模糊了。 她一路思考着霍宴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之后,小腹的疼痛感就感觉没有那么严重了。 但是,疼痛的程度也不轻,依然令她难以忽略。 到最后,疼的都有些意识模糊了,到了医院的时候,还是霍宴把她抱上去的。 好在他找的医生也是威廉医生,作为路乔现在的主治医生,对她的病情自然很了解,不用多去询问情况,直接就推进了治疗室。 怀里的路乔已经护士送进了治疗室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竟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颤抖的幅度很小,但是依然控制不住。 他无力的倚靠着医院走廊的墙,背后是一片冰凉的温度。 他现在很想抽根,但是看到墙上禁止抽烟的标志之后,手在口袋里的烟盒上摩挲了几下,就没有再动作。 最终只是看着医院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眼睑之下。 治疗结束的时候,霍宴还在走廊外面等她,就站在窗口在看外面的风景,好看的侧脸吸引了许多路过的护士病患的注意。 “乔,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威廉先生问。 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风趣幽默的威廉先生,跟她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现在说起话也很随意。 “他很帅,之前抱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你的眼光不错哦。” 威廉先生语气带着些许的调侃说。 路乔很淡的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威廉先生不相信,“哦,真的吗?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紧张你。” 路乔还是温淡的语气,“那不过是因为,他在人前比较会演戏而已” 霍宴很爱面子,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他就会在人前维持住他好好丈夫的人设。 路乔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就觉得挺可笑。 本来就是仇人,每天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在人前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模样,戏挺好,但是虚伪的让她反胃。 路乔的解释,威廉先生并不明白,想了想,对她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 “你们这是吵架了吧?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年轻人的生活就是有活力啊,每天都吵吵闹闹的,挺好……” 威廉先生用过来人的语气感慨说:“感情啊,没有一帆风顺的,毕竟谁没有个小情绪呢,两个人在一起总会遇到一些磕磕绊绊,吵吵挺好的,但是也别生气太久哦,不然容易影响感情的……” 之前霍宴的反应,让威廉先生笃定了两个人是情侣。 路乔见解释不通,闻言只是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 感情确实没有一帆风顺,都会经历一些磕磕绊绊,这她承认。 但是,霍宴给她挖的坑实在是太大了,她掉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第760章 幻想的婚礼 她一下子就被他给摔死了。 所以,他们也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她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威廉先生就转而问起了现在的病情。 刚开始接受威廉先生的治疗,效果还没有太明显,她跟威廉先生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 话音落下之后,顿了一顿,她问:“我这一段时间可能要回一趟国内,您觉得可以吗?” 秦溯回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半个月后。 靳沉生怕到手了的珍宝,又再一次从手里跑走,所以定下的很早。 她得提前赶回去,秦溯回这些年一直在A国,在锦城也没什么朋友,她回去能帮帮忙,替秦溯回分担一点结婚前准备的琐碎事情。 而且,孕中多思,秦溯回跟靳沉又是那样的情况,她回去陪陪秦溯回,也能让她少想一些,心情大概会愉快一些。 威廉先生闻言皱了下眉头,“我不太赞同你现在到处乱跑。” 他说:“你现在的身体很差,好好的接受治疗还有几分危险,何况是在到处去跑?” 路乔却不想放弃这个想法,“我最好的朋友就要结婚了,我们之前约定过,结婚的时候要当对方的伴娘,我不能够失约。” 威廉先生也固执的可怕,“可是你的身体经不起奔波劳累。” “婚礼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重要,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我不能够错过。” 两个人固执己见,谁都不肯先退让一步。 最后还是威廉先生先败下阵来。 “我讨厌不听话的病人,这会给我的治疗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威廉先生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路乔却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威廉先生这是同意了。 “很抱歉,我答应您,等参加过婚礼之后,一定做一个听话的病人,乖乖配合您的治疗。” 威廉先生哼了一声,“要是近期不能赶回来接受下一次治疗的话,我给你多开点药,你记得按时吃。” 路乔客气道谢说:“好的,麻烦威廉先生了。” 威廉先生嘴硬心软,“你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早日康复之后,不要再来找我,才是真的不麻烦我。” “那就借威廉先生吉言了。” 路乔说:“我一定会争取早日康复,不会再麻烦威廉先生的。” 路乔开了半个月的药,在跟庄阑珊商量好,并没有通知霍宴的情况下,她就回了锦城。 等霍宴反应过来的时候,路乔已经回到锦城两天的时间了。 气的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连夜又订机票飞回了锦城…… 而路乔却还仍然无知无觉,心都放在了秦溯回的婚礼上。 婚礼,是很多的女孩子从小就会幻想着一件事情。 神圣而梦幻。 还对感情懵懂的时候,秦溯回就对自己的婚礼进行过许多的想象。 婚礼的风格也许多变,地点场景婚纱等等都有很多的想法,但是唯独身边的那个人,在她的想象里,从来就没有变过。 是她的少年,一直都是靳沉。 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幻想过他们的未来,她对婚礼许多美好的期许。 第761章 只是一场梦 她曾经以为,自己深爱的少年,就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但是当初有多天真,后来就有多清醒,靳沉的一巴掌彻底把她给打醒了。 她不再期望爱情,也不再等着那个少年。 然后,特别可笑的发现,她最渴望的时候,没有得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的时候,却偏偏被人拱手送上来。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 她跟靳沉有缘而无份,就算是强行走到了一起,最后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秦溯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纯白的婚纱落地,亲手设计的款式,上面有繁复的玫瑰花纹,大朵大朵的盛开,灼灼其华。 收腰的设计,又很能修饰身材,其实极美。 但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所有人都想要嫁给爱情,而她步入婚姻,却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家。 “溯回,别紧张,有我在呢。” 秦溯回勉强对路乔笑了笑,“我不紧张。”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路乔能感觉到,秦溯回的手上冒了汗。 她的手是冰凉的。 路乔出言安慰她:“你身后一直有我,如果靳沉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她。” 秦溯回依然没有多开心,只点点头,“好,放心吧。” 她认了命了,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就这样吧。 顺心顺意是一生,浑浑噩噩也是一生,反正怎么都是过,现在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婚礼进行曲已经在外面开始播放,“乔乔我们走吧。” 她跟家里人早就已经断绝了关系,没有家人来参加她的婚礼,除了路乔之外,剩下的都是她工作上的朋友,因此也就没有人挽着她走红毯。 婚礼的礼堂大门打开,路乔才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别害怕,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秦溯回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抬头,靳沉就在红地毯的尽头等着她。 她一步步的走向他,就如同是走向自己前路不明的命运。 路乔跟在她的身后,尽职尽责的做她的伴娘。 目光不经意的瞥向了台下,她诧异的发现来参加婚礼的,除了靳沉跟秦溯回的亲朋好友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霍宴。 霍宴是有所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来。 越过人群,两个人的目光汇聚在了一起。 新娘新郎已经开始宣誓,路乔的目光一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曾期待过跟霍宴的婚礼。 她规划好了一切,可现在,所有都成为了泡影。 她跟霍宴的婚姻,真的很敷衍。 因为一纸协议而领证,没有办过婚礼,也没有正式见过双方的家长,就是用一本结婚证,把两个人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其实结婚最初,她不是没有想过婚礼的事情,但是霍宴从来都不提,逐渐的她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幻想,对他没有了任何期待,也忘记了对婚礼的一切想法。 她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再举办婚礼了。 这一场,所有女孩子从小就幻想着的梦,终究是她的梦,而无法成真。 路乔深呼吸,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重新压了下去,递给了新娘婚戒。 第762章 遇到了情敌 秦溯回和靳沉的婚礼办得很盛大。 靳沉告诉了所有人,秦溯回是他的妻子。 在婚礼现场,他特别的高兴,喝了很多酒,最后,意识都不怎么清醒了,仍不忘牵着秦溯回的手,跟她承诺,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了。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婚礼。 足可以证明新郎是爱新娘的。 那几天全网都在推送着有关靳沉的婚礼的消息,他们用“真爱”来形容两个人的婚姻。 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个婚礼到底有多少幸福,又有多少的痛苦。 婚礼结束的次日,秦溯回就要生了。 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里整整一天一夜。 宫外孕,风险极大,靳沉一直在强调,如果有危险,就保大人,一定要先保证秦溯回的安全。 路乔也着急,但是看到靳沉比她更加慌张的时候,她忽然就平静了许多。 想了想,拿出手机选了录音功能。 秦溯回一直不能原谅靳沉,这对她并不好,这会让她婚姻更加的痛苦。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有些痛苦也确实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能让秦溯回改观一点是一点吧。 也许靳沉对她的在意,能让她觉得好受一点。 秦溯回是个心软的人,当初,如果不是靳沉把她逼得太狠,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靳沉赎罪,她看在眼里,对秦溯回的在意,她也同样看在眼里。 她一个外人看着尚且会动摇,也许秦溯回会因此好受些。 秦溯回的情况很危险,经历过术中大出血,下过了病危通知书之后,终是顺利地把孩子给生了下。 路乔在医院陪了她三天,也见过了孩子,威廉开的药已经吃完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力不从心,只好又飞了C国。 飞C国之前,出了个小插曲。 在机场,她碰见了温然。 不过人多,温然并没有看见她。 温然瘦了很多,之前病重的打击,看起来也没有现在失恋的打击看起来这么大。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个跟她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应该就是她那个哥哥,替她拿着行李,不知道是准备去哪。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好,温则看温然像是在看犯人一样,目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移开超过半分钟。 温然很紧张,看得出来,她害怕她的哥哥,但是不敢反抗。 紧紧地咬着唇,眼眶红着,一脸的憔悴,衬得原本就楚楚可怜的小脸,更加的让人心疼。 温然遇到了麻烦。 一眼,路乔就将情况看透了。 温然吸血鬼一样的家人,知道霍宴跟她分手了,捞不到钱了,就把她带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继续压榨她剩下的价值。 曾经的情敌,如今的敌人,路乔冷眼看着,缓缓地勾起唇,明知道她跟着温则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依然无动于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温然多次害她,她恨不得温然早点去死。 第763章 他也要陪同 目光一直落在温然的身上,欣赏着温小姐现在可怜的样子,路乔心情莫名的愉悦。 她真是越来越像是个恶毒女配了。 路乔抚了抚自己的眼角,笑眸弯着,两弯月牙儿一样。 曾经的路乔,天真烂漫,有一颗干净的心。 也许看到温然会上去帮帮她。 可是那个路乔,已经被霍宴和温然他们联手给杀死了,现在的她,从毒液里浸泡出来的一条毒蛇,刀捅下去,剖开血肉,里面留的血都是黑的。 她能有什么好心? 满心都是对这两个人恶毒的诅咒才对。 路乔想着,一直到温然和温则离开了,才收回了视线。 正好到了吃药的时间,她就着接的温水,把手里的药给吃了。 小虽然今天没课,跟着路父一起来送她,看她吃药,眨巴眨巴眼睛,关切的问:“妈妈,药苦吗?” 路乔看到小虽然,什么病痛都不存在了,伸手捏了捏小虽然的脸,她笑说:“不苦。” 但其实小腹处疼痛已经翻江倒海。 “不哭就好。”小虽然特别懂事的说:“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吃药,去C国安心治病,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小虽然尚且稚气的脸。 路乔心里很暖,她的遂宝长大了。 心软了一片又一片,“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接受治疗,争取早点回来。” “嗯。”小虽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拉着她的衣服,满脸的不舍。 她乘坐的航班现在已经开始登机了,路乔不能再多陪小虽然了,俯身亲了下他的脸,“宝贝儿好好在家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虽然语气有些哽咽了,“好,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在小虽然不舍的目光中,路乔走了。 飞机离起飞还有半个小时,路乔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人。 她闭着眼睛休息,庄阑珊却惊呼了一声,“霍宴,你怎么在这?” 路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霍宴幽深的眸落在她的身上。 “霍太太的身体不好,要远去C国求医问药,作为她的丈夫,我在这个时候应该陪她一块。” 霍宴的回答相当让路乔觉得反胃。 路乔冷冷吐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霍宴好脾气的没跟她计较。 路乔讨厌他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想跟他交流,这个时候甚至特别想下飞机改签,但是飞机就要起飞了,她只能带上了眼罩,直接闭上了眼睛睡觉。 原本就是不想搭理霍宴,但是渐渐的就真的有了些困意,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了霍宴的声音,“齐清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不要跟他有牵扯。” 齐清? C国新贵,那位鼎鼎大名的齐爷? 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能跟他有什么牵扯? 路乔困了,脑子转的缓慢,想不出来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霍宴看着她的侧脸,神情复杂。 飞机缓缓地飞向夜空,几万英尺的距离,离开了锦城的上空,要去的地方,前路茫茫,不知凶吉…… 第764章 奇怪的男生 三十多小时的飞行,路乔没怎么休息好,晕晕乎乎的下了飞机,取了庄阑珊和自己的行李之后,一转身,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 她还没清醒过来,下意识的道歉,用了华国语。 没想到被撞倒的人却一样用了华国语,“没关系。” 很年轻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路乔抬头看了一眼,想起了之前去拜佛的时候。 “一般来求神拜佛的有三种人,一种是真的有所求,一种是虔诚的信徒,而还有一种则是罪孽深重,想要通过求神拜佛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的,你是哪一种?” 她没想到撞到的人竟然会是那天在慈悲寺里见到的奇怪的小男生。 这个男孩子说的一番话太奇怪了,一看见他,她就想起了那句“罪孽深重”。 可以说很印象深刻了。 小男生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一脸的惊喜,“是你?” 他说:“好巧啊,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 是很巧,与锦城相隔万里的地方,一转身就撞到了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也仅仅只是巧而已,路乔朝他笑了笑,就准备离开。 “诶,你是不是也是来这旅游的呀?相逢即是缘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这个小男生一如既往的热情,热情的让人难以招架。 “你既然来这玩的肯定需要一个导游吧,我跟你说,我来过好几次了,对这里特别熟,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好玩的地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路乔的防范心很重,对于这种热情的过分的陌生人,更是警惕。 她婉拒说:“不用了,我不是来玩的,谢谢你的好意。” 小男生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和人相处的分寸在哪里,“不是来玩的呀?那你是来干嘛的,能不能跟我透露透露?” 路乔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礼貌地说:“抱歉,这是我的隐私,不方便说。” “隐私啊,那估计是挺重要的事情。”小男生很健谈,“小姐姐,那我能不能在你有空的时候,约你出来玩啊?C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一一带你去玩。” 小男生表现的像是一个见到一见钟情的对方,所以穷追不舍的追求者。 但是路乔却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隐在他的眸底,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本能想要远离。 这个小男生一定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路乔不是君子,但是一向对未知的,可能有危险的事物敬而远之。 “不用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路乔看到上过厕所的庄阑珊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松了口气,“我还有事情,不好意思先走了。” 说着,她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没回头,她并没有看见,小男生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身后有人走过来,恭恭敬敬的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说:“齐爷,车已经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765章 看起来很爱 坚持在锦城半个月,路乔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加快。 强制被威廉医生留在医院住了两周,身体有没有好转她不知道,但是她非常清楚,她心情是越住越差。 不是医院的原因,是霍宴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她觉得不快。 路乔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霍宴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现在霍宴几乎每天都来医院,跟上班打卡一样的准时。 不管她怎么抗议都不管用。 而且还替她准备一日三餐,各种华国菜,非常正宗,不是C国的华餐厅能够做出来的味道。 路乔第一次闻到味道就知道,这是霍宴他自己做的。 霍宴这段时间真的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二十四孝好老公。 除了路乔之外,医生护士几乎都被霍宴给迷惑了,就刚才做检查的时候,她还听护士夸赞了一句,“您真是找了一个好老公,那位霍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爱您,我们都很羡慕您,祝你们幸福。” 看起来很爱我。 是的,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路乔笑了笑没说话。 霍宴的鞍前马后,让她感动不起来,也感受不到他的一丝丝情意。 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霍宴是把她当做了温然的替身了。 毕竟以前,他不就是这样对待温然的吗? 路乔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的接受身体检查。 做了检查,威廉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告诉她,她现在身体的状态已经调整了些,可以接受手术了。 子宫癌晚期,不能够再拖了,在她身上的癌细胞还没有彻底扩散的时候,切除手术威廉先生建议她尽早就做了。 但凡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他给了路乔考虑的时间。 路乔没多想,直接同意了手术。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是配合手术前的准备。 威廉医生负责制定好手术方案,然后定好手术的时间。 十天后,准备手术。 路乔没有意见,但是在手术前两天,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独自一个人出了医院。 她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所以在手术之前,一时冲动之下,就连夜买机票回了锦城。 那个孩子走的太早了,原本她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后或许他们有缘分的话,他能投胎回来,重新再做她的孩子,让她弥补他。 但是,现在要切除子宫了,再也不能孕育,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也肯定就要没了。 这么想确实荒唐,但是缘分彻底断了,她心里就缺了一块,就想回来看看。 不过冲动归冲动,她也没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返程的机票也早就订好了,就在锦城待半天。 她没回家,直接就去了墓园。 她给孩子办了个衣冠冢。 因为孩子来的太悄无声息,走的也太快了,她没有来得及给孩子起名字,因此墓碑上无名。 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来之前,她还以为墓前会很萧条。 但是没想到,墓前竟然还有花。 很小的花,像是她没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很脆弱。 第766章 再现神秘男 看起来很新鲜,像是刚才留在这里的。 看来是有人来看过她的孩子了。 而且是经常。 因为旁边还放着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玩具,落灰的程度不一。 路乔眸光深沉了些。 她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孩子的存在,到底是谁会经常来看这个孩子? 没怎么细想,她就想到了霍宴。 他是知道孩子的存在的。 流着他的血的孩子,他确实是应该来看看。 路乔冷笑一声。 不过孩子在的时候,他不知道,漠不关心,整颗心都扑在了温然的身上,现在孩子没了,却知道来看看了。 路乔俯身将霍宴送来的所有的东西都拿了起来,找到垃圾桶之后,全都扔了进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几十通没打通的电话。 那时候的绝望,险些把她整个人都打趴下。 霍宴他就是杀人凶手之一,她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原谅。 重新去而复返,路乔才柔和了神情,“宝贝儿,妈妈回来了。” 她蹲下来自言自语,“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妈妈?” 路乔一直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她很感性,以前是对霍宴,现在是对她的孩子。 即便是这个孩子来去匆匆,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她对自己的孩子,依然有很深的感情。 还有愧疚。 “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希望你能早早地投胎,来感受这世界的美好。” 路乔眼眶有点红,她抚着小腹,这个时候的疼痛感,特别像是当初她即将失去孩子的时候的感觉。 “你会有比我更好的,更爱你的妈妈,也会有一个爱你的爸爸,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远处风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的说话,在对路乔的话作出回应。 “对不起,宝贝儿,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所以没有保护好你……这辈子,我们的缘分太浅薄了,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能继续做你的妈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让你平安健康长大……” 路乔对着孩子的衣冠冢说了很多的话。 直到在之前就定好的闹钟响了,提醒她现在该去机场了,她才起身离开。 她走以后,从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戴着蓝牙,上面的明光一闪。 “目标现在准备去机场了,老板,我们现在就动手吗?” “不,现在不急着动手,你就跟着她就行了。” 男人对着手里的声音态度很恭敬,不敢有丝毫的不满,顺从说:“好的,我明白了老板。” “紧跟着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给我,但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她是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弄来的实验品,现在才刚刚看到点效果,你要是碰掉她一根头发,就不用回来了。” 男人浑身一个激灵,“不会的,我一定谨遵老板的命令,不会做任何让您觉得不满的事情。” 被叫做老板的男人,这才满意了,“好,这才是乖孩子,好好地盯着她,事情办好了,回来,我自然有奖励给你。” “是!”男人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神情,“能为老板分忧,哪怕是豁出了命,我也同样心甘情愿。” 第767章 她想了很多 人常常会在濒死的时候,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当路乔躺在手术台上,并不确定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从手术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回想她这二十年,也算是跌宕起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有好的有坏。 但她还是很幸福,有爱她的家人,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 如果不是几年前那一场巨变,如果没有司韵安在从中搅和,她也许从出生到年迈,都会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被人宠着,被人疼着,永远不知道人间疾苦。 被人提起,永远都会是一句,“哦,路家的大小姐,很有才华的女孩子。”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老佛爷错信了他人,所以导致投入重金的项目失败。 而她,也轻信了歹人,被耍得团团转,所以差点给路氏集团灭顶之灾。 所以从此她的人生天翻地覆,兵荒马乱。 她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和骄傲,开始学着长大,去做一个成年人。 现在被人提起,大都是一句,“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手段了得,不然不会以一己之力把濒临破产的路氏起死回生。” 她人生的噩梦,从几年前开始,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路大小姐,彻彻底底的死在了回忆里,她现在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其实不是霍宴,但也跟霍宴脱不了干系。 头顶的手术灯亮得刺眼,眼前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白色光斑,路乔闭上了眼睛。 霍宴,这是一个贯穿她的青春时期的名字。 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第一个爱上的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他给过她爱情的甜蜜美好,也给过她许多的残忍无情。 从爱转恨,这两种情绪都发展到了极端,霍宴这名字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上,随着血液流淌,不可能再剥离。 路乔想起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霍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无声的沉默,他眼里的担忧,不容错辨。 但是她看到他之后,想的就都是离婚的事情。 路乔在心里想着,如果手术失败,她就是做了鬼,也要把霍宴一起拉进地狱,给她的孩子报仇,也给她自己报仇。 如果成功了,她活了下来,那她一定会离他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就连被打麻药,意识昏沉之后开始不受控制的想睡,也依然清醒的记得。 直到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断了,她眼前闪过了一个场景。 很多年前,在学校的小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少年,少年抬头的一瞬间,倾盆暴雨,在她的眼里也是晴空万里。 一眼,她交付出去的就是一生。 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霍宴跟庄阑珊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两个人同样的坐立难安。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易之打来了电话,“听说路乔今天就准备做手术,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 霍宴看了一眼庄阑珊,走到一边接电话,“还在进行手术,应该很顺利。” 第768章 隐瞒了消息 “嗯,会好的。” 霍宴的声音很沉,听不太出来情绪的变化,但是易之就是觉得霍宴在紧张。 易之安慰了霍宴几句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说:“宴哥,路乔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又经历了大手术,你需不需要我帮路乔写几个术后调养的方子?” 西药是直达病灶,而中药是缓缓深入,有些还能调理身体。 易家祖上就是学中医的,可以说是中医世家,有很多方子都特别的不错。 “好,你给我发过来吧。” 霍宴顿了顿,“还有什么是手术之后需要注意的,你一块给我发过来吧。” 易之闻言愣了下,他没想到霍宴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温然那个时候住院也顶多是让助理来照顾,现在到了路乔这里,却亲身上阵。 这要是还说霍宴对路乔没有一点心思,他怕是在做梦,现在的霍宴肯定就是他臆想出来的。 宴哥这是情到深处而不自知啊。 易之在心里暗啧了一声,将一张纸用剪刀给剪碎了,最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是温然在跟家人回老家之前,给霍宴留的一封信。 霍宴估计已经把她的所有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所以她无奈之下,才想到了写信留在这里,让他转交给霍宴。 易之原本打电话就是为了提这件事,但是霍宴现在对路乔的态度,让他迟疑了。 已经分开的前女友跟兄弟的现任妻子,孰轻孰重,到底要帮谁,他心如明镜。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温然不怎么看得上眼,明知道温然的品行有问题,在跟霍宴交往的时候就多次撒谎,甚至还用计谋对付了一个孩子,就更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了。 没必要因为她,就给他的兄弟感情路上再下几个绊子。 所以,他就愉快的决定把温然求他帮忙送信的事情瞒住了。 他就专心给霍宴写了几个术后调养的药方,还提醒了他一些病人在术后需要注意的问题。 可以说是非常讲兄弟义气了。 路乔的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庄阑珊跟霍宴就一直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焦急的等着。 最终路乔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只要在术后,按照医嘱,好好的配合后续的治疗,身体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 庄阑珊喜极而泣,直拉着护士的手道谢。 霍宴派人去按照易之发来的药方子去买药材,打算从她醒开始就先用药膳给她好好的补一补。 路乔的身体受过不少的折腾,一直不怎么健康,术后恢复的比较慢,起初还不肯吃霍宴送来的药膳。 但是,身边有个老佛爷,疼女心切,她被劝得无奈,只能选择接受了霍宴的好意。 事实证明,易之的方子是很有用的。 路乔的身体恢复的好多了。 这些天,霍宴对路乔的照顾庄阑珊也看在眼里。 再加上那些补身体的药膳方子,庄阑珊原本就不怎么同意他们离婚的心思,就又开始活络了起来,对霍宴的态度好了很多,也开始频繁的跟她提起了霍宴。 路乔把这些变化看在眼里,无奈至极。 第769章 巷子里偶遇 她老佛爷哪都好,但是就是有一个缺点叫善变。 之前跟他谈过这个问题之后,她消停了几天,才不过一个月现在就又故态复萌。 路乔头疼的很。 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她老佛爷,她不能说,只敢提提意见。 但是,庄阑珊这几天就跟被霍宴下了蛊一样,说完转头就忘,反正就是一心一意的认定了霍宴。 路乔心里烦,一直待在医院里也觉得有些气闷,就换了身衣服,到外面去走走。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之前遇到小混混的那条巷子里。 这条巷子白天人也少,因为有垃圾桶在,堆满了杂物,又是在两个建筑物中间,就算是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暗。 路乔看到那条巷子,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就是头皮一麻,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握起拳头准备跑,就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咦,真是太有缘了,我们又见面了。” 又是那个古怪的男孩子。 路乔脚步一顿。 在异国街头,能够遇到之前在锦城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就已经很巧了,结果没想到现在又碰见了。 她现在真的有点怀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跟踪了。 回过头,发现小男生跟前两次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这次不是学生打扮,穿着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原本的少年朝气就被冲淡了许多,更多添了一些气势。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形健硕的男人。 即便是他笑的依然笑的灿烂,看起来相当温和无害。 但是,她莫名的就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跟这个人接触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强作镇定点头说:“嗯,是很巧。” 男孩子笑的挺好看的,很阳光,特别容易就会让人生出好感来。 但是现在路乔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想跟这个有些奇怪的男生有多少的牵扯。 她打过了招呼之后,就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 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齐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变回了的一脸的冷漠阴郁。 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背上赫然是被溅到的血迹。 “去跟着她,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来。” 齐清并不能确定路乔有没有看到刚才在巷子里发生的事,如果是旁人,他也许直接就让手下动手解决了。 但是,路乔他得留着。 所以就让手下跟着,“如果发觉她有什么不对劲,把她绑回来,动手的时候记得小心点,她的命得留着。” “是,老板。”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中的一个走出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之后,快步就跟上了路乔的脚步。 路乔的警觉性不怎么高,被人跟踪了一路,也没有觉察到。 那人看见她进了医院之后,才离开了。 路乔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 更不知道,在巷子里,遇到那个古怪的男生,到底是在做什么。 第770章 她是在反抗 几天之后,社会版新闻上,那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中枪而亡。 路乔不太看新闻,这则新闻很快就被她给忽略了过去。 霍宴关注了新闻,看到消息的时候,脸色瞬间黑了。 那个人是他派出去的人,因为之前他得知的一些消息,专门在暗地里来保护路乔的。 没想到齐清的手可是够快的,直接就结果了他。 不过,这也直接的确定了他的猜测,齐清确实是盯上了路乔,但是他现在想不到,齐清跟路乔两个素无交集的人,齐清到底是怎么盯上路乔的,目的又是什么。 “来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再找两个雇佣兵跟着路乔。” 齐清在刀尖上舔血的人,身边跟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真正见过血的,一般的保镖跟他们对上一定是吃亏的,自保都成问题,更何谈保护路乔。 他不可能随时跟着路乔的,所以只可能的做万全的准备。 吩咐了另找人保护路乔,他又做了些其他的安排,才挂了电话,靠着墙调整了下情绪之后,才重新回了病房。 路乔依然是对他冷冷淡淡的,连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进门之前,想问她跟齐清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见她冷淡的模样,知道即便是他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 他没有问,坐在旁边沉默的给她削苹果。 路乔看见了,却故意选了其他的水果,当着他的面就吃起来。 霍宴依然纵容,削完了苹果,就拿起她吃的那种水果替她剥壳。 路乔却吃完就不再动果盘里的水果,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愿意接霍宴的东西。 霍宴依然没说什么。 这一幕,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对娇气老婆纵容宠溺。 但是,只有路乔自己知道,她这是用这种方式在反抗霍宴,也是在把他逼到极限,不耐烦了之后,自觉的离开。 气氛像是要下雨之前闷热无比的天,闷的人烦躁,而没法降温。 路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自从在机场遇到那个古怪的男生之后,这个人就好像在她的生活里无处不在。 她只要是出了医院,不管是到哪,都会遇到那个男生。 一次两次尚且还能够算是太有缘分的偶遇,但是次数多了之后,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了。 这个男生一定是有目的的。 即便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单纯又开朗的大学生,对她一点也没有敌意,但是她就是对他没法放松戒备。 就好像身体和心理,与生俱来对他有种排斥感,离他远远的是本能。 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知觉。 所以,她始终对这个男生冷冷淡淡,不给他任何拉近关系的机会。 这天,她在医院外边透气,就又遇到了那个男生。 男生见到她,就立刻对她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姐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露出一口白牙来,特别具有亲和力。 可惜路乔戒心太重了,根本就不给男生发挥自己的魅力,就已经警惕了起来。 第771章 被人带走了 “是啊,巧到了刻意,就显得很假了。” 路乔讨厌被人跟踪和算计,她决定跟他摊牌。 “这位先生,你一直跟我‘偶遇’,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齐清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然后没有半点不自然的点了下头,答应说:“好啊。” 他答应得如此迅速,倒是让路乔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那就去那家店吧。”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那是她早就看好的,客流量不错,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警察局。 在那里谈,这个男生估计也不敢做什么。 “嗯,好,能跟这么好看的小姐姐一起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齐清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丝毫的慌乱。 “小姐姐请。” 他绅士的让路乔先走。 路乔看了他一眼,判断他应该不敢在闹市做什么,才往前走。 齐清在她背后,原本灿烂的笑容渐渐勾成了邪气的诡笑。 他一伸手,动作迅速的在她的脖子后边砍了一下。 原本正在往前走的路乔眼前一黑,忽然就软倒了下去。 齐清迅速从后面接住她。 伸手在她的嘴角的伤疤处碰了一下,隔着口罩,依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突出的感觉。 “教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学乖,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永远都记不住。” 齐清收起了笑容,“把人带走。” “是。” 身后的人立刻把路乔接了过去。 顺便一个杀气凛凛的眼神杀向了路人。 路人立刻就低下了头,神色匆匆的走了。 闲事莫理,多管了闲事,容易把命都丢了。 同一时间,霍宴收到了消息。 “路小姐被齐爷的人给带走了,他们的人太多,而且个个手里都有枪,我们的人没能把他们拦下来。” 手里的碗被打翻了,里边刚熬好的药汁倾倒了一地,满屋子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叫拦不住?我花高价请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这句话的!” 那人在电话里道歉说:“真的非常抱歉,霍先生。” “去追,将功补过,紧紧地盯着他们,她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是。” —— 路乔醒过来的时候,隐隐的觉得脖子有些疼。 揉了揉脖子,缓缓地坐起来。 她不是该跟那个古怪的小男生在咖啡厅里谈事情吗,现在这是在哪? 打量四周,环境并不熟悉。 不是咖啡厅,也不是病房,像是私人住处。 她赤脚下床,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毛绒绒的地毯,将脚步声都吸走了。 她走到窗户边,拉开了一角窗帘,是个私人的别墅,外边有很多类似保镖的人,在别墅附近巡逻,守卫森严。 路乔右眼皮跳了一下。 那个男孩子,果然是有所图谋的。 路乔拉窗帘的手紧了紧,恐怕之前的那些偶遇,都是刻意的吧。 她眉头紧紧皱起。 无缘无故的,那个男生为什么会盯上她?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一个声音在耳边毫无征兆的响起,“醒了?” 第772章 他的催眠术 路乔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回头,齐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我长得这么吓人吗?你怎么这么害怕?” 笑眯眯的模样,路乔觉得自己脖子后边更疼了。 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身子都抵到了窗户,才勉强有了点安全感。 这个人要是对她做什么的话,她大不了直接砸破了窗户跳下去。 “这是你的别墅?” 齐清倒是很坦荡,一点都不做假,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了。 “对,这里是我的一处落脚处,我想有些事情在外边不好说,所以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一处落脚处。 也就是说,他的住处不止这一处。 路乔的心思急转。 狡兔三窟,这个人很谨慎,家境绝对非同一般。 齐清面对她,就像是对着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态度很随意问:“你喜欢这里吗?” 路乔并不想配合他,单刀直入,“我们无冤无仇,你一而再的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齐清笑的越发深沉,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我的宝贝儿有没有忘记任务,所以把你叫来加深一下印象。” 路乔抿唇不语。 萍水相逢,他们连名字都没有互通,好久不见,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未免太不恰当了一些。 齐清的神情举止,让她没办法用一句“认错人”,把自己糊弄过去。 她越发警惕,上半身整个贴到了玻璃上。 齐清安抚她说:“别害怕,已经是老相识了,你该知道我的为人,只要你不惹恼我,我不会轻易伤害你的。” 他的神情很温柔,温柔的让人心头发凉。 路乔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盯着他,就怕他突然发难。 齐清伸出手,路乔整个人都紧绷了。 就见他手里的怀表落下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金色的表盘,里边刻着一条蛇,露着细长而尖利的牙齿,吐着蛇信子,像是紧盯着着猎物,异常逼真,看得路乔头皮发麻。 阳光反射到表盘上,发出耀眼的白光。 脑海里也随之变成了一片空白。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来,坐下来聊聊,告诉我,你最近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齐清的声音放缓了,很轻很慢,诱哄一样。 路乔盯着怀表,眼神却逐渐涣散了。 在齐清的指示下,机械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缓缓地张口,“我帮老板翻过了霍……” “砰!” 路乔刚开口,外边一声枪响,她眨了下眼睛,神情清明了许多。 “该死的!” 齐清咬牙,立刻伸手劈向了路乔的脖子,神经一麻,她闭上眼睛,身子软倒了下去。 刚处理了路乔,手下立刻就敲了门,“老板,有人要闯进来了!” “知道了。” 齐清抽出腰后别着的枪,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女人,脚步匆匆的开门出去。 大门外,霍宴身后带着一群人,枪口全对着别墅里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地上已经倒了几个人,血染红了一小片绿草地。 齐清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笑意冷冷,“好久不见,霍大少死性不改,还是这么没礼貌。” 第773章 当年的恩怨 霍宴面覆寒霜,气势比平常多了几分阴煞。 “路乔在哪?” “没想到人称煞神的霍大少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匆匆聚起一个草台班子,就敢闯我齐清的龙潭虎穴。” 齐清打量了眼霍宴身后的那些人,发出一声嗤笑。 霍宴身后的这些人确实都训练有素,但是不是自己培养起来的,没有默契不说,也不会多重视霍宴,在绝对的利益,或者巨大的危险面前,不一定忠心护主,反水的可能性很大。 何况就这几个人,闯猛兽的一个巢穴,肯定是寡不敌众。 霍宴这是被冲昏了头吧,不然怎么可能来送死。 霍宴朝前走了一步,枪口对上了他的脑袋,“别废话,我问你,路乔人现在在哪?” 刚开过一枪,枪口残留着浓重的硝烟味,抵在额头上,确实挺吓人。 可惜齐清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死经历的不少,无所畏惧。 齐清低低地笑,“霍大少也有今天?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不知道霍大少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也是这样逼着你跟邹彻放人的。”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目光幽深,“可是到最后呢?邹家和霍家却是联手把我逼上了绝路,家破人亡,我像条丧家犬一样的被驱赶出A国。” “当年我就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让你们也试试我当年经历的一切……” 霍宴开了枪上的保险,手指在扳机处,虚虚的摁着,用力地指头都泛白。 他咬牙切齿的,“所以你就盯上了路乔?” “是啊,我这个向来说到做到的,你和邹家欠我的,我一点点都要讨回来。” 他朝他笑的挑衅,“路乔就是个开始。” “齐清!做人别这么不要脸,到底是谁欠谁的,你我都心知肚明。” 霍宴低吼出声。 “是齐家当年先背叛了邹家,导致邹家损失惨重,邹家忍无可忍才对齐家下手的!道上的规矩,该怎么处理你最清楚,邹家还算是手下留情,没彻底毁了齐家,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那又如何?” 齐清眼里泛起了血色,“谁稀罕你们的假仁假义,邹家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难道还能反过来对你们感激涕零不成?做梦!” “我一定要报复回来,我会让你们后悔,当年没把我一块解决了,假仁假义的留我一条命,就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他看着霍宴,眼神里恨意翻涌,几乎要化成实质,狠狠地在他的身上剜下肉来。 “你,还有邹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宴眼神同样锋利,“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跟路乔无关,你有怨气,大可以冲着我来,把路乔放了。” 齐清定定地看着霍宴,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好一会儿,他勾起了唇,笑了。 伸手拨开了霍宴抵上来的枪,他说:“好啊,我可以把她放了,但是你有没有本事保下她,可就不一定了。” 他看向霍宴的眼神意味深长。 第774章 绑定时炸弹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人立刻递上了一个平板。 里边播放着的是监控视频。 他递给了霍宴。 “我的手下在你来的时候,就把她带到了后山的森林里,里边有猛兽出没,也有毒蛇……” 在霍宴越来越阴沉的目光中,齐清越发的愉悦。 “哦,对了,路乔现在昏迷不醒,我还在她身上绑了颗定时炸弹,倒计时是十分钟,十分钟你找不到她,炸弹就要爆炸了哦。” 齐清故意跟他挑衅,做出炸弹爆炸的动作来,“‘嘭’的一声,那么好看的霍太太,就会变成一堆看不出人形的残骸了。” 他啧了一声,虚情假意的惋惜,“真是太可惜了,才二十多岁,这么年轻的女孩儿,香消玉殒。” 霍宴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尚存,手里的枪早就崩了齐清了。 齐清不怕死,他乐于在火上浇油,“好意提醒一下,路乔现在在正对着别墅的方向,千米之内的地方,你现在去找吧,找到了我就让你带走她。” 一个昏迷的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在后山里,多猛兽毒蛇,身上又绑着定时炸弹,这三个条件,任意一个都会让人丧命,齐清这是根本就没想让他把人活着带走。 看着监控里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路乔,霍宴险些把屏幕给捏碎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跟齐清算账的时候,他深呼吸,将已经沸腾的怒火压下。 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路乔,仔细的观察了下镜头里的环境,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齐清,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 “好啊,随时欢迎。” 齐清不以为意,“不过在算账之前,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你的霍太太给救出来吧,毕竟时间不等人,炸弹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霍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最后深深的剜了他一眼,带着人快速奔入了后山。 齐清看着他的背影,愉悦的笑出了声来。 他选的这枚棋子真是太有用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枚棋子让他反败为胜之后,霍宴的脸色了。 那一定很好看。 齐清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凹凸不平,低头,将一块和皮肤相同颜色的东西揭了下来。 深黑如墨的眼睛里,顿时映出了一条狰狞的刀疤。 上边纹着一条蛇,冰冰凉凉,大张着口,随时等待猎物落入口中。 赫然和路乔之前在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他用力地在伤疤上摩挲,低声说:“霍宴,邹彻,我会让你们都为当年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远处的后山,闯进一群不速之客,一群鸟惊飞而起,四散而逃。 十分钟,并不长,每一秒钟都是死神到来的脚步声。 霍宴将其他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迅速朝后山深处跑去。 速度很快,各种杂草树木丛生,尤其是带刺的荆棘特别多,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被擦伤的伤口,霍宴没有偏移方向,直直朝齐清说的地方跑。 而路乔身上的定时炸弹,时间比他奔跑的速度更快,一秒一秒的在减少…… 第775章 生死的考验 “嘀,嘀,嘀……” 微弱的声音,是生命倒计时的时候。 路乔在这种声音里,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已经不是舒适的房子里,四周都是树木,她被人用绳子绑附在了椅子上,嘴上封着胶布,余光能看见身侧固定着一个计时器。 数字是血一样鲜红的颜色,在快速的变动着。 血液倒流迅速凝结成冰,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是定时炸弹。 一觉醒来,发现独自一个人被绑在了深山老林里,而且还有定时炸弹作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路乔浑身都发木。 树林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脑子里在想着各种各样恐怖的画面,蛇,熊,甚至是老虎,不管是什么,她的下场一定都很惨。 没法形容的恐惧程度,心脏跳得几乎要跃出了嗓子眼,浑身的冷汗要打湿了衬衫,风一吹,从外至内,都是冰凉的。 一身黑影快速接近她现在的地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里刺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偏偏她还不敢挣扎,害怕炸弹感受到她的动作会直接炸。 求救的声音堵在胶布后边,含糊不清,都化成了绝望的呜咽。 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一点点的蹭着手上的绳子,把手腕磨破了,灼烫的疼痛感,但是就是挣脱不开。 路乔简直要疯了。 突然,那个黑影就蹿了出来。 心跳骤停,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紧缩的瞳孔里映出了霍宴的身影。 同样很狼狈,衣服被划破了很多道口子,脸上也多了几条划痕,还往外沁着血珠,连口气都喘不匀,但是他看到路乔的时候,路乔能明显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 “别害怕,闭上眼睛,事情一会儿就能解决了。” 霍宴抹掉快落到眼里的血珠,从背后抽出了把刀。 很锋利的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这时候却成了路乔的最后一点希望。 路乔下意识地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霍宴有些踉跄的走过去,还好,定时炸弹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会爆炸。 他握着刀柄,手很稳,没有丝毫的颤抖,找到炸弹的电线。 三条线,不同的颜色,三选一,有三分之一的获救可能,剪对了,就是安然无恙,剪错了,两个都命丧于此。 而不选,定时炸弹的时间一旦到零,一样也是死。 霍宴咬牙,脑子快速的转着,手指缓缓地伸出,捏住了蓝线,深呼吸,然后快速且用力地挑断了。 一分零二秒,定时器停了。 霍宴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 话没说完,原本停下的定时器忽然就开始疯狂的倒数,滴滴的声音,是在催命,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刺耳得很。 霍宴脸色骤然就变了。 他这是被齐清给算计了,他不是没想让路乔完好无损的出去,而是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两个活着! 炸弹已经在倒数最后十秒。 十,九……三…… 第776章 旧伤复发了 最后三秒钟,霍宴当机立断,将固定炸弹的绳子割断了。 没有丝毫停顿,动作迅速的将炸弹扔了出去。 两秒,一秒。 炸弹在空中,“嘭!”发出一声巨响,炸开了。 霍宴毫不犹豫的就把路乔护在了身上,两个人一齐卧倒。 炸弹的零件,四散,落了一身。 霍宴把路乔护得很好,她没受一点的伤害。 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造成了短时间的嗡鸣,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微沉的呼吸声。 扑在耳后,一片的温热。 路乔睁开眼睛,“霍宴,你怎么样?” 声音有点发颤。 霍宴没什么动静,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还有呼吸,她都要以为霍宴死了。 但路乔还是慌了,“霍宴?霍宴!你别吓我,你醒醒!” 她用力晃着霍宴的身体,声音里渐渐的开始有了哭腔。 “咳咳……” 霍宴手掩着唇,咳了两声。 “我没事,但是霍太太要是再这么晃我,我可能真的就要晕了。” 他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 路乔忽然就有点恼了,猛地伸手推开了霍宴,“没死就别装死,站起走,别想用受伤骗我,我不会背着一个比我高一头的男人下山的,你要是起不来,就直接在这等死吧。” 路乔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霍宴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声来。 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愉悦至极。 忽然,他就停住了,吐出了一口血。 在手心里,暗红而黏稠的血迹,缓缓地滴落下去。 之前在聚福山的时候,为了救路乔,替她挡了一下,震伤了内脏,没好利索,现在被炸弹震了一下,应该是旧伤复发。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医院再检查检查了。 霍宴朝路乔看了一眼,她没回头,才面不改色的把血迹给蹭到了地上。 然后他站起来,快步跟上了路乔。 下了山,齐清依然在院子里,看到两个人安然无恙的下来了,也没露出半点的失望,非常有绅士风度的说:“我说到做到,既然你把她救下来了,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两位去留随意。” 路乔看了一眼齐清,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齐清朝她笑了一下,依然是很友善的样子。 路乔还没忘自己是怎么被他给劈晕之后带回来的,对他没有好感,将目光移开了。 齐清耸了下肩膀,无所谓的样子。 霍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齐清,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笔账我们以后清算。” “霍大少随意,想什么时候报仇,就来吧,我都收着。” 目光相接,齐清跟霍宴之间好像有火花飞溅而出。 路乔收拢了手指。 齐清。 不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齐爷吗? 她还以为是个岁数不小的中年人,没想到这么年轻,一点也不像是外边传的那样,更像是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学生。 年少成名,手段这么狠,伪装的又好,如果不是挑明了,她根本就不会猜到他就是齐清。 看来她中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齐清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盯上她呢? 第777章 真的麻木了 路乔想不通。 霍宴拉着她离开。 回头望了一眼,齐清还站在原地,对她笑着。 脑海里忽然就多了一个画面,她带着头套,被人架着下车,头套被取下来,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齐清。 跟现在不同的是,他一脸的冷漠,带着皮手套挑起了她的下巴。 “确定就是她吗?” “是的,老板,就是她。” 齐清收回了手,“把她带进地下室里。” 画面戛然而止,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臆想。 但是控制不住的,会觉得心头发凉。 路乔收回视线,好一会儿那种感觉才消失了。 一路上,两个人没说话。 快到医院的时候,霍宴佝偻着身子,剧烈的咳了两声。 路乔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霍宴摆了摆手,手指缝里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丝红。 到底是霍宴救了她,不然她这会儿早就没了。 “你是不是被震伤了?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等会,先送你去处理下伤口。” 路乔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两只手的手腕上现在都是红痕,泛着红血丝,看得人很揪心。 “这个我自己也会去处理……” 话还没说完,霍宴的手机响了。 路乔先闭了嘴,车内的环境逼仄,手机的通话能听得一清二楚。 “宴哥,温然出事了。” 路乔抿了唇,原本紧张的心思忽然就没了。 霍宴坐直了,“什么事?” “温然她哥对她施暴了……” 易之很抱歉的说:“之前温然回老家的时候,给我留过一封信,让我帮忙转交给你,但是我自作主张,把信给撕了……” 女孩子的清白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亲哥哥。 这么的荒唐,温然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易之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一念之差,把她推向了深渊。 温然的哭声,像是针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他现在痛苦至极,“我以为她想说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又是施暴。 温然她哥真是死性不改。 霍宴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她现在在哪?” “在老家。” 易之说:“你把温然拉黑了,她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无奈之下才给我打了电话。” “宴哥,你要不要帮帮她……温然她虽然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是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路乔闭了闭眼睛,头偏到一旁不再理会霍宴了。 “我现在在C国,一时半会可能回不去,先找人去解决这件事,我一会儿买机票回去。”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大概她是真的麻木了,不痛不痒。 窗玻璃上映出路乔的脸,嘴角的弧度很讽刺。 “好,那宴哥你快回来。” 挂了电话,霍宴转头神情复杂的看着路乔,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有急事,可能要回国一趟。” “我知道,没关系,你回去吧。反正我也从来没有欢迎过你来,不请自来,走了正好,也好让我清静清静,挺好的。” 第778章 不离婚好吗 路乔笑的眉眼弯弯,眼底却是阴霾重重。 声音软软绵绵的,但话听起来却特别刺耳。 霍宴咬牙,“路乔,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呀。” 路乔笑吟吟的,像是在撒娇,“你不知道吗?我就是没有良心,心都是黑的……” 霍宴一噎,“路乔!” “怎么了?喊我有事情吗?” 她眨着眼睛,清澈的两汪清泉,一眼就能够望到底。 “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你说话带刺的习惯,好好说话不行吗?” “不能,跟你说话,我就只能用这样的语气。”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 “你真是……” “我怎么了?” 路乔一句都不愿意退让,“怎么?觉得我说话难听,所以后悔救我了是吗?” 她眼睛弯如月牙,“好啊,既然觉得后悔救了我,那你现在就把我送到那,再组装的定时炸弹绑在我身上,亲眼看着我被炸死啊。” 漆黑的透不出光来的眼睛里,汹涌翻涌着浪潮,“就看霍先生愿不愿意背负杀人的罪名了。” “我没有这么想过,路乔,你能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哪怕就一次?” “不能。”路乔的笑意变淡了,“因为我太清楚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车内的气氛迅速降至了冰点,车内的音响放着热烈至极的摇滚音乐,就越发的衬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冷淡。 就连专心开车的司机,都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 “霍宴,我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想试图做这些软化我,不可能。” 路乔说:“我很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提出什么样的理由,让我还这个人情,我都可以答应。” 她的目光里没有温度,是坚硬的没有融化的冰。 “但是,我对你也仅仅是感谢而已。”不会再有其他的感情了。 对你下手的时候,我也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所以,请你相处的时候,也注意好分寸,别过了线。 霍宴忽然就笑了,看着路乔,眼底流淌着莫名的情绪,路乔看不懂。 他语气低沉的问:“你说,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我,是吗?” 路乔点头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说话要算话,不能反悔。” 霍宴忽然凑了过来,一张脸放大在了眼前,美色直逼入了眼底。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婚。” 路乔想也不想就拒绝,“做梦!” “可是霍太太刚才才说过,在霍太太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什么都可以答应。” 霍宴眼底有了笑意,“这连一分钟都没有到,霍太太难不成又要出尔反尔了?” 路乔一噎。 试问,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路乔现在算是明白了。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他说:“不,我什么都不需要霍太太去做,除了不离婚这件事情之外,我别无所求。” 路乔恨得牙痒痒,偏偏拿霍宴没有办法。 气昏了头,她说:“行啊,想不离婚可以,我也有一个条件。” 第779章 只能二选一 “什么条件?” 路乔说:“跟温然彻底断关系,只要你不在跟温然有任何的牵扯,我就答应,我们再也不提离婚的事情。” 霍宴回答快的让她惊讶,他说:“可以。” 路乔补充说:“我说的是现在,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跟温然断了关系,不管她是死是活,你都不要插手。” 就是温然的这件事,他也不能插手。 这么说也许是有点无情,但是说真的,没有哪个人心那么大,愿意让自己的丈夫一次又一次跟前女友联系,帮这个,帮那个的。 如果真是这样,把妻子丢在家里,却为前女友鞍前马后。 那她还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前任,谁才是真正的霍太太了。 前女友是人,她也一样是人,有尊严,不想被戴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她也不愿意忍气吞声,不想装聋作哑的。 这种侮辱,她不会受着。 她和温然,只有你死我活。 能清楚地看到霍宴眼里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了,他无奈地说:“路乔,温然她现在需要帮助……” “那又怎么样?” 路乔笑的很无谓,“她是我的谁,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宴眉头缓缓皱得死紧。 路乔看着他,“霍宴,你其实特别让我恶心,你知道吗?” “一边说着跟温然彻底了断了,一边却什么事都以她为先。” 路乔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脚踩两条船,游移不定,坐享齐人之福,你这么贪心真的好吗?” “我确实已经和温然了断了,但这次是特殊情况……” 路乔打断他的话,“什么特殊情况?霍宴,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的乐于助人?你真的明白了断的意思吗?” 路乔不想和霍宴起争执,所以她很冷静的在讽刺他,“了断,就是彻底没有关系了好吗?” “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去帮她?你要是真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怎么不把全世界的都当成你的责任?”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太多的苦难了,需要人去帮助。 路乔并不是真正的冷心冷肺,她只是受够了这样的关系,受够了被霍宴哄骗,逼着霍宴去做选择。 她昂着头,“霍宴,旧时代三妻四妾的恶习早就已经被废除了,收起你的那些幻想。” “我和温然,不可能共存。我不会容得下她,她也不会容得下我。所以,二选一,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要么跟她彻底了断,要么我们就离婚,你跟我彻底了断,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霍宴眉头紧紧地皱起,纹路深深。 话音落下之后,路乔在等霍宴的回答,然后什么也没等到,只等到了他的电话铃声。 响得很急,像是在催命一样。 霍宴没接,停了两秒钟以后,又重新响了起来。 应该是很着急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霍宴这才接了。 “宴哥,你订了机票了吗?温然她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从家里跑出来了,却没地躲藏,她哥随时都可能会发现她……” “好,我知道了,现在马上就订票回去了。” 第780章 她是胜利者 路乔勾了勾唇,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止是一次两次,她都已经习惯了。 连失望都谈不上,毕竟,这场三个人的电影,她也不是主角,就是个恶毒女配,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这件事以后,我一定会和温然断了关系,等我。” 霍宴匆匆下车,在人潮中消失。 路乔收回了视线。 霍宴,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的,是你先不要的。 这个世界不是只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我不会再等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天空忽然开始往下落雨,雨丝很快就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又急又快。 雨滴很冷,落到皮肤上,一直凉透到了心里。 路乔蓦地就笑了。 终于甩掉了一个累赘,她这场伤筋动骨的拉锯战,终于可以结束了。 路乔是真的不在意霍宴了,霍宴走了之后,路乔没一点影响。 该吃吃该喝喝,配合医生养病,身体恢复得很好,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 几天之后,霍宴去而复返,而且还带着前女友。 刚好病情反复,路乔发了烧,没什么力气,蔫蔫的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 霍宴带着温然来探病,相当的可笑。 风水轮流转,以前是温然病的要死,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变成了她。 可唯一不变的是,她没温然的命,不会被霍宴当成手心里的珍宝对待。 温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胜利者。 现在这个胜利者用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看着她,“路小姐……” 路乔连眼都懒得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温然颤抖了一下,讷讷的说:“路小姐,我没有要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万般无奈之下才找了阿宴帮忙的……” “所以呢?” 路乔将厌恶和讽刺都藏到了眼睑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温小姐的什么人,温小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点都不关心温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路乔睁开眼睛朝温然看了一眼。 温然很紧张,朝霍宴身后躲过去,“阿宴。” 霍宴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袖子从温然的手里抽出来。 “温然你先出去,我和我太太谈谈。” 已经不是小然了,连名带姓的叫温然。 那件事情到底是在霍宴心里留下了痕迹,两个人生分了很多。 但是就算是这样,霍先生还是放不下温然,可见是真爱无疑了。 路乔嗤笑。 温然的神情却骤然暗淡。 我太太,这么亲密的称呼,霍宴用来形容路乔…… 她又喊了一声,语气很软,“阿宴。” 路乔又闭上了眼睛,“两位想秀恩爱麻烦请出去秀,我是个病人,需要充足的休息,没有精力看两位眉来眼去。” 霍宴心里有些不舒服,回头和温然说:“温然,你先出去吧。” 侧脸看上去十分冷淡。 温然心一紧,笑得勉强,“好。” 她走了,路乔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霍宴斟酌开口,“路乔,温然她出了点事情,没处可去,心理上又出现了点问题,C国有抑郁症方面的专家……” 第781章 不想听解释 霍宴像是想要试图和她解释他出尔反尔的原因。 路乔却什么也不想听。 “和我没关系。” 路乔没睁眼,留给霍宴的是过于冷漠的侧脸,“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我的什么人,她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有关系。” “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些什么,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做过选择,你选择了她,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请你出去,我现在已经累了,要休息了。” 霍宴还想说什么,“路乔……” 路乔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缠了,“滚出去!” 她不需要解释,霍宴把温然带过来,就已经是答案,她可没必要再去多想。 她就是要干脆利落。 霍宴终归是闭了嘴,“那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聊这个问题。” “不必了,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只相信我用眼睛看到的。”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路乔再也没跟霍宴见过面,态度坚决。 霍宴要安排温然的事情,找合适的心理医生,替她安排住处等等问题,也一直没有抽出空来跟路乔好好的聊聊这件事情,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将至了冰点。 身体恢复的好多了,路乔终于出了院。 出院当天,霍宴不请自来。 温然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买了束花也来了,“路小姐,恭喜你出院了,祝你身体早日康复。” 路乔戴着墨镜,漠然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温然的笑容僵住了。 无措的朝霍宴看过去。 霍宴皱了皱眉,但是什么都没说。 “阿宴,路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好像很讨厌我。” 霍宴说:“温然,你只是来接受治疗的。” 言外之意是,她买花这些事情,都是多余的。 温然睁大了眼睛,很受伤的模样,“阿宴,你是在怪我吗?” 她将花抱在怀里,花香浓烈的有些过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解释解释,不想让路小姐误会你而已……” 她声音越发低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宴的眉头紧锁,“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我们自己会解决。” 温然手一点点的收紧。 他说,我们…… 又是一个很亲密的词。 他已经把路乔,划为了自己人,而她,被剔除了出去。 她在他眼里,现在就是个外人。 用力的咬了咬唇,她勉强扯出了笑容,“好,我听阿宴的。” 心里一扯一扯的疼,疼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死掉了。 从那个魔鬼的手里被救出来,她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希望了,但是没想到,现在却好像被她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深渊之中。 霍宴是因为过去的情谊,看不下去她的遭遇而救她,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原因。 她原本以为,他们还是有可能的,但是霍宴现在的反应,如此残忍的告诉她,不可能了。 他是真的对她没有感觉了,他们之间,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温然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深渊谷底,怀里的花,盛开到了极致,灿烂到了极点,鲜红的让她觉得刺眼。 第782章 减少联系吧 一路无话,通过后视镜,路乔看到霍宴的车子一直跟在后边。 “真是阴魂不散。” 霍宴跟着她,一路走到了酒店。 路乔知道霍宴想跟她谈谈,但是她不想谈,就当做不知道。 路乔关了门,一只脚横到门口,“路乔,我们谈谈。” “不需要。” 路乔用脚尖踢了踢霍宴的鞋尖。 “把脚拿开,不然我就不管了,直接就关门了。” 霍宴没退,坚持说:“我们谈一谈。” 路乔不耐烦的皱眉,“谈什么?” “关于温然的是事情。” 路乔冷笑了一声,“那就不必了,不需要,她的事情没什么好谈的。” 她现在听到温然的名字,就会产生生理性的反胃感。 “你把她带来,就给了我答案。” 路乔说:“多说无益,我让离婚律师把协议寄过来了,估计也快到了,到时候再谈吧,除了离婚之外,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谈。” “霍太太说过,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我,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不离婚,不能出尔反尔。” “我也说过,我有一个条件,跟温然彻底了断关系,我可以不离婚。” 两个人都寸步不让。 路乔笑意冷冷,“霍宴,我不是没有给你过机会的,是你先放弃的。” “我不是你妈,不会一直这么惯着你,没有义务总是等你。” 她以前是愿意等,但是她现在不傻了,不愿意等了。 霍宴看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跟她说,眼神很专注,好像多深情似的。 路乔兴味索然,“好了,言尽于此,霍总请回吧。” 霍宴没动,路乔用力踢了他一脚,把他脚挪开了,用力关上了门。 霍宴站在门口,很长时间,才转身离开了。 下楼,温然站在门口等他,看见他眼睛亮了,快步走过去,柔柔地喊他,“阿宴。” 霍宴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温然,住处已经替你安排好了,齐助理已经来了,在治疗期间,有什么事你去找他吧,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温然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阿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的太近,我太太会误会,所以我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尽量减少见面和联系。” 如置冰窖之中,血液都冻结了。 唇瓣翕动着,好长时间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笑的很勉强,好一会儿点头,“好。” 眼眶悄无声息的就红了,没人知道,这个时候温然的心里到底是有多疼。 霍宴幅度不是很明显的点了下头,转身打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温然忍不住落下了泪,她转过身去,迅速把眼泪擦掉了,才努力像个没事人似的,跟着一起坐到了车里。 路乔站在窗口,掀起了窗帘的一角,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一前一后的上了车,比起她,温然跟霍宴这两个人在一块,才更像是一对夫妻。 恩爱夫妻。 合上窗帘,眼不见为净,路乔联系了自己的离婚律师。 “离婚协议已经送来了吗?” “送了,估计快到了。” “好,我知道了,那麻烦您了,谢谢您。” 第783章 邀请函威胁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 庄阑珊推门进来,“乔乔,你又做什么了,我刚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递给我了一个信封,是你的。” 应该是离婚协议到了。 路乔没跟庄阑珊说那是什么,接过了信封,却发现很小,薄薄的一张,更像是硬质的卡片。 她皱眉,打开信封,只从里面发现了一张邀请函。 做得很精美,中间烙印着一个花纹繁复的形状,像是一种象征的图案。 上边是手写的字,看得出来邀请函很用心,用两种语言写了内容,大致是邀请她去参加齐家的宴会。 齐家是C国的新贵,在C国其实没有多久,但是已有不少的名气,齐爷的名头在外边更是人敬三分。 他举办的宴会,一张邀请函也确实值钱,不少人花重金都想要买下来。 而路乔,并不觉得荣幸。 反而有种拿着烫手山芋的感觉。 不辨敌友的人,她多接触,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打算去赴约。 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封邀请函,一条短信就进来了。 两张照片,很劲爆,路乔认出上面的主角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齐清是怎么知道秦溯回的事情的,这些照片他又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 拍摄者明显对秦溯回是有恶意的,男主角背对着镜头,看不清楚脸,而秦溯回的脸,却拍的分外清晰。 “我这里有很多关于路小姐朋友的照片,路小姐如果不来的话,我不介意把那些照片给发出去。” 路乔咬牙。 她到底是怎么得罪齐清了,让齐清这么不遗余力的找她的茬。 把她调查的这么透彻,甚至是连秦溯回的事情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她路乔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让齐爷这么看重? 路乔重重的在屏幕上点着,“好,一定准时会去赴约的,齐爷放心。” “我的荣幸,届时一定恭候大驾。” 路乔再看一眼邀请函,发短信问:“如果我想要买下那组照片,齐爷愿不愿意送我个小人情?” “不愿意。” 路乔一噎,齐清给她的回复,连文字里都透着一种戏谑,“我不缺钱,让路小姐欠我的人情,有很多种方法,可我要路小姐的人情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何必如此麻烦。” 路乔手指抖了抖,悬在屏幕上方半晌,都没有再发一个字给齐清。 忽然想起之前在飞机上霍宴的一番话,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提醒过她,齐清不是什么好人,让她小心。 她当时还不以为意,但是现在想想,恐怕霍宴当时就已经知道齐清盯上她了吧。 他也许知道齐清突然会盯上她的原因。 调出了霍宴的联系方式,路乔却迟迟没有拨出去电话。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清能耐大,要是真的想动她,她怎么防都防不住的。 何况,霍宴这会儿真正跟他的“前女友”你侬我侬,哪管的了她的死活。 路乔还是收起了手机。 与其花时间来纠结这种事情,她还不如选选去参加宴会时穿的礼服,看看能不能找件能藏东西的,也许带把刀什么的,还可以防个身。 第784章 是弱肉强食 仲春时候,齐爷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前来。 路乔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邮轮停靠在岸边,灯光在水面上照出了粼粼波光。 悠扬的小提琴音为宴会增添一抹亮色。 路乔由侍者引领着上去。 宴会的主人身边围了不少人,路乔不爱去凑热闹。 路氏也没有在C国发展什么生意,她不用去结识人脉,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当个隐形人就好。 就在一旁吃东西。 有糖量很少的那种小甜品,很和她的胃口,她来之前喝了药,这会儿吃点蛋糕也正好冲淡了药味。 也有和她胃口的果汁,不加冰,也不刺激胃,她吃吃喝喝确实很开心,几乎都要忘记了,她是因为什么才来的。 “看来路小姐在我的宴会上玩的很开心。” 她在专心挑选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完全没有发现齐清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路乔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的距离,然后才逐渐地放松下来。 “开心?不,被人胁迫来的,怎么高兴的起来。” 路乔咽下最后一口小甜品,“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了,尤其是,齐先生还是拿我身边的人开刀,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所以,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能胁迫你,而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路乔没把自己给噎死。 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连胁迫别人这种事情都说的坦荡。 脸皮怕是比城墙还要厚吧。 路乔虽然心里疯狂的吐槽,但是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所以,这就是实力的重要性。弱肉强食这个法则,不管在哪里都能试用。” 齐清的语调相当奇怪,低而柔和,像是有意的在引导她一样。 路乔眯了下眼睛,暗藏锋利,“齐爷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路家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任由齐先生这么欺负。” “齐先生如果一而再的想这么威胁我,就要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够付出代价……” 齐清笑的意味深长。 他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威胁过了,这种感觉,还有点让他怀念。 路乔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好啊,随意欢迎路小姐来找我讨要代价。” 齐清的嚣张,最好不加以掩饰,让人恨不得直接动手跟他打一架。 “既然来了,路小姐就放心那些负面情绪,尽情地去享受宴会吧。我还要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就先失陪了。” 齐清莫名其妙的来找她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就走了,完全没提非要把她带到宴会上是有什么目的。 就好像,那一天拿秦溯回的照片来威胁她的不是他一样。 路乔没了胃口,放下了装小甜品的盘子,装果汁的玻璃杯子在水晶灯下,泛出了流光溢彩。 路乔把杯子放到了身边经过的侍者的托盘里,转身离开房间。 邮轮已经开了,缓缓地驶向深海之中,路乔站在栏杆处,抬头就是漫天的繁星,低头是深蓝的神秘深海。 静谧的夜景让她觉得心情好了些。 第785章 传说有海妖 刚才郁闷似乎被温柔的拂过脸颊的海风给吹走了,她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捕捉穿过自己手心的每一缕微风。 风擦过手指,带着些许的凉意,路乔动了动手指,似乎能抓住星星。 路乔享受着难得清静的时候,身后有个声音柔柔软软的响起,“阿宴,我有话想跟你说。” 是温然的声音。 她也被邀请来了? 路乔皱眉。 一个念头冒出来。 齐清不会就是因为邀请了温然他们之间,所以才特意用那些照片来把她逼来的吧? 让她来看这两个人秀恩爱吗? 齐清他图什么? 路乔转头循声望去,就见温然牵着霍宴的手,一副全心全意依赖的样子。 两个人看着对方,好像视线里就已经容不下了任何人。 那两位感情可真好,好的让人腻味的反胃。 偏偏霍宴还在她眼前演什么回头是岸,就想坐享齐人之福,也得 路乔嘴边泛起了讽刺的笑。 她看着霍宴跟温然两个人,满心嘲弄,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黑影突然闪了过去。 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路乔身子一个踉跄,晃了晃,直直的跌了下去。 “扑通!” 水花溅起,她坠落深海,四面涌来的都是刺骨的冰凉。 耳朵里灌进了海水,她听不清声音,但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有人落水了,救命呀!” 她睁开眼睛,看见霍宴跟温然两个人都跑了过来,温然的手还紧握霍宴的衣袖。 路乔突然就不慌了,恨从心起,她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在顷刻之间就爆发了。 她恨霍宴的虚伪,一次次的欺骗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不知悔改,人前多风光霁月,人后就有多肮脏不堪,也没有任何的报应。 她也恨温然,害她儿子,害她弟弟,却偏偏演技好,一副无辜的样子,就哄骗过了所有人。 她觉得这两个人面目可憎的恶心。 凭什么坏事做尽的人,总能够全身而退? 这个世界上还有没公平二字? 如果没有,就不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一切的发生。 她讨厌亲眼看到罪恶,自己却没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惩罚的那种无力感。 耳朵很疼,巨大的嗡鸣声,渐渐掩盖了所有的人声,路乔的身体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往下坠落,蔚蓝的大海把海面上的一切都扭曲了,分辨不清楚那上面事物的轮廓,只看到有光。 柔和而明亮的光,在海水里迷离而模糊,离她很遥远,很遥远……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缕光芒,但是手心里握住了一场空。 耳朵痛到了极点,忽然就不痛了,她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轮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听到了飘渺的歌声,传说,海里有海妖,以歌声为诱饵,诱人去投身大海,成为海妖的食物,死于非命。 她是不是要见到传说中的海妖了? 路乔不觉得害怕,她在想—— 如果可以,干干净净的葬身深海,这些海水是不是就会把所有的秘密吞没,会不会遮住她的眼睛,让她再也看不见所有的罪恶…… 第786章 不能失去他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奋不顾身地跳入大海里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有个人影鱼儿一样的朝她快速的游了过来,逆着光,轮廓越发的清晰,但是面容愈发模糊不轻。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上,暗潮汹涌,融入了海底的黑暗里。 整个世界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齐清的生日宴会来到了中途之后,因为有人意外落船之后,被迫中途就暂停了。 齐清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此事的不悦,甚至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让船重新折返回去,送了前来赴宴的每位客人赔罪礼,将人都送去了齐家的酒店。 霍宴穿着湿淋淋的西装,把路乔抱下来,经过齐清身边的时候,他转头深深的看了齐清一眼。 “你最好的祈祷,千万不要让我查到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然我一定废了你。” 齐清笑眯眯的,“好啊,多谢提醒,那我一会儿回去了之后,一定会多去祈祷祈祷的。” 齐清说话绵里藏针,“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天,好早点报了仇,把你跟邹家的那群人都弄下地狱,然后才好下去见我的亲人。” 霍宴眼神冰冷,“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但凡让我知道路乔坠海的这件事情,跟齐清有关系,他会直接把齐清送下地狱。 齐清面色不变,笑意也一样不达眼底。 霍宴抱着路乔,大步地朝岸边走去。 留下一大滩的水迹,脚印从路乔刚坠海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尽头,漫到了黑暗里。 齐清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深刻,他对着霍宴的背影低声说:“有没有机会,现在说了可算不得数,能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赢家……” 海面上依然波光粼粼,像是很平静,但是实际上,在平静地下面,是各种的暗潮汹涌。 温然紧跟着霍宴下了船,她用跑的也有些跟不上霍宴的大长腿。 她在后边喊他,“阿宴,你等等我。” 霍宴没做出任何的回应,依然大步的往前走。 温然只能在后边赶,有些小高跟的鞋子,一时不查,深陷在了沙子里边,脚一崴,她跌倒在地上。 手肘用力的人沙子上摩擦,几条深浅不一的划痕。 温然的眼里瞬间刺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她看着不曾回头的霍宴,声音哽住了,“阿宴。” 手握住了一把沙子,越握得紧,从手指缝里流失的就越快。 温然紧紧的咬着唇,鲜血溢出来,满口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够再失去霍宴了,霍宴是她的全部,她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放手。 绝对不会! 路乔昏迷不醒,在抢救室里抢救了数小时。 温然自己乘车到了医院,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抢救室门口,看到霍宴在,心里说不清楚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她抿唇,刚才咬破的伤口处还有刺刺的疼痛感。 清醒了些,她对着玻璃调整情绪,让自己神色看上去正常一些,上前问:“阿宴,路小姐怎么样?” 霍宴抬头,露出了猩红的眼。 第787章 他就是克星 温然吓了一跳,“阿宴……你怎么了?” “今天是谁邀请你来的?没有邀请函,根本就上不来……温然,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齐清的邀请函,非一般人能拿得到的,他不相信,温然如果真的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拿到那张邀请函。 霍宴紧盯着温然的眼睛,“告诉我,温然你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温然后退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没有啊,不是这样的,那张邀请函我真的是无意间收到的。” 她摇着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给我寄邀请函。我来,也只是因为那个人,你一定会来,所以才会去的。” 她说得都是真话。 但是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以后,她的话,霍宴已经不信了。 “既然有能力要到邀请函,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那天你求助易之的事情其实你自己就能够解决,无处可去,抑郁症复发,应该也是假的,在做戏而已?” 霍宴咄咄逼人,语言比眼神更加锋利。 “你的目的是什么?嗯?” “不,我没有,阿宴,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假话。事实就是这样的,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然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哀求。 霍宴脸色很沉,没有什么温度,“温然,信任是有限的,一而再的消耗我对你的信任,我已经没有办法的继续相信你了。” 脸色煞白,温然还维持着去抓霍宴的袖子的姿势,穿过手指缝的却都只是风。 手僵直的停在半空中,姿势显得很可笑。 霍宴漠然的转过头,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侧脸。 温然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唇角上的疼痛,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底,疼的要命。 凌晨一点多,路乔终于抢救回来了。 从抢救室出来,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可能会有短暂性失聪的情况,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人醒来的时候,也希望家属能多做安抚。” 霍宴的心一沉。 他沉声问:“短暂性失聪,什么时候会恢复?” 医生说:“这个不能够确定,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恢复能力了。” 医生叮嘱说:“除了心理方面之外,病人最近可能在生活上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家属一定要多注意。” 霍宴紧紧地皱眉,“会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医生才离开了。 霍宴神情复杂的转头看向路乔。 也许路乔说的是对的,他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在他没参与进她的生活之中的时候,她没有事情,安然无恙,生活平静,可遇到他以后,就伤筋动骨,什么都遇到了。 以前是遭遇空难,失踪整整一年,九死一生。 现在是坠海造成耳朵短暂性失聪。 他没法想象,等路乔醒了以后,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薄唇抿得紧紧地,已经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心一缩一缩的疼,不怎么好受。 他搬了椅子坐到路乔的床边,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一夜坐到了天亮。 第788章 下意识封闭 早晨,第一缕晨光破晓,一线光明迅速的破开了黑暗,将黑夜驱散变成了光明。 路乔悠悠醒了过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路乔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停电了吗?为什么一点儿的光亮她都看不见? 路乔缓缓地坐起来,看着床头,伸手去摸索寻找台灯。 手碰到了一个玻璃水杯,水杯掉落在了地上,却什么都没有,安静的过分。 路乔下床,脚跟碰到了一片碎片,她忽然就慌了。 玻璃水杯明明已经被她打碎了,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见? 路乔迅速站起身,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着,膝盖碰到了床,重心失衡,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床上。 可是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也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霍宴在走廊里和易之通电话,询问一些治疗的事宜,听到屋子里的声音,脸色骤变,迅速推门进去。 路乔恐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了,捂着耳朵,整个蜷缩成了一团在角落里。 霍宴快步走过去,将她的手一块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明知道她听不见,但是仍然说:“我会治好你的,别害怕,只是暂时性的失聪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很快就会恢复的……” 他在她的手背上一遍遍的书写,“我会治好你的。” 路乔的情绪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反应更加的激烈了,“霍宴,你开灯,这屋子里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开灯啊。” 窗外是阳光明媚,霍宴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太阳,眉头紧皱起来,“什么看不见了?” 路乔抬起头看他,但是视线却直直的穿过了他,落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路乔的眼睛,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明亮,毫无聚焦,空洞无神,就像是两颗没有任何光亮的玻璃珠。 霍宴心头凉了。 路乔接下来的话,更是直接把他打落入了深渊。 “你为什么不开灯?这屋子里边真的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瞬间,眼前一黑,霍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路乔一脸惊慌的样子,他眼眶热的发烫…… —— 路乔的眼睛看不见了。 没有一点光感,彻底看不见了。 之前医生没有诊断出她的眼睛有问题,经过进一步的详细检查,路乔的眼睛也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跟耳朵完全不一样,没有问题,也不该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很怪异的,她就是看不见了。 经历过了各项检查之后,最终判断出来,并不是她生理上的问题,而是她心理上的问题。 经历过了巨大的伤害,她潜意识里,自主选择让自己看不见了。 这跟身体上的问题没有一点关系,就是纯粹的心理上的问题。 这比耳朵的短暂性失聪还要难治,没有人能够帮她,她如果自己想不开,那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自主恢复。 霍宴隐约的知道点原因。 路乔坠海的时候,温然正好拉住了他的手,路乔看到了…… 她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会下意识的封闭了自己的视觉。 第789章 无声又无光 霍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狠狠的将拳头砸向了墙壁。 眼眶是红的。 低垂着眼睛,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就想被囚禁在深渊海底,你明明还在这个世界,但是却感受不到世界的存在。 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被绝望去包围,路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太过安静,太过黑暗,连自言自语都不能。 这种未知的恐惧,就算是风平浪静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许多的可怕的想象在脑海里涌动着, 这样的环境,随时能把她逼疯。 庄阑珊还不知道她的事,一直都是霍宴在陪着。 她的情绪反复,对着霍宴大发脾气,但是特别害怕一个人呆着。 又是从一次噩梦中醒来,路乔尖叫着坐起来,霍宴熟练的抓住她的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路乔紧紧地攥住霍宴的手臂,像是溺水之后试图抓住希望。 指甲深深的嵌入了霍宴的胳膊里,旁边也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可不管怎么嘶吼尖叫,她自己都听不见。 熟悉的气息溢满了呼吸,路乔痛苦说:“霍宴,你杀了我吧,行不行……” 这种情况下,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样子还能算是活着吗? 无声,无光,无论是在哪里,都被永无止境的黑暗囚禁,连被释放的机会都没有。 噩梦在这个时候都成为了一种奢望,至少在噩梦里她还能看见,你还能听见声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感知不到一切,所有熟悉的事物,现在都变成了未知。 盲人摸象,谁知道你摸到的是象身,还是有杀伤力的象牙。 “这只是短暂性的,会好的,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情,一定会好起来。” 霍宴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一遍遍的写,“在好之前,我会是你的眼睛,是你的耳朵。” 路乔摇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我求求你,行不行,你杀了我……我什么也不求了,什么也不要了,你杀了我,给我个了断吧……” 霍宴心一样在揪着,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写,“你冷静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别害怕,我想你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路乔忽然就变了脸色,用力把他给推开了,手边能够碰到的东西,尽数都砸到了他的身上。 “滚,滚开!别让我再看见你!” 霍宴没躲,一个水杯重重地从他的额角擦过,瞬间就破了皮。 路乔疯了一样,捂着自己的耳朵尖叫,甚至要去揪打自己。 她太压抑了,如果没有发泄的方式,她早晚会真的疯掉。 可是越发泄,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就越害怕,然后越压抑,就会更狠的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恶性循环,反反复复,却没有止境。 霍宴没管自己的伤口,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你别碰我!” 路乔看着空气,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却满是恐惧。 手胡乱的挥舞着,好几次都打到了霍宴的脸,他没松手,胳膊一收,却是将她抱紧了怀里。 第790章 如果不曾见 没有说话,用力的抱着她瘦弱的身体,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一样。 手在她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抚着,路乔起初挣扎的厉害,但是逐渐地,那种暴躁就被安抚了下来。 她的身体仍然很僵硬,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她很努力想要看清楚东西,哪怕就是一点也好。 但是太黑了,连一点光源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见。 路乔声音哽着,很轻很轻,从唇齿间飘出来,就听不见了。 她失神的喃喃着说:“霍宴,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已经彻底废了啊……” 以前总讽刺霍宴是小龙(聋)虾(瞎),大概这就是报应吧,她现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瞎子聋子。 眼里映着窗外的阳光,有光亮点点,但是她看不见。 明亮,却空洞无神。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脸上冰凉一片。 “我这一辈子都完了啊……我该怎么办?霍宴,你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已经适应了二十多年有光有声音的日子,现在却突然变成这样,让她怎么办? 这样黑暗寂静的生活,让她该怎么重新来过?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 我可以忍受黑暗的,可偏偏我已经见过了阳光。 我可以忍受死寂的,可偏偏我已经听过了声音。 所以,我无法接受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这样的方式去存活…… “会治好的,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不管是失聪还是失明,都会治好的,不会一直是这样的……” 手指在手背上留下了痕迹。 路乔问:“要是治不好呢?” 要是一直治不好,难道就一直是这样了? 做个废人,在无声而又无光的世界里,苟活吗? “不会,医生已经说了,这只是暂时性的,一定会治好的。” 路乔闭了闭眼睛,“好,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如果我还是看不见,就永远的滚出我的视线,别让我再见到你。” 霍宴沉默半晌,“好。” 生活已经支离破碎,她最想做成的事情依然是,和霍宴分道扬镳。 跟他彻彻底底的做一个了结。 可见她对霍宴的恨意有多深刻。 病房里沉默了下来,医生过来和霍宴商量路乔的病情治疗。 就剩下了路乔自己坐在病房里。 身边没了人,路乔觉得害怕,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霍宴的衣角。 抓住的只有一场空。 路乔自嘲的笑了笑,收回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现在真的非常讨厌一个人独处,各种可怕的画面一齐涌来,要把她自己给逼疯。 手上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路乔差点惊叫出声,手在空中挥舞,却是什么也没再碰到。 路乔碰了碰自己的手背,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紧张的情绪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并没有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病床边,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着路乔,神情晦暗不明。 第791章 她想杀了她 温然的手收回来,胸膛剧烈的起伏,如同是窒息了一般,呼吸急促的厉害。 她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霍宴跟路乔抱在一起的场面。 心里一面是烈火,一面是冰霜,冷热交替,冰冷到了极点,也烧灼到了极点,剧烈的疼痛感,让她鬼迷心窍。 她知道路乔现在瞎了,也聋了,所以伸出手的时候,无所顾忌。 她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快伸到了路乔的脖子上,而路乔确实毫无反应的时候,她心跳的很快。 只要她的手再往前伸一点,就那么一点,她就可以轻易的把路乔给掐死了。 这个挡了她的路的女人,她只要一伸手,一用力,就能够彻底的消失了。 手越来越近了,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当碰到路乔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猛地收回了手。 立在一旁,紧紧地把指甲掐进了她的手心里。 青青紫紫的指甲印,如同是一个个讥诮的笑容对着她,是无声地嘲笑。 路乔好像也觉察出来了她的不对劲,摸索着就准备下床。 温然像是受惊的鸟儿,迅速的转身离开。 关上门,她背后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大口大口的喘息,温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抖得根本连握都握不住。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想要去杀人!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缓缓地动了动,总有种错觉,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一动动手指就觉得有血腥味。 温然瞳孔剧烈的收缩,思绪在撕扯挣扎着。 受惊的鸟儿冷静了些许之后,胆子就又回来了。 她眼神闪烁着,眼底有幽暗的光。 如果现在她回去,照样能够轻而易举的把路乔给弄死,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这个念头在心底扎的很深,一旦种下了种子,就会疯狂的生长起来。 她像是被什么给附身了一样,一步一步的还缓慢走到了护士站。 “你好,请给我一把剪刀,我想用来剪一下东西,谢谢。” 把冰凉的剪刀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温然又回到了路乔的病房门口。 刚才慌忙跑出来的时候,慌不择路,都没有关门,现在露着一条缝,很轻松就能够推开了。 心跳的厉害,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温然深呼吸,冰冷冷的空气流入了身体里,沸腾冒泡的血液,她冷却了很多。 她伸出手,正想伸手推开门,身后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温然,你怎么在这?” 是霍宴的声音。 心跳骤然就停了,温然迅速将剪刀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路小姐生病了,我应该来看看,所以……” 她将剪刀藏到了自己口袋里。 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端倪来。 “不需要,她的病需要安心静养,不需要任何人打扰,有人来反而不利于病情恢复,你回去吧……” 霍宴顿了顿,说:“况且,不亲不故,没必要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温然的笑容凝固住了,指甲都掰断了,低头的瞬间,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第792章 可能有问题 但是很快就又强迫自己调整过来。 霍宴现在已经被路乔给勾去了魂魄了,她现在要是露出什么对路乔不满的地方,她或许就彻底被霍宴拉到黑名单里了。 “好,我知道了,之前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冒昧的就来了,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温然笑的很勉强,“既然你已经提醒过了,那我就记住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霍宴沉沉的“嗯”了一声。 “我让齐助理把你送回去。” 霍宴找出手机准备打齐助理的电话。 温然连忙拒绝,“不,我自己会回去,你在这里照顾路乔吧。” 她上了一条贼船,现在还要跟那个人去“汇报工作”。 不能让霍宴知道她要去做的事情,他们现在的关系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否则的话,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霍宴没挽留她,手机在指尖间一转,他又将手机收了回去。 虽然拒绝是一会儿事,可温然看到他的这个态度,心里却特别的失落。 被挖空了一块一样的难受。 “好,我会的。” 温然失魂落魄的走了,霍宴进屋,地上的椅子翻倒着,比刚才更凌乱了两分,显然是有人来过了。 霍宴皱眉,准备问,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但是忽然想起来路乔听不见,索性做罢了。 转而去问护士,“刚才VIP02病房里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对,那应该是病人的朋友,来探病的吧,刚刚还问我借了剪刀来着,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子……” 护士说:“霍先生,我现在刚好需要准备用剪刀,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那位小姐,剪刀用完了没有,如果用完了的话,麻烦让她尽快还回来。” 直觉觉得护士说的应该是温然。 凳子翻倒在地,又来护士站借了剪刀,霍宴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脸色沉了下去,他声音沉如水,“她已经走了。” “走了?” 护士皱起眉头,“那我的剪刀她还没还给我……” 霍宴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面值比较大的钱,“赔给你的,替她向你道歉。” “不用,就是一个剪刀而已,丢了就丢……” 护士连忙推拒,但是霍宴却已经离开了。 护士看看自己手里的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钱收了回去。 —— 医院的楼梯间里异常安静。 一个磁而沉的嗓音在楼梯间里响起。 “去查查温然最近都跟哪些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是霍宴的声音。 从宠爱开始,保鲜三年,在她疑神疑鬼开始渐渐感情变质,发现她骗了他整整三年的时候,准备放弃。 而现在,这份感情又沾上了一块污点。 他对温然起了猜忌,怀疑她与虎谋皮,想要图谋不轨。 那边回答的很快,“好的霍总。” “嗯,尽快给我答复。” 挂了电话,霍宴倚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彻底把他的面部轮廓笼罩的模糊,霍宴深眸看向了窗外。 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好像又要下雨了…… 第793章 上了条贼船 灯火通明的别墅,温然局促地站着,战战兢兢的说。 “路乔已经彻底被毁了,瞎了,也聋了,成了一个废人。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可以放过我了行吗?” 对面慵懒坐着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裤管上的褶皱,淡声说:“不,她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的,现在颓废只是暂时的,路乔很坚强,她很快就会站起来的。” 温然咬牙。 连这个人都觉得路乔好。 路乔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把她当宝贝? 用力咬着自己的唇,她却实在不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在这个人面前显露。 这个人的身份深不可测,她实在得罪不起。 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你这件事情做的很不错,接下来只需要在他们的身边,持续不断的做一些小动作,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缓和关系就行了。” 温然朝他微低下头,虽不甘心,但是态度却很卑微,“是,我明白了。” 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她最先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 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她就是这么识趣。 温然想到这些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眼眶有些发热。 她这个样子,确实和霍宴不配。 天之骄子,和路乔那样出身名门的才更配。 她认了命,已经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就是看不清自己对霍宴的感情,她不论如何,都不想对他放手。 不管配不配得上,她都不会放手的。 既然已经执迷不悟,那就不要半路回头,就这么一直下去。 想到这,她的态度就真诚了许多。 能身居高位的人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得出来温然是什么想法,倒也不生气,勾着唇,提醒她说:“你做这些事情,也不用这么不情愿,这件事情做成了以后,不仅是对我有好处,更是你自己所求的。” “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加深,你才更能够有机可乘,你跟霍宴复合的事情,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 “这是互惠互利的生意,你不用摆出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 温然一噎。 脊背后边突然生出了一股凉意,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她还自以为把自己伪装的很好,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想起自己不知死活的在心里说的那些话。 她心里发虚,“你……” 瞪大了眼睛,那个人不会也把她等那些想法也都猜了出来吧。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过来,似笑非笑,“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你是骂我也好,真正顺从我也罢,我都无所谓。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那一切都好说。” 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不轻不重的,“可如果你没有完成,那我也有的是方法来整治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温然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我,我会的……” 这样的人手段实在是太可怕,她得罪不起。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一时鬼迷心窍,上了贼船,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第794章 表明了衷心 温然重重地咬牙,和眼前坐着的那位表忠心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的,一定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是最好的。” 他笑了,三分笑意,七分都是寡淡,“毕竟我们是合作,合作讲究的是互惠互利,就应该有这样的观念。”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怎么爱以势压人,或者是动用什么手段来试图控制你,被迫的让你做一些事情。” “所以,你能够主动配合着,这也是我最乐意见到的结果。” 他伸出手,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伸向了温然,“那么,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温然伸出手,战战兢兢的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 “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有事不在C国,就不必再跟我联系了。但是我不想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的关系又缓和,你明白吗?” 坐着的那位朝她挑了下眉头,“我这人平时不爱生气,但不代表脾气就很好,最不能忍受的一点就是,手下的人和我阳奉阴违。” “一旦让我发现了你是在敷衍我,你大可以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你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明明是春天,温度适宜,但是她却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脸色煞白。 温然结结巴巴的替自己解释说:“我不会的……您也说了,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了挽回阿宴,我愿意尝试您说的那种方法。” 见多了这种着急给自己表忠心的,他摆摆手,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 “嗯,好,我知道了。” 他冷淡说:“但是温然,我好意提醒你一句,话只挂在嘴上说不算是话,只有落实到行动上,才能够让人真的相信。” 温然咬着下唇肉,“好,您放心吧,我一定在您回来之前,做出一些实际的事情来,等您回来的时候,就能够看到成果了,一定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人“嗯”了一声,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转头和一直立在旁边的管家说:“时间不早了,领温然小姐出去。” 管家微躬身,恭恭敬敬地说:“好的先生。” 直起身来,朝温然笑得温和,“温小姐,这边请。” 他伸出手,手指朝着的方向就是大门。 温然不敢在这里多停留,朝那个男人道了别之后,就快步匆匆地走了,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多停留。 等出了那栋别墅,她看着过车并不多的马路,一边步行往前走,一边想。该怎么去破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合好。 那人的眼光很精准,温然虽然平时看上去伪装的很好,几乎骗得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一旦被人揭开了那层伪装的假皮,她就会彻底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来。 连最后一条道德底线,都被她自己给突破掉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了任何的负担,会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第795章 算计的感情 温然也惊讶于自己的改变,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无辜无害,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冷血怪物。 温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打算打出一张她的王牌…… 不知道是从哪看到的,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感情应该是纯粹的,任何搀杂了算计的感情,就不能够成为真正的感情。 很多人都觉得这句话说的这道理,在感情交往之中,甚至把它奉为了真理。 确实感情,需要坦诚相待,温然也曾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一度挥霍宴对她的爱,但是现在呢? 她只有依靠这些歪门邪道,才可以有机会重新找回霍宴的心。 自嘲的笑了,温然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一个电话…… 路乔现在过的一直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暗,每天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睡眠之外。 十几个小时的睡眠,然后一睁开眼睛是比梦境还要黑暗的地方,她只能长久的发呆,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点点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却无能为力。 从噩梦中混沌醒来,路乔缓缓坐了起来。 她现在不能够适应黑暗和过于安静的环境,但是身体却已经逐渐能够应对这种黑暗来做出一些反应了。 她慢慢的摸索着,找到水杯之后,喝了一口水。 是温的。 最近几天,霍宴一直就是这么准备的,时时刻刻都是温水。 润了润唇之后,路乔面无表情的放下,扶着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最近在练习走路,总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情况,她总不能一直就依靠着别人,别人总有没空的时候,她身边没人的时候,难道就直接等死吗? 路乔不愿意这样。 况且,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好来分散下注意力的,不然这样的情况下,她很怕自己会被逼疯。 路乔沿着床边走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了回去。 手机在床边响着,听不到声音,却感受到震动,路乔凭借自己的习惯,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但是贴到耳朵上,等了好一会儿,她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才想来,自己已经聋了,可能这辈子都听不到声音了。 路乔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耳朵出了点问题,可能听不到您说话,所以有事的话,麻烦编辑条短信,我稍后回您。”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就握在手里,听到震动的声音之后,她猜大概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发过来短信了。 等着霍宴回来,路乔将手机递给他,“有人来了电话,我让他有事给我发条短信,你帮我看一下,她发的短信是什么内容。” 她现在这样,连个隐私都很难拥有。 霍宴把手机接了过去。 是庄阑珊发的短信,询问她这么久不回去,而且是了无消息的原因。 霍宴看了眼短信,然后在她的手心比划写字。 一笔一划,指尖在手心里留下了痕迹。 路乔慢慢收拢了手指,那种感觉在指甲掐入之后才消失了。 第796章 来找麻烦的 庄阑珊有些担心她,想要知道她的情况。 但是她却不能跟庄阑珊直说,就言明自己是出了什么事情。“麻烦别告诉她,我现在的情况,就说我现在在外边办一些私事,还不能回去,让她不用担心。” 这种谎言很拙劣,但是能瞒一时是一时。 至少现在用这种谎言把哄住以后,她能少担心一点。 霍宴依言给庄阑珊回复。 他熟知路乔的语气,竟也成功把庄阑珊给哄了过去。 路乔松了口气,之后想起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被庄阑珊发现她的情况,不知道庄阑珊会多难受。 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路乔咬紧了嘴唇,刺刺的疼痛感刺激着神经。 手指一寸寸的收拢,恨不得把自己手心里的肉给扣下来一块才好。 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路乔知道霍宴是想借着这个动作来安抚她的情绪。 但是,她不愿意领情,直接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霍宴收回手,“该吃早餐了,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粥还是别的?” 原来已经是早上了,不是晚上。 可是她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心里烦的很,路乔的心态有点想崩溃了。 “随便。” 路乔别过头去,不再去回应他,自己默默地调整情绪。 霍宴等了一会儿,见路乔没有再有什么动静,转身就出去了。 买了她喜欢的面包,还有温软的清汤面条。 路乔闻到了一股很清淡的牛骨汤香味。 霍宴过去碰了碰她的手,在手背上写字,“起来把早餐先吃了吧。” 路乔坐起来,勺子就碰到了她的唇。 下意识地抿了一口,骨汤面微清淡的味道,萦绕在唇齿之间。 路乔伸手轻轻推了霍宴一下,“我只是眼睛有问题了,手还没有废,不用喂我。” 霍宴现在很顺着她,将勺子放在路乔的手里,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移到了面碗上。 路乔自己用勺子舀着汤面吃。 霍宴在旁边用干净的剪刀,悄悄地替她把长面条剪短,方便她用勺子吃。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两个人感情真好,男生对女生好宠溺。 但是进来的却是恨不得把路乔扒皮抽筋的人。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家里的摇钱树被连根拔起,温然的家里人恨路乔恨得要命。 温母彪悍,冲进病房里边,对着路乔上去就是一巴掌。 整张脸都被打偏了,汤勺里的汤汁全都撒在了身上,清淡的汤面香味。 温母骂骂咧咧的说得难听,什么粗话都能说的出来。 路乔愣住了,手里维持着捏着汤勺的姿势,没有动作。 然后,没想到一巴掌落下来之后,还有另外一巴掌紧跟着就落了下来。 整张脸就彻底对称了,两边都已经高高的肿起,疼的都觉得麻木。 她知道不是霍宴,那双手比霍宴的手粗糙太多了,手劲很大,第一巴掌下去的时候,她的半张脸就已经麻木了。 她就是没想到,她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第797章 被打了耳光 “勾引别人家未婚夫,不要脸的小蹄子,有没有点教养了,你爹妈没教过你吗,一点礼仪廉耻之心都没有,不要脸!” 温然的母亲实在泼辣得很,尖声叫骂着,甚至想要伸手去扯她的头发,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不过是想要自己的泄私愤而已。 嘴角都打出了血,路乔扯了扯,有点疼。 都说打人不打脸。 这什么仇,什么怨,这么上手打她? 路乔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空气,似乎是听到了一点声音。 她眼睛倏然就睁大了,但等再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没再听见了…… 路乔看不见,但是霍宴看得清楚。 怒气翻滚,迅速伸出手擒住了温母。 力气很大,几乎要把温母的手腕都给握碎了。 他语气森然:“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 温母心里惴惴了一下,但是想到之间很快就有了底气。 “我怎么不能打她,我不仅想打她,还想打你呢!” 温母磨着牙,恨恨的说:“我女儿跟了你三年,大好的青春时光,全都浪费在了你的身上,你却拿了什么来回报她?” 好像真是一副好母亲,替女儿道不公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模样是装出来的,话也是假的,只有愤怒才是真的,不过原因也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是自己的摇钱树,被人连根拔起了,没法再从冤大头的身上讨钱了,所以才会这么难以冷静的。 越心虚,表面上看起来就越激动。 “你就是个渣男,也该打!” 温母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手,霍宴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又收回了手,讷讷替自己解释说:“算了,谁让我女儿傻,到现在还心疼你。我,我就不打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霍宴冷笑,“好自为之这句话,我同样也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之前看在温然的面子上,我已经容忍你们很久了,之前在温然面前闹还不够,现在还在跑来C国闹?” 霍宴的眼神很犀利,“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别再跟我这么得寸进尺!”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没用,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温母从来没有见过霍宴像现在这样可怕的眼神。 以前他对他们有意见,到底还是因为温然的缘故,而有所顾忌一些。 但是现在,他真的是无所顾忌。 温母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想干什么!霍宴,我可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就报警你信不信!” 色厉内荏。 “想让一个人消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办法,我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够让你为今天的这两巴掌付出代价。” 霍宴的脸色异常冰冷,“你要是想试试的话,就继续跟我闹。” 温母彻底胆怯了。 “霍宴,你……”温母挤牙膏一样的挤了半天话,最终干巴巴的甩出了一句,“你这是仗势欺人,我一定会去告你的,你给我等着。”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装模作样的就走了。 第798章 千娇百宠的 然而没能走成,刚到大门口,一个人从医院里跑出来,不由分说,揪着她就打。 头发不知道被拽了多少根,温母疼得眼泪都要掉了,尖叫一声,也不管是谁,转身就扑上去反击。 两个人撕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直到保安来了以后,才好不容易把两个人给分开了。 “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医院是什么地方,又不是比赛场,在这打什么打?” 庄阑珊将自己脸上的鼻血擦掉,指着温母,气的咬牙,“她打了我女儿!我女儿现在还生着病呢,我没打死她,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原本并不知道路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早晨路乔的短信也挺让她放心的。 但是在收到信息的不久之后,有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给她发了路乔的病例报告。 她这才算是知道了,她女儿好好的一个人,已经成了那个样子,眼瞎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她当时就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来求证,看看路乔是不是真的已经变成了像那条短信上说的这样。 结果没想到刚刚走到医院里,就听到护士在讨论病房里,病人突然被打的事情,她听着就觉得,他们说的那个病人,特别像是路乔。 她到了病房里,正好跟温母错过, 透过门缝就看到路乔高高肿起的脸。 她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千娇百宠的,他们捧着她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现在变成了这样,她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的疼。 尤其是,孩子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有人还不肯放过她,来医院把孩子打成这样。 庄阑珊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刚才那个人。 温母说来也是倒霉,偏偏庄阑珊的记性好,就看了温母一眼,将她的长相记了七七八八。 她连病房都没进去,直接转头跑了下去,在医院门口看到温母,直接伸手上去就打。 庄阑珊在气头上,简直是下了死手,怎么疼怎么打。 温母的头发被她揪掉了一大把,现在披头散发,脸上还挂了好几道彩,看上去凄惨得很。 温母也气的不行。 走到路上,莫名其妙的就被不认识的陌生人给打了一顿,这事情,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 温母大声的嚷嚷着,“谁打你女儿了,你疯了吧你,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上哪去打你女儿!” “就是你打的我女儿,住院部四楼的护士都看见了,那么多双眼睛都可以作证,你别想给我狡辩!”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又吵起来了,保安怎么劝都没人听,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把四楼那位病人的家属叫来,让他们去一边,自己内部解决去。 温母一看是霍宴,立马收拾了自己的气焰灰溜溜的走了。 庄阑珊一看不对劲,再三逼问下知道了答案,说什么也要把路乔现在带走。 路乔嫁的不是个良人,这就是一个招风影碟,又生性无情的花蝴蝶。 路乔跟他在一块,根本就没什么好事。 第799章 黑暗里的光 本来是好好的一个人,这才跟他待了几天,就已经成了这样。 这其中要是没有霍宴的影子,她就是打死也不信。 再跟霍宴待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想起自己之前还想过要再撮合撮合两个人,她只想回过头去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巴掌。 都活到这个年纪了,比路乔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饭,却还没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得透,被那些旧规矩给限制住了,差点就把女儿给害死了。 真是没用! 看着路乔,自己已经站在她面前半天了,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庄阑珊的心就狠狠的揪紧在了一起。 眼泪止不住的就往外掉。 她抚开霍宴的手,小心的去碰路乔。 “乔乔走,咱们回去,不在这住了,妈现在就订机票,带你回家……” 越说越觉得难受,她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路乔,泪流满面,“乖,我带你回家,别害怕,妈一定会替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啊,一定会好起来的……” 路乔被人抱住的时候,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大概是有失必有得,自从路乔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了以后,她的其他感觉都敏锐了许多。 熟悉的气味溢满了鼻腔,是庄阑珊。 她才放松了下来。 但却不敢去回抱庄阑珊,她害怕庄阑珊生她的气,瞒着她,不告诉她,她生病的事情。 路乔唇瓣张张合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个事情。 可路乔不知道,庄阑珊根本就没有怪她的意思,她就觉得心疼,特别的心疼。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生病这件事情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害怕你担心我,所以……” 路乔有些无措地解释说。 “我知道,我的乔乔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放心我没有怪你。” 庄阑珊说:“不管是发生了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我永远都是爱你的,真的,乔乔,妈妈爱你。” 路乔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而无措。 霍宴去护士站要了冰袋回来,“妈,乔乔的耳朵听不见,您写在她的手心里,她才能知道您在说什么。” 庄阑珊情绪激动异常,猛地站了起来,“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这声妈我也受不起,你别这么叫我!” 起身的太猛,路乔被她推到了一边,耳膜鼓噪了一下,左边的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在路乔看来,已经是在黑暗里她能握住的第一缕光了。 她几乎是狂喜。 维持着那个姿势,几乎一动都不敢动,就怕她一动作,那一点儿微弱的声音很快就会消失。 眼泪从睁得很大的眼睛里流出来,这次不同于之前跟霍宴争吵那一次,而是喜悦的眼泪。 她能够听到声音了。 她终于又听到声音了。 从来没有觉得这些平白无奇的声音,有这么好听过。 鸟鸣声,从楼下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说话声,还有走廊上的脚步声。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的声音,现在却那么的好听。 第800章 完美错过了 庄阑珊跟霍宴的争吵越发的激烈,路乔刚开始沉浸在耳朵听力恢复的狂喜之中,并没有注意,但是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实在太大,她就注意到了。 随着左边耳朵听力的逐渐恢复,她听清楚了两个人的对话。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让路乔平白就被挨打的。” “答复?” 庄阑珊但声音里充满了对霍宴的质疑,“你怎么给我答复?你能给我什么答复?” 庄阑珊气的声音都是抖得。 “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处理这件事情,你的小情人,在你的心里,被你看得有多重,你怎么可能会去教训或者指责她?” “霍宴,我可告诉你,别在这骗我,我可不会听信你的那些鬼话。” “当然不会骗您,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不会偏袒温然,您尽可以放心。” 原本的欣喜忽然就淡了许多。 又是温然。 这个名字,她这辈子是不是就绕不过去了? 路乔敛眸,将那些深沉的情绪都尽数收敛了,藏起来。 心里听力恢复了不少的欣喜瞬间就荡然无存。 两个人之间的争吵结束,庄阑珊擦了擦眼泪,执起了她的手。 “乔乔,走,我们回家。” 路乔握紧了手,仰头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没有一丝的阴霾,“好,我们回家。” 她不喜欢C国这个地方,就算是死,她也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你放心,妈妈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 “没事,能最好就治好,治不好也不强求。” 她现在觉得,眼睛不好,其实也未必有想得那么坏。 至少,她看不到那两个人在一块恩恩爱爱,眼不见心不烦,至少清静。 跟霍宴擦肩而过,她没有任何反应,就连霍宴伸手去拉她的衣角,她一抬手,把自己的衣角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她和他最终还是错过。 原本想要挽留的人,如今变成了那个想要离开的人,而那个想要离开的人,却变成了想要挽留对方的人。 身份对调,完美错过,她跟他背道而驰,也许从此就渐行渐远。 霍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他的手里慢慢失去,如同流沙一样,越留就越失去。 动了动手指,十指连心,十次疼痛,接连开始蔓延,然后糅杂在一起酿成了绵长不绝的疼痛。 他觉得怅然若失。 庄阑珊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订了最近一般飞往锦城的机票,一个小时以后,她们打车回到了原本入住的酒店开始收拾行李。 路乔只等帮忙整理些衣物,其他的别的,给她现在来说,还比较困难。 庄阑珊心疼她,什么都不让她去做,她在屋里呆的发闷,之后摸索着,自己慢慢走到外面透气。 霍宴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时候,路乔在抽烟,有个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人,正准备过去跟路乔搭讪。 霍宴冷着脸,把那个人赶走了。 路乔抽烟的动作一顿,深深的裹了一口烟,全呛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第801章 和你没关系 烟味太重了,呛进喉咙里之后,难受的要命。 她刚才一瞬间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又出问题了。 我太太。 这个称呼每个字音都透着亲密,霍宴喊出来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一个天生的演戏高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话都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手一抖,将烟灰落入了垃圾桶中,一层浅浅的灰,将下边的垃圾给遮住了。 她捂着嘴用力的咳喘了两声。 背后很快覆上了一双大手,轻轻地替她顺着背。 不轻不重,正正好。 路乔很熟悉,住在医院的那几天,每次她情绪失控的时候,这双手都是用这样的力道来安抚她的。 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 这次,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霍宴几乎都以为她的视力已经恢复了。 但是仔细看,她的眼睛里边依然是没有聚焦的。 路乔凭借着他身上的气息,知道他就在眼前,在脑海里描绘着他的形象。 她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刻骨了,即便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也能准确的把他的整个人在眼前准确地勾勒出来。 他的眉眼,他高挺鼻梁,还有他菲薄但却形状美好的唇。 霍宴是个很好看的人,这一点,她从来不否认。 但是,就是这一张脸,让她现在越发的厌恶。 连带着,任何薄荷味道的东西她都很讨厌,因为总有相似的地方,会让她想起霍宴这个人来。 所以,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她就算是用眼睛看不见他了,但是天长日久积累下来的,那些太过深刻的记忆会帮她记得的。 “找我有事吗?”路乔伸出手来问霍宴。 这几天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交流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理智做出了回应的动作。 路乔皱了眉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懊恼。 这个时候,她有些恼自己的手快了。 霍宴倒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在她的手心里写。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刚动过手术,眼睛很耳朵的问题也没有解决,这个时候不要回去。” 路乔嗤了一声,“这和你有关系吗?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来跟我说这些?我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冷了脸,“霍宴,你的关心多余了。” 霍宴的指尖轻轻的在她的手心划动,为了让她猜懂,他写的很慢很慢,一笔一划,让她觉得很痒。 克制住想要去抓他的手的想法,路乔去想他写的是什么字。 “我们是夫妻关系,你是我的霍太太,我当然要关心你了。” 路乔仰着脸,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既然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在我这里,我们就已经离婚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用这么假惺惺地在我面前做戏,装着关心我的样子,我一点也不需要。” “离婚协议书,在双方签名之后,才能够算数,霍太太,不管你在多少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我从来没有在其中的任何一份上签过字,那些就都不能算的。” 第802章 天生的演员 霍宴总是理由很多,他总是爱把她当成个傻子来看待,不管什么事情都想要糊弄过去。 或许她在以前还傻乎乎的愿意配合他,把自己当成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可是抱歉,她现在已经不愿意了,不想被人当成傻子了,她精明了,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后都是会离婚的,现在不承认,以后也一样会承认。” 一根烟燃尽了,路乔掐了烟,又点燃了一根。 她今天抽烟抽得很凶,不一会儿一整盒就已经没了半盒,一根一根,现在垃圾桶里已经落了不少的烟灰。 抽了一口,霍宴把她的烟给夺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 虚情假意。 路乔没说什么,重新又抽了一根。 烟气徐徐的吐出,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直接吐到了他的脸上。 霍宴闭了下眼睛,隐隐约约似乎是看到路乔笑了一下。 她在用实际行动在表达她对他的抗拒。 霍宴皱眉,将她的烟又夺了。 这次没直接丢了,而是自己抽了烟,大手忽然覆上她的后脑,紧扣着,深深的吻了下去。 是一个带着烟味的吻。 还没等路乔拒绝,他就已经浅尝即止。 在她的唇角上吻了一下,“不许再抽烟了,再让我看见抽一次,我就直接吻你了。” 离的很近,呼吸几乎相融到了一起。 路乔不想承认,在那一刻,她心不受控制的慢了半拍的心跳。 她想不起来再跟霍宴较劲了,手里的烟盒一下子就被她自己给捏扁了。 路乔看着霍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黑暗其实挺能欺骗人的。 起码这个时候,还能够自欺欺人。 明明已经红到了耳朵根,但是路乔能安慰自己说没有。 “霍太太,别抽那么多烟了,那样对身体真的不好。” 霍宴还是没有说话,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霍总,温小姐那边又出事了。” 路乔听到陈秘书跟霍宴说:“温小姐的家人来了,父母亲哥哥,亲嫂子都来了。” 瞬间就笑了。 装模作样的她差点就信了。 果然是天生的演员,演技精湛,她佩服的很。 果断从烟盒里抽了第三根烟,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 “霍总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毕竟日理万机,温小姐还等着您回去宠幸呢。” 路乔倚靠着墙壁,看着好像轻松的很。 霍宴眉头紧皱着,用力抽了一口烟,隐隐的还有些许的甜味,那是跟路乔的吻一样的味道。 他有些烦躁的问:“她出了什么事?” 路乔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明显了。 霍宴大概是以为听不见就都是傻了,他就可以随便把人耍的团团转了吧。 助理说:“温然的哥哥应该是想要把她给抓回去,所以在这里大闹了一场。” 哦,这样啊,那她可真的是挺可怜的。 不知道怜香惜玉的霍总,又该怎么处理霍总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那些人挺猖狂的,闹着不肯走,霍总,他们那边处理不了,您看,是不是您过去一趟。” 第803章 坏人受惩罚 “不去。” 霍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托人调查的结果还没出来,温然到底是不是齐清的人,尚且还未可知。 他不能多接触她,但也不能真的就不管她。 之间质问她的时候,说的是气话,不管温然有多厉害,温家人都是她的一根软肋,也同样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山。 她反抗谁,都反抗不了他们, 温家人要是想整治她,多的是方法和手段。 “让齐助理带几个人去,温家的那几个,都是欺软怕硬的,态度强硬一点,他们不敢造次。” 呵,瞧瞧,这都给别人讲上怎么对付未来的岳家了。 这可真是太熟练了,想来以前是没少处理过这种问题吧。 路乔面露讽刺。 霍宴想把她当成傻子,但是她不是真的傻子,这些事情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霍宴真的是不能指望的,她不奢望霍宴是对的。 一根烟抽完,路乔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就摸着往房间里走。 霍宴在后边跟着,像是看着自己家孩子刚开始蹒跚学步一样小心,生怕她把自己给摔了。 好几次,路乔已经感觉到了霍宴的胳膊,但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反正她也看不见,索性直接把她当做空气得好。 路乔回到房间,故意非常及时的关上了门。 霍宴就差一点,就会被碰到了鼻子。 路乔听着干脆利落的关门声,心里就觉得开心。 由衷的感到了愉悦。 嘴边泛起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容。 从来都是霍宴把她拒之门外,还从来没有过,她把霍宴拒之门外的时候。 这种报复之后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庄阑珊把衣服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出来就连路乔站在玄关门口,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领着路乔坐到床边,她问。 路乔说:“没什么,就是看到了有人自作自受,坏事做尽,终于能有报应了,就觉得很开心。” 庄阑珊边收拾行李,边说:“是吗?坏人为自己所做的坏事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的确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嗯,希望以后也一样会有这样的事情,制止恶行,让坏人彻底不再做坏事。” 路乔无神的眼望着窗外,想象着外边的景色。 缓缓地,慢慢的,嘴角的笑弧度扩大了…… 次日清晨,路乔庄阑珊母子俩就启程返回了锦城。 三十多个小时,在高空中,她的耳朵有轻微的疼痛感。 路乔觉得这应该是件好事,毕竟她之前一次,她就是有些微弱的疼痛感,然后就慢慢的恢复了左耳的听力。 这应该也算是以毒攻毒了吧。 这么想着,好歹有了些许的安全感,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 等飞机落了地,路乔勉强能够听见的那只耳朵里,嗡鸣不断。 吵的反胃想吐,路乔浑浑噩噩的被庄阑珊带下了车,在人潮汹涌里穿梭着,好几次两个人都差点被挤丢了。 好不容易坐上了车,路乔回头看了一眼机场。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热热闹闹的人声,几乎说得都是锦城话,才让她有了些回家的感觉。 第804章 就是挡箭牌 当初去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起码耳聪目明。 可现在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瞎了聋了,连走路都需要人牵着,实在是狼狈的不成样子。 路乔笑了,笑得讽刺至极。 那个在船上撞她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路乔不相信当时船上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把她推下了海里。 事情多半是被人给压了下去。 这个是多半就是齐清。 说不定,这些事情就是他安排人做的。 她也了解了霍宴跟齐清两个人之间的恩怨,陈年旧怨,她不过是被卷入其中的一个无辜路人罢了。 用着阴谋论的想法来看,或许她还是替温然挡了刀。 霍宴之前对温然的冷淡绝情太刻意,对她的示好也太诡异,她当初就该猜到了,霍宴不怀好意。 他估计就是觉察到了齐清的动作,所以才这么做,故意混淆视听,让齐清以为她是霍宴看重的,然后处处针对她的。 这竖得一块挡箭牌竖得可真好,温然毫发无损,她就成了这幅样子。 路乔闭了闭眼睛,要是不克制一点自己的情绪,她害怕自己现在就要掂刀去砍人了。 回到家,家里人知道她的情况,气的不行。 连一向冷静的老爷子都动了真怒,要不是被拦着,他现在都已经去找霍宴讨说法去了。 路乔没让去,他们现在惹不起,直得躲着他走。 回到家里,起码先有了安全感,路乔连吃饭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吃吃喝喝,她的这种轻松状态,三分是真的,七分是装起来,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 但其实她仍是怕的。 尤其是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很多次都是从噩梦里尖叫醒来,然后抱紧了被子,一个人睁眼到了天明。 精神状况极差。 连家里的管家都担忧的问她,最近的脸色太差,是不是要到医院去再检查检查。 路乔小半碗粥没喝完,就不想喝了,推到了一边放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才笑说:“没事,我就是最近没有睡好而已,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她不想深谈这个话题,让家里人担心,只能转移了话题,“我想听听新闻,您帮我把电视打开吧。” “好。” 管家帮忙把电视打开了,新闻主播的声音从电视里传了出来。 正好播了条娱乐新闻,“霍氏集团总裁与妻子甜蜜出游,C国街头,两人牵手逛街,尽显恩爱。” 呵,霍宴真是厉害了,她就是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消息。 妻子? 按理说,她现在还没跟他离婚,这个妻子要说也该是她吧? 她现在回国都几天了,哪来的时间跟霍总在C国街头散步? 怕不是霍总在C国街头跟小情人在接头吧。 路乔觉得挺讽刺的。 这倒是有多迫不及待,挡箭牌刚替小情人解决了明枪暗箭,灰溜溜的跑回了国内疗伤,他就拉着温然大摇大摆的走到街上约会了。 还顶着霍太太的名头。 呵,他真是让她见识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第805章 传出了绯闻 不疼。 不难过。 就是特别的恶心。 这也不是第一次霍宴把她当成他的挡箭牌了。 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让她真的恶心透了。 管家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立刻道歉说:“抱歉小姐,我不知道现在播的是这种新闻,我马上帮你换台。” “没什么,不用换台,就这个台挺好的。” 她得听着,好记住这些事情,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遍遍的让自己长记性。 永远不要再低头,不要和好,摔碎的镜子再难重合。 人也是一样的。 碎到不能再碎的关系,别去粘,别去委曲求全。 更不要去原谅。 路乔仔细的把霍总的新闻听完了,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大秀恩爱,夫妻恩爱…… 呵,都是虚伪的谎言。 C国,华国的消息了解的并没有那么及时。 这些绯闻消息更是。 霍宴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周之后。 他在试图请一个C国的心理专家到锦城去替路乔解开心结,让她重见光明。 在街上那一次,真的是无意间碰见了温然的。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说几句话,中途还起了一次争执,温然那个伸手想要拉住他。 后来他们就不欢而散。 但是没想到,那一幕竟然刚好会被媒体拍到,而且还发到了网上,看图说话,扭曲成了两个人是在牵手逛街。 霍宴第一时间就作出澄清,并且让公关部把这些新闻都撤了下去。 但是时间太晚了,一周的时间,消息已经传遍了网络。 就算现在撤掉,也无济于事了。 霍宴焦躁的给路乔打电话想要解释,但是好几次都显示正在通话,间或几次还有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霍宴就知道路乔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但是当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本能地就是去给路乔解释。 有些东西现在尚且不自知,但是已经种了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到时候,一切如何发展都未可知。 焦心难安,从来没觉得手机里边,等待通话的嘟声,是那么的让人觉得煎熬。 霍宴实在等不下去,当天就买了飞机票回锦城去。 三十几个小时之后落地,没有休息一分钟,忙不迭的赶到路家。 路家人拦着他,霍宴连门都无法靠近。 请来的国际雇佣兵,二十多个精兵悍将把路家的大门守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隔着保镖组成的一道人墙,霍宴沉声说:“我要进去见她一面。” “你做梦!” 路迟咬牙,“滚,这辈子,你永远都别想踏进我们路家的门,敢进一步,我就剁了你的腿!” 锋利的刀深深的扎进院子的土地里,用力太过,还猛的颤了两颤。 这是路迟的警告,告诉霍宴,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霍宴敢过了底线,他就敢真的动手把他的一条腿给废了。 霍宴瞥了一眼没入地面几乎一半多的刀,“路迟,你别忘了,路乔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权利阻止我见她。” 第806章 那就打过去 “去他妈的妻子吧,你根本就没有把路乔当成个人看,你算个鬼的丈夫!” 路迟气急了,大爆脏话。 “霍宴,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把她害成这样,你还真有脸来见她!” “我告诉你,我们路家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们的这门亲事,就算是领了证也要办离婚,我不会再让你接近她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靠近她一步。” 路迟寸步不让。 “所以,你是不打算让开是吗?” 春雨细密如丝,如同雾一样的拢在身边,声音在夜色里蔓延着,比打在身上的雨丝还要凉上两分。 外套被雨水打得有些潮湿,霍宴眯了下眸子,眼底有锐利的光芒闪过。 从口袋里找出烟盒,食指轻轻的在底端敲了两下,一根烟掉了出来,落在另外一只手的手心里。 在指尖一转,他用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 “对,想见路乔不可能,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刀在清寒的月光之下,泛出了森冷的亮光。 烟雾从唇齿之中散逸了出来,飘散在夜色里,轻纱一样笼罩在眉眼之间,遮住他眼底深深沉沉的情绪。 凉风一过,很快就消散了,如同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路乔,既然你不让开……”霍宴将烟盒重新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面,优雅的脱了外套,慢慢的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有力而强劲的手臂。 他说:“那我只好……打进去了。” 话音落下,他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伸手袭向了对面的保镖。 刚准备防备的保镖,突然肚子上一痛,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踹翻在地。 身子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好半天,疼的都站不起来。 霍宴也是一直如同鬼魅一样,在黑暗里穿梭着,挥拳,伸腿,雪白的衬衫,几乎晃出了残影。 从人群中就已经把整个队伍给崩溃瓦解了。 其余的保镖反应过来,迅速作出反击。 几个人一齐而上,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被谁打了一下脸,一拳狠狠的砸到脸上,下颚骨差点都被打碎了。 霍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他目光狠厉,拳头以同样的力道,同样原封不动的还了一拳回去。 只听到闷哼一声,那人就应声而倒,鼻血糊了满脸。 霍宴脸上也挂了彩,身上也有一些脚印的痕迹,但是比其他人强一点,起码还站着。 伸手抹去嘴角上的一丝血迹,他喘气喘的厉害,抬头看着路迟,眼神狼一样的凶狠。 在黑夜里泛着,明亮的惊人。 他有些踉跄的朝前走过去。 路迟正面迎上他走近了一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字一顿的清楚说:“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想见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霍宴说:“我说过,我今天必须要见到路乔。” “不可能!” 路迟忽然举起手,握成了拳头,狠狠的朝他袭了过去。 霍宴早就被打的红了眼,快速闪避,随后准备回敬他一拳。 “你敢动我弟弟一下试试!” 第807章 何必解释呢 路迟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很冷清,为这夜里的一场春雨,更增添了一分冷意。 霍宴硬生生的收住了准备挥出去的拳头。 目光越过了路迟,就看到穿着棉质睡裙的路乔站在门口,院子里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不施粉黛的时候略显清纯的面容。 头发柔顺的垂在她的肩头上,像是个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小女孩,清丽动人。 春雨迷蒙之中,她握着一根拐杖,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 路乔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霍宴的身上。 她仰着脸,面容看上去瓷白,看着就如同易碎的瓷器一样的脆弱。 但是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霍宴,你要是敢动路迟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路乔对他撂狠话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霍宴能明显的觉察出,这一次和之前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她真的对他动得有杀心。 心里剧震,他都忘了路乔的耳朵有问题的这件事情,忙沉声开口说:“路乔,我想跟你谈谈。” 又是这样的开头。 路乔不用想就知道,霍宴这次来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不用,除了离婚的事情之外,我和霍总没有共同语言,天也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去吧。”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之前新闻的事情。”霍宴说:“新闻上说的是假的,我跟温然没有逛逛街,更没有牵过手。大街上无意碰见的,就被媒体拍到了。这件事情就是一个误会。” “多说无益,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彻底清零了,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不想听你的解释。” 路乔的态度太坚决了,一点解释都听不进去,这让霍宴觉得有点头疼。 思考着到底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些事情,她才能够听得进去。 霍宴忽然如梦初醒,“你现在听力恢复了?!” “是啊,早就恢复了。” 路乔冷笑了一声,“说起来,还真是要多谢霍总未来那个彪悍的岳母,要不是她扇了我一巴掌,还指不定我脑子里进的那些水,什么时候才能够倒出来,能不再堵着耳朵,让我不再做一个聋子呢。” 她语气很凉,极尽挖苦,这字字句句里都带着刺。 脑子里进水,一语双关,指的不仅仅是自己溺水导致听力损坏的事情,更说得是跟霍宴纠缠。 当初看上霍宴,傻乎乎的惦记了它这么多年,把他放在心上,视若珍宝。 这才是他的脑子里进水了。 “那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是媒体看错了。” “对,是媒体看错了,不是你霍宴做错了。” 路乔冷嘲热讽,“霍总英明神武,什么时候做过错事了?您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说您做错的那些人,都跟我一样是眼瞎了!” 情绪起伏有些太大了,怒气上头,路乔觉得有些头晕。 深呼吸,冰冷的空气灌进身体里,怒气降温,她冷静了些许说:“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些什么呀,又没有做错,也不存在什么误会,何必解释呢?” 第808章 不自说自话 路乔油盐不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这让霍宴感到了无力。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了,他将烟尾掐灭了,无奈说:“路乔,犯了罪的人尚且还有一个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在你这,怎么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大概是因为我特别无理取闹,不讲理吧。” 她笑的柔柔,眼神无辜又真诚,“你看,我就是这么不讲理,又蛮横霸道的人,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来一个优点,像霍总这种男神级的人物,锦城万千少女心目之中,最想嫁的那个男人,多优秀的人呐,只要挥挥手,自有无数的少女一拥而上,我怎么配得上,您又何必把精力把耗在我的身上呢。” “路乔,你如果对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心有不满,我可以补偿。道歉,或者把你受到的一切委屈,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可以答应你。” 霍宴说:“但是你别这么闹,好吗?” 闹? 这个词听起来可真是有意思。 她安安静静的,知道他心有所属,就非常自觉的选择了退出。 她这么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也算是跟他闹了吗? 霍宴的认真而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她跟他闹什么了?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路乔将自己的碎头发,轻轻地拢到了自己的耳后。 她温温淡淡的开口,“霍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自说自话?” “我不是你妈,不会永远都无限的包容你的自大。你也不用觉得我无理取闹,事实摆出来,到底孰是孰非,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 她真的恨死了霍宴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好像她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他都无限的包容宠溺的语气。 她没做错任何的事情,也没有跟他闹过,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但是却总用这样的语气,说真的,挺恶心的。 另一方面,对她的态度处处都透着暧昧,但是实际上他又比谁都无情。 明明心里藏着人,却做出这样的一副样子来跟她说话。 她非常的厌恶。 “您也不是第一次跟温然一起上热搜了,确实恩爱,说这些谎话来骗人,其实真的挺没意思。” “我其实,真的挺想相信你的,可惜抱歉了,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以后,我就真的麻木了。” 她对霍宴曾经有对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信任。 不管他说什么样荒唐的话,她都会深信不疑。 但是真的,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之后,一次一次的被欺骗,她经历了太多,发现被欺骗之后的失望伤心。 已经彻彻底底的心寒了,根本就没法再相信他了。 “况且,有些事情是真的补偿不来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有耳朵。 “齐清为什么会对我下手?这原因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你们的陈年旧怨,偏偏把我一个无辜者牵扯进来。因为你,我才丧失了视力和听力,我的人生已经差不多被你给毁干净了,你说要补偿,能够怎么补偿?” 冷风吹得太久,她嘴角边的笑意也跟着冷了。 “把你的眼睛换给我吗?” 第809章 她对他坦白 “或者说,你能把温然的眼睛换给我吗?” 霍宴没说话。 路乔笑了。 霍宴的补偿,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欠她的何止是那么一点儿,如果细算起来的话,这几年的恩恩怨怨,霍宴欠了她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吧。 口口声声说要补偿。 他拿什么来补偿,又能拿什么来补偿? 路乔做的话没什么错,这事情的确就是因为他,所以她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视力跟听力,也不是一件衣服,或者是所以就能用钱买来的东西。 他没办法进行赔偿。 霍宴哑了嗓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霍宴,你走吧,别让再看见你了。” 路乔说:“放过我,行不行?我已经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 “我从来都不认为,当年的事情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路乔认为这一切都是霍宴的一场报复,因为当年的事情,霍宴始终意难平,所以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入深渊之中,不遗余力的伤害她。 “你妈当年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我父母生我养我二十多年,对我恩重如山,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年的人,气他们的生死于不顾。” “我收了司韵安的钱,这确实是不对的,但是爱情和亲情的选择中,我自认为我没有选错。” 路乔的声音随风传来,柔柔的擦过了他的耳朵。 无意的春风,在心里引起了一阵几乎要毁灭他所有心理防线的山洪。 “也许这么说,在你看来我可能很无情,但是霍宴,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我那时候跟你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我们确实有过爱情的甜蜜和美好,但是我的父母他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 “如果真的为了坚持一段不知道有没有结局的感情,而放弃路家的话,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了。” 陈年的旧事被重新掀开,心上的那一道伤疤也被重新撕开,血肉淋漓的摊开在了眼前。 沉甸甸的,堵着喉咙口,很难受。 但是这话是她一直都想说的,压在她的心里真的也很长时间了,她憋的更难受。 路乔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地说:“我确实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欠你的,早在司韵安对路氏下手的时候,我就还清了。” “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如今你把我的整个人生都给折腾毁了,应该也消气了吧?” “就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我现在真的心疲力竭了,真的没有精力再去跟你斗智斗勇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也早就想要放下,你再这么咄咄逼人下去,我不止会疯,会死的。” 会死的! 路乔的话让霍宴心头巨震,定定的看着路乔,从喉咙口里呛出了一声,“不……” 却也不知道,他说得不,到底是在反驳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我们的恩怨没有结束,你不能死,我也不会同意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第810章 收起了心思 路乔眉头紧皱,眼神顿时就沉了。 想都不要想…… 他这是还不打算放过她的意思? 路迟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霍宴,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姐都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你还想要怎么办?你也不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一辈子都毁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霍宴冷冷的扫了一眼路迟。 他现在心里忽冷忽热,灼痛感让他很烦躁,更没有心思去好声好气的跟路迟说话。 “霍宴,你他妈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有理是不是?” 路迟气的神情扭曲,扬手就想揍他。 “好了,小迟,住手!” 路乔出声拦住了路迟。 “霍宴,你走吧,不管同不同意,现在时间都已经不早了,我现在要休息了,你还是回去吧。” 霍宴深呼吸,语气缓和了下来,但是仍然是僵硬。 “好,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谈,但是离婚这件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最好把这个心思收起来,以后都不要再惦记这件事。” 呵。 他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来的。 路乔转身就进了客厅里。 留给霍宴的回答,就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路迟忙跟过去扶着她,怕她会磕着碰着。 进了客厅,路乔停住了脚步,站在玄关处,她不一会儿,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才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路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霍宴的坏话。 “他这个人真是跟他妈一样,一点脸都不要,自私自利,还狂妄自大。自己犯的错,不知悔改也就算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路乔没说话,背靠着柔软的沙发,在听电视里的声音。 反正右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路迟想说,就任他去说,又听不到。 路迟说的累了,起身去饮水机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让路乔吃药的时间了,去厨房里给她热药。 庄阑珊前两天带她去了一个老中医那里看,她现在吃药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吃,而且还是中西药在一块结合。 路乔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坐着半天的电视,其实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一直都在想霍宴的事情。 说真的,她没有想到,在她把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的份上,霍宴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刚才的那一番话,有真情实感,但是她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故意用最后的那些话来博同情的想法。 她以为霍宴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之前她也因为他遭受了不少的无妄之灾。 他对她也该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愧疚。 利用这些愧疚脱身,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办法。 但是没想到,霍宴真的一点都不动摇,咬死了不愿意离婚。 那样的坚持,几乎都让她以为,他是重新又看上她了。 可惜也仅仅是几乎。 霍宴对温然的态度,她看在眼里。 那才是真正的真爱。 她路乔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霍宴一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说是目的,所以才坚持不肯离婚的。 第811章 婚她离定了 这是她能够想到的在她看来最靠谱的理由了。 这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相信的理由。 她在心里暗自的揣测着霍宴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不知不觉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路迟热好了中药以后,把她叫醒,她喝了碗,才昏昏沉沉的上楼睡觉。 窗外的一场春雨越下越急,最后变成了一场雷阵雨,雨丝细密的连成了雨帘子,遮住了所有的夜景。 路乔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霍宴的车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路家门口。 没有下车,就是把车停在了正好能够看见路乔房间窗户的地方,就坐在车里看着她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一夜坐到了天亮。 细细密密的春雨,同样下了一夜,雨滴落在了车窗上,蜿蜒的往下流,像是泪痕。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路乔起床的精神不错,用拐杖探着路,自己慢慢的走了下去。 现在她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慢慢的,能够不依靠任何人,自己独自的做一些事情了。 从卧室到客厅的这一段路,她反复的练习了不下百次,强行让自己记住了方向,现在已经能够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路迟现在要上班,所以起得早,帮路乔准备了早餐,领着她坐到了餐桌旁,把筷子递给她,才自己快速的用起了早餐。 等吃过早餐,路迟去上班,路乔陪着老爷子在院子里运动了一会儿,祖孙两个坐在院子里边聊天。 “鬼迷心窍,当初让你早早放手,你不听,现在倒好,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看你以后该怎么过!” 老爷子数落她说。 路乔笑了,“是,爷爷教训的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就是个教训。” 低头抿了一口老爷子泡的茶,入口很苦涩,但是后味却很甘甜,尤其是茶香味,在舌尖萦绕着,很久都不散。 但她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吧,在跟霍宴纠缠的这段时间是入口的苦,而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彻底摆脱了霍宴,该尝到的就是甜味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的话并不怎么好听,但其实对路乔最嘴硬心软。 “已经得了教训,吃了苦头,现在总该清醒了吧,给我说个准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路乔没有半分的犹豫,“就最近吧。”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现在真的想通了很多。 不管是真的要放下,还是意难平,所以想要报复,现在都要先分开再说。 就这么纠缠着,是没有好结果的。 “那行,尽快办离婚吧。” 老爷子的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你也别害怕,因为离婚这件事,会有人说什么闲言碎语。我路家虽然比不上霍家有权有势,但是好歹也有点家底。我们家的闺女,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再婚了,我们也养得起。” 茶杯在手心里转着,茶香氤氲,路乔想起之前庄阑珊的话。 这也算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吧。 都出于爱,她挺理解的。 但是,有家里人能够支持她离婚的想法,路乔还是很高兴。 这个婚,她离定了。 第812章 他请了医生 “离婚以后,可要长点记性,不要再跟霍宴有什么牵扯了。你跟霍家的那小子根本就不合适,强求不来的东西,就别再刻意去求了,不然害人害己。” 路乔弯了弯眼睛,点头说:“好。” 祖孙两个人说了些其他话,管家走进来,微倾身说:“老爷子,小姐,祁先生来了。” 老爷子很欣赏祁郁,不仅是因为他是路家的恩人,也是因为祁郁确实方方面面都很不错,老爷子有些爱才之心,经常会跟祁郁交流些自己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得出来的经验。 因此对他很是热情,“快请进来。” 祁郁被管家引进来,客气的先跟老爷子打了招呼。 “路老,这是我最近搜集到的一本书法孤本,您不是喜欢书法,所以我特意拿过来送您。” 有些古旧的书,封页已经有些破旧了,但是上边的字迹依然很清楚。 很有风骨的字迹,笔力遒劲,暗藏锋芒。 对书法有所了解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特别有名的书法大家的字。 现在在市面上流传的基本上都是后人的仿品,但有的也是价值不菲,一本正品的孤本,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这礼实在是太过贵重,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捧过去看了看,最终却是又把它还了回去。 “这太贵重的,平白无故的,我不能收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祁郁没收,又转而推回到了路老爷子的手里,说:“东西只有在懂它的人手里,才能算是有价值,我对书法没有什么了解,这东西放在我这也是暴殄天物,您收着吧,这样才算是物尽其用了。” 祁郁的态度很坚决,路老爷子也不耐烦推拒来,推拒去的。 便直接收了下来。 “行,这孤本我收下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有什么能用的着路氏的地方,路氏一定不遗余力的帮你。” 靳沉笑眯眯的应下了,“好,那就先谢谢老爷子了。” “乔乔的病情怎么样?现在视力跟听力都恢复了没有?” “听力恢复了一半,但是视力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路乔说:“视力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各方面也没有检查出来问题,但是就是看不见东西,一点光亮都感觉不到。” “医生说可能是心理问题,是我自己不想让自己看见的,什么药物都不管用,只有我自己想通了也许才能看见吧。” 路乔想了想。 她刚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荒唐,但是细想之后,觉得这种说法其实挺准确的。 她在坠海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如果能看不见,大概就不用看到这些罪恶了。 眼不见为净,也许是最好的。 路乔笑了。 心结难解,她的眼睛能看见大概是遥遥无期了吧。 祁郁似乎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温声宽慰她,“别那么悲观,我特意请了李惬意来,让他来给你看看眼睛。” 路乔微睁大了眼睛。 李惬意是国内外都非常有名的眼科医生,医术了得,几年之前还救过一位高权重的当权者,每天想要求他诊治的病人能从锦城一直排到A国去。 第813章 可以不谈吗 他的名气非常大,理所当然的,也非常难约。 祁郁把他请过来,想必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路老爷子也是颇为地惊讶,“祁先生,你这……” “我跟惬意关系挺好的,把他请过来,没费什么功夫,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祁郁说:“也别担心,你的眼睛会治好的。惬意的医术很不错,尤其是在看眼睛上的问题,他肯定会治好你的。” 祁郁想和一个人示好,有很多的法子,他不会让任何人觉得有一星半点的不舒服。 如同一场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沁人心脾。 路乔对他除了感激就是感激了。 祁郁实在是帮她太多了,路乔的心里现在被塞的满满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道谢。 说谢谢,已经显得程度太轻了。 祁郁对她,实在可以称得上是恩重如山了。 她对祁郁,即便是,这辈子做牛做马来还恩情也甘愿。 “别这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跟惬意是真的很熟,叫他来替你看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别多想……” 祁郁微侧身,身后走出来一个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了,因为坠海,所以丧失了听力和视力,你看看该怎么治。” “好,有之前在医院做的诊断病书,还有吃的药,麻烦都拿过来让我看看吧,我好对病情做个详细的判断。” 管家立刻说:“好的,我这就帮您拿。” 李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路乔睁开眼睛,茫然的往自己看。 李医生跟她温声说:“我替你简单的做个检查,来,睁大眼睛……” 一双手碰到了她的脸,路乔依言睁大了眼睛。 李惬意拿着手电筒往她的眼睛上照了照,路乔的眼睛没有反应,连眼皮的眨动都很缓慢,没有遇到强光,而本能地快速闭上眼睛,她依然如常。 又做了些简单的检查,检查报告拿了过来,李惬意将报告仔细看了看。 路乔的眼没什么毛病,主要是心理上的问题。 就病情详细询问了些问题,他提出想和路乔单独谈谈。 路老爷子起身跟祁郁一起进了屋,李惬意坐下来,说:“路小姐,我能冒昧的问您几个问题吗?” “您问吧。” 手心里的茶已经冷了,路乔还是紧紧握着杯子,有些紧张的样子。 “您在坠海前看到了什么?” 路乔沉默不语。 茶水平静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都没有消散。 李惬意就明白这其中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如果您不想回答的话,可以直接跳过问题,不用这么为难的,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路乔紧紧地抿唇,“抱歉,这个问题我选择跳过,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可以。” 李惬意没有逼迫路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来自己的判断,接着往下问…… 经过了一番交谈之后,李惬意对她的病情有所了解,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不是什么难解决的疑难杂症,能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路小姐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治好你的。” 第814章 你喜欢她吗 他先给路乔一颗定心丸,这样好让她对视力能够恢复这件事情,有些信心。 也算是个心理暗示吧,这样她先有了信心,而不是听到是心理原因,就直接放弃治疗。 这样对她的后期治疗很有帮助。 路乔明显的就放松了许多,“谢谢李医生。” “不用客气,你现在是我的病人,这是我该做的。” 他笑了一下,路乔越发觉得李惬意的声音听起来耳熟。 她不由得问:“李医生我们以前认识吗?” 李惬意说:“认识的,几年之前,我在北郊墓园陪我妻子说话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这么一提,路乔就想起来了,祁郁的姐姐,就葬在了北郊。 难怪祁郁会说两个人很熟,李惬意就是祁郁的姐姐的丈夫,两个人原是一家人。 “抱歉,眼睛不太好,没认不出人。” “没事,一面之缘,能想起来我已经是很荣幸了。” 李惬意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春风拂面而过一样,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她想起了祁郁的姐姐。 她没见过真人,但是从祁郁的只言片语里她能够想象出是一个很温柔,待人和善,又知书达礼的那么一个人。 不然祁郁不会在她死了已经近十年以后,还这么的怀念她。 而且最开始,祁郁就是觉得她跟自己姐姐有些相似所以才会录取她的。 那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女人,提起自己的妻子,李惬意同样是一脸的怀念。 两个人聊了一会,李惬意跟祁郁离开。 祁郁的分寸把握的很好,关心而不会泄露心思,没有说一点不该说的话,不会让路乔觉得别扭,连两人走后,老爷子都说,路乔是交了个太好的朋友。 太好的,也只是朋友。 “你对这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不会是因为她长得跟黎儿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祁郁很快回答了李惬意的问题,“不是。” 路乔笑容明媚的样子一直刻在脑海中,跟他姐姐温婉的模样并不相同。 只是乍一看会觉得两个人有点像,但是相处多了就会发现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从来没有过把路乔当成祁黎的心思。 路乔是路乔,祁黎是祁黎,他分的很清楚。 李惬意诧异的挑眉,“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 祁郁很干脆的承认,“对。” 态度坦荡。 李惬意没想到一向感情淡漠的祁郁,还会有喜欢上人的这么一天。 他提醒说,“可人家把你当朋友,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尊敬的亦师亦友的朋友。” “我知道。” “尽管如此,你还是喜欢她?” “对。” 感情淡漠的人,很难会去喜欢上一个人,可一旦遇见了,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一看就没有可能的感情,祁郁的坚持,李惬意并不赞同,“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要是你姐知道了,说不定得从地下爬出来教训你。” 祁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她知道,你到现在还记着她,不打算开始新的感情,已经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她也一样会气的活过来。” 第815章 贺家来接人 李惬意一噎。 而后苦笑起来。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不赞同的。 明明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只惦记着已故的发妻,拒绝所有人,身边不打算再有任何的伴侣。 他一样的执着坚持,甚至是执拗。 跟祁郁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你真是……” 李惬意看着显山不露水的祁郁,无可奈何,“非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做什么?人都说难得糊涂,你就不能糊涂一下子吗?” 祁郁转头望着窗外,“不能。” 李惬意没了脾气,“好吧,半斤八两,我也没资格说什么,就……祝你好运吧。” 他语气装作轻松,“理想总是要有的,说不定她哪天就被你所感动了,两情相悦了呢。” 祁郁没说话,眼前是飞速往后倒退的景色。 眼眸底是深沉的光。 她不用爱我,只要能让我看着,能好好的,喜乐安康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喜欢,本身就是一场天时地利的迷信。 暗恋,在开始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是一场无人知道的放逐。 荒郊野外,孤独而放肆的生长。 早晨,度过了一早晨的悠闲时光。 对于路乔来说,白天和黑夜根本就没有分别。 所以她最近睡的时间很长。 在外面坐了一上午,她就有点困了。 睡了一觉醒过来,是下午。 小虽然已经放学了,楼下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小孩子的笑声,最有感染力,让人听起来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路乔勾起了唇,起身准备下床,手机蓦地振动起来。 她摸索着找到了手机。 “贺家的人想把贺瓷接走,刚才在疗养院办理出院手续,被拒绝了。” 路乔皱眉,“人已经被他们接走了吗?” “没有,疗养院这边应该有人交代过,所以并没有放人,现在贺家的人还在疗养院门口。” 私家侦探调侃的说了一句,“贺大少爷可真是能闹腾,在疗养院的门口吵了有半个小时了,这片的人都被他给吵过去了,好歹也是个世家子,上一辈的人倒是挺有气度的,就是不知道贺大少爷的教养到底哪里去了。” 有人交代过? 谁? 贺瓷这到底是做了多少坏事,又得罪了多少人,这一落难就不少人忙不迭的过来落井下石。 路乔乐见其成,并没有深想,“不用管,让他继续闹着,把贺家的人丢完了,回去自有人收拾他。” 她对贺大少爷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非常乐得见他丢人。 “你继续在那边盯着,有任何情况,及时打电话给我。” 她顿了顿,“贺家的人要是有能把她接走的迹象,你过去帮帮忙,一定要阻止贺家的人把她接回去。” 一个有攻击性,时时刻刻都会伤人的定时炸弹,当然是要永远呆在她应该呆的地方才对。 “好嘞,我办事,您放心。” 挂了电话,思前想后,路乔还是不放心,在浴室里匆匆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外出的服装,她决定亲自去疗养院里看一看贺瓷。 反正也好久没有见老朋友了,她去看看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第816章 你这个贱人 疗养院。 有很多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病人,在走廊上游荡。 自说自话,神情各异。 走廊上浮动着些许消毒水古怪的味道。 踏入了这里,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时空,处处都散发着诡谲气氛,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路乔从后门过来,倒没有惊动还在外面闹事的贺家的人,被领着到了贺瓷的病房。 许久不见老朋友了,路乔只可惜自己眼睛看不见,不能够亲眼看到贺瓷现在的模样。 真的,挺可惜的。 疗养院的走廊里并不怎么安静,但是进到了贺瓷的屋子里,却安静的过分。 路乔不太喜欢这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时候,这让她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过好在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右边,传来了尖哨的声音,“路乔,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脸来见我!” 路乔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缓缓转过头去。 “贱人,你笑什么笑,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还有脸笑!” 有剧烈挣扎的声音,她看不到,但是能够想象得出来,贺瓷现在一定是被绑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恨她恨得要命,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虚张声势的骂几声。 这种凄惨的模样,真是让她想想就觉得愉悦。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害的,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她说:“不过能够看见你变成这样,我还是很开心的。” “自作聪明,为所欲为,到现在作茧自缚,这真的是件挺大快人心的事,不是吗?” 她的孩子会没了,说到头,都是贺瓷推波助澜害的,她没有通天的能力,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起死回生,但是让贺瓷自食恶果,替孩子报仇讨还公道,她心里也算是有些安慰。 路乔低低的笑,“怎么样?贺瓷,你在这里过的不错吧,我可是特意找人给你了一些特殊关照……” 贺瓷目呲欲裂,狠戾的眼神几乎化成了实质,狠狠的剜在了路乔的身上。 她现在恨不得把路乔给大卸八卦! 路乔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特殊照顾,因此让贺瓷吃了多少的苦头了。 被人当成疯子看待,不管怎么解释,哀求,破口大骂,她都没办法逃脱。 被那些医生跟护士当做疯子,长时间被绑在床上,被限制自由,连动都不能动。 在放松的时间,那些病人也会把她当成欺负的对象。 她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一天是没带伤的。 不过不长的时间,她现在被折腾的已经快没了人形。 在家里被千娇百宠,精致到脚趾头的贺瓷,现在到了这,吃尽了苦头,别说是保养了,蓬头垢面的就像是个乞丐。 贺瓷的心里恨意翻涌,她看着依然光鲜亮丽的路乔,高声尖叫起来,“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路乔脸上的笑意冷冷,“想杀了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贺瓷狰狞的脸就仿佛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却偏偏要自作聪明,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该得的。” 第817章 你是瞎了吗 她现在所做的,根本就不及贺瓷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万分之一。 她现在顶多是对贺瓷进行了精神上的折磨,让贺瓷见识了见识一个疯狂偏执的世界。 可贺瓷呢? 却实实在在的想要她的命。 而且越来越过分。 都说祸不及家人,她却拿一个孩子来开刀。 路乔对她恨之入骨。 “你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罢了,得意什么得意!我就是比后台比不过你,什么自作自受,你凭什么这样洋洋得意的用这种语气说我!” 贺瓷是真的被关傻了吧。 呵。 后台,她哪来的后台,一路走来,她身后要是但凡有个人,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地步。 “我没空听你在这胡说八道,贺瓷,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跟齐清有联系?” 她话音都还没有落下,贺瓷的脸色骤然之间就变了。 她摇头,失口否认说:“你说什么齐清,我根本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说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跟她的话一点都一致。 路乔的眸微眯,“你认识他,而且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但是你们两个人关系并不太好,你很怕他,他可能手里掌握的有你的一些把柄,你上了一条贼船……” 这是她在根据贺瓷的反应,经过缜密的猜测判断出来的。 她实在试探,但是,没想到贺瓷一点也绷不住,谎言太拙劣了,直接就露了馅。 “不,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齐清,他也没有掌握我什么把柄,没有!你胡说,你在胡说!” 贺瓷惊恐的瞳孔放大。 捂着自己的耳朵,惊声的尖叫起来。 贺瓷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她的猜测是对的。 齐清果然是早就盯上她了。 陪着她一起来的人俯身低声说:“小姐,时间不早了,夫人提醒您,你应该回去吃药了。” 吃药? 在尖叫的间隙,听到这句话,贺瓷的心念一动,耳朵蓦地就竖起来了。 路乔面色不变,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那我扶您出去,您小心脚边有个凳子,别碰到了脚。” 路乔低声的“嗯”了一声,她下意识地伸手摸索着往前走。 贺瓷这才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才发现,路乔现在走路的方式很奇怪,手在摸索着,脚步很小,明明前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障碍物,但是她非常小心,像是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小心得甚至有些过分。 贺瓷一直紧咬着的唇忽然就放松了,慢慢的就扬了起来。 路乔的目光虽然是一直望着前方的,但是并没有聚焦,目光无神,是散的。 贺瓷心里的恨意一下子就不堵了,她觉得很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 她笑的狰狞阴森,故意语气幽幽的开口:“路乔,你是瞎了吗?” 路乔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贺瓷再也忍不住,十分高兴的笑出了声来。 “老天有眼啊!” 她努力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路乔,得意说:“你不是还说我是自作自受,那你呢?瞎了眼,这就是你的报应!” 第818章 可恨又可怜 贺瓷的笑声尖哨而刺耳。 一声一声都在刺激着路乔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有报应这回事,那你早就应该去死了。” “我为什么要去死,我还等着看你被霍宴抛弃呢……” 贺瓷扬着唇,态度让人恨得牙痒痒,“毕竟,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他这么优秀的人,只有我才能够配得上。” 路乔:“……” 完全不知道贺瓷为什么会对霍宴有如此大的执念。 霍宴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曾,但是她却鬼迷心窍,简直是把他当成了神来看。 真是脑子进水了。 “是吗?就以现在这个疯子的模样,配得上他?” “路乔,你!” 贺瓷恨得咬牙,“一个瞎子而已,你们家尖嘴厉,迟早会被人打死!” 路乔遇强则强,攻击性直线上升,“人贱被人打,该被打死的,可不是我。” 她话里带刺,“就算我会被人打死,那也会死在你被人打死了之后。” 贺瓷简直要被气炸了,“路乔,你给我闭嘴,闭嘴!” 疯狂的挣扎起来,床被她弄的吱吱作响。 “我眼瞎但是心不盲,可你……” 路乔笑了,笑的异常的讽刺,“麻烦你用镜子照照自己,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你觉得霍宴会怎么看你。” 霍宴就是她的死穴。 一句话,准确无误的戳在了她的死穴上。 她瞬间就僵住了。 “不,我不是疯子,他不会嫌弃我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管我变成怎么样,他永远都不会嫌弃我……” 抬头望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悄无声息的沾湿了鬓角。 贺瓷泪眼朦胧里,好像看到了当初在宴会上看到的翩翩少年。 伸手把出尽了洋相的她从地上扶起来。 宴会的水晶灯在他的背后流光溢彩,少年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然后,误了终生。 记忆是最容易被美化的东西,她在最狼狈,最羞愤不堪的时候,被他扶起。 那一刻就像是电影台词里形容的那样。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这是很多女孩子梦中会出现的,和心爱的人几乎完美的遇见。 贺瓷也是个普通女孩儿,不能免俗。 身穿着优雅的西装,朝她伸出了手,把她带离那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霍宴就是贺瓷心目中的那个盖世英雄。 她无数次的把他的形象进行了美化,霍宴就是她完美无缺的少年。 她看着想象当中的那个霍宴,爱的如痴如狂。 已经彻底的钻入了牛角尖里,偏执的念头,把她扭曲成了疯狂而阴郁的模样。 “路乔,你这个夺人所爱的贱人,你去死吧,你去死!” 贺瓷歇斯底里。 路乔忽然就兴味索然。 所谓的爱情已经蒙住了贺瓷的眼睛,她可恨也可怜。 从她的身上,路乔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初的她,可不就像是现在的贺瓷一样,毫无指望,但是却异常执着爱着霍宴。 爱的极其疯狂。 第819章 又遇见熟人 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后悔。 贺瓷跟她有相似,但是比她狠多了,她一点儿都同情不起来。 反正她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也已经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贺瓷,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好好的在这里享受吧。” 她干脆地转身离开。 一直走出去,很远才将贺瓷恶毒的诅咒甩掉。 贺瓷好歹也是世家里教育出来的大小姐,骂脏话不说,动不动就咒人不得好死,这样的恶毒,也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上要是诅咒真的管用的话,那司韵安,温然,霍宴他们为什么一直都还安然无恙的活着,而且还能一直在她的面前蹦跶。 路乔嗤笑了一声,挺直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乘电梯下楼,身边的人低声提醒着她脚下的台阶。 六阶台阶,她来之前就已经数过了。 专心的下台阶,一个细碎哽咽的哭声钻入耳中。 疗养院的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走得越近,听得就越清楚。 “小然,我真的受不了这里了,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算我求求你了,你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吧。” 小然…… 呵,温然这两个字真是他生命里的魔咒,随时随地都阴魂不散。 就连到了这里,也能够听到。 路乔以为就是名字里起了一个同样的字的陌生人,但是另一个声音哽咽响起,她条件反射性的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温然是在她身上装了有定位系统还是怎么着,这时候应该在C国接受心理治疗的温然,怎么就又跑回来了。 她跟霍宴两个人是打定了主意,组团要恶心她的是么。 她到哪他们跟去哪,这都什么毛病。 “悦儿,你别害怕,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嗯,这也是个熟人了。 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她现在才想起来,燕悦强制接受治疗的那个疗养院,跟贺瓷住的疗养院是同一个。 这说起来也真是缘分吧,反派跟分派,就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最后也能够在一块住同一个疗养院。 燕悦忙不迭的说:“好,那你一定要尽快呀,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快要被逼疯了。” 声音痛苦之极,听起来倒是凄惨。 可惜,完全勾不起路乔的同情心。 她挺记仇的,尤其是被燕悦动了底线,这个仇她会记燕悦一辈子。 反正她现在被霍宴磨练的整颗心都硬如石头,谁都别指望她能有同情心。 不是想用自己的精神病史脱罪吗? 行啊,那她就如她所愿,帮她一把,坐实了精神病,帮助她彻底摆脱罪名。 但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她既然摆脱了罪名,就住进精神病院里吧,好好的治个病,什么时候病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院子里两个女人手握着手,在凄凄惨惨的哭着,好像有多可怜似的。 路乔作为两个人眼里的终极大反派,在这个时候当然要出点力,再给他们下个绊子。 第820章 车子抛锚了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停下来。 微侧身,在身边人在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好的,我明白了,您现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办完了,事情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 那人神神秘秘的转身又进了疗养院里。 路乔侧身,靠着墙,闭着眼睛假寐。 听了满耳朵两个人可怜兮兮的诉苦,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此刻,路乔觉得自己的形象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恶毒。 “好了,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负责人已经点头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放温然进来了。” 路乔满意的笑了,“嗯,那我们走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坏事,所以会得到报应,走到半路上,她的车就抛锚了。 停在有点偏僻的地方,周围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一辆车经过。 “小姐,在这儿干等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车辆路过,不如我先帮您叫个车,送您回去吧。” 司机说:“我等着汽车维修公司的人来把车子修一下,我再回去。” 路乔坐着没动,“不用,我就坐在车里等着吧,现在是春天,气温不冷不热,坐在车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垂在身侧的手却收紧了。 司机的提议其实是让她有些紧张的。 她以前是不怕人的,当初被那么多的人指责,站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之前,所面对的心理问题无数,谈笑风生,也没有胆怯过。 但是现在,她眼睛看不见了,那些自信和勇气,随着视力的消失,也就通通不见了。 她怕见人,也害怕面对未知的环境,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形同废人。 司机一提议,她脑子里翻滚着的全都是一些独自坐车的乘客,遇到了变态司机,最后遭遇危险的可怕新闻。 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司机的这个提议。 “好,那您在车里坐着别动,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车过来。” 路乔将车门锁落了下来,车子从里边反锁住,她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紧紧的环抱着双臂,她抬头眼神没有什么聚焦的望着窗外,说:“好,你去吧。” 不再说话了,车内就安静了下来,路乔紧紧地蜷缩起来,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听力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只能听到一些音量比较大的声音,这个时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又安静又黑暗,让她很害怕。 不敢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像是重复播放着电影一样,一直在滚动循环播放。 路乔自己吓自己,不知不觉的冷汗就已经沾湿了她的后背。 “咚咚咚……” 有什么敲击窗户的声音在沉闷响,路乔心跳都停了。 “路乔,把门开开,是我,霍宴。” 路乔缓缓抬起头来,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之后,开腔问:“霍宴?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被自己吓得紧张过度,一开口就破了音。 “路过,正好碰到路家的司机,听说车子抛锚了,所以过来看看。” 第821章 是我们的家 其实不是路过,一直有派保镖在暗地里保护她,她车子抛锚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所以就忙不迭的过来了。 但是他没有说实话,他只是说:“把车门打开,我让我的司机留下来把车修好,我先带你回去。” “好。” 路乔这个时候没跟霍宴闹什么,她确实怕一直待着,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她顾不上其他。 她打开了车门锁,下了车。 脚有点发软,她下车差点就直接软倒在地。 好在霍宴及时扶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男士香水的味道,非常清新的草木香气,隐隐的还有很厚重的一种香味,很复杂。 藏得很深,不怎么容易被觉察到,就像是霍宴这个人,会伪装,表面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神,但是实际上,内里却是暗藏锋芒。 路乔站稳了之后,就挣开了霍宴的手,“你的车在哪?” “就停在路边,我领你过去。” 霍宴很自然的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路乔抗拒他的接近,挣了挣,这次却没有轻松挣开。 “你现在看不见,自己很难走过去,而且这条路崎岖不平,我牵着你,不容易摔倒。” 路乔没再多说什么,挣扎的力道也没有,像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跟着他走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从背影看上去很般配。 一路无话。 路乔闭着眼睛假寐,从头至尾,没有跟霍宴交流过一句。 霍宴也不知道该跟路乔说点什么,车内的空气,浮动的都是令人窒息的压抑。 到了地方,停下车,“到了。” 路乔开门下车,脚下是坚硬而平滑的地板,不是路家门口松软的地。 空气中也没有闻到熟悉的花香。 路乔停下了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的面向了霍宴,她开口,“这不是路家。” “嗯,是我们的家。” 呵,我们的家,这个词听起来可真是温馨啊。 可是,只有家人在的地方,那才称得上是家。 他们之间算得上是家人吗? 不,他们说是仇人关系,都觉得是含蓄了。 她态度坚决地说:“送我回路家,不然我就报警,说你非法囚禁。” 她肯定的态度,刺伤了霍宴的自尊。 路乔这么说,非常的伤人。 霍宴面露出些许的无奈,“路乔,我们结婚很久了,其他夫妻在结婚之后就已经住在一起了,可是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三个月。” “可我们是普通夫妻吗?” 霍宴一噎,路乔咄咄逼人,“你有把我当成过自己的妻子吗?霍宴,你有吗?” 很多次,她都想问这个问题。 有时候甚至都想把霍宴的心给剜出来看看。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心里有没有一点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 路乔冷笑,“霍宴你可真有脸说这话。” 她仰着脸,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面容脆弱而倔强。 一双眼睛没有聚焦,黑幽幽的,里边却好像燃了火,能焚烧一切一样,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脸这么大,怎么不去死?” 第822章 才最可悲啊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的?” 路乔语气不冷不淡的,凉凉的讥讽。 “你是失忆了吗?当初领证的是谁说的,让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得寸进尺,一遍遍的提醒我,你是迫不得已,我永远都不会是真正的霍太太,不会允许我进霍家的。”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现在就想打自己的脸了。” 她对他的怨念很深,一点的情面都不留,字字都想戳在他的心上,很刺耳的那种难听。 “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好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傻呆呆的相信?所以,只要你把握相处的节奏足够好,就可以坐到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霍宴对路乔的油盐不进,再次表达了无奈。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哦,是吗?那就误会这吧,反应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这种人,我不需要了解事实,我只用知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行了。” 霍宴皱眉,还想说些什么,然后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没看到来电人,直接就接了,“喂,哪位?” “阿宴,是我。” 这个声音太有特点了,霍宴瞬间抬头看向了路乔。 路乔也听到了,自然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她垂下眼睛,却当自己听不见。 霍宴问:“有事?” “嗯,阿宴,我现在在超市买东西,发现银行卡里的钱不够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金钱上的往来,你借我还,一来一回就必须要有牵扯,温然这小算盘打的不错。 她还很真诚的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最近已经找了工作了……” 钱对霍宴来说不是个事,他愿意花钱买个清静,“可以,多少,我打给你。” “不用还了,既然找了工作,以后就好好的工作吧。” 他的意思是,用这笔钱买断了他们所有的情分,让她好好工作,不必再联系。 但是路乔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的意思扭曲成了别的意思。 有句俗话说得好,谈钱伤感情。 一般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会混不在意彼此之间金钱上的往来,霍宴口口声声在她面前说着误会,但是他却转头就大方跟自己的小情人甩钱,买美人一笑开心。 温然还在疗养院里扮可怜。 她都找不到地方哭。 明明不被爱,还要被蒙骗的人才最可悲。 通话很短,伤害绵长,路乔特别想问一句,“霍宴你装够了没有?” 就这么一直伪装着不累吗? 左右逢源,两面变脸,不会觉得自己累吗? 但是没力气了,何必去问,答案显而易见,不必自取其辱。 她不露声色,路乔说:“霍宴,这里不是我家,我要回自己家。” “天已经很晚了,跑郊区很远,明天早上吧,别墅里有备你的洗漱用品,你在这里休息一晚。” 她的洗漱用品? 恐怕是温然用剩下的吧。 胃里翻涌着恶心,她说:“我一分钟也不想待在在这里。” 第823章 她有小心思 凡是有可能沾着温然的味道的地方,她都觉得恶心。 “就算你不把我送回去,我宁可在这站着,站到天亮,也不会愿意进去。” 没有聚焦的眼睛里现在写满了坚定。 路乔执拗起来,如同是拉不回来的蛮牛,不会回头。 霍宴最终还是妥协了。 到路家天色已经黑透了,抛锚的车子都已经回来了,路乔冷笑一声,没留霍宴,直接下车就走。 霍宴看着她进了屋子里,烦躁地抽了根烟,发动车子一骑绝尘。 —— 易之的会所,伤感的情歌,声音苍凉而沙哑。 满桌子的酒瓶在灯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晕。 易之头皮都发麻。 宴哥这个月已经是第六次把他拉来喝酒了,他真的都要喝吐了,现在一看见酒,就会觉得反胃。 “宴哥,你别喝了,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他苦口婆心的劝,霍宴杯子里的酒就一杯一杯的满。 完全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回事。 易之看得心惊肉跳。 偏偏霍宴自己还不觉得,一瓶酒瞬间就空了瓶了。 高度的烈酒,一般人一瓶酒就已经是极限,霍宴这个喝法没进医院都是老天保佑的命大。 “宴哥,你别喝了,你有什么事跟兄弟说啊,兄弟陪你排忧解难,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啊。” 霍宴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继续闷头喝酒。 易之摇头,感情啊,真是让人受尽煎熬啊。 他心里暗自感叹,以眼神示意服务生把没开的那几瓶酒都拿走。 他尽力拦着霍宴,但是霍宴仍是喝了不少,一会儿,他捂着胃就直皱眉。 空腹喝酒,又是高度烈酒,这么下去很容易胃出血,易之出去让人做一点下酒菜,起码胃里有点东西,就会好受一点。 他刚出去,霍宴就醉倒了,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刚应聘来的小服务生,不知道VIP01包厢就是老板的,门打开了条缝,他还以为是客人已经走了,进去收拾包厢。 霍宴醉的不清醒,怎么推都不醒,正好手机在旁边放着,有电话打进来,震动作响。 服务生帮忙接了,“您好,这里是一会所,请问您是机主的朋友吗?” 那头的声音顿了下,温温柔柔的响起,“不是,我是他女朋友。” “那您现在方便吗?您男朋友在我们会所喝醉了,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当然可以,麻烦您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马上去接他。” “好的。” 打车到了一会所,她急急忙忙的到包厢里把霍宴接走了。 服务生帮忙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把霍宴塞进车里,温然刚直起身子,余光看到角落里有闪光灯亮了一下。 她刚看过去,有个人影匆匆忙忙的就跑走了。 应该是狗仔。 他们两个从会所里走出来,应该已经被拍了个正着。 温然咬了唇,眼神闪烁了两下,最终没有去追。 就装作不知道,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第二天,“霍氏集团霍总夜会情人,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消息,在围脖上迅速登上了热搜。 第824章 她学会低头 “巧言夫妇”的热度现在虽然已经有所消退,但是两个人凭借着高颜值,好家世,还有几次“秀恩爱”,已经积攒了有相当可观的粉丝数量。 霍宴是路乔的,这个认知已经形成了。 之前路乔在网上公布过一次,霍宴有小女友的事情,但是后来被霍氏集团给公关掉了。 但是这些事情,不少人都有一个印象,现在又闹出了绯闻,那件事情就又被旧事重提起来。 “霍宴出轨”“霍宴渣男”等等关键词迅速登上了热搜。 路乔现在眼睛看不见,就很少使用围脖了。 但是路迟却一直在使用围脖,消息自然是看到了,气的差点直接摔了手机。 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路乔,“你跟霍宴离了吗?” 路乔在睡觉,声音含糊,“还没。” “为什么?”路迟的声音微提,“你是不是还记着他?根本就没有真的动用过离婚的念头?” 他很生气,声音都提了起来。 路乔现在提起霍宴就觉得头疼,无奈说:“离婚协议书已经寄出去很多次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应。离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不签字,我就没法离婚。” 路迟斩钉截铁的说:“那就起诉离婚。” “反正霍宴这个火坑,你不能再往下跳了。” 路迟护她心切,但是路乔却不能不顾全大局。 “起诉离婚可以,但是你考虑过这对路家的影响吗?” “霍家现在在锦城的影响力非常大,如果把事情闹到那种地步,所有人都会知道霍家与路家已经交恶了,你觉得路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路乔睡意已经没了,她坐起来靠着墙,给路迟分析。 “商场如战场,想把路家挤下去的人不在少数。你想逞一时之快,但是也不想想,霍家又是什么样的规模?一旦对簿公堂,所有人都会知道路家把霍家得罪了干净,想要借打压,从而想要获取霍家的好感,会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路迟还是少年意气,“那又怎么样?路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会落井下石,难道我们就不会反击了吗?” 路乔笑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有点羡慕路迟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时期,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了,她是个成年人了,顾虑太多,而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的成年人。 她瞻前顾后,要考虑的太多,没有那么倔强了,生活给了她无数个响亮的巴掌,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向现实低头。 霍氏,他们得罪不起。 路氏集团,才刚刚从风雨飘摇的时期平稳渡过来,才刚刚有起色没有几年。 根基未稳,根本就承受不了另一次打击。 “小迟,内忧外患,路氏到时候一定吃亏。” 她摸索着下床,磕磕碰碰地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水温的冰凉从指尖一直传到了心里,她缓声说:“我不想成为路氏集团的罪人。” 路迟的声音哑了。 他讷讷说:“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第825章 她去见公婆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自作自受。” 路乔说:“但是祸不及家人,我不会让这些事情殃及到你们。” “姐……” 路迟喉咙哽着,这个时候都异常痛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他足够的强大,路乔做事就不会顾及着这个,惦记着那个,忍气吞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我在围脖上看到了霍宴的绯闻,他跟他的那个小女友,还没有分手呢,两个人昨天夜里还在街上秀了一波恩爱。” 手下的力道没有控制住,挤了满手的洗面乳,她将洁面乳合上,“哦,所以呢?” 腻滑的感觉,在手心里怎么也洗不干净。 她烦躁地皱起眉头。 霍宴跟温然两个人分分合合,就跟演偶像剧一样,剧情跌宕起伏,但就是分不开。 烦。 他们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利落的解决,要么就互相折磨,虐恋情深,而且非要把别人拉扯进来,演一场大戏很好玩吗? “所以我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再跟他在一起,就只有受委屈的份。我希望你们能够赶快离婚。” “我知道了。” 终于将手心的腻滑给清洗干净了,路乔说:“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去解决的,你不用再担心了。” 挂断了电话,路乔细致的把脸洗干净,她下了楼,跟家里的佣人说:“叶嫂,我今天要出门一趟,麻烦帮我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谢谢。” 叶嫂说:“好的小姐。” 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温度有些低,叶嫂帮忙选了件比较保暖的服装。 司机在外面准备好了,她在叶嫂的帮助下坐进了车里,她说:“麻烦去霍家的老宅。” 她打算去找司韵安。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她不喜欢跟司韵安见面,司韵安这个人绝对是她这一辈子最想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名单中排名第一的人。 但是,霍宴,她更讨厌。 与其是跟霍宴一直纠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解脱,那她还不如去受一顿司韵安的刁难,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她不介意听点司韵安说的坏话。 不出意外的,霍家连听她的来着都没听,就将她拒之了门外。 路乔有备而来,没有惊慌,让司机帮忙从联系人列表中找出了司韵安的电话,她拨打了出去。 司韵安跟她天生的八字不合,估计是知道是她的来电,所以故意吊着她,一直到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钟,才慢悠悠的接通了。 “哪位?” 声音轻慢,三分轻蔑,七分厌恶,绝对是已经知道了是谁的来电。 “司伯母如果想你儿子成功跟我离婚,那就现在把霍家的大门打开,让我进去,我们谈谈。” 她说:“不然的话,我想你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儿子,拥有一个半聋又瞎的妻子,受尽大家的耻笑。” 为了和霍宴离婚,她也是豁出去了,这么往死里黑自己。 不过,霍宴过去的那些难听话不知比现在她自己说的要难听多少倍,她都麻木了,真的觉得无所谓。 第826章 要什么条件 “你愿意跟小宴离婚?!” 司韵安声音陡然就提了起来,很激动。 “是,我要跟霍宴离婚。” 不是愿意,而是要。 这证明她的态度很坚决。 高兴了一下子之后,司韵安又警惕起来,“你以前不是巴着我儿子要死要活的,都不愿意离婚吗?现在怎么突然就又变了主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想害我儿子。” 呵。 真以为全天下皆是霍宴的敌人,都对她的宝贝儿子不怀好意。 “哪敢,司伯母当初动动手指头就把路家整垮掉了,我哪里有这个胆子敢跟霍家作对。” 路乔实在不耐烦跟司韵安这么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说:“您要是想让我跟霍宴分手,现在就把门打开,你是想看着我一直跟您儿子纠缠下去,那您就当我没说。” 司韵安自视甚高,又极度的自恋,特别注重门第之分,自认为自己高贵,她儿子也应该找跟霍家门当户对的正版千金大小姐,不然这天下所有的人加起来都配不上她儿子一个。 她的想法异常偏激,不然也不可能在几年前,得知她跟霍宴在交往的时候就去学校里找她,拿钱买断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而且,害怕事情暴露,被霍宴知道,还往死里打压路氏。 可现在她儿子又把路乔这个她认为根本就配不上霍宴的女人给带来了回来,而且是先斩后奏,已经把她娶进了门。 司韵安这心里就是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也屡屡的出手想要干预他们,用强迫性的手段来逼迫他们离婚。 现在,路乔主动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霍家的门,终究还是为路乔打开了。 车子启动,路乔不知道是该觉得悲哀,还是该觉得轻松。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的招自己的婆婆嫌,第一次真正进丈夫的家里,竟然还要以离婚来叩开他的家门。 这种悲哀,无关于感情,就是单纯的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悲哀。 司机扶着她进了客厅,她扶着沙发的靠背,缓缓的坐了下来。 抛开司韵安的人品而言,她其实是个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一个人,把整个家都打理的很好。 虽然她现在看不见,但是身下柔软的几乎把人陷进去的沙发,能感受到。 坐着很舒服,这大概也是她对霍家唯一的好印象了。 就跟之前她在霍宴的公寓看到的那盏星空灯,她非常喜欢,但是除了那一盏星空灯之外,她连霍宴这个房主都很讨厌。 耳边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个人,她听到司韵安用让人并不怎么舒服的声音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三分是嫌弃,七分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恩赐,仿佛屈尊降贵跟路乔说话,是对路乔多大的奖赏。 “上次跟我儿子分手,你要了三百万,这次,你又想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肯答应和我儿子离婚。” 听听,这扭曲是非黑白的一张嘴。 司韵安是疯了吗,当初到底是谁强迫分手,又到底是把这三百万先送到了她手里的? 第827章 出一口恶气 当初自己做的事情,现在就不承认了,而且全推到她的身上。 司韵安这洗白自己的套路也是很厉害。 单凭这几句话,玩一玩文字游戏,就将自己的所有过错都接了过去,全部都加在了她的头上。 路乔就有些好奇了,难不成她天生就长了好欺负的模样吗? 不然司韵安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她可能会把这个锅背到身上去。 “条件?不,司伯母误会了,我可不敢跟司伯母提什么条件。” 路乔笑的凉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自己收了司伯母的好处,下一秒,就会听到路氏被霍氏打压的消息。” 她语气幽幽,“毕竟司伯母有仇必报,而且还会背后捅刀,我手段不够,可比不上司伯母的阴险狡诈,实在是怕啊。” 路乔这是明着暗着都在骂司韵安阴险狠毒,司韵安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贱人,我可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跟我说呢,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 长辈? 路乔心里暗嗤一声,无辜的眨眨眼睛,“司伯母不是从来都不肯承认我的身份,我在您心目中又不是霍家的儿媳妇,非亲非故,您这一声长辈又是什么意思呢?” 路乔就是有这个本事,想要把人气到吐血的时候,可以不冒一个脏字,但是字字都戳在人的心窝子里。 “莫非您这是打算承认了我的身份,觉得我现在是您的儿媳妇了?还是说,您想多个认的干女儿了?” 伶牙俐齿,太伶牙俐齿! 司韵安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粗着喘气,呼吸急促的像是哮喘发作了一样。 “不过听您这反应好像两者都不是啊……那您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指着我鼻子骂我是贱人,才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初司韵安那么指责小虽然,她没好好的怼回来,现在抓住了机会,自然要替小虽然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她笑眯眯的,很乖巧懂事的模样,司韵安却气的想掐死她泄愤。 “路乔,你,你……” 司韵安脸都扭曲了,路乔这名字在她的唇齿之间咀嚼着,硬生生的被他叫出了几分的血腥味。 路乔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司伯母,我在,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给我滚!” 司韵安终于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能够现在就离开?司伯母,您不用催我,毕竟霍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您当我真愿意在您这里待着吗?” 路乔说:“话归正题,您也不用担心我会用离婚这件事,狮子大开口,来勒索霍家。” 她弯了弯眼睛,很和善的样子,“毕竟,我已经得到了霍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就已经是一份天价离婚赔偿了,我这个人很知足的,要这一份就够了,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条件。” 她本来可以不用提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架不住司韵安太作,她就是想拿这个来恶心恶心她。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尽快的和他离婚。” 第828章 是我太不配 她实在已经受够了跟霍宴无休无止的纠缠。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把这个粘在她身上的那块污点给剜掉。 “我现在身体出了点问题,眼瞎了,耳朵也有一只已经丧失了听力,几乎是形同废人,虽然现在这个消息是被瞒的挺好,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这事情会暴露在大众的眼中。” 离个婚,她还要循循善诱离婚对象的母亲,这说起来,也是一件常人难以理解的奇葩事了。 “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在那个时候,霍宴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吧。” 司韵安的眼神闪烁了,心里明显是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了动摇。 路乔说:“所以,尽快离婚吧,趁事情还没有被曝光以前。” “不然,到时候事情被曝光了,提取了霍宴,顶多就是一句‘前夫’,不然等到曝光了之后,他就会被所有人的眼睛盯着,到时候,再想离婚可就难了。” “毕竟,现在的我可算是弱势群体,情况被大众知道了之后,霍宴的做法就很值得关注了。” “他做得好了都有可能被人指责,更何况是离婚这种事情,一定会被人冠上无情无义的罪名……” “处理不好的话,那这件事情,这一辈子可能都会成为他的污点。” 司韵安本来就爱面子,知道路乔的情况,就已经有所意动了。 更何况是听到了她的这一番分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仍是心里存着一分的警惕,“你想离婚怎么不跟霍宴商量,为什么要跑来跟我说。” “我已经跟霍宴提了不止一次的离婚,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表示。所以,我才来找您的,麻烦您出手,让霍宴痛痛快快的把婚给离了。” 能让霍宴跟路乔离婚,对司韵安来说是好事,但是路乔的措辞,她异常不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儿子非巴着你不让你离婚不成?” 司韵安扳着一张脸,态度尖酸刻薄的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配不上我儿子,能跟他结婚是天大的福气!你这是什么语气!” 路乔:“……” 说真的,她非常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从书香世家里教出来的人,会比市井泼妇还要不讲理。 她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这样的话来的。 “是我没有那个福气跟霍宴做恩爱夫妻,我不配,行了吗?” 路乔满脸的漠然,“不管您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尽快的和霍宴离婚。” “这也是我来霍家的目的,除此之外,你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我通通都不在乎。” “我想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司伯母肯定会帮我成功的把这个婚给离了。” 路乔说:“那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再这里碍您的眼了,先走了,再见。” 霍家这个地方,连空气都让她觉得讨厌,她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路乔转身就走。 留下司韵安冲着她的背影不满。 “她这是什么态度,果然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就是这么没教养!小宴肯定要尽快跟她离婚,我可不想让我儿子沾染了她的这种没教养的陋习。” 第829章 他做的处理 她气的直跺脚。 旁边的管家低着头,不敢应声。 司韵安说的难听,声音也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说给路乔听的。 路乔听到了,但是不屑一顾。 教养,见仁见智,反正在她看来,她能够容忍司韵安胡说八道,没有直接跟她动手,就已经是教养很好了。 反而是司韵安。 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难听话不少,甚至是上升到了她的家庭,对着她尚且年幼的孩子说许多难听的话。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教养。 司韵安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最后实在气不过,还给霍宴打了电话。 “你娶得好媳妇!” 司韵安将今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霍宴。 她虽然实在是气得狠了,但是还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起码还知道用这件事给霍宴上眼药。 她想增加路乔在霍宴心中的恶感。 但是她亲儿子关心的却是路乔为了离婚,甚至直接找上了司韵安。 他刚刚看过了围脖上面的消息,路乔的行为肯定是跟围脖上的绯闻是脱不开关系的。 昨天晚上,他确实喝的有点多了,但是他非常确信他并没有邀请过温然。 跟易之也打电话确认过,最终易之通过调查监控发现,是个误会。 但是这个误会,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从会所门口的摄像头就可以发现,当时角落里明显有一个亮光一闪,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而温然明显已经发现了有人在偷拍,而并没有去制止,而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去做,直接坐上车回去了。 霍宴的神情阴郁了下来。 温然的心思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她想用这种方式,把他捆绑在一起。 但是殊不知,男人,尤其是骨子里流淌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所算计了。 她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霍宴迅速用手机发送了一则解释声明,否认了狗仔发出的消息,言明自己只有霍太太一个,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随后跟陈助理说:“去叫公关部把这些消息处理了,把事情处理的干净点,不要让我再看见任何痕迹。” 陈助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霍总,我现在马上去办。” 霍氏集团公关部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之后,那些关于霍宴的绯闻,就已经彻底在网络上消失了,存在过的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而霍氏集团的官博,也发布了一则警告声明,警告那些造谣带节奏的,如果再不停下来,就会动用法律的手段来维护霍宴的权益。 霍宴这次的危机公关非常及时,因此大部分人都相信了他的说法。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质疑,霍宴闹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觉得霍宴现在这么处理,纯粹就是做贼心虚。 不管网友们到底是做何感想,霍宴处理了消息之后,接下来就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温然。 “阿宴?!” 温然兴高采烈的接起了电话,“你好久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真的很想你……” 第830章 第三次欺骗 她满心都沉浸在霍宴浪子回头的美好幻想里。 霍宴张口的第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泼过来,把她浇了一个透心凉。 “昨天晚上谁让你过来接我的?” 霍宴的声音沉沉,巨石一样的压在了温然的心口。 温然下意识地回答说:“那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喝醉了,所以是一会所的服务生接的电话,他告诉我,你喝醉了,我真的很担心你,所以就去了。” “那狗仔的事情呢?” 霍宴继续问,温然心一惊,慌忙开口,“什么狗仔?阿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霍宴的语气冷了,“温然,这是你第三次骗我了。” “不,我没有骗你,阿宴,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好像不相信她,就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信任也是建立在说实话的基础上,但是温然,对他说谎已经不止是一次了,撒谎成性,他没法对她再付出信任了。 “温然,你大概不知道,会所的外边是有两个摄像头的,昨晚的行为,已经被摄像机拍的很清楚了。” 温然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她没想到,会所的门口会装有摄像头,也就是说,霍宴早就知道了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而她的这些话,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在撒谎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温然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 “不,阿宴,你听我解释,我要是真的不知道那是狗仔在拍照,所以我才没有去制止的,这是真的,我没有撒谎,你相信我。” 她反复强调着自己并没有撒谎,声音凄婉,一遍遍的,几乎是哀求着想要霍宴相信她。 但是她的信用值已经在霍宴这里清零了,霍宴的心一旦硬起来,就再也难以软化了。 “阿宴。” 她哽咽的叫他。 霍宴一点同情心理都没有,她绝情的说:“温然,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你还是直接叫我霍宴吧,阿宴这种称呼,太过亲密了,已经不适合了。” “不要……” 温然愣了很久之后,她的声音才从喉咙伸出呛出来,像是溺水的人,发出的绝望的呼救声。 “还有,有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再说一遍。” 霍宴的话将她溺入了更深更危险的深海底,“我们虽然有过三年的感情,你救过我的命,但是我也曾救过你,送给你了一套公寓,也帮你救了燕悦,已经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干脆一点,不要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从亲密关系退回到最开始还没有认识的时候,那种陌生人的关系。 互不打扰。 这样才是最好的分手状态。 “不要,我不能没有你的,阿宴,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要分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答应。” “温然,这个世界不会永远跟随着你的意志所运转的,你已经适合成年人了,应该知道,闹脾气是不会管用的。” 第831章 我们是苟且 “已经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这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温然执拗得很,就像是一个耍赖皮的孩子,“不,我没有同意分手,我们就没有分手,阿宴,你不能这么说。”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得这么明白的,温然,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上,在我跟路乔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情侣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这话霍宴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他的态度比上一次更加的坚定了。 这是让温然觉得最伤人,也最绝望的地方。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结的婚,在我们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时候,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关系。” 他说:“不管用什么样的借口来粉饰,我跟你的关系都是一种苟且。” 这是个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但是霍宴却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明白。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起,她的整个灵魂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苟且?! 霍宴竟然形容他们的关系为苟且! 这个词太伤人了,尤其是在温然把霍宴当成唯一的救赎的关系中,这种话,无异于是把她逼上悬崖的一道催命符。 温然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彻底崩断了,她惊声尖叫说:“霍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 指名道姓的喊霍宴的名字,可见她对霍宴否定两个人的感情,有多么的愤怒。 “我们的爱情才是最美好的东西,路乔是插入我们之中的那个第三者,你别被迷惑了啊!” “你跟她结婚的初衷是为了我!是为了给我治病,然后让我们能够在一起一辈子的。” 温然现在有些歇斯底里了,“如果不是我生病,你们根本就不会结婚的,那是协议,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婚姻,你还是我的!” 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会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从而对霍宴和路乔协议结婚的消息而选择默认。 如果当初,她没有为了自己能够活着,而那么的不择手段。 如果当初,她没有装作没看到,而没有阻止霍宴。 会不会,现在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霍宴不会跟路乔有牵扯,两个人就不会有机会冰释前嫌。 霍太太的位置,也就不会被路乔取代。 她跟霍宴中间不会有任何人的插足,会和以前一样,一直那么幸福快乐下来。 十指紧扣,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组建家庭,生子,最后变成了一对老夫妻,都会一直在一起,谁都不会先抛弃对方。 温然疯狂的跟霍宴怒吼,心里却这么悲哀的问自己。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步错,步步错。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选错了,就没机会得到另外一个了。 霍宴说:“爱情不是能解决一切的理由,结婚证是法律承认的,路乔就是唯一的霍太太,我们的苟且就是苟且。” 一句话,彻底把她打入了地牢。 温然泪流满面,望着天空。 难道她就该这么认命吗? 第832章 公主与骑士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就一直都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环境里? 所有人都在否定她,各种方面。 她受尽了欺辱打骂,有各种的委屈。 她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选择认命,难道这一次,也应该这样吗? 无声无息的退出,放弃自己的爱情,从此跟霍宴毫无关系? 不,她绝对不愿意! 阴霾的天空忽然被一阵风给吹散了乌云,露出了灿烂的太阳,光芒明媚。 温然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懦弱的认命了,她一定要去争取。 为自己的爱情,也为自己的人生,去拼尽全力的争取。 温然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坚定的神情。 霍宴对她的想法变化一无所知,挂断了通讯之后,就开始和路乔打电话。 这件事情,不管路乔是看到了没有,他都有必要要跟路乔把这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但是显然,路乔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 霍宴觉得最近他大概是冲撞了哪路神仙,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 他打不通路乔的电话,但是却接到了一个非常不想不接听的电话。 “祁总,有何指教?” “围脖热搜上的消息我看到了。” “祁总,祁氏集团是倒闭了吗?一天到晚的祁总不关心自己的公司,倒很热衷于别人的八卦。” 不止女人有异常敏锐的第六感,男人也同样有直觉,尤其是别人的看上了自己的所有物的时候,那种直觉,非常的准确。 “祁总,我和路乔还没有离婚呢,你不用这么着急挖墙脚。” “你如果保护不了她,让她受尽了委屈,这个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隔着电话,两个人之间都是火花四溅。 “没有爱,让她受尽了委屈,连尊严都没有的婚姻,要它有什么用?” 祁郁说:“你如果保护不了她,那她的人生,我就全盘接手了。” 霍宴勃然大怒,“你敢!” “我怎么不敢?以整个祁氏做赌注,你看看我敢不敢?” “祁郁,她是我的妻子,你要是碰她一下,我要整个祁氏都不好过。” 祁郁直接挂了电话。 忍不住冷笑了出声,现在知道维护了,可做那些恶心事之前,他就没有想过,路乔会经受什么样的伤害吗? 现在把她当妻子了,可之前呢?他拿她当什么? 有没有给她最起码的尊重。 他几乎不能保持冷静,手里握着手机攥得手指环节都是白的。 李惬意端着咖啡走过来,“哟,怎么,这就忍不住了,想要英雄救美?是不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美人给搞到手?” “没有,你想多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路乔会归属于他,用个童话故事打比方,他就是公主身边的骑士,他负责保护她,但是从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公主跟王子才是天生一对,骑士冲锋陷阵,守得住公主,但是却未必能陪公主长相厮守。 我拿起刀,就不能拥抱你,我放下刀,就不能保护你。 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选拿起刀,保护你。 第833章 她说怀孕了 霍家最近很热闹。 迎来的却都是不速之客。 司韵安看着眼前的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心里真的已经烦透了。 走了一个路乔,又来了一个病秧子,而且只比路乔差劲,不比路乔好。 竟然还硬生生的霸占了她儿子三年,耽误她儿子的前途。 司韵安对于温然,比对于路乔的恶感更甚。 在她眼里,路乔就算是再不济,起码也是有个身份的,有才华,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身体也健康。 可温然呢? 市井出身,无权无势,一点能谈的上来的优点都没有,就是个病秧子,真的一点也配不上她儿子。 不然她也不会在温然重病的时候,就直接跟霍宴介绍相亲对象,让他放弃温然。 司韵安对门第身份看得太重了,路乔她尚且还觉得不行,更何况是温然。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态度非常怠慢。 温然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她也怕司韵安。 这个威严的女性,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第一次见面,司韵安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高高在上,衬得她如同蝼蚁一般,她知道司韵安是看不上她。 这次,她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不会冒险来见司韵安。 “伯母……”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司韵安抬手打断她,“别叫我伯母,我们可没有那么熟,叫我司女士就好。” 温然的心尖颤了颤,“好,司女士。” 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让司韵安瞧不上,“有事就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你在这浪费。” 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温然心里本就惴惴,司韵安这么不耐烦的语气,更是让她没办法镇定下来。 豆大的汗珠滚落入眼底,刺刺的疼痛感刺激了她的神经,她脱口而出道:“伯母,我怀孕了。” 话音落下,她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司韵安的反应。 这已经是她的最后一招了。 假怀孕。 温然就像个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为了最后一次翻盘的赢面,她无所不用其极。 眼里猩红蔓延,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韵安,紧张极了,等待着司韵安的最终审判。 司韵安闻言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平稳的,漫不经心的问:“谁的?我儿子的?” 温然的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牙承认,“是。” 她说:“您也不想阿宴的孩子生下来,没有身份,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私生子吧,已经怀孕了三个月了,马上就要显怀了,您就算是看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也应该给我一个名分,不然再大一些,未婚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韵安一句“哦,那打掉吧。”,就如同惊雷一般,在她的耳边炸起。 “您,您说什么?” 温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韵安还是那个语气,“要是不是我儿子的骨肉,你就去找他亲爹,要是真是我儿子的,那就去打掉吧。” 第834章 与恶魔交易 司韵安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好像她新做的美甲比起来,一个孩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的绝情让温然实在心惊不已。 “霍家的血脉,当然不能够流落在外,但是有这样的母亲,还不如不出生的好,省得以后教不好,成为了社会的败类。” 路乔的孩子,她是见过了,小虽然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的好感,她完全不想再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 身边要是会留一个这样的孩子,甚至是说不定比路乔的孩子还要不好的,依她看,那还不如不要。 明晃晃的羞辱,温然气红了眼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忍着,继续把戏做完,“那孩子也是个小生命,是您的亲孙子,您真的忍心让我把他打掉吗?” “忍心啊,毕竟没有亲子DNA鉴定,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儿子的种。” 温然眼睛瞪得极大,跟死不瞑目一样,“伯母,您这是怀疑我出轨?!” 她什么都可以听,但是唯独忍受不了司韵安对她的感情的质疑。 “难道不可能吗?” 司韵安说:“当年,路乔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最后不一样背叛他?” “说实话,像你们这样爱慕虚荣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真的有个孩子,就能够为所欲为,简直是异想天开!” 司韵安的话说对了一半,但是已经足够让温然头冒冷汗。 “霍家是什么地方?这些小聪明我见得多了,你以为就说一句,我有了霍家的孩子,就能够让我让步?你未免太天真了。” 司韵安冷笑一声,“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霍宴的,最好快点去打掉,不然的话,别说进我霍家的门了,刚跟我儿子透露出这个孩子的一丁点儿消息,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她森寒的眼神让温然如置冰窖,撒谎的那种紧张感,还有司韵安的这些威胁性十足的话,几乎快要把温然逼疯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司韵安给彻底看透了,司韵安之所以会这样说,纯粹就是在故意吓唬她,敲打她。 在极其大的压力折磨之下,温然承受不住,最后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霍家的宅子里的。 落荒而逃,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眼泪沾湿了面颊,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起来。 在路人奇怪的目光之中,她慌里慌张的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快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能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帮帮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霍宴……可我留不住他,你帮帮我吧,只要能够帮我挽留住霍宴,就算是让我动手去杀了路乔,我也会帮你的。” “好啊,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记住,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只要踏上了这条船,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愿意,只要能不失去霍宴,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第835章 魔鬼的苹果 过于偏执而疯狂的爱情,让人失去理智。 连做人的最后一丝底线都跨过去了。 温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她却依然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 没关系,这都是她为了爱情,所要做的必要的牺牲。 她这都是出于爱情。 只要能够挽留住霍宴,以后他就再也不会再做这些事情了。 她一点点的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别把自己一步步的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既然你不后悔,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出出主意。” 温然眼睛立刻就亮了,迅速把自己的负罪感抛在了脑后,“快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帮我留住阿宴。” “声音小点,别吵!” 那头的声音,对温然来说,就像是诱惑着她吞下毒苹果的魔鬼。 明知道香甜的苹果外层包裹着致命的毒药,但是她对那股香甜的味道,实在是太渴望了。 她抵御不了那种诱惑,心甘情愿的吞下了毒药。 魔鬼诱哄着她,“现在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温然就走到了旁边放置垃圾桶的巷子里。 “然后现在听我说,去买一把水果刀,一根绳子……” 听着电话里的那个人所说的那些东西,温然心忽然跳得厉害,她知道,他要让她买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绳子会捆绑手脚,刀子能杀人。 温然犹豫了,“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这方法听上去不是那么的可信,我不想这么做……” 轻蔑的冷笑响起,“你自己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用一般的方法能挽回霍宴的心吗?我只有这一个方法,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用就拉倒。” 温然咬唇,仅剩的那一点的良知让她退缩,她心里很挣扎。 跟她通电话的那个人,像是非常了解她心里所想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在骆驼身上,又添了一根稻草。 “反正霍宴现在厌恶的也不是我,你要是想跟他从此就做陌生人,也心甘情愿,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霍宴跟路乔两个人恩爱,而什么也不能做,那以后就别联系我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所压垮,温然眼神忽然就坚定了下来。 “不,我不要跟阿宴分开。”她深呼吸口气,“我愿意按照你说的去做,如果方法有效,我以后,就彻底听命于你。” “好啊,祝你心想事成。” 他笑得很满意,“我等着你事成之后的电话。” 通讯挂断,温然径自往马路对面的一家买刀具的店铺。 而在电话的另一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送一个助攻过去,帮助他们反目成仇,我的蔷薇迷失了这么久,也总该记起自己的任务了吧。” 他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放着的枪身上点了点。 手背上刻着的蛇张着大嘴,正等着猎物落入自己的口中。 缓缓的起身,窗外的灯光照出了一张年轻清秀的脸。 刚才跟温然通电话的人,赫然就是C国的新贵,视霍宴和邹家为仇人的齐清。 第836章 电闪雷鸣夜 夜,雷阵雨,电闪雷鸣。 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男女的人出现在了霍家的大门前。 遇到闪电,从天空中劈下来,把平时古典韵味十足的霍家宅子,衬的异常的阴森可怖。 就像是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会闹鬼的鬼宅一样。 那个黑影就是在鬼宅门口游荡的鬼魂,随时都在等待着收割人命。 抬头看了一眼霍家的宅子,黑影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向一个人拨出了电话。 “嘟,嘟,嘟——” 请求通话的提示音一直在响,但是一直没有任何人接听。 黑影不厌其烦的打了一遍又一遍,可每一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后,黑影似乎已经彻底的心冷了,将手机关机,放进了口袋里,他转身从一条不易令人觉察的小路上,走到了霍家宅子的一个小门。 这个小门是之前霍家养的一条宠物狗,特意给宠物狗开的门。 因为开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说很少会被人发现。 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个小门,就说明这个黑影对霍家非常的熟悉。 路灯将黑影脚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巨大的雷声遮掩了脚步声,黑影逐渐接近了正坐在客厅里,无知无觉的看电视的司韵安。 今天,霍氏集团有事情,霍擎也去了,司韵安对身体不太舒服,就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 暴雨来得没有征兆,她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卧室的窗户还没有关,害怕雨水飘进了卧室里,打湿了床单。 但是自己现在又懒得动,便让家里的佣人上去帮忙把窗户关上。 电视里播放着她最近正在追的一部剧,剧情已经到了高潮,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并没有注意到,玄关处的门悄无声息的被人打开了。 脚步轻轻的,没有声音。 一连串的水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她的沙发后面。 身后寒光一闪,脖子上就是一凉。 “不许动!也不要试图大声求救,我都一定会比那些人的脚步快,想死,你就可以试试。” 司韵安吓得失声,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佯装冷静说:“你是谁?到底是怎么进到我家里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想要伤害我,你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之后的后果吗?” 黑影的声音低着,“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要杀的就是你,要是再换个别人,我还不会亮刀子呢。” 专门为她而来! 司韵安心里一惊,“你到底是谁?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说出来,我可以向你赔偿,并且向你道歉,你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 在自己的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司韵安也抛弃了自己的高高在上,战战兢兢的在刀下,害怕的声音都在发颤。 “能够好声好气解决的事情,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不要这么动刀动枪,这样代价太大了,不值得。” 她这样哀求着,黑影的心中一阵快意。 “你不用跟我多说这些,我们积怨已深,我就是想要你的命,其他什么都不要!” 第837章 夫人失踪了 刀子紧紧的贴着皮肤,非常锋利,稍有不慎就会擦破皮肤。 司韵安一动都不敢动,“别别别,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坐下来跟我好好的谈谈,我们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并且我一定不会向你追究这件事情。” “呵。” 黑影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司韵安,你以为我傻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我要是真听了你的话,放了手,下一刻你们家里的保镖,就会被你喊出来把我拿下……” “这种好事你想都不要想,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什么都不怕,也不在乎会不会受到惩罚,现在我就要报复你!” 刀子又往脖子里逼近了一些,喉管都感受到了压迫力。 司韵安惊恐万分,听黑影的话,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难逃此劫了,害怕的想要惊声尖叫。 只是还没有叫出声来,口鼻处突然就被人捂上了一个湿润的毛巾。 有一股古怪的味道钻入了鼻子里。 然后眼前一黑,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晨两点,刚结束的聚会,霍擎父子正往家赶,霍擎突然就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 “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她失踪了!” “什么!” 霍擎骤然坐直了,满面凝重。 “人好端端的呆在家里,怎么会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把情况说出来。” 霍宴随之转过头去,“怎么了?” 霍擎先伸手示意让霍宴闭嘴,佣人惊慌失措的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下雨的时候,夫人让我上去关卧室的窗户,因为雨下得太急,床单被打湿了,所以我又替夫人换了张床单,时间用的比较长,等我下去的时候,夫人就已经不见了人。” 今天好巧,不巧是霍家的佣人放假的日子,整栋别墅里就留了一个佣人,她现在独自站在客厅里,各种鬼怪故事都冒了出来,吓得六神无主。 “我本来以为夫人只是去洗手间,或者是去做了别的事情,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就去厨房做饭了。” “但是等我出来以后,到处都找不见夫人的人影,喊遍了整栋别墅,也没有人应声……” 偌大的宅子,在雨夜,空得越发让人觉得恐慌。 暗地里就仿佛是潜藏着会吃人的怪兽一样,杀机四伏,暗潮涌动。 佣人不停的在左顾右盼,声音颤抖,“夫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吓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老爷,我听之前的一个佣人说,这宅子很久以前出过事,民国的时候,有位姨太太,就是在客厅的那个位置自杀了……” 暴雨夜里,佣人的声音被渲染的像是在讲鬼故事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你说是不是就是她的鬼魂出来把夫人给抓走了?” 霍擎的眉头几乎皱在了一块,他喝了一声,“胡说!”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是有,也不该抓跟她无缘无故的韵安。你别在那胡思乱想了,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失踪,有那个编鬼故事吓自己的时间,还不如到外面去找找人!” 第838章 差点被雷劈 霍擎心乱如麻。 他挂了佣人的电话之后,慌忙又给司韵安打了电话。 但是,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了。 他转头望着外面的暴雨倾盆,心里异常的焦灼不安。 司韵安是他的妻子,两个人平时感情非常好,因此他很了解司韵安。 司韵安很害怕打雷闪电,在这种天气,绝对是不会自己单独一个人出去。 人确实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失踪,可这个时候突然了无音讯,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司韵安又没有什么自我防卫的能力,霍擎很担心她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他催促开车的司机说:“老李,开快点。” 霍宴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声问:“爸,出什么事了?” 霍擎说:“你妈失踪了。” 霍宴心一沉,看着霍擎的面色,“绑架?” “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里的佣人打电话过来说的,现在只是人找不到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 霍擎探头望着车前,恨不得能一油门踩下去,直接就回到了霍家。 霍宴立刻说:“我让我的那些朋友来帮忙找找。” 他的人脉广,而且不少都非常有能力,人多力量大,在这种暴雨天,不管司韵安有没有事,能早一点找到就能让人早一点放心。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到家里,霍宴的朋友已经带人提前来这里找人了。 雨很大,再加上又刮风,即使是穿着雨衣,但是也已经被浇透了,霍宴朋友满脸都是雨水,伸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跟霍宴打招呼,“宴哥。” 霍宴没带伞,下了车,就站在雨里,身上的西服很快就被打湿了,浇了个透心凉。 他问:“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带了二十多个人来,现在已经在这附近找了将近半小时了,但是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继续找,争取在天亮之前就找到人。” 下着大暴雨的夜里,能见度非常低,霍家后边就是一片山,司韵安的情况非常危险。 “放心吧,兄弟们一定尽力帮你找伯母。” 霍宴勉强的笑了笑,“谢了。” 两个人没有寒暄多久,各自分头去找司韵安的踪迹。 整个后山,除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的都是呼喊司韵安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了,霍宴走到了后山的中心,一道闪电劈下来,正好就劈在了他的正前方。 很近,就差半米的功夫,如果霍宴刚才多走一步,就会连着霍宴也劈了。 霍宴紧皱着眉头,神情更加的凝重。 霍宴的朋友也是心有余悸,“宴哥,现在雨越来越大了,这后山周围都是树木,很危险,你看,我们还继续往下走吗?” 霍宴抬头看了看天,在这种天气下,直升机不能够升空,要找人就只能靠人力,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沉声说:“走。” 朋友咬牙,“行!那就继续找。” 他绕过了那棵被雷劈的焦黑的树木说:“你带的那些人,如果害怕出问题,可以先离开,不用勉强的。” 第839章 可能是绑架 失踪的人是他的母亲。 旁人能帮是情分,不帮,也没什么可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不用,伯母在这种时候失踪了,确实很危险,我再让人找找,实在是不行了,再退回来。” 霍宴点头,“嗯,回来请你喝酒。” 感谢的话不用多说,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多说这些话,反而显得生分了。 二十几个人在后山找了整整一夜,雨都停了,天也亮了,也没找到司韵安的半点踪迹。 众人都是狼狈不堪的回到了霍家。 霍擎昨晚被霍宴劝着守在了家里,已经焦急不安的等了一夜,见霍宴回来了,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霍宴沉默的摇了摇头,脸色沉得仿佛能够直接滴出墨来。 “手机关机,也没个消息,后山也找不到人影,门前的摄像头刚好又坏,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霍擎急的直跺脚。 霍宴却猛然抬起了头来,眼神极其的锐利。 “您刚才说什么?门前的摄像头坏了?怎么坏的?” 霍擎说:“昨天晚上下暴雨,电路被烧坏了。” “不可能!” 霍宴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了霍擎的这个说法,“门口内摄像头是新换的线路,刚使用没多长时间,而且是防水的,不可能一下暴雨就被烧坏了。” 霍擎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门外的摄像头是被人故意给破坏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就从两个人的眼神中看到了警惕。 监控摄像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人给破坏掉了,而且刚好就是在司韵安失踪的这段时间里。 很大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司韵安是被人给绑架了。 绑匪做了周密的计划,踩好了点,提前将摄像头的电路掐断了并伪装成了在雷雨天气,被烧坏了的假象。 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司韵安消失。 这样缜密的布置,手段高明,司韵安现在恐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霍擎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小宴,我们报警吧。” “好。” 正当他准备报警的时候,路乔突然打过来了电话。 他接了,“有事吗?” “霍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耍?现在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温然请我去明珠大厦顶层?” “锦城最高的建筑物,掉下去连个全尸都没有,怎么?你们现在是觉得利用完我了,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想把我推下去一了百了是吗?” 霍宴现在心情烦躁,没有心思去想路乔的话。 他语气不怎么好的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路乔却因此更加的确信霍宴跟温然,是有什么阴谋想要针对她。 “杀人是犯法的,霍宴,我警告你,别以为一直对你的所做却为隐忍不发就是容忍,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别再来惹我,不然我一定要你后悔!” 路乔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霍宴烦躁地啧了一声,重新调出了拨号界面,拨出了电话。 第840章 她已经疯魔 他并没有去深思路乔的这一通奇怪的电话。 而路乔,也没有赴约。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而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路乔对霍宴的误会,在这个时候,险险的救了她一次。 明珠大厦,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路乔,温然有些焦躁了,跟齐清打电话,齐清也没有接,他的电话处于关机的状态。 温然气得大叫一声,狠狠的跺了跺脚,最后准备铤而走险。 路乔既然不来,那她就开着车子,主动把司韵安给送到她手里,这样栽赃嫁祸。 温然的算盘打的极好,她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行动。 反正路乔现在也看不见,她只要把路乔约到偏僻的,不易令人发现的地方,而且不发出声音,动作轻一些,肯定能够顺利的把司韵安丢给路家。 到时候,她可以再用约路乔,而路乔没有赴约,她有些担心,所以主动的到路家去找她的借口,把自己从凶手的身份,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一个无辜的路人。 她越想越冷静,一边找自己的计划中可能会露出马脚的地方,一边脚下踩的油门飞快。 旁边的倒车镜里映出了她一双猩红的双眼,里面满是疯狂,让人心惊不已。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一旦最后的底线被突破了以后,温然就彻底跟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告别了,她现在才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但是,是个人就有软肋,温然在自己即将踏上犯罪道路,即将无法回头的时候,她忍不住还是掉头去看了霍宴一眼。 也许旁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疯狂,但是在此刻,温然被自己的痴情所感动了。 毅然决然的掉头,转回了案发现场。 她开车回去,身后的后备箱里有挣扎的声音,她回头冷冷的说了句,“不想再让我毒打你一顿的话,你就不要再动,不然,我可以现在直接送你下地狱,你信不信?” 司韵安不敢乱动了。 现在的温然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恶魔。 她想活着,现在就只能听温然的话。 温然勾起了唇。 这种人就是欠打一顿,以前她怕司韵安怕的厉害,处处都敬着她,但是她不还是没有给一个好脸色看。 可现在,打一顿,你看,她不就是乖乖的了。 所以,这人就是贱! 温然一脸油门踩到底。 到了霍家门口,正好看到霍宴从房子里走出来,她下了车,快步的迎了上去。 “阿宴。” 她笑意盈盈的看他,期望他能给她好脸色,也许她看到了希望,就会放过司韵安了。 可惜霍宴依然是一张冷脸,尤其是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对于她显得异常的抵触。 她为他已经疯魔,最后却只换来了他的一句,“你来干什么?” 温然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了,“阿宴,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你不欢迎我吗?”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没有关系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 “没有可是,温然你走吧,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跟你说话。” 第841章 生成了怨恨 手掌一点点的收拢了,她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是吗?” 温然低下了头,神情显得晦涩难明。 “那好吧,我回去了。” 她的感情已经感动了自己,现在她的深情却没有得到他的认同,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怨恨。 她一心惦记着他,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可是他却将她的深情弃之如敝屐。 绝情至此! 她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既然他不知道珍惜她的情谊,那就做出对比好了。 没有对比就不会清醒,等过了今天之后,她一定会让霍宴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温然。 其他人,通通都是别有用心,根本就不值得他珍惜。 能够珍惜的,能够值得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有,这一辈子也都只能有一个。 温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备箱,用力的甩上了车门,迅速的开车离开。 司韵安感觉到车子又重新启动了起来。 心里顿时一阵的绝望。 温然现在已经疯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她落到她的手里,一定没有好下场,即使是不死,也差不多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司韵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前路灰暗,这一劫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很可能就是她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人在自己临死的时候,总会站在自己生命的尽头,回望自己的过去。 她不禁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她忽然就有些后悔,当初那样去强迫路乔和霍宴分手了。 其实想想路家也没有那么差,不过是比霍家次了那么一些,但是还是勉强能够配的上霍家的。 不管怎么说,都肯定会比温然这个疯子来的要好。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找路乔,也许,这两个人现在还在一起。 没有温然这个疯子的插足,这后续的所有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她儿子不会因为一个病秧子而跟她多次顶撞,两个人不会闹分手,现在她也不会被这个疯子绑架,很可能会性命未卜。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她现在这样,其实换个角度看,也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车内颠簸,头不停的撞到车身,咚咚作响,几乎要震出了脑震荡来。 额头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机会,不停的被碰伤,鲜血现在睁开眼睫上,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司韵安浑身都如同散架了一样,意识也昏昏沉沉的厉害,她不知道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 温然的车子里放着音乐,很诡异的音乐风格,一个幽怨的女声在唱着,控诉着自己负心的情郎。 司韵安听的心里难受。 昏昏沉沉的,难受的要死。 忽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她头狠狠地碰向了后备箱的车盖。 眼前一黑,好像听见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后,她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冲撞力袭向了自己。 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痛苦的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人就昏了过去。 第842章 绑架犯是谁 今日新闻,“在欢喜路,发生了一起车祸,被撞车主竟是一名绑架犯,交警发现被撞车内后备箱有一名四十多岁的女性,身上多处受伤,如今性命垂危,已送至医院抢救,请被绑架的受害者家属看到新闻后速到市医院来。” 霍宴跟霍擎忙着去找司韵安的踪迹,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新闻。 司韵安的下午还是在报警的时候,旁边的警察提醒他们才看到的。 两个人迅速赶到了医院,司韵安却还没有从抢救室里出来,通过医生他们了解到了司韵安的情况。 身上有多处的软组织挫伤,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打击,有轻微的脑震荡。 身上也有多处被人用利刃割开的伤口,其中有几道割破了她的动脉,失血过多。 整个人凄惨到不行。 还没看见司韵安,霍擎光是听着医生的描述,就觉得心揪的厉害。 所有的心疼,在想起绑架犯的时候,尽数就化成了怒火,他狠狠的砸向了旁边的墙壁,恨声问:“那个该死的绑架犯在哪?” “在旁边的病房里,已经被我们给控制起来了,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一个小警察领着霍宴父子两个过去。 一推开门,迎面撞上来一个黑影,用力的扑进了霍宴的怀里。 “阿宴,不是我,这事情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伯母会在我的后备箱里……” 温然哭的凄惨,好似真的是被人冤枉了一样,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霍宴面色沉如水,伸手就想要直接把她给推开,但是温然就像是身上粘了胶水一样,根本就推不开。 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于亲密,霍擎狠狠的瞪了一眼霍宴,“小宴,她是谁?” 霍宴张口就是,“不认识。” 温然却说:“叔叔,我是阿宴的女朋友,最近我们在闹分手。” 她故意做出了委屈的表情,“我们的关系是有些不好,我生霍宴的气,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伯母不是我害的,求求您,您 一定要相信我。” 她大概是想引起霍擎的同情。 霍擎跟霍宴是父子,但是他们两个人有非常多的地方都是截然不同的。 霍宴是商场上的大白鲨,在深不可测的湖水里,凶残而暴躁。 但是霍擎并不这样的,他在没有把大权交给儿子之前,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为人温和,脾气非常好,心善且软。 很久之前霍宴刚在锦城的商圈里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有很多说过,霍氏父子俩就是两极分化,老好人霍擎能够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实在是稀奇。 温然对霍擎用这一招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她却忘了,霍擎除了脾气好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被人熟知的特点,那就是特别的专一。 他对自己的妻子专一,对自己的儿子要求当然也是专一。 温然难以为自己才是霍宴的真爱,但殊不知,她这样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情儿。 而霍擎非常讨厌这种小情儿。 “胡闹!” 第843章 他抱住了她 正撞到伤口上,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妻子生死未卜,温然的身份又是嫌疑人,他好感全无。 “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已经有家室了,竟然还敢在外边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 霍擎全然把温然当成了一个透明人,根本就没有理会温然。 “现在倒好了,差点把自己的妈都给害死了!” “是我做得不对,抱歉,爸,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温然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霍宴这一家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没有一点同情心。 她才是霍宴的正牌女友,他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要维护路乔? 要不是情绪控制的好,她现在的脸一定都扭曲了。 “叔叔,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事情不是我干的,我知道这么说很荒唐,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伸手要去抓霍擎的衣服,这个动作,表达的是迫切的想要对方相信自己的解释,好像非常真诚。 同样,也只有这个动作,才能显出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霍擎却一脸冷淡的躲开了。 大街上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你做的,警察调查之后自有定论,你不用急着跟我辩解。” 人是在她的后备箱里发现的,证据确凿,她现在撒谎有什么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霍宴冷漠的转身就走。 “阿宴。” 温然在背后挽留他,他却连头都没回。 温然只好追着他出去。 司韵安还在抢救,霍宴坐在走廊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司韵安因为失血过多可能会造成死亡,动脉破裂,比那些看起来可怕的皮肉伤更加的致命。 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霍宴不敢再这听下去,心里有些气闷,再加上温然一直在旁边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他打算去楼下转转透透气。 下了楼,迎面就碰上了路乔。 他愣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路乔,你怎么在这?” 路乔皱眉,冤家路窄,阴魂不散,怎么哪哪都能遇见霍宴。 “复查。” 路乔很具有攻击性,“怎么,霍总是觉得我没去赴约,没能被你的小女友从明珠大厦的顶层给推下去,太不应该了是吗?” 她另一只手,指了指落在她的手腕上的手,“所以想亲自动手来教训教训我吗?” “不是。”霍宴皱眉,越发讨厌路乔把自己的名字跟温然放在一起,“温然让你去明珠大厦的事情我不知情,她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呢?” 路乔皮笑肉不笑,“她做事,你不知道,你是想跟我表达些什么?说明温然如果把我推下去,让我不要来找你索命吗?” 路乔越说越离谱,霍宴看着她满脸的拒之于千里之外,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路乔一惊,愤力的挣扎起来,“霍宴,你干什么?!”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就好了。” 他说:“路乔,我妈被人绑架了,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室抢救。” 第844章 忍忍就好了 路乔挣扎着,讽刺说:“哦,是吗,那还真是恶人有恶报。” 霍宴深埋在她的脖颈里,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冲淡了医院里边到处充斥的消毒水味道,好像那些生老病死的烦躁也随之远去了。 “我担心她,甚至是很害怕。” 路乔挣扎的动作停了。 很多人都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很少会对人表达害怕,疲劳这种情绪。 像霍宴这样的人,更是这样。 他一向高高在上,什么时候会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说自己害怕。 路乔垂下了眸子。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是,毕竟母子连心。 虽然听说霍宴最近和司韵安的关系并不太好,两个人一直都在闹矛盾,但是,二十多年的母子情份,不管怎么样,都是斩不断的。 司韵安这个时候生死未卜,霍宴如果还能像往常一样,那么能够绷住自己的情绪,那才是有问题。 路乔鬼迷心窍一般的,把自己的手由推改为了抵挡。 不再去挣扎了,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能够触摸到一个真实的体温,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确实会让人非常心安。 不过都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半分钟之后,路乔不耐烦说:“你抱好了没有?” “没有,再一会儿。” 他的呼吸热气喷在了自己的耳边,她忍不住战栗,态度激烈的反抗起来,“霍宴,你有病?公共场合强行占便宜,你还要不要脸了?” 霍宴一动不动,“一会儿就好。” 他的大手在她的后脑轻轻地摩挲着,老茧擦着头皮,就像过了电流一样,若有似无的痒。 路乔紧紧握着拳头,位置正好就抵在了他的肚子上,“霍宴,我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你别逼我发火!” 霍宴深深的叹了口气,松开了她,顺手还将她的一缕头发拢到了她的耳后。 路乔别过头去,对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显得无比抗拒。 可在旁边,作为旁观者,温然却觉得两个人如此的亲密,是任何人都无法夹进去的亲密无间。 指甲紧紧的抠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温然低下头,整个人都藏进了黑暗里。 没关系,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忍忍,只要忍忍就能够过去了。 不需要多长时间,现在的一切都会从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到时候,路乔就是她的手下败将,毫无反抗之力。 霍宴会看清楚路乔的真面目,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会的。 一定会的。 所以,温然,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所受的伤害根本就不值一提,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现在一定要忍! 唇角用力的被咬破了,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用尽了力气才将自己克制住,她一步步的后退,最终自己的身影,彻彻底底隐没在了黑暗中,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的消失了。 只有地上的一滴血迹,无声的提醒着远处的两人有人来过。 但是远处的两个人没有发现。 外面的天色逐渐的就变了,今天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黑暗暗的很彻底…… 夜色浓郁的让人发慌。 第845章 她是嫌疑人 路乔复查完,眼睛依旧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的光感,她已经习惯了医生的诊断。 这话,李惬意也是一样的说法,心理上的问题依靠药物治疗,或者是物理治疗都没有效果,只有她自己调节过来,才有可能会慢慢的恢复。 路乔带了一堆药回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满心的茫然。 医生说的轻巧,但是心病和身体上的病并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够调解过来。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特别像阴沟里的老鼠,肮脏而污浊,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不能站在阳光下,每天只能在黑暗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路乔紧紧闭起了眼睛,重重地把自己砸进了床上。 很痛苦。 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睛,是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如果不是身为这一双眼睛的主人,根本就没法想象,这双眼睛,其实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太压抑了,她并不怕黑,但是这样没有一丝光感的黑暗,让她一天比一天觉得绝望。 但更讽刺的是,她的眼睛是因为不值当的人瞎的。 看见秀恩爱,一时间走了牛角尖,几乎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废了,可是人家两个都是轻描淡写的,又玩起了分分合合的感情游戏。 呵。 大概所有人都在游戏人间,感情如果就是乏味的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品而已。 可她却偏偏当了真,在爱恨情仇里苦苦的挣扎,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来。 她路乔,大概是天底下最笨的那个蠢货了。 手指按在眼皮上,很久都没有动作。 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想得最多的就是司韵安被绑架的事情。 很早之前就知道温然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心狠手辣。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温然竟然会疯到这种地步。 连霍宴的亲妈都敢动。 她这是疯了吗? 想嫁给霍宴,正确的方法应当是去讨好那位老佛爷吧。 温然现在这么做,倒是有点让路乔看不清楚她的想法了。 这是要把自己的姻缘往绝路上逼吧。 路乔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人咚咚的敲门,路乔慢慢的下床,摸黑去开门。 “路小姐你好,我们是锦城警察局的,我们怀疑你和前几天的一起绑架案有关系,麻烦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前两天的绑架案? 路乔的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她想起了司韵安被绑架的事情。 警方是怀疑她参与了司韵安的绑架案吗? 路乔觉得有些荒唐。 庄阑珊在旁边也急声跟警方解释着,想要试图洗刷路乔的嫌疑。 但是警察铁面无私,只认证据,他重复说了一句,“路小姐,请您现在立刻和我们走一趟。” 路乔的心思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和警方点头说:“好。” 伸手拍拍庄阑珊,安抚了下她,才配合地跟警方走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她没有做这些事,不过是配合警方的调查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第846章 到绝路翻盘 路乔信心满满的,跟着警察到了警局。 她相信自己,但是却忘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用证据给犯人定罪之外,还有一个词叫做——栽赃嫁祸。 当她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警方当做是犯罪嫌疑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警方从温然的后备箱里提取到了她的DNA。 而且车主温然亲自指认,说自己曾经从她的手里借出过车子一段时间,而且归还的时间刚好就是司韵安出事之后。 路乔明知道这是谎话,但是单凭她的一张嘴,和温然拿出的那些有力证据比起来,就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路乔这可真是切身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窦娥冤。 明明就没有做这种事情,但是在伪造的证据面前,她却是百口莫辩。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无比厌恶和痛恨的眼瞎,现在却成了她唯一能够脱罪的证据。 一个瞎子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料理不了,又怎么能够实施绑架,如何能够开车。 温然跟路乔两个人的理由都非常充分,没有办法直接给路乔定罪,但是路乔想要洗清嫌疑,也没有那么简单。 在路家的斡旋之下,路乔在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审讯之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整天脑子转得飞快,她不仅要在警方那里洗脱自己的嫌疑,还在思索着温然到底是怎么设下了这个陷阱? 精神已经疲倦到了极致。 她现在只想回家,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但是,今天好像不宜出门,一出家门就是各种各样不顺的事情,刚要走出警局,之前审讯她的那位警察先生就叫住了她。 “路小姐,很抱歉,你现在不能离开了。” 警察先生的神情很严肃,看向路乔的眼神中,甚至隐隐的透出了一种鄙夷。 “我们刚才联系过了,您的主治医师,您的主治医师告诉我们,您只是一些弱视,并没有失明,您骗了我们,我想我们需要您坦诚的在和我交流交流。” 路乔愕然。 不是撒谎败露之后的惊慌失措,而是一种觉得极其荒唐的惊愕。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主治医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到底有没有失明,她想,自己的主治医师,在为她做过那么多的视力测试之后,想必非常清楚。 可现在却在警方面前做伪证,称她只是弱视。 很明显,他是被人收买了。 而那个收买他的人,不言而喻,非温然莫属。 说实话,等将这个消息消化了之后,她其实是挺佩服温然的。 这一步步环环相扣,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能一步步的走到这里,不但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而且还推出了一个替死鬼。 反应如此之迅速,安排如此缜密,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情敌给消灭掉。 真是厉害了。 路迟气的不行,“你们之前还说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凭什么那个是医生,什么证据都没有拿出来,你们现在就能认定她是在说谎?” “你们难道都不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吗,她到底是不是瞎了,就听信医生的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了?” 第847章 后路挡死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要医学鉴定干什么?以后有没有病,干脆也别做什么b超检查,血液检查了,就只听医生的一句话就好了。” 路迟冷冷的嘲讽,“单凭医生的一句话定生死。” 证据确凿,在警察的眼里,这对姐弟就是在垂死挣扎。 态度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们办事从来讲究证据,当然不会只听信医生的一句话就冤枉人,我们也调查了路桥的病例报告,眼睛各方面都确实没有问题。” “经过了慎重的调查之后,我们才确定了路乔是在装瞎,而并不是如您所说的一样,那么草率就给人定罪。” 路迟瞬间哑然。 他这才想起来,路乔的眼睛看不见,是心理问题造成的,其实她的眼睛并没有任何的毛病。 心理上的问题,用来检查生理疾病的机器当然不可能会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他回头看了路乔一眼,突然就有些无力了。 但比起他的惊慌失措,路乔显得颇为的淡定,就好像现在被栽赃嫁祸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在警察说出她的主治医生指控她撒谎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温然平时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那里竟然藏着一肚子的坏水。 阴险狡诈。 出手就是要毙命的杀招,直接把她的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 呵。 她真的特别怀疑,是不是上辈子他跟温然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单单就因为一个霍宴,至于让她跟自己较这么大的劲儿吗? 路乔低了眸,轻轻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不太爱做美甲,所以手指总是剪得很平滑,一个个圆润的半圆,让她想起了天边的弯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温然这不是疯了,而是她早就计划好了,要把她给彻底踩到地上,司韵安不过就是顺便而已。 大概就是想给自己出口气,好好的,借此机会整治一下总是不接纳她的司韵安。 伤母之仇,也能够成功的把她和霍宴离间开。 一箭三雕,算盘打得不可不谓是好。 但是,她相信,司韵安虽然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即便不是司韵安的话,温然的后备箱里也会有别人。 毕竟,温然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她打落进泥里。 她为了这个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路迟没了声音。 警察先生以为他是谎言戳穿的无措,因此,眼神陡然就犀利了起来,“我们秉公执法,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路迟实在是气不过,想继续跟他理论。 路乔拉了拉路迟的衣袖,摇了摇头。 路迟不满的瞪了路乔一眼。 路乔虽然看不见,但是,姐弟两个有心灵感应,她知道路迟的不满。 她又重重地拉了一下路迟,示意他弯下腰来,一手挡在唇边,在她的耳朵旁小声的说了些事情。 路迟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好,你放心吧,这事情我一定给你办成了。” “嗯,小迟现在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我当然相信你。” 路乔笑的眉眼弯弯,一抹温柔。 第848章 你再帮帮我 在绑架受害人的后备箱里,提取到了路乔的DNA;车主走亲自证实路乔曾经借过自己的车子;在加上路乔的主治医生也承认了路乔的眼睛并非是瞎了,只不过是普通的弱视。 三条铁一般的证据压到了路乔的身上,几乎可以立刻将路乔定罪。 证据确凿,如果路乔想要再一次的翻盘,那就只能等司韵安醒来之后,亲自指认了凶手,才有可能还路乔的清白。 但是,这个方法谁都能想得到,温然并不蠢,相反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当然也能够想到。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让司韵安永远都不可能再只认出凶手来。 把指证路乔是凶手的证据做出来之后,她就忙不迭的给齐清打了电话。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但是离成功还差一脚,现在还需要你的帮忙。” 她抬头看了一眼司韵安的病房,“我需要你帮忙让司韵安永远都醒不过来。” 齐清扬了扬眉,“你绑架她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把她给弄死,现在竟然还要多此一举?” “你是觉得我不够忙,还是当时蠢到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温然咬了咬唇。 都不是。 她就是不敢真的下手而已。 唯唯诺诺的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干过什么违法的事,能做出绑架这种事情来,已经是极限了,她真的下不了手去动手杀人。 但是这话她知道不能在齐清的面前说,毕竟齐清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能力才是齐清最看重的东西。 要是让齐清知道自己不敢动手,他恐怕是看不上自己的胆小的,到时候说不定合作也就告吹了。 所以她只能哀求,“求求你帮帮我吧,就这一次……”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就只差临门一脚了,你就帮帮我吧。” 齐清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最不耐烦听女人这么说话的,温然现在要是站在他眼前,他说不定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刀尖上舔血的人,要是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知道在那些蛇蝎心肠会伪装的女人手里要死多少回了。 这不,电话里的这个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好似人畜无害,但是这陷害起人来,手段相当的毒辣。 “就这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们的合作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齐清低声的警告她说:“到时候,你后果自负。” 后背忽然一阵发凉。 她点头,“我知道了,只有这一次,你放心,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有了。” “那就好。”齐清的声音,这才恢复到了懒洋洋的状态。 “放心吧,我会派人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放手去做。 这可真是句让人激动的话。 她几乎都已经看见了,路乔沦为阶下囚之后的凄惨样子。 那种滋味真的相当的美妙,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就激动得浑身战栗。 第849章 古怪的医生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她梦想中的美好的日子已经逐渐的接近了,只要再忍那么一点时间,就会触手可得了。 她深呼吸,想要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但是太高兴了,就连医院里充斥的古怪消毒水味,闻起来,她觉得都是令人兴奋的甜味。 睁开眼睛,她朝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司韵安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谢谢你啊司伯母。” 如果不是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恐怕还不能够这么快就和阿宴和好呢。 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大恩人,放心吧,等你到了天上以后,我一定会和阿宴让你好好的看着我们夫妻恩爱的,到时候你也可以瞑目了。 温然唇边的笑意深深。 在心底默默的跟司韵安说了几句,听到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医生的脚步声,才转身匆匆的从救生楼梯离开了。 夜,月明星稀。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医用推车走到了司韵安的病房门口。 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先拦住了他,“做什么?” 医生指指推车上的东西,答:“替病人打针的。” 保镖仍然警惕的盯着医生,“现在已经过了打点滴的时间,怎么没有听护士站的护士说还有一针?” “那估计是护士忘说了,这一针本身就有,就是在打点滴过后的半个小时打的。” 医生的态度很坦然,没有一点儿的慌张,态度格外的让人信服。 保镖犹豫了一会儿,看医生没有什么异状,才侧身打开了门。 “进去吧。” “谢谢。” 医生推着医用推车进去。 细长的针头被拔出,抽出了一小瓶的药水,按着针管里边的药水往上推了推,一小股水从针头往外涌。 尖细的针头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医生眯了眯眼睛,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 用镊子夹了一块消毒用的棉花,在司韵安的皮肤上涂抹,医生找准了血管之后,就准备把针头推进去。 针头最尖利的地方接触到皮肤,皮肤立刻凹陷下去了一个小点,一用力,刺破了皮肤,扎入了血管之中。 医生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很稳的,准备将针管里的液体推入司韵安的身体里。 忽然,门口传来了保镖的说话声。 “大少。” “嗯。” 冷冷淡淡的声音,是霍宴的。 随即,病房门上的磨砂玻璃映出了一个黑影。 门被打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医生快速将针管从司韵安的手臂上拔了出来,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够醒?” 口罩下面的腮帮子紧绷着,医生说:“病人受的伤很重,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这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 “但是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就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家属可以放心,只要仔细照看着就行了。” 霍宴疲倦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公司里忙了一天,他现在很累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医生的异状,他温声道谢说:“好,谢谢您了。” 第850章 药品有问题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说:“我还有别的病房的病人要照看,就先走了。” “好。” 霍宴点了头,转身去照看司韵安。 医生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推着医用推车快速离开。 他还沉浸在之前险些被发现的余惊未定里,并没有发现,自己搁在应用推车边上的小药瓶悄无声息的掉在了病人的病床上。 透明的玻璃瓶子,带灯光的照射下泛出了明亮的冷光。 医生径自离开了。 霍宴坐在病床边,看了司韵安一会儿,易之打来了电话,他起身准备到外面接电话。 余光忽然瞥见了床角无遗落的那个小药瓶。 他随手捡了起来。 本来没当作一回事,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准备丢入垃圾桶里。 但是只写有一串标号的药瓶太奇怪了,他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易之,你们使用的装注射药品用的药瓶,上边都是没有任何文字的吗?” “伯母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宴哥你别担心……” 易之正安慰着霍宴,闻言怔了一下,“不是啊,上面应该有写是什么药品,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之类的,不然的话,针对不同的疾病有不同的注射药品,要是都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用错药品,闹出人命。” 他问:“宴哥,你怎么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霍宴的眉头紧皱起来,“我在我妈的病房里,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奇怪的药瓶,上面什么东西都没写,只有一串编号。”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规药品。 在联想到之前专门针对司韵安的绑架案…… 易之也凝了凝眸,“宴哥,你把那个药品拍过来让我看一眼。” “好。” 先挂断了电话,霍宴对着手里的药瓶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了易之。 易之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回过来消息,“宴哥,我觉得这个药瓶有问题,你最好尽快找医生检查一下伯母的情况,这个药瓶也最好尽快拿过来让我化验一下。” 提起医生,霍宴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在病房里的医生。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医生好像迅速的往自己的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霍宴的眼眸底快速的掠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 他转身出去,去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刚才的医生。 心里的那个猜测顿时又验证了几分。 霍宴脸色异常难看的回到了病房,低声的询问门口守着的保镖。 “我记得我吩咐过,不要随便把人放进去,为什么刚才我进去的时候,会有人在里边?” 刚才和医生搭话的那个保镖回答说:“大少,那个医生说夫人输液结束半个小时之后需要注射一针稳定情况,所以就直接放他进去了。” 怒气翻涌,眼睛里的怒气要是能够化成实质的话,现在门口的保镖恐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说他是医生,就一定是医生了?这么听他的话,到底是他给你们发工资,还是我给你们发!” 第851章 绝不会放过 霍宴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保镖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放进去的人不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惊疑不定。 他们是不是不该把那个医生给放进去? 霍宴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生气没有一点用处,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够理清楚思绪,好好的处理事情。 他沉声问保镖说:“你们看清楚那个医生的长相了没有?” 保镖们万分惭愧的摇了摇头,“那个人戴着口罩,我们没有办法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 霍宴忍不住脾气,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 “看不清医生的长相,总归知道那个人往哪儿去了吧,你们两个人都去给我追,追到的人。也算是将功补过,我就不会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霍宴的目光凉凉的从两个人身上扫过。 保镖立刻紧张的绷紧了身体,“是!” 霍宴可是他们公认的阎罗王,不能惹得,要是真的惹到了他,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保镖忙着去追人,霍宴查遍了医院所有的监控。 但是对方下手的时候实在太缜密了,应该是个老手。 整个医院的监控都处理的非常干净,没留下一点儿痕迹,拼接了几天之前的监控视频,如果不是用技术手段检查到了,根本就不可能会发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 这一出绝对是针对司韵安而来的,可偏偏凶手堂而皇之的在他们对眼皮子底下溜走,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抓住他的影子。 整个医院现在都人人自危,院长和霍宴连连道歉。 对方阴沉着脸色,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然而就是这一言不发的态度,才更让人心头发毛。 院长的背后几乎被汗水给打湿了,一直到司韵安检查的医生过来汇报,并没有发现司韵安的体内有任何药物的残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霍宴可以说是锦城的天,万幸司韵安没有什么事,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以后前途一定难保。 霍宴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他来的够及时,那个医生当时估计就是准备注射了,看到她来了,害怕事情败露,才迅速的收回了手,没能够把针管里的液体,注射到她的体内。 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事情可以就此告一段落。 就有人对司韵安动了杀心这一点,霍宴就会把这件事情给彻查到底。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宴望着外头深深沉沉的夜色,眼尾眯出了锐利的弧度。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许多人都未眠。 路乔这一夜是在警局里度过的,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面对的是好像无休无止的询问。 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是等到天亮之后,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角落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的地方安静得过分,但是警局外面却已经吵翻了天。 路乔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泄露了出去,现在警局门口围得都是记者,热闹的很厉害。 第852章 他对外澄清 路乔是霍家的儿媳妇。 而最近在新闻上播出的绑架案,受害者正是路乔的婆婆,司韵安。 这事情本身就有颇多的人关注。 现在又有神秘人爆料,绑架司韵安的正是她的儿媳妇路乔,而被路乔所陷害的车主是霍宴的绯闻女友。 这一出八卦伦理剧,上演的是跌宕起伏,人物关系复杂,狗血十足。 记者们从里面嗅出了大量的关注度,在他们的眼里,这个新闻就是他们的奖金。 如同闻血腥味而来的鲨鱼,把警局堵了个水泄不通。 也有一些人去霍宴的公司楼底下赌霍总。 因此,霍宴一到公司门口,就被一群记者给围堵住了。 闪光灯几乎连成了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的犀利,举着各种录音设备,对他进行提问。 “霍总,网上有传闻说您母亲是被您的妻子所绑架的,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霍总,霍太太现在在警察局,已经呆了一夜,您都没有去看她,是不是就说明网上的消息属实?” “那请问您现在对霍太太是什么态度?您又知不知道霍太太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惊人的举动?” “霍总,请问您在此事之后会跟霍太太离婚吗?” “霍总,现在很多人都说,那个被栽赃嫁祸的车主是您的绯闻女友,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霍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围在自己周围的记者。 还没说话,但是记者们却已经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并且识趣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霍宴从人群里穿过,走到公司门口,回头看了眼想跟,但是又不敢跟的记者们。 眉头轻微的动了动,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了镜头。 面色沉沉的开口,“对于这件事情,我只在这里说明一次,以后不会再对这事情做任何说明。” “我向来讨厌听对我的家人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进行莫须有的猜测。所以,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之后,如果再有人问起这事情,霍氏的律师函随时恭候。” 人群里很安静,只剩下了拍照的声音在此起彼伏。 没有人质疑霍宴的话,锦城的天,说风就是雨,没人能抵抗的了。 在场的人,没有人想要试图去挑战他的权威。 “首先,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我妻子做的。我和我妻子相识已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非常清楚,她很善良,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相信她。” “各位也说了,警方是把她带走调查了。也就只是调查而已,了解情况,并不代表她就是犯罪凶手。” “我不希望会看到,这种恶意扭曲的假新闻,需要各位下笔时谨慎,否则,就要为自己所发布的言论负责任。” 他目光有些凌厉,“其次,绯闻之所以称之为绯闻,很大程度上都不是真的。” “我忠于我的家庭,忠于我的婚姻,没有什么绯闻女友,各位不用多加猜测了。” “最后,我母亲被人绑架一事,我会彻查到底,绝对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也不会让我的妻子受到任何不该承受的误解污蔑。” 第853章 再帮我一次 这番话,最后在围脖上疯狂转发。 很多人都纷纷感叹,这就是爱情。 “就算是全世界都抱有怀疑态度来看你,我也会相信你,且深信不疑。”一句被顶上了热门,被网友誉为是年度最暖心情话。 路乔是听一个年轻的警察说的,他还特意给她看了当时的采访的视频。 她心里没什么触动。 经历过这个男人最绝情得时候,心都死了,这点小恩小惠的,她的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但是,在这种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凶手,受尽了指责和唾骂,有一个人突然站出来了,说相信她。 其实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感动没有用的,还不如一张柔软的床来的更有吸引力。 路乔看着冰冷而坚硬的墙这么想。 她不在意,但是自有人在意。 看到消息的温然,气的摔碎了水杯。 她嫉妒路乔,嫉妒的要发疯了。 凭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霍宴竟然还要护着这个女人! 比她多认识几年,难道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了吗? 不,她才是霍宴最该信任的人。 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她对霍宴的心要真诚了。 她咬牙,又一次拨通了齐清的电话,“我拜托您办的事情,您办得怎么样?” “已经办好了,怎么?你这是怕我做事情,拖了你的后腿?嗯?” 没必要跟她说实话,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才能帮助双方进行更好的合作。 齐清的声音很慵懒,但是凉凉淡淡的,让人有种在,寒冬腊月的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的刺骨感。 她慌忙解释说:“不,没有,我当然相信您,只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不怎么有底罢了。” “噢?” 齐清说:“既然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能干大事的胆子,我们的合作是不是应该提前结束了?” 温然心里一惊,齐清太阴晴不定了,她实在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翻脸实在比翻书还快,让她反应无能。 温然只能连忙否认,“不,当然不,我只是一时没有调整过来而已,但是你放心,这不是个问题,我很快就能够适应过来。” 她说:“您放心,心情不会影响我做事,我肯定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完成的。只要是为了阿宴,我什么都回去做的。” 齐清没什么反应,一句话都不说,让人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心里忐忑。 温然咬了咬唇说:“我能不能再请您帮忙,帮我做一件事?” 齐清轻呵出声,“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司韵安的那件事,已经是我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是这样的,但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齐清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温然,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能力。” “我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你如果再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合作可以提前结束了。” 温然用力的几乎把自己的唇角给咬破了,她隐忍说:“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第854章 要打舆论战 挂断了电话,温然狠狠的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齐清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气恼不已,但是更为令她生气的是自己的态度。 处处都受制于人。 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气到不行,她捂着耳朵,高声的尖叫起来。 灯光照亮她脸上歇斯底里的疯狂,现在的一切都是忍辱负重,付出过的早晚会有回报。 她等着,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些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让现在这些羞辱过她的,利用过她的人,通通都付出代价。 一定! 路乔在警局待了一天,身上的嫌疑并没有洗清,最后却被放了出来。 一问才知道,霍宴作为受害者家属,坚持相信她,不愿意起诉她,这件事情也就不待追究了,于是她才能得以自由。 路乔坐车回家,一路上听着路迟说这些事情,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温然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打舆论战。 利用媒体的力量,来把路乔给逼死。 不得不说,温然这一招很聪明。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要是用的好了,确实能起到惊人的效果。 一开始,效果也可见一斑。 路乔快被网上的那些舆论给坏了名声。 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连警方已经都没有公布出案件的详细轻狂,但是网上就已经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都是跟着路乔一起去作案的同伙,全程都参与到了里边一样。 也同样牵连了霍宴。 路乔被骂是蛇蝎心肠,霍宴被骂是不孝,两个人名声毁了一干二净,简直难兄难弟。 路乔懒得去听外界的风言风语。 而霍宴则是忙着调查下毒的事情,没有空去理会那些事情。 在外界的传闻闹得最凶的时候,之前差点被司韵安注射的药品究竟是什么,已经被化验出来了。 是一种毒药。 可以融入血液中,流进心脏,迅速造成心脏麻痹,伪装出类似于心率衰竭的病症,不会立刻毙命,但是鲸吞蚕食一样消耗生命,大约十天的时间,才能够毙命。 这是个很保险的法子,不会让人当场就丧命,注射的人也就不会引起怀疑。 伪造出生病的样子,日渐消瘦,就算是撒手人寰,除非是解剖,不然不会让人有其他联想。 只当她是不治而亡而已。 霍宴得知实情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命。 易之都心里有些发怵。 霍宴紧紧地捏着检查报告,沉沉开腔,“再替她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重点观察下心脏。” 易溶于血液的药物,除非是开始有作用,不然的话,很难会在一般的检查中检查出来。 易之立刻说:“好,我马上去安排。” “去查查这个药品的来源。” 像这种堪称是杀人利器的毒药,不可能随便在市面上流通,他在黑市里倒是听说过类似的药品,购买非常的严格,谁购买这种药品,在卖家那里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这个药瓶,就是敌人留下的狐狸尾巴,只要抓住这条尾巴,就一定能够把狐狸揪出来。 第855章 放飞自我了 司韵安的心脏确实没事,之前霍宴来的及时,那个药品并没有注射进去,因此平安。 但是,调查药物的来源方面,却进展得并不顺利。 这种药,刚刚在黑市上流通起来,买家与卖家买卖时候谨慎,口风很严,并不会向外人透露一点消息。 而且这种药品,只在国外有,锦城这边根本就没有。 霍宴是锦城的天,但是手没有那么长,在国内肯定就不如在锦城调查来的快速方便。 调查,一度陷入了困境之中。 “宴哥,虽然现在你心情不好,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什么烦心事,但是我觉得这个消息,你应该知道知道。” 易之把手机放在他的手里,上面正是之前网上的那些新闻。 众口铄金,假话说多了,也可能会变成真的。 网络暴力,在这个时候尤其的可怕。 霍宴手指收紧,语气沉郁地问:“这些消息是谁发的?” “已经帮你查过了,是……”易之面露古怪的神色,转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个名字。 霍宴眼眸眯了起来,之前绑架的帐还没有跟她清算,她现在倒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被戳穿了伪装之后,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 真是跟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女孩子相去甚远了。 就像是同一张皮囊之下,却换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样。 看来,他必须要跟温然谈一谈了。 不然,喂肥了胆子的小白兔,最终也可能会成长成一条带毒的大蟒蛇。 他转头望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树木掩映,阳光撒下了斑驳的影子。 明亮的光斑,在地上是一片光影图案,异常的美好…… 他莫名想起来,路乔很喜欢晒太阳,要是她现在能看见,说不定,已经将这幅美景都记录在自己的画册里了。 他摩挲了下自己袖口的袖扣。 精致的金色袖扣,是盛放的玫瑰,很逼真,每一片花瓣都舒展着,灿烂而美丽,是热烈而奔放的玫瑰,又带着尖锐的花刺,高傲的不让任何人的接近。 很像是某个人。 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眼底有情绪莫名。 温然现在对霍宴的情绪非常复杂,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了,因为他这段时间的举动,对他多了几分的怨恨。 爱恨交织,感情比比以前更加的复杂了。 霍宴约她出来的时候,她手里的红酒倾洒了一地,她的眼睛里也染上了那种像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定地方,我一定会去赴约的。” 声音比以前少了几分的软棉,像是放弃之后的疏离。 但是旁边的窗玻璃上,却映着一张神情复杂的脸。 有欣喜,有怨怼,好的坏的,把她原本清秀的小脸,都扭曲的狰狞起来。 硬生生的掰断了自己的指甲,十指连心的疼痛,让手兀自颤抖着。 她深呼吸压下内心里翻涌的情绪,脚下的红酒渍根本就顾不上,踩着就直接过去了,留下一连串血红的脚印,活像是个命案现场。 第856章 有空照镜子 霍宴和温然约在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的咖啡店,缱绻的情歌在流淌着,而他要等的人,却并不是他放在心上的情人。 迎客的门铃响了,霍宴抬头,就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看见了路乔。 “路乔”曼步朝他走了过来,站住之后,一开声,他就清醒了过来。 那不是路乔,是温然。 眸微凝,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温然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一身的打扮全都是模仿着路乔来的。 她本来就跟路乔有两三分的相似,现在刻意的打扮,更有了六七的相似,一眼望过去,特别容易会认了错人。 但是,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她的那些相似也只是空有皮相,没有神韵。 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霍宴其实心如明镜。 但越是这样,越是想敬而远之。 “你找我来做什么?” 温然极力想要表现出冷淡,但是,感冒和喜欢都是藏不住的东西,她想要压抑的情绪,越是去克制,就越是反弹的厉害。 霍宴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 他将打印整理好的证据放在她照片,“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宴的声音没有一丝怒气,却让人背后发冷。 温然瞪大了眼睛,一路上做好的自以为已经无懈可击的心理防线,瞬间就被崩溃瓦解了。 霍宴太直接了,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就证据甩到了她的眼前。 即便这还没有查到最关键的地方,但是网上买水军造谣污蔑,这事情也足以让她乱了手脚。 她想要在霍宴的心中给自己营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 她不想让霍宴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所以这些事情她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但是她没有想到霍宴还是发现了这些事情。 她像是受了致命的打击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猛地摇着头,一脸的委屈,连连后退着,边失魂落魄地说:“不,不是这样的。” “这些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都是假的,这里面说的没有一件事情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我爱你啊,怎么可能会在你背后造谣来中伤你。” 她表现的凄婉可怜,“阿宴,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污蔑?” 霍宴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想要看透了她,“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嗯?” 食指重重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次,面色沉郁得很,“证据确凿,你现在还要狡辩。温然,你到底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掩耳盗铃,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如置冰窖,遍布全身一直到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不是,我没有这么做过。” 天生演戏的高手,演戏无懈可击,但是终究还是比不上商场中沉浮的大白鲨。 她眼底闪烁的光,没有被他所错过。 “温然,有空去照照镜子吧,看看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面目可憎。 霍宴觉得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留下这些证据起身,“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收手吧,不然等下一次再查出点什么,我们直接法庭上见。” 第857章 她已经失智 咖啡店里的空调慢慢吹动了纸张,温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现在布满了青紫的掐痕,没有一天是好的。 阿宴,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到我对你的付出,只能够看到其他地方? 你的心从来都只会向着别人,不管我付出多少,一个错误,就能够把所有的努力都否定掉。 你对我,为什么一定就要这么的苛刻? 温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沁出了湿润的水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的光。 曾经紧握在手中的东西,没有道理现在就拱手让人。 她这一辈子,总是在谦让,容忍。 压抑了太久了,她再也不想要那么窝囊了,她这次绝对寸步不让。 霍氏公关部将网上的那些消息,顺带附赠了几则律师函给那些闹得最凶的媒体。 霍宴亲自解释,他这样的态度,确实让不少人相信了,网上的风向逐渐就转变了。 但是随后却遭到了温然更加疯狂的反击。 大概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依仗了,所以现在行事起来,越发的肆无忌惮。 跟失了智一样,竟然亲身上阵,在媒体前大说自己的委屈,拿出许多证据证明她和霍宴曾经在一起过,是真正的情侣。 她这横冲直撞的打法,看似有些愚蠢,但是确实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网络上刚刚有些要转变的方向,又迅速的转了回来。 比之前更加激烈的反弹,把路乔和霍宴推上了风口浪尖。 霍宴倒还好,但是世人对于女性比男性的态度普遍更加苛刻一些。 路乔是真真正正的水深火热,经受的已经不止是网络暴力了,甚至已经延伸到了现实之中。 她有次接儿子放学,在路上就遇到了正义的路人的“制裁”,如果不是有保镖护着,今天能不能够平安回到家里还是个问题。 路老爷子向来不爱干涉小辈们的事情,但是已经上升到了路人动手攻击的高度,他也动了真怒。 现在证据是板上钉钉,做不得假。 路家也算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老爷子一边雷厉风行的处理的网上那些舆论,一边直接将路乔打包送出国。 反正也正好到了该复查子宫癌恢复情况的时候了,这个时间段,把她送出国刚好。 老爷子是好意,不想让自己的孙女经受网络暴力,但是没想到就是自己的好心,却差点把自己的孙女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路乔刚下了飞机,庄阑珊陪着小虽然去上厕所的时间里,从机场来来回回的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了一群人。 装作不经意的经过路乔的身边,然后不由分说的动手,一针迷药扎进了血管里,半秒钟的时间,路乔就已经人事不知。 他们人多,非常有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团,在圈子里的那个人揽住路乔的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路乔给带走了。 等庄阑珊他们出来的时候,机场茫茫人海,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路乔,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失踪了! 第858章 先让其疯狂 温然的采访新闻现在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霍宴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不免看到了。 “霍总,这网上的消息我们该怎么处理?”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徐助理现在是深有体会。 他们大老板年少有为,人帅又有钱,是锦城万千少女都想嫁的对象,可以说是艳福相当不浅。 但是,越是桃花开得多,就越是容易生烂桃花。 这不,前女友现在不知道到底作的是什么妖,把霍总黑的都快成煤炭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大佬的前女友,前缀总是要加一个“大佬的”,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随意处置的了。 徐助理知道消息之后,不敢自己做决定,就只能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给霍宴,让大老板自己做决定。 霍宴不知道徐助理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看着正在播放的采访视频,温然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温然自己要往作死的道路上狂奔,那他就没有非要拦着人家的道理。 他说:“不用管,任她随便闹。” “啊?” 徐助理有些看不懂大老板的打法了。 前几天不是还对前女友爱答不理的,怎么现在却又事事纵容了起来? 一个男人最看重的东西里,一定少不了他的面子,尤其是像霍宴这样的。 可现在大老板前女友把他抹黑成这个样子,都成为了全网群嘲的对象,现在到处都有正义的网友骂他不孝,是渣男。 他竟然还能够这么容忍她作天作地下去。 这要是不是真爱,那可真是见鬼了呢。 但是,大老板前些日子,不还维护路小姐吗? 徐助理啧了一声,大老板就是大老板,连感情生活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复杂这么多,猜不透啊,猜不透。 大老板的心简直就是海底针。 霍宴朝他挑了下眉头,徐助理怂怂的收了自己内心几乎遍布的弹幕,低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不敢在大老板的办公室里多停留,他汇报完了工作之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霍宴慵懒的背靠老板椅,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他微闭着眼睛,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念旧情的人,容忍温然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何况,温然一而再地去碰触他的底线,就算是几年的情谊,早就已经被消磨光了。 但是,上帝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这一场最后的狂欢,就是他给温然最后的仁慈。 耳边是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很有规律。 他正想着事情,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来电人的备注,他接了起来。 “霍总,夫人失踪了。” 四根手指一齐落了下来,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他问:“怎么回事?” 那边说:“夫人来C国复查了,结果人一落地就不见了,我们害怕被发现,所以,跟的远了,所以并没有及时发现,等我们觉察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第859章 一前一后来 当晚,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霍宴,飞往了国外。 在机场偶遇的路人拍下了他的照片,并且直接上传到了网上。 霍宴的名声顿时就更差了。 因为在不久之前,路乔才离开了锦城,飞往了国外。 被网友们以为是要畏罪潜逃到国外。 这会儿,霍宴有忙不迭的出国,不管目的如何,都非常的可疑。 他的这个行为,被不少网友恶意揣测是霍大总裁色令智昏,要老婆不要亲妈,黑心的夫妻两个现在是准备逃避责任,双双潜逃。 孝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受人关注的话题。 华国人很重视孝道,这两个人一个因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敢绑架自己婆婆,还试图嫁祸给丈夫的前女友。 另一个是包庇妻子,而直接弃亲妈于不顾。 已经是不孝到了极致。 之前只是被网友们群嘲,但是现在这一出,却是让他们真正成为了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而温然,不懂什么叫真诚谈恋爱,却为了爱情,相当攻于心计的女孩子,照片传起来的时候,就及时发了条围脖。 内容甚是奇葩,【替他去照顾他放弃的家人。】 配图,司韵安现在住的医院。 这内容如果要是让路乔看见了,现在恐怕早就被吐槽开了。 但是旁观者迷,受舆论的影响,先入为主就以为这不过只是个爱错了人,却一直执迷不悟的可怜人而已。 温然的这条围脖,被他们解读出了,痴情不悔,被爱人背叛,痛苦至极,爱屋及乌,等等之类的情绪。 就颇让人觉得同情。 同时,也就更加的痛恨起霍宴跟路乔这两个“做下了错事之中,却不知悔改,甚至还逃往国外,试图躲避自己的惩罚”的罪人来。 于是网络暴力施加起来更加得起劲。 但是,没人知道,这位说要来照顾病人的温小姐温然,其实只不过是在医院的门口照了一张相,然后就走了。 可以说是非常会抓住一切机会,来给自己加戏了。 简直就是戏精本人了。 不知道实情的路人,心疼着温小姐,知道事情真相的知情人,气的想把这个爱给自己加戏的戏精生撕了。 但其实当事人却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在生死这种巨大的考验之前,那些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 C国,齐清的别墅。 路乔被人带进了一个隐蔽的通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齐清看着手下的人把那个通道隐藏起来,满意的勾了勾唇。 他的小蔷薇很听话,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给他带回来的消息,他很满意。 他现在都开始想事成之后,该怎么去庆祝了。 正幻想着胜利的喜悦,别墅的管家走过来,恭敬的说:“齐少,手下的人说,霍宴已经买了要来C国的机票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上飞机了,我们先自己该怎么办?” 管家低着声音,嗓音微有些沙哑,很阴冷,像是毒蛇吐着蛇信子的声音,让人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要直接做了他吗?” 第860章 会打草惊蛇 管家的神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霍宴不是块好啃的骨头,这次单枪匹马的来这里,势单力薄,想要解决他非常容易。不如趁这个机会动手,能节省很多的麻烦。” 管家为齐清分析利弊。 齐清却并不这么想。 “现在动手忽然能够铲除霍宴,但是,不能让我把整个邹家都连根拔起,这可是件大事,只一味的心急可是不行的。贸然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而已。” 齐清慢悠悠地晃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浓郁的酒香味在鼻尖萦绕。 他已经忍辱负重在黑暗里前行了好久了,数年都等了,现在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就不必在急于这一时。 他勾了勾唇。 况且,他们都是已经落入自己圈套中的猎物,是他的囊中之物,何须畏惧? 让他多看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情形,才是他最有趣,最喜欢的表演了。 他看着那条被隐藏的很隐秘的门,眼底有幽暗的光。 这世间,痴男怨女多,爱恨交织的感情,有时候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就很可能会害人害己。 他等着,自相残杀。 —— 路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浑浑噩噩的,想不起来自己梦见的内容是什么,这隐隐约约的觉得应该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睡意渐渐的减退了,眼皮子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她皱了皱眉头,缓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地方,现在身处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葱绿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遮挡住阳光,落下点点的明亮光斑。 很美好的地方。 她眯眸,伸手挡住照在脸上的明亮刺眼的阳光,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手下的触感却让她感觉不对劲。 不像是酒店的床,松软得像是土地。 她呼吸的时候,也隐隐的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草木香味。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试探性的唤小虽然和庄阑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只有清脆的鸟鸣声,还有树叶被风吹响的沙沙声回应她的声音。 路乔的心一沉,她现在恐怕不是在酒店,身处的地方也根本就不是机场。 她扶着旁边的树木,缓缓地站了起来。 太阳穴突突的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不经意的碰到了自己的耳后。 细腻光滑的皮肤如同最好的绸缎,摸上去特别的顺滑。 她皱了下眉头,昏迷之前的记忆又重新涌上了脑海。 她在机场等她儿子跟老佛爷,忽然就从人群中走出来了一群人,她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来了。 当时能够感觉到有人抬起手臂带出的小风擦过了脸,之后耳后有蚊虫叮咬的感觉…… 再之后,她就人事不知了。 路乔抬头看天,是已经习惯的黑暗。 但是今天的风很轻,她可以想象到,湛蓝的晴空,浮云飘动着,是一片静谧安好的美好景象。 但是没人知道在这片安宁之下,正在发生着许多的罪恶。 她这到底是在在哪? 第861章 已无处逃脱 路乔满心都是茫然。 眼睛的失明带给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就像现在,她不能够确定自己到底在哪,如同盲人摸象,战战兢兢的凭借着听觉和触觉,去摸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她起身尝试着朝前走了几步,碰到的也算是树木。 她判断,这些树木生长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树身非常的粗壮,她一个人无法合抱过来,树皮上纹路斑驳,甚至有的已经生了许多的树胶。 都是参天大树。 她心里隐隐的有了些许的想法。 但是不敢去想,只能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树木丛生,仿佛生长得无边无际,根本没有尽头。 走了许久,碰到的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路乔几乎都怀疑是遇到了鬼打墙。 没有休息好,路乔现在头疼不减。 有些自嘲的想。 她现在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艺术来源于生活。 以前看到那种世事无常,上一秒人还好好的,结果下一秒就天降横祸,突然命悬一线了的电视剧情节,总觉得特别的荒诞,觉得是夸大其词了。 但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世事无常,确实是世事无常。 她本来以为之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人绑架了,而且身上还绑着个定时炸弹,已经是荒唐至极了。 但是,她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还会经历比那更加荒唐的事情。 一觉醒来,就好像突然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路乔皱眉,心里有些焦躁不安。 未知,本身就是一件容易让人产生恐惧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她没有自保的能力,身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这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感觉,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迫切的想要离脚下的岩浆远一些,但是始终找不到出口。 站在热锅之上,迟早会被烧死,但是纵身一跃,对蚂蚁来说就是万丈悬崖,到最后也是个死字。 无处逃脱。 隐隐的顺风传来了海浪的声音,风里有很淡,但是不容错辨的海腥味。 她循着声音下意识就转过了头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朝那个方向快速的就跑过去。 在丛林里穿梭,地面凹凸不平,旁边又是荆棘丛生,她又看不见这么横冲直撞的,自然讨不了什么好。 她跌倒了好几次,身上不止是泥土尘埃,还有被荆棘划出的许多伤口,狼狈至极。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是执意要继续往前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挡在她身边的那些树木忽然就消失了,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她听到了海浪翻卷的声音。 是大海。 路乔的眼前一黑,像是承受了身体无法承受的重量一般,骤然就瘫倒在了地上,一脸绝望。 这地方,她就算是看不见,也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了…… 第862章 要荒岛求生 这个地方她呆了不知道多久。 如果不是祁郁来发现了她,她这个像是被流放了的犯人,恐怕就要老死在这里了。 她对这里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哪怕不用眼睛去看,她在脑海里都能够会出这个地方的一切。 这是一片被陆地抛弃的荒岛,荒无人烟,被大海包围着,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永远都登不上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觉醒来突然回到这个地方。 但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她生存已经成了最大的问题。 当初她在这个荒岛上,尚且还算是个健全人,耳聪目明的,能在这里存活下去,都已经是勉强了。 更何况现在她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没有了视力。 生活处处都需要人照顾,现在独自流落到这个荒岛上来,基本可以直接判定死刑了。 大海无边无际,她不可能会从这里游泳,一直游到陆地上寻求别人的帮助。 而留在这里,赖以生存的条件,除了充足的氧气之外,可以喝的水源,食物,凭借着她这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根本就是在做梦。 人不吃食物,能够存活也撑不过十天,不喝水可以撑过最多是三天。 她的体质,说不定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更何况,这个荒岛上还有原生的动物,不只有螃蟹,小鱼,小虾这种还比较温和无害的动物,她之前虽然没有遇到过大型的猛兽,但是毒蛇毒虫还有有毒的植物,这三毒,她要是碰到一种就够受的了。 路乔闭上眼睛,过度的恐慌之后反而就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遇到困难就直接放弃,并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就算是一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她也要跟命运抗争一下。 之前经历过那么多次的险情,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但是最后的时候不也都是成功的化险为夷了吗。 这次说不定也是一样,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只要她不放弃,也许就不会被命运所抛弃。 她从沙滩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了两下,才站稳了。 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跟食物。 她之前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许就是这些不幸之中,唯一的万幸了。 她有些经验了,不是真正的两眼一摸黑,起码知道在这个荒岛上,哪里能够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往北边的方向走,大概有近三百米的距离,她能找到几棵比较高大的椰树。 这个时候应该能在地上找到一些,熟透之后,掉落在地上的椰子。 椰肉可以吃,椰子汁水也可以喝。 这么一来,食物跟水源就能够得到解决了。 接下来,她可以从有椰子树的地方,往西边的方向走,大概六百多米的距离,她能找到一间破旧的木屋。 那个木屋应该是之前无意到这里的来客来搭建的,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经过了风刮日晒,年久失修,但是好在这里的木材比较结实,搭建的又非常牢固,住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第863章 还是要求生 路乔心里已经有想法,但是想的容易,实际上要严格的按照计划来,也非常的困难。 她磕磕碰碰,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手上甚至脸上都被荆棘划出了很多的伤口。 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子,体力也并不怎么好,两个多小时不停歇的走路,她体力就开始虚弱了。 路乔的脚步已经开始慢了下来。 烈日骄阳当空,大量的运动让她出了许多汗,她身体里面开始缺水,渴得口干舌燥。 路乔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喘气。 明明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就能够找到椰子树,但是现在都快走瘫了,都没有找到椰子树。 这就说明她很有可能是走错了方向。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调整方向,继续寻找椰子树了。 大量的体力消耗,却没有能量的补充。 她越坐越疲惫,太阳照得头晕目眩。 有鸟儿落在她的身上,用鸟喙轻轻地啄了她一下,有点疼,但是现在她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能任她去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太难受了,太阳照射的温度太高,就算是有树木的遮挡,落在皮肤上的温度也很让她难受。 她渴的连吞咽唾沫都困难,微张着口,她晒得神志不清,几乎有种错觉,太阳炙热的温度,把她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太阳给蒸发掉了。 头晕眼花,她恨不得现在就死掉,至少一闭上眼睛,人事不知,不痛也不痒,至少会比现在好受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难受到都出错觉了,她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 而且还有……霍宴的声音? 她抬起头,感觉到了一阵强劲的大风,扑到了脸上。 将发丝吹得很乱,打在脸上也很疼。 但是现在她不怎么在意,对着天空,若有似无的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她这是得救了吗? 霍宴的声音很远,听的模糊,只依稀能根据几个捕捉到的字音,判断出,他是在喊她的名字。 但是,嗓子太干了,发不出声音来。 不做出任何的回应,荒岛这么大,霍宴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踪迹。 她皱了皱眉头,忽然就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似乎装了个打火机。 是小虽然的玩具,她害怕小孩子玩火会不小心烫到自己,所以将打火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此刻,特别想亲自己的儿子一口,小虽然真的是她的福星。 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用打火机点燃,抓了一把地上堆积的落叶,略有些潮湿的落叶,不怎么容易能够点燃,但是会生出非常明显的烟雾。 味道有些刺鼻,她捂着自己的鼻子呛咳起来。 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个冰凉湿润的东西,“用湿手帕捂着吧,不容易吸入烟味。” 是霍宴的声音。 路乔接了过来,低声道了谢,用湿润的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确实让她好受了很多。 她不抗拒霍宴的接触,但是也不太热络,起身以后,即便是体力不支,也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第864章 真是希望吗 霍宴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她现在的情况,随身带了一瓶水。 扭开了瓶盖,递到了路乔的嘴边。 求生的本能,她接过了瓶子,一口气瓶子里的水见了底,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霍宴这才扶着她准备离开。 直升飞机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霍宴衣服上挂着的对讲机里传来电流的声音。 “霍总,飞机不知道被谁袭击了,情况危机,情况危急,请尽快登机导航。” 飞行员焦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过来,“再重复一遍,再重复一遍,情况危机,飞机收到了袭击,请尽快登……” “砰……呃……” 话还没有说完,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古怪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霍宴尝试着呼唤了两声,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预感不详,拉着路乔的手,朝直升机停着的方向看了两眼,面色凝重的说:“飞机可能出事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路乔知道,这个时候她再矫情就是害人害己,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任由霍宴牵着走。 两个人走到直升机停靠的地方,果然,直升机的玻璃,已经被子弹给击穿了,一个穿透了的孔洞,由它四面八方的延伸,是复杂而细密的蛛网。 里面的飞行员如今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点斑斑血迹。 飞行员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一直就潜藏在周围,把受过伤的飞行员给拖走了。 但是,这地上并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脚印,看得出来形迹非常的严密。 路乔看不见,但是比眼睛不好之前更加灵敏的嗅觉,让她闻出了空中不寻常的味道。 那是开枪之后留下的硝烟味,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身上闻到过。 前调似乎非常小清新,会让人觉得是非常清爽的味道,但是慢慢就会有很复杂的味道在小清新的前调之后泛上来。 形容不出来的味道,虽然很好闻,但是过于深沉。 跟齐清这个人非常的疲惫,简直量身定做。 一个表面上看上去阳光单纯的温暖大男孩,但是是个伪装高手,实际上心计比谁都深沉,手段比谁都阴狠。 电光石火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是齐清的人。” 她这次莫名其妙的一觉醒来就身处在荒岛之上,恐怕就是齐清的手笔。 毕竟,她在C国,可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能够在她一下飞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明目张胆的就把她给劫走的,也就是齐清了。 又是拖了霍宴的福。 又体验到了一种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都不可能体验到的一种经历。 荒岛求生。 这对她来说可真是新鲜到极点。 路乔感受着握着自己手掌的那股力量,微粗糙的老茧摩擦着柔嫩的手心,很痒。 她眼底又微妙的变化。 死也因为他,活也因为他。 霍宴这个人,在她的生命里总是扮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让她对他的情绪,就总是如同冰火极致。 越极端,越多变,就越是刻的深刻。 第865章 困在了荒岛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爱跟恨,感激或者是厌憎,这种情绪一旦到了极致,就会融进骨血之中,再也割舍不掉。 路乔现在已经不想跟霍宴有任何的瓜葛,再痛都愿意剜掉,割舍的东西,如果越来越根深固蒂的话,这一定不是她乐意见到的结果。 她心里想着事情,但是,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她只把眼睛放在对生存,并不太有特别大的意义的爱恨情仇之上。 所以,她收敛下了自己的心思,跟霍宴站在一块,心平气和的和对方相处。 “我闻到了这里有齐清常用的香水味道。” 路乔说。 霍宴的面色一沉。 这也就是说,齐清一直都在这座荒岛上,也许之前在他还没有到达这座荒岛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了。 却始终没有在他们两个人的眼前现过身,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却并没有直接动手要他们的命。 一直按兵不动,但是,却又为了斩断他们离开的路,开了枪,而且还将飞行员给带走了。 霍宴眯眸。 想要留住他们,但是却只是开枪伤了飞行员,并没有直接对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他如此反常的举动,到底是想干什么? 霍宴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枪,上了保险,拉着路乔,步伐缓慢的接近了直升机。 余光一直注意着四周,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偶尔风吹过草丛,草地会随风摆动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草一直低低的垂头,露出地面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堆落叶,没有半个人影。 这个荒岛安静的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样。 但是,直升机玻璃上那几个小小的弹孔,还有里边的一些血迹,无声的告诉两个人。 这里的确是有人来过了。 可他们就是没有找到半点的痕迹,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能力让人无可奈何。 霍宴确定这四周没有任何人躲藏之后,打开了直升机。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根据刚才的枪声判断,来到这个荒岛的,肯定不止齐清一个人,敌众我寡,他就算是有通天的能力,也不一定会毫发无损的杀出重围。 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路乔。 他不能冒险,所以这个时候,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异常熟练的操作起了飞机,但是除了刚开始有一定的反应之外,飞机一直平平稳稳的停在地面上,没有丝毫要起飞的意思。 霍宴看着深深的陷入操作台内的一枚子弹,眉头紧缩起来,纹路深刻。 看来齐清是真的没打算让他们走,飞机的操作台被子弹给坏了,没有专业的工具,他检测不出来到底是坏了哪里,也没有办法去修。 低咒了一声,他偏头跟路乔如实把情况说了:“飞机坏了,没有交通工具,我们现在没办法横跨海洋到达陆地,只能被困在这里,再想其他办法。” 路乔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太过沮丧,淡淡的点了下头,也没开口说什么。 霍宴食指摩挲着自己手里的枪,看着路乔,眸色暗沉着,半晌,忽然对路乔抬起了手…… 第866章 继续求生了 他将自己的枪放在了路乔的手里。 路乔心里惊了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摸过枪,对这种坚硬冰凉的触感,是相当陌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枪一入手,就有种兵器特有的森冷感从自己的手指一直传入了心底。 她知道,霍宴的枪不是只用来看的,这把枪在他的手里一定是物尽其用,这上边沾了鲜血,她觉得很沉重。 “你干什么?” 她不习惯握这些东西,迅速将枪退还给霍宴。 “拿着,防身。” 霍宴说:“这荒岛上不安全,齐清的人不知道走没有,岛上还有虫蛇,你拿着枪防身吧。即便是打不中目标,枪声也会让我在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 霍宴没接,反而将她的手给包裹住了,他手心里滚烫的温度,让路乔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自己的眉心。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他说的话上。 会第一时间赶到。 也就是说,霍宴不打算跟她一直呆在一起。 另一只手抓着霍宴的胳膊,她这个时候特别的没有安全感,霍宴要是这时候不跟她在一块,她会特别的害怕。 她忙出声问:“霍宴,你要去哪?” “去找点材料搭个简易的房子。” 霍宴安抚说:“这情况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海岛上爱下雨,不能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况且,想生存还得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这些事情都是迫在眉睫,不能等,需要尽快想办法解决的事情。” “不用。” 路乔这个时候,不敢让霍宴离开她。 她连忙开腔,“你不用去到处找,我知道这个岛上有个木屋,也知道哪里能找到食物跟水源,你跟着我就行,别分开行动。” 霍宴的眸微凝。 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找到路乔的下落的地方,路乔对这里这么熟悉,也就说明了当初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一定不会短,以至于,把这里的情况都很清楚。 想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从这里往右边走,三百多米的就能看到……” 霍宴带着路乔,按她说的路,摘了椰子,路上还找到一些能吃的果子。 刚到小木屋里,外边就下起了雨,下的还挺大,在小木屋里升起火,勉强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短暂的清静。 小口小口吃着从飞机上拿下来压缩饼干,路乔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像个柔软的小动物。 霍宴在旁边生火,木柴被劈断的声音,不时响起。 火光照的整个木屋一片温暖。 很安静,路乔忽然就有了开口的欲望,“我不记得我出国之前通知过你,你怎么会找来的?” 霍宴没有隐瞒,“我的人一直跟在你身边,你被齐清的带走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知道了。” 路乔的脸上浮现出怒气,“你跟踪我?” “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齐清不是什么好人,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所以才派人跟着你。” 担心? 这个词听起来跟他真的不搭。 路乔忍了忍,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荒岛上的?” 第867章 荒岛有主的 她是在C国的机场失踪的,要去找也应该是去C国找吧。 怎么会到这里找? 一个被人遗忘的岛屿,大海深处,跟C国可有十万八千里远。 两个没有丝毫关联的地方,路乔特别想不通,霍宴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的? 霍宴看向她的眼神莫名有些深,“这个岛是齐清的。” 路乔愣了一下。 这她倒是没有想到。 这个荒岛离陆地那么远,特别的偏僻,齐清没事买这么一座荒岛干什么。 路乔觉得有点蹊跷。 旁边已经烧透了的木材,骤然断裂,发出一声轻响。 冒出来的火星飞舞在眼前,逐渐迷离了视线。 路乔眼前又多了一些在记忆里没有的画面。 她看见自己被齐清的手下擒住,拉到了这个荒岛上…… 她失神一般的喃喃自语,“这个地方,我知道齐清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做实……” 脑袋里忽然一阵剧痛,她捂着脑袋,痛苦的哀嚎出声。 “怎么了?” 霍宴伸手想碰她,路乔猛地伸手打掉了他的手。 “别碰我!” 路乔对他的抗拒异常反常,过于的激烈,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深刻的恐惧和恨意。 霍宴皱眉:“路乔,你怎么了?” “滚,别碰我!” 路乔用力的推开了霍宴,险些把他推进了火堆里。 从火堆里迸溅出的火花,在名贵的西装上烫出了孔洞。 纯手工定制的西装,这一件才穿过了一次,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之后,没有来得及换,就匆匆的赶过来了。 现在就彻底报废了。 霍宴不甚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路乔的身上。 路乔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在发抖。 嘴里反复的喃喃自语着什么,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又像是无助的呼救,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脸色难看的要命。 “路乔?路乔!” 霍宴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醒醒!” 路乔魇住了一样,愤力的挣扎着,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好几次都差点要扑到火堆里去。 霍宴怕她会真的伤害到自己,铁铸的一样坚硬的手臂箍住她,紧紧地把她嵌进了自己的怀里。 路乔挣扎不过,抵着他的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霍宴一动不动的抱着她,沉默的像是堵替她遮风挡雨,却从来都不言语的墙。 木屋里,火光明亮而温暖,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路乔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涣散的视线看着天空,声音轻飘的像羽毛,她轻轻的叫,“霍宴。” “我在。” 背对着他,看不到任何情绪。 “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霍宴没说话,她挣了挣,霍宴就松开了手。 木屋里气氛安静的诡异。 很久以后,她开口,“霍宴,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你这么虚情假意。” 就互相仇恨吧,别对我好,这样等我下手的时候才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第868章 他手里蔷薇 远离了文明世界,很少会熬夜。 没有娱乐活动,天一黑,就困倦了。 在火堆的温暖之下,木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火焰逐渐的燃尽了,路乔骤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一眼霍宴。 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睡意很沉,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路乔慢慢的坐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一张阴沉的脸,跟白天里的路乔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从内里的气质就已经变了。 就像是换了个灵魂一样,披着同一张皮囊,但却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她把枪放到了霍宴的身边。 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靴子,眼睛明亮的惊人,竟然一点没有失明的样子。 靴子会发出脚步声来,走出去肯定会惊动了霍宴,不利于她的行动。 路乔果断的脱了鞋,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月光下,路乔的背影被拉的很长,扭曲着,就像是条潜伏在黑暗里的毒蛇,蜿蜒着,向未知的前方。 森林的最深处,有一栋异常精美的建筑物。 钢筋水泥,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脚下的生物,皆如尘埃蝼蚁。 大门打开,一身黑衣的齐清走出来,笑的诡异。 他说:“欢迎回来,我美丽的蔷薇。” 路乔解下来自己的口罩,从嘴角蔓延的伤口冷冷的上扬着,肉色的蜈蚣,无端的让人背后发冷。 她轻启薄唇,“好久不见,老板。” 干净而明亮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齐清的身影。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飘忽,似笑非笑。 —— 晨起,霍宴在第一缕阳光撕开了黑暗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就转头看向路乔所在的地方。 路乔还在睡着,身子没有安全感的极力蜷缩成了一团,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霍宴的眉头稍松。 他做了一个梦,现在有些意识还在残存的梦境之中挣扎着,心里竟然少有的有些不安。 他梦见路乔死了。 而且,死的很惨。 临死前,还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 这不是个好梦,所以他现在心里也沉沉的,不怎么好受。 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紧锁的眉头,他站起身,准备去外边找找食物。 飞机上带的水和食物都不是很多,他们撑不过多长时间,不能在这里等死。 他要去找其他的食物和水源,顺便想想该怎么从这个荒岛上出去。 他心里盘算着,看了眼腕表,半个小时之后必须回来。 不然路乔醒了,发现又是自己一个人,会恐慌。 霍宴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着的路乔,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渐行渐远。 半个小时后,他带着一身的水汽回来。 森林里刚清晨这会儿水汽很重,出去一趟,也没走多久,但是身上已经被露水打得潮湿。 他脱了外套,就搭在木屋外边,一会儿太阳就上来了,很快就能够把他的衣服晒干了。 路乔还没醒,只眉头皱着,应该是做了不好的梦,睡着的时候,神情也显得有些不安。 他放下自己刚摘的椰子,弯腰的时候,余光无意之间瞥见她盖的衣服下,脚上有许多伤口。 第869章 玫瑰的芬芳 眸微凝。 这不像是被蚊虫叮咬的痕迹,是明显被石头给划伤的。 伤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上,还黏着些许的沙砾。 如果路乔老老实实的在木屋里睡觉,脚上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 他又转头去看路乔的鞋子。 上边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路乔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去了某个地方。 而且不想让他知道,所以还故意脱掉了鞋子。 霍宴眯眸。 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就如同毛线球一般在眼前,团成了一团,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抽出的那根线头。 他暂时还想不出来什么。 “路乔,你身上到底还藏着有什么样的秘密……” 霍宴朝她缓缓地伸出了手。 像是想要触碰她,也像是想要去掐她的脖子。 就在这时,路乔眉头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正对上他要伸上来的手。 霍宴几乎要以为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视力。 可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路乔就已经平静的离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想看看是不是已经天亮了。 可没有一点儿惊喜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但是她知道,天已经亮了,木屋外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鸟鸣清脆,海浪的声音隐隐的顺风传来。 路乔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多了一道热风。 带着薄荷清爽干净的味道。 心猛的一跳,路乔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应对的动作—— 她迅速就躺下了。 霍宴垂眸,刚才猝不及防的,几乎要零距离进行接触,路乔的脸突然就放大在眼前,仅仅半厘米的距离间,就能够蹭上鼻尖了。 他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水。 她很中意这样的味道,玫瑰热烈而奔放,又带着刺,太特别了,只要一想起味道,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玫瑰的样子。 她用得时间久了,现在就算是不刻意的去喷香水,身上也会有这种玫瑰盛开到极致的,那种勾人的芬芳。 霍宴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刚才在沙滩上看见了不少小螃蟹,去外边处理一下,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可以做个海鲜汤。” 路乔抬起头,要是想对她说点什么,他先开了口,“放心,不会走远的,就在门外,有事情你就叫我,要是饿了,旁边就是压缩饼干跟矿泉水,你先吃点。” 路乔想说的话已经被抢先回答了。 闭了嘴,只点了点头。 霍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路乔才试探性的坐了起来。 耳朵根的地方有点红,已经熟透了的番茄,脸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路乔用手扇着风散热,一双眼睛没有任何聚焦的望着空气。 她刚才没有看见,根本就不知道霍宴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坐起来差点就直接跟霍宴来近距离的接触了。 想想就觉得特别尴尬。 她用手冰了冰自己的脸,还是热的很,用力地咬着唇,起身去摸索寻找矿泉水。 脚下传来刺刺的痛感,她皱了皱眉头,不太适应这种感觉。 第870章 潘多拉魔盒 脚好端端的怎么踩在地上会疼? 她不解的伸手摸了摸脚踝,她鞋子呢? 鞋子去哪了? 她有些茫然,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 记忆就好像被什么人给格式化删除了一样,有一片的空白。 她再深想,头就会剧烈的疼起来,就好像是身体给她的一个警告,她如果再去深想的话,就会有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很容易会释放出恶魔,但是最后会把希望锁在最里面,永不见天日。 路乔本能的抗拒再去深想她没有办法想起来的那些事情。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就只能作罢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个荒岛上逃出去,其他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路乔抿唇,弯身小心的将自己脚上给沙粒清理掉,一边想着事情。 隔着一扇门,有人跟她想着同样的事情,却始终不想让对方知晓…… 近在咫尺,两个人的心却相隔天涯,看似很近,但是却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距离。 —— 九天,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座荒岛上,整整九天的时间了。 从飞机上拿下来的压缩饼干,还有矿泉水,都已经被消耗干净了,他们现在弹尽粮绝。 这座荒岛远离陆地,被汪洋大海所包围着,他们在这上边,与世隔绝,跟被全世界抛弃了,其实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座岛上又下起了大雨。 路乔是娇气的,身娇体弱,淋了一场雨,又吹了些许的冷风之后就病倒了。 发起了高烧,烧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烧得几乎意识模糊,身体里像是燃起了一个火炉,皮肤摸起来都是滚烫的。 霍宴替她换了很多次的冰毛巾,用了飞机上唯一带的一瓶酒,替她擦了手心脚心,做了能做的物理降温,但是什么起色都没有。 要是任由她这么烧下去,多半会出事。 霍宴眉心间陡然生出一种烦躁,心里不上不下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看着路乔已经烧得通红的脸,他猛地站起了身。 来之前,他对这个荒岛做过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岛上,生长的有几种草药,能用来给路乔退烧。 但是当时也只是匆匆忙忙的略作个了解,并没有细看草药生长在哪里,所以,他现在也就只能凭运气去找找看。 替路乔又掖了掖帮她御寒的衣服,他低声说:“我去给你找点儿草药,不会走的太远,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回来。” 路乔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他说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迈步转身离开了。 木屋里,路乔艰难的翻了个身,尽可能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依然冷的发抖。 冰火两重天,她难受的要命,痛苦的闷哼出声,她蹭了蹭用霍宴的衣服做成的枕头,清爽的薄荷气息,让她无意识的出声,“霍宴,我难受……”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入了自己的鬓角之中。 她被一双大手拉着,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 第871章 他阴阳怪气 路乔的身边离不开人,这几天霍宴单独出来寻找食物的时候,也只在他们现在住的小木屋四周走过,但是从来都没有深入过森林内部。 这是个很少会被人踏足的地方,远离了现代文明,处处都是野兽的天堂,对于人类来说却是危机四伏。 霍宴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还要四处注意着有没有他需要的那几种草药。 森林的外部,他这几天已经摸清楚了,是没有生长草药的,倒是有些菌类。 有些野外生存的经验,分辨了哪种有毒,一路背包装了一半菌类,一直走到了森林深处。 余光就瞥到了草药。 勾了勾唇,修长好看的手指刚刚碰到翠绿的叶子。 一颗子弹顺着手指半厘米的地方擦了过去,凉风锋利,有种刀锋擦过手指的感觉。 霍宴感觉敏锐的抬头,不远处一个男人举着枪,眼神狠厉的盯着他。 眼尾眯出了危险的弧度。 是齐清的得力手下。 不是第一次交手了,现在倒是出息了,敢对他动枪了。 呵。 齐清漫不经心的从后边的树后走出来,摆弄着手里的枪,“冤家路窄,霍大少爷,这才多久,我们可又见面了。” “不请自来,我本来还想暂且放一放,没那么着急找你算账,没想到你倒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霍宴直起身,缓步朝两个人走过去,“齐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的目的,霍大少爷应该一清二楚吧。” 齐清抚着自己手里的枪,像是抚摸情人一样的温柔。 “除了复仇之外,我对你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给你相亲吗?” 他嗤笑了一声,表示对霍宴的不屑。 “齐清,你是活够了吗?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牵扯到路乔想做什么?” 霍宴眼神锋利,“明知道她眼睛不好,把她弄到荒岛上来,你是想害死她吗?” “害死她?这怎么可能呢,你看你现在不是就来英雄救美了吗?” 齐清笑的意味深长,他说:“不过可能你的眼睛有问题,救得人也许不是你想象中的柔弱,你说不定就是多此一举。” “可笑霍大少爷,还以为自己有多英勇,愚蠢到你这种地步,我忽然觉得,其实如果就算我不出手,你也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愚蠢,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齐清说着意味不明的话,霍宴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齐清,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这个人比较聪明,永远不会试图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不过是点到即止而已,霍大少爷想不想要清醒,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齐清半阴不阳的话让霍宴厌烦。 啧了一声,不想多说,就直接动手。 “砰砰砰——” 三声枪响接连响起,森林里大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 之后陷入了死寂,而后过了不久,又迅速的热闹了起来,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很激烈。 路乔挣扎的从黑甜的梦境之中醒来,就听到了森林深处传来的激烈的枪声。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去喊霍宴的名字。 第872章 来看你作死 木屋里安静的过分,路乔的心里忽然就慌了。 “霍宴?霍宴!”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激烈的枪声在森林里回荡。 霍宴别不是出事了。 路乔惊慌的下床,发烧带来的四肢无力,跟头晕目眩的症状,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好好的站稳。 她摸到了床边的枪,跌跌撞撞的就朝往外边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理智尖叫着让她停下,不能去。 她现在这个情况去了,只能是送死。 霍宴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送命。 但是,脚下的步子怎么也停不住,就是奋力的往前跑。 疯了,真的是疯了。 就跟之前看见霍宴差点被车撞到时候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一想到他被别人给打死了。 身体就根本不受意志控制要去找他。 她是不爱他了,但是恨意和当初的爱意同样浓烈。 恨之入骨,同样深刻,他霍宴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她的手里,其他人,绝对不能先她一步,就把人动了。 不然她这满腔的恨意,又该找谁去发泄,她的仇,该怎么报? 路乔现在根本就谈不上理智,她心里就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要是化作一个名字,就只是“霍宴”。 刚出木屋不远,就被石块绊倒了,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下巴磕到地上,牙齿咬破了唇肉,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疼的好半天都站不起来。 手里紧紧的拽着一根草,枪声密集一声一声的,就像是死神接近的脚步。 路乔忽然不知道就从哪生出来了一股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循着声音跑。 这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到处可见,荆棘划破了衣服,刺破了皮肤,满身都是泥土的痕迹,她看起来可真是狼狈。 也大概是这一幕被老天看见了,路乔看不见,但也磕磕碰碰的到了森林深处。 空气中浮动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比她口腔溢出来的血气更明显,让她有点窒息。 “霍宴……” 她一开口,声音莫名的在发抖。 “你怎么过来的?发烧了,不好好的呆着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敌众我寡,从齐清手下那里夺来的枪快空了,霍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一个突然出现的路乔了。 他有些着急,一边注意着对面的情况,一边迅速的将她拉到了身后,两个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霍宴厉声呵斥她。 声音没有控制好,听起来严厉了许多,到了路乔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厌恶和嫌弃。 路乔的心一下子就冷了,身上摔打的伤口隐隐作痛,对她来说,是最大的讽刺。 她觉得刚才那个不顾一切,魔导枪就要来找霍宴的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我来看看你又作了什么死,在荒岛上都能跟人引起枪战来。” 她竖起了刺,狠狠的伤人,“单枪匹马,连个武器都不带,这么不知死活的闯过来,我就来欣赏欣赏你临死前的最后一幕。” 但是,手里的枪,却口不对心的放到了他的手里。 第873章 温柔是残忍 冰冷的枪械一入手,霍宴觉得那把枪沉甸甸的,把他的心填的异常的满。 “我不会死的,霍太太貌美如花,我害怕自己死了之后,会有其他人觊觎,为了霍太太永远都是霍太太,我会努力的活着,争取长命百岁。”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这个时候,命都快要丢了,却笑得特别愉悦。 路乔用无神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记眼刀,准确无误的落在霍宴的身上,他笑音碎碎,越发的愉快。 “那你还是快去死吧,我一点也不想陪你那么久。” 她说:“霍太太的名头,也许别人会特别的稀罕,但是在我的眼里,它分文不值。” 霍宴依然是笑,在她要从枪身上抽回手的时候,眼疾手快地,紧握住了她的手。 “也许是有很多人想要坐上霍太太的位置,但是在我眼里,我的霍太太是,且只能是你一个。” 他伸手将她头发上的一个叶子拨弄了下来,刚握过枪的手,现在穿过了她的发丝,动作极其温柔。 路乔别过头去,拒绝接受他的好意。 霍宴,狼来了的故事,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已经厌倦了谎言,也对所有的甜言蜜语免疫了。 太清楚你的本性了,所以说越温柔,对她来说,就越残忍。 霍宴也不怎么在意,他在她耳边,像是真的在哄自己的情人,“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马上就结束了,等我给你给你熬草药,好让你早点退烧,嗯?” 一颗子弹擦过耳边,跟他的话音落下。 路乔定定的望着霍宴,在一片黑暗之中,勾勒着他的脸。 可她已经想不起来他温柔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能够记起的,记忆最为清晰的,就是他一脸的厌恶的面对她。 就算是现在温声轻语的哄着她,她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她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好意。 忽然就觉得特没意思,这个世界上可不仅仅只有爱情,在这个时候,生死都快顾不上了,他们还在这沉溺那些感情上的事情,也真是挺可笑的。 路乔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缓缓启唇,“霍宴,你知道吗?你这个语气,真的让我感觉非常恶心。” “我可一点儿都不期待你能够活着回去。” 她笑的异常凉薄说:“你最好就是把自己作死在这个荒岛上,曝尸荒野,这辈子都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这才是我最大的期望。” 霍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是面上就是不动声色。 一枪击倒了准备趁两个人不注意绕到后边偷袭的人,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的依然平和,他问:“就这么恨我吗?” 路乔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就是这么恨你,恨你恨到恨不得你能够不得好死。” 霍宴闻言顿时就笑了。 “好,那就这么恨着吧。” 他眼神骤然狠厉,微侧身,将路乔的身体整个藏到树后,他低声说:“站在这里别动,藏在树后不容易被他们发现,子弹无眼,你保护好自己。” 第874章 她就是不平 后背重重地撞上了树干,疼的她闷哼出声。 这个时候不该矫情的,但是她却忍不住的想。 要是现在换了个人,不是她路乔,而是温然在身边,霍宴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粗鲁?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假设根本就没有意义,但是还是忍不住,将她们两个人做比较。 其实无关感情,就是心里觉得不平衡。 处处都低温然一等,全世界的好处都让温然占着,这种不公平的感觉,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霍宴的枪法很准,连手枪的后坐力都不用考虑,子弹从枪口出来,就会看见有血迹从目标的身上迸溅而出。 这是生死的较量,谁对谁都不会留情,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路乔不是那个会置身事外的人,她主动的跑了进来,就也成为了这场战斗里的主角。 耳边的枪声密集,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在很久之前,在国外的一家游乐场里,她第一次跟枪和死亡进行零距离接触的时候,那种感觉。 恐惧,泛滥成灾。 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她很害怕,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将自己的身影尽量掩藏在树后,这是她唯一的盾牌。 尽管她已经极力在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这里没有同情一说,不会因为性别不同,就心有怜悯。 只有生死之分。 太冷酷,也太残忍。 一颗子弹深深的旋进了她藏身的那棵树后。 尽管根本就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从记忆里她就已经回忆了一遍,子弹打入了肉里的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钻心疼痛感,比骨折还要疼,她经历过了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 路乔吓得惊叫一声,身侧忽然有一阵劲力袭来,身体的重心失衡,她重重的摔了出去。 “咻——” 子弹从头顶飞过,她瞬间就成了对面的那群人的靶子,她要是运气不好,下一秒就会被穿成马蜂窝了。 路乔惊恐失声。 脑袋里一片空白,竟然木呆呆的站在原地,彻底愣住了。 路乔!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现在这很危险,你快离开! 腿快动啊! 站在这当靶子很容易就会死的。 路乔在心里疯狂的大喊,但是身体如同点了穴被定身了,怎么都动不了。 越动不了,就越觉得害怕,越害怕,就越是不敢动了,恶性循环,她渐渐的生出了一种绝望。 手上忽然有温热的触感,一股劲力终于把她拉动了,她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子弹旋入肉里的声音的很闷,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紧张,都出现幻觉了,她还听到了皮肉因为被旋转过快而生热的子弹,而烧焦的声音。 一时,哑然。 有人中枪了,但并不是她。 血腥味糅杂着一些淡的几乎闻不见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染红了她的眼。 耳边有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冬天海面上刮过的风,冷的异常刺骨。 舌头不怎么灵了,她结结巴巴的,“霍,霍宴?” 声音颤的要命。 她伸出手,摸到了一手的温热黏稠。 第875章 不想不解脱 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她现在却仍然感觉到眼前一黑。 “霍宴!你怎么样?” 她六神无主,只知道喊霍宴的名字,想要得到一个回应。 但是没有,除了霍宴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什么都没有。 敌众我寡,穷途末路,他们也许有机会能够冲出重围的,但是因为她的拖累,霍宴替她挡了枪,好像已经来到了绝路。 路乔仰着头,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霍宴,竭力想要看出他的情况。 可是太黑了,眼前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她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霍宴力竭了,靠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连他人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这个时候,她忽然就恨起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成为别人的拖累。 对自己无能的无力,愧疚,在心里洪水决堤。 这不是霍宴第一次在枪下救了她。 可是感觉不一样。 因为,这一次,她做不到和之前一样的漠视和无所谓了。 这次完全就是她的错误,如果不是她,霍宴也许根本就不会和齐清对上,也不会以身挡枪,所以会自责。 再加上,霍宴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她,她到底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可以遇强则强,但是当别人对她柔软的时候,她无所适从。 霍宴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 她没有释怀当初,可终究是会软一些。 况且,上次伤到的只是手指,这一次直接打在了后背上。 她不知道有没有打到要害处。 但是,义无反顾的替她以身挡枪,总归是让人震撼的。 如果,她能够看得见,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 不会被齐清绑架来,不会受霍宴的好,不会害得他受伤。 她恨自己现在的软弱。 霍宴说不出话来,气声也极其的微弱。 她能感觉到,连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都没有原来那么稳了,她听见他说:“你别害怕,就算是我死了,也会先把你带出去的。” 滚烫的热泪落下来,路乔咬牙说:“你刚才还说会长命百岁,现在这么快就又改了口?骗子!” 他竟然还笑,声音微弱,“因为生死无常啊。” 路乔的脸上没有血色,却满是泪痕,她恨恨说:“霍宴,我最讨厌别人出尔反尔,你现在要是死了,别怪我回去立马就卷着你的钱改嫁。” 要死也别现在死,我不想带着对你的仇恨,还有愧疚,把你记在心上一辈子,余生都带着对你的愧疚,到死都不能解脱。 最可怕的不是仇恨,一个人越来越深,而你始终没有办法报复解恨。 而是当一切最终落幕的时候,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戏,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所有的爱恨情仇没有人记着,连恨没有地方去恨,也没有办法从结局里走出来。 被回忆囚禁在这里,到死都不能解脱。 她很怕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霍宴说:“别想了,霍太太已经跟我纠缠在一起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就注定了,只能是我一个人了,其他人想都别想。” 第876章 他是株青松 路乔对眼神狠狠的剜在霍宴的身上。 霍宴就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细碎的笑声低低的,震得她手心发痒。 突然他脸色一变,“小心!” 按着她的肩膀,身形一转,避开了一缕劲风。 脚下被石头给绊了一下,路乔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天旋地转,身子在地上狠狠的摩擦,滚出去了好远。 枪声密集,子弹落在身边,溅起了无数的烟尘。 路乔剧烈的呛咳起来,霍宴也好不到哪去,很闷的咳了一声,温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落了温热的鲜血。 血腥味,近在鼻间。 “霍宴?!” 有人在她的耳畔沙哑开口,“路乔,我要是死了,任何人都可以忘了我,但是,你不能。” “记住我,一刻都别忘,不然,我们下辈子我会继续纠缠你。” 声断,已气绝。 霍宴的身子重重压下来,山一样沉重,让她无法承受。 “霍宴!”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狂风大作。 雨水一滴,两滴,落在眼睛里,酸涩不已。 流出来,像是眼泪。 眼前忽然出现了光影,然后慢慢的,是眼前世界的轮廓隐约映入眼中。 她睁大了眼睛,摆脱了黑暗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见了郁郁葱葱的树木,重重叠叠,几乎遮蔽天空的叶子。 当雨滴落下来的时候,阳光将雨滴,照得更加晶莹剔透。 她也看见了紧闭着眼睛,满脸是血的霍宴。 “霍宴?霍宴!你别这么吓我,你睁开眼睛啊……” 她捧着他的脸,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觉得血液黏稠的感觉,让她很慌。 霍宴不再一副厌弃她的样子,也不会对着他一脸的虚伪,他就这么紧闭着眼睛,很安静,看着特别的温和无害。 可是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一点也不想。 雨下的太急了,这个时候,枪击中目标的准确率大大降低,那些人也大概觉得霍宴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路乔,根本就无足为惧。 收起了枪,慢慢的围拢了过来。 路乔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上来,无能为力。 闭了闭眼睛,下意识的将霍宴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看见霍宴手里还握着的枪,心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破釜沉舟,她要试一试,也好过束手就擒。 她颤着手指去碰枪。 还没碰到,身后响起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她倏然转过头去,祁郁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 她才发现,伴随着大雨而来的那阵狂风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祁郁的直升机落地。 他步履从容的走过来,动作很轻的,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乔,把枪放下,子弹无眼,你容易误伤到你自己。” 大雨磅礴,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株不弯不折的青松。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花草树木,各有各的好,但是四季常青的,在白茫茫的大雪遮盖了一切的时候,只有青松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颜色。 第877章 给他的惊喜 祁郁就是这样的人。 一直都是风度翩翩,从不会被任何风雨所摧折,坚持自我的青松。 现在,狂风暴雨里,他将她护在了身后,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大雪之中,为她撑起了一片苍翠绿意的世界。 “齐清,适可而止。” 他冷然开口:“在C国折腾了几年,确实小有所成,但是霍家和邹家哪一个不是树大根深,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势力,能一下子就把他们整个连根拔起吗?” “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比当初愚蠢了太多,我要是你,不会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 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树立一个随时都想害自己的敌人。 霍家跟邹家,能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这个地位,而且长盛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有手段,对待敌人更不会心软。 齐清太早的暴露了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他们警惕起来,甚至齐清做的过分一些,他们一定会直接出手,把他掐死在他的复仇大计还没有彻底展开之前。 在他看来,齐清现在还没有积攒够,能够和霍家邹家对上,就算是胡来,最后也能够全身而退的资本。 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最后绝对会输的一败涂地。 齐清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听上去阴腔怪调的,“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祁煞神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海岛上竟然能够迎来这么尊贵的客人?我真是感到荣幸之至。” 祁郁的眸光冷淡,即便是握着枪,一身的气质也很儒雅,是浊世的佳公子。 “齐清,腹背受敌的滋味不好受,你如果智商还没有那么低,不会想尝试的。” “任何人你都能动,但是唯独路乔不行,把她放了,不然明天C国境内,你齐清不会再有任何的痕迹。” 祁郁说的很笃定,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到底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来做这件事情。 路乔抬头诧异的看了祁郁一眼。 她以为祁郁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尽然,他的身后好像也藏有了很多的秘密。 祁郁似有觉察,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温和地安抚她。 “没事,事情一会儿就解决了,到时候我就带你回去。别害怕。” 路乔心里忽然就放松了。 不管祁先生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永远都是对她恩重如山的那个祁先生。 亦师亦友的朋友。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向她施予了援手,之后也一直在帮助她。 就冲着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对他有所猜忌。 所有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到最后只化成了一句。 “谢谢。” 祁郁淡淡的笑了笑。 你不用这么客气,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齐清眯眸。 路乔跟祁郁之间,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路乔真是很神奇,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惊喜。 看来,他选的这个人真的没有选错。 现在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他非常很期待,以后他的蔷薇,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878章 真的有意思 齐清的心思在心里转着,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好吧,祁先生煞神的名头响亮,我比起您而确实算得上是势单力薄,惹不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您可以把他们两个带走了,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底的神色幽暗难明。 “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仅退让这一次,若还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客气了,到时候,还希望祁先生想起今日的退让,给我个面子,不要再继续插手。”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样的事情齐清并不打算只做这一次就收手,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还会继续。 路乔要是再跟他继续,就这么纠缠下去,到时候城池失火,总有一次会殃及池鱼…… 祁郁的眼眉不动,“只要不动路乔,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会插手的。” 齐清扬了扬眉,“那就先多谢祁先生了。” 他这也算是间接的承诺了,在霍宴的这件事情上,不会再打路乔的主意。 齐清让手下的人退回来,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祁先生,去留随意。” 他笑眯眯的,就好像是刚才拿枪对着他们,一脸淡漠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变脸如此之快,且如此的自然,齐清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霍宴跟这样的人沾上了麻烦,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脱身了。 路乔低头看了眼,尚还不知生死的霍宴。 竟觉得有些替他担心。 祁郁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走吧。” 路乔回过神来,朝祁郁笑了笑,点了下头。 祁郁又偏头对身后的人说:“去飞机上拿担架过来把霍宴抬上来,顺便联系医生,等落地之后,马上准备手术。” “是,老板。” 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后退几步,给祁郁让开了道。 祁郁和路乔肩并肩离开,垂在自己裤缝处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却始终没碰到路乔的手。 路乔始终都没有觉察。 但是在后面一直看着两个人的齐清却是一清二楚。 祁郁的小动作,齐清看的一清二楚。 嘴边的笑弧越发深刻。 有意思。 真的是非常有意思。 这场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局了。 —— 坐上了直升机,心里才有些踏实的感觉,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她撑着的一口气,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高烧带来的症状随之都袭来。 天旋地转,她撑不住倒在了祁郁的身上。 呼吸急促而灼热。 路乔的头靠过来的时候,祁郁的心弦一颤,低头去看他。 路乔的脸色不对劲,红的不正常。 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伸手碰了下她的脸,温度很烫手。 脸色变了,他沉声问身边的保镖说:“飞机上有急救包吗?” 直升飞机上的噪音很大,保镖大声说:“有的,老板怎么了,您刚才受伤了吗?” “没有,小乔发烧了,去看看急救药包里面有没有退烧用的药品。” “好的老板。” 保镖转身去急救药包里找退烧的药品。 路乔烧的难受,像是在烈火里被烤着,她本能地贴近了一只冰凉的手…… 第879章 多空泛心酸 刚出生的小猫儿一样,软软的蹭了蹭他的手,露出的半张侧脸,不像往日那么强势妩媚,褪去了坚强的伪装,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 祁郁捻了捻自己的食指,最终缓缓的伸手将她的一缕碎发拨到了脑后。 任她抱着自己的手给自己的额头降温,除此之外,其他任何越线的行为都没有。 祁郁并不以为自己是个君子,如果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光风霁月,他就不会从一个无权无势,一无所有的人,一步步的爬上现在的位置。 但是对于路乔,他只能让自己做个君子。 他不愿意做出任何不合适的事情来,那是亵渎了路乔。 他克制的收回手。 贴在她额头上的手也是僵的,没有去碰她。 手心下的肌肤,细腻丝滑,就像是上好的绸缎。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他跟她有肌肤上的接触。 以后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个温度,他会用余生去记得,去珍惜。 “试探说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他对路乔就是这样的,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给自己画了一条明确的界限,从未想过要越过这条线,现在刚刚好。 小心的给路乔喂了退烧药,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给她盖着,让她盗盗汗。 路乔渐渐的睡着了,躺在他的腿上,睡意酣甜。 祁郁低头静静的看着她,就这么看了她一路。 飞机落地,路乔还没醒,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了不少。 保镖想把路乔叫醒,祁郁一个眼神瞥了过来,他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 保镖只能退回去了。 下了飞机之后,祁郁安排好的医生,迅速将两个人送进了医院。 路乔高烧已经四十度,吃了退烧药,又盗了汗之后,她的体温仍然在三十八度,三十九度之间摇摆不定。 睡了足足一天才醒,祁郁也就守了一天,期间还通知了路乔的家人。 霍宴是中枪之后,又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他的体质倒是比路乔强很多,输了血,做了手术,很快就醒过来了。 比路乔这个毫发无伤的人还要早一点醒了过来。 路乔醒过来的时候,路家人刚刚匆忙的赶来。 庄阑珊这两天已经找路乔快找疯了,路乔睁开眼睛的时候,庄阑珊抓着她的手还在哭。 这两天憔悴了很多,比她还没有失明之前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她眨了眨眼睛,不省人事之前的记忆重新泛了上来。 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她这才意识到,她的眼睛现在已经恢复了,终于能够看见东西了。 只是还没有兴奋的感觉,她又想起了霍宴,急急忙忙的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直接赤脚朝外面跑。 庄阑珊紧跟着追了出来,“乔乔,你这才刚醒,这是打算去哪儿?” “妈,我找霍宴呢,之前……” 看着庄阑珊已经哭得通红的双眼,她不想让她再为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担心,掩去了一部分没有说,她问:“您知道霍宴现在在哪吗?他有没有事?” 第880章 是在演戏啊 霍宴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的样子,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很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不亲眼确认下他的平安,她实在是难安。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连一口水都没喝,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怎么样了,一醒来就先关心霍宴。” 庄阑珊有些不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为了霍宴,准备连命都不要?” “不是,我……” 路乔想着霍宴的情况,他满脸都是血的样子,让她心悸不已。 “妈,你就告诉我吧,霍宴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路乔特别焦急,语气难免就重了一些。 庄阑珊叹了口气,给她指了条路。 路乔连等待电梯的那两三秒钟都等不了,直接从就从楼梯下了楼。 找到霍宴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霍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凄惨,已经能坐起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他应该是没有事。 路乔松了口气,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就看见温然端着一碗什么走到了霍宴的病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心,彻底冷了。 病房里的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她觉得自己真的担心他的行为真的是蠢得要命,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这才应该一是正确的发展不是吗? 两个人本来就是真爱,要担心,要关心,怎么也轮不到她来。 她到这里来凑的是什么热闹,自作多情而已。 她看着霍宴接过温然手里的碗,他坐的方向有些背对着门口,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是不用想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温柔的,带着疼惜的。 毕竟,温然可是他的心头宝。 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估计她现在端个碗,霍宴都害怕会把她给烫了吧。 嗯,挺讽刺的。 想必之前霍宴找她,估计也是别有目的,做的这些都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吧。 以身挡枪也是,齐清是他惹来的麻烦,要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被绑到荒岛上。 他在齐清的面前表现的如此情深意重,估计目的也只是为了让齐清确信她确实是被他所看重的,然后方便把温然藏得更深吧。 把她当枪使。 可笑她因为这一点小恩小惠,还差点中计了。 呵。 路乔,你要是再把霍宴的假话当真,你干脆直接去死算了。 不然像你这么蠢,迟早会被霍宴给玩死。 路乔收回目光,没有再朝里边看上一眼,漠然转身离开。 病房里面的霍宴似有所感,转头朝病房外看了一眼,但是空无一人。 他几不可查的动了动眉头。 温然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响起,“阿宴,这是我刚才去你特别喜欢的那家店买的粥,这个里面加的有一些温补的药材,对病人很好的,你趁热把它喝了吧。” 霍宴将目光收回来,转眸看向了温然,没有路乔想象的那么温柔,却是一脸淡漠。 他将粥放在了一旁,开口,声音里就像是含了冰一样,冻得她指尖发冷。 他说:“温然,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不需要。” 第881章 发现了什么 “什么是多余的事情?” 温然的舌头像是不怎么灵敏了,结结巴巴的,“阿宴,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受了伤,自然是要多补补的,现在伯母还没有醒,你身边不能没个人照顾,我想来照顾你,你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好不好?” 她笑得很勉强,眼底一片黯然,配上原本就瘦弱的小脸,楚楚可怜。 一片好心,让人实在无法苛责。 但是霍宴就是铁石心肠,尤其是在温然提起了司韵安之后,他的情绪就更加的激烈了,毫不掩饰的面露厌恶之色。 “你不配提我妈。” 他目光冷如刀,“她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你比谁都清楚。” 温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在霍宴锋利的眼神之下,她气短了,觉得心虚。 霍宴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心里惴惴不安极了。 霍宴说:“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做戏,现在是没有找到证据,可以证明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但是温然,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事发以后,该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才是要紧的。” 没有证据,也就只是怀疑而已。 温然松了一口气,怀疑倒是没事,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肯定很快就会打消霍宴对自己的怀疑了。 她的那些证据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查也查不出来不妥来。 想想齐清的手段,她又安下了心来。 “阿宴,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能因为伯母是在我的车里发现的,就不看证据,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 “爱屋及乌,我是爱你的,对伯母尊敬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伯母呢?” 她眼里泛起了眼泪来,好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霍宴却分明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 温然绝对是有问题,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殊不知有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霍宴对她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容忍,温然的狐狸尾巴,他他迟早是要揪出来的。 “阿宴……” 温然情真意切的表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心里不安极了,讷讷的叫了一声。 霍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出去,以后也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 温然咬唇,藏在身后的手,十根手指头尽数都收拢了起来,指甲印遍布的手心里又多添了几道。 她忍下情绪,依然温和开口:“我要在这里照顾你,你现在才刚做了手术,身体都没有恢复,身边不能没有人,就算你赶我走,我也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霍宴留给她的侧脸相当冷漠,“事不过三,我再说最后一次,出去。” 温然觉得委屈极了,她的拳拳心意被霍宴这么糟蹋,她就算是在用深爱来催眠自己,心里总归是觉得不好受。 她站着不动,就这么固执的看着他,就给人一种霍宴抛妻弃子,应该受人谴责的感觉。 第882章 她开始怨恨 可事实上霍宴什么也没做。 唯一可以被人指责过分的地方,也不过是没有领她的情,言辞之间有些不客气了而已。 可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错,但是温然的气质使然,就让他成了一个恶人。 霍宴最不耐烦应付这样的人,一点委屈,就像是全世界都欠她了一样,也不替自己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委屈的要命。 不是谴责,却比谴责更有杀伤力。 霍宴不欲跟她再多说,直接拨通了陈助理的电话,“你现在在哪?” 陈助理的那边声音嘈杂,他说:“霍总,我现在在菜市场呢,刚才温小姐说让我来菜市场买一些骨头回去炖汤,骨汤有营养,会帮助您的病情恢复的快一些。” 霍宴的眉头顿时紧皱成了一团。 “你是我聘请来处理工作的,不是来做保姆的,温然也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有这个时间,听她的话,去菜市场,还不如多处理一些工作。” 他的声音有些沉,“二十分钟内赶到医院,不然,请你直接带着辞职信上来。” 陈助理顿时警铃大作。 听大老板这声音,他听温然的话是听错了。 之前还对温然手下留情的大老板,现在估计是又对温然不满意了。 大老板的心果然是海底针,他实在是摸不透啊。 陈助理看看手里已经买好的猪骨头,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么好的猪骨头,扔掉实在是可惜。 算了,既然已经买了,大老板不想吃,那就自己拿回去炖汤喝吧。 他跟肉摊的老板结了帐,急匆匆的就赶回了医院。 “把温小姐送出去,我在医院住院的这段时间,看准了人,主要是温小姐来了就请她出去。” 大老板果然是变了心了,温小姐又再次失宠了。 陈助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睛通红的温然,暗自摇了摇头。 温小姐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吧,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仗着大老板的爱,就觉得有恃无恐。 可是,爱情本身就是一个会消耗的东西,只有用心经营,坦诚相待,才会越来越好。 可是明显的,温小姐已经被大老板给宠坏了,看不懂这些情况,也不懂这些道理。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说的,陈助理只在心里想了想,面上不露什么声色。 客客气气的对温然说:“温小姐请。” 温然紧紧的咬着唇,看着霍宴的背影。 她不相信这个当初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施予援手的男人,会这样的绝情。 可是一直等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换来男人的回头。 她走在路上,忽然就怨恨起了,在霍宴的生活里去而复返的路乔。 如果不是她突然又搅进了霍宴的生活里,也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 她也怨恨起了霍宴,他背弃了承诺,当初对她多好,可现在,初恋情人一回来,就马上决然转身。 她不过是做错了一点事情而已,为什么直接就给她判了死刑? 当初的那些承诺,难道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第883章 天使的面孔 骗子! 既然许下了承诺,却没有兑现承诺。 他先带她上了天堂,到最后却又狠心把他下了地狱。 这三年多的情分,难道在他的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他太绝情了,也太残忍了,所以温然就算是再深厚的感情,深情似海,也会对他生出了怨恨。 她觉得,霍宴对她不公平。 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感情之中的有一大忌就是欺瞒。 她从来都没有用真实的自己跟霍宴相处过,从来都没有对霍宴坦诚相待过。 她把狼来了的故事,在现实里演绎的淋漓尽致。 是一次次的欺骗,才让霍宴冷了心,跟路乔一点关系都没有。 况且,霍宴就算是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唯独也对得起温然。 交往的时候就替她撑起了天的整片天,解决了她家里的糟心事,她身体不好,辞掉了工作休养,他就负责了她所有生活起居。 他们都没有结婚,霍宴所做的事情却远远超过了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他承担她的一生,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依靠他就好了。 而后她病重,霍宴豪掷一个亿,娶了路乔,只为了她能够捐赠一颗肾给温然。 他做了自己能为她做的一切,可却连她的坦诚都换不来,最后还差点赔上了自己母亲的性命。 路乔又何其无辜,被迫卷进了他们的恩怨之中,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到最后却连个好都落不着。 这些温然通通都看不见,她就只看到了自己的委屈。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看似柔弱单纯的女孩子,实际上,早年的经历使得她的内心,早已经积压了非常多的负面情绪,日积月累,酿成了最致命的毒药,将她面目全非。 她的内心和她人畜无害的这张脸,有着极其强烈的反差。 她有天使的面孔,也有着魔鬼一样的内心。 在她不知道犹自怨恨的时候,她的这些念头正在一步步的把她推向黑暗。 前路,再走几步,也许就是深渊。 —— 医院,霍宴的病房。 霍宴靠着床头坐着,对面是自知做错了事情,低着头等待大老板教训的陈助理。 “我请你来是工作的,不是让你来打杂的,陈以,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上司,如果随意来一个人都可以命令你,那我想我也不必要给你发工资了吧。” “毕竟,我不希望我手底下的人,拿着我开的工资,去替别人做不该做的事。” “是,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霍总放心。” 陈助理真诚的点头,态度没有一丝的敷衍。 霍宴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些什么,他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网上的那些消息还没有消下去吗?” 他问的是温然接受采访,把他们曾经交往过的消息曝光之后,把他推在风口浪尖上的事情。 霍宴从一开始就一直让陈助理盯着,他如实回答说:“是的,这些消息背后应该有人在操控,所以热度居高不下。” 第884章 魔鬼的心灵 网络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每天人们可以从上边了解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毫不夸张的来说,现代人每个小时接触的信息,比古代人一个月接触的或许还要多一些。 信息爆炸,接触的东西多了,因此一个新闻的热度并不会非常持久,如果在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推手的话,这件事情的热度恐怕早就已经消下去了。 可现在热度依然不减,对这些事情都有涉猎的陈助理他们,都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的不对劲。 这件事情的幕后有推手,根本就不用多想,事情是谁造谣的,就是谁在背后维持的热度。 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温然的真实为人,霍宴很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借着媒体舆论的力量向他施压,一边给自己洗白,一边还想要讨得更大的好处。 温然的这个算盘打得非常不错,可惜他并不是那个能上钩的人。 跟陈助理了解过情况之后,陈助理离开了医院,去忙公司里的事情。 霍宴转头看着窗外的浮云翻卷,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修剪干净的修长手指,在阳光下,就像是完美无缺的一件艺术品。 “证据已经找到了吗?” 嗓音沉沉的开腔,代表炙热夏季的蝉鸣,却越发显得他的嗓音凉薄寡淡。 “你是说你的霍太太那边的事情,还是说你前女友那边的事情?” 为了调查司韵安被绑架的真相,他聘请了国内外都非常有名的一位私家侦探,业务能力非常的出色。 除了性格有点太自来熟之外,一切都让霍宴非常满意。 他说:“你那边调查的进展比较顺利,就先说哪边的吧。” 私家侦探先生说:“我两边调查的都很顺利,基本都可以结束了,反正都是要汇报的,那就按照顺序,先说说路乔那边调查的进展吧。” 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越发的低沉。 “说。” “你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情确实和霍太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个丧失了视力的人,怕不是有通天的能力,才能够在那种暴雨天气,把一个耳聪目明的人,丢到了远在自己丈夫的前女友停在郊区的车里。” 他想起自己调查到的消息就觉得挺好玩的,“你的前女友也是个人物啊,能篡改你隔壁邻居家的监控也算不了什么,她可到好,连锦城的交通那边都能够干涉一二,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都修改了,做了坏事,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洗脱自己的嫌疑,这波操作有点厉害啊。” 已经不必再往下说,霍宴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想起刚才温然还在自己的眼前,声泪俱下的解释自己的无辜。 他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冷。 温然她到底是多会演戏,才能够在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之后,面对他的质问的时候,还能够这样的替自己洗白。 那么的真诚,真诚的他都要差点信了。 当初那个初入社会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的可怕了。 第885章 他们的不同 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她本性如此,只不过是她掩藏太好,直到现在,才在蛛丝马迹中,重新认识了她? 霍宴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了。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分不分的清楚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她早就变了一个人,坐下了没办法的回头的事情,他再追究,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得不说,霍总您的魅力可真的够大的啊,您的这位前女友为您已经是魔怔了吧。” 私家侦探啧了一声,感叹说:“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没想到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包藏祸心。不得不说,真是厉害了。” 霍宴在电话里,已经大致了解了温然是怎么行凶的了。 “想法设法拿到了情敌的头发,然后栽赃嫁祸,这一手真是高啊。” 私家侦探从事这份公司这么多年,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了,但是像温然这样的,还真的是不太多见。 “胆子实在大,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事情,证据都抓住了,还是贼喊捉贼,成功翻盘不说,还差点把情敌送进了监狱里……高,实在是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乔是跟她有多大的仇呢。 不然,这么精细的布置,环环相扣,连她眼睛的状况都给考虑进去了,怎么能把一手烂牌打的快要胜利? 私家侦探真诚的建议他说:“霍总,女人不好惹,这样的女人,更是不敢惹的。以后,见着这样的,还是直接绕路走吧。” 霍宴可没心情和他聊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心绪实在难平。 他转头看向自己一旁的平板,那上边还停留在之前界面上,温然含泪的一张脸,掉掉眼泪,就能够收获同情无数。 而反观路乔,性子不够软和,从来不像外界袒露自己柔软的那一面,她把自己藏的真的很深。 倔强的,而又坚韧的面对着这个世界。 这样的她,也许从外表看上去,并不会让人多有触动,但是只有接触过了,真正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了,才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叫人心疼。 “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你搜集到的证据呢?” 私家侦探八卦的意犹未尽,不满的说了句:“过河拆桥,太过分。” 霍宴只当作没有听见。 “一会儿发到你邮箱里,麻烦霍总记得把剩余的钱,打到我的卡上。” —— 医院充斥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心头发闷,路乔缓步回了自己的病房,“怎么样?去看过了?” “嗯,看过了,他好的不得了,我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自作多情。” 路乔自嘲的笑了笑。 “早就跟你说了,他不是良配,你呀,就是个死心眼儿,撞南墙也不回头,非得要把南墙撞破了……唉……” 庄阑珊叹着气,路乔垂眸不语。 母女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庄阑珊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抬头,眼睛就亮了,“祁先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路乔回头,就连祁郁推门进来,温和有礼的叫人,“伯母。” 第886章 她不喜欢这 庄阑珊把他手里的果篮接过来,嗔怪说:“乔乔失踪,都是你找到她的,你是她的恩人,来探病,还带什么东西。” 祁郁没自觉多了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就可以拿乔,依然是个有礼的后辈,“这是礼节,应该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庄阑珊不经意地看了眼果篮,里边都是些路乔喜欢吃的水果,顿时笑意更深了。 庄阑珊红娘之心不死,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她去洗水果,耳朵一直竖着,在听外边的声音。 “身体怎么样了?” 祁郁搬了凳子坐到床边,温声问。 “已经退烧了,就是还有些虚弱无力,休息休息估计就没事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祁郁微皱了皱眉头,“这么着急出院干什么,怎么不多在医院休养几天,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出院?” 尽管理智极力的克制,但是眼中仍有关心不容错辨。 路乔对上他的眼神,愣了下,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祁郁却已经及时的垂眸,把情绪收敛了起来,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异样。 祁郁的态度太自然了,路乔只当作自己是看错了。 祁郁对她多有些照顾,应当只是因为她跟已故的姐姐有些相似的原因。 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原因,她最近真的是对自己太信心十足了。 她笑了笑,“不太喜欢在医院里待着,病好了,能早点离开就早点离开。” 她在医院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在这里,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往事。 阴暗而又晦涩的回忆。 她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身体里已经少了一个东西。 也许其他的病人会在病房里休息,但是她下午还有个应酬,手术之后的当天晚上,她就又进了医院。 那个时候躺在病床上,感觉到生命力一点一点的被抽走,她却无能无力。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得都是霍宴的名字。 好像那样就能够过的力量。 那曾是她唯一的救赎。 可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这个救赎,其实才是她最终的毁灭。 眼底暗潮汹涌,祁郁不再说什么,只嘱咐说:“出院之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最近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下雨降温了,你尽量穿的厚一些,不要着凉了。” “好,谢谢您关心,我会注意的。” 两个人不在聊天了,庄阑珊端着水果出来,热情的招呼说:“来,祁先生,吃水果吧。” “谢谢伯母。” 庄阑珊越发觉得满意,暗自点了点头,将果盘又递给了路乔。 “乔乔也吃。” 路乔没什么胃口了,就摘了两颗葡萄,剥了皮,扯了两张卫生纸在桌子上垫着,把果皮放在上面。 庄阑珊看着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乔乔,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嗯,在荒岛上的时候就恢复了。”路乔想起当时的情景,笑意寡淡,“大概人都是有潜能的,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孤立无援,怕死,潜力爆发了,眼睛就恢复了。” 第887章 他是块坚冰 庄阑珊觉得心疼。 祁郁却已经分明的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暗光。 她在荒岛上经历了什么,祁郁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场激烈的枪战,他看到了。 路乔的眼睛是怎么恢复的,他根据她现在的表情,大致也能够猜测出来。 她的眼睛是因为霍宴看不见的,现在,也是因为霍宴恢复的。 手里原本连着的苹果皮在中间,突然就断了。 祁郁看了路乔一眼,却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手指碰上了自己的眼角,明亮的眼睛下面,藏着的是浓重的阴影。 庄阑珊高兴得很,已经喜极而泣。 但是路乔却没有什么欢喜的意思,她的眼睛现在是好了,但是一想起眼睛恢复的原因,她却恨不得直接把两个眼珠子都抠出来。 这双眼睛,失明跟恢复都跟霍宴脱不开关系,她现在只要用眼睛看东西,不可避免的会想起霍宴。 这就是她最大的耻辱。 祁郁将苹果削好了递给路乔,“你身体弱,之前又在荒岛上淋了雨,高烧整整一天一夜,很伤身体,这两天你什么都不要想,就专心的把身体养好。” 没把话说透,但是路乔听懂了。 已经削了皮的苹果,脆爽多汁,手上沾了许多的果汁。 她咬了一口,很甜。 “谢谢您关心,我会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祁郁很忙,在病房里坐了没有一会儿,楼下的秘书就催着他赶行程。 祁郁被庄阑珊热情的送下楼,态度一直温和。 庄阑珊越看祁郁就越觉得顺眼,是个真正好的,尤其是跟霍宴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的女儿如果是能跟祁郁这样的话还是在一块,以后就肯定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了。 庄阑珊目送着祁郁走远,心里有着自己的计较。 离开了医院以后,在庄阑珊没有看见的地方,祁郁接过了秘书手里的药片,就水吞服之后,戴上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原本儒雅的气质瞬间就变了,三分书生气,剩下的七分全是冷硬。 他的眼里积蓄起了浓重的阴霾,如果说之前没有戴眼镜的祁郁是一块美玉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块化不开的坚冰。 声音低沉而平,没有半分的起伏。 “事情已经查得怎么样了?” 每次老板戴上眼镜,说话的时候,秘书先生总能够想到机器人。 都是同样的语调,像是把人拥有的情绪全部剥离掉了一样,不带一丝的情绪起伏。 烈日炎炎的夏天,他竟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秘书恭恭敬敬的说:“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您可以放心,只要您打算放出去,这些证据就足以毁掉凶手的谎言。” 祁郁薄唇轻启,他说:“我想毁掉得,不仅是凶手的谎言,还有凶手本身。” 他说的很平静。 但是秘书却好像从他的话里闻到了一丝又一丝的血腥味。 他紧张的握着方向盘,手心里满是汗珠。 祁郁转眸望向窗外,转瞬即逝的景物,想起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眼里,才有了些许的温度。 第888章 她会反击的 “这件事情你先不用插手,把证据整理好就行,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不会被人压着打的。” 祁郁边说,边不轻不重的捻着自己的手指。 自从荒岛回来之后,他就多了这个习惯,没事的时候,总会无意识的去摩挲自己的手指。 他说:“她肯定会反击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她出手的时候,顺手帮她一把就够了,其他多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做。”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没有人能够完全承担另外一个人的所有苦难,他能帮她一次两次,但是不能够帮她一辈子。 总有他看不见的时候。 如果什么都先帮她解决了,那以后,如果他有来不及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 祁郁很清醒,不管是什么事,他都理智的像个机器人。 所以,他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路乔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就算是他想彻底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也不愿意。 秘书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看到祁郁的脸,顿时就悚然一惊。 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向来都是高山之巅最坚硬的一块冰的祁总,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来了。 爱情,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秘书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手下的动作没停,车子快速消失在了这条路的尽头。 —— 网上的舆论发酵着,背后一双推手把这些事情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明显是路乔没进局子里,就不打算停手。 那些舆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不仅仅只是在网上传言了,开始影响到了路乔的生活。 再这么下去,积毁销骨,这个罪名扣在路乔的头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路乔调养好了身体,立刻就召开了记者会,澄清流言。 说到底,温然能够污蔑她,最关键的还是买通了她的主治医师,把她的失明强行解释成了弱势。 可她温然有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墙梯。 说起来还真的是要多谢祁郁,如果不是他请来了李惬意替路乔看眼睛,就只能依赖那个主治医师的话,路乔现在就真的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惬意是眼科方面的专家,国际上都非常的有名,自然是不容易被收买的,也不会屑于撒谎的。 记者会上,李惬意亲自上台替路乔澄清了误会。 路乔的眼睛之前是有问题,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不仅澄清了,还拿出了许多有力的证据来。 这么一来,路乔的嫌疑很快就洗清了。 毕竟一个盲人,自己生活上都多有不便,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开车,几乎绕了大半个锦城,跑到了霍家去,还顺利了绑架了一个耳聪目明的人呢? 这事情,想想就觉得很玄幻了。 可是这么一来,之前接受媒体采访的温然的说法就不对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虽然爱八卦,但是八卦也要有逻辑,路乔有理有据,而反观温然就有些牵强了。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因此之前路乔收到了多少怀疑的打量,现在温然收到的异样眼光只多不少。 第889章 她彻底完了 因为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温然自然是非常关注路乔的这个澄清会。 当李惬意出现在镜头前面的时候,温然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可能就要失败了。 果不其然,当看完整场路乔的记者会之后,她的脸都是惨白的。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冷汗把她的衣服都打湿。 手里的水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到了地上,里边的水泼洒了一地,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愣愣的看着电视,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完了。 她的计划完了,她也彻底的完了。 这场局,她精心策划,环环相扣,如果能够一个步骤不错的完成下去,绝对就能够把这个罪名给扣到路乔的头上,还能够让她有嘴也说不清。 但是,同样的,一旦有个步骤错了,那就是满盘皆输。 她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是运气欠佳。 她万万没有想到,路乔有那么大的能耐,在医院检查过之后,竟然还能够请来李惬意为她治疗眼睛。 那可是李惬意啊。 国际上都有名气的眼科医生,可以说是这方面的权威。 脾气有些怪,从来不接受跟其他医生共同诊治一个病人。 可现在,他竟然为路乔破了这个例。 他只要往记者会上一站就已经能够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测,更别提现在还直接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替路乔辩解了。 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温然觉得有些绝望,但是还远远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温然依然打算垂死挣扎。 可她没有想到,这次好运不会站在她的这一边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路乔召开了记者澄清会之后不久,司韵安就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报警抓温然。 她是个心眼很小的人,温然对她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时候,她都处处都看不上温然,更何况被绑架,她受了温然多少的毒打,听了多少的难听话。 她简直把温然给恨到了骨子里,如何能够轻易的放过温然。 温然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是想要利用舆论来把路乔给打死。 但是,却没想到,她手里用的最顺手的这把杀人宝剑,到头来却成为了杀她最好的利器。 这件事情的热度因为她的有意维持,而只升不降,尤其是路桥刚刚开过了记者会,事情正是受人关注的时候。 扑朔迷离的绑架案里的受害者醒了,而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状告温然。 即便是警方还没有公布案件的信息,就单凭受害者的这个反应,大家也都能猜得出来,当初绑架司韵安的人到底是谁了。 温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警方请到警局里。 当她坐进审讯室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是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 她坐在警方面前,手指不住的在发抖,但是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生出了一种赌徒心理,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温然咬死了不肯承认,这事情是他做的。 她做事情做的天衣无缝,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能够判定她有罪。 第890章 她一败涂地 温然就这么做着自己的白日梦。 可她没有想到,就在她被请进警局的时候,网上已经有“热心的正义之士”,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接露了出来。 从她是如何筹划的,到执行,再到后续的栽赃嫁祸,都讲述得一清二楚。 而且个个都是实锤,就算是那些买水军的汇款证明能够造假,视频总不会造假。 霍宴花高价雇佣私家侦探调查来的东西自然是有它的价值的,霍家的邻居家门口的摄像头正好就拍下了温然在那一天进入霍家的一幕。 温然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进霍家的时候确实让人看不出来,但是还是犯罪,不管准备的有多么的谨慎,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百密一疏,她在拖着司蕴安从霍家出来的时候,她无意间的一个抬头,正好对上了霍宴邻居家的摄像头。 从帽子里露出来的脸赫然就是温然。 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警方这里同样也收到了视频。 温然本来还不肯松口,但是当铁证放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就算是再巧舌如簧,也是枉然了。 温然彻底哑了声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眼睛几乎都要瞪出了眼眶,难以置信的看着警察手里正在播放着的视频,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她失神一样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就已经盯着那个齐清派来辅助她的男人,把霍家这一片的监控都给修改了,甚至还掐断了霍家的监控线路,伪装成了进水烧断了。 按理说,这段监控录像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再发现。 可是为什么现在竟然会出现在警方的手里? 这怎么可能呢?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齐清派来的人欺骗了她,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将那段监控给销毁掉。 但是转念一想,那个人没有动机这么做。 他对齐清忠心耿耿,对齐清唯命是从。 齐清是想要破坏路乔跟霍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他支持她的计划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来拆她的台。 温然握紧了双手,指甲紧紧的抠进了手心里。 是谁? 到底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想要寻找答案,揪出藏在她身后的那一只黄雀。 但是,一败涂地的阶下之囚,这个时候已经自身难保,根本就没有余力去调查这些事情到底是谁泄露出来的。 这场扑朔迷离的绑架案,最后以“热心网友”的爆料,悄无声息的做了终结。 没有人知道这个热心网友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获得了这些证据。 但是,这场大戏跌宕起伏,剧情精彩又狗血,作为观众已经极大程度的满足了,这背后的正义之士到底是谁,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最终,温然因为绑架司韵安,并且试图欺瞒警方,嫁祸他人,令还有污蔑造谣,等等事情,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路乔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对着空气,“敬重新开始的自由。” 旁边的手机上显示通话挂断,司韵安的名字在上边闪烁了一下,屏幕就彻底暗下去。 第891章 一成不变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也一样,众生百态,有好人,有坏人,也有又不好不坏的那种。 平心而论,司韵安算不上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个特别好的人。 除了在霍宴的事情上,司韵安都无功无过。 但是,在路乔看来,司韵安这种算不上特别好,也算不上是特别坏的人,做的某些事情却实在让她觉得恶心。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司韵安醒来之后接她的电话了,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几乎每个三天就会接到一次司韵安的电话,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司韵安到底是有多看中她的这个儿媳。 但是实际上确实,司韵安在各种威逼利诱的想让她和霍宴离婚。 路乔烦不胜烦。 司韵安以为她就不想离婚吗,她真的已经受够了霍宴反反复复的把她当猴耍,要是真的说起来,她或许比司韵安更想跟霍宴离婚。 这段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婚姻,不受任何人的祝福,从头到尾错得离谱,早就该结束了。 她漫无目的想着那些事,电视上,正在报道着温然的事情,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路乔长舒了一口气,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把霍宴的小女友逼到了这种地步,造成了他们近十年的分离,霍宴现在一定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吧。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她就不相信霍宴还能跟她继续演下去。 这个荒唐的婚姻终究是要结束。 她挂断了司韵安的电话,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啊,好看的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天晚上,同样是这样好看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如同银色的纱一样,笼罩在大地上,她站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决定放弃霍宴,放下这一段已经折磨了她太长时间的感情。 现在,就好像是一个轮回,又是这样好看的月亮,她跟霍宴终于可以彻底一刀两断了。 过去的回忆翻涌上来,打开记忆尘封的盒子,尘土飞扬,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忽然就有些怅然。 深夜,是最容易让人觉得多愁善感的时候。 只有烈酒跟这个时候最配了。 但是可惜她的胃病,让她没有办法承受太过浓烈的酒精的折腾。 就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瓶,她自己酿的葡萄酒。 酒过三巡,她有点醉了,微醺的感觉将一切烦恼都给带走了,路乔眯眸,拨通了霍宴的电话。 电话没有响几声,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还没说话,她就笑开了口,“霍宴,我们离婚吧。” 那边传来霍宴的呼吸声。 路乔看着窗外的月光,伸手隔着玻璃想要去触摸月亮。 世上千年,什么都变了,环境,朝代,还有人心。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日出日落,月升月落,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路乔想,如果人也能够这样该多好,永远都是最初的时候的样子,该好多啊…… 第892章 你是在耍我 可惜终究只是奢望而已。 早就走到了没有办法挽回的对立面,即使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温然的问题,也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大抱负的人,不管伪装得有多好,她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没有那么多宏图大志,想要简简单单的小女生。 只不过是生活所迫,她不得不披上的盔甲,在生活的战场上,做一个勇往无前的战士。 可伪装的就是伪装的,她永远都不会习惯颠沛流离,大起大落。 那种刀枪剑影的生活,也许在喜欢这些的人眼里,这是非常刺激的。可是她过不惯。 她害怕这样的刺激,她想要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在一城终老,与一人白头。 大概这是非常没有出息的吧,但是在她自己的想法里,最平平淡淡的生活反而就是她最想要的。 以前,她年轻,愿意跟她心目中的翩翩少年一起热烈燃烧青春,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了,轰轰烈烈太累了,她没有了当初炙热而赤诚的爱了,她也不想再陪着他继续水深火热了。 现在的她只想离婚换一个安宁。 那边沉默了很久,又好像是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他说:“可以。” “啪——” 手里的酒杯没拿稳,不慎滚落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浓烈的酒香在鼻间萦绕,她被熏的都有些麻木了。 她现在是喝醉了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霍宴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同意离婚? 纠缠了这么久,哪一次谈话不是伤筋动骨的以不欢而散结尾,这次还什么都没有说,就真的可以轻易的结束了吗? 路乔就像是一个向来运气都不好的人,突然中了一张几百万的大奖一样,她握着手里的这张彩票,还有些手足无措。 完全不知道这天降横财带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 她正还惊疑不定着,然而霍宴接下来的话,就将她的那一点刚刚燃起的希望,给彻底浇灭了。 他说:“等我真的死了以后,我就放你走,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你我就可以再也没有干系了。” 呵。 果然。 她就知道霍宴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你耍我?!” 路乔喜悦瞬间转为了恼怒。 “没有耍你,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霍宴说:“我在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所以,乔乔,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放弃离婚这个念头。” 他声音缓缓,像是在夜色里缓缓流淌的水流,低低的,又像是在耳边刮过的风,轻声耳语的说着会让人心头发烫的情话。 乔乔? 路乔脚尖轻轻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片,灯光在碎片边缘折射出了柔和的光芒。 这么亲近的称呼,他也配叫吗? 路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做梦,这个婚我一定要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还没有离婚这个念头,我就不会放弃的。” “那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杀了我,或者是等我多年之后,不在人世,我们的婚姻关系自然就可以结束。” 第893章 坏人被放了 静谧的夜里,霍宴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会蛊惑人心的魔咒。 路乔的耳边,不受控制的,在反复响着同样的一句话。 他说:“杀了我。” 杀了他? 杀了他! 眼神有些涣散,她又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诡异的噩梦。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地毯上晕开的红酒渍,她几乎以为那是鲜红的血。 路乔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尖,她现在这是葡萄酒喝多了,有点醉了吧,意识都不清醒了,竟然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路乔微微摇了摇头,将那些疯狂的念头抛之在脑后。 “霍宴,我不想在跟你进行像这样无意义的对话,现在温然入狱了,你妈也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来骚扰我了,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现在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遭到了这么多人的反对,该分开了。” “我想要重新过上平静的生活,我想你因为温然的事情,也不可能会乐意看到我这个间接把她毁掉了的罪魁祸首,在你的面前总是晃着吧。” “离婚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 狠话也撂过了,路乔想要借着温然的事情,挑起了霍宴的怒火。 可惜,依然是不管用。 “我不需要霍太太这么贤惠的替我着想。” 两个人都走进了死胡同,一个死都要离婚,一个却是死之后才愿意离婚,谁都不能够说服谁。 最后,不欢而散。 路乔跟自己怄气,用脑袋重重地撞了下墙。 有点疼,但是比不上心里烧起来的火。 她不明白,两个人都走到这个地步了,霍宴跟她根本就不再有感情了,怎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呢? 要不是涵养好,她都想爆粗口了。 气的不行,难免就贪了杯,早晨醒来的时候头疼的不行,再加上准时到睡蒙了的噩梦,路乔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个随时都会点燃的炸药桶。 她现在浑身的负能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一早上都没人敢来搭话。 中午补了个午觉,没有做噩梦,又看到了秦溯回发来的度蜜月照片,她心情才算好了一点。 这些时候,她又是失明又是流落荒岛的,根本就没有空闲去关注秦溯回的事情。 现在知道她在靳沉锲而不舍的柔情攻势之下,已经开始软化了态度,她挺高兴的。 这不是偏心靳沉。 就是单纯为了秦溯回能想开了,不再折磨自己而感到高兴。 人生苦短,总不能一直这么煎熬下去。 这天下不可能有情人都终成眷属,但是,能够幸福一对,总比变成怨侣互相折磨的好。 反正她已经成这样,以后估计是也没什么盼头了,身边的朋友能不受感情折磨,那就最好了。 路乔回了个拥抱的表情,心情轻松很多。 但是估计她今天是注定了不能高兴,没轻松多久,路乔收到了疗养院那边的消息。 温然的那个朋友出院了。 电话里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有自己过去看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路乔匆匆地就赶去了。 第894章 是虚张声势 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接走了,根据医生说的,是院长发了话,他们才放的人。 但是实际上燕悦出院的理由,他们也并不不怎么清楚,也不清楚,只说是一个外国人来帮忙办理的手误,挺有气势的人,一身的名牌西装看上去价值不菲,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医生以为就是患者的男朋友,有权有势的,所以才能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她带走了。 路乔想不通那个护士口中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带走燕悦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调查了疗养院的监控,隐隐的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头有些疼,她只能从自己的人脉去调查这事情。 这件事情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到了燕悦这里,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就放手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人命债,不是那么好偿还的。 回去路上,路乔将外国男人的事情告诉了私家侦探。 那位私家侦探先非常乐意多赚一笔钱,欣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路乔揉揉紧皱成一团的眉心,眯上眼睛准备假寐,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她坐直了身子,跟司机说:“王叔,去一趟商场吧。” 小虽然最近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大了,他亲眼看着她失踪,前面飞机失事,她生死不明时带来的恐慌,现在又尽数爆发了出来。 这孩子执拗起来,谁哄都不行,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了,就是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无声地控诉,而且是贴身跟随的那种。 这一根筋,什么事情都执拗的性子,真是跟她一模一样。 路乔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但是现在这样不是个办法,小家伙现在还没有放暑假,他一直这么跟在她的身边,连课都不去上是不行的。 她只能选个折中的法子,给小虽然买个手机,保证随时随地都能够联系到她,让小虽然放心。 儿童手机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很多了,能跟家长的手机绑定在一起,孩子了解到的信息,家长可以帮忙筛选,避免了他们这个年纪,了解到一些不该了解的,对成长造成影响。 也能定位,控制开关机时间。 功能上替孩子们考虑了不少,她觉得是挺靠谱的。 在柜台挑选了一只,还特意跟小虽然通了电话,争取了他的意见,选了一只他喜欢的。 包装好,她没什么逛街的心思,准备离开。 人群中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大声嚷嚷着难听的话,扑过来掐她。 路乔跌在地上,疼的她都懵了,对上一双疯狂的眼睛,她才回过神来。 贺启这个人她真的是已经好久不见了,都差点要忘记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就又出现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脖子上有点疼,但是感觉得出来,他没用太大的力气,尚还能够呼吸。 “路乔,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像是虚张声势。 路乔不怎么紧张,暗暗的观察他的神情,做自己的判断。 第895章 他是在忌惮 久病成医,路乔这些年也看了不少关于心理学的书,虽然谈不上是专业,但是半吊子的功夫,也能够让他看出些许的端倪。 人的情绪有时候并不只是浮于表面,当说谎,在人前演戏的时候,即便是表面演的再像是真的,在细微处的微表情,也会暴露真实的情绪。 就是现在贺启的这个状态,他表面看上去异常的凶狠,但是实际上,她从他的动作,神态,还有言语里,她都发现了端倪。 贺启如果真的是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那么迫切的想要杀了她,那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 他的动作应该更加的用力,更加干脆,眼底也不该有犹豫,而且眼神不该这么的飘忽不定。 甚至他的语言也有问题,他所有的难听话后面,一定会加上一句“我要杀了你”。 其他话她没什么太大的感受,唯独就这一句,他说的异常鉴定。 这不像是威胁,更像是一种不太成功的自我暗示。 路乔基本可以断定,这场突然袭击,也许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 他机械的完成一个任务,为一个他特别忌惮的人。 在锦城能够让嚣张的贺大少爷忌惮的人可不多,威胁他做事的人更没有几个。 这事情,有点意思。 她眯眸,“贺启,你妹妹还在我手里,你杀了我,就不怕你妹妹给我陪葬吗?” 这话半真半假,她留在疗养院的确实有人,一直都在盯着贺瓷的一举一动。 但是私家侦探跟她只是合作关系,人家肯定是不会为她铤而走险的。 她这话,不过是为了诈贺启而已。 贺启僵了一下,本能的抬头朝角落里看了一眼,他的反应,已经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路乔基本可以确定,贺启确实是被人给胁迫了,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但是,是谁呢? 贺家在锦城鲜少有人会去得罪,更别提能够威胁他做事的。 不该是祁郁,难道是霍宴? 她皱了下眉头,霍宴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就是离个婚,用得着这么机关算尽? 还特意找了贺启来,是想勾起她那些凄惨的记忆给她警告吗? 路乔嘴角泛起了凉薄的笑,“贺启,他是找到了你什么把柄威胁你,才让你不得不屈从于他,但是,相信我,他能够查到的东西,我一样也可以。现在的路氏今非昔比,得罪了我,一样不会太舒坦。” 其实还是托了霍家的福,拿到霍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路氏集团就这一年的发展,就足以少奋斗好几年。 这也算是福祸相依吧? 贺启惊疑不定,“你知道他是谁?!” 那个“他”,对贺启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他提起来都有很深的恐惧。 路乔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贺启跟霍宴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的会对他产生这么深刻的恐惧吗? 她想着,贺启却突然又收回了手,“跟你的仇,我现在是没有办法,但是别动我妹妹,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 第896章 没有了信任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在停车场听到消息匆匆地赶过来的司机连忙把她扶起来。 路乔紧盯着那个角落,一个人影从角落里一闪而过,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齐清。 一头栗色的短发,学生的打扮,特别会迷惑人。 但是耳后那个纹身她不会认错的,那个蛇纹身,她见过了不止一次,印象异常深刻。 所以说,贺启刚才朝那边看,不是为了看霍宴。 他口中那个让他忌惮的人,其实是齐清? 路乔不禁头疼。 忽然想起来带走燕悦的那个外国男人。 她心里有些不怎么确定的猜测,去疗养院把燕悦带走的人,会不会就是齐清? 齐清根基在国外,他身边的手下基本都是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燕悦被他带走,这事情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路乔咬唇。 齐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行事诡异,根本就是毫无章法,她猜不透。 “小姐?小姐!” 她沉思着出神,司机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了。 她茫然问:“怎么了?” 司机指了指前边,“小姐,霍少来接您了。” 她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站在阴影里边的男人,很高大,阴影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看不清脸,但是依然气质斐然。 在黑暗里好像都会发光的男人。 但是谁知道他背后到底是人是鬼。 “接我?”路乔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她可不那么认为。 信任这种东西跟爱情一样,在没有仔细经营的情况下,就只会越来越少。 她现在看到霍宴,半分他的好都想不起来,她只会想到他的别有用心。 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就跟他当年总是怀疑她一样,这大概就是一种轮回吧。 她嗤笑一声,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显得尤为突兀。 司机的神情也有些尴尬。 毕竟在路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路乔跟霍宴的那些事情他是知情的,他们家大小姐到底对这位姑爷抱着的是怎样的感情,外人看着不痛,但是作为身边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可车子的轮胎的确是爆了,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的,霍大少爷这会儿出现的又这么及时,就让霍大少爷也送一次大小姐……应该没事吧? 司机忐忑不安,小声的跟路乔解释情况。 路乔淡淡的点了点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不用劳烦霍先生。” 霍宴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张俊脸就这么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灯光打下的明亮,和他身后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男主角缓缓的走过来,帅气逼人。 没有防备,路乔竟然被晃了下眼。 霍宴的声音同样符合完美男主,低沉好听,“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会有暴雨,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外边已经下小雨了,不一会儿就会下大,到时候堵车,在路上很难打到车,你才刚大病初愈,现在正在恢复期,受凉不好。别闹了,走吧,上车。” 他伸手,拉着她上车,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停车场内响起,一个沉稳,一个杂乱。 第897章 回我们的家 路乔不想跟霍宴单独相处,尤其是在车子里,那么逼仄的环境,两个人的距离就算是极力拉远,也超不过一米。 太近了,她不喜欢。 路乔极力的挣扎,“霍宴,你放开我!我说了会自己回去,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生,跟一个经常锻炼,甚至可能经过了枪林弹雨的磨练出来的男人,力气之悬殊,一眼就分明了。 路乔挣脱不开霍宴的手,被迫被他拉着走。 霍宴用车钥匙开了车门,一辆干净的发光的车子亮了下,它的价格跟高贵的外表,使得它在众多的同类之中脱颖而出,气场和它的主人一样的霸道。 这是霍宴换的新车,依然是劳斯莱斯幻影。 跟之前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得出来,他很钟情这款车,从来没换过其他的。 如果路乔仔细想想的话,也许能够想起来,霍宴的第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一起选的。 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往之中,但是,会将过往怀旧到现在的,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因为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成为习惯,习惯会融进生命,刻入骨血,比什么都要来得深刻…… 但是,路乔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她不愿意让自己记得了。 路乔不愿意上车,故意在车身上用指甲划出了一道划痕。 爱车如命的,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大骂路乔是暴遣天物。 但是霍宴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她坐进车里,还体贴的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这份无微不至,路乔冷眼相看。 窗外划过的景色不是去路宅要经过的地方,路乔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霍宴,连一点的心虚都没有,坦然的要命。 路乔眉心深深折起,“霍宴,我要回家,你现在是想把我带到哪去?” 霍宴说:“回我们的家。” “我跟你没有家。” 路乔的眼神很冷,“霍宴,别跟我装傻,要么直接把我送回家,要么就把我直接放在路边,不然我就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她手放在车门上,一点都没有在跟霍宴开玩笑的样子。 霍宴没说话,耳边很轻的一声车门落锁声,路乔顿时火就上来了。 霍宴直接把车门锁上了。 “霍宴,你这是要绑架我吗?” 她气得很,但是霍宴却是温温淡淡,“你是霍太太,我接你回我们自己的家,算不上是绑架。” 路乔要气炸了,在霍宴面前,她的火药桶一点就炸,根本就没有平时那么沉稳。 暴雨遮住了窗外的世界,耳边全是雷声滚滚,这种天气,路乔的情绪受到了影响,莫名地暴躁许多。 她用脚尖踢了下驾驶座的座椅,厉声质问说:“霍宴,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什么,就是接你回我们的家而已。” 他一直在强调,我们的家。 但路乔听不出来里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车外的惊雷声很大,霍宴的声音很沉,“乔乔,我纵容你很久了,霍家婚房里的女主人该回去了。” 第898章 你会相信吗 婚房? 这是路乔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们结婚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吧,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婚房。” 霍宴声音低低地,“有婚房,很早之前就准备了。” 在他们领证之后,他就准备了,只不过是从来没说过而已。 “是吗?给温然准备的?” 路乔面露讽刺,“现在她入狱了,就便宜了我?” 十字路口的红灯,霍宴停下了车,雨水将车窗玻璃上反射的灯光映的迷离,他没回头,看不清楚情绪,只听到他的声音流出。 “路乔,这个婚房,是为你准备的。”准备了三年,“如果你不相信,等回去之后,你可以去查看房产证上的名字,上边除了有我的名字,还有你。” 这到是路乔没想到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 一套房子,能够证明什么? 除了说明霍家大少爷人傻钱多之外,难不成房产证上一个名字,就能够说明他爱她? 要真是这样,那真爱可真是遍大街的,遍地都会是了。 路乔懒懒的“哦”了一声,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自己的心上。 霍宴继续说:“我跟温然已经结束了,现在她怎么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一直提起她。” 路乔依然不发表任何评论,转头无比淡漠的望着窗外。 天气预报来的这场暴雨下得很大,把整个锦城连日来的暴热都给冲刷走了,整个城市都快要被淹没,她的心里也灌满了雨水,潮湿又阴冷。 一段恋情结束了,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说的可真是容易。 但是怎么可能结束呢? 藕断丝连,之前不就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吗? 又是人命关天,又是救命之恩。 她看透了,温然就是他们之间一根永恒的刺,这个婚姻就是从这个刺开始的,温然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这段本就荒唐的婚姻。 如果不结束,这根刺就永远不会被拔出。 卡在她的喉咙里,会疼,会窒息。 “霍宴,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个能够判断对错虚实的成年人了,你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她留给霍宴的侧脸,很冷漠,“我们认识有十年,但是实际上,在一起只有三年,有几年我们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你跟温然,在一起三年多,而且,挺过了生死考验,论时间,论感情,论在一起的经历,温然给你的刻骨,几年前的我们是比不上。” 初恋,朦胧而美好,是很多人心里一段最容易被美化怀念的记忆。 但是,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比不上轰轰烈烈的真爱。 “现在,深爱三年,挺过了疾病,生死考验的爱人入狱。可你转头就能够跟间接害她入狱的人谈情说爱?” “霍宴如果你是我,你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你敢信吗?” 霍宴没说话,车内一时陷入了死寂。 路乔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不知道前路是何方。 —— 霍宴所说的婚房,路乔没想到就是之前她已经住过的这栋别墅。 当时霍宴没说,她还以为就是霍宴单纯的一个落脚处而已。 但现在留心些,倒是有很多地方能看出些许的端倪来。 第899章 洗手作羹汤 这栋别墅的装修,确实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虽然他们并没有照过婚纱照,这个别墅里并没有摆放任何照片,但是单从这个别墅来的摆设装潢,第一眼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个别墅里其实是有女主人的错觉。 因为这个别墅里的很多小挂件,都不像是一个独居男人会买来的东西。 很少女,可爱的能勾起她的一些回忆,绝大部分都是她以前喜欢的。 以前从来就没有注意过,现在霍宴已经提醒了,她就想了起来。 可是,时间不对了,她现在已经过了喜欢那些东西的年纪。 这些东西,会勾起她的回忆,但带来的也不是愉快。 她看到只会觉得怅然。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像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缩影,曾经非常喜欢的东西,没有得到手,到了现在,沧海桑田,过去再喜欢的东西,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时候不对,什么都只是勉强。 路乔收起了自己复杂的心思,不理会身后的霍宴,径自走到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弄点儿吃的。 反正现在外边正下着大雨,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确实挺危险的,霍宴既然已经把她带到了这里来,那她就在这睡吧。 就当自己是住了酒店了。 路乔想着,走到厨房里,打开了霍宴的冰箱。 本来以为,像霍宴平时工作就很忙的人,冰箱里放的最多的,应该就是速食品了。 但是没想到,里面放的东西都是些没经过处理的食材。 水灵灵的蔬菜,新鲜的肉类,还有像是刚采摘不久的水果。 这些东西好是好,但是在一个做饭技能完全就没有点亮过的人眼前,就是一道难题。 她皱眉,正想着干脆直接洗几个苹果吃了算了。 一只手就伸了过来,霍宴自说自话,“晚饭不能吃得太多,不然晚上容易不消化,给你做碗鸡汤面条吧。” 耳边的气息温热。 他身上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把她包裹住。 路乔僵住了。 霍宴的这个姿势很暧昧,把他圈在了冰箱和他的中间,她总不能把自己关在冰箱里,可也不想靠到霍宴的身上。 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 好在霍宴没怎么捉弄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他需要的食材之后,就转身去洗菜了。 路乔砰的一声关上了冰箱,气性很大,但是终归没有说什么难听话。 没理会霍宴,直接去了客厅。 她看了两集电视剧,从厨房里飘来了一股香味。 很浓郁的鸡汤香味,并不会觉得油腻,却轻易的勾出了胃里的饥饿感。 但是她没动,只隐秘的抿了抿自己的唇。 霍宴将碗端到了她的眼前,“你的胃不好,所以鸡汤面做得比较清淡,但是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吃吧。” 路乔垂眸。 瓷白的碗里盛着面条,确实是很清淡的颜色,点缀着些许的小葱花,很简单,但是香味让人已经食指大动。 路乔也确实是饿得有些胃疼了。 不跟霍宴矫情些什么,接过了鸡汤面,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第900章 是同学聚会 反正就是吃了一碗他做的鸡汤面而已,又代表不了什么。 有时候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放不下什么。 只有轻描淡写的时候,才能够证明已经放下了,过去了。 路乔吃的心无杂念,纯粹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安抚好自己的胃而已。 胃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严重,所以她平时很注意,吃饭的时候尽量细嚼慢咽。 长期以往就养成了习惯。 吃的很秀气,也很慢,霍宴一大碗汤面已经吃完了,路乔的碗里却还有一半。 霍宴倒也不着急,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吃饭,眼底有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屋外的雨下得渐渐小了,屋内很安静,只有偶尔想起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也正是因为这一种颇为生活化的声音,这个冷清的别墅在此刻,竟然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感。 霍宴很照顾路乔的食量,并没有在路乔的碗里盛很多,路乔吃的刚刚好。 有轻微的饱腹感,但是并不会觉得很撑。 这样的感觉会给人带来一些满足感。 如果不是霍宴还在身边,路乔其实很想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沙发上,抛弃自己的形象,瘫一瘫。 霍宴大概也是觉察到了她的想法,收拾了碗筷,一句话也没说,就又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路乔松了一口气,但是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家,在霍宴这里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放不开的。 只微微的靠了靠沙发背,用电视遥控器点击了播放,继续追起了连续剧。 酒足饭饱之后就会觉得困乏,路乔现在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渐渐的就觉得有些困了。 揉了揉已经沉重的眼皮,她准备去之前暂住过的客房里休息。 刚好霍宴解下了身上的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副居家好丈夫的样子。 他问:“你后天有空吗,之前在同一个班级里上过课的老同学邀请我们参加同学聚会,你想去吗?” 路乔愣了下,不知道是被他这副居家的样子惊住了,还是太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同学聚会?” 路乔眉头皱了皱。 她对之前同过班的同学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大学里的同班同学,有时候上了四年都不一定会认全,没有什么交情。 更何况,那时候跟霍宴分手,学校里到处传的都是她劈腿,给霍宴戴绿帽子的消息。 这其中不乏有跟她同班同学的参与。 因此她对于这些同学,没有那么多的怀念。 “在高三带过我们这一届的班主任,如今已经快要退休了,这是在她任教的最后一年办的同学会,比较有意义,所以办聚会的同学,希望能够尽量到齐。” 霍宴走到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从厨房里沾染上的鸡汤香味,稍稍掩盖了男士香水的气味,路乔的抗拒,没有那么的明显了。 “我记得高三的时候你挺喜欢班主任的,如果你有空的话,就一起去一趟吧。” 路乔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原来是高中的同学聚会。 她真的是已经困迷糊了,大学她跟霍宴又不是学的同一个专业,怎么会是同班同学。 第901章 秘密在黑夜 说起来高中同学,她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高中的时候,大家其实都还算是准备长大的孩子,没有成年人之间那么多的想法,相处很单纯,不搀杂任何功利性,最简单,也是最真挚的。 她的高中生涯也很愉快,身边的同学老师都是非常不错的人。 尤其是高三的班主任,非常开明的一个人,在学业最紧张的那一年,他们又遇上了早恋。 在视早恋为洪水猛兽的那个时候,其实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非常会影响高考,也就间接的会影响整个人生。 他们隔壁班就出现过同样的情况,但是不同的老师,处理的方式,也就不同。 最后,隔壁班的那一对情侣,一个转学,一个退学,事情闹得挺大的,后来两个学生都没有了消息,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这件事情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影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庆幸他们当时的班主任,并没有像隔壁班老师一样的处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她没有强行把他们两个分开,也没有用过激的语言来教训过他们。 只是做了适当的引导,让他们以学业为重,不要做不合适的事情。 所以,她的初恋,虽然说结局不太好,但其实过程还是非常美好的。 这一点,她非常感谢自己开明的班主任。 现在班主任要退休了,这一届同学聚会,她应该要参加的。 她点了头。 霍宴说:“那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路乔原本松开的眉头,就又紧皱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会去的,不需要你跟我同路。”路乔说:“就像是之前的校庆一样,我们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不知道是不是路乔的错觉,她总觉得霍宴在笑,可当她仔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现在我们结婚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现在我们分开走,会惹得人怀疑。” 路乔嗤笑说:“怀疑什么,都是事实而已。不合就是不合,何必粉饰太平呢?” 霍宴的脸色微沉。 “但是老师会担心,到时候,你是想让她听听我们这些年的故事吗?” 这句话正戳在了路乔的心上。 她的班主任,不仅是她学业上的恩师,也是她人生道路上的恩师。 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她没道理,也绝对不能让班主任还操心她这个学生。 路乔深深看了霍宴一眼,明知道他是故意说的,但是他占理,她没办法反驳。 路乔不能跟他发泄,自己一个人气冲冲的上楼。 霍宴独自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的雨,眼神有些暗,不知道此刻的他都想了些什么。 —— 深夜。 赤着脚走出了房间,有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书房里。 像是做贼一样的,不知道在书房里在翻找着什么。 当打开抽屉,一双白净的手从里边翻找出了一把枪。 如果路乔还记得的话,一定会看出来,这把枪跟在她的噩梦里出现过的,用来杀死霍宴,而后自杀的很像! 第902章 变相的软禁 清晨,路乔从睡梦里醒来,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 坐起来先是揉了揉自己隐隐做疼的太阳穴,缓了缓之后,才下床去洗漱。 昨天晚上睡的不怎么好,认床的缘故,她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着,早晨醒的也很早,现在头昏昏沉沉的厉害。 从霍宴的冰箱里摸出来咖啡豆,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少糖,苦涩中带一点甜的味道,让她很满意,睡意很快就消散了。 路乔捧着咖啡坐到客厅里窝着看电视,像只生性慵懒的猫儿。 如果现在有尾巴的话,相信她的尾巴现在一定是慢慢悠悠的在晃着的。 她至少为路氏集团忙碌了太久,几乎没有过喘息的时候,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随便休息,她就懒到了一定的境界,誓要把之前丢失的那一部分休息的时间给补回来。 等看完了一集电视剧,跌宕起伏的狗血剧情让她颇为的满足。 端着咖啡喝了几口,清醒了不少。 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的话霍宴走过来,手臂从她的身后绕过来,将她手里的咖啡拿走了。 “喝咖啡容易刺激胃,尤其是在早晨空腹的时候。” 他放下咖啡,“我去给你煮个粥。” 刚才的姿势,就像是他突然伸手过来抱住她一样。 路乔呼吸一窒,条件反射性的想把他推开。 但是没想到还没伸出手,那个人就已经识趣的收回了手。 路乔转头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再看看桌子上放着的咖啡,终究是没有伸手再去碰它。 —— 路乔有时候真的怀疑她的做饭技能点,是不是都被加在了霍宴的身上,不然为什么她跟着大厨学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菜,现在却连霍宴一个只会看着菜谱做菜的初学者都不如。 就连煮个粥都比她做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她不甘心的动了动汤勺,小盛了一碗,一边安慰自己,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身上总有霍宴不会的。 就譬如,从生理上来说,他就不会孕育生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想到了自己现在也不能了。 倒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为了保命而已,她不是为了生育能力而活着的,在性命面前,很多事情都没有以为的那么重要。 路乔只是难免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母子缘分,这是让她觉得可惜的地方。 想起那个孩子,原本好喝的粥,现在也变得索然无味。 路乔勉强吃完了,擦了擦嘴角说:“现在你可以送我离开了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去霍氏集团的时候,可以顺路把我送回去。” “你在家里休息,需要的东西基本都在家里准备好了,不用到外面再去采购。” 霍宴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让家里打扫的阿姨过去的时候,帮你买回来。” 他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让她再出去。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 路乔的脸色骤然变了,“霍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903章 蜷缩的心脏 手里的纸巾到了它本身力道能够承受的极限,被路乔撕了个粉碎。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就不害怕我报警吗?” 霍宴主动站起来收拾桌子,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齐清追来锦城了,虽说强龙不过地头蛇,但是齐清不是好对付的,还是小心为好。” 路乔凝眸,意外不明的打量着霍宴,照他的意思,他把她软禁在这里,不让她出去,其实是想保护她的? 怎么可能,又不是在做梦。 霍宴现在想弄死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保护她。 更何况就算是这样,齐清也是冲着霍宴来的,霍宴如果真的想要保护她,那也应该是离她远一点。 而不是把她绑在身边。 这样给外人的错觉就是,她就是霍宴跟看重的人。 齐清又不是傻子,当然要找上来。 路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没想到霍宴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管关系好不好,齐清如果要下手的话,都会考虑到你。” 路乔咬牙,“那也是你拖我下水的,你就是想要害死我是吗?” 霍宴的眼神很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俯身过来,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抱歉,是我给你惹出来的麻烦,放心,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擦过额头的羽毛,很轻,路乔抚着自己的额头,狠狠怔住了,有点类似于电脑死机的状态,反应不过来。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孤倨引山洪。 也许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无意间的一个动作,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他一直都是这么自私的人,那些自以为的温柔,其实对她来说都是比刀子还要锋利,比毒药还要毒剧毒的残忍伤害。 路乔垂下眸,抚在额头上的手指渐渐的滑落下来,最终落在了嘴角的疤痕上。 冷冷的上扬着的蜈蚣形状的疤痕,就像是一个讥笑的笑容,无比嘲讽的对着霍宴的背影。 眼底有幽暗的光,明明灭灭,暗潮涌动着将一切吞没。 —— 路乔并不觉得霍宴的说法是对的,但是已经跟霍宴捆绑在一起了,齐清不会放过她的。 之前在商场里的经历,已经让她确信了这一点。 她就算是再厌恶霍宴的虚伪,现在也确实不得不进行了妥协。 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因为霍宴,把自己的家里人也卷进来罢了。 她可以去死,不得好死,死无全尸都无所谓,但是家里人是她最后的底线,一丝一毫都不能被动。 撕得粉碎的纸团在手里团成了一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皱皱巴巴的像是痛到了极点,而蜷缩起来的心脏。 她深呼吸,压下了心里翻涌着的情绪。 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爷爷,我最近在外面有事情要处理,可能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回去了,您帮我跟小虽然说声抱歉,家里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告诉我。” “好,早点回来。” “嗯,会的,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回去的。” 第904章 同样的青春 路乔就是自己的这一生,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如果写成小说,想来也是挺精彩的。 年少的时候是众星捧月的路家大小姐,象牙塔里住着的小公主,泡在蜜罐子里的人生,无忧无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苦难。 但是,青春跟成熟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跨过了这一条线之后,就是在苦难里苦苦挣扎的一粒尘埃。 过去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酸涩。 她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公主,开始疲于奔命,学会了弯腰。 她的高中时代过的很好,但是这些年已经很少再想起了,她忙着要撑起一个家,没时间,最后的一点自尊,也让她不敢面对当初的同学老师。 所以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 这一次,阔别多年,要跟方面的同学们见面了,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她其实紧张的头疼,但是在霍宴的面前,她死撑着就是不愿意露馅。 霍宴也许是看出来了,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这两天的饮食里,多加了一些舒缓神经功效的食材。 但是难以避免的,同学会当天,她还是紧张。 尤其是他们班长是个挺有奇思妙想的人。 尤其是他们班主任最后一年任教,马上就要退休了。 之前被拉进了班级群里之后,就看见过去的那些同学和班长一起计划着想要来一次特别的同学聚会。 这个特别是真正意义上的特别,连形式都和一般的同学聚会不一样。 跟班主任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楼里,但是实际上,他们这些“学生”,很早就已经来到了学校。 提早和班主任如今任教的班级里的学生沟通好了,等到学生晚上最后一节的晚自习的时候,趁着老师不在,偷偷的潜入班级里,跟学生们换了校服。 孩子们都偷偷的藏了起来,他们坐在书桌前,就如同时光轮回,重新回到了少年时光,兴奋的等着老师来。 路乔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校服。 已经毕业很久了,不光是他们谢谢学生有了改变了,学校的校服也进行了改版。 比当初的好看了许多。 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在同样的年纪,会经历一样的青春。 大概是缘分吧,她换的这身校服袖口也有字。 跟小女生的课本上的名字不一样,应该写的也是喜欢人的名字。 字体很娟秀,小小的,是少女甜蜜而又隐约的情思。 路乔晃了下神,忽然就笑了起来。 真好,这样单纯而又可爱的感情真好。 这是孩子们特有的天真赤诚,喜欢得纯粹而热烈,所以才会在自己常穿的衣服上,写上爱人的名字,时时刻刻一低头就能够看见。 很简单,却又很隐秘的小幸福。 这在成年人的身上是看不见的。 也许是有些幼稚,但是珍贵的难得。 路乔目光柔软,因为同样有过的小心思,她找回了一些当初的感觉。 那时候,她也正青春。 有热烈的感情,有热血,也有对周围的所有的热情。 真好…… 第905章 愿意去回忆 稳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大家都低着头,装作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却一直都在用余光悄悄地观察着进门的老师。 教室里很安静,老师满意的点头,“不错,终于有一天听话了,老师不在教室里监督,也能够自觉的完成作业。” 转头会对上周围同学窃喜的笑容。 忽然原本的距离感就消失了,她也不紧张了,真的回到课堂的感觉。 就好像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陌生,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弯了弯眼睛,回以了笑容。 当听见脚步声,踏到了讲堂的中间。 “三,二,一,全体起立!” 所有的“同学”站了起来,齐声喊:“老师好!” 讲台上的人一下子惊住了。 “你们……”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班级里坐着的不是那群让她不放心的小皮猴,而是从她手里已经放飞了的雄鹰。 做老师的记性一般都特别好,尤其会记得自己教过的每一届学生,哪怕很多人已经隔了好几年都没有见过了,有很大的变化,她却一一都能对上名字。 眼眶瞬间就红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群学生瞒着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为人力所控制的事情,最珍贵的就是在时间流逝之后,愿意用现在的时间,做一场时空穿梭,回到过去,那怕是假的,愿意回到过去,就是最好的礼物,是最珍贵的心意。 这场同学聚会,无疑是办得成功的。 深夜,曲终人散,参与过了热闹的时候,身边忽然冷清了下来,路乔心里无端的就觉得空了一块。 “你今天晚上吃的有点儿多了,不运动运动胃里容易积食,到学校的操场上走走消消食吧。” 酒楼离学校并不远,现在学生都已经放学了,互相都不会打扰。 路乔揉了揉腹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 还没有到盛夏的时候,夜晚很凉爽,风很轻,天上的月光很明亮,学校花坛里的花香随风飘来,香甜,而安宁。 路乔跟霍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距离不远不近的一块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 操场是他们学校里很多学生喜欢的约会圣地,他们那个时候就很喜欢,在晚上偷偷的来这里一起散步。 现在也没什么改变,还有几对小情侣在操场上停留着,手牵着手,慢慢悠悠的在跑道上走着。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对视的时候,却忍不住会相视而笑,空气里都是恋爱的甜蜜气息。 有时候想想初恋之所以会让人怀念,大概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它的纯粹吧。 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一个人。 也不会考虑各种现实而复杂的东西,唯一考虑的就是成绩,怎么能够跟喜欢的人考进同一所大学,这比成年人要考虑的问题要简单很多,是甜蜜的烦恼。 和喜欢的人一起拼搏,享受青春,因为他而变成更好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第906章 会好聚好散 只可惜,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纯粹的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她这一塌糊涂的人生,也不配再拥有那样的美好。 路乔走的累了,就坐在操场的草地上,仰头望着天边的繁星,这么自嘲的想着。 过了很久,操场上的灯都灭了,她站起来,就这么看着霍宴,背着光,小脸上蒙满了浓重的阴影,她一字一顿的问:“霍宴,你后悔跟我遇见吗?” 大概是今天跟过去有太多的联系了吧,整个青春都有霍宴的名字贯穿,既然回忆起了过去,难免的就要扯动这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的,即便是问了也没有意义,但是就是想问,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霍宴你会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插到我们之间的缘分。 你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这么想过,如果当初没有遇见路乔就好了。 霍宴,你有没有? “没有。” 夜里风轻轻的很温柔,远离了喧嚣,他的声音就分外的清晰。 “从来都没有。” 他看向路乔的眼神很深沉。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给他足够的信任,让她因此受尽了误解和委屈。 他只后悔这一件事,但从来没有后悔过跟她遇见。 眼眶忽然有些温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特别想掉眼泪。 大概是因为觉得当初的付出没有被辜负吧。 没有人会喜欢被否定的,哪怕是一段到最后糟糕到不行的恋情,但是她付出了能够付出的全部,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得到否定的答案的。 眼眶真的很烫,她忙转过了身去,背对着霍宴。 紧紧的闭上眼睛,忍住了,好像要决堤一样的眼泪。 曾经的一腔情深,没有被辜负。 她曾经一直固执的守着的战场,原来,还有人没有放弃。 她望着墨色的天空,强忍着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腕,放肆的无声泪流。 她也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跟他遇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在过去的那个时候,她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她同样会义无反顾的爱上那个好像会发光的少年。 同样会在那个暴雨夜里,拉住他的衣袖,怯怯懦懦的,但是又很勇敢的,替自己搏一个机会。 会跟他在一起。 因为不管他现在有多么的混蛋,那个时候的少年都真的太好了,比天上的星月都好。 是年少的她,最渴望得到的那一弯月亮。 但是,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再回到过去,她不会再付出全部的感情,不会一腔孤勇,毫无防备,把所有的要害都暴露给他。 会懂得有所保留,也会将事情处理的更加完美,不会再用那种两败俱伤的激烈方式分开了。 也许这样就会好聚好散,会是最好的初恋,无悔当初,也不会影响现在。 只是,如果,就真的只是如果。 它不会成真的,所以,这个假设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我累了,想休息了,现在回去吧。” 第907章 就是要报复 同学会之后,那天晚上,两个人的对话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两个人默契的共同把这段记忆遗忘了,谁都没有提起。 过去的美好,也都只是过去。 现在的误会重重,没有办法消弭掉。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同学聚会,或者是那一场谈话,而变得有所缓和。 依然是半死不活的关系。 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在齐清没离开锦城之前,路乔不打算给家里招惹麻烦,在霍宴的婚房里住下了。 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其实见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频繁。 霍宴太忙了,每天都早出晚归,而她也有意呆在客房里,不经常出来。 所以半个月内,常常是一天都见不到对方一面的。 但是人终究是做不了蜗牛的,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霍宴。 很快,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来了,她跟霍宴就不得不见了。 不过,这个出席的地方,她还是挺乐意的。 是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更何况她本身就不是个好人,她很记仇,能够让司韵安不舒服,她就会抓紧一切机会,在司韵安的眼前晃一晃,争取把她的不舒服放大到最大的程度。 这是她目前为止,对霍氏的股东大会,最大的热情来源。 路乔怀着这样阴暗的心思,坐上了即将被她给气晕的那位死敌的儿子的车,侧头看着窗外,但其实是借着窗户的反射,无声的观察着霍宴。 她现在真的越来越往恶毒女配的那个方向发展了。 从头到尾,像是从毒汁里泡出来的一样。 怀抱着要去气人亲妈的目的,却异常心安理得的坐上了人家的车。 心理素质也是真够不错的。 一点愧疚都没有。 心真的太毒了。 她心里暗暗的对自己做评价,抚了抚眉梢眼角,有点自我厌恶。 到了霍氏集团楼下,深呼吸,将那些莫名的情绪压了回去。 也许旁人看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霍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觉得这是她的天降横财,无比幸运。 但是在她看来,霍氏集团就是她的一片战场,她在这里并没有像外界所说的那样贪婪,是为了捞钱。 她就是为了报复。 简单粗暴的四个字,为了报复。 司韵安最看重的除了自己的儿子,就是整个霍氏集团了。 她这个遵纪守法有底线,也做不出来跟司韵安同样的事情,就只能在这些事情上狠狠的恶心恶心她了。 路乔跟霍宴前后脚到达了会议室,司韵安看见她之后,果然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 司韵安咬牙恨恨问:“这是霍家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路乔笑眯眯的,“当然是来开会。” 她说话很毒,“妈,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掌握了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霍氏集团的股东,霍氏的股东大会,我当然没有理由不来。” 司韵安对她的排斥,就跟路乔对司韵安的厌恶是一样的。 “你的那些股份不也是从我儿子的手里骗出来的,你算个什么股东?给我出去!” 第908章 就是个祸害 她指着门的方向,厉声呵斥路乔:“只要我在这集团里一天,你就休想在霍氏里头作妖!” 路乔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就算是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她也并不打算在人前做出一副孝顺媳妇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都是相互的,司韵安从来就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尊重,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卑躬屈膝? 都是一样的人,抛去跟霍宴的关系之外,她连是她的长辈都算不上,谁又比谁高贵。 “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我的股份也不是坑蒙拐骗来的,来路正当,没有丝毫弄虚作假,我是霍氏真正的股东。” 她寸步不让,“同样都是股东,比我所持股份少的股东都还能够在这里开会,我凭什么就不能?” “你,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司韵安气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好像被她气到了心脏病发,“没教养的东西,真该让你父母过来看看,好好的瞧瞧他们的女儿,到底被他们教养成了什么样子!” 司韵安说的话很难听,颇为刺耳,是故意在给路乔难堪。 霍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他没有多说什么,在人前给司韵安留足了面子。 他目光凌厉的朝那些看热闹的股东扫了过去。 霍总裁的气势沉沉的压了过来,让人背后发凉,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八卦诚可贵,但是没有了饭碗,肯定就是没有八卦的闲工夫了。 “呵——” 路乔凉凉的呵了一声,对司韵安的这些话不置一词。 论没教养,她可远逊于司韵安多了。 司韵安气得脸色通红,“我不跟你这种没教养的人说话,来人,叫保安!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让我在霍氏集团里边看到她!” 路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闹,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司韵安以前哪里会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这个炸药桶彻底就被点燃了。 简直已经气糊涂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手就将桌子上的一个水杯朝路乔扔了过去。 双层玻璃的水杯,有一定的重量,如果真的被砸中了,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路乔看着司韵安的眼神就越发的冰冷。 霍宴这才动了,伸手挡在路乔的眼前,准确无误的将水杯接住了。 “妈,路乔也是公司里的股东,股东大会有她的位置,您没有权力赶她走。” 当众被人下了面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司韵安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又气又怒,原本对路乔只有七分的怒意,现在已经翻倍。 她恶狠狠的盯着路乔,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事,都怪她! 她的儿子,原先是多孝顺的一个人,现在就是被她给灌了迷魂汤,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跟她母子离心,现在竟然还会当众跟她顶嘴,指责她了! 早几年她就已经看出来了,路乔,就是个祸害! 专门来挑唆离间她跟她儿子的关系的祸害! 第909章 你不该自私 胸膛里现在燃烧着的都是怒意,要是能够化成实质的话,现在早就已经不知道把路乔给挫骨扬灰多少次了。 司韵安没有往日里在人前那副优雅的贵夫人的模样,她已经彻底被路乔气昏了头,连形象也顾不上了,就只想把她从集团里赶出去,再也不想让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霍宴!你现在是打定了主意想做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了是吧?” “路乔的股份到底是怎么来的,这在场的股东里你比谁都清楚!” 司韵安厉声说:“那百分之十根本就不该属于她,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不该有她的位置,她也不配出现在这里!” 在司韵安的指责声里,路乔的神情里渐渐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不配呵…… 跟司韵安打交道的时候,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不配。” 身份不配,家世不配,连根头发丝都不配。 说真的,路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这个如今已经上了年纪,但有的时候依然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幼稚,却又控制欲极强的女人,真的无数次让她成功的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诚然,霍宴论身份,论长相,论财力,都是同龄人之中相当出重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缺优秀的人,霍宴是那个阶层的人,但是那个阶层也不仅仅只有霍宴他一个人。 司韵安这种全天下都配不上我儿子的想法,路乔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霍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的话,你就听我的现在立刻跟这个女人离婚!” 司韵安瞪着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叛逆期晚了这么多年,如今屡屡不听自己的管教的儿子,司韵安现在也已经生出了很多的不满来。 霍宴没动气,依然是那副温温淡淡的样子。 “路乔很好,我们相识已久,对彼此都非常的了解,各方面也非常的契合,我不认为在我离婚以后,还能够找到比路乔更合适我的妻子。” “胡说八道,像路乔这样的女人我已经见多了,她根本就不适合你,你听我的,以后我会为你找到更适合你的良配。” 霍宴伸手捏了捏路乔的手腕,动作很隐秘,没有任何人发现。 路乔垂着眸,对他这种类似于安抚的动作不置一词,反应平平。 “您的眼里经济条件合适的,未必真正适合我,我想要的,是感情上的合适。” 霍宴这么说。 路乔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是感情上面的合适? 两情相怨,还是相敬如宾? 霍宴说谎话的功力是越发见长了,如今胡说八道,不见一点脸红。 他们之间,说是相爱相杀都嫌勉强了,更何况是这种溢美之辞。 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才是真正的不配。 “霍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已经承担起了整个霍家,就该负责到底。” 司韵安把桌子拍的直响,如此的理直气壮,几乎真的都要骗的人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理了。 “你不该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代表的都是整个霍家。” 第910章 都是为你好 司韵安投入地教训着霍宴,根本没发现她的儿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谈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意义?那都是不成熟的孩子挂在嘴上的东西,你作为霍家的当家人不需要那些!” “只有门当户对,能为霍家带来助力的妻子,跟你才是最合适的!” 打一巴掌,终归还是要给颗甜枣的。 司韵安说完之后,放缓了语气,接着继续语重心长的说:“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你妈,这个世界上谁害你,我都不会害你的。小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家丑不可外扬,司韵安现在却是当着霍氏集团所有股东的面,毫不顾及的把事情闹成了这样,但是最后却还要强行用“我是为了你好”这种可笑的理由来作为结尾。 霍宴闭了闭眼睛,抬眸看着自己的母亲,眼底是死寂的湖水,面上同样的一片沉静。 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真的是特别就以前的事情了,具体时间记不太清楚了,大约也就是在他六七岁的时候。 他养过一只狗,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就是在路边捡来的一只小土狗。 很乖巧,很可爱的小家伙。 是他那个时候,在繁重的课业里,唯一的慰藉。 他当时非常喜欢,喜欢到不管到哪里都会想要带着它。 他的母亲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却硬生生的从他手里把它给夺走了。 因为司韵安对他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她迫切的想要看到他成为雄鹰,翱翔天空的样子。 而那只小狗,分走了他太多的注意力,她的母亲觉得他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很可能是玩物丧志。 所以,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她直接把狗送人了。 他被迫看着自己当时唯一的伙伴被人带走,它呜咽着像是想要留下,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司韵安也是用这样的态度,严厉的教训了他一顿之后,叹了口气,就像是特别无可奈何一样的跟他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不是她第一次说。 很多次了,都是这样。 曾经一度成了他儿时的的噩梦。 一直等到他长大以后,远走国外了,才渐渐的忘记了。 包括小狗的事情,他很久都没有想起了。 现在,这句话重新卷土重来了,他又想起来了。 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抽抽噎噎的,却听话,纵然不舍得,但是仍然会乖巧点头的孩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不再像以前那么的好哄了。 “是吗?” 霍宴扯动嘴角,“您做这些,扪心自问,真的都是为了我好吗?那这些事情到底是对我好在哪呢?” 什么为他好,不过都是仅仅打着这个旗号而已。 她真正的目的,是达到自己的掌控欲,满足自己的自私而已。 他不说,不代表就不知道。 只不过是,因为是长辈,所以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已。 第911章 要抛妻弃子 但实际上,霍宴一直看的很清楚。 也很明白—— 那些所谓的为他好,最终的目的,都只是要她自己好而已。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司韵安难以置信,她重复了一遍,“小宴,你这是在质疑我对你的爱,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霍宴没去看司韵安的表情,只是说:“您对我的爱毋庸置疑,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但是,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您的出发点,也确实不是为我好。或者说,不仅仅只是为了我好而已。” 霍宴逻辑很清楚。 “很多的事情,您只是习惯性的想要替我掌控而已。” 他微低着头,钢笔不轻不重的在桌子上点着,一下一下,和心跳是重合的,频率有点慢。 “以前,盼望我能够早早的成长起来,所以以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主,让我放弃了自己的童年。” “现在,把我看作是霍氏的门面,害怕我损害了霍氏的脸面,所以让我放弃感情和婚姻。” “您这不是在为我考虑,也许勉强能用这些理由来粉饰太平,但是如果说穿了,也只是为了所谓的见面而已……” 霍宴看着司韵安,在对方气的神情扭曲的脸色里,他依然不急不躁的,徐徐说话。 “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我好的话,那请您尊重我的想法。” 霍宴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反映出司韵安扭曲的脸。 “胡说八道!” 大众被下了面子,司韵安已经恼羞成怒,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这么说了。 “不孝子,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啊?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如果不爱你,何苦把你养这么大!” 司韵安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撕破脸,她咬牙说:“你这是被路乔这个狐狸精给迷了心智了。今天我就把话给撂这了,你要是要她,就别认我这个妈!” 这话,掷地有声。 周围响起了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霍夫人这是不满意儿媳妇,连儿子都想要一块打包出门了啊。 这个八卦太劲爆了,即便是会议室里的人都碍于霍宴的气势,不敢再光明正大的去听八卦,但是却都已经偷偷的竖起了耳朵,心里暗暗激动的搓手。 霍宴皱眉。 他根本就无意跟司韵安争吵,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话已经留了几分,但是没想到司韵安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反而是变本加厉。 不得不说,她的反应却是让他有些寒心。 “您这是非要逼着我抛妻弃子吗?” 抛妻弃子。 霍宴这个词用的挺妙。 路乔眼观鼻鼻观心的,就像是完全游离在这件事情之外的无关路人,面色平淡如水。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路乔是霍家的儿媳妇,她身边的那个野种,也没人过,我可是实在担不上挑唆你抛妻弃子的罪名。” 提起孩子,司韵安就想起了很久之前见过的那个性格古怪,而且很不知好歹的孩子。她的反应就更加激烈了一些。 她指着路乔,手指头不停的在空气里点着,有点帕金森的意思。 第912章 作为她弱势 司韵安的话非常难听,“就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跟霍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了,你别我以为不知道,她生了重病,现在早就把子宫给摘除了!现在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话音刚落下,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司韵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转头去看,就对上了路乔一双漆黑的眼。 —— 女性,自古以来,都比男性所弱势一些。 不管是古代的男尊女卑,还是现在提倡的平等社会。 女性总比男性在生活中要多一些条条框框。 暂且不论别的,就单说生育能力,现在还有不少人,都固守着一个迂腐的观念。 那就是,女性,一生的意义就是结婚生子,她的使命就是生孩子。 而一个摘除了子宫,根本不能再孕育生命的女人,会被很多人认为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会受到很多指点,甚至有些人还会以此为攻击的利器,试图借此狠狠的刺伤这个他们眼里所谓的“不完整的女人”。 而最为悲哀的是,这些伤害,绝对不仅仅只来源于异性,在极大程度之上,这些伤害都源于自己的同性。 路乔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未婚生子的时候就受到过很多人的指责,对这种性别歧视,对那些陈旧而腐朽的观念,深有所了解。 但是路乔万万没有想到,像司韵安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原先还以为这种形容只会在没有接受过太多素质教育,在市井之间不怎么讲理的恶婆婆口中有。 但是,真的没料到,从书香世家里出来的司韵安,竟然也会吐出这样的恶言,恶意的重伤她。 司韵安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原本指着她的手指头,迅速收了回来。 这样的动作显得她有些气短心虚,等司韵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忙直起了腰,“这么看着我想干什么?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 司韵安呵斥她,“你爸妈是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是不是,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难道你平常看长辈都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的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什么难听话都让她给说完了,她什么情面都没有给她留,竟然还想要得到尊重? 路乔将鬓角的碎头发挽到耳后,声音隔着轻薄的口罩传来,并没有失真。 “我只尊重应该尊重的人。”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就这么定定的落在司韵安的身上,看得司韵安却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当长辈,也要自己先有个长辈的样子吧?像您您这样的,我可不敢轻易认,毕竟怕学了一身的坏习性,到最后真的成了没教养的。” 她的声音不大,向来都是那种温和的声线,因此总会给人一种特别好说话的感觉。 但其实,路乔这个人,并不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人美心善的女孩子。 她的乖戾,整个锦城都很出名。 第913章 并非他不可 以前跟司韵安对上的时候,都是相对来说比较私密的空间,只有她们两个人,有些话她就根本没有遮拦过。 司韵安这次在股东大会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发难,也未尝没有些阴暗的心思。 她觉得路乔能在人后横,那是因为周围没熟人,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是在人前,她未必就敢这么放肆,她肯定是要在乎些自己的名声的。 所以,她就吃准了这几点,想要借着人多的场合,把她逼的下不来台。 羞愤之下,说不定就会跟霍宴离婚。 但是她没有想到,路乔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比起名声,她更不想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受委屈。 司韵安敢这么说她,她就敢以牙还牙。 言辞毫不客气。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儿十足。 落在了外人眼里,就是婆媳不和,丢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面子,连带着霍宴,甚至是整个霍家的面子都被落了。 这一场股东大会,到最后变成了婆媳大战,肯定是不能够继续顺利进行了。 所以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不欢而散。 那些股东们带着一肚子的八卦,满足的走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了霍宴三人,就是一个恐怖的修罗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放在霍宴眼前的只有两个女人,但也一样是一场好戏。 可惜霍宴并没有什么看戏的好心情,他看着两个人水火不容,心情烦躁不已。 有史以来第一次打破了不在女性面前抽烟的绅士习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吞云吐雾。 跟路乔抽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烟,有点辛辣,微苦。 路乔动了动食指,不着痕迹。 她现在也有点想抽烟了。 她有烟瘾,因为最难的那些时候,过的太压抑了,常常会用抽烟这种方式来发泄。 烟里的尼古丁会帮助她舒缓自己的情绪。 那个时候抽的很凶,不知不觉就有了烟瘾,但是之前的几年,已经有意在戒烟了。 但是一旦心情烦躁起来,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想抽烟。 从包里拿出了文件夹,放在了桌上,转了个方向,给了司韵安。 手翻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离婚协议。 她曼声开了口。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我也没必要非霍宴不可,这是离婚协议,字我已经签好了,只要霍宴一签字,立刻就可以生效。” 司韵安当然看见了纸张上的几个大字,但却很狐疑,“这是真的?” “霍宴还没到能让我抛弃尊严,卑躬屈膝的地步。这段婚姻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看不惯吗?” 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拉好了包上的拉链,指甲下面并不是身体健康的粉红,透出的隐隐是病态的青紫。 “早离婚早解脱,我感谢您还来不及。”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但是司韵安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可是心心念念着想要儿子离婚,现在自然是要抓住了这个机会。 “小宴听见了没有,你这个媳妇也根本没有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你要是有骨气,就过来把这离婚协议书给签了。” 第914章 真物以类聚 司韵安说话也是一样阴阳怪气的。 但是路乔无所谓,如果最终能够达成了目的,那现在受到一点冷嘲热讽,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完全不介意。 但是,霍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她如愿。 没出她的预料,霍宴没有在这份离婚协议上签字。 但是他今天的脾气不好,没抽完的烟直接按在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张上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正好就点在了路乔的落款处。 路乔的名字瞬间就燃成了灰。 平整而干净的纸张上也破了个洞,周围是被烟熏出来的焦黄,彻底看不出了字迹。 司韵安没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他的烟头底下夺过纸张,就已经毁了。 她气愤不已,“小宴,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了不会离婚。” 霍宴的黑眸紧缩着路乔的眼睛,“不管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份离婚协议,你有多少,我就能毁多少。” 路乔扯了扯嘴角,连个敷衍的笑容都不是。 她平静的跟霍宴对视。 “世事无绝对,霍宴,你这话,说的太满了。” 她本来也就没指望现在就能跟霍宴离婚。 不过是想尝试一下而已。 想着,说不定哪一次,霍宴就良心发现了,肯离婚了呢。 不过目前看来,他早就喂了狗的良心现在还没有重新长出来。 那她少不得最后是要用点手段的。 不过,不急,不急…… 路乔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没再在这里多呆下去,转身离开。 走的远了,还能够听到司韵安异常不满的声音从会议室里传出来。 她没仔细去听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想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在背后指责。 在她走到了霍氏集团的楼下,正准备打车,背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太熟悉了,就算是人来人往,各种脚步声都糅杂在了一起,她也能从这些复杂的脚步声里,轻松的分辨出那个人的脚步声。 但是她现在不想看见他,就装作听不见。 “路乔。” “路乔!”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合在了一起,其中的情绪却截然不同。 路乔下意识转头,就看见一个人一脸怒气冲冲的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现在旁边的十字路口还显示着红灯,车来车往的,她跟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 路乔挑了下眉头。 到底是物以类聚,温然的朋友,跟她一样的蠢。 一点记性都不知道长,当初把她送进了疗养院里,就该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现在侥幸从里面逃了出来了,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可现在,却直接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怕不是疗养院里没住够,还想再进去住一段时间。 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在阳光下太明显了,路乔已经开始琢磨起了,精神病患者刚从疗养院出院,就当街伤人,够不够她再进去接受治疗个几年。 燕悦气势冲冲的冲了过来,还没等动刀,身后及时窜出了一个人影,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燕悦就已经被制度了。 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双手被人反剪着,再没办法动弹。 第915章 不想跳火坑 霍宴这个人,绅士的时候足够绅士,但是不该绅士的时候,不论男女,他都不会有多少的怜惜之情。 就好比现在,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被他反剪了双手压在地上,脸狠狠地在地面上摩擦,他都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燕悦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手腕好像骨折了,尖锐的疼着,脸也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几下,现在也是着火一样的疼。 容貌是大多数女生最看重的一样东西,燕悦也不能够免俗,她很看重自己的这张脸。 现在脸这么疼,一定是被擦伤了。 燕悦恨不得跳起来挠花霍宴的脸。 她愤怒的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着,破口大骂两人。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脸!通通都该去死!” 霍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燕悦尖哨而刺耳的声音,对他来说,完全免疫。 燕悦跟温然姐妹情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要坚持替她打抱不平,“霍宴,你就是个混蛋,根本就配不上小然!” 温然,就是她心里扎的最深,又最为敏感的那根刺。 路乔抬头看了霍宴一眼。 霍宴面无表情,不知道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已经薄情到了这种地步,所以,听到她的名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那么爱你,把一个女孩子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她猛地抬头狠狠的瞪着路乔,像是想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狠。 “路乔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多了个大小姐的名头,锦城的第一名媛?这就让你迫不及待的抛弃了相恋几年的女朋友了?你虚不虚伪!” 燕悦挣扎的厉害,声线都在颤抖着,“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我真是替她不值!” 路乔都想冷笑。 不是因为燕悦辱骂霍宴,只是看不惯燕悦这么替温然洗白。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 不知道还以为温然多天真赤诚,洗白了温然,还狠踩了两脚她。 真是能言善辩,相当厉害。 “霍总,发生了什么事?” 大老板在公司门口智斗歹徒,公司保安自然不能够坐在一边干看着。 除非是不想干了,不然老板什么事情都替底下的人做了,那底下的人估计也就离什么都不用做不远了。 “持刀行凶,差点伤到人,打电话报警。” 霍宴从擒住了燕悦之后,现在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凶器还在地上,捡起的时候,戴个手套,注意不要破坏上面的指纹。” “好的霍总。” 保安立刻从霍宴的手里接过了燕悦,“霍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不会让这种人在公司门口为非作歹的。” 燕悦脸色骤变,她刚从疗养院里那个地狱里出来,才不想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里。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从保安手里挣脱出来。 但是,女人的力气怎么能够比得上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的力气,更何况在疗养院半年,受到了特殊照顾,她几乎去了半条命,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把自己的手腕从保安的手里挣脱出来。 第916章 下了一盘棋 但这还不是绝路。 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那个人答应过她了,身份背影神秘,既然能够把她从疗养院里救出来,能力可见一斑,就算是被抓进了警局里,这事情最后一定也不会闹的太大。 燕悦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才有了底。 可当她在警局里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打电话的机会,但是,连续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每一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关机。 她面露颓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眼前的这个结果明摆着,她是被人给骗了。 或者说,她已经被那个人给放弃了。 眼前黑了一瞬,燕悦彻底绝望了。 她看着眼前的警察,知道自己完了,这次,她是真的完了。 —— 锦城某新开发区。 齐清掐断了第三通来电请求之后,直接将燕悦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 “本来还以为是一个能用的,为了得到想要的,能忍辱负重这么久,潜伏在温然身边,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始终被温然视为是最亲密的好友,当时还觉得她有多聪明呢。” 齐清随手将之前调查的资料,用打火机一把烧掉了。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到底是高看她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她从疗养院里弄出来,结果得到的不是个助力,却是个比温然还蠢的蠢货。” 啧了一声,兀自喃喃了一句,“难不成还真要提前把王牌翻出来吗?” 戴着轻薄的手套,从烟盒里倒出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很快薄薄的烟雾中从唇齿中间溢出来,慢慢悠悠的飘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就连身边的属下都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只依稀可以从他的口型三分观察七分猜测的分辨出来,他说的应该是,“棋子如今还掌握在手中,算了,不要着急。” 一盘玩弄人心的棋,所有参与的人物都是上面的棋子。 到底谁是执子的人,谁又是这棋盘上被人算计,身不由己的棋子。 一切都还未有定论。 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有可能翻盘。 —— 生活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它的恶趣味层出不穷,喜欢折磨人,但又总会在它把你惹毛之前,及时的给你一些甜头让你消气。 路乔现在就是那个快被生活的套路给玩死,但是又对它没办法彻底生气的那个傻子。 她的婚姻异常不顺,对爱情这种东西,都快要彻底丧失信心了。 秦溯回的一个电话,让她从别人的生活里偷偷的窥到了爱情的模样。 仔细将手里的照片看了看,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谁都喜欢正能量的东西,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让她忍不住弯了弯自己的眼睛。 “所以说,你们现在和好了?” 秦溯回垂着眼睛,搅动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大概是吧。” 她说:“我应该是原谅他了吧。” “应该?” 路乔觉得这里边好像有故事。 秦溯回很轻的点点头,跟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对他怎么办。” 第917章 不再相信了 一方面她拔不掉自己心里的那根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可另一方面,放不下对他的感情,留有余情,就会心软。 人,大多数其实都是记吃不记打,靳沉现在对她太好了,她会忍不住沉沦,忍不住去心软。 度蜜月这些时候,就是这样。 靳沉对她的孩子好,也对她好。 她几乎有种回到当初的感觉,连自己都会去劝自己,也许真的该给他一个机会? 孩子们需要一个父亲,而她好像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了爱其他人的能力。 不管是她还是孩子,好像似乎都非他不可。 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学不会也放不下怎么去放下靳沉。 她将自己的这些想法都说了,“所以,我就忍不住软化了态度。” 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她的心里比咖啡,也许更为苦涩一些。 “乔乔,你是不是越觉得我这样做特别没出息,明明他曾经把我逼到了远走他乡的地步,现在人家刚一有点软化,却还是忍不住贴了上去……” “没有。”路乔摇了摇头,感情如果能够依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这件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用情太深,真正能够保持清醒的,又有几个人。 “人生苦短,溯回,跟随自己的心走,尽量不委屈自己,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不能直接一棒子打死。 她在感情跌过许多跤,到最后粉身碎骨,但她也相信并不是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是,但是别人的结局也许是不一样。 她覆上秦溯回冰凉的手,“靳沉是真心悔过,跟霍宴不一样,我想你相信他一次,也许不是个坏事。” “嗯,但愿如此吧。” 秦溯回想起这些时候靳沉的态度,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藏不住。 不论是从哪里,都能够看出来。 因为爱上了,就会不自觉的在乎另外一个人的感受。 靳沉大概对她是真心的吧。 她这么想着,脸上多了些许的温度。 也许,真的会和以前不一样。 “我们的运气似乎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在感情上,命运多舛。” 秦溯回说:“但是乔乔,这个世界也许残酷,对我们造成有很多的伤害,但它不会对人苛刻到极致,总会留有余地的。” “别放弃太早,希望我们最后都能够找到幸福。” 多年之后,在时尚界很有名的一位设计师推出了她的经典之作,“灰烬与重生”。 成为多年畅销的经典婚纱系列。 她在婚纱的设计下写过这样一句话,“经过烈火焚烧,灰烬之中,紧握你的手,与你重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路乔闻言,笑了下,“也许吧。” 她敛眸看着手里的咖啡,勺子搅动出了一个漩涡,把她明明暗暗的眼神吞没。 也许有这样的爱情,坚持一定会有圆满大结局。 但是那个幸运儿,不会是她。 她向来运气都不太好,应该不会是被命运宠爱的那种人。 她不抱有任何奢望,活着,苟延残喘,只是为了不要让她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担心。 因为见过了失去至亲之后的痛不欲生,她明白生命的意义,不仅仅是在自己身上,也许很多时候也是在别人的身上。 她不觉得自己活着有多有意义,她活着,其实是为了身边人,不想让他们承受那份失去她的痛苦。 在这种情况之下,爱情对她来说其实就只是过眼云烟。 她不需要。 秦溯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爱情上面,她们都是输得一败涂地的人。 甚至,路乔比她更惨。 不是所有人都有不管经历了多少次的失败,随时都有重新原地重来的勇气的。 这样坚强的人太少,更多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靳沉如今对她很好,她尚且还战战兢兢的,不敢大步往前。 更何况是路乔现在这种情况。 这个时候,再有用的心灵鸡汤都是砒霜,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东西即便是不用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也足以让彼此明白。 路乔笑了笑,眼神里渐渐的有了温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热闹了起来,咖啡馆附近的公司里人来来往往,连带着咖啡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旁边的桌子做了新的客人,很年轻漂亮的女人,结束了一天忙碌又紧张的工作,想在安静的咖啡馆里舒缓一下情绪。 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八卦,没有戴耳机里面播放的视频声音传了出来。 “各位爱妃好久不见,八卦君今天为大家带来新的八卦消息了,大家都知道近期锦城的顶级富豪霍宴后院起火,闹出了许多的热闹,今天我们就来详细的扒一扒霍总裁和灰姑娘温,还有路大小姐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八卦人人都喜欢,尤其是娱乐圈明星的八卦,还有豪门里的八卦,最受人关注。 司韵安遭到绑架的事情在网上被曝光出来以后,她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茬,但是没想到,三人成虎,留言到最后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连当事人都认不清楚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了,路乔真的很难想象,人的想象力竟然能够这么丰富。 她本来以为霍宴跟温然她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已经算得上是一场大戏了。 但是没想到经过了外人的改变,竟然还能够更加的跌宕起伏,丰富多彩。 铺天撒狗血,简直跟不要钱一样,令她实在是叹为观止。 什么霍总裁坐享齐人之福啦,两个女人都沦陷在他的西装裤之下啦,情敌最终反目成仇啦,三个人给安排的剧本简直堪比后宫一场大戏。 秦溯回听不下去,尤其是这个八卦君暗捧温然,明踩路乔。 扭曲事实不说,硬生生的把温然形容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怜小白花,痛失挚爱,如今又被陷害入狱,凄惨的经历,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听着视频里信誓旦旦的分析,完全不拿之前的证据确凿当回事,强行扭曲事实,她就一股火冒了上来。 之前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在国外跟靳沉度假,没有及时关注国内的消息,因此没有来得及及时替路乔说话,现在事情明明都已经被查清楚了,可是这些人却还是要强行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 实在是可恶! 秦溯回气不过,都想拍桌跟看八卦的那个人理论了。 路乔及时拦住她。 秦溯回气的要炸,咬着牙,“那个什么八卦君太过分了,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一会儿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查查这个八卦君到底是谁,直接替你起诉算了。” “他这已经不是在胡说八道造谣了,完全就是在污蔑!是诽谤!” 曾参杀人。 在这个社会上不乏有一些耳根子特别软的,从来都不看证据,流言蜚语不管多离谱,只要传的多了,自然就信了。 就算是不信,也一定会因为这些不好的话,对她有非常不好的印象。 这个事情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严重,反正,被人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秦溯回说起诉,好像是太上纲上线。 但是实际上细想起来,其实造成的影响异常恶劣。 一个女孩子,被许多不认识的人戳着脊梁骨骂“小三”“不要脸”,甚至是更加难听的话。 三人成虎,言语成刀,即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会因此有些影响。 秦溯回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乔现在已经对外界的那些诋毁,看得很淡了,但是这并不是可以让人踩到她头上为非作歹的理由。 何况这则爆料的偏向性实在太明显了,她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被人指点了。 她怀疑这事情多半也跟温然有关,即使不是温然她亲自参与的,背后也一定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她不想让秦溯回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跟着她一块草木皆兵。 她只安慰她说:“别生气,这些事情回去以后,我会让人去处理的。” 术业有专攻,路氏集团有专门的部门来负责这些事情,肯定比她自己去做要来的好。 秦溯回也就没有坚持。 但这个咖啡厅肯定是不能再呆了, 旁边的女人还在看八卦消息,秦溯回也怕再听到了什么对路乔恶意的诽谤,真的跟旁边的人打起来。 结了帐之后,两个人一块就离开了。 时间反正还早,两个人干脆就去商场里逛逛街。 商场就是女人的天堂,购物也是女孩子们的天性。 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两个人的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心里的郁闷就少了很多。 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甚至还有些骄傲。 也到了该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了,小相思现在和小虽然都在一个学校里上学,她们又一会儿接了孩子放学,末了,秦溯回还请路乔到自己的新房吃晚饭。 第918章 他抽什么风 秦溯回的新房,其实就是和靳沉的婚房。 是在两个人没结婚之前,靳沉就已经准备好的。 在这一点上,靳大傻同学跟霍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两个人都是不声不响的就把婚房准备好了,而且在没有询问新娘的装修意见,却能够异常自信的把婚房给装修成他们以为的,新娘会喜欢的样子。 所以,路乔进到房子里的第一感觉就是,她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自己少女心爆棚时候的卧室。 真的,一模一样。 都是那种特别的粉嫩,到处都是毛绒玩具的房间。 路乔转头跟秦溯回对视一眼,对方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路乔默默的点了下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无声的安慰。 两个人在这个肢体动作中,无声的完成了一次交流。 自从结婚以后,靳沉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当个拼命三郎了,在事业和家庭之间,他毅然的选择了家庭。 尤其是在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以后,他几乎推掉了自己手里所有的工作,专心的在家里照看他和秦溯回的孩子。 这大概也是秦溯回开始试图想要接受他的一个原因吧。 今天第一次到他们的新家里做客,就是靳沉下的厨,秦溯回要去照顾小宝宝,路乔就主动承担了看着其他两个孩子写作业的任务。 两个孩子其实挺乖的,做作业不怎么需要大人费心。 路乔就又去了厨房。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很难想象到,在外边光芒四射的靳影帝,其实还会做饭。 围着造型可爱的小熊围裙,动作相当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跟外边那个从头发丝一直精致打扮到脚趾,完美的不像真人的靳影帝,一点都不像。 她微一恍惚,就想起了霍宴。 是不是男人都有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在外面衣冠楚楚,如同完美的斯文败类,但是在人后,却又会入戏的扮演一个居家好男人? 她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刺刺的疼痛感让她抽回神。 “虽然你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好多了,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溯回是个好姑娘,值得你倾心相待。” “以前的事情暂且不论,但是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伤害她的事了。” 路乔在旁边帮他切菜,土豆丝在快刀下被切的很细很细,“伤害这种东西,其实真的挺可怕的,被捅了一刀之后,留下的伤口,不管是愈合了还是撕裂了,总会有那么一道痕迹一直都在,也许终其一生都不能够被消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溯回愿意重新相信你,是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抱着飞蛾扑火一样的勇气来的,你不要只看到了愿意接受你那一刻点头的容易。也别心存侥幸。” “毕竟,这个世界上侥幸太少,她愿意回头不是因为你幸运,而是她爱你。” 路乔的声音低低的,跟切菜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显得模糊不清,“但是人都是会失望的,爱情不是万能的,攒够了失望之后是会离开的。” “尤其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失望之后,也许这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她的声音很轻,靳沉却听的很清楚。 “我知道。” 他说:“有的话光靠说是没用的,我前科不少,劣迹斑斑,更是这样,现在我应该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我用行动来证明吧,我会用我的余生,去赎罪,也以爱之名,护她一生。” 靳沉说得很笃定,路乔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深邃的眼睛里映出了幽暗的光。 用我的余生啊。 现在很多人活得都已经太浮躁了,情话张口就来,但是很少会有人真正的像自己身边的人承诺久远的未来。 人的一生不长,但是一天一天,经年累月,也很漫长。 更何况现在花花世界,有太多的东西会迷了人眼,诱惑太多,而真情太少。 用一生去做一件事情,不论是什么,都太难了。 靳沉能够用自己的余生来做承诺,暂且不论是否真的能这么做到,就他现在下的决心,也已经足以让路乔震撼的。 眼眶忽然发烫。 她很羡慕秦溯回,起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真心的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爱她。 她看着靳沉,却在想—— 如果霍宴当初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从在一起的时候,就笃定了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爱一个人。 从一而终。 会不会,他们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她又掐了自己一下,柔嫩白皙的手心里已经有了血痕。 她将这个念头,用力的甩出了脑海。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何必庸人自扰呢? 路乔低下头,将手里没有切完的土豆,快速切片成丝。 菜刀的笃笃声,将她复杂的心绪掩盖,却再也没有刚才那么规律的节奏,声音杂乱。 —— 锦城夏季多雨,吃过了晚饭以后,忽然就开始下起了暴雨。 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望向窗外,瓢泼的大雨使得窗外的能见度小于了十米。 窗玻璃上是斑驳的雨痕,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眼泪,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玻璃上,然后无力的慢慢滑落出了视线之中。 怒雷滚滚,几乎要撕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夜空。 狂风骤雨,来势汹汹,看得人心惊肉跳。 “雨下的这么大,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睡吧,我去帮你跟遂宝收拾间客房。” 这种天气,在路上挺危险的,她也害怕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反正她现在还住在霍宴的别墅里,每天都不想回去,秦溯回也不是什么外人,她们的关系匪浅,现在又有理由能在这留宿,她就没什么可拒绝的。 “好。” 路乔刚答应,就收到了霍宴的短信,内容非常之简短,就两个字,“下楼。” 路乔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回了他一个问号,同样的言简意赅,两个人不知道在叫什么劲,都好像多说一个字就是输了阵仗,低另外一个人一头一样。 这是霍宴这段时间发给她的内容最多的一条短信,他说:“我在靳沉的小区楼下等你。” 路乔皱了下眉头。 霍宴不会是因为下雨了,害怕她回不去,所以特意来接她的吧? 想起吃饭之前霍宴问她在哪,她越发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们两个人就算共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关系其实也并没有改善多少。 除非有特别必要的时候,不然霍宴平时根本是不会跟她发短信的。 今天却突然发短信来问她的行踪。 很大的可能就是,他看到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晚上会下暴雨。 而她很晚了都没回去,所以他担心她下暴雨,没有办法安全回去,所以才会破天荒的给她发短信问她在哪,想要亲自来接她回去? 路乔的左眼皮跳了一下。 心里又有些怀疑。 霍宴真的有这么好的心肠吗? 他怎么可能会担心她呢? 路乔的心思弯弯绕绕着,却怎么也想不通霍宴的反常,最后也只能把它归结为了,霍大总裁莫名其妙的抽风。 也许是路乔沉思太久,没有给他回复,霍宴又回了一条短信。 “下楼,我来接你和小虽然回家。” 路乔的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扔在地上。 是不是她的眼睛又出了什么问题,霍宴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特意来接他们母子两个回……家? “我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这本身是句特别温馨的话,但是从霍宴的嘴里说出来,却让路乔怎么听都觉得怪异。 隐隐的,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唯一能够判断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厌恶。 她从心底认为她跟霍宴不管有没有那张结婚证,其实都不是一路人,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组建一个家庭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霍宴这反常的举动震惊太过,她这次竟然没有直接反驳霍宴的话,只回了一个“好”,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秦溯回见她的脸色有点奇怪,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路乔收起了手机,“溯回,不用再去收拾客房了,霍宴来接我跟小虽然了,他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我跟小虽然回去。” 秦溯回闻言也是一脸的玄幻,几乎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了。 “你说霍宴来接你了?” 秦溯回低声自己喃喃了一句,“这天上今天下的是红雨吗?还是说我是在做梦?” 路乔也很想不通霍宴反常的举动,但是秦溯回这样的反应,却是让她忍不住一乐。 她说:“管他到底抽的是什么风,就算是想打什么主意,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什么都没有,除了命一条,他要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够刺激,忍不住想要折腾我闹出些什么动静来,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动手把我直接给杀了,有什么好怕的?” 秦溯回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你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霍宴再不济,怎么也不可能会动手杀人的。你说的什么丧气话!” 第919章 他太反常了 秦溯回不想听她说这些话。 路乔低头看看仰着脸仰着脸,一脸纯真的两个孩子,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是过了点,于是没再说下去。 但是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秦溯回教训她几句之后,才放过她,送她下了楼。 霍宴就在不远处等着,撑着一把伞,纯黑的伞面,上边只印了一个霍氏集团的logo。 霍氏是锦城商圈里的一个庞然大物,这个logo也同样是有来历的,听说是霍宴在掌权初期就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书画家给设计的。 非常有艺术感,用了金色的线条勾勒在伞面上,不是很大,但足够精巧,就在雨伞得边缘处,不远处的灯光洒在伞上面,隐隐约约的照见,看起来有点神秘。 伞下的人看到她下了楼,缓缓地走了过来,走的越近,那个图案就越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占据这个图案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的“H”这个字母,右边的那一笔,印刷体带着的小横线,往右边方向延伸了一些,很像是一个字母“L”。 霍宴的“H”,还有她的“L”。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霍宴就已经把伞撑到了她的头上。 路乔总不能简单粗暴的直接探出头去再看看。 这样的行为可不怎么雅观,而路乔根本不想在霍宴的面前这么损害自己的形象。 她就只能归结为是自己看错了,然后这个事情就直接揭过去,不再去想了。 霍宴的伞很大,但是在带着风的大雨,也很难让人一点雨都淋不到,难免会吹湿了衣服,霍宴很清楚,但是他却还是把整把伞都遮到了路乔的头上,自己迅速成了一个落汤鸡,身上被大雨给浇的湿透。 但是霍宴不怎么在意,语气如常,“走吧。” 路乔抬头看了看霍宴,黑夜里,这个男人的身影像山一样,好像给她和小虽然撑起了一个小世界。 她点头,“好。” 和秦溯回道了别,霍宴撑着伞,三个人缓缓消失在了雨中。 秦溯回看着三人的背影,高大的男人把身边娇小的妻子和孩子护在自己的伞下,如果不知道内情的,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估计早已经生出了羡慕。 可实际情况呢? 秦溯回叹了口气,她不知道霍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今天的这一出是不是又是一时的兴起。 她跟路乔关系亲密,经历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所以很多时候看到路乔跟霍宴在一块,不可避免,她都会想起自己和靳沉。 感同身受。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尝到了外边的甜头,但是同时,也毒哑了喉咙。 她都中毒已深,自然是没什么能耐再去救别人,她只希望霍宴别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她的乔乔,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霍宴要是执意不肯放手,那她想,他也最好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哪怕是骗都行,在她面前做个好丈夫,不再让她苦,让她饱受委屈了…… 默默注视着这一家三口离开,秦溯回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转身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悄无声息的灭了,风大雨大,黑夜里,藏了很多人的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 暴雨天开车很危险,霍宴怕出什么意外,刻意放缓了车速。 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了。 等小虽然洗了澡,乖乖的去睡觉,路乔蜷在沙发上,望着外边的大雨出神。 在秦溯回家太高兴了,所以她喝了点酒,没控制住量,有点多了,现在因为酒精刺激,所以睡不着。 夜间这个时候,能让人静下来,她又喜欢下雨,身体原因,不能到外面去淋雨,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客厅里从落地窗看外边的暴雨如注……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小爱好吧,特别钟爱落地窗。 在这里住的这些时候,霍宴不在家里,她就会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欣赏窗外。 霍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路乔也是刚洗过不久,头发上还带着水汽,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大雨。 窗外电闪雷鸣的热闹,但是室内,却很安静,强烈的反差,会让人生出一种奇异的空间割裂感,心里感觉古怪。 从霍宴现在站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过于纤瘦的背影,她微侧着头看窗外,无意间伸手将碎发挽到了而后,露出了半边侧脸。 路家人的模样都不错,尤其是路乔,不用刻意找角度鼻梁挺翘,长睫毛像是蝶翅一样,不化妆的时候干净的脸,就像是刚出校门的学生,清纯动人的小女孩儿。 霍宴喉结不是很明显的动了动,朝她走了过去。 刚走到她身后,还没开口,就见她忽然皱起了眉头,捂着胃,一脸的痛楚。 右眼皮一跳,从秦溯回家楼下接到她的时候,就已经闻见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现在应该是酒精刺激到了胃部,开始大闹天宫了。 胃里剧烈的疼起来,一会儿就已经让她疼的直不起腰来了。 霍宴忙去找了家里备着的医药箱,把胃药给她。 路乔动了动唇,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霍宴没说话,她接了药之后,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人生病以后,难免就会比平常情绪敏感一些。 霍宴对她避之不及的冷淡态度,深深刺痛路乔。 扯了扯嘴角,心里对霍宴的恶感,又多了两分。 既然对她这么讨厌,那干嘛还把她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用来恶心自己,自虐吗? 路乔心里负面情绪莫名其妙的就翻滚了起来,正想着,忽然从厨房里飘过来了一股香味。 有药材的味道,但是不浓,食物的香味。 霍大总裁可真讲究,大晚上饿了,还替自己下厨,也不怕麻烦。 胃药刚吃下去,要等药效上来得好一会儿,路乔心里烦,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在看见霍宴,直接起身上了楼。 躺在床上胃里折腾的也睡不着,就睁着眼睛放空。 心不静,一会儿就想起了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霍宴离婚,现在的这种日子,她真的已经过够了。 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没睡多长的时间,一股外力把她给推醒了,之前闻到的那股香味更近了。 路乔皱眉,起床气发作,用力拍下了霍宴的手。 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吃完了夜宵,是还要过来跟她炫耀一下吗? “起来喝点汤,是养胃的。” 满肚子的火还没有发出来,霍宴一句话就直接给堵了回去。 路乔狐疑的看着霍宴,在她心里,霍宴一切示好的行为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防备着霍宴,没有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汤。 “没下毒,放心喝吧,只是简单的养胃汤。” 路乔还是没反应,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霍宴挑了下眉头,从汤盅里盛出了一小碗,自己先喝了,然后才把小碗放在了她的手里。 “以后少喝点酒,你的胃现在已经很严重了,酒精很容易刺激到胃,多次就很容易引起胃穿孔,平时喝点养胃汤。” 霍宴没说,这个养胃汤的方子是他特意从易之那里找来的老方子。 路乔仍旧是觉得有些诧异。 霍宴竟然会关心她的身体? 路乔垂眸看着碗。 碗底浅浅的留着一点汤底,就算是要喝,她也想换一个碗。 不然,和霍宴间接接吻这种事情,她也接受无能。 但是跟霍宴再多说点什么,她也不想,两权相害取其轻,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安静的接了过去。 药膳的味道并不怪,甚至比在家里的时候,老佛爷让她吃的那些养胃的东西味道更好一点,霍宴应该是在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 路乔边吃着,边在心里暗暗的思索着霍宴现在的变化。 之前在晚上就特意给她下过面条,现在又是在暴雨天接她回去,又是给她煲养胃的汤。 跟以前的态度实在大不相同。 她从来都不认为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她和霍宴的关系势如水火,要是他对他冷言冷语,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她都相信。 但是唯独是对她好,她会觉得霍宴是别有用心。 但是思来想去的,也没真想出个所以然。 再加上本来就困,霍宴把碗收了 ,卧室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胃里的疼痛被安抚住了,她听着外边的雨声,不知不觉的就犯了困。 这一夜,难得的好眠。 没有做噩梦,也没有突然惊醒,她一觉睡到了天亮,休息好了,连宿醉带来的头疼都没有感受到。 路乔洗漱了,用了一点护肤品,又仔细的在自己嘴角的伤疤处涂了祛疤的药,才下楼。 本以为,这么些时间,霍宴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没想到刚走到转角处就看到了霍宴的影子。 在接电话,声音徐徐的传来,带着磁性低沉的勾人,路乔莫名的就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话。 听到好听的男声,很多人会用耳朵怀孕来夸人。 路乔有点不着调的想,霍宴的声音也应该属于这一种吧。 第920章 一波还未平 这个好听到耳朵怀孕的声音,现在正在跟电话那一头的人说着些什么。 路乔没想要去打听霍宴的隐私,没仔细去听,反而直接转身上楼,想避开他。 但是,刚踏了一个台阶,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事关自己,她停下了脚步,还是竖起了耳朵。 她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霍宴是在解决替她解决网上的流言。 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那些绯闻已经在网上传了好几天了,她一直都知道有这回事,但是没仔细去关注过。 如果不是昨天在咖啡馆里听到了,从隔壁桌的客人那里偶然了解到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已经传到了这种地步。 众口铄金,这些绯闻,现在看起来不痛不痒,但是要是再传几天,内容的恶劣,肯定是会造成一些影响的。 所以她才动了要处理这些流言蜚语的念头。 但是没想到霍宴也注意到了,一声不吭的竟然还要帮她把这些事情处理掉。 现在的天,是真的开始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院子外的天。 艳阳高照,昨夜的一场大雨,天都比平时蓝了很多。 但是太阳依然好好的在东边挂着,看起来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难不成,霍宴现在还真的转了性? 她摸不准,就越发的悬起了心。 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多警醒一点,千万别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栽了,不然就是万劫不复也说不定。 路乔站在楼梯口,旁边有棵发财树挡着,不用担心会被发现,等听到关门离开的声音才走了出来。 客厅里,已空无一人。 她通过透明落地窗,目送着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离开,路乔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用再忙活了,先收手,有人帮我们把事情先做了,就静观其变吧……” —— 网上关于霍氏总裁的三角关系的八卦总算是被解决了,在热度还没有过高的时候,及时解决了,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解决,温然那边就又闹出了事情。 路乔忽然觉得,那些胡编乱造的八卦虽然不实,但是有句话却是挺对的。 想脚踩两只船,后院会起火。 这不,这把火已经烧了起来,还火焰旺盛。 陈助理深更半夜的到别墅里来,脸色异常古怪,路乔就知道,今天晚上可能注定是个无眠夜了。 果然,陈助理一开口就扔了个炸弹出来。 “霍总,温小姐在监狱遇到了麻烦,同住一个房间的几个人起了冲突,混乱中,不知道被谁给打伤了,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性命垂危。” 路乔挑了下眉头,指甲轻轻地在茶几上的花瓶拨弄了两下花叶。 温然可真是个会折腾的人啊。 都已经到了监狱了,还能搞出事情来。 不甘寂寞,时时刻刻都躁动的心,真是让她佩服啊。 嫩绿而脆弱的叶子晃了晃,上边的水珠滚落在指腹上,晶莹而剔透。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宴皱紧了眉头,“我们早就分手了,已经说过了,以后她的事情,该温家人自己负责,不用再留意了。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路乔不动声色。 感情以前还是对温然的事情,日理万机的霍总竟有这么上心,竟然还特意派人留意。 陈助理心里也在暗自叫苦。 这深更半夜的,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出来跑这一趟。 他这次真的是无辜,老板的后院起火,殃及了作为池鱼的他啊。 陈助理心里很委屈,但是陈助理不敢说。 他只能尽量委婉小心地解释说:“这件事情我本来是不关注的,但是温小姐的家人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我住的地方,大半夜的就闹上了门……” 他把自己之前经历的如实说了,不敢多一句抱怨,因此说的理智客观。 路乔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地嗤了一声。 她刚才还在想着温然怎么能这么折腾。 没想到就有人给了答案。 原来是遗传啊。 家学渊源,从小就耳濡目染来的,也难怪了,总是按捺不住寂寞,热闹一出接一出的演,是本性啊。 路乔捡了个大八卦,现在就特别好奇霍宴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心尖尖上的人,入狱的时候没有办法保住,现在人都性命垂危了,估计霍宴也该坐不住了吧。 路乔对温然没什么同情心,倒是这件事情她能够利用利用,也许就算不能够直接离婚,也能够帮助加快离婚的速度? 霍宴眯了眸,“有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再在你那里闹,直接报警处理。” 这是不打算护着温家人的意思。 这让陈助理松了一口气。 大老板心思太难猜了,他摸不透,尤其是霍宴对温然的态度,他不知道大老板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真的已经放弃了。 为了自己的饭碗,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所以之前温家人来闹,他也没有做的太过分,那家人又厚脸皮,确实让他头疼。 现在大老板都发话了,那他就是得了免死金牌,心里有底了。 于是,陈助理就欢欣雀跃的走了。 路乔这会儿在看电视,刚刚还吸引她的情节,这会儿就看不太进去了。 霍宴坐在旁边,手里的文件翻的明显比刚才要慢了,也被温然的事情搅动了心湖,难以平静。 原本还算良好的气氛,这会儿又重新变得古怪了起来。 路乔不想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待下去,关了正在追的电视剧,踩着拖鞋上楼。 脚步声远去,没和霍宴打声招呼。 霍宴从文件里抬头,朝路乔的背影看了眼,明亮的灯光映进去,眼底暗潮汹涌,被里头的一个浪头给迅速吞没,一片漆黑。 —— 上楼,关上了房门,路乔走到卧室的阳台上打电话。 柔和的夜风吹过来,路乔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些晚风的凉意,让人无端的想打哆嗦。 “查查温然在里头都惹出什么事情来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问题。” 她遥望着天空。 今天是多云,晚上的星星都没有昨天多了,一弯残月挂在天上,宛如钩,却不太明亮。 有些血红的颜色,无端的为夜色,增添了几分不详…… —— 次日,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霍宴左手搭着右手的手背,抵在唇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温家人的脸皮,堪比城墙,昨晚才闹过了陈助理,现在就又跑来了霍氏的办公大楼,楼下几个保安拦都拦不住,直接就冲了上来。 又是哭又是闹的,就像是演一出大戏。 霍宴冷眼旁观。 也不知道一家几口人为什么出奇一致的奇葩。 就像是块强力胶,只要粘上来了,就怎么撕都撕不掉。 分手已经不止一两天了,这家人现在见面就是“好女婿”“好妹夫”,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 态度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为了想哄着他把温然接过去。 霍宴敛眸,藏住了眼底深深的厌恶。 自己的亲闺女亲妹妹,出了事,没一个人想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反而想着法的从前男友手里要钱,一点都不顾温然的死亡。 即便是分手了,他看着这家人的这副嘴脸,也忍不住替温然心寒。 这家人完全是没有把温然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就是一棵摇钱树,不论死活,先榨干她最后的价值才是正事。 但是,也仅仅是转换了立场,替她感觉心寒而已。 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毕竟,这个世界上命运多舛的人很多,他就算是有心,也救不了所有人。 对温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四个字。 他不欠她的,非亲非故的,没必要把她一生都给负责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非亲非故的前女友,把她接到身边照顾,会让我太太不高兴的,几位还是请回吧。” 这话一出,原本笑的讨好地温家人顿时就变了脸色,看霍宴就像是在看一个抛妻弃子的可恶负心汉。 “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手,谁同意了?姓霍的,你是不是想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我告诉你!没门!” 温母市井出身,深谙撒泼耍赖的要点,怒而拍桌,直指着霍宴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小然可都跟我们说了,她根本就没同意过分手,你单方面分手,可算不上是分手!” “你现在身为她的男朋友,就该管她,她现在病的都快死了,在医院里可是用钱在吊着命呢,快给医药费,不然的话,我就去法院告你去!” 温母的逻辑相当厉害,霍宴脑子正常,对她的话不敢苟同。 “自由恋爱,和平分手,难道还要跟离婚一样,签个分手协议,用白纸黑字的写上去‘双方已经分手,从此以后互不相干’这种话吗?” 不是第一次见到温家人这副嘴脸了,霍宴已经不耐烦跟温家人打交道了。 他看向温母的眼神是冰冷的,锋芒在内,又冷又刺的人心里发憷。 “你们愿意告就去告,我随时都奉陪。” 第921章 他心硬似铁 霍宴面上都是寒霜,身居高位的杀伐气势丝毫不加以收敛的外放出来,温家人吓得心里惴惴。 但是想想温然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就是躺在那等死,往她身上投再多的钱,到最后也是浪费。 所以温家人咬咬牙,还是顶住了霍宴的目光,继续说:“我们家闺女跟在你身边三年多,这三年的时光可是无价的,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我不仅要去告你,还要把你做的这些混蛋事都说出去,败坏你的名声,让大家都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母这么说着,越说心里越有底气,最后还赞同的用力对自己点了下头。 心里的那一点不安,瞬间就没有了,高高的扬起自己的下巴,用鼻孔看人,想用自己的气势把霍宴给压下去。 可惜,无赖撒泼那一套她用的好,但是浑身上下倒没有一点真正压人的气势。 她这样反而更加的可笑。 霍宴冷笑一声,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打内线电话,把保安叫了上来。 霍氏集团雇佣的保安个个都身怀武艺,一个两个也许拦不住无赖的温家人,但是如果是一群,这些人就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最后一个个都被丢了出去,办公室里终于清静了下来,霍宴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松懈了下来。 对付不讲理的人,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就要直接动用武力,这才是能够让他们闭嘴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霍宴没把温家人放在心上,连同温然重伤,已经幸运垂危的消息也一同遗忘在了一边。 —— 晚上九点,加班结束,霍宴到停车场里取车回去。 刚走到停车位,准备开车门上车,忽然就从角落里蹿出来了一个人,拦在了他跟车门中间。 身体条件反射性的有所动作,几乎是黑影刚蹿出来,他就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还没看清楚招式,黑影就已经被撂翻在了地上。 温然的哥哥都已经被疼懵了,被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摔散架了,疼得半天都爬不起来。 气的只想骂娘。 但是对上了霍宴一双深渊般黑不见底的眼,他到了嘴边的脏话,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又想起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强忍着疼痛,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伸手重重地揉了两下脸,把脸上的神情揉得自然了,才对霍宴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 “妹……霍总,是我,不好意思,刚才没有打招呼,就出现了,吓着你了吧。” 看着霍宴眉头皱起,明显对他没有好感的样子,温然的哥哥原本到了嘴边的一声“妹夫”,就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舌尖一转,喊了一声“霍总”。 霍宴现在不太乐意看到温家人,早上才在他的办公室里闹了一场,现在特意在停车场里拦他,不知道又闹的是哪一出。 霍宴冷淡的侧身避过了对面伸过来的手,语气凉凉淡淡的,并不热络。 “你有事吗?” 温然哥哥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显得十分尴尬。 他对霍宴的态度相当不满,神情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又调整了过来,还是那副讨好的样子。 “霍总,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他说的并不真心实意。 霍宴也没有错过刚刚在他眼神中一闪而过过的恼怒。 凝眸看着对面演技不佳的男人,明白这大概是温家人换了路子了,减沙泼耍赖不成,就又改成了装可怜的路线,想试图勾起他的同情心,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一层,他的眼神顿时就冷了。 他现在没心情再继续跟温家人纠缠。 对于这些牛皮糖,他已经被粘够了。 霍宴的态度已经摆的非常明显,但是利欲熏心,自己甘愿蒙住双眼的温家人却就是看不见。 温然的那个哥哥还在演着拙劣的戏。 “今天早上我们也是太替小妹担心了,关心则乱,所以才做出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情,说了些不合适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他说着,还一边假惺惺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家里就偏疼小妹,她就是家里的眼珠子,平时我们都是捧着怕摔了,含嘴怕化了,现在他成了这样,我们真的着急的不行。” 霍宴心里暗呵一声,对温家人胡说八道的这些话,一点儿也不相信。 过耳的风,听过就罢了。 毕竟,温然在家里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早就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像这样唯利是图的家人,哪怕是对温然有一分的真心爱护,那都是温然烧了高香了。 温然的哥哥装着哭了好一会儿,却一直竖耳在听着霍宴的动静,都已经想好了,等他心软的时候,到底该怎么说,才能够最大程度博得他的好感了。 但是没想到霍宴心硬似铁,他卖惨卖的嘴都要干了,也没听到这位爷有任何的反应。 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脏话,他咬咬牙继续装。 “我们也不是贪图那点钱,非要逼您把这些钱给掏出来。实在是小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受的伤太重,每天躺在医院里就要烧一大笔的钱……” “霍总您也知道,像我们家这种情况,实在是经不起这么耗。” “所以真的是不得已,才上门来向您要医药费的。” 温家人在消失的这一下午,怕是没少琢磨这事,手段比上午要强多了。 但是,到底还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别说霍宴已经把温家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就是没有,温然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已经把他们这三年的情分,都给消磨光了。 跟人合伙绑架他儿子;买热搜污蔑他妻子;还绑架他的母亲,差点害的她没命。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拎出来都足以毁掉他跟温然之间的所有。 更何况,始作俑者都是她。 就是再爱,对温然现在他也爱不起了。 “小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危险,但她昏迷不醒之前还念着你,嘴里反反复复说的全都是你的名字……”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霍宴播放了一段视频,里边传来温然微弱的声音,像是梦里呓语一样,在喃喃着他的名字。 “霍总,你就算是不可怜我们,怎么着也得考虑考虑小然吧?她这么爱你,你真的要辜负她吗?” 又拿爱来说事。 温家人的想法真的是神奇到了一种境界。 就因为温然爱他,所以他就得负责她的所有,不然的话,就是辜负她,就是渣男? 这是什么鬼逻辑。 这个世界上,被人追捧深爱的人多了去了,就想起明星。 身后有很多粉丝热爱,难不成,那些人每一个都要被喜欢的明星负责任吗? 那怕是不知道要破产多少次了。 霍宴低头去看他手机上的视频,为了博取同情,好换来钱,温家人的视频拍的很清晰,全程没有模糊过镜头。 所以霍宴清楚的看到了病重的温然。 在里边待了不长时间,温然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现在真的是快成皮包骨了。 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个,瘦弱的让人心疼,尤其跟很同龄人比起来,真的就像是个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孩子。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带着呼吸机在那,脆弱而易碎的瓷娃娃,就越发的让人揪心起来。 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可是还是喃喃着。 声音微弱的在说话。 “阿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求求你,别不要我。” “阿宴,我爱你啊。” “阿宴,我好想你……” 霍宴平静的看完一整段视频,心里没有一点触动。 “我是个商人,不是个慈善家,如果你想用这个来打动我,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温然,早已经仁至义尽,我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医药费可以借给你,但是你要打欠条。” 脸上的可怜瞬间就没了,演技到底是不到家,这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姓霍的,你有没有人性!温然都已经这样了……” 霍宴的脸在停车场的灯光下,被映得越发的冷漠,“没有人性的到底是谁,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多端,你现在该自求多福。” 对面的男人被他的气势给逼退几步,背抵到车子上,一片冰凉。 “你什么意思,姓霍的,你这是想威胁我是不是?我 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去找媒体把你的真实面目给曝光了!让你身败名裂!” 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觉得可笑,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最需要曝光的。 一个色胆包天,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的人,人面兽心,才最恶心。 跟这样的人说话,说再多都不过浪费口舌,霍宴遥控打开车门,男人被开车门的力道给推到了一边。 霍宴上车,发动车子直接扬长而去。 等温然的哥哥站起来,想再去追就已经晚了,他只能看着车影,气的跳脚,骂骂咧咧了一会之后,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第922章 他受人欺负 温然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过,她太瘦弱了,弱不经风的,看起来胆子也很小,受了委屈之后肯定不敢反抗,在这里自然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温然不会打架,反抗了两次,但是最后却换来了更厉害的毒打,渐渐的,她就不敢再反抗了。 忍受伤痛的时候,她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她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每天都被人欺负,要干活,还要忍受各种打骂。 生活,就好像被谁给蒙上了一层黑布,遮住了阳光,她在阴暗里看不见光,也找不到出口。 以前的事情,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些记忆就一直鲜明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段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她就越发想念霍宴。 在她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时候,是他把她拉了出来。 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超能力英雄,但是霍宴就是她的英雄。 她的英雄把她带出了泥沼,她黑暗的生活里终于照进了阳光,从此有了光明…… 也许人都是贪心的吧,霍宴对她越来越好,她被养大了胃口以后,就越来越不知满足,渐渐的,当初的感激,就变了味道了。 她失去了感激的心思,在他的纵容里开始迷失了本心。 尤其是当路乔出现以后,霍宴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纵着她,她从小就会看人眼色,当然能够敏感地觉察出霍宴的变化。 她开始怨恨,那些负面情绪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开始做错事情。 之后一步错,步步错,生生的就把她的光给推远了。 她也开始怨恨起了霍宴。 怨恨他既然已经给了她承诺,却并不信守诺言。 怨恨他一次次的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推开她。 然后,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做了更多的错事,就被霍宴给放弃了。 这一段光明的日子太短暂了,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稍纵即逝。 她不平,她不甘,她愤怒。 最后在这里承受苦难与煎熬,很多个只能忍着身上的伤痛 她心里如同烈火煎熬,念着霍宴,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希望着他能够如天神降临,再次伸出手,把她从这里救出去。 可是,她等啊等,她的英雄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一直到跟她同一个房间的几人发生了矛盾,她被人误伤,头狠狠的撞上墙壁,又被人用工具狠狠的击打了腹部,一下子就疼晕过去。 然后人事不知的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她躺在手术台上,意识都不清醒了,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也没有等来她的英雄。 在重症icu,温然听着冰冷而又机械的滴滴声,她悄无声息的落下了一滴眼泪。 是不是太用力的时候,就会失去的越多。 她太在乎了,所以是不是从开始就注定了要失去? 没有人给她答案,只有耳边发尾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一直都很有规律,从来没有改变过一下…… —— 下午,又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候。 路乔一如往常一样亲自去接小虽然放学,但是足足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见孩子出来。 路乔心里焦急。 小虽然之前就被绑架过,现在一有点什么异样的动静,就会特别的害怕。 眼看着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走光了,热闹的校园变得安静下来,门卫都要关门了,路乔再也等不住了,急匆匆的冲进了学校里。 走到小虽然的班级一看,这才放下了心来,小虽然还好好的在教室里坐着。 路乔顿时松了一口气。 估计小朋友是写作业写的入神了,一时忘记了时间。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悄悄的从后门走过去之后,本来是想吓一下小家伙,结果刚走近就听到了她儿子压抑而又委屈的哭声。 性格原因,懂事早,小虽然从小就很少嚎啕大哭,每次掉眼泪都是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紧紧的抿着嘴,一声不吭的默默掉眼泪。 每次看见他这个样子,路乔就心疼的不行。 她的遂宝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才哭的这么伤心? 路乔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遂宝。” 小虽然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擦掉了眼泪,这才抬起头,努力朝路乔露出了个微笑。 “妈妈。” 小家伙太懂事了,恐怕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擦掉了眼泪,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她的小傻瓜啊,这小脸上还都是泪痕,眼睛里都快有血丝了,她怎么能够看不出来。 路乔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既因为儿子她懂事体贴,感到了安慰和感动,但是也忍不住替小虽然感到心疼。 这才是个多大的孩子,跟他同龄的孩子哪个不是天真浪漫,受了委屈,就会钻进长辈的怀里撒娇。 “遂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 小孩子是很天真可爱的,但是,正是因为天真单纯,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对错,有时候无心之间就会做很多的坏事。 她听说过也见过很多小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欺负人。 小虽然以前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她一直都很担心以前的情况会重演,再加上,小虽然是转学过来的。 其他的孩子们对班级里的同学都非常熟悉,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现在突然又加入进来一个陌生人,其实是会让孩子们有种入侵感,会下意识地排斥这个陌生的小朋友。 不光是孩子,其实在成人的世界里是这样的,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智没有发育成熟,她害怕出现这样的事情,小虽然调整不过来,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小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对路乔摇了摇头。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路乔如何不了解,小虽然的这个反应,让她心里越发的笃定小虽然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 “遂宝,别害怕,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要跟妈妈说的,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蹲下来跟小虽然平视,轻轻地握住他的小手,本意是想借着这个动作,让他放松下来,但是,手指刚握住他的手腕,小虽然就闷哼了一声,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目光闪烁,“没有,学校里的同学都很好,没有人欺负我。” 路乔的心一沉,已经彻底确定小虽然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 她挽起了小虽然的袖子,就看见上面的几块青紫。 眼眶顿时就红了。 到底是谁那么狠,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磕磕碰碰是常事,但是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她的孩子,平时家里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到学校里上个课,却被人给弄成了这样。 路乔捧着小虽然的胳膊,直掉眼泪。 不敢去碰那青紫的伤口,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的。 “遂宝,疼不疼?” 小虽然忍了又忍,可到底是个孩子,终究是忍不住又哭了。 点点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声音小小的,“疼。” “谁欺负你了,你跟妈妈说,妈妈去找他们。” “别去。” 小虽然拉住她,声音哽咽,却态度很坚决,“别去。” 路乔没法判断小虽然到底是因为小孩子的自尊心,不想让同学觉得他只会跟家里人告状,还是被打怕了,所以不敢让路乔去找那个欺负他的人。 “遂宝。” 路乔缓下声音,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事情都着急不来,不然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给孩子留下阴影,以后受了再大的委屈,估计也不会再跟她说这些事情了。 她温声软语的跟小虽然沟通了好一会儿,小虽然的态度这才松动了,开口说:“我同桌他太讨厌了,身上的伤口都是他用小棍子打的。” 小棍子。 路乔心尖一颤,小孩子的骨头还很脆弱,现在夏季衣服又很轻薄,拿小棍子打,疼不说,小虽然万一骨折了可怎么办? 她心里一股火就上来了,看着儿子胳膊上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对小虽然的同桌的恼怒。 她向来很喜欢小孩子,对孩子是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的,但是儿子都被伤成这样了,说句不合适说的话,她真的想骂脏话。 想问问孩子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教出来这样的孩子来。 路乔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怕吓到了孩子,温声问:“他没什么要 打你?” “最近快要期末考试了,之后我们要开家长会,我同桌就拿这件事情来取笑我,嘲笑我说我是没爸的孩子,没教养,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不喜欢他这样说,跟他吵了一架,然后他就开始针对我了……” 小虽然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事情一点都没有迁怒路乔,但是路乔心里还是一揪一揪的疼。 又是因为这事情。 路乔闭了闭眼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为害怕霍宴会抢孩子,两个人如果走的太近了,她害怕小虽然会偏向霍宴。 第923章 是不是错了 小虽然是她最珍贵的宝贝,她不敢让霍宴多碰,就害怕他会再生出把这个宝贝从她的身边夺走的念头来。 又因为霍宴的前科不少,她也害怕小虽然回到霍家之后,会受委屈。 所以,尽量避免小虽然跟霍宴的接触,在人前更是很少让小虽然和霍宴一起出现过。 她以为,这是保护小虽然的方式,可她忘了,小虽然以前因为单亲,已经受过了多少的委屈。 她现在看着儿子胳膊上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这样自以为是的好,是不是根本就不对? 路乔心事重重,带着小虽然先去医院看了看胳膊,拍了片子,确认根本没有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但是在回去的一路上,路乔都在想之前的那个问题。 她是不是做错了? 那到底怎么样做才是对的? 如果她放任小虽然去接触霍宴,带来的一定就会是好的结果吗?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的心里,就像筑起一道迷宫,她无头苍蝇一样的在这里冲撞着,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出口。 她想的太多了,因此看霍宴的眼神尤其复杂。 很多次对都霍宴欲言又止。 霍宴这些日子因为温家人一直来闹,十分的头疼,心里很烦,也就没有注意到路乔的不对劲来。 原本就貌合神离的一家三口,各怀着各自的心事,在一块沉默的吃了晚饭,然后各自回屋。 整个别墅的气氛,就像是乌云压顶,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让人实在是喘不过气来。 路乔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在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洗脸,冰凉的冷水洗去了一夜未睡的疲惫,她打算去学校找老师谈谈。 小虽然不能再跟现在的同桌再坐在一块了。 她的珍宝,谁都不能够欺负。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要不是个孩子,她能直接上去跟人拼命。 但是,欺负小虽然的也是个跟他同龄的孩子。 她没办法对一个孩子做太过分的事情,那这个责任就让他的家里人来担。 路乔先把小虽然送进了教室里,那个欺负小虽然小孩子还没来,路乔就先去找老师沟通。 因为之前被绑架的事情,所以在选择学校的时候,她尤其慎重。 千挑万选出来的学校,除了条件好之外,老师自然也是负责的。 之前大概是两个孩子,都没有向老师透露过消息,所以老师也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听路乔说了以后,自然是非常重视的。 等小虽然的同桌来了以后,老师就将他叫到了办公室里。 能欺负同学,甚至想到利用工具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多乖巧,被家里宠坏的小霸王,脾气很暴躁,说话也非常难听。 大概也有被老师揭穿的害怕,被一质问就嚷嚷了起来。 路乔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原本是想着就是个孩子,她没打算多跟他计较,只要孩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甚至没想要强迫他去道歉,只要他不再欺负小虽然了,这件事情就可以直接翻篇了。 但是没想到这孩子说话越来越难听,路乔越听就越忍不下去。 这个孩子太狂妄了。 今天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妥善处理了,那以后小虽然在学校里,指不定会受他多少欺负。 甚至说,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小虽然生出更多的怨恨。 这不是一个猜测的可能性,是肯定的答案。 她看人并不能说很准,但是从这孩子一进门,他的行为举止,就告诉她,这个孩子的性子,并不是那么的好。 她就更加坚定了要跟这个孩子的家长谈谈的想法。 本来以为还有多少会有些父母的影子,熊孩子的父母,应当也不会那么好沟通。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跟人撸起袖子打架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孩子的父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通情达理。 没有包庇自己的孩子,在了解过情况,确认属实之后,态度非常诚恳的跟路乔道了歉。 也承诺了会回去好好的教训自己儿子,不会让他在学校里再欺负同学。 路乔眉头稍松。 这一桩事情解决了,但是压在路乔心里的石头,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她还在想着霍宴跟小虽然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愁眉不展了好几天,原本就轻的体重又少了两斤。 眼看着已经快到了家长会的时候,路乔想了想,还是最终决定跟小虽然谈谈。 孩子并不是她的附属品,她不能太自私,就算是打着对他好的旗号,就武断的决定了孩子的一切。 她尊重孩子的想法。 小虽然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一脸严肃的亲妈,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脸乖巧的样子。 “您想跟我谈什么?” “你……” 在跟小虽然正式谈之前,她自己已经默默的在心里打了许多遍的草稿。 但是对上小虽然清澈干净的眼睛,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原来已经想好的话,就堵在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舌尖一转,只能换了个说法问。 “家长会你想让霍宴去吗?” 路乔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异样,小虽然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想通了她为什么要来问这句话。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转,他小脑袋瓜怕是又在想些什么歪主意了,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偷偷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像是偷了油的小老鼠。 他偏头,样子特别真诚的问:“能不能让祁叔叔来替我开家长会?” 祁叔叔? 祁郁? 路乔困惑的皱眉,小虽然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会想起来让祁郁去替他开家长会? 小虽然悄悄在自己的背后比了个“耶”的手势。 心里默默的想。 祁叔叔,我可是你的最佳助攻。 你可要加油呀。 抓住机会,千万别浪费我的心意啊。 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熊孩子,不然熊孩子记仇,就很容易坑爹…… 无形中破坏了亲爹亲妈的夫妻关系,可怜还在忙碌的霍大总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已经狠狠的坑了自己一把。 不过小虽然还是太年轻,大人的感情太复杂了,祁郁害怕失去,不想伤害,所以从来都是克制着,没有在路乔的面前露出过任何的端倪。 路乔也从来没把祁郁往那方面想过,于是,非常干脆的就拒绝他的这个提议。 “祁先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何况我们非亲非故的,尽量还是少麻烦别人为好。” 小虽然顿时失望。 看着路乔的眼神也是很微妙。 他亲妈真的好迟钝哦。 “可是我就想让祁叔叔去替我开家长会,你就去问问吧,也许祁叔叔是愿意的呢?” 路乔:“……” 她的傻儿子哦,非亲非故的,开家长会这种事情人家怎么会愿意应下来呢? 自己的正经工作还忙不来,怎么可能会替你开家长会呢? 路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傻儿子到底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 她跟小虽然说了半天,这熊孩子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样子还挺遗憾的。 “那好吧,那就您去吧。” 哎,既然开家长会这方法不行,那他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为祁叔叔创造机会,一次不行就两次。 老师不是都教育了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持之以恒总会成功的。 加油路遂! 小虽然但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而远在霍氏集团的霍宴,忽然就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冷。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头看了一眼空调,难道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了? 他用空调的遥控器又调高了些温度,才又埋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开始处理起了工作。 别墅里,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小虽然对着路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小虽然的提议,路乔没有接受,但是看他刚才在她提了霍宴以后,也没有露出明显的排斥。 路乔的心里大概就有了底。 她就决定了,就让霍宴去了。 看着小虽然可爱的笑容,她也对着儿子露出了慈爱的老母亲的笑容。 —— 家长会当天,当小虽然认真听老师讲 好了卷子上的内容,欢快的像鸟儿一样跑出了教室里。 就看见路乔跟霍宴两个人都站在教室外面等他。 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抬头看了看路乔,又看看霍宴,神情看上去相当的微妙。 路乔微俯身跟他平视,温声问:“怎么了遂宝?看到我们来给你开家长会,你难道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 小虽然的笑容怪异,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心里暗暗的流泪,祁叔叔,我对不起你哇。 又给坏人制造了一次机会。 小虽然的内心小剧场这会儿演的很热闹,但是扳着一张小脸,倒是也看不太出来什么,领着两个人进了教室。 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反而得意的朝一个小男孩投去了一个眼神。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有点像是挑衅。 小男孩肉乎乎的小脸都扭曲了,咬着牙朝他举了举自己的拳头,像是威胁。 第924章 他的小心思 小虽然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牵起了霍宴的手,然后就像斗胜了的小公鸡一样,扬着头,得意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手里忽然就多了柔软的触感,霍宴的心里也莫名的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蹭过了一样,触碰到了最柔软的地方,霍宴竟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是小虽然第一次主动的接近他,跟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敢用力,害怕把小虽然的手给捏疼了,又不敢放松,生怕错过了跟孩子亲近的机会。 迟来很久的父子亲近,所以异常的珍贵。 路乔对小虽然态度,逗得一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正巧和他妈妈的目光接触,之前才见过不久的女人朝她友善的笑了下。 路乔也回以微笑。 那个小男孩就是之前欺负小虽然的那个,现在两个小孩子的座位已经调开了,有家长教育着,想来应该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了。 路乔就放下了心来,听老师主持家长会。 期末考试之后开的家长会,最主要的目的自然就是孩子们的成绩。 小虽然这次考的不错,被表扬好几次,尽管路乔并没有多要求小虽然的成绩,她还是觉得挺高兴。 毕竟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好呢? 家长会结束之后,老师还特意留了路乔跟霍宴留下。 路乔还有些紧张,担心是小虽然在学校里又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小虽然又受了谁的欺负。 但是等老师说完以后,就放松了下来。 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小虽然太聪明了,在期末考试之前,老师就发现他在自学六年级的内容了,而且做六年级的考试卷子,他的正确率也很高,尤其是基础题的部分,基本没有错的。 所以老师想建议家长考虑考虑给小虽然跳级。 小虽然这孩子确实很聪明,之前特意带他去测试智商,得分很高,他的智商高,所以学什么都很快,现在已经自学到了六年级的内容,就证明小学的内容他基本都已经学会了。 一级一级的升,让他学自己已经彻底学会的东西,而不能够接受他应该继续学习的内容,也许才是耽误了他。 老师建议他们替孩子跳级。 但是,路乔还是有些犹豫。 所有的家长都会望子成龙。她其实也不例外,但是比起让孩子成才,她其实更想要的是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想要他在每一个成长阶段都是快乐的。 老师的建议是好的,但是她担心逼的太紧了,孩子会失去一个快乐的童年。 也担心他年纪太小,跳级到高年级,会被年纪比他大的排斥。 跳级这件事情,她相信,以小虽然的聪明 他走的太快了,也会错过了身边很多的风景。 难交到朋友,心智也可能会被身边的环境所影响着,从而快速成长起来。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亲总会忍不住替孩子想更多,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冒出来,她不敢轻易的答应。 但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掐断孩子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她也做不到。 平时在公司事务上能够杀伐决断的路乔,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其实也会犹豫不决。 她一直把小虽然当作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把他当作自己的附属品。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先听小虽然自己的意见。 回去的路上,路乔先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斟酌了语句,将利弊都分析的透彻,打算等回到家里之后,跟小虽然说清楚,然后由他自己来做选择。 小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聪明,已经到了让路乔为难头疼的时候。 小家伙有点无聊的望着外面往后倒退的风景,数着路过的店铺数量。 车子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停下。 小虽然余光忽然瞥见了一家甜品店,甜品店内的橱窗上,展示着一些造型漂亮精致的蛋糕。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来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祁郁的生日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有些圆润的下巴,这应该是一个好机会,就像去年祁叔叔生气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挺好的。 小虽然喜欢祁郁,不仅是因为他多次对路家出手相助,更是因为他对路乔是真心的,对她很温柔,他处处都维护着她,一点都不像是霍宴,有时候做的很过分,会伤害到路乔。 当然也有点小私心,祁郁从来都没有对他凶过,也没有让保镖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直接就把他从路乔的身边给抱走了。 他是个对他很好的人,他被这个好给收买了。 小虽然转头又看向了霍宴,腮帮子鼓了鼓。 他很记仇的,霍宴之前做的这个事情,他会记很久的。 让他受到了惊吓,也让他妈妈担惊受怕的人绝对不能轻易的接受。 而且他心里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 他没有把血缘关系看的很重,在他的心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而且还对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跟一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接触的,对他很好的,他崇拜的人相比起来,他当然是要选择祁郁。 所以,如果祁郁想要跟路乔在一起,他是愿意的。 小虽然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戳了戳路乔。 “怎么了宝贝儿?” 他拉着路乔低下头,又看了霍宴一眼,挡着嘴,偷偷在路乔的耳边说:“妈妈,快到祁叔叔的生日了,你今年想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 路乔顿了下,低头解锁手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和日期。 确实是快到祁郁的生日了,路乔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她最近真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什么事情都忘了。 要不是小虽然提醒,估计就得等她设定的备忘录提醒,等那几天才手忙脚乱的准备了。 对上小虽然好奇的眼神,她有点心虚,关掉了手机,低头跟小虽然咬耳朵,“还没想好。” “祁叔叔的生日已经快到了,你要早点准备了哦。” 小虽然提醒她说:“还有你的厨艺,虽然没有这个天赋,但是不能总让我们吃黑暗料理吧。” 路乔咬牙。 臭小子现在还知道什么叫黑暗料理了。 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胆子也是越来越来大了,现在都学会这么讽刺自己亲妈了。 她揪了下小虽然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放心吧,菜里不会下毒的,毒不死你。” 看着恶狠狠的,但是实际上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一点都不会扯疼了小虽然。 小虽然被偏爱就格外的有恃无恐,朝路乔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路乔舍不得下重手去收拾他,转而伸手去挠痒痒。 小虽然怕痒,顿时就笑的不行,缩在车门那边,连忙跟路乔道歉。 霍宴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之前母子俩两个的对话,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路乔,眼神底藏着情绪,却一点也没有显露在外边。 在后座玩闹的母子俩个,笑声愉快的传了一路。 —— 祁氏集团。 秘书汇报完工作,抬头悄悄地看了眼好像依然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她想起了这事情,低声地询问祁郁:“祁总,之前L集团的总裁助理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他们总裁请您到柳市去,我们该怎么回复?” “推了。” 清越好听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的迟疑,很果决。 他却还没睁开眼睛,留给秘书的侧脸完美无缺,在阳光下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明显,这样的完美,世间真的不可多得。 秘书不敢直勾勾盯着多看,但是跟在祁郁身边做事很久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的“美色”所蛊惑了,她在心里暗暗的惊艳。 但是惊艳,却不敢为色所迷,总裁这种高岭之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还是有理智,有分寸的。 “祁总,L集团的总裁这已经是第三次邀请您了,两家集团如今还有紧密的合作,一直拒绝他们,会不会让那边不满,从而生出了嫌疑来。” 祁郁漫不经心的敲了敲太阳穴,“祁氏不需要总是妥协讨好任何人,没有了L集团,以祁氏现在的实力,也能够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 L集团内部太乱了,自从能坐镇的老爷子病倒之后,私生子跟婚生子如今都在争,内部如今乌烟瘴气的,迟早会出问题,他早就已经生出了终止合作的想法。 何况他还有私心… … “我明白了,祁总。”秘书在行程表上添加了备注,一会儿和L集团的总裁秘书回个电话,拒绝他们的邀请。 “最近一段时间凡是出差这样的安排,都给我推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祁郁的神情柔和下来,“尤其是15号,不要安排任何活动。”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总裁估计也想在生日的时候给自己放个假吧,秘书都已经习惯了,之前就已经妥善安排好了。 “好的。” “嗯,出去吧。” “是。” 办公室门关上,祁郁摩挲着一个相框,神情忽然就变得温柔而真实。 第925章 那并不是她 这天,天气晴朗,路乔起的很早,放假赖床的小虽然也难得起了个大早。 母子两个心照不宣的要去做同一件事情。 被两个人排斥在外的霍宴隐隐的感觉到两个人有些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打算出去,霍宴看着两个人偷偷的在说着悄悄话,却心照不宣的把他共同排斥在外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心情愉悦的在玄幻处换鞋的时候,他终是忍不住开口。 “去哪?” 小虽然回头朝他眨了下眼睛,“秘密。” 偷油成功的小老鼠露出了笑容,可爱的老父亲的心都要化了。 心里微妙的异样感减轻了许多,霍宴神情缓和下来,“今天可能有雨,你们想要去哪,我送你们去。” 路乔开门看了眼天,晴空万里,连云朵都少见,她拒绝霍宴的提议,“不用,我已经叫了车,现在已经就在门外等着了。” 话音刚落,大门外就想起了车笛声,连按了两下,是在催促乘客。 路乔没回头,霍宴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那拿两把伞吧,万一路上下雨了,可以用。” “不需要,我看现在的天气挺好,应该不会下雨。” 路乔替小虽然整理了下小领结,“走吧,小鬼灵精。” 小虽然笑眯眯的跟霍宴摇了摇自己的小手,“爸爸,我们出门去啦,再见。” 这就是霍宴这些时候努力的结果,亲爹终于从“霍叔叔”转正变成了“爸爸”。 尽管每次这么喊他的时候,小虽然心里都一定憋着坏主意,但是霍宴还是很满足。 来之不易,所以异常珍贵。 每次听到小虽然这么喊他,心里总会有很奇妙的感觉,心弦被触动,心里软了一片又一片。 可怜霍宴一颗老父亲的心,没想到自己儿子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倾斜向了祁郁,现在就是一个小叛徒。 对着小虽然,他的目光温柔了许多,“要是下雨了,可以给爸爸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乖乖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他的祁叔叔,可以说非常讨打了。 等两个人出了门以后,霍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通过落地窗,看到母子两个人离开,他解锁屏幕,从通讯录里调出了一个电话。 “去查查太太带着小虽然去了哪里。” “是。” —— 祁家。 “我说,祁总一个天生的工作狂,最近怎么消极怠工了?竟然还打算过生日放假庆祝啊?那要不要姐夫带你出去吃一顿庆祝庆祝?” 李惬意调侃的看着他。 祁郁接了一杯温水,起身看着他,“你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就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李惬意一噎,被呛住了,猛地咳嗽了起来,手里的水杯差点握不住,里边的水晃荡起来,溅了一手。 “你有没有人性?” 李惬意抹掉从眼角沁出的生理性眼泪,却故作委屈说:“我为了你,大老远的跑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推了几台手术了,你竟然这么对我?” “你这个负心汉!” 李惬意捂着脸,像个被抛弃的怨妇,演技不错,一脸的幽怨,挺真实的。 祁郁:“……” 这个神经病是谁,快把他拉出去! 李惬意戏精上身,还准备努力演一出,管家就进来了,“先生,路小姐带着小虽然来了。” 李惬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祁郁懒得看他,对管家说:“请进来。” 李惬意从楼上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变了性子。没想到,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为了跟喜欢的人多呆一会,连从来都不过的生日都过起来了?” 李惬意吐出了两个字做评价,他说祁郁是“闷骚。” 祁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听到外边的脚步声,他警告说:“在她面前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李惬意啧了一声,倒也不是怕祁郁的手段,纯粹就是想看热闹而已,当然就不会在路乔的面前再多说些什么了。 有人进到了客厅里,外边的光洒进来,她笑容很温柔,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眉眼弯弯,灿烂如同星河倒转落入了眼里一样。 “阿郁,生日快乐。” 稚气的童声也说,“生日快乐,祁叔叔。” “啪……” 手里的水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李惬意脸上早已经找不到了刚才期待八卦的兴奋,反而是失神的样子,魂不守舍的往前走了两步,他喃喃了一句,“黎儿?” 三四分的相像全在眉眼之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最清楚的也就是她的眼睛。 他挚爱的妻子也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 他曾说过,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都在爱人的眼里。 这双无数次午夜梦回才会出现的眼睛,现在好像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李惬意失态了。 如果不是祁郁伸手拉住他,他恐怕早就冲了上去了。 “这是路乔,不是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惬意止步,路乔走进了客厅里,才看清楚,并不是他的妻子。 李惬意苦笑。 是啊。 他的妻子都已经故去多少年了,如果能够回来,恐怕早就入了他的梦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哪里会有鬼魂在白天出没的? 他现在已经魔怔了。 李惬意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他自嘲的笑了笑。 转身过去背对着路乔,不让外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祁郁拍了拍他的背,无声的安慰。 “我先上去洗把脸,你好好的招待人的。” 李惬意匆匆的上楼,祁郁深深的看了一眼脚下留下的玻璃碎片,吩咐管家找人把碎片给收拾了。 收拾起自己复杂的心情,他神情自然的面对路乔。 “谢谢。” 小虽然小短腿跑过来,握住祁郁的一只手,撒娇说:“祁叔叔,今年的生日蛋糕也是妈妈亲手做的,而且我也有帮忙哦。” “谢谢遂宝,遂宝辛苦了。” 祁郁把他当成大人一样看待的态度,让他很受用,小虽然笑的更加可爱了,奶声奶气的,“不客气。” 三个人在一块儿过生日已经好几年了,没什么特别的,最多就是坐在一块吃顿饭。 路乔觉得祁郁应该一个人也是很寂寞的,高处不胜寒,他到了那个高度,身边又没有亲人陪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古代皇帝是孤家寡人一样的。 投桃报李,祁郁对路家恩重如山,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报答不完他的恩情。 所以只能尽力还他的人情。 一次偶然间知道了祁郁还有个姐姐,死于非命,看着他对着路边的甜品店里的展示蛋糕,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她就想帮帮他。 因为有几分的相似,所以她想,也许她可以做一天“祁黎”。 也就是那年开始,她开始给祁郁过生日,一年有一天不是自己,以祁黎的身份来活。 这也算是对祁郁的报答了,虽然做的其实很少,但是能够帮得上祁郁,她就觉得挺开心了。 所以即便只是晚上一起吃顿饭,每次到他的生日当天,还是早早的就来了。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以祁黎的身份来陪着他,安慰他对自己的姐姐的思念之情。 祁家,一年到头也大概只有这一天的时间是热闹的,因为有了小虽然这个孩子,性子活泼的,这才让房子里有了人气。 李惬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整个房子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就连祁郁自己,这个戴着面具生活已经习以为常的人,现在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了,是真正轻松的笑意。 也许,喜欢就是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但是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以前他想着顺其自然,但是现在看到祁郁这样子的反应,他想帮他一把。 不然,祁郁这样的榆木疙瘩,就把自己的身份定为成了骑士,哪里会想到再去争取什么。 爱而不得,怕是到了最后,会跟他一样,落了一个孤独终老的下场吧。 要是这样,祁黎知道了,估计到了地下,能把他重新打活过来。 想起祁黎跟她外表完 全不相配的武力值,他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没招没调的想这些事情,他快步下楼,“路小姐,好久不见呀,最近眼睛恢复的怎么样?” 他特意坐到了祁郁身边,该不着痕迹的把祁郁朝路乔的那边挤了挤。 但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他愣是坐到那跟入定了一样,纹丝不动。 “李医生。” 路乔朝他点头,微笑的算作是打招呼。 “眼睛是心理上的问题,心里想开了,眼睛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路乔摸着自己的眼角,笑意深深。 “是吗,那就好。” 他说着,不着痕迹的碰了碰祁郁。 别怂啊朋友,快上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的机会多好啊,你倒是快说点什么啊。 第926章 情深不寿啊 祁郁却当作根本就接收不到他的信号一样,不动如山。 李惬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算了,他不愿意打破现状,那他就帮他一把。 “路小姐……” 刚开口,祁郁忽然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李惬意,别做多余的事情。” 李惬意翻了个白眼给他。 真的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了。 路乔看不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问:“嗯?李医生怎么了?” 祁郁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往下一压,李惬意感受到了肩上传来的压力。 这是个警告。 他不需要李惬意的多事。 李惬意被压的有点直不起身来,咬牙挤出两个字来,“没事。” 他以后绝对不再管这种事情了,妈的,吃力不讨好! 这个榆木疙瘩,以后有一天要是后悔了,他绝对会狠狠的嘲笑他的! 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同情! 李惬意好意帮忙,最后却没落着一点好,反而是被警告了,心底是一肚子的火,好在直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有迁怒其他人的意思,即便是冷着脸,也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 中午的时候家里的厨师下的厨,路乔临近磨枪,又跟着学了几下,等晚上的时候,自己做了掌勺大厨,还是难免手忙脚乱。 路乔大概就是天生的大小姐命,能拿得起画笔勾勒世间万物,但是却不会洗手作羹汤。 不管学了多少遍,她都是做不好的。 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超水平发挥就是在跟霍宴分手前夕,她欢欣雀跃的替他做的那一顿了。 也许是那一次把厨艺的天赋点都用光了,所以她现在再也找不到那个时候的感觉了,再努力,做的菜仅仅达到能吃的地步,就非常了不起了。 祁郁不嫌弃,他要吃的不是菜,只是一个心意二字而已。 他这一生,亲近的人里边,也就只有路乔,为他做过这些事情。 有这个特别,那就够了。 跟往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气氛挺好,好的都能忽略这一桌菜的难吃。 路乔的心里其实挺忐忑,尤其是看李惬意都哭了,边哭还边往自己嘴里塞吃的。 她都怀疑人生。 她做的有那么难吃吗? 无声的看向祁郁,祁郁完美的接收到她的意思,微侧身,跟她耳语说:“他想起他的妻子了,我姐她……在做饭也是属于不太有天赋的那种。” 难吃就难吃,因为害怕伤害了她的自尊,特意斟酌了语句,还想出了“不太有天赋”这种委婉的话来,路乔觉得祁先生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好人! 再看李惬意,喉咙忽然就有些干涩。 这个世界对薄情的人多有照顾。 薄情寡性,就可以不伤不痛。 而对太深情的人多有苛刻之处。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话,是有道理的。 路乔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分开以后,日夜被回忆折磨,却痛死都不愿意放手。 跟现在的李惬意,何其相似。 好在她已经看透了,尽早的放弃了。 像她这样薄情,挺好的。 想起了这些,路乔的情绪不可避免的抑郁了下来,情绪有些低落。 但是表面上不露声色,倒也没有失态。 祁郁多多少少觉察出来她的不对劲,他却依然很避免肢体上的接触,所以只给她了一杯温水。 路乔对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客厅,关掉灯,整个房子里一片漆黑。 打火机一束火苗光亮微弱,点燃了蛋糕上边的蜡烛,上边“生日快乐”的字样隐隐能够看清楚。 小虽然哼着生日歌,奶声奶气的,为这烛光,多添了几分的温馨。 唱完了生日歌之后,小虽然催促着说:“祁叔叔,你快点许愿吧。” 烛光微弱而昏黄温暖,坐在对面的女人笑意盈盈,美好的就像是他做的一场梦。 祁郁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进了心底,闭上眼睛许愿。 如果有神佛在听我的祈祷,那我能否贪心一点,许三愿。 一愿,我对面的人,她余生安稳,喜乐安康。 二愿,我对面的人,她无灾无难,一世顺心。 祁郁想起之前在慈悲寺里的那位僧人说的话,他又默默地在心里添了一句,这第三愿,愿哪怕有朝一日,我不能再保护她,也希望有另外一个人,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受委屈。 如果这些愿望太过贪心,那我甘愿,用我所有的福气来做交换。 她值得我这么做。 祁郁睁开眼睛,对面的人眼里迎着烛火,摇曳着,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就像是点缀的星光。 但是,这世上所有的星光加起来,都不如她的眼睛明亮。 祁郁想。 路乔的这双眼睛,就是他看过的最好的风景。 终其一生,这是他想要到达,却怎么也没办法到达远方。 —— 时间不早了,路乔抱着已经困得直点头的小虽然跟两人告别。 一推开门,室外的风雨侵袭而来,打在脸上冰凉的很。 小虽然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将自己的小脸藏进了路乔的脖颈里。 不知道什么开始下雨了,路乔看了看外边的雨势,很大,一声惊雷炸响,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祁郁本来就不放心他们一大一小在夜里打车回去,但是路乔坚持,他不好勉强。 可现在的雨太大了,他怕两个在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又提起了送他们回去的事。 路乔避了避飘进来雨丝,又抱紧了些小虽然。 小孩子体弱,她怕他淋了雨受冻会生病。 正要开口麻烦祁郁,大门外响起了车笛声,穿透了大雨传过来,有些隐约模糊。 祁郁凝眸,管家刚好打着伞过来,“先生,外边有位先生,说是路小姐的丈夫,来接路小姐回去。” 路乔抬头往外边望了望,大雨遮挡住了视线,在浓稠的夜色里,也只能看到一点光亮。 是车灯发出来的光。 李惬意看了眼祁郁,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身体肌肉已经紧绷了起来。 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无名指上的戒指,老婆啊,你的这个弟弟,情路坎坷啊。 暴风雨天,冒雨出来接她,这是第二次。 路乔的心里很平静,连刚开始的诧异都没有。 大概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难再触动到她的心弦了,所以,对他的态度看得很淡,很无所谓。 她跟祁郁说:“既然有人来接我了,那就不麻烦祁先生了,反正时间已经很晚了,祁先生回去休息吧。” 祁郁却撑起了伞,“我送你出去。” 说着就递给了路乔另一把伞,先走进了雨里。 态度不远不近,控制得刚刚好,如果不窥探到他的心思,也许会被迷惑觉得,两个人这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李惬意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比之前一个星期都要多了。 路乔撑起伞,一手抱着小虽然,一手打伞走进了雨里。 两个人共打一把伞,路乔害怕小虽然淋了雨,就有意将大半雨伞都遮到了小虽然身上。 李惬意就看着祁郁跟路乔并肩走,,默默地将自己的雨伞朝路乔倾斜了,帮她遮挡了她的雨伞没有遮挡住的地方。 真正的深爱,于无声处,在细节里可以窥斑见豹。 李惬意有点头疼,也对祁郁感到心疼。 暗恋,挺让人心酸的。 尤其是这种执着的,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 李惬意仰头看天,暴雨天没有月亮,天上只有不见光的黑暗。 黎儿啊,如果你在天上能够看见的话,就多保佑保佑你弟弟吧。 别让他一厢情愿,到最后,不得善终。 —— 走出祁家的院子,借着门口的灯光,路乔看清楚了灯下的人影。 撑着伞站在门口,身后是他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低调而又内敛深沉的黑色车身,几乎要和黑夜融化在了一起。 目光从车子上移开,跟霍宴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没问她为什么会在祁郁的家里,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两个人一 个眼神,仿佛什么都已经心照不宣。 掐了烟,霍宴打开了车门,“走吧,接你们回去。” 路乔低低地“嗯”了一声,弯腰坐进了车里。 将伞收起来,重新还给了祁郁,她跟祁郁说:“祁先生不用再送了,这外边的雨大,祁先生还是快回去吧。” 霍宴眉头动了动,等祁郁接过伞,路乔收回了手之后,就直接关上了车门。 车窗玻璃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没降下来,彻底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 雷声阵阵,大雨里两个人对视着,有危险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衍生蔓延。 “我知道你到底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霍宴开口,声音很低,比打在脸上的雨水还要让人心头冰凉。 如同一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他语气里带着威胁说:“祁郁,你最好早早地把你的心思收起来,不该觊觎的东西,就永远都不可能会属于你,不要再做妄想了。” 第927章 跟我并肩行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个夜空,两个人对持着,剑拔弩张。 “你把话说的太满了。” 祁郁脸上的温和已经尽数收敛起来,他面无表情的面对霍宴,“世事无常,你怎么就知道她有一天,不会跟我并肩而行?” 霍宴斩钉截铁,“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灯光柔和,祁郁脸上却是覆满了坚冰。 他轻呵了一声,声音在怒雷滚滚里,依然掷地有声,“霍宴,她是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从来不属于你。” 他看了眼霍宴的身后,隔着车窗玻璃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温柔。 旋即,眼神却冷了下来,犀利的眸光看入了霍宴的心底。 “别信誓旦旦以为一张结婚证就能够永远绑住她,没有感情,你可笑自大的独占欲,迟早会让你后悔。” “是吗?” 霍宴眯眸,疾风骤雨落进了他的眼里,眸底有漩涡卷起。 “那你就等着我后悔的那天吧。” 留下这一句话,他又打开了车门,带着一身的冷气和雨水坐进车里。 祁郁看着他跟路乔坐在一起,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凄风冷雨打在脸上,他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苍白的手上,青筋突起,一条条盘踞在手背上的青蛇一样,显得有些可怖。 他站在雨里,一动不动,像是要站到地老天荒一样。 沉默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而黑暗。 —— 祁郁好清静,祁家远离市区,跟霍宴的别墅南辕北辙,回去路上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现在下暴雨,路况不好,堵车严重的情况,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家。 路乔早晨起得早,现在在安静的环境里,慢慢的困意侵袭上来,撑不住就睡着了。 霍宴看她头一点一点的,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肩膀上。 柔软的发丝轻轻地蹭着脖颈,像是小动物蹭蹭你,想要表达亲昵一样。 车内很安静,能够听到车外哗啦啦的雨声,但更多的是在他耳边,路乔轻轻的呼吸声。 落在地上,落在车顶上,也落在了心里。 阴暗而潮湿,荒草与青苔丛生。 霍宴通过后视镜静静地看着路乔,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来了之前跟易之的对话—— “宴哥,有个问题我问过你不止一次了,但是现在我想再问你一遍,你跟我说实话,你对路小姐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关心?” “因为愧疚,亏欠了她太多,所以想要弥补。” “仅仅是因为愧疚吗?” “对。” 易之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的耳边重复播放,“宴哥,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我很了解你,你不是仅仅就因为愧疚,就会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人,你真的确定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就只是出于愧疚之外,而对路小姐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吗?” 他当时的回答是,“没有。” 大概是今天晚上的雨太大了,也或许是身边的环境太安静了,让人会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霍宴闭起了眼睛,眼底泄露出了一丝疲惫。 雨还在下,锦城的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静。 —— 路乔这一夜睡得很好,没做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在自己的房间里。 睡得很好自然就神清气爽,路乔心情都好很多,洗漱完,下楼,迎面就碰上了霍宴。 脸上的笑容瞬间寡淡了很多。 晨起的阳光洒落进来,正好就站在光线聚集的地方,能看到她周围有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跳动,穿着卡通人物的睡裙,绸缎般光滑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肩头,干净的小脸,微微的勾着唇,眼睛明亮如落星光,清纯动人。 霍宴眼底的颜色浓了。 时光总是对美人格外的宽容。 这么多年,路乔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过,一时恍惚间,他还以为是高中时期的路乔,穿越了时空站在了他的眼前。 没有岁月的痕迹,除了眉眼之间多了成熟,跟高中时期的她,没有区别。 心里的杂草生长蔓延,尖尖的草尖刺在心头,刺刺的疼痛感蔓延开来,蔓延不绝。 忽然觉得时间似乎没有走的那么快,一切好像都还如当年一样,没有那么变得那么快。 但是,他们却走得太快了,背道而驰,等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再没有重生当年的时候。 怅然若失。 想了很多,但当路乔的眼神落下来的时候,他却瞬间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既然已经起来了,那就去吃饭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 然后,两个人一起沉默无言的坐到了餐桌前。 霍宴跟路乔两个人其实很多地方都很合拍,譬如都是华国胃,口味也很相似。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也许两个人现在也早已经结婚,不过不会是以他们现在因为一纸契约,所以才才勉强结婚的这种荒唐的理由。 而是因为爱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惜了,终究是……造化弄人。 路乔吃了两个炸春卷,又因为胃不好,她受了特殊待遇,喝了一碗霍宴煮的专门养胃的药粥。 然后放下了筷子,就不再吃了。 霍宴皱起锋眉,“吃的比猫还少,这么折腾着自己,胃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再吃点。” 路乔抬头看了眼霍宴,神情淡淡的。 他的关心在她的眼里,总觉得分外可笑。 所以她不怎么能听得进去霍宴的话。 擦了擦嘴角,就起身离开了餐桌。 “坐下再喝一小碗粥,不然我可以把你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子,追着你满屋子喂你吃。” 霍宴声音沉沉的从背后传来。 怎么听都有点威胁的意味。 路乔脚步僵住。 追着满屋子喂饭? 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待遇了,霍宴这就是威胁!带着羞辱的威胁! 但无疑非常有用,路乔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脸上烧得慌,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霍宴,气呼呼的坐下来了。 霍宴让佣人又帮她盛了一碗粥,路乔几乎是忍辱负重的喝了下去。 小虽然坐在一旁看着直笑。 霍宴的眼底也露出了一抹很淡的笑意。 但是想起了什么,那点笑影又迅速的退了下去。 碗里的粥干净了,她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泄愤似的。 “粥我喝完了,你要是在威胁我,我就去厨房把那一锅都给掀了!”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是她最生动的时候。 面对这样的路乔,霍宴才会觉得她是真实的。 霍宴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又泛了上来,路乔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客厅。 看了半天电视剧,霍宴就走了过来。 “路乔,我们谈谈关于祁郁的事情。” 刚才在餐桌上还对她似笑非笑的男人,现在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路乔不知道他又自己想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说真的,她迫切的想要离婚,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来源于——他的不信任。 他总是在猜测着她的不忠,认为她背叛了婚姻。 可是,明明自己都没有坚守,却偏偏这么要求别人,实在是很可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就像是贼喊捉贼。 她讨厌他的这种双标,更厌恶于他无休无止的怀疑。 “我和祁郁,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你不要自己不正常,就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都是那样的人。” 她冷声开口。 霍宴知道她是误会了,心里被蜂针给蛰了一下。 他却没有将那种不适感放在心上,沉声开口说:“我没有怀疑你跟祁郁之间,存在有不正当的关系。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你误会了。” 路乔反应平平。 “所以,你想和我谈什么?” 路乔的态度不怎么好,但好歹给他一个陈述的机会了,霍宴的眉头稍松。 “祁郁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很危险。” 路乔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她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祁先生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不必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祁郁几次三番的帮她,每一次都是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连老爷子都说,是对路家恩重如山的恩人。 要是没有祁郁,路家现在能不能存在都还是个问题。 就连她,几次三番的徘徊在鬼门关外,要不是祁郁出手,她现在要么就还在荒岛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要么就是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了,还能跟霍宴坐在这里,听他说这些? 祁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所以路乔听不惯有人说祁郁的不好,尤其是霍宴。 她有很多次麻烦都是拜他所赐,霍宴间接的也算是差点害了她的杀人凶手,他有什么资格说祁郁的不是! 霍宴没想到路乔会对祁郁这么维护,甚至为了维护他,都用上了“挑拨离间”这样的词。 “你现在是被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了,所以才让你这么维护他?”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清醒点吧,祁郁能够从籍籍无名之辈,爬到连扎根在锦城近百年的贺家都没办法抗衡,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第928章 她对他维护 “他要是真有你想象中那么和善,又怎么可能会走到现在的高度?” 霍宴咬着牙,有种路乔已经误入歧途的感觉。 他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让路乔感到特别的反感。 “那又怎么样?” 路乔的目光不闪不避的对上霍宴的眼睛。 “就算他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对路家,对我的恩情,总算是真的吧?他是路家的恩人,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他。” 路乔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不相信霍宴的这些话,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疏远了祁郁。 路乔的态度,让霍宴烦躁不已。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冒出来了一句,“如果你当初愿意给我一星半点的信任,在我妈去找你的时候,把事情告诉我,祁郁做的那些事情,我一样会帮你做成,甚至是会比他帮你的更多。” 路乔愣住了。 她没想到,霍宴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也仅仅只是两三秒的功夫,她就已经回过了神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电视上剧情已经到了一个精彩的冲突点了,男女主角在暴雨里撕心裂肺的在表白。 路乔语气很平静地说:“你说我没有给过你足够的信任,可是你呢?你难道给过我信任吗?” “当年,你但凡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就不会直接把我抛下。” 她直视霍宴的眼睛,“霍宴,眼睛看到的东西可以骗人,但是心从来都不会骗自己的……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别说只看到我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了,就算是我坦诚相待了,你同样会愤怒,但是会问我原因,而不会觉得我水性杨花,立刻就用那么狠的语言来伤害我。” 路乔一针见血。 当年说过的话,现在霍宴跟路乔同样的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路乔说重话,因此斩断了他跟路乔这几年的美好时光。 他说:“你真让我感觉恶心。” 霍宴闭了闭眼睛,忽然就不想,或者说不敢再看到路乔提起这件事情以后,对着他那种表情了。 而且最让他感觉无力的是,她的每一个字都没有说错,这件事情,他那个时候确实做的很不妥当。 他没有给路乔解释的机会,甚至是一气之下远走他乡,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悲剧。 霍宴没法为自己开脱。 “霍宴,你看,就算是找到理由,你错了就是错了,现在再提起来什么都不能改变,还会让我觉得你可笑。” “我不管你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祁郁是个坏人,还是有什么阴谋想法,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受你的挑拨,他是路家的恩人,路家这一辈子都会承他的情,如果他有需要路家的地方,路家倾尽全力帮他,不会背信弃义。” 路乔对祁郁的维护姿态太过明显了,他没办法忽视,看她防备的样子,好像他在说什么,就会直接对他动手一样,霍宴心里一阵气闷。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两个人本就没有什么进展的关系,现在就更是降到了冰点,路乔又开始刻意的躲避着霍宴。 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在刻意躲避的时候,竟然半个月都没有再见面。 锦城的秋天格外的萧索肃杀,很快,路氏在聚福山为期一年的支教活动要结束了,聚福山那边的负责人,特意给她发了些孩子们现在的照片。 已经半年没有再看见聚福山的那些孩子们,但是当看到照片的时候。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又重新翻涌了上来。 这些孩子们都很可爱,单纯善良,翻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看到了他们这半年的变化。 心里有些发烫,她滚动着鼠标,不知不觉的,就已经看到了邮件的末尾。 在她在聚福山待的那一段时间,跟她关系挺好的那位老师在邮件的末尾邀请她在支教结束的时候,再来聚福山看一看。 半年不见,这里的孩子都挺想念她的。 路乔有些意动。 她也挺想聚福山的孩子们的,在那里做了几个月的老师,教导他们知识,又跟他们一起经历了地震,也算是患难与共,感情自然是深厚,所以看见邮件里这么一提,她就动了心思。 反正现在她又没有什么事情,公司里也用不着她,小虽然正好也已经放了暑假,带着他去看看挺好的。 她略微想了一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不太喜欢拖延,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决定了要再去聚福山看看,跟小虽然说了安排,第二天就直接订飞机票飞了聚福山。 等霍宴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婆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跑了。 面对大的都显得有些空旷的房子,过于的冷清,让霍宴皱起了眉头。 适应了有人气有烟火气的家,他不太习惯安安静静的环境了。 家,之所以能够称作是家,就是因为有亲近的人在,所以营造出了温馨,安宁的环境,是喧闹的世界留给人的一片净土。 如果没有人,也仅仅就只是一个遮风避雨,容人晚上睡觉的这么一栋房子罢了。 霍宴脸色沉了下来,从通讯录里调出来路乔的电话,两三遍都没有人接听。 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去查查太太为什么会夜不归宿,人现在又在哪儿?” “是。” 霍宴坐在沙发上,依靠着柔软的沙发靠背,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这是路乔在客厅里看电视最常坐的位置,正对着屏幕,坐的久了,沙发上就沾染上了一些她身上的味道。 霍宴眉心的间褶皱深深。 难怪很多人都喜欢热闹,确实,习惯了身边有个活泼的小孩子闹着,乍然耳边没了声音,总觉得不是很适应,这房子里太冷清了,心里莫名的就空的厉害。 半个小时之后,之前他拨出去的那个电话又打了回来,“霍总,夫人带着小少爷去聚福山了,今天早晨坐飞机离开的,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地方。” 聚福山。 霍宴的眉心略微动了动,想起了那场地震。 那是近年来,冬季地震发生的最严重的一次,死伤很多。 他想起地震时候的情况,天灾之前,人类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现在这个季节,更是地震多发的时候。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放心。 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起了身子,“好,我知道了,你去帮我订一张去聚福山区的机票吧。” “可是霍总您明天后天,甚至是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行程都很紧密,要是去那边,会耽误很多的工作的。” 霍宴手底下的员工觉得,霍总其实很有昏君的潜质。 要美人不爱江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听见他太太的消息,临时起意,订机票各地到处飞了。 霍总千里追妻,说起来确实挺浪漫的,但是手下的人却都叫苦不迭。 毕竟,老板是浪漫了,但是丢下了一堆事情给他们,他们这些人,可是为难了。 好在霍宴还没有真的昏聩到一定地步,“能推掉的就先推掉,不能推掉的尽量就安排给副总,副总处理不了的就挤到明天早晨之前,一天的时间处理。” 之前的几次也都是这么干的,霍宴毕竟是大老板,纵然是手下的人有再多的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含泪忍了。 —— 这边霍宴还在抓紧处理工作,准备去千里追妻。 而被追的那个妻确实一点自觉的都没有,在聚福山里和小孩子相处的特别愉快。 已经有半年不见了,但是这些孩子们还都记得她,听教他们的老师说,孩子们知道她要来,这几天虽然已经放了暑假,但是只要有时间的就都会一块儿跑到学校门口相望。 路乔跟小虽然一块走到了学校,孩子们一见到她,顿时就兴奋地围了过来,欢快的喊着“路老师。” 路乔心里也很高兴,陪着孩子们玩,中午和孩子们一块儿吃了午饭,孩子们大半都被家长喊走回家去了,她这才得以抽身去老师们住的地方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她想去找校长谈一谈资助的事情。 聚福山太过于偏远,交通又不便利,发展缓慢,村里的青年劳力差不多都出去去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家庭困难。 甚至有些,家里已经失去了劳动力,有的孩子甚至上不起学。 她想要和老校长详细的了解一下学校里孩子们的情况,想要资助一两个学生。 她在聚福山的那半年已经看到了太多的苦难,她知道这里有一群特别渴望读 书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外部原因,不得不忍痛放弃。 一个地方的孩子就是当地的未来。 她很喜欢这些孩子,也喜欢聚福山这个地方,所以愿意尽绵薄之力,为这个地方的未来,添上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这个想法从来到这里,不久之后就生出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情,现在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情况,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她边想着,边往校长办公室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929章 她柯南体质 “你还是不是人!” 路乔听到老校长的声音,气愤至极的在破口大骂某个人。 “我跟你妈辛辛苦苦地把你养这么大,想办法让你走出这座大山,就是盼望你能够成才,好以后不跟我们一样辛苦!” 路乔走到校门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校长的话,应当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说话。 这是人家的家事,路乔不想掺和,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就收回了正想敲门的手,安静的转身离开。 “读了这么多书,你是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居然财迷心窍,跟着那些人干起了那种勾当!” 老校长的声音太大,父子两个人的谈话难免就落进了路乔,的耳朵里。 她没有多想,再加上老校长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就听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话了。 可奈何耳朵尖,她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老校长说了“拐子”“买卖”“危险”这些词。 具体的话她倒是没有听清楚,但是心里却忽然就是一跳。 这些词联系起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路乔跟聚福山小学的老校长也接触过不少的时间了,非常和善的一个老人,她下意识不愿意用那些恶意的想法来揣测他。 但是联系她刚才就听到的那些完整的句子,心里就隐隐的生出了一个猜测来。 她停住了脚步,脚尖一转,控制不住的迈步又到了老校长的办公室门口。 学校里的建筑都已经年久失修,房门关不严,旁边的窗户也被打破了,现在用塑料布糊着,能够挡风避雨,但是隔音性很差。 老校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告诉你,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能做,你赶紧给我收手,听见没有!” “可是我欠赌场的那些赌债怎么办?赌场里边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要是在期限内还不上那些赌债,我就要被砍掉手了。” 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在老校长说完之后响起来,“我还年轻,才刚刚大学毕业,要是没有了双手,变成了残疾,前程可就毁了,以后你让我该怎么活?” “你也知道自己有前程?那你还去赌钱!” 老校长气的咬牙,“我早就跟你说过,赌钱不好,是会害人的,劝你不要再去赌了,可你偏偏不听,居然还敢去借钱赌!现在倒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我怎么知道那天手气那么不好,会输的那么惨?” 老校长的儿子也是气愤难当,“我本来都想收手了,刘二这个死小子,还一直怂恿我,我听信了他的话,以为自己下一把就能赢,结果输红了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借了钱了……” 路乔听到这,还没有确定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对老校长的儿子感官就已经很差了。 赌博害人,他没有定力,家里人劝告不听,输了钱之后,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不思悔改,甚至把什么都怪罪成“那天手气不好”,听这意思,还没有绝了想去赌的心思,以后肯定是还会想要去赌的。 像这样的人,赌成瘾了,都疯了,为了能够继续去赌,什么疯狂的事情干不出来? 老校长也是恨铁不成钢,“然后呢,然后你没想到,那边借钱的利息会这么高,就半个月的功夫,已经还不起了……” “所以你害怕赌场的人真的把你的手给废了,就上了贼船,想……” 老校长声音压低下去,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了。 他儿子嚷嚷起来,“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能没有手的,要是变成了残疾,我不是这辈子就都废了吗!” 几句交流就能够让路乔勾勒出一个自私自利的赌徒形象。 “你还是不是我亲爸,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些人给废了吗,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办公室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响动,大概是老校长气急了在拍桌子,他大骂一声,“混账!” “这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吗?我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给废了,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一步步地把自己给毁了!” “我真是恨平时太宠你了,才让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蠢的无可救药!你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么人,你跟着他们做的又是什么事!伤天害理,会让人家破人亡的坏事!这要是稍有不慎,那可是要坐牢被人枪毙的!” 听到这,路乔觉得之后的话,就不必再听了。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她的一颗心,现在跳的很厉害,让她都有种错觉,本来好好的待在胸膛里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来。 她现在很紧张,紧张的甚至有些害怕。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身体里的血液一会冷一会热,她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冷静下来。 她无意间听到的这个消息,就像是握在手里的一块儿火炭,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办公室里面的谈话也越来越明显了,恶魔缓缓地朝她走近,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容。 理智上,路乔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她不该去管这些事情,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她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脚下却像是沾了胶水一样,她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 手心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颤着手指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找出了自带的录音软件,打开之后,伸向了门口…… 两分钟多的录音,里边的那对父子就已经结束了交谈,这场对话最终以老校长的一句,“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要是敢做那种事情,以后就别进家门,我就全当没你这个儿子了!我们断绝父子关系!”结束。 路乔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立刻收回了手机,转身匆匆的想要离开。 但是两个人开门太快了,门发出尖锐的一声,就像是用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尖利而刺耳,让人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路乔怕这两父子发现什么异样,所以只能强压住自己的害怕,强迫自己又转过了身去,装作正准备办公室去的样子,跟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校长。” 多亏了身边温然这些人的演技精湛,她现在的演技也被磨练出来了,样子很自然,就像是刚刚过来,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在办公室里那些对话。 老校长看到路乔,第一个反应就是警惕。 路乔心里咯噔一下,更加确定那个猜测了。 人的第一反应,很难伪装,是人最真实的反应。 如果心里没有事,一般情况下,见到认识的人,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警惕。 路乔努力神情自然,“好久不见,校长最近这半年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路老师关心了。” 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路乔,没看出她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校长这才放松了下来,“早就听说路老师要来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有失远迎了,路老师可不要怪罪啊。” “哪里,校长说笑了。” 两人握了下手,路乔觉得就像是被毒蛇缠住了一样。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路乔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心思再跟老校长说资助学生的事情。 老校长的身后就站着他儿子,相由心生,他从面相上看起来,就不是特别忠厚的面相。 眼神看起来非常阴郁,就算是不知道他在做的那些事情,单就看他的第一眼,她就会对这个人产生多少的好感。 尤其是刚才听到了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现在看这父子两个人,就像是看着两条毒蛇,她很害怕这两个人,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她咬死。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伪装上,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端倪。 寒暄完以后,她就忙不迭的离开了。 她控制着脚步,不敢太快,维持着平常走路的速度离开。 她没回头,因此也就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老校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住儿子的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试图动什么歪主意,她不是我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人,动了她,你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低低的骂了句脏话,心不甘情不愿的打消了自己心里的盘算。 路乔不知道自己已经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她离开了老校长父子两个人的视线,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扶着树勉强站稳了,路乔长舒了一口气,一阵风吹过,透心凉。 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背后早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从口袋里找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路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还有自己手心里边的冷汗。 看着手帕上边青翠的竹子,苦笑了一声。 她是柯南体质吗?怎么走到哪,哪个地方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路乔握紧自己的手帕,紧紧的将它攥紧成了一团。 这件事情她到底该不该管,到底是该当做没听见,没看见,还是该冒险试试去救人? 第930章 多美就多恶 不会所有人都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勇气的。 见义勇为,固然是值得称赞,但是,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能够自保的范围内,见义勇为,是好的。 可路乔现在没有把握。 她在门外偷听了半天,老校长的儿子对着老校长,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 他们是一个团伙作案,下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相当的熟练。 他们的人很多,分工明确,路乔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多半谁都救不出来,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何况就算是她有聪明才智,能够有把握把那些被拐来的女孩子救出来,她能够承受得了这群人的报复吗? 现在有很多类似的社会新闻,见义勇为者救了人之后,被匪徒报复,甚至累及家人。 她可以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全放在心上,和那些道德观念薄弱,甚至可能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搏一搏。 但是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家人。 路乔犹豫不决着,不知道这个烫手的山芋,到底该拿着还是该扔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是一团找不出线头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神不守舍得走回老师住的地方,小虽然正在认真的自学六年级的内容,遇到了比较难的问题,皱着眉头在认真思索。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眼睛一亮,放下笔就跑了出去,“妈妈。” 小朋友给了她一个爱的拥抱。 路乔低头看着小虽然,对上他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小朋友有点肉肉的小脸,对她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路乔抿了抿唇,感受到小朋友软软的胳膊环着她,软软绵绵的,没有大人那么大的力量,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 她凝视着自己年幼的孩子,神情暗暗。 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拳头,不再犹豫,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她望着远方,青山连绵起伏,远远望去,薄雾笼着,如同海市蜃楼一样,古代工笔画,有种特别的意境美。 聚富山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越是美的东西,在那令人惊叹的美好背后,也许就是令人作呕的丑恶。 她闭上眼睛,眼前的美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 夜深人静,清寒的月光撒了一地,为青山遮上了银色的薄纱。 路乔大睁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有种回到之前眼睛有问题的时候,这种黑暗,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她不敢去开灯,知道了这里潜藏着怪物,所以害怕被怪物盯上了,成为它的猎物。 路乔紧紧的抱着小虽然,小家伙睡得很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含含糊糊的喃喃着梦话。 路乔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自己的神经却始终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其实有点吓人,在黑暗里,双目圆瞪着,就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夜色,很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忽然就听到了一阵狗的嚎叫声,冷不丁的吓了人一跳。 路乔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得正好,小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皱眉,张着手更紧的缠在了路乔的身上,把她当成了家里自己床上的那个憨厚可爱的大熊。 嘴里还咕哝着什么。 路乔这个时候哪敢让他发出声音来,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屏住了呼吸去听外边的动静。 狗叫之后,门外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路乔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动静。 她揉了揉自己突突疼的太阳穴,也许是她太神经紧张了。 今天可能是误会了老校长了,他这么和善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孩子做那样的事? 她也只听大半,说不定人家说的事情,和她想的事情其实并不一样呢? 路乔这么想着,正要慢慢放松下来,忽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有点杂乱,是一群人。 路乔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太阳穴的部位,顿时就更疼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想骗自己,那也不太可能了。 老校长的儿子,是真的给老校长找了不小的麻烦。 门外有人的说话声,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夜里,就显得格外的清楚。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路乔极力的分辨出,这些人的脚步声很重,大多数应该都是男性,其中夹杂的还有虚弱拖沓的脚步声。 路乔的心情很复杂。 因为他知道那些虚弱的脚步声,很有可能就是,今天下午她在老校长的办公室外边听到老校长的儿子提起的那一批“货物”。 她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她特别的后悔自己今天下午自作主张想去找老校长。 也特别的后悔自己一时正义心作祟,偷偷的站在门外听墙角。 不然她不会听到这么多的事情,不知者无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忍受良心的煎熬,左右为难。 她听到了门外有女孩子低低的哭声,压抑着,很绝望,又特别的无助。 她也听到了男人粗犷的声音,用这粗俗的语言辱骂哭泣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痛呼声,像是针一样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刚才忍不住为自己哭泣的女孩子一定是挨打了。 一瞬间,她忍不住,想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跟那些人厮打在一起。 哪怕是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也要护住这些可怜的女孩子。 那些坏人人多势众,但是现在学校里也还住着一些老师,他们如果要真的是豁出命去,也未必不能够把这些女孩子救下来。 但是不行。 外面的都是男人,而学校里留下的老师大部分都是一些女孩子,男女的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外面的这些人,穷凶极恶。 他们的法律意识相当的淡薄,根本就没有把人命看在眼里,别说现在学校里的老师还不知道情况,就算是知道了,都义愤填膺的冲了出去。 一群属于锻炼的文弱女生,跟外面的那些人对上,说不定他们这些人就都要赔了出去,甚至有可能会造成流血,丢命。 她不能拿学校里这么多老师的性命来开玩笑。 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小虽然就是她的命,如果小虽然有什么事,她会生不如死的。 指甲紧紧的抠进了手心里,破了皮,刺刺的疼痛感。 她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快速稳定下来。 她已经把音频内容发了出去,徐助理一定会尽快的报警的。 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在老校长的儿子跟老校长的沟通之中,她知道,聚福山当地的警察与那些人有金钱上的来往。 如果自己贸贸然的拿着这一段音频内容去报警,不会有任何的用处,只会让自己栽进去。 所以,让徐助理帮忙去报警,他办事谨慎又稳妥,一定会找到可信的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也只有这样,事情才能够得到有效的解决。 那些女孩子一定会得救的。 她现在不能够着急,只要沉得住气,等待警察来就好…… 千万不能够冲动,不然只能是害人害己。 —— 陈竞将那些人带到了学校的一个废弃的教室里。 年久失修的建筑,总有破旧的地方,那间教室就是这样的,因为有坍塌的趋势,害怕学生在里边上课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才会被废弃。 不过如果只待几天的话,教室倒是能够勉强撑住。 陈竞想跟着这群人发大财,但是身上有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示好。 但是却一点都没把自己的亲爹的话放在心里,甚至做这些事情之前,都没考虑过这么做会不会影响老校长。 他讨好的看着眼前凶悍的男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大哥你可以放心,这间教室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把这些人藏在这,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一脸凶悍的男人扫了他一眼,“这不是那个什么路氏集团支教的地方吗?现在还都在学校里边,你让我把货都藏在这,到底是想要帮我,还是想要害我?” 他把身后被绑着的女孩子统称为货,这也就说明,这个“大哥”并没有把这些女孩子看作是人,可见道德观念薄弱,视人命如草芥,这样 的人最可恶,也最难对付。 他“嗯?”了一声,张竞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 “我怎么敢害大哥,我当然知道那些支教的老师还没离开,但是大哥,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往这里来的,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反正这几个女人不是早已经定好了买家了,就这两天就可以脱手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些被绑在一块的女孩子们明显打了个哆嗦,她们已经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凄惨下场。 不想被卖掉,她们都有大好的前程,家里有疼爱她们的父母,她们不想被这么毁了。 救命! 谁能来救救我们…… 那些被绑来的女孩子无助的在心里呐喊,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就好像是他们没有未来的未来,她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绝望的直掉眼泪。 第931章 人心有魔鬼 在那些人的眼里,这些女孩子不过就是卖钱的工具而已,没有人会对手里的工具产生怜惜之心,更别提这些人本来就是一群没有良知的人了。 她们的性命跟金钱划上了等号,却不是被当做人来看待。 “这个地方没人来,真的很安全的大哥,只要我们低调点,白天关了门不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的……” 张竞低声说:“而且那些支教的都是些有文化的,我都见过,那几个模样都不差的,要是弄过来,那可是上好的货,又是一大笔钱。” 他搓着手,财迷心窍却,全然不顾别人死活的样子,让人做呕。 那个大哥闻言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要是办好了,这钱我多给你一成。” 张竞干脆的应下,“诶,好嘞,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把那几个都给骗过来。” 冰凉如水的月光之下,这些人映在墙上的影子暴露出了他们真实模样,是狰狞的,张牙舞爪的魔鬼…… —— 路乔几乎是一夜没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紧绷的都出现了幻觉了,她总觉得自己听见了那些女孩子们的哭声。 在夜里,绝望至极。 内心煎熬着,路乔根本没有一刻得以安生。 早晨起来,眼睛下面的青黑色,几乎是用遮瑕膏遮都遮不住。 路乔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精神才感觉好了一些。 徐助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电话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报警了没有,路乔的心里特别的焦躁不安。 心神不宁在外面洗漱完,准备回到房间里叫小虽然起床。 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个人影,迎面走了过来。 路乔心里咯噔一下。 是老校长的儿子张竞。 她看看旁边的操场,还有另一边紧闭的教室门,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本来以为素不相识,张竞又做了亏心事,肯定是心里有鬼,不会搭理她的。 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盯上了他们,面对猎物,这些人是不会恐惧的,甚至恨不得多偶遇他们几次。 张竞对她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路老师,早上好。” 路乔心里一紧,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因为知道了他的真实模样,所以总觉得他笑里藏刀。 路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露出破绽,所以硬着头皮跟他周旋,“张先生。” 张竞本身模样长的心绪,对她站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嗨,别叫张先生了,这么叫多生疏啊,路老师还是叫我小张,或者是张竞就可以了。” 张竞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呵呵的说:“路老师怎么起的这么早?孩子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睡吗?” 路乔脊背紧绷起来,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不,孩子有其他的老师帮我看着,现在正在用手机在做作业呢。” 身边有大人看着,孩子自己也拿着手机,如果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肯定是讨不了好的。 这么说他们应该不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哦,那路老师是准备去吃饭吗?现在学生都放暑假了,食堂里的老师傅们也都放假了,您早晨打算怎么吃饭?” 张竞眼神闪烁,“我这已经做好了饭,路老师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来我这里吃饭吧?” 右眼皮跳了一下,路乔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不用了,谢谢张先生。” 一匹饿狼,跟他走的近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当作了口中的食物,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路乔不想被当成猎物,所以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两个人聊了几句,路乔就是不上当,最后看了眼表,就要走。 张竞暗自的咬牙,妈的,太警惕,鱼饵都抛下了,竟然不上钩。 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两声,但是到底还有点分寸,知道白天人多眼杂,不能直接动手,愿望落空了,于是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路乔走了。 泄愤的踢走了脚边的一颗石子,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 正中午,人多的时候路乔才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几次三番想把事情告诉其他人,但是,看着那些老师们,都是文弱的女孩子,有的甚至才刚大学毕业。 她不能这么做。 这无异于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路乔只能忍下,引而不发。 良心难安。 路乔的心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煎熬一样。 吃过了午饭之后,心神不宁的在院子里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校园里一向很热闹,在这个地方却安静的诡异。 是间废弃的教室,很老旧了,旁边的几间已经改成了厕所,这里除了上厕所的时候,很少会有人来。 现在学生放假了,学校里没有几个人,就很安静。 路乔已经闻到了从厕所里飘出来的一股异味。 抬头看了一眼废弃的教室,就算是白天,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外边的墙身上也是裂纹密布,颇像是恐怖故事里经常出现的会闹鬼的凶宅。 路乔现在心里发慌,对这些鬼故事也很害怕,转身准备走。 一个石子不然砸在了身上,有点疼。 她下意识转眸。 身后除了些老房子之外,空无一人。 皱眉,看着散发着阴森之气的那间教室。 在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昨天晚上那群人把拐来的女孩子都带到了学校里,学校里四处人多眼杂,如果想把这里当成是藏身的地方,那这间废弃的教室也许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女孩子应该在这里吧? 心跳不正常了,忽然跳得特别厉害。 路乔如同被什么给蛊惑了一样,一步步的那个教室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缓缓的接近了那个教室。 不远处传来了说话的人声,跟昨天在院子里说话的男声很像,心脏剧烈的收缩。 她深深的朝那个教室里看了一眼,咬牙,快速转身离开了。 一定要按耐住,不能呈一时之勇。 就算是要救人,也要先保证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她匆匆的离开,两三秒的功夫,就有一群人从另一边过来了。 “呸,这群不识好歹的,什么地方都想占个便宜,想买个媳妇传宗接代,还想要占便宜,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吗,这种生意也讨价还价?” 为首的那个满脸凶悍的男人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妈的,老子弄个人容易吗,再敢讨价还价,老子就不做他的生意了。” “反正等着要媳妇的大有人在,不做他的生意,还有其他人争着要,说不定这批货还能卖更好的价钱。” 想起已经有好几家定下了这批货,男人摸摸自己腰间已经鼓的很满的包,得意的笑起来。 张竞看了眼那个黑色的皮包,面露垂涎之色。 谄媚的过去给那人点了一根烟,“是,大哥可非同一般常人,本身就是赚大钱的命手上的货物,怎么样也不会愁卖出去的。” 大哥接过烟抽了一口,眯着眼睛,徐徐把烟雾吐出。 这是学电视上某个帮派的大哥抽烟时的样子,大哥觉得这个样子很有大哥的气派,所以一直有意的在模仿。 但是空有皮相,不见骨相,本身就没有那一股气势,因此做出来非但没有大哥的派头,反而显得很猥琐。 推开门,大哥掐了烟,随手把烟头给扔在了地上,“老六,穿裙子的那个女的已经找好了买家,定金都……” 刚进到屋里,就看见应该守在门口的老六坐在椅子上,身子的往后仰着,张着大嘴在呼呼大睡。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过去给了他一脚。 椅子脱离了身体,老六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还在睡梦里没清醒过来,“谁?谁他妈敢踹你六爷,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信不信六爷收拾……” “椅子是我踹的,怎么,你是要把我怎么样啊?六爷?” 大哥把椅子捞回来坐下,一个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半边身子朝老六探了过去。 老六顿时就清醒了,脸上的愠怒硬生生的就转变成了谄媚又讨好的面容。 “没有,我怎么敢对大哥做什么,我就是想夸夸大哥,大哥这一脚踢得踢得好,踢得妙,我心服口服。” 大哥这时候不想听什么夸奖,直接上手给了他一巴掌。 “少他妈在这鬼话连篇,老子让你在这儿守着,是让你看着这些人的,不是让你在这安逸的睡大觉的!” 大哥气急了,把老六的脸打的啪啪作响,“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警醒?这就你一个人在守着,你还敢睡大觉?要是这些人跑了一个,我就把你打死赔一个,你信不信!” 老六不敢反抗,忙不迭地点头,“信,我信。” 老六当然信,跟在大哥身边这么久了,大哥手上到底沾没沾过人命,他比谁都清楚。 他只想挣钱,可不想死。 老六求饶说:“大哥我知道错了,仅此一次,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肯定会好好的看好货,不会再打瞌睡了……” 第932章 侠客的心肠 大哥收回了手,“行,就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绕过你这一回。” 从兜里掏出了烟,身边的小弟立刻递上了打火机,替他又点上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的,他眯起眼睛看着老六,警告说:“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轻饶你了。” 老六连忙点头,“大哥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大哥“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抱在一块互相安慰的女孩子们,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这几个差不多已经都找好了买家,都给我看好了,在没有交货之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一根烟抽完了,他没有掐灭就直接扔到了那群女孩子身边,也不害怕烟头会烫到谁。 那些女生估计是早就被吓坏了,烟头弹过来,连忙避让,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尤其是那个穿裙子的,钱都已经交一半儿,等后天就来把人领回去了,你们都把人给我看紧点了,要是让人给我跑了……” 他做了个用刀捅人的动作,手下齐齐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当时捅人的时候,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下手没有一点的犹豫。 他们可不想当下一个倒霉蛋。 “大哥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看着这些人的,毕竟这可都是钱,谁会愿意把到手里的钱,给撒出去。” “是啊,这可都是我们的钱,可是要牢牢地钻进在自己的手里。” 一说完,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蜷缩在角落里恨不得直接消失的女孩子,满脸惊恐的看着那群人,只觉得这就是地狱,魔鬼在肆意的狂笑,可怕至极。 —— 从废弃的教室那边走出来,路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背后全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关紧了房间门,她就如同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窒息似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息。 她已经确定了,那些女孩子就是被藏在了这里。 如果没有人帮他们,那这里,就会是她们人生的终点了。 学校是孩子们欢乐的课堂,学习知识的天堂,但是现在却成为了这些女孩子的地狱。 路乔用力地闭上眼睛,脖子上留下了深刻的指甲掐痕。 害怕,还有愤怒。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原来是真的…… 理智上,路乔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应该管,一己之力异常的单薄,她该明哲保身才对。 但是,她做不到对此熟视无睹。 仅仅是一个晚上,她就已经很煎熬了。 路乔攥紧了自己的衣领,手指的一寸一寸的收拢。 平整的衣领上,出现了褶皱深深。 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年少的时候,看江湖恩怨情仇,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也曾经生出过这样的豪情壮志,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年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少年意气,她渐渐的就忘记了当初的那些天真赤诚。 但是现在,已经被她遗忘了的那些勇气,无惧无畏的少年意气,又重新在血液里沸腾了起来。 她想,人的一生,要经历无数次的成长,付出的代价很惨重,一路走一路,肯定会失去很多的东西,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够失去的。 不然,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 傍晚,火烧一般的云彩蔓延了半边天,橙红的颜色,为纯白的云彩描上了金色的边。 聚福山一片安宁,路乔却知道,这片安宁的下面,涌动着的有多少阴暗。 确定了那群女孩子现在待的地方,她一直暗中观察着动静。 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天生胆大,还是觉得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有什么警惕性,等到了饭点儿之后,一群人就都下山到县城里去吃饭。 教室那边就只留了两个人看守。 她应该有把握从两个人把她们救出来。 她的生活向来安逸,偶尔会有些许的风浪,但是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面对过。 第一次做这种事,并没有十成十的胜算,路乔紧张的掌心冒汗,擦了又湿,干了又湿,手指湿滑的几乎连水杯都握不住。 心跳的实在太快,路乔亲眼看着他们下了山,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去而复返之后,从卧室里摸出了一根棒球棍。 这是她带来防身的。 孤身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她不得不多心生警惕。 手里握着棒球棍,也算是有了武器防身,心里总算是安稳了点了。 路乔深呼吸,压下内心的紧张,强迫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她要去做的这件事情,无异于是火中取栗,她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然的话,没法救人,肯定还会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了进去。 火烧云红的很漂亮,真真正正的残阳如血,给聚福山的人和景物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这种常给人以温暖热情的颜色,现在却像是血色铺满了天与地,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路乔的运气挺好,刚过去的时候,就见看守那些女孩子的其中一个人闹肚子,捧着肚子,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厕所。 她这个时候冷静的可怕,站在不易令人觉察的角落里,看着那个人进了厕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她屏息,轻着脚步走到了厕所。 伸出食指轻轻的拨弄了厕所房门上的门锁。 生了锈的锁,锁住了门,而里边的人还在专心地解决着自己的问题。 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了一个人,现在,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了。 她的胜算就又多了一层了。 握着棒球棍的手指动了动。 路乔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那间破旧的教室走了过去。 教室的窗户正好就开在正对院子的这边,她站得隐蔽一点,就能够轻易的观察到里边的情景。 里边光线昏暗,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看到一群女孩子抱成了团,蜷缩在角落里,人数看起来还不少。 身上绑缚着绳子,捆住了手脚,限制了她们的活动。 一个挨一个,最后绳子高高的绑在柱子上,没有把她们当成人对待,就像是对待牲畜一样的随意。 路乔只觉得一团火从自己胸膛里燃烧起来,熊熊烈火,迫切的想要把这里边的一切都烧成一把灰。 这群人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看守着这批货物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现在还在无知无觉的玩手机游戏,兴致勃勃。 路乔在快速判断着情况,利用所有有利的条件。 那个人是背对着门的,无声无息地走过去,肯定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就跟刚才把另外一个男人锁在厕所里一样,可以很轻松的解决的。 路乔长吐出一口浊气,拎着棒球棍走了进去。 背对她的男人没有发现她,那些女孩子倒是发现了。 在她们还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她迅速朝她们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路乔不是那群人,那应该就是来救她们的人了。 那些女孩子在绝望里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光,激动不已。 里边年纪最大,也是最稳得住的女生朝路乔点了个头,捂住了旁边一个想要叫出声来的女孩子的嘴,对她做了个口型。 “我们不会叫的,但是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们不想再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仓促结束。 不想在这最青春最灿烂的时候,就枯萎凋零。 更不想生不如死。 所以求求你,救救我们。 路乔不懂唇语,但是见她们都配合,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冒险的举动,要是不配合,肯定会多生事端。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咬牙,举起了棒球棍。 正要重重的挥下,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在这个时候,无异于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起,一失手,手上的棒球棍就挥错了地方,只砸到了那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吃痛回头,骂了声特别难听的话。 路乔跟他对视了一眼,分明看到他生出了杀心。 心跳加速,原本因为坠海进了水而不甚灵敏的耳朵,在这个时候,莫名就恢复了。 她听到门外急匆匆传来的声音,很杂乱,比一只耳朵的时 候缺也清晰很多。 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双手冰凉,却满是汗珠,路乔的心思急转起来。 她就算是要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客,可现在也没有真正的侠客的本事,要是不及时脱身,外边的那些人进来她肯定是逃不了的。 到时候,别说是救人了,恐怕是连自救都难了。 路乔咬牙,徐助理下午联系过她了,市里的警方如果迅速的话,应该再过一会肯定会赶到。 这些女孩子不会有事的。 路乔权衡利弊,见眼前的那个玩手机的黄毛站了起来,用力的又给了他一下,这次击中了头部,他晕了过去。 脸上还有着狠厉,躺在地上好像下一秒就会起来,狠狠的掐死路乔。 路乔握着棒球棍,“我已经报了警了,你们在这待着别动,我帮你们关住门,你们挡住,坚持到等到警察来……” 第933章 刀光剑影里 匆匆说了这一句,门外的脚步声就已经到了屋内。 路乔的手腕被人擒住的那一刹那,心跳骤停。 她咬牙,回身狠狠的给了进来的人一棍子。 棍子敲到头上,硬碰硬,头部遭受到了重击,疼的让那个人不由自主的就松了手。 捂着自己的头,骂着脏话想扑过来,路乔却抬头给他补了一棍子。他闷哼了一声,歪倒在了地上。 路乔没时间去看她的情况了,转身直接就疾步走了。 刚出去,那群本来已经下山的人,却一个一个都回来了,远远的就打了个照面。 看到她,大喝了一声,迅速的就冲了过来,想要抓住她。 路乔的心里咯噔一声,东面是走不了了,她连忙转身从西面那条小路走。 路乔现在慌到了极点,拔足狂奔,听着耳边擦过的风声,呜呜咽咽的像是谁在哭。 情况危机,她慌过了之后,就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刚才离得远,那些人应该没有看见她长什么样子,所以她可以放心,最起码不会连累到小虽然。 学校里面还有几个老师在,她也不能连累他们。 不能往学校里边躲,那就只能往外边跑。 也许,跑到村子里那些人就不敢再继续追了。 村子里毕竟人多,他们要想做些什么也不容易。 很久没有进行过这么剧烈的运动了,上一次,还是在荒岛上,听到了枪声,慌不择路的想要去找霍宴的时候。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不爱运动,仍然是疏于锻炼,体力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时候,顶多就是锻炼少,体质没有经常锻炼的人好而已。 但是现在,更大的隐患就出来了。还没有跑一会儿,就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山路崎岖,腿肚子直打颤,好像随时都会力竭瘫软在地上。 身后的人已经渐渐追了上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近,路乔心乱如麻。 一时不查,脚下被一个石块绊住了,重重地朝前跌去。 路乔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就一个念头,要完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全是拼着一股劲一直在跑,要是没停下,也许机械性的还能够一直跑下去。 但是一旦停下来,心里的那股劲儿就泄了,肌肉放松下来,连站起来都要费一会儿时间,更别提是继续跑。 根本就等不及她站起来继续跑,那些人肯定就已经追上来了。 路乔紧闭着眼睛,恨不得倒下去的时候,脑袋正撞在石头上,直接把自己给撞死才好。 现在死了,比被他们给拉回去,生不如死,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但是,一秒,两秒,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却落入了一个不怎么温暖的怀抱之中。 余惊未定的睁开了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翅一样,不停的在颤抖着,泄露出她心里的恐惧不安。 倏然,瞳孔放大到了极致,漆黑的眼睛里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的话,这个本应该在锦城里待着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脚脖子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感,却直白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她会疼,不是在做梦。 路乔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宴。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的夕阳尽数聚集在霍宴的身边,金色的光,勾勒着他的轮廓,他的身影就笼罩在光影里,背后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就好像是从某个电影里截取出来的慢镜头片段。 英雄救美的桥段里,英雄美得不像是真人。 路乔的思绪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搅和成了一锅粥,乱的要命。 霍宴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他是神吗?还是会特异功能? 知道她有困难,所以就会立刻瞬移过来帮她? 上一次在荒岛也是,从天而降,根本毫无征兆。 各种念头泛上来,纷纷扰扰,找不出一个答案。 霍宴低下头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声音低沉,让人无端的就平静了下来。 一句惊醒,路乔迅速回神,不能再拖延了,不然后面那群人就要追上来了,只能长话短说,她言简意赅的说:“后边那群人是人贩子……” 霍宴神情顿时凝重。 人已经追了上来,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霍宴还看见有人手里拿了斧子。 来者不善。 路乔要是被这些人抓走,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能在这些人一块围攻上来的时候,还能够有闲暇护住路乔的。 他伸手将路乔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低声跟她说。 “陈助理在村子里,你去找他,让他跟你一起下山去报警。” 路乔下意识攥住他的袖子。 “那你呢?” 霍宴凝眸,“两个人目标太大,跑不过他们容易一块丧命。” 他动了动手指,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像是在弹钢琴般,轻松而优雅。 他说:“松松筋骨,好长时间没有跟人动过手了,现在送上门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人已经到了跟前,霍宴轻轻的送了下她,“去吧,我在你身后,替你挡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经历过实战,但是,现在手里没枪,血肉之躯,又有路乔,他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伤,还是死,总是要占一样的。 两个人还不如一个人。 霍宴目光深邃的望着窗外路乔,眼神里好像藏着很多东西。 路乔看不懂了,亦或者说,她不想看懂。 目光相接,月光下的人影,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一堆。 “想往哪走?多管闲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想往哪儿走,你们的这两条命我都收下了。” 月光清寒,刀在月光之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路乔循着光准头,清楚的看到在刀柄的地方,有很多暗红色的痕迹。 不像是自带的纹路,更像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底线,两个人在一块要是真的共同进退,肯定非死即伤,但是,离开一个,找外援,估计还能够有胜算。 路乔咬牙,“你自己注意安全。”头也不回的朝着村庄的方向跑了。 直到路乔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霍宴的黑眸里迅速凝结成冰,水果刀反射出来的明光落入了眼里,眯眸,他轻呵了一声。 声音染上了月色的冰凉,寒意刺骨。 月光下,一个黑影迅速融入了人群之中,影子又迅速叠了重影,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地上的影子变换不停,最后花瓣绽放一样,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倒了一地。 霍宴站在月光下,就像是出鞘的一柄宝剑,深深的扎入在土地之中,锋利至极…… 一滴颜色鲜艳的水珠落在地上,被尘土掩埋,然后,一滴又一滴,接连滴落在地上,血迹斑斑。 —— 山路不好走,路乔已经精疲力竭,还是挣扎着往前走。 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现在很累,剧烈而又大量的体力消耗,让她身体有点受不了。 胸口处,更是撕裂一样的疼痛。 生理性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心跳加速,呼吸不上来,大脑缺氧,路乔忽然都开始怀疑自己,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了。 特别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但是耳边循环的播放着霍宴的话,“去吧,我在你身后,替你挡着他们……” “霍宴。” 含糊不清的念着他的名字,路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但是她就是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刚准备缓口气,往村子里走去。 忽然,后脑勺一阵剧疼,她愕然回头,就看见张竞站在黑暗里,手里举着一把锤子,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的,浑身都在发抖。 眼睛亮的诡异,根本就不正常,盯得让人心尖发颤。 “俗话说得好,管得宽,死的冤,路老师,别怪我下手狠,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张竞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这死的不冤。以后要是变成了鬼,也千万别来找我。要找也要去找那群人吧,这都是陈雄的主意,去找他吧。” “你……” 路乔只吐出了一个字,眼前一黑,就什 么也不知道了,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 “病人后脑勺遭受了重击,颅脑损伤,颅内出血严重,情况危机,建议手术治疗。” 模模糊糊最终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很吵。 头很疼,路乔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她想喝止住那些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的人,但是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她怎么也想不开口。 “但是我们聚福县医院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手术,没有做这类手术的条件。” “保住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活着。” 是霍宴的声音,很平常听到的情绪不同,“我会想办法,让她转院到能做这种手术的医院,但是在此之前,人要是在你们医院里出了事情,活着来的,离开的时候,却是死的,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第934章 生死有命啊 “这……” 医生看着已经有点失态的霍宴,诚惶诚恐地说:“霍先生,您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病人颅内出血,情况非常严重,现在维持住现状已经很勉强了,病情要是一旦反复,会出什么事情,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保证。” “霍先生,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分,但不是神,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您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 浑身的戾气都要化成了实质,霍宴咬牙切齿的,在外向来矜贵而优雅的霍总裁,几欲对无辜的人动粗。 他当然是知道医生说的这些,但是,这个时候,他手上还残留着路乔的余温,无声无息,满脸是血的样子,他情绪波动前所未有的剧烈。 他失态了。 人都是情绪化的生物,很多时候,情绪永远都压在理智之上,他现在这是在迁怒,他明白,但是却控制不住。 “保住她的命,什么事都不会有,可要是有事……” 可要是有事。 话到这里,霍宴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如鲠在喉。 路乔要是有事了,那该怎么办? 医生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都是人,就算是在各自的领域里边做到了极致,但是仍然干涉不了生死。 生死自有各的命,路乔如果死了,那就是死了,他就什么也做不了。 话到此为止,霍宴什么都不再往下说了,颓然依靠着墙壁,微仰着头,走廊上的灯光照见他眼底的青黑颜色,还有新生出来没来得及剃掉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平常疲惫许多,甚至是狼狈。 “尽力保住她的命,我会让人尽快安排转院的。” 见霍宴软下了态度,医生悄悄松口气,立刻说:“这霍先生放心,我们医院用心对待每一个病人,当然会尽力的。” 医生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护士一催,朝霍宴抱歉笑了一下,就急匆匆离开了, 霍宴喉结微微滚动,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直起身,朝走廊尽头走去,脚步竟然有点踉跄。 —— 几天后,锦城。 易家医院里。 “宴哥,做兄弟的不想让你担心,虽然很想跟你说,手术很成功,但是,我更不想跟你撒谎,手术中出现了意外……诶,宴哥,你干什么?” 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话都还没说完,霍宴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抵到了墙上。 手劲有点大,他差点窒息了都。 “什么意外?” 几夜都没睡好,霍宴现在眼睛里满是血丝,用力瞪着人的时候,真的挺吓人的。 易之都有种,下一秒,就会被他给撕碎了的错觉。 呼吸一窒,被他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来气。 “手术之前,你答应过,会确保她万无一失,现在出了手术室,你却跟我说,她在手术中出了意外?” 霍宴震怒,易之眼睛用力往下看着,特怕他气得狠了,上手把他给掐死了。 “宴哥,宴哥你冷静点……” 咳了两声,易之仰着头,艰难开口:“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你别这么紧张啊。” 霍宴问:“什么问题?” “术中一点小问题而已……” 易之不敢跟霍宴隐瞒什么,就只能把实情跟他说了。 “她体质本来就不好,之前就已经动了一回大手术,身体不怎么好了,元气还没有恢复,就又经历了一回这么凶险的事情,估计恢复得不会太快了。” 易之说:“所以说,什么时候能醒,全靠运气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看她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能不能度过去……” 易之小心翼翼的看着霍宴的脸色,见他眼刀扫过来,连忙改口说:“不过,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手术中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处理的很好了,相信她肯定会恢复过来的。” 霍宴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点。 易之刚松了口气,霍宴又问了一个让他窒息的问题,“她什么时候能醒?” “……” 这问题不是刚问过了吗,他宴哥莫不是失了智。 “宴哥,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这要看路小姐自己,她的恢复能力要是快的话,那很快就能高兴,要是慢的话,那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了。” 被人掐着脖子,还要不停的说话,这种感觉异常痛苦。 易之心里哀嚎。 脸上还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宴哥,我们已经尽力了,能做的都做,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尽人事,听天命。 在这个时候听上去,尤其的戳人心窝子。 霍宴深深的看了眼易之,他眼底的无奈收进了眼底。 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算了,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就不故意为难你了,生死有命……我去看看她。” 易之捂着自己的脖子,劫后余生的长舒了一口气。 霍宴刚走出去两步,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走过来,“不好了病人那边有情况,易医生,不好了,病人的情况危险,您快去看看吧。” 易之的脸色骤变,连忙朝病房方向跑,霍宴先他一步,一阵风一样的狂奔出去。 —— 二十四小时之后,又经过了一次紧急抢救的路乔终于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就没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了,从重症icu转到了普通的病房。 霍宴在听到路乔已经有惊无险度过危险期的消息,狠狠的松了口气,掐灭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起身想去看看她。 但是刚起身,眼前视线忽然就出现了重影,他摁了摁太阳穴,勉强撑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一头栽了下去。 走廊上,一声闷响,原本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易之的视线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人事不知的一块人形“地毯”。 —— 夜,路乔隔壁的病房。 “你是几天晚上没有睡觉了,竟然听完路乔脱离危险期的消息,刚站起来,就直接睡了过去?” 易之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边啃苹果,一边数落霍宴。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猝死的?你们两个人又不是在拍什么虐恋情深,人鬼情未了的剧,她刚恢复点,你就接着病倒了?” “宴哥,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几天几夜不睡觉,你当自己是铁人啊,能不能爱护点自己?” 霍宴没说完,手上还挂着吊瓶,微敛眸,半和半睁得不知道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几句易之的话。 易之朝路乔的病房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路小姐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就算是在怎么折腾自己,她又看不见,她不会心疼,更不会因此就醒过来。你这么折腾着,有什么意义?” 易之苦口婆心,霍宴反应平平。 苹果吃完,眼神都没有偏一下,就准确的扔入了垃圾桶里,易之有果汁滋润,口又不干,擦了擦手指,也不管霍宴有什么反应,就兴致勃勃的接着往下说。 “还不如,早睡早起,养着精神好照顾躺在这的病人。而不是,跟她一块躺下……” 易之啧了一声,“你说你们这俩人都倒下了,身边谁来伺候?再说,谁来应付路家那些护短的各位祖宗。” 提起路家,霍宴才有了些动静。 路乔受伤的事情,他没有跟路家人说。 毕竟关心则乱,他不想看路家人又闹出什么事来。 路家人知道路乔去了聚福山,这几天就没什么动静,也就好应付。 他这两天就是用路乔的手机用她的语气给路家人报平安,没露馅。 他蓦地想起来,今天还没跟路家人报平安。 要是路家人着急,跟聚福山小学的其他人联系,那可就露馅了。 他猛地坐起来,“路乔的手机呢?今天路家那边发短信了?” “诶,宴哥你坐起来干嘛,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易之伸手想把他重新扶回去,结果手摁了好几下,都没有摁动霍宴。 对方纹丝不动,易之伸出去的手,略显得有一点尴尬。 讪讪收回手,对上霍宴深邃而坚定的眼神,他无奈只好回答了:“发了,放心吧,我已经帮你回复过了,没露馅。” 霍宴这才又重新躺了下去。 易之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还说自己不在意路乔,这都开始爱屋及乌了……” 真不知道宴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承认喜欢就那么可怕吗? 干嘛一直做着对对方好的事情,却一直不肯承认。 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 者清? 易之在心里暗自腹诽着,霍宴耳边微动,听到了几句他不知不觉就说出来的心声。 头偏向了一边,就权当做没有听见。 他没回答,望着窗外的夜景,眸光深深。 —— 这个夜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医院保持安静,郊区内一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却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嚎叫声。 血腥味在不怎么通风的地下室里飘散着。 一只精致到失真的手放下了染血的棒球棍,接过身后管家递来的纸巾,优雅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我本来不想再造孽的,这个地下室除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被关进来过,我都已经打算封了这个地方了……” 第935章 她说是废物 入秋了,气温降低,秋风肃杀。 在这个季节分明,温度变化又极其明显的城市,刚刚初秋,夜里,就已经凉爽的太过了。 而夜色里缓缓流淌的声音,竟然比秋风还要冷,不像是秋天,更像是万物冰封的冬天。 寒意,彻骨。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 纸巾轻飘飘的落到了垃圾桶里,干净的纸面上,现在已经沾满了血迹斑斑。 被绑着的男人惊恐的看着眼前气质斐然的人。 表面上古代翩翩公子一样的温润如玉,就一眼,已经让人心生出无数的好感来。 但是看过了他刚才的样子,张竞根本就对他生出来半点好感。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现代的浊气佳公子,而且一个会伪装的恶魔。 双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钻心的疼无时无刻不再拨弄着他敏感的神经,他神智都要不清醒了。 摇着头,他反复重复着,“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这也不只是我的错,我也只是受人吩咐啊,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这里,简直就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他进了一次,绝对不会想再进来第二回了。 张竞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财迷心窍跟着陈雄干这种勾当来。 不然,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本想拿钱还了赌债,结果钱还没有到手,就被人给抓了到了这里,照样是被折磨成了这样。 “敢有胆量动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男人不理会他的求饶,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半分温度。 “把他的手筋挑了,直接送到警察局,干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没道理逍遥法外,他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挑断了手筋,就已经相当于成为了一个废人,生活都难以自理,又该怎么在监狱那种地方自处? 张竞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何止是后悔,他简直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个自作聪明,看到路乔从那个破教室里出来,就埋伏在村口守株待兔的他给暴打一顿。 就你能,就你的脑子灵活是吧,现在可倒好了,聪明的都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张竞后悔,可天下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他痛哭流涕的求饶,也换不回来祁郁的心软。 他这个人向来冷心冷肺,能让他心软的,只有心尖上的人一个。 “动手。” 两个字,掷地有声,张竞颓然倒地,只觉得前路灰暗。 手下的人手起刀落,鲜血喷溅而出,张竞惨叫一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凄厉的叫声,黑夜里,格外的叫人毛骨悚然。 祁郁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冷声说:“继续,还有另外一只手。” 张竞狠狠的打了哆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就是个恶魔,是魔鬼! 他惊恐万分,可阻止不了祁郁的行为,他眼睁睁的看见祁郁的手下攥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他彻底废了。 张竞疼晕过去的最后一眼,看到祁郁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然后送到警察局里。” 他无比后悔地想,要是当初听了他爸的话就好了,早点戒赌,那样他肯定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眼睛一闭,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 “今天的头条新闻,聚福山区人口买卖的大案终于被破获了,据了解,该团伙存在已经数年,常年在外诱拐无辜少女,卖入偏远的地区……线索由正在当地支教的一名老师提供……” 一个好听的男声在病房里读报纸,声音缓缓流淌,想要流入某个人的心里,“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被捉拿归案,当地收受贿赂,与其大开方便之门的警察,也已经尽数被罢职,将接受法律的制裁……” 将一篇新闻稿念完,霍宴抬头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脆弱的像是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明明是需要人呵护保护,却偏偏比谁都坚强,侠义心肠,还要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别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霍宴想起路乔几次三番的救他,哪一次不是跟死神擦身而过,可是她就是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了。 以身相替。 “你怎么一直都这么傻,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不好吗?” 霍宴的目光很深,看着路乔,眼神一眨不眨的专注。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复,霍宴叹了一口气,“快醒吧。” 别让人再担心,快醒吧。 病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然后重新又归于了平静。 —— 夜,漫长。 肃杀的秋风在外边刮着,吹动了树叶,在黑夜里,左右摇摆,呜呜的风声像是谁在哭。 树枝在外边张牙舞爪,黑夜,顿时就显得多了几分诡谲,阴森而恐怖。 病房里,原本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暗芒。 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干脆的下了床。 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动了大手术的病人。 刚站稳,眩晕感就让她差点重新跌回床上去。 扶着墙壁,站着晃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伸手摸摸自己头上裹着的纱布,不满的啧了一声,特别嫌弃的说了句,“废物。”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谁。 从病床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了钱包,又换了一身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病房门口,打开一条门缝,谨慎的朝外边看了两眼。 确认了病房门口没有人把守,才打开门,神情如常的走了出去。 坐上电梯,她抬头朝监控望了一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然后把自己的兜帽戴上了,遮住了自己的模样,低下了头去。 低调的走出医院,招手打了一辆车,“师傅,去最近的商场。” —— 路乔醒了已经是几天之后。 万幸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没失忆,也没有造成什么认知障碍。 只需要卧床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几天多雨,也不能去外边透气,路乔在屋子里闷着难受,就只能看电视。 从新闻里面了解到,聚福山那一群人贩子都已经被警方抓获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路乔摸着自己后脑勺的伤口,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的笑容。 女为悦己者容。 她没有想要为了任何人打扮的心思,但是,总也是想为自己打扮的好看一点的。 女孩子爱美的心思。 她做手术,脑袋后面又平添了一道刀疤。 她从醒来就已经郁闷不已了。 现在知道那些人贩子都已经被抓获了。 路乔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正想着,病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你们让我进去吧,里面的就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路小姐,我女儿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 一个穿着打扮富贵的妇人在病房门口,“我是临城梁家的,有身份,又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就是来感谢路小姐的,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保镖目不斜视说:“抱歉,梁女士,我们老板说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太太的病房。” 开玩笑,上次在霍老夫人生病的时候,他的前前辈,就是因为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所以才被解雇了。 他的前辈,前几天也是因为看守不力,在没换班之前就没了影子,就被解雇了。 虽然霍太太根本就没遇到什么事,但是霍总依然是直接将他开除了。 可见霍总在这方面看的多重,放进去不该放的人,他们几个在医院的人加在一块儿都压不下去霍总的怒火。 再说了,在霍家做事,酬劳异常的丰厚,比在外面做事要好得多。 就相当于是一个金饭碗,谁愿意把金饭碗拱手让人呢。 更何况,得罪了霍家可没什么好处,说不定整个锦城都再也容不下他了。 有前车之鉴, 他怎么可能会犯同样的错误。 梁女士还是坚持,“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去感谢一下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通通人情,让我进去吧。” “抱歉梁女士,请你也理解理解我们的难处,我们也只是听老板的命令行事,您要是想来道谢,那等到霍总来了之后……” “你们霍总忙着呢,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有空过来,我就是进去跟我女儿救命恩人道个谢而已,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守在门口的保镖不通人情,重复了两遍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梁女士倒是执着,就站在门外,不见到人就不打算走。 僵持了好一会儿,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打破了现在的僵局。 “怎么回事?” 霍宴迈步过来,裹挟着秋夜的凉意,冷意刺骨。 保镖恭敬喊了一声,“霍总。” 梁女士神情却眼神闪烁,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第936章 霍氏出内鬼 保镖将梁女士的来意告知了霍宴。 梁女士却一改刚才坚持要道谢的样子,尽力的把自己往一边藏。 霍宴目光带着凉意,扫到梁女士的身上,好像她所有的心思都一览无遗,无处可避。 梁女士的冷汗涔涔而落,硬着头皮走过去,“霍总啊,好久不见。” 挑了眉头,“梁总。” 梁蛇不是什么好人,她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似笑非笑的,绵里藏针,“一向听说梁总有个儿子,宝贝的很,但是没听说梁总还有个女儿啊?梁总现在六十岁,从哪蹦出来一个十多岁的女儿?” 他皮笑肉不笑地,“十多年前梁氏集团,梁总刚接任梁氏的总裁,高龄产妇,每天还能踩着高跟鞋,谈生意,与人周旋,这么敬业,真的是我们的楷模。” 霍宴的一句一句,把梁女士逼到了墙角,梁女士咬牙,做生意的时候,也没见霍氏对梁氏集团有多少照顾,可这一会儿却对她了解这么多了。 “霍总对我们梁氏倒是很了解啊” 梁女士指甲都要掐断了,阴阳怪气地说:“我年纪大了,那个时候,梁氏集团很乱,确实是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生不出来那么大的女儿,那是我的干女儿。” 梁女士说:“我的干女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视如亲生啊,她要是出事,跟我亲闺女出事没什么区别。路小姐救了我的干女儿,也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当然是要感谢一番的。” 梁氏集团的梁总裁梁瑟,心狠手辣,在商场上有个很响亮的名号,梁蛇,一条毒蛇,蛇蝎心肠,连自己的老公都能够算计,她要是能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什么认得干女儿,当成是自己亲生的。 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心怀不轨,另有所图。 “不用了,我太太现在刚动过了大手术,还在修养当中,这个时候不适合见客,梁总还是请回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梁蛇心有不甘,但是再死皮赖脸的在这,肯定会露馅的。 “那好,既然路小姐现在需要静养,我就下次再来吧。” 霍宴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只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梁蛇勉强的笑了笑,转身的瞬间,神情却早已经扭曲了。 该死的,霍宴还真是堵铜墙铁壁,怎么攻都攻不破。 这下回去可不好交差了,那个人不知道会怎么惩治她。 梁瑟一想起那个人诡异莫测的手段,浑身一凉。 不行,不能这么就放弃了,她可不想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还是见机行事吧。 一定得找机会进病房里边。 梁瑟暗下决心,头也不会的离开。 也自然没有看见,霍宴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了,目光森寒的看着梁瑟的背影,面上覆满了寒霜,没有半分的温度。 “去查查梁瑟是不是真的认了个干女儿,弄清楚什么时候的事。” 路乔最近经历的事情都很凶险,他有感觉,现在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清楚她平常做人做事没那么极端,得罪不了那么多人,那很可能就是被他连累了。 保镖立刻应声,“是。” 霍宴转眸望向病房。 他到处树敌,现在路乔被牵扯进来,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命,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病房门微开着一条缝隙。 里边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口许久,才又静静地转身离开了。 躺在床上,用蒙着头,路乔神情诡谲莫名。 暗地里的那位看来是等不及了,让人来催了。 她呼吸急促,从枕头底下压着的一个坚硬的东西,紧紧的攥进了自己的手里。 她绝对不会受制于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把她的生死拿捏在手里。 绝对不会! —— 深夜,半梦半醒之中。 枕头旁边搁置的手机嗡鸣震动,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哪位?” “是我,齐清。”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赤脚下床,无声无息的走到了窗边,推开玻璃窗,夜晚的冷风就吹了进来,穿着单薄的衣服,连指尖都是冷的。 “您有什么事吗?” “已经这么多天了,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证据没搜集齐,只办成了一件事。” “最重要的那一件事情没办成,其他的细枝末节办好了,你这样的效率,我很不满。” 搭在窗台上的手用力收紧,用力的在控制不住发抖,指关节森森的骨白。 “抱歉。” “再给你最后两天,如果事情还没办成,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下场? 不就是死而已。 她怕什么? 路乔心里暗暗地轻呵了一声,“是。” 挂断了电话,路乔将通话记录删除,用力地拍在了窗台上。 钝疼。 路乔咬着唇把唇肉都给咬烂了,满嘴都是血液的腥甜味道。 “我讨厌受制于人,别以为创造了我,就可以把我玩弄在鼓掌之间……主人?呵,齐清,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 —— 白天,中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锦城降温越来越厉害了。 路乔醒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头疼,喉咙里也有种肿痛的感觉。 她揉了揉太阳穴。 奇怪。 昨天晚上是没盖好被子吗? 头疼,鼻子也不怎么通气,她这是受凉,所以感冒了? 路乔坐起来,手无意间碰到枕边的手机。 微凝眸。 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好像是接了个什么电话? 可是仔细去想,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在手机的通话记录里边也没有找到痕迹。 她挺疑惑的,是做梦做癔症了吗? 估计是吧。 算了,医生都说了,要静心平气的才能够养好身体,她就不再多想了,将这些念头抛在了脑后。 昨天晚上没睡好,还是困。 她裹好了被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秋雨连绵不绝,从开始一连就下了好几天了,小雨也淋湿了地面,天气尤其湿冷。 霍氏集团疑似出了内鬼,一连丢了好几个大合同,损失不小。 霍宴怒不可遏,亲自去调查,想要揪出内鬼。 但是连查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而且几个常年跟霍氏集团的合作伙伴,都提前结束了合同。 霍氏集团损失惨重,连股东都开始互相怀疑起来。 整个集团上下都笼罩在寻找内鬼的疑云之中,比这场阴沉沉的秋雨还要让人觉得压抑,霍氏集团来来去去,每个人都屏息,轻手轻脚的,不敢喘上一口大气。 路乔没特意去关注霍氏集团的事情,霍宴在医院里都掩藏不住情绪,也让她不得不听到了些许的动静。 霍氏集团出事了。 里边出了一个厉害的内鬼,将霍氏集团的内部机密给泄露了出去。 不过路乔之前夜里没盖好被子,所以吹风受了凉,这几天反复的发高烧,明明有好好的吃药,也没出去吹过冷风,但是就是不见好转。 身体折腾的虚弱,连床都下不来了,自顾不暇。 霍宴在医院坐了没多久,助理就匆匆地进来。 跟路乔打了招呼,才俯身跟霍宴悄声耳语。 “办公室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但是您的书房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无论是公寓里的书房,还是别墅里的书房,都被人翻动过,您之前故意留下的那些痕迹,都没了。” 很简单的防范手段,但是很不容易被人发现。 譬如,在抽屉里夹着的很细的丝线,还有很细的粉末等等。 现在,丝线已经没了,粉末被擦走了一半,还有类似于指印的痕迹。 书房被人动过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 “霍家宅子里的书房却没有被人动过。” 陈助理抬头看了路乔一眼,耳语说:“门口的监控从没有拍到有陌生人出没的痕迹,窗户处的监控也没有,只有书房外边的监控,拍到了有人的影子。” 霍宴眸色渐深。 “跟太太长得很像。” 食指轻轻的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很轻的一声。 抬头让他闭了嘴,“出去说。” “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异,路乔注意到了,却偏偏眉眼不动,当自己是个小龙(聋)虾(瞎)。 两个人起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了,就剩了自己清净。 路乔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黄澄澄的橘子,吃起来也好酸,还带着涩然苦味。 是坏个橘子。 她皱了皱眉头,将橘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门外走廊上,灯光将人的影子拉扯的极长。 “你怀疑,霍氏集团里的内鬼,是她?” 霍宴沉声问。 陈助理低着头,“不,我没有这么揣测太太,只是监控上的事情也不假,我已经把视频给录了下来,您看……” 摄像头清楚的拍下了一切。 黑夜里,书房里边没开灯,仅凭月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一个人影出现在书房,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子前,仔细的翻找着什么东西。 手一点点的收拢,他将手机重新放在了陈助理的手里,“这视频删了,原视频都删了,要是流传出去,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是。”霍宴凌厉的眼神让陈助理脊背发凉,“霍总放心,我会把视频删除干净了。” 第937章 她人失踪了 “记住,我从来没有让你调查过这件事情。” “是!” 当着霍宴的面,陈助理把视频给删除了。 “时间不早了,也该下班了,你回去吧。” 霍宴将陈助理打发走了,倚靠着身后冰凉的墙壁,长吐出了一口气。 视频里的画面,一直交替闪现在自己的眼前。 霍氏集团最近闹出的这些事情,真的是路乔闹出来的吗? 霍宴转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的把火焰,点燃又扑灭,眼神里映出一簇火焰,明明灭灭,找不见眼底的幽暗。 仅隔一墙,另一面,有个人也心思沉沉。 丢了坏掉的橘子之后,又捡了其他的水果,边削皮,边沉思。 两人悄悄话说到一半,还要转移阵地去屋外边说,神神秘秘的态度,路乔大概能猜到他们两个谈的是什么。 左右不过就是霍氏集团出了内鬼的事情。 陈助理刚才看她的那一眼,挺别有深意的。 她觉得,陈助理大概是在怀疑她。 苹果皮流畅的削到了一半,忽然就断了,水果刀卡在果肉里,露在外边的刀尖依然尖锐。 霍宴应该也在怀疑她吧。 她勾了勾唇角,弧度有些讽刺。 反正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坏人,好事干不了,可是坏事哪一件都少不了她的。 这次不出意外的话,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他肯定会把这罪名给扣在她的头上。 路乔想起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罪名,手一抖,硬生生的削掉了半块苹果。 圆润的苹果被削了个豁口,像是苹果成了精,对她露出了个嘲弄的笑。 路乔没了胃口,放下苹果,躺下,翻了个身。 还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吧。 她现在头疼,想太多对病情的恢复没什么好处的。 —— 睡得不怎么好,身体不舒服,连带到了精神也不好,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阴森恐怖,梦里梦外,没有一刻是让她觉得安稳的。 路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猛然睁开眼睛,窗外的晚霞已经染透整个屋子。 如同是重新粉刷了一层橘黄的油漆,冷冰冰的病房多了点暖意。 路乔捂着胸口,那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闷着,喘不过来气。 手机正好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眉眼弯了弯,接了起来。 “姐姐,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是个干净的男声,好长时间不联系,原本变声期的粗嘎声音,现在已经变得很好听了,男性特有的磁沉。 不过,虽然有些变化,但是还是能听出是谁的。 她最早资助的那个孩子,之前考上了锦城大学,却因为她被连累,如今在国外读书的姜星沉。 “难得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姐姐,我还以为你在国外乐不思蜀,都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两个人好久没有见过了,远在国外,这孩子节省,觉得来回飞一次,又回来待不了多久,挺费钱的,所以出国以后就没再见他回来。 她也忙,两个人只偶尔几次通过视频电话,之后她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算算,已经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怎么会,姐姐对我这么好,有再造之恩,我就是忘了谁,也不可能会忘了姐姐啊。” 也许是发烧烧的有点头脑不清醒,总觉得姜星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像是藏着什么事,对她欲言又止。 可认真去听,又觉得他的声音没什么异样的,还是一如以前一样。 “姐姐,我提前修满了学分,现在已经毕业了,之前没跟你说,想给你个惊喜,你现在下楼来吧,我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等你。” “你已经毕业了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我还总以为你才刚去学校没多久呢……”路乔有些惊喜,“好,你在花园里等着,我马上就下去。” 三年多都没有见的小朋友回来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再加上发烧昏昏沉沉的头脑,让她没有了平时的警惕。 她也没有想到,她生病住院的事情霍宴一直瞒着没对外边说,连小虽然被接了回来之后,都没有把他送回路家,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带着。 除了霍宴身边的人之外,就没人知道她已经回了锦城,连她至亲都以为她还在聚福山。 而姜星沉,一个跟她已经断了联系好几年的人,一回来,就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这件事情要是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可能吗? 可路乔没想到这些,她就是带着一种要见弟弟学成归来的欣慰和欢喜心情,下了楼。 守在门口的保镖看着她的背影,其实准备跟上去的。 路乔有所感觉,回头看了保镖一眼,“我就是下去见个朋友,跑不了,你们不用防贼似的盯着我。” 也许霍宴派保镖守在病房门口是好意吧。 但是她很烦霍宴这么把她当犯人一样看待,不让人来看她,她出去保镖也会贴身跟随。 这种没有自由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生得出什么好感来。 她对保镖的反应因此显得有些冷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好吧,那您尽快上来吧,毕竟您现在还生着病呢,外边天气凉,容易加重病情。” 路乔的脸色缓和了些,跟他们道了谢,乘坐电梯下了楼。 一下楼,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她脑子里被钢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一瞬间,都有点想直接转身回去了。 这个时候医院的小花园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秋天落叶枯花,景色也确实没有春天的好看。 路乔远远地就看到了凉亭里边坐了个人。 笑了笑,眼底温柔的神色更浓。 她从姜星沉初中时候就开始资助他了,一路上看着他成长过来的,是真的把他当做了亲弟弟来看待的。 “星沉。” 她喊了一声姜星沉,亭子里的人转过身来,“姐姐。” 脸色却很古怪,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甚至连目光都飘忽的。 但是路乔烧的昏沉,这个时候反应没有清醒的时候敏锐,竟然没注意。 她往亭子里走,没走几步,余光就看见一个黑影。 下一秒,她的口鼻上就被捂了什么东西,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 眼前的视线顿时就恍惚了,她隐约里看到姜星沉从亭子里冲了过去,张口想要让他快走,结果就听到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都来不及想姜星沉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晕了过去。 —— 酒吧里,灯光迷离,灯红酒绿的迷惑人眼。 易之跟发小在说话,忽然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下意识地回头,霍宴手里的酒杯,现在已经成了地上的几片碎片。 里边的酒也成了地上的一摊水渍。 霍宴连看都没看一眼,捏着手机忽然就站了起来,脚步匆匆的朝门外走。 易之连忙跟着追出去问,“宴哥,你去哪?” 霍宴回了他回一句,“路乔出事了。”身影就已经没入了黑暗里。 易之先是皱了下眉头,心想,路乔到底是怎么了,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现在是又出了什么事。 目光瞥到临时停车点,忽然就想起了点什么,嘟囔了一句,“还说自己对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关心则乱,要是对路乔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她出事,就这么急匆匆的就要走。” 说着,朝他的背影追了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诶,宴哥,你别跑了,医院里这有好长一段路呢,你要是跑过去,最少都得两个小时呢。” 他从兜里翻出了车钥匙,举着晃了晃,“车还在停车场呢,你站路边等一分钟,我把车开出来送你回去。” 霍宴这才停住,回头看了易之一眼,路灯下,神情莫名。 他中了什么邪了,医院离酒吧多远,竟然知道路乔失踪了,就急匆匆的起来了。 还真准备跑过去吗? 眼神变了几变,他捏紧了手机,转身折返了回去。 坐着易之的车到了医院,车子都没停稳,霍宴就下了车,几乎是狂奔向了病房。 易之出声诶了一声,却没喊住霍宴,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停好了车之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病房里,没有了病人,只剩下了保镖两个人。 低着头,愧疚又忐忑的面对着霍宴。 “抱歉,霍总,是我们没有看好太太。 ” 保镖将刚才的事情详细跟霍宴说了,越说头低的越低。 “太太不让我们跟着去,我们看太太迫不及待下楼,以为就是要见好朋友,就没有坚持跟着去,结果,三个小时都没见太太上楼,我们这才觉得不对劲,等下楼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太太已经失踪了。” 路乔失踪了?! 易之的心里一惊,本来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结果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棘手的事。 霍宴虽然并不承认他对路乔有太多的看重,但是他知道手术中出了一点的小失误,就已经震怒成了那个样子。 更何况,现在人竟然在他们医院失踪了! 这要是人找不回来,霍宴估计是要把他们这个医院给拆了,还不能够解恨。 第938章 被信任背叛 路乔失踪了,易之比霍宴更着急。 他抢着问:“路乔在哪失踪的?” “应该是在小花园失踪的。” 保镖不确定的说。 “应该?什么叫应该?我让你看着她,你把人给我看丢了,现在还给我来一句似是而非的应该?” 霍宴睁着眼睛,眼底血丝蔓延着,杀气腾腾的,让人心头发凉。 “太太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就一直守在了病房外边,所以我们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在哪里失踪的。” 保镖说的是实话,可是现在,霍宴想听的却不是这句实话。 霍宴气的很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狠狠的剜了保镖,拳头重重地挥向了保镖。 保镖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重心不稳,跌到了墙边。 霍宴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竟然还要挥拳头。 “霍总。” 另外一个保镖拦在霍宴的面前,“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没有看好太太,我们不找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为了将功赎罪,一定会把太太找回来。” 霍宴攥紧了拳头,杀气腾腾的吐出一个字,“滚。” 两个保镖立刻离开了。 霍宴盯着那张已经空了的病床,眼神没有丝毫的移动。 他现在的这个状态,让易之心惊肉跳。 但是又不得不上去开口,“宴哥。” 不然他真害怕,霍宴一时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把他们这个医院给毁了,估计都不能消他的恨。 “医院里边到处都有监控,要是路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在监控里一看就能清楚。” 霍宴这才动了,从一尊没有生气不近人情的冷冰冰的雕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带我去监控室看看。” “好。” 根据保镖的说法,两个人把查看监控的重点放在了她下楼那段时间,画面一帧一帧的看过去,监控上面的时间不停的变化,监控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人。 霍宴的身体肌肉明显的绷紧了。 易之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路乔是自己走出去的,而不是别人把她给强迫性的弄走的。 不然的话,他们医院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从几个地方的监控连贯的看起来,从住院部到小花园路乔一路走过去,然后站到了花园的凉亭边。 凉亭里已经站了一个人,估计是路乔的熟人,监控画面正拍着路乔的背影,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表情,就见两三秒之后,凉亭里站着的那个人转身过来。 然后,路乔身后的草丛里就蹿出来了一个人,伸手用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霍宴眉头皱的很紧,沟壑深深,越发显得煞气浓重。 易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凉亭里的那个人朝路乔扑了过来。 易之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他看那个人有点眼熟,还以为,那个人扑过来是要英雄救美的。 但是没想到那个人却是直接把路乔抱了起来,然后,跟那个拿毛巾的人点了下头,两个人就这么带着路乔明目张胆的穿过凉亭,从医院的后门走了。 而且临走时,那个拿毛巾的男人还准确无误的朝监控看了一眼。 连自己的长相都没有掩饰,异常嚣张的对着,监控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明显就是故意的。 易之这下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后门的那个监控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之前有意被人给弄坏了。 总之就是坏掉了。 这也就是说,监控只能记录了他们在小花园里的行踪,而之后他们的行踪对霍宴他们来说,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易之在心里哀嚎着,忽然耳边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他转头,就看见霍宴硬生生的把一根笔给掰断了。 易之后背发凉。 那可是根钢笔,霍宴现在到底有多愤怒,才能够生生的把钢笔给徒手捏断了? 易之感到了窒息。 这件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 以他对霍宴的了解,霍宴现在发这么大的火,要是他手里的不是钢笔,而是他的脖子,霍宴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送他一个跟这跟钢笔一样的下场。 余惊未定的看着那根钢笔,总觉得后脑勺发凉。 “宴,宴哥……” 有话好好说,自家兄弟,别动手。 霍宴忽然站起来,“去查查监控里的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那宴哥你要去哪?” “找人。” —— 清晨,明媚的阳光穿过了树木枝干,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在地上落下了斑驳的光线。 路乔眼皮上正好落下了一片光斑。 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立在身边不远处的几根柱子,她揉了揉依旧困倦的眼睛,等视线恢复了清明再去看,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着的不是柱子,而是几个人。 个子都挺高的,应该经过了严格的体能训练,短袖之外露出的胳膊,全是结实的肌肉,随时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下面蕴含着的力量可想而知。 路乔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眼皮一跳,昏迷之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全部涌了上来。 她记得她本来在医院里,接到了星沉的电话,然后下楼准备把他接上楼,两个人好好的聊一聊。 结果刚见到人,她就被人用迷药捂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路乔柳眉蹙起。 她现在这是在哪? 眼前立着的几个人又是谁?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身体跟床褥产生了摩擦,难免发出了声音,姜星沉连忙大步过来,“姐姐你醒了?” 原来他刚才就站在窗边,不过是背对着她,三年不见,小少年长高了不少,她竟然都没有发现是他。 路乔眼神和缓了些,原本警惕起来的神经,在看到姜星沉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 “星沉。”她坐起来,高烧过后的嗓音沙哑,“我们这是在哪?” 语气完全没有三年不见的生疏,一如以往的亲近。 姜星沉的眼神躲闪着,面对路乔现在这样的情景,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这是在……” 他做了亏心事,对着路乔温柔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 他咬牙,低下头说了句,“姐姐,对不起。” 在路乔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眶很红。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跟我道歉?你做了什么事了?” 路乔对他是对亲弟弟一样的关心。 姜星沉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黯然。 她只把他当弟弟,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看过。 心尖有蚂蚁在啃噬着,他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话,狠心咬牙,“没什么。” 然后他就是一阵的沉默,正好门开了,一个让路乔觉得特别眼熟的男人进来,看了她一眼,“路小姐醒了?那就请下楼吧,我们boss在楼下等你。” 谁? 刚醒来的那股异样感觉,现在就又重新泛了上来。 她看着姜星沉,目露疑惑之色。 姜星沉知道她的疑惑,但是他命令自己别心软。 他想要得到她,已经想了很多年了。 现在眼看着就要如愿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够心软。 不然的话就是功亏一篑。 他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姜星沉催眠着自己,不让自己去看路乔。 路乔心一沉。 他都不对劲,实在是太明显了,就算是她想要忽略都不成。 路乔深深看了姜星沉一眼,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下床跟着开门进来的那个男人下了楼。 脚上是双拖鞋,不是她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倒是没被人换掉,还是那身病号服,在这些穿着西装的男人之中,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姜星沉看着她离开,忍不住伸出了手,无声的张口,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眼睁睁的看着她下楼。 眼底的两种情绪挣扎着,很纠结。 路乔没回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他脸上复杂的情绪变化。 跟着下了楼,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她都要笑了,齐清这是不是被人给下蛊了,霍宴身边那么多人,还有个心尖挚爱,他怎么就光盯着她一个 人呢? “蔷薇,好久不见,在外边玩得开心吗?” 什么蔷薇? 那个外界传闻的,齐爷的心上人? 齐清脸盲的这么厉害吗? 眉心略微动了动,她说:“齐爷认错人了吧,我是路乔,从来没有过其他名字,跟齐爷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齐清挑了挑眉,自说自话,“看来是蔷薇还睡着。” 路乔皱眉更深了,齐清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 “好吧,路小姐,既然蔷薇还没醒,我们就来聊聊天吧。” 他慵懒的靠着沙发,“我听说,你跟霍宴相识在青春少年的时候,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无疾而终,兜兜转转数年,你们又纠缠在了一起,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很好奇,他那么对你,那么误会你,你现在恨他吗?” 心口上的伤疤,从来没有愈合过,她都不敢轻易触碰,只能够刻意的遗忘,但是却这么轻易的被人撕裂了。 痛的鲜血淋漓。 刻骨铭心,这四个字,被齐清用一种嘲弄的语气说出来,也是分外可笑。 第939章 阴差阳错啊 “这跟齐爷有什么关系?” 路乔嘴角浮出了浅薄的笑意,“齐爷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利用我的双飞人,千里迢迢的把我弄到C国来,难道就是为了听我说一些陈年往事,八卦一套过去的旧情?” 姜星沉的态度古怪,她之前是被久别重逢的喜悦给冲昏了头,所以根本就没发现这些异样情况,就算是发现了,她那个时候也不会怀疑被她当做自己亲弟弟的姜星沉。 齐清这么一步步布置缜密,机关算尽,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无冤无仇的,齐清,也算是个人物,大名鼎鼎的齐爷,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聊,随便挑了一个人来捉弄解闷。 还是为了霍宴吧。 那恐怕注定要让齐清失望了,她可不是温然,做不了霍宴的心尖人,他就是把她给弄死了,霍宴也不会因为她,就被齐清轻易的拿捏住把柄的。 她坦然坐下,“齐爷是个聪明人,可惜这次却错的离谱。你现在这么费劲了心思把我绑过来,到最后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吗?” 齐清似笑非笑的看着路乔,“我算无遗漏,很少亲自动手做什么事,但凡是亲自动手的,就肯定是有十全的把握,从来不会判断错的。” 路乔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对他的自信不置可否。 执迷不悟。 那就随便他了。 反正到最后,肯定是要输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像是场无声的战争,没人说话,但是四周的空气都有些紧绷了起来。 从院子里匆匆走进来一个男人,低头在齐清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路乔没有听见。 好在她对齐清的那些事情也根本不感兴趣,所以说眉眼不动,就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纹路错综复杂,嘴角那一丝凉薄的笑意,始终都没有褪去。 齐清听完手底下人的汇报,朝路乔看了一眼。 “刚跟路小姐讨论过,我这次判断的对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路乔失踪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霍宴已经把锦城翻遍了,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了,怕是已经急疯了吧。 齐清笑了。 当年,邹家跟霍宴把他们齐家都逼上了绝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离去。 那种失去至亲的剜心之痛,他早就想让他们自己也尝尝了。 亲耳听到手下说霍宴现在的失态,他心里特别的痛快。 “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路小姐,抱歉了,还要你配合我做一场戏。” 说着,他结果手下递来的枪,就这么抵在了路乔的头上。 并没有打开枪上的保险,但是被人用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这种滋味儿终归是不好受的。 她并没有见过几次枪,但是每一次见到枪,因此留下的记忆,都不是什么好记忆。 当齐清把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的时候,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路乔刚要开口。 身后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慌乱脚步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是只是要利用她威胁霍宴吗,现在为什么要用枪抵着她?” 姜星沉下了楼,站在齐清的面前,想拦住他,却又害怕自己乱动,他的枪,一时走火,伤到了路乔。 就只能站在那,一脸愤怒紧张的说:“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到她分毫的。” 路乔闭了闭眼睛,果然是,姜星沉被齐清给收买了。 被视如亲弟弟的人背叛了。 这种感觉比有人把枪抵在了她的头上,还要来的让她难以接受。 齐清看了一眼姜星沉,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挺痴情的。 就是可惜爱的人不对。 “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已经答应过你不会动她一根汗毛,就一定不会让她掉一根头发丝的。”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不做做样子,怎么能够让霍宴上钩?” 齐清最烦谁质疑他,他现在想到自己能够报仇了,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但是偏偏姜星沉却在这个时候,想要伸手阻拦他。 不自量力。 齐清皱起了眉头,眉眼间都是不耐烦,“你在这里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就在她的身上打两个血窟窿。” 姜星沉没想到齐清会这么的无赖。 “你……” 路乔太阳穴上的枪用力朝她的头上又抵了抵,好像要生生把枪口怼进她的脑袋里一样。 她的头被迫往旁边偏了偏,太阳穴的地方被压的生疼。 姜星沉看着心惊肉跳,连忙后退了两步,“好,我不说了,你小心点儿,别让枪走火了。” 齐清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但是枪仍然没从路乔的头上移开。 他转头跟自己的手下说:“把视频接通吧。” “是,齐爷。” —— 三十多个小时,路乔失踪了,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了无音讯。 霍宴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烧着似的,让他一刻都难以安静下来。 把锦城整个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路乔的一点儿踪迹。 连同在医院里出现的那两个人,也一同人间蒸发了。 易之清楚路乔失踪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刻都不敢耽误,去调查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最后幸好是幸不辱命。 霍宴捏着那几张资料,手指的颜色青白。 这两个人看似并无交集,一个是在C国如今正在留学的学生,一个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身份,年龄,交友范围,好像怎么也搭不上边。 但是单就两个人如今都在C国一点,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霍宴想到了一个人。 齐清。 “姜星沉。” 霍宴将这个名字在自己的嘴边念了念,脸色很难看。 易之眼前灵光一闪,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说之前看监控的时候,怎么觉得那个人这么眼熟呢,现在可算是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路乔资助过的一个孩子吗?” “三年前还跟路乔闹过一段时间的绯闻……”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一道冰冰冷冷的视线,朝他扫了过来,易之立马将话给吞了回去。 “路乔资助他那么长时间,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 易之正在感叹着,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司韵安的电话。 霍宴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喂。” “大少,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霍宴眉心狠狠一皱。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夫人本来好好的在书房里面看书,我们都在楼下做事,结果忽然就听见书房里边有特别大一声响动,我们还以为夫人是无意间打碎了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上去一看,结果发现夫人就倒在地上,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 霍宴沉声问:“叫救护车了吗?” “已经叫了,现在我们正往医院里赶。” “哪家医院?” “老爷让我们把夫人送到易家的医院。” 霍宴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他跟易之才刚从医院里出来。 “好好看着我妈,我十分钟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霍宴把刚脱掉的风衣外套又重新披在了身上。 “宴哥,你要去哪儿?” “走吧,去医院,我妈晕倒了。” 易之扶额,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要出事也都一个连着一个的。 他宴哥真是好忙啊。 走的匆忙,手机通话挂断以后,就被放在了桌子上,霍宴竟然也没想起来把它装在兜里,就这么急匆匆的往医院赶了。 手机静静地躺在桌上,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 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没有备注,手机号码的归属地,显示是在C国。 —— 一分钟,视频通讯请求没有被接通。 齐清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路乔瞥了眼通话自动挂断的页面,意味不明的嗤了一声。 齐清低低的骂了声脏话,怎么回事,不是说霍宴找路乔,现在都已经找疯了吗? 他之前还刻意给他留下了线索,难道以他的脑筋,还想不出来到底是谁绑了路 乔吗? 霍宴现在为什么不接通他的电话。 齐清不放弃,又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接通了。 但还没有说话,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女声,用流利的C国语说:“不好意思,总裁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有事的话,请等明天再打电话来吧。” 路乔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有点抽筋,十指连心,连带的心脏都收缩的有点快了。 齐清没忍住,又骂了句脏话,“他现在还能有什么事,能比他妻子的命来的还要重要的?” 齐清说:“你让他接电话,如果他不接,就跟他说,他妻子的命现在在我的手里,他要是不接电话,明天见到的就是路乔的尸体了。”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好像是被他这种血腥的说法给吓到了,“您稍等。” 所有人都在等待霍宴的反应,那一分钟的沉默无端的让人觉得紧张。 姜星沉去看路乔。 她半垂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样,他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第940章 是谁做英雄 许久之后,电话那边终于又传来了动静。 “抱歉,我联系不到总裁,总裁现在不在公司里。” “噼里啪啦”客厅里响起热闹的声音,齐清一脚把旁边的一个小柜子给踢到了一边。 里面的东西全碎了。 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里边的各种酒混在了一起,酒精的味道相当刺鼻。 他暴躁的把刚才传消息过来的手下拉了过来,就差一点儿,就把人扔在了那一堆玻璃渣子上。 “霍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现在已经找路乔找疯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连个电话都不肯接?” 他才不信什么找不到人的说法,秘书肯定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连他的手机都拿着,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人。 这个秘书肯定是撒谎了,不是她找不到人,而是有霍宴的授意,故意这样说的。 霍宴这是什么意思? 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连个电话都不肯接,是故意给他造成一种路乔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的假象,让他放了路乔? 还是真的对她毫不在意,觉得她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齐清还在深思着霍宴这么做的理由,那个手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余惊未定的看着那堆碎片,颤声说:“齐爷,我得到的消息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齐清一个冷眼看过去,他一句话都不敢再往下说了。 路乔嘴角冷笑的痕迹就越发的明显了。 霍宴的秘书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并不意外。 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除了家人之外,谁愿意为她大动干戈? 霍宴现在恐怕还在怀疑霍氏集团里面出内鬼的事情,巴不得她立刻就去死吧。 救她? 做梦做多了吧。 “齐爷说自己算无遗漏,不过这次恐怕是要让齐爷失望了,想要用我把霍宴引诱出来,这个想法太想当然……” 话说了一半,枪上的保险开了,齐清暴喝了一声,“你给老子闭嘴,不然我就一枪在你脑袋上穿个洞。” “别!” 姜星沉急忙出声,“齐清,你不能这么言而不信!” 早知道齐清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答应他做这种事情。 姜星沉现在开始后悔了。 路乔心里按叹了一口气,看着姜星沉护在自己的身前,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齐清狞笑起来,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忽然“砰!”,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不确定,他刚才是开枪了吗? 路乔也是心尖一颤,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 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门外匆匆的跑进来了人,惊慌失措的说。 “齐爷,外面有个男人,带着人想要闯进来……” —— 医院里。 霍宴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神情明显的焦躁。 实在坐不住了,刚站起来,在病床上躺着一脸虚弱的司韵安就厉声开口:“我才刚做完检查,你想走了?” “我还有急事做,您既然已经醒了,医生检查过,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他耐着自己的性子说:“您这有人守着,一会儿我爸就过来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司韵安厉声叫住了他,“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去公司。” 路乔跟司韵安的矛盾很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让两个人冰释前嫌,和谐相处,也不是容易的。 他现在只能扯谎。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要去救那个贱人是不是?” 司韵安声音尖利,像是学生时期,听见指甲划过黑板的那种声音,异常的尖细刺耳。 “路乔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一而再的为她冒险?” “之前也是,你执意把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都给她,现在你也不去看看,她都快把霍氏给搞垮了!” “她早就该死了,现在替你去挡挡刀,怎么了?” 霍宴脚步一顿,豁然转身,眼里潋滟着血丝,红得不正常,“您知道了?” 司韵安心里一惊,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已经计划好的,现在恐怕是挡不住了。 她的眼神躲闪着,“什么知道了?你在做什么?我听不懂?” 司韵安的反应太明显了,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路乔被人绑架的事情,您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谁告诉您的?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 公司里的事情,他倒不是很意外。 司韵安一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不管是在公司里,还是在他的身边都安插了不少的人。 公司里的这条动静瞒不了她。 以前他怀疑过陈助理是司韵安送来的眼睛,现在她连路乔疑似从他的书房里偷走了公司机密,泄露出去的事情,都知道了。 只能让他更加确定这个猜测而已。 这不至于让他这么震惊。 但是她知道路乔失踪的消息就很奇怪了。 从路乔失去消息到现在,不超过两天,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只是借着易家在找,司韵安这两天连门都没出,如果不是有人有意告诉她了。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霍宴猜测,齐清可能是跟司韵安联系过了。 司韵安和路乔不和,但是在外边阴差阳错的,却莫名其妙营造出了一副婆媳和谐的样子。 齐清估计是以为司韵安知道了之后,会向他施压吧。 现在却是弄巧成拙。 司韵安知道了消息,却想借刀杀人…… 他一连几个问题砸过来。 司韵安越发心虚,色厉内荏的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吗?我是你妈,不是你的仇人!” 霍宴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急躁的情绪压了下去,尽量缓下了声音说话。 “妈,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路乔,您之前对她做的那些,我也都看在眼里,没替她在您这讨个公道,这已经是我对您最大的尊重了。” “但是我的沉默,并不代表纵容。” 霍宴说:“那可是条人命!” 司韵安眉眼间都是漠然,“现在弄成这样,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说什么,我累了,要休息了,你……” 话说了半截,想起了自己装病的目的,又生生的转了个话音,“就坐在这看着,你要是敢走,那以后就不要再进霍家的门了,我也不会再认你这样不听话的儿子。” 司韵安撂下这样的狠话,然后就气呼呼的转了个身,背对着霍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休息了。 霍宴看着司韵安的背影。 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儿时温柔的母亲,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冷漠,自私,甚至视人命为草芥。 易之匆匆跑来,连气都传不匀,“宴哥,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霍宴浑身的肌肉紧绷。 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韵安,两三秒过后,启唇,“就现在。” “抱歉,妈,齐清的目标是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路乔因为我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丢下这一句话,跟易之大步朝外走去。 司韵安猛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病房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她气的脸色发青,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指甲都给掰断。 重重地往床上捶了一拳,她愤怒的骂了一声,“混账!” —— 早晨七点,太阳光洒在地上,祁郁踩着一地的晨光,身上带着湿漉漉的露水站在了齐清的住处。 简单粗暴地朝天鸣了一枪,惊飞了山林里的鸟儿,扑楞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半山腰的清静就彻底被打破了。 面前的大门徐徐的推开,齐清带着人出来,看着祁郁皮笑肉不笑的,“祁煞神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又无冤无仇的,突然带人堵到我家门口来了?” 祁郁根本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把人放了。” 齐清的目光闪烁。 “什么人?” “别装糊涂,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再生出动路乔的心思,把人放了,不然我送你去见阎王。” 齐清意外的挑眉,没想到,他得罪的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遇到危险,自己的丈夫不着急,却偏偏有护花使者来英雄救美。 有意思。 “如果我不放人呢?” 他似笑非笑的挑衅,“祁煞神无缘无故的带人堵到了我的家门口,我如果因为一句话,就轻易的放人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哪还有面子可言?” “既然说话不管用,那就用枪试试看看你到底放不放人。” “砰!” 黑洞洞的枪口里,应声飞射出来一颗子弹,齐清的肩膀上就炸开了一捧血花。 齐清难以置信,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骂了一句脏话,“你来真的?” 祁郁面无表情,问的就是一句,“放不放人?” 齐清也是在外边被人尊称一声“齐爷”的,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无异于折辱,他忍着肩膀的剧痛,咬牙切齿说:“不放。” 要争着一口气,他跟手下说:“去把路乔带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我要是不愿意放人,祁郁能有多大的能耐把我逼得必须放人?” 第941章 他眼前是你 剑拔弩张。 路乔被粗鲁的带出去,就闻到了空气里飘着的一丝不同寻常的硝烟味。 齐清的肩头,黑色的西装染得是暗沉的红。 目光越过了齐清,就看到了祁郁。 她难以置信,“祁先生?” 害她遭这样的难的罪魁祸首没来,祁郁却是不远万里来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 “您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情太危险了,别管我了。” 齐清冷笑出声,枪开了保险,正对上了她的肩膀。 “真是一幅感人的场面,但是可惜了,我欣赏不来这样的场面,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祁郁的眼神寸寸结冰,“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要你的命!” 齐清呵了一声,颇为不屑。 他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要是没有一点胆量,说不定现在他早就死了。 常在生死边缘走,他最不怕的就是谁拿生死来威胁他。 祁郁这么说,倒是越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那就试试,看看到底是我的枪快,还是祁煞神的枪快。” 祁郁想护的是路乔安然无恙,齐清想要赌的却是一口气。 眯眸,两双眼睛视线交换,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杀伐之气很重。 两声枪响过后,一片死寂。 齐清手里的枪落地,手无力的下垂下来,血迹如同溪流一般的蜿蜒留在地上。 他疼的呲牙咧嘴,却还是挑衅的朝祁郁笑,露出森森的白牙,跟他吐出了两个字,“孬种!” 路乔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眼前是一个人影,比她高,遮挡了她眼前大半的阳光。 现在,也在她的眼前染了一片血色。 她伸手,摸到了自己眼角上溅落的血迹。 “星沉……” 嘴唇张合,她哑了声音。 眼前的少年对她露出了笑容,很灿烂,唇边的血迹,更是为了添了几分的艳色。 “姐姐,对不起。” 一时贪念,竟然鬼迷心窍,把你拉进了这种危险的地方。 天知道,他刚才下楼的时候,看到齐清拿枪对着路乔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身上很痛,但是心里却是自从答应了齐清之后,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看着路乔,笑的高兴,眼睛很亮,像个要到了糖果的孩子。 “星沉。” 路乔喉头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反复的念他的名字。 他说:“真好,终于,保护了你一次。” 眼前这个人,多年之前,像是仙女从天而降,把他从泥沼深渊里拉出来,从此,他的人生多了一种可能。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心底种下了一个种子,月月年年,生根发芽。 他爱的沉默,而爱的深沉。 一直在这个人身后跟随她,追逐她,却从来没有追上过她。 一时误入歧途,现在做了错事,终于弥补。 他保护了她。 没让她受伤。 真好。 路乔满脸的眼泪,为了他流得。 他笑容越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天旋地转,然后轰然倒地。 “星沉!” 路乔一惊,伸手接住了他,声音凄厉。 祁郁看了眼路乔,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他心里一刺痛。 再转眸看向齐清,眼底闪过了一抹戾色,面上依然没什么变化,声音低沉跟齐清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把她放了,不然你自食苦果,就怪不得我了。” C国跟国内不一样,是个不禁枪的国家,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考虑的周全,不比齐清那么疯狂偏执。 但是齐清显然并不领情。 他是个疯子,不怕乱,就怕不够乱。 两枪,打得他血性出来了。 他勾了勾唇,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地上的枪。 枪声四起,场面顿时混乱至极。 路乔抱着姜星沉,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压下来,路乔能够站着都已经是勉强。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这场面,不知道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就像是一场噩梦,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的不知所措。 一个声音惊雷般响起,“小乔,小心!”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忽然就见祁郁朝她扑了过来。 他是来接她出这个噩梦的吗? 路乔极力想对着祁郁扯出一个笑容。 可是,他扑过来,抱在了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头,想要将她藏在自己的胸膛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姜星沉。 三个人像是块夹心饼干,这个造型有点搞笑,但是路乔现在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她看见祁郁的背后溅起了血。 洋洋洒洒的血珠,鲜红的刺痛她的眼睛。 齐清这个时候,热血上头,已经没有理智了。 一枪,又一枪。 他看着路乔,在想。 霍宴让他失去至亲,既然他现在不来,不能够手刃仇人,那他就先拿路乔开刀,让他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可是祁郁把她护得太严实了,他一点都伤不到。 路乔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枪又一枪落在了祁郁的身上。 嗓子里落了灰尘,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睛瞪的很大,看着祁郁,没眨眼,眼泪就这么往下流。 祁郁忍着身后的剧痛,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忽然吐出了一口血。 暗红色,粘稠的,里边是血块。 路乔满脸都是血,她仰着脸,却没有闪避。 那些鲜血,如同是毒药,落在皮肤上,剧毒侵入了肌肤,蔓延到了心里。 是致命的。 “祁先生。”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来,从嗓子里边呛出来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含着一口血。 祁郁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弱,“不要叫祁先生。” 路乔没听清,“祁先生,你说什么?” 路乔很认真去听他说,然后听见他说:“你喊我一声阿郁,好不好?” 不要叫祁先生,太疏远客气了,我想听你叫我阿郁。 心,忽然被针扎了一下。 祁郁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近乎卑微的语气跟谁说过这种话? 她张口,“阿郁。”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风里的沙子,一吹就这么散了。 祁郁却笑了,笑的很好看,前所未有的好看。 他表情一向是淡淡的,即便是开心的时候,也就是勾了勾唇角而已。 路乔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笑过,冰雪消融,刹那,是最惊艳的美好。 可是她却笑不起来。 很痛很冷,意识在消散,可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喃喃低语,“小乔……”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跟你说,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用力最后一丝力气,伸手触碰她的嘴角。 柔软的,是暖的。 其实想把这几年的暗恋说出来的,但是,最后想想,却还是不舍得给她增添一丝的压力。 他只想,她能够喜乐安康。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听到她的声音,“阿郁,你坚持住,别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哽咽的很。 他见不得她哭,想要安慰她,却没了力气,而且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挣扎着,却最后被拖入了泥潭之中。 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跟路乔在慈悲寺偶遇的那时候,曾经有一个大师给他算了一卦。 大师说:“观施主面相,是富贵长寿命,但是命中有一情劫,由爱生忧患,由爱生怖畏,施主如果不尽早割舍,恐会危及性命。” 他当时的回答是,“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接受。” 现在,回答依然是如此。 他合上了眼睛,嘴角是温柔的微笑。 如果路乔是命中注定的情劫,那他接受,且甘之如饴。 —— 一股不能够承受的力量压下来。 路乔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枪声,依旧不绝于耳,路乔心口堵着一块厚实的棉花,怎么也喘不上来气。 她看着祁郁闭上了眼睛,心里撕裂般的疼痛。 张了张口,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无声的嘶吼,痛彻心扉。 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死,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霍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惨烈的情形。 祁郁带来的人不是吃素的,齐清最终负了伤,被手下人护送着狼狈逃跑了。 留下了一身狼藉。 路乔坐在血泊里,如同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守着那两个人,不肯挪动一步。 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劝,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动不动,也不许别人动身边的两个人。 她的精神状况现在已经开始有点不正常的迹象了。 霍宴竟有点不敢走过去。 路乔无意间抬头看见他,眼睛却亮了亮,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他身边。 满是都是血迹,仰头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微弱的希望。 “霍宴,救救他们,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求求你,救救他们。” 她就像个茫然无助孩子,眼泪都已经流干了,所以眼里就越发的鲜红。 霍宴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态的路乔,呼吸一窒,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蔓延。 他握住了路乔冰凉的手,沉声说:“好。” 路乔扯了扯嘴角,眼里却已经星光寂灭。 第942章 祁郁的自白 “爱是救命良药,爱也是致命毒药,无论你救我命,或致我命,我都心甘情愿。” —— 我是祁郁,心有一人,爱而不得。 外界对我有很多传闻,一个无权无势籍籍无名的人,在十年间能够创建祁氏集团,与霍氏百年世家分庭抗礼,肯定不会简单。 我听过很多猜测,有说我是某个世家出身,身后有庞大势力,也有说,我手段非常,天生的商业天才,众说纷纭。 其实,这些说法,对,却也不对。 实际上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跟亲姐姐祁黎相依为命,没有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命,但确实也是靠着势力在锦城立足。 可不是靠祖荫,我起家在C国,用命换来的一切。 年少时候,确实有少年热血,本来以为在刀口上舔血一辈子,哪天死也是死在混乱之中。 但是世事无常,一场意外,我姐姐死了。 替我挡了暗算,死在我的眼前。 我眼睁睁的看她倒了下去,她的血凉了那颗少年心。 那也是现实给我的第一个巴掌,我才明白,每天在生死边缘试探的日子,并不是只有刺激。 痛失至亲,剜心之痛。 我清醒了,大病了一场之后,心理上开始出现了问题。 双重人格,我是主人格,失去我唯一的亲人之后,分裂出来的是次人格。 次人格比我更极端,他替姐姐报了仇,但是却挽不回她的命。 而我替次人格收拾了烂摊子之后,选择了遵从姐姐的遗愿,开始淡出那个随时都有腥风血雨的地方。 回到了我们最初相依为命的地方,创办祁氏集团,开始过她所期望我过得那种平静安稳的生活。 C国被成为煞神的人,收敛了锋芒,就成了祁公子。 生活,一下子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直到,我遇到了路乔。 也是那个时候,我信了命。 命中注定,是劫。 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天的情形。 她推开门,紧张地走过来,喊了一声,“祁先生。” 然后,他的余生,就做了她的“祁先生”。 说实话,我自认不是情圣,对情对爱,没有那么的执着。 但是大概就是命吧,就是被“路乔”这两个字圈住了,画地为牢。 最开始,因为她跟祁黎有两三分的相似,怀念故人,所以把她留下了。 可这世界上终究没有两片同样的叶子,她跟祁黎有神似,但是跟她完全不同。 容貌之下,我发现了一个坚韧,美好的灵魂。 不知不觉,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的越来越多。 但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清醒的知道我可能是喜欢上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是在出差的时候。 祁氏花高价拍下的一块地,计划要建造商场。 他在施工开始的时候去工地检查,一个小施工问题,高楼层放着的钢管,无意间滚落了下来。 高空坠物,还是钢管这种有重量的坚硬物品,会致命。 是路乔推开了他。 跌在地上的时候,我在尘土飞扬里,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我的人生从来都只见过冬天,野蛮生长,但是那天,我见到了春天花开。 玫瑰盛放,叶片舒展,鲜艳的颜色,热烈而灼灼的绽放。 那个时候,目光相接,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了。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 然后就再也没有忘记。 路乔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经历过很多,但是仍旧保有最单纯最美好的一面。 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合适跟我在一起的。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他现在虽然看似已经跟过去划清界限,但是实际上他的本质还是那个沾满了鲜血的被称作是煞神的祁郁,而且还是个病人。 纵然是披上了一层温润干净的外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可以伪装成祁公子,但是终究不是古代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我配不上她,她那样的女孩子,也不该被卷入黑暗里。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把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底,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只打算做她的“祁先生”,恰到好处就好。 但是情若能自控,也许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情爱故事。 它与日俱增。 很多次,差点失控。 我尝试过要放弃,也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得寸进尺。 但是,有的东西,越是压抑,越是放肆生长。 克制的太久,次人格就爆发了,他替我撒了个不算谎言的谎。 可耻的利用了路乔的同情心,骗了她,那一年,我过了从来不过的生日。 之后,每一天,那一天都想是我多偷出来的时光,我小心收藏,把它当做珍宝。 说到这,我不得不承认,在感情这方面,我就是个胆小鬼。 不敢开口,不敢越界,怕就此失去了。 所以本来是打算等到年老以后,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守着这些回忆过活的。 但是,现在戛然而止。 恐怕是没机会了,从路乔疑似飞机失事,失踪一年,又或者是从那位大师替他算命直言她是命中劫难,他就知道,这份卑微的奢望,灭了。 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千万人有千万模样,在我的眼里,就是路乔。 就算她是劫,那也是命,我的命,逃不开,也不想躲。 我很坦然。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没有任何的防备,它就已经来了。 齐清为了昔日旧怨,想要报复霍宴,却牵扯到了路乔。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去的时候没想到,竟然会是我最后一次把她护在身后的机会。 当血破伤口流出,没人知道,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那一刻,我甚至有种错觉,我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那个会叫我客客气气的叫我“祁先生”的女孩子,为她生,为她死。 这种念头很荒唐,如果让祁黎知道了,恐怕是要气的活过来,追着我打。 但是,以命护她周全,我是真的心甘情愿的满足。 失血过多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开始精神恍惚,视线模糊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在她哽咽的声音里,我闭上了眼睛。 使命完成了,我也许可以功成身退了。 一片黑暗中,彻底失去意识最后一刻,我想起了之前生日时候许的愿望。 【如果有神佛在听我的祈祷,那我能否贪心一点,许三愿。 一愿,我对面的人,她余生安稳,喜乐安康。 二愿,我对面的人,她无灾无难,一世顺心。 三愿,哪怕有朝一日,我不能再保护她,也希望有另外一个人,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受委屈。】 那天,黑暗里,路乔映在烛火下的面容温柔,浅浅的对着我笑。 我也就跟着笑了。 小乔,我这一生,罪孽深重,可如果还剩余有福气,我愿意把它都送给你,只希望,护你平安。 —— 医院,手术中三个字两个着,鲜红的颜色,让路乔想起祁郁喷到她脸上的那口血。 她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总觉得那种血液的粘稠温热感都还在。 手狠狠地在脸上掐了一下,说不清楚是惩罚自己,还是想要借着疼痛,把自己从痛苦里拉出来。 掐得脸上青紫,指甲在脸颊上也留下了青紫的痕迹,她还觉得不够,用力地去抓挠,好像手底下的不是自己的脸一样,脸上道道红痕,破了皮往外沁着血珠,看起来很凄惨。 霍宴在一旁看着,蓦地皱了眉头。 伸手抓住她的手,“疯了?好好地对自己自虐?” 路乔看了他一眼,眼神是空洞的。 她挣脱了霍宴的手,指头还弯着,修剪的短短的指甲里却是挠出的皮屑,还有血迹,看着很血腥。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声音不大,“你管不着。” 路乔的这个态度,让霍宴心里被刺了一下。 他觉得不舒服。 可是路乔不在乎。 靠着墙,背后一片冰凉,路乔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脚趾头在秋天的温度里被冻 得发青,指甲盖上染着几滴血迹,已经干涸了,像是衰败的花。 她分不清那到底是姜星沉的血,还是祁郁的血。 眼眶酸涩的发疼,可是却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良师益友,对她恩重如山,一个她视若亲弟,都是在她生命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就在不久之前,却都在她的面前倒下了。 因为她,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路乔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在自己心上捅两刀。 她路乔,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让他们这个对待啊? 她恨自己没用,在那个时候,没胆量,也没能力保护他们。 如果不是她太没用,就算只有自保的能力,也许都不会成现在的局面。 她自责,她愧疚,她后悔,她也恨。 恨自己,也恨霍宴。 她蜷缩自己的脚趾,看着脚下那个比她高大好多的影子,问:“霍宴,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如果不是霍宴,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这遭受无妄之灾,更不会把其他人搅进来,害人害己! 第943章 只剩了余灰 路乔的语气很轻,不是那种愤怒的指责,也不带怨怼的意思。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单纯的疑问句,更加的戳人心。 霍宴心里扎得那根刺顿时旋的更深了。 霍宴没有回答,或许路乔这个时候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星沉是个好孩子,他出国上学以来,一直都很努力,勤工俭学,抓住能改变他的人生,帮助他蜕变的更好的机会……他就是一个平凡又努力的孩子。” 路乔低声喃喃着,眼睛里映出的血迹斑斑,带她回到了之前的那场噩梦里。 从齐清的半山腰别墅,到就近的医院,混乱纷纷,她的意识却还在那一声声的枪响里。 她现在,看着自己身上溅落的血迹,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就很清晰的在眼前晃着。 姜星沉的浅色风衣上,慢慢的,从一个破洞处,渗透出来,朝四处晕染开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会搅入这种事情里边来?” 路乔不知道齐清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姜星沉配合他,她心里确实对他的做法有芥蒂,但是,更多的还是怨罪魁祸首。 “还有祁先生。” 路乔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视线被阻隔,看不见东西了,但是祁郁苍白的脸,仍是在眼前晃着。 一枪,两枪,连她都数不清楚,祁郁到底是为她挡了多少枪。 那种子弹入肉的声音,忍痛又实在忍不住的闷哼声,一想起来,她的手都会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件事情,可以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现在却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霍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了?”路乔自嘲的笑:“所以这辈子才会因为你,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甚至还连累他人?” 灯光下,路乔的眼里一片血红。 霍宴动了动唇,在她晦暗的目光里,如鲠在喉。 黑不见光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脸,有点憔悴,却比她好太多了。 路乔忽然间就动了,伸手掐上了霍宴的脖子,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个瘦弱的女人,竟然硬生生的把霍宴给抵到了墙上。 手指一寸寸的收缩,她是用了狠劲了,好像真的要掐死他一样。 “霍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好欺负,今天要是星沉跟祁先生没事就罢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但凡要有一点闪失的话,我就要你的命。” 身高上的差距,路乔现在的这个姿势其实没什么气势,连威胁个人,都要对对方仰着头。 也许落在外人的眼里,还有点暧昧。 但是只有霍宴知道,路乔的眼里是真的有杀意。 对上她的眼神,他一怔,心脏好像有冰凉而锋利的刀锋擦过,虽然没有直接捅进去,但是擦着过去,依然有疼痛感,是致命的。 气氛凝结成冰,深秋的天,已经有了寒冬感。 须臾,霍宴终于说了从到医院以后的第一句话,两个字,是“抱歉。” 路乔瞳孔微收缩。 他开口时,喉结的震动,清楚的传到了她的手心里。 霍总裁开尊口吐出的两个字,跟惊雷似的砸到她耳朵里。 抱歉? 抱歉! 呵。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可以说是她这辈子最为讨厌的一句话,而且没有之一。 就这么这一句话,不痛不痒,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抱歉,不能给被道歉的人一点安慰,最多,也就是让道歉的人自己感到轻松而已。 大概会有一种,“我道歉了,既然已经对过去所做的事情有悔改之心了,那就可以了,”这样的想法吧。 可是实际上,对于被道歉者来说,也许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就像现在一样。 手术室里边的那是两条人命! 借用一句经典的台词,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什么? 路乔看着霍宴,将他的眉眼,都深深的看尽了眼里,她一字一顿的说:“霍宴,你虚伪的让我恶心。”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见我说这些。但是有些交代,我必须给。” 像是没听到路乔嘲讽的嗤笑,霍宴沉着声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我才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我会负责到底,也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他话没有说完,路乔已经扬手打断了他,“负责?”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所以情不自禁的就笑出了声音来。 “霍先生说得真是好轻松啊,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这句话给出了说来。” 她喊他霍先生,不再是霍宴。 霍宴的眉头皱了皱,眼底因为没有好好休息的青黑色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路乔看着霍宴,用一种从来没有用过的眼神看着他,无比淡漠,三分嘲讽,七分的冰凉。 深深地看进了霍宴的心里,看得霍宴呼吸一窒,面上竟然少有的显露出了狼狈。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看懂了那个眼神。 路乔的这个眼神,跟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再不是看那个跟她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的人,连过去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就只剩下了恨。 眼底,是大火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看得让人心慌。 “两条人命,霍宴,你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吗?不然的话,你告诉我,你该怎么负责?该怎么补偿?” 她咄咄逼人,每一句都想揉成刺,扎进霍宴的喉咙里。 最好是,涂着毒,一击毙命。 这样才能够解她一星半点的恨。 霍宴心里不舒服,路乔的眼神,路乔的话,通通都让她觉得不舒服。 他的语气里也难免就带上了些许的情绪,“路乔,你非要为了两个跟你非亲非故的男人,这么跟我说话吗?” 路乔的眼神越发锋利,暗潮汹涌,翻滚着,沸腾着,把霍宴的影子吞没了。 “他们一个是对我恩重如山的良师益友,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视如亲弟的弟弟,跟我的亲人有什么区别?” “现在,这两个人因为你生死未卜,我难道该不能对你存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吗?” 她露出森森白牙,“霍宴,你以为你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 姜星沉比祁郁伤的轻,手术结束的时间自然也比祁郁早。 再加上,那一枪,本来齐清就没有打算打到路桥的要害处。 所以,没有危及到生命。 路乔去看了看姜星沉,他现在还没有醒,正好路乔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姜星沉,在她的病房里坐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沉默的起身离开了。 祁郁的情况比他凶险了很多,身中多枪,甚至伤到了要害部位,又失血过多,手术当中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路乔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盯着手术室,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霍宴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从她的肢体语言,他敏锐的觉察到了她的情绪。 她在害怕。 路乔的那一句,“你以为你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直盘旋在他的耳边,始终都挥散不去。 他靠着墙,望着头顶的灯光,食指在重重地摩挲自己的打火机。 一下,一下,打火机里的火苗往外蹿着,燃烧着两个人沉默的心事。 霍宴烦躁的想抽烟,但是,凝眸看看旁边贴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还是忍住了。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路乔,而路乔望着手术室,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许比手术室里边的更加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灯灭了,医生满脸疲惫的从里边走出来。 路乔黯淡无光的眼神亮了点,迅速迎了上去,“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神情算不上很好,“手术成功,子弹都取出了,但是伤的太重,还需要二十四小时观察期,度过这段时间,病人才算安全,这期间,希望家属最好也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数个小时的等待就得来这么一个结果,路乔难以置信。 前一秒还沉浸在手术成功的喜悦里,但是后一秒,医生就给她丢出了一个炸弹。 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踉跄后退了两步,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 她张着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医院里,医生在路乔之前,医生已经见到了很多这样的场面,很无力,但是,他们也只是医生,医术有限,并不是神。 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时候,也很无奈。 医生只能安慰了她两句,路乔勉强对他露出了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之后,才离开。 没走出几步,就被一群一看就不敢惹的人给围住了,同样焦急的问祁郁的情况。 路乔看了一眼,那些人,都是异域面孔,她从来没在祁郁的身边见过。 霍宴曾经说过,祁郁的身份不简单,这个有些明显C国人特征的人,大概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可是现在路乔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其他的事情。 已经是深秋了,路乔就这么在地上坐着,时间长了,肯定会受凉生病的,霍宴看不过去,走过去弯腰,想要把她拉起来。 路乔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只丢下了一句话,“霍宴,祁先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第944章 你罪魁祸首 大概是老天听到了路乔日夜不停的祈祷,也或许是,老天偏爱霍宴,想让他多活些时候。 祁郁平稳的度过了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但是,依然还昏迷不醒。 医生对这种状况也感觉很棘手,在他们的判断里,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医生对祁郁做了几次检查,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 路乔心急如焚,可无可奈何。 霍宴请来了专家,但是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判断不出祁郁是什么病,他就是不醒,像是受了诅咒的睡美人,沉睡不醒。 路乔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她每天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可是祁郁却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期间,姜星沉来过了几次。 她没有见他,就算是见,也都是背对着他,冷淡而疏离。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姜星沉。 人都说越看重,就会被伤得越深。 确实是这样的,姜星沉对她来说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他的背叛,不管以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伤害都是一时半会儿没法释怀的。 她在手术室外确实担心他的生死,可是当他又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何况,祁郁现在还没有醒。 她在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够轻易的原谅姜星沉。 毕竟,这件事情里,从头到尾,祁郁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可现在,也是伤的最重的那一个。 他本来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就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会搅进来的。 霍宴可以说是直接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真凶,但姜星沉,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开脱,都是难辞其咎。 他越是这件事情里的间接凶手。 这已经不是她原不原谅姜星沉的问题了,而是,祁郁愿不愿意让她原谅姜星沉了。 在祁郁没有醒来之前,她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你回自己的病房去吧,现在伤口才刚刚开始愈合,频繁的走动,不利于伤口愈合,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 这次,一如之前一样,路乔背对着他,“回去吧,不管是什么事,都等把身体养好了之后再说吧。” “姐姐。” 姜星沉的眼神一暗,往前走了两步,局促不安的像个孩子,面对生气的家长,迫切的想要获得对方的原谅。 但是路乔心硬似铁,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这样对我。” 他不怕路乔对他打骂,可就怕她这么淡淡的对他实施着冷暴力。 因为,激烈的情绪,路乔想来不会对着外人。 她生气,或许还能说明她是在意他的。 但是,不理他,不指责他,就这么冷淡的对他,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开始放弃他了。 就在把他当做外人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这么漠然。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现在着急的眼眶通红,站在路乔的身后,想碰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最后却还是不敢。 路乔终归是心软,叹了口气,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姜星沉的脸,缓声说:“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而已。” “姐……” 姜星沉讷讷的喊了一声,声音透着不安。 “你回去吧,就当是让我静静。我想一个人待着,好好的思考一下。” 路乔一而再的要把他推走。 这样的态度,让姜星沉更加的慌乱。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竟然被齐清的三言两语就蛊惑了。 再回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脑子当初应该是进水了,不然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再背后悄悄地看着她不就好了,一直当她的弟弟,两个人就算没有爱情,有亲情,不也一样是能够陪伴一辈子,这样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多往前走那么一步? 害人害己! 他恨不得把自己给打死。 贪心不足,竟然把她推到了那样凶险的地方,该死! 他很自责,知道自己这次犯的是大错,但是他还是不能够承受失去她的那种痛苦。 “姐,你别这样,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就当是他自私吧,他情愿路乔就这么恨着他,怨着他,也不要她用这种已经对她心如死灰的态度来对她。 两个人各有心思,各有各的坚持,路乔不外说话了,望着窗外的风景怔怔出神,好像外边有什么难得一见的稀奇美景一样。 空气都像是凝结了,姜星沉的心也跟着冻着了。 里边流淌着的血液凝结成冰,堵在心口,又冷又闷。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护士才匆匆的来病房里把他叫回去。 这几天他有事没事就往祁郁的病房里面跑,现在护士都知道,到了输液的时间,就来祁郁的病房找他。 姜星沉无可奈何的跟着护士走了。 路乔回头看了眼刚才姜星沉站着的地方,眼底慢慢的浮出了无奈和痛苦。 她这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就是想过安稳平淡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生活又不是演电视剧,为什么非得要这样跌宕起伏?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她脑子里纷纷扰扰,并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关了又开。 知道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眼前的光,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站了个人。 目光往上移,就看到一张不太陌生的脸。 C国人的特点很明显,五官深邃,有灰蓝色的眼睛,耳后还有一旦很长的刀疤。 这个人其实跟她没什么交集。 但是因为祁郁的缘故,两个人现在也已经对对方眼熟了。 路乔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祁郁竟然会跟齐清有一样的身份。 以一己之力,在锦城已经形成了稳定局面的商圈里,异军突起,而后迅速壮大,替自己搏得了一席之位,手段自然不凡,外界早就对祁郁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身后的水竟然会有这么深。 刀口舔血,枪林弹雨,腥风血雨,这些词好像跟他完全不搭。 他更像是生错了时代,应该在古代穿着锦衣华服,吟诗作画的贵公子。 可事实上,他背后有和齐情一样的势力背景。 路乔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觉得害怕,反而因为更清楚了这其中的一些东西之后,对他出手相助,更觉得感激。 她真的何德何能,能够值得这样的祁先生这么倾心相待? 路乔的心绪很复杂。 “先生今天的情况还是一样吗?” 男人用流利的华国语问她。 “嗯,医生刚刚才来,他今天的情况跟昨天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皱了眉头,“先生不能这么一直躺下去,我去安排为先生转院。” “转去哪里?” 路乔下意识问。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神并不怎么友善。 他就算是不明说,路乔也很清楚的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他想要说的话。 “你这个害了祁郁的罪魁祸首,没有资格问这些问题。” 她解释过:“我只是担心祁先生而已,不会害他的。” “呵。” 男人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你是没有害他,但是如果不是你,先生不会屡次三番的涉险,也就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路乔一噎。 这个人说话并不好听,但的确,他说得是对的。 这些天她一直怨霍宴,怨姜星沉,但其实,这都不过是迁怒而已,她最应该怨的其实是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她,祁郁根本就不可能会受伤。 路乔张了张口,像是离了水的鱼儿,无力的翕动着双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先生的事情不用你来管,我们自然会先生安排好,你如果真的是为了分手好,就离他远一点吧。” “我……” 终于开了口,从嗓子里呛出一个字之后,接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满眼的讽刺和厌恶。 然后就转身离开,翻找着手机通讯录,大概是在找合适的医院。 路乔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手碰到病床边,又像是被火给烫了一样似的,迅速地收回了手。 她面对祁郁,就像是刚刚面对着她的姜星沉一样,愧疚,还有良心不安。 她才是害了他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 难不成是想再害他一次不成? 路乔摇着头,看着祁郁苍白的脸色,连连后退着,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病房里顿时一声巨响,她如梦初醒,忽然就转头跑了出去。 以怨报德,她给祁郁带来的都是噩运,根本就不配呆在这,只有远离他,也许,他才能安然无恙。 —— 小雨,细雨绵绵,给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雾,灰蒙蒙的天,看不出一点明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低落。 霍宴挂断了司韵安的电话,将已经灭掉的烟丢入了垃圾桶里,烟雾徐徐的从唇间溢出来,模糊了面部轮廓,神情隐在烟雾后边,显得很模糊。 朝医院住院部的方向看了眼,他皱了皱眉,准备离开了花园。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就撞上来一个人。 第945章 分裂的人格 肋骨被撞的生疼,他被迫错了下身,结果撞了他的那个人,又继续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了路乔苍白如纸的侧脸。 霍宴拉住了她,“路乔,你去哪儿?” 她失神一样的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前是哪,背后是哪,要往哪里去。 她不知道,通通都不知道。 不住的摇着头,像是疯掉了一样。 霍宴敏锐的觉察到路乔的状态不对,“路乔你怎么了?” 她反反复复的还是那一句话,“我不知道。” 霍宴锋眉紧皱起来。 他强行扳过她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他看到了她满脸的泪,心里被什么给攥了一下,不太舒服。 “路乔!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话。” 路乔的眼神是涣散的,没有聚焦。 被迫跟霍宴对视,她困惑的偏了头,“霍宴?” “是我。” 路乔眼里的茫然太不同寻常了,他沉声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样子?” “没出什么事,我就是要去想去慈悲寺……不,不对,我是要去找齐清。” 路乔现在不清醒,也不知道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语序颠倒,语无伦次,有种精神失常,或者说,快要精神失常的感觉。 霍宴想起了易安一直替路乔治疗,做出的一个诊断结果。 下了心理暗示,被人试图篡改过记忆,还做过了催眠,而且是多次。 所以,她心理上已经很脆弱了。 如果再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的话,很容易就会崩溃。 她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就是因为受到了强烈刺激之后,精神崩溃了。 可她为什么会要去慈悲寺,又为什么要找齐清。 路乔在他的耳边喃喃着,“罪孽深重,他早就知道了会有现在的结果,所以那天才说我罪孽深重的。” “对,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路乔低声念了很久,忽然抬起头看着霍宴,眼里的光诡异,“霍宴,你真的害我不浅啊!” 霍宴眸色一深。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蓦地就又笑了起来,她说:“可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呢,我不也是害了祁先生吗?我们非亲非故,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却害得他连命都丢了。” “我有什么资格说你,我跟你没什么区别,都是罪人,罪孽深重。” 泪流满面,眼前又浮现出祁郁把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住那些飞来的子弹的样子。 满脸是血,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眼前的那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祁郁的,依旧温润如玉,但是看上去真的好狼狈。 但是,眼睛一眨,就又变回了霍宴的。 “霍宴,其实我跟你都是一类人,你,还有我,我们都该死。” 她的话很诛心。 霍宴现在却已经顾不上这个,他已经确定,路乔现在就是精神不太稳定了。 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路乔,你冷静点……” 他手收紧,紧贴着她手腕上的皮肤,他手心里的滚烫温度,老茧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皮肤,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又像是在借着这个动作,安抚她的情绪。 但是明显收效甚微,路乔因为情绪起伏过大,直接晕了过去。 原本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忽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有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停了。 “路乔!” 眼睛里是没休息好的血丝,眼睛非瞪大一点就会显得戾气深重。 俯身把她抱起来,急匆匆的朝医院门诊去,公主抱引的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路人直呼浪漫。 可惜,没人看到那个男人黑沉沉的脸色。 也没有人感受到,他们在原地留下的的那股凶残的血腥味。 —— “喂,路乔?路乔!” 路乔隐约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但是眼皮好沉,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可那个声音还在坚持不懈的喊她,一声比一声清晰。 “路乔,路乔……” 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 意识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往黑暗的最深处下沉。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阵白光,她的视线里终于不再是黑暗,但仍是一片混沌。 像是下过了一场大雪,把周围的一切都掩埋掉,四处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到任何景物。 她一个人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里,踽踽独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她刚要开口,那个人似有所感,转了过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路乔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却剧烈的收缩着,看着那个人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她居然看到了自己! 不,确切的说,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跟她面对面站着,一模一样的脸,就如同是在照镜子一样。 但是却又能够明显的从她的身上,发现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地方。 两个人的气质,大相径庭。 她可以非常确定,自己并不是在照镜子,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高度的相似,甚至比真正的双胞胎,都要相似。 路乔震惊的呆立在原地,讷讷的问:“你是谁?” 声音在这片空旷的空间,回声传得很远,显得空灵而飘渺,不像是真实世界。 那个人朝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红唇轻启,白牙森森,“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就是你啊。” “我?” 路乔不懂她的意思。 “准确的说,我是从你的思想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另一个人格? 路乔凝了眸,看着她惊疑不定。 她记得,双重人格? 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我叫蔷薇。” 她朝路乔伸出了手,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处处都透着一股傲慢。 同样的脸,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不说话,不动作的时候,也许还分辨不出两个人的区别。 但是一旦动作,神态,气质,细微之处的一些小动作,路乔就能够轻易的把他们两个人区分开来。 “蔷薇?” 路乔偏了偏头,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在看到她不经意的抚过了自己的手背的时候,灵光一闪,“传闻中,齐清的那个神秘女友?” 听到齐清的名字,蔷薇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他也配?” 蔷薇看着她,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你到底是对自己有多自卑,才能把我跟齐清那个禽兽配在一起。”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别扭。 “别把他跟我相提并论,他不配。” “你说你的身份里另外一个人格,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那我有一点很好奇,我跟齐清,并没有多少的交集啊,为什么你会跟齐清沾上关系?” 蔷薇的眼神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变得有些怜悯,“你的记忆还真是被篡改的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啊。” 她说:“你忘了两年前飞机失事的那件事了吗?” “整整失踪了一年,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异功能吗?能直接穿梭时空,把那一年的时间给跳过去吗?”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稍纵即,连个影子都没抓住。 但是路乔从蔷薇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她试探性的问:“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失踪的那一年,跟齐清有关?” 蔷薇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还不算太笨。” 路乔确实是一点儿也不笨,而且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你知道我失踪的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我知道。” 蔷薇倒也不避讳,但是她显然并不准备在这儿给她详细告知。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跟你详说了,你要知道的话,之前住院的那个病房,我藏了个U盘,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详细的记录在那里面,你想办法拿回来之后,一看就会明白。” 蔷薇说:“这不是我这次跟你见面的目的。” 她朝天空看了一眼,“ 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从现在开始,只需要听我说,不要再提问了。” 蔷薇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齐清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你,他费尽了心思把我创造出来,只要他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就绝对不会放着这一步好棋不用的。” “你多加防备,最好是跟紧了霍宴,他跟祁郁对上,现在损失了不少人,已经是元气大伤,绝对是不敢直接跟霍宴对上。”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在霍宴身边,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跟齐清遇上了,记得别跟他说太多,不要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蔷薇顿了一下,“我不是随时都能够掌控身体的,一般情况下,只有被催眠的时候才会出现,齐清尤其擅长催眠,你一旦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你就完了……” 蔷薇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她的神情,应该还有未尽之语,但是她却渐渐听不到了。 第946章 与君已诀别 “病人只是没有休息好,睡眠不足,再加上可能男朋友受伤,心思比较重,所以身体到了承受到了极限,就昏了过去。” 路乔最近日夜都在医院里守着,在医生那里已经混了个眼熟。 再加上,她照顾祁郁无微不至,自然被医生护士当做了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位病人的女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医生都没有意识到,霍宴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地睡一觉,补足了精神,调整好心情就好了。” 霍宴眯眸看着医生,C国语流利且清晰的说:“你们弄错了,她是我的妻子,跟祁郁没有半点关系。” “妻子?” 医生愣住了,身后的护士也是神情微妙。 他们之前还在一块讨论过,VIP病房的那位祁先生,真的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没想到,原来都猜错了。 这位路小姐早就已婚了,跟祁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非亲非故的两个人,为什么路小姐对病人那么在意呢? 小心的看了眼霍宴的脸色,几个护士觉得自己闻到了八卦的问题,在心里暗想,这大概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吧。 医生对护士们的想法似有所感,回头隐晦的瞪了他们一眼,连忙跟霍宴道歉,“抱歉,是我刚才口误了。” 霍宴皱眉,低低地说了一句“没事”,没再说什么。 气氛都尴尬得爆表了,医生讪讪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几人匆匆离开,病房门轻轻地关上,霍宴仍是立在原地,转头看着路乔。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到了病房里边,明媚的,温暖的,尘埃在空气里跃动着,路乔露出半边的侧脸线条很温柔,瓷白的肌肤在灿烂的阳光里,近乎透明。 她现在,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路乔。” 食指动了动,霍宴的声音很低,磁沉的声音总是好听的,好听到一认真喊人的名字,就像是在深情地说情话。 口袋里的手里嗡嗡震动着,霍宴又深深的看了眼路乔,轻轻的关上门,到门外去接司韵安的电话。 半分钟,路乔的眼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 耀眼的阳光晃着眼,她眯眸,手搭上眼睛,遮住了阳光。 她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头有点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的梦。 病房里很安静,门外却有轻轻说话声。 “人命关天,我之前就说过,路乔我不可能不管的。” 是霍宴的声音。 路乔垂了眸子。 “等我回去,您要怎么罚我都行,我任打任骂。但是,您提的要求,抱歉,我不能答应,这是原则问题,不管您拿什么威胁我,我都不会答应的。” “……” “好,我知道了,会尽早回去的。” “……” “这边的事情还未解决,齐清已经失踪了。” “……” “好,那我马上回去。” 外边没有了声音,病房的门又开了,听到了霍宴的脚步声,路乔迅速闭上了眼睛, 说不清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是逃避,亦或者,就是不想看见她而已。 闭上了眼睛之后,听力就更加的灵敏了,他从门口走进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路乔下意识地屏息。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感到异常不适。 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她都快装不下去了。 就听见了他开口,“别装睡了,起来吧。” 路乔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霍宴把凳子挪到了她的旁边,“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 路乔眉眼淡淡的,对他态度疏离至极。 “这里不比锦城不安稳,路乔,修养好了,过两天我送你回去。” “不用。” 路乔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话音刚落,她想起了梦里的事情,她记得蔷薇跟她说过,齐清不会善罢甘休,要是想保命,待在霍宴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顿了下,但她依然没改口,“我要在这里照顾祁先生,祁先生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跟他一块回国。” 霍宴皱眉。 她倔强的态度,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把他的火给撩起了。 “路乔!” “我在。” 路乔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跟之前抓住他的情绪激烈的样子,就是两个极端。 霍宴隐隐的觉得路乔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细想,有人脚步匆匆的推开了门。 “VIP病房,病人祁郁的家属,病人的情况不好了,病人已经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 祁郁进手术室里边数个小时。 路乔就站在手术室外等了数个小时。 这次等待的煎熬,比上次更甚。 李惬意连夜赶到了C国,路乔还在手术室门外等着,满眼的红血丝,站在那,好像要站到了地老天荒一样。 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接近,他看了一眼手术室,问:“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路乔有些孩子的茫然,还有深深的自责,“他之前一直昏迷不醒,但是情况还算稳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忽然就急转直下了。” “李医生,你医术高明是在国内外都是有名的,祁郁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我是眼科的大夫,看得都是眼科的疑难杂症,就算是触类旁通,也不是这么触类旁通的吧。” 李惬意说:“更何况,我连他详细情况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判断他的病情?” 李惬意朝那鲜红刺眼的手术中三个字,叹了一口气,“但愿他能平安吧。” 祁黎就这么一个弟弟,祁家在世上,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血脉了。 可千万不能有事了,不然的话,他要是哪天等到了地下,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黎儿交代了。 李惬意在心里暗暗地说。 祁郁,你可千万不能够有事啊。 他这么说,路乔越发没有了底气,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替他祈祷,求他安然无恙。 可最后,事与愿违,这次手术,失败了。 手术灯灭了的时候,路乔右眼皮就莫名的跳了一下,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医生从手术里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医生,怎么样?他的情况怎么样?” 路乔问的急切,迫切的想从医生的嘴里听到一个好消息。 但是,医生一开口,如同一道惊雷砸下来,砸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医生说:“很抱歉。” 手垂了下来。 耳边嗡鸣不断,她以为自己会听不见,但是没有,她听得很清楚。 她的耳朵再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了,她听得太清楚了。 清楚地,都开始恨自己的耳朵恢复太早了。 她听到医生跟他们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 “轰!” 又是一声惊雷,把路乔所有的理智都炸得灰飞烟灭。 尽力了。 无可奈何的一句话,背后所代表着的就是一条生命的消逝。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多希望他的下一句是,“这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现在是秋天,今年的愚人节早就过去了,而明年的愚人节还要等好久。 所以她就算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医生说的话是真的。 何况没有哪个医生会用这样的消息,来跟病人家属来开玩笑。 路乔这时候恨不得再去溺水一次,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住了,也许这样就不用听见这个消息了。 现在没有海让她去跳,她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摇着头连连后退。 脑子里真的好乱。 她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手术室一眼,就仿佛那是个多可怕的地方,不停的往后退着,就算是背已经抵上了墙壁,她还是奋力的往后退。 好像是要把自己的整个人都塞进墙里去一样。 背部被墙壁摩挲的很痛,但是远远比不上心里现在的疼痛。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人之前还好好的,就算是昏迷不醒,但是也还是会呼吸,有心跳,好好的一个人啊。 怎么能…… 路乔捂着自己的嘴,哭声在喉咙里堵着,呜咽着,显得异常的痛 苦。 一个拳头重重地朝她砸开,中途被霍宴拦住了,挣了两下,没有挣来。 那个要帮祁郁转院的男人满眼猩红看着她,“是你害了他,你害死先生,我一定要你偿命!” 路乔呼吸一窒,那两个字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心被撕裂了,鲜血淋漓。 她疼的没法呼吸。 气血翻涌,她面对着男人愤怒的眼神,忽然,喉咙口一股腥甜涌上来,霍宴的背上绽放了一捧血花。 路乔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眼前,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已经灭掉的手术灯。 —— 祁郁,C国被很多人称为煞神,锦城的商圈神话人物,死了。 死在三十岁的秋天,一个还很年轻的年纪,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C国下了一场暴雨,很大的暴雨,就在那天晚上,那么巧,就像特意是为了给祁郁送别。 一夜过后,C国的枫树,叶子已经红了。 红火的颜色,像是燃烧了祁郁最后的生命,所以显得那么好看,那么的红。 这个秋天,却在路乔的眼里,失去了过去的颜色,目所能及之处,都是黑白。 惨淡而又荒凉。 第947章 是深沉大海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参加了祁郁的葬礼。 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被人打了一拳,脸回去就肿了好几天。 那个想要替祁郁转院的男人,对她恨之入骨,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的把那天在手术室外没有打下去的那一拳,砸了下来。 她没有反抗,固执的站在门外,想要送他最后一程。 那天的天气好得有些过分,路乔被挡在门外,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记忆里最深刻的除了那一拳头之外,就是不远处的枫树。 C国是一个异常钟爱枫树的国家,到处栽种的都有枫树。 红得就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烧,也像是那天在祁郁身上放肆蔓延的鲜血,灼痛了她的眼睛。 红的张扬,红的肆意,她从来没见过祁郁身边出现过这样浓烈的颜色。 他很淡,就像是一副山水画,简单的笔墨勾勒出了意境深远的景色。 可就在那天,他的身上开了一捧捧的血花,这幅山水画,就用最浓郁的颜色描绘了一遍。 她这才发现,比起那些单调的黑白颜色,祁郁其实更适合一些鲜艳热烈的颜色。 红色,淡化了他的温润,但是也强调了他的美色,盛世美颜,这个词,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的。 但是,太短暂了,就像是昙花一现一样。 留下令人惊艳的一瞬,就已经是永远。 那场惊艳,彻底成为了她的噩梦。 然后,她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时间是最公正严苛的,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或事,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路乔却依旧停留在半个月以前,她觉得,现在就好像一直沉浸在一个可怕的噩梦里边一样,一切都不真实的厉害。 这些天过的好快,又感觉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那么的漫长。 她浑浑噩噩的度过,却什么都没记住。 夜里,躺在床上,不开灯,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眼前的黑暗,问自己。 那个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那么浓墨重彩的痕迹,那么好的一个人,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吗?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报恩,在还没有兑现要陪他过生日一直过到他们都垂垂老矣的诺言,就这么消失了吗? 她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眼睛里有酸涩的疼痛,她觉得很难受,但是她就是哭不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在聚福山的时候,那次地震,她见到了很多生命的逝去。 可是,这一次,才是真正让她痛彻心扉。 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各种念头都在脑子里转着,没有一刻能够让她喘息。 眼眶里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通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最后直达心脏。 她蜷起了身体,捂住了心脏部位,就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一样,她觉得心脏很疼,疼的要命,而且无药可治。 她着了魔一样的在想,那天的子弹落在身上的时候,祁先生承受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疼痛。 祁先生那个时候有没有后悔来救她?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那个可以给个答案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每想起一遍祁郁,这个现实的答案就会给她一个巴掌。 今天才知道,原来最难受的,并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才对。 一夜,辗转难眠到天明。 路乔望着初升的太阳,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可事实上,她还活着,该死的活着。 —— 路乔自责于祁郁的死,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功在自己的头上,郁郁寡欢。 霍宴却实在看不过去她这样,在她第三天不吃不喝,自己躲在房间里惩罚自己的时候,直接破开了门,一把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 三天不见光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阳光,照亮了房间,却驱散不走路乔心里的那片阴暗。 “你要这么惩罚自己到什么时候,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吃不喝,是打算跟着祁郁的脚步一块办个葬礼吗?” 路乔有气无力地抬头,眼神中忽然多了凶狠。 “你不配提他。” 从床上坐起来,一会儿光斑落在眼睛里,将她黑不见光的眼睛,照得如同透明而清亮的珠子,里面流转着的是猩红的血色。 “他的死,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祁郁真的帮了她太多,他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够报恩,可在他死之后,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一句坏话,尤其是在他的死因上,多一丝的不尊重,都是对他的侮辱。 “别以为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真的可以把自己的罪名洗脱的一干二净,齐清到底是冲谁来的,祁先生究竟是替谁挡的灾,相比不用我提醒你,你也应该清楚。” 情绪激烈的起伏,眼睛里难免被激起了生理性的眼泪,也或许是心中悲愤,情不自禁的眼泪,眼眶温热一片。 她透过泪光看着霍宴,一字一顿的。 “霍宴,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觉得恶心。” —— C国的秋天很短暂,现在已经有了冬天来临的迹象。 白昼变短,黑夜变长,几乎没有了傍晚的过渡,直接从白天就到了黑夜。 好像上一秒才跟霍宴吵完架,下一秒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房间里,光一点点的暗了下来,路乔从天光大亮,一直坐到了星光灿烂。 她端了酒杯,坐在窗台上看夜色。 这是她最近半个月养成的习惯,如果不把自己灌醉,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就像是昨天晚上一样,一遍遍的拿过去的事情折磨着自己,疼的死去活来,都没办法饶过自己。 秋高气爽,这个季节的夜空,总比其他季节的更好看。 可是她现在根本无暇欣赏这样好看的夜景。 她只是想在天幕上闪烁的诸多星星之中,在寻找属于祁郁的那一颗。 她之前看过一本书,对里边的一句话印象很深刻。 书里说,“地上的人和天上的星星是一样多的,每一颗星星就代表着一个人。” 不管这种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最起码现在她希望它是真的,她想,已经在人间看不到祁郁了,那也许她还可以从天上找到他? 天上繁星散落着,她一颗一颗的看过去,眼眶是通红的。 祁先生,如果书里的那个说法说的是真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天上这么多的星星,到底哪颗才是你? 我想见见你,哪怕就是一面也好。 一阵冷风吹过来,束在一边的窗帘忽然就散开了,轻飘飘的薄纱窗帘,飘到了自己的眼前,夜空就此笼上了一层薄纱,如同一场梦境。 视线里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路乔瞬间僵住了。 手机的酒杯落在了地上,玻璃杯碎了,里边的冰块四散,有一块落在了脚边,冰凉到了刺骨。 她却不敢动,也不敢把自己脸上的薄纱给拉下来,因为她害怕,害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那个影子就会被惊跑了。 眼泪滚滚而下,轻纱沾湿了两块,不规则的形状,紧紧地贴在她的面颊上,风吹过来,一片冰凉。 “祁先生?是你吗……” 隔着轻纱,她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个人眼的样子,张口,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求求你,一定要是你。 眼前的薄纱却突然被人给掀开了。 不是祁郁,是这几天的噩梦里,一直以反派角色出现的那个反派。 齐清对她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路小姐,好久不见啊。” 玻璃碎片在清寒的月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路乔后退了两步,一小块玻璃渣滓,准确的扎进了她的脚底。 脸色骤然惨白,脚底钻心的疼痛却不比齐清对她阴森森的一笑,不是恐惧,而是愤怒的。 从心口涌上来,迅速的燃烧起来,四肢百骸都被怒火烧的疼痛,她想杀了齐清。 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你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我差点都要把C国翻了个遍,没想到你竟然还躲在霍宴的身后。” 背对着月光,齐清的眼底有幽蓝的光,很诡异。 在这个时候,路乔莫名的就想起来了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 齐清好像是混血,外界有传闻说他的父亲,就是C国人,而且是很有身份的。 不过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而已。 对于这个消息,当事人从来都没有在公 共场合承认过。 她原来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没有根据的传闻,但是现在看来,传闻好像也不都是虚假的。 他有很明显的华国人样貌的特征,但是眼睛,她现在才发现,原来齐清的眼睛并不是华国人那样的黑色或者是深褐色,而是跟C国人很像的蓝色眼睛。 但是,颜色比较深,蓝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看上去就很像黑色。 但是在月光下,有光的情况下,看上去,会透出一点点的幽蓝,就像是深邃而危险的大海。 路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来了这个事情,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这片大海就把她的魂魄摄了进去。 这一夜,好像风平浪静,但是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其实暗涌不断。 第948章 最毒妇人心 三天后,一切尘埃落定。 C国原本已经稳定的各方势力,因为祁郁和齐清的这一次冲突火拼,而变的有些动荡。 但是如今两人一死一逃,这两家的势力群龙无首,就像是粘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C国的地下室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动荡,各方将这两家的势力分割之后,才安稳了下来。 从此,祁郁在C国留下的痕迹,就彻底的消失了。 就如同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路乔不知道是突然之间想通了,还是怎么样,原本坚持要在C国“陪”祁郁。 忽然就松了口要回去。 霍宴没有多想,毕竟司韵安也已经催了很多次,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过了,就是赶着要他回去。 而且,路家那边也快要瞒不住了,再不回去,这段时间的事情一定败露无疑。 因为种种原因,让他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霍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疏忽,酿成了一次血案的发生。 在这之前,路乔没有什么异样,她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有句话说,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路乔是后者,爆发的那天其实是有征兆的,司韵安拿着她出卖了霍氏集团的机密,这个还没有被证实的猜测,当着小虽然的面把她奚落了一顿,甚至用“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说法,连带着小虽然也都骂了。 路乔那时候在喝茶,她话音刚落,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忽然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朝司韵安逼了过去。 多亏了齐清的这几次磨练,她的眼里,多了煞气跟真正的杀气。 司韵安乍然被她的眼神给吓住了,连连后退。 “你想干什么!” 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那把刀,指着她的刀,一边后退着,还一边色厉内荏的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我不会让你好看!” 路乔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路乔,这可是我儿子的家,你可想清楚了,在这撒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路乔冷眼盯着她,看着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司韵安,刀亮出来以后,就立刻气短了。 她面无表情,浑身的煞气翻滚,就像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厉鬼一样,要来索的就是司韵安的命。 “你别过来!别过来!” 司韵安在连连后退着,直到身子撞到了墙壁,才停下了。 在司韵安惊恐的目光里,路乔手里的刀朝她挥了过去。 动作异常的干脆,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的意思。 司韵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旁边伸过来了一只手,准确的捏住了刀柄,把刀成功从路乔的手里边夺了过来。 他开口说:“够了。” 路乔抬眸看着他,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就多了一分嘲讽。 “霍宴,这是你亲妈,可在沙发上坐着的,难道不是你儿子吗?” 路乔淡声开口,“霍宴,人心就算是偏也不该是这么偏的吧。” “她这么对待你的儿子,你竟然还能够忍下去?” 目光相接,霍宴才发现,路乔的眼睛看上去有点古怪,深的太严重了,透不出一点光亮,就是一汪深潭死水。 直勾勾的看着人,有点吓人。 霍宴觉得有点不对劲,路乔却说:“你是不是也相信那件事情是我做的?” 她问的很直白,霍宴一怔,第一瞬间就想起了陈助理给他看的那个监控记录。 就那一时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呵……” 路乔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放开了手,甚至还后退了两步,眼尾微微的上挑着,高贵冷艳的漠然。 “霍宴,有时候我真想问问,在你的眼里,我路乔到底是有多不堪啊?作恶多端,且无恶不作,真是谢谢你了,让我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我竟然可以有这么坏。” 霍宴又皱起了眉头,“你又在给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只要沾上跟路乔有关的事情,皱眉的次数比以往的一年内皱眉的次数都多。 他声线平平直直说:“我没说怀疑你,这件事情还在调查当中,我只相信证据。” “证据?”路乔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笑,低低的愉悦的笑了起来,眉眼间却尽是阴郁,“有时候,怀疑就是一种证据。” “没有无缘无故的怀疑,一开始,就用了不平衡的心态看待问题,我敢肯定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能够洗清我的嫌疑之前,你会用尽了各种方法,在各种地方,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来试图证明我就是那个内鬼。” 说到这儿,她又意味不明的冲着霍宴暗嗤了一声。 “霍宴,我不想跟你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种话,因为太幼稚了,反而显得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能够彻底证明,我就是那个内鬼,但同样也没有证据能够完全洗脱我的嫌疑,所以你现在怀疑我确实没话可说。” “可是,你记着我现在说的话,你今天的沉默,迟早会被我打脸,可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再回头。” 说完,顿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自己这种说法特别可笑。 早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也不打算再回头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连威胁的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用这么一个理由,听起来可真是气短。 路乔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里暗暗的说:“路乔,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废物了。” 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暗地里的哪个人说的。 这件事情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她被夺下了刀,但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码司韵安现在看见她的眼神,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她就满意了。 婆媳关系难以处理,这确实是个难听,但是如果根本就没把这段婚姻放在心上,她随时都做好了离婚的准备,那这种婆媳问题就不存在了。 快刀斩乱麻正好是她最喜欢的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 丢下了一句“今天这事,只是一个教训,下次,再敢提小虽然,这把刀不会再等你的宝贝儿子过来夺了。” 她就上楼去找先一步被佣人带上了楼的小虽然了。 司韵安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的背影,浑身都在发抖。 “你看看,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样的态度,还有没有一点儿对待长辈的尊重?” 司韵安抓住霍宴的手臂,“霍宴,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是不肯跟她离婚,我就真的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这真的不是司韵安第一次说这种话来威胁他了,但是每一次她都说的斩钉截铁。 霍宴并没有恃爱行凶的意思,他真的是累了。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这些日子,真的比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来的,还要让他觉得心累。 “她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您的话也不对。小虽然他是个孩子,您用那样重的话来说他,路乔情绪激烈一点,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路乔她拿着刀对着我,是我活该对吗?” 司韵安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等霍擎来把她接回去,霍宴已经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路乔坐在落地窗前,低头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在……打游戏。 单从远处看上去,其实是异常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是配上手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声,就显得异常诡异。 她在玩一个挺老的游戏了,画质看起来可以说是非常感人了,比较暴力,双人对打游戏,画质看起来是不怎么清晰,但是招式做的却非常真实。 她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流畅的出拳收腿,招招都是杀招,全都是往对方的要害部位上去的。 每次成功的打到对方就会发出一声惨叫,听起来异常的凄惨。 她是攻击型选手,只攻击不防守,所以到了最后,把对方干掉了,自己也没剩下几滴血。 画面里的小人儿摇摇晃晃的两下,轰然倒地。 路乔听到里边传出来“恭喜胜利”的声音,勾了勾唇角,抬头看到司韵安已经坐上车离开了。 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拒绝了重新开始游戏。 她轻声喃喃了一句,“GaOver”,忽然就笑开了。 笑得极其愉悦,正是盛开到了极致的 花朵。 灼灼其华。 然后,迅速消失了,她从一旁的一个巨大玩偶里,摸出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饶有兴致的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漆黑而形状古怪的东西,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 夜,霍宴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一道细长的人影慢慢的接近,逐渐在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霍宴抬起头,路乔笑吟吟的看着他,“霍宴,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夜色太静谧了,她的声音缓缓流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第949章 这是噩梦吗 霍宴合上手里的书,锋眉再一次紧皱了起来,“你想表达什么?” 路乔眼里有幽暗的光在晃荡着流淌着,眼眸深黑的颜色,仿佛是要和这夜色混合在一块。 “霍宴,你跟路乔纠缠了这么多年,误会她,伤害她,甚至多次把她推入危险的境地,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对你的忍耐,恃爱行凶,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的有恃无恐,终究会反噬到你自己,让你……连死都不能瞑目。” 路乔这话说得有点儿奇怪,她的立场就好像是一个跟路乔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她叫了路乔的名字,却没有说“我”。 之前的那种怪异感又泛了上来,而这一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就消失,他看着神情莫名的路乔,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路乔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自顾自的说着话。 “霍宴,路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废物,爱情,也许确实是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位置,但是她的生命里真的不只有爱情,她不是学不会爱恨分明,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愿意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活的那么明白清楚罢了。” 路乔笑了下,越过他,望向了窗外的月光。 天气不太好,月亮都藏在乌云之后,如果不仔细的去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根本就看不到那一点微弱的亮光。 她想起了一句话。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为了你,她确实试图把自己变蠢,给自己加了层层铠甲,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的伤害她,她到底不是钢筋铁骨的机器人,你一刀一刀的下去,她的铠甲破了,捅到的就都是脆弱的皮肉,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太痛了,所以也就清醒了,也就怕了。可是你还是不肯放过她,就像是猫戏弄一只老鼠一样,她现在奄奄一息,你连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怀疑,你护着司韵安,我其实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你妈,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呀,你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太多了。这次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本来我想着,反正我对他阳奉阴违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了她,大发慈悲放过你,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太过分了啊。” 路乔忽然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枪来,“那就对不起了……”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个废物手上没染过血,不管你做的怎么过分,她都不会下定决心把你弄死,但是我不一样,我还是你想象中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所以,就干脆今天把你处理了算了。” 霍宴是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声枪响就响彻了整个院子。 疼痛还没有席卷上来,身前就已经绽放出了一捧血花,在他白衬衫上,艳丽而放肆的开。 像是传说中,在忘川河畔绽放的曼珠沙华。 摇曳着,盛开着,迷了人眼。 霍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张口,却无声。 到底是谁的心痛,痛彻心扉。 撕裂一般,痛的死去活来。 他胸前的血色,像是蜘蛛的网,密密的把她缠绕起来,紧紧地,密不透风的把她包裹…… 路乔的神情恍惚一瞬,有一瞬间好像是变了个人,但是,也仅仅只是两三秒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那种恍惚感就又消失了。 枪响过后,连着又是一声巨响,路乔心里一惊,正准备检查是不是手里的枪走火了的时候,破碎而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已经划破了她的脸颊。 “路乔”抬起头就看到有人破窗进来,今晚的月光不太明显,但是,书房里的光依然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映出了支离破碎的光。 “做的不错啊,既然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那就解脱吧。” —— 路乔从来没觉得生活可以这么玄幻过,她看着眼前堪称混乱的一幕,分不清楚现实还是虚幻。 眼前的这一幕,这跟她之前做的一场噩梦何其相似! 除去齐清的出场方式梦境里有了些许的出入之外,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画面,甚至连手里的枪都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霍宴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身前是血迹,大片大片的血迹,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到底伤在了哪里。 他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一眨不眨的,好像已经彻底没有了声息。 就像是之前的祁郁一样。 死不瞑目。 路乔往后退一步,手里的枪落在地上,很轻的一声,但是在她的耳边如同惊雷炸响,把她四分五裂的理智重新唤了回来。 她摸索遍自己的全身找手机,想要找手机。 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叫救护车,要叫救护车。” 齐清意外的挑了下眉头,心里没有一点儿的怜悯,“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瞧你了,你竟然能争得过蔷薇,在蔷薇被我催眠的时候还能够抢夺到身体的控制权?” 他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走过来,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也许,我需要重新评估你的价值了。” 齐清说:“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强行突破我的催眠术,路乔,你真是挺神奇的,难怪霍宴和祁郁一个两个的都为你神魂颠倒,你真的太特别了,总是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他顺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你,太可惜了。” “你有更大的价值,能够为我所用。”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低,路乔并没有听清楚。 她在听到祁郁的名字的时候,脑袋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刚刚回笼的理智瞬间被他一句话碾得灰飞烟灭。 她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不再惊慌失措了,而是拾起了地上的那把枪,身体里残留着的另外一个人的意志,让她熟练的举起了枪。 “齐清,你去死吧!” 黑洞洞的枪口面对着齐清,但是他却完全不害怕,反而轻松的笑了出来。 他看着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路乔,就像是看着孩子,拿起自己的玩具枪对着他,那样的杀伤力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个玩笑。 他在刀尖上舔血的,对于生死这种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路乔的仇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乏味的生活里,一点辛辣的调味剂而已。 他不害怕,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柔弱大小姐而已,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站在那没动,就好整以遐的面对着路乔,嚣张至极。 可他大概是没想到一句话,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 话糙理不糙,是他把人逼急了,就该自食恶果。 “砰!” 左肩上,剧痛来袭。 齐清的脸色骤然就变了,神情扭曲,目光阴鸷的看着路乔,恶狠狠的吐出了一句脏话,“妈的,你还真敢打我。” “这一枪是我替星沉打的,他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原本安安生生的在上学,是你把他卷了进来,差点把他的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路乔说着,满腔的仇恨,但是手还是难免会抖。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管对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仇恨,可她还有作为人最后的良知,并没有因为仇恨,就彻底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她的手抖得几乎不成样子,路乔却还是坚持着,那一腔怒火没有熄灭,他们之间的仇恨没有消除,祁郁更不可能会起死回生。 她更知道,齐清这个人深不可测,在C国一个多月的时间,霍宴派出去了不少人把C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一星半点的痕迹,今天如果是放他走了,以后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再跟他狭路相逢。 所以她不能放他走。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玉石俱焚,把自己的这条命赔出去,也要替祁郁报仇。 第一声枪响从枪口里发出,狠狠的震在她的心里。 莫名的,她就落下了眼泪。 那个温柔的男人,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向她施予了援手。 明明是非亲非故,却从来都是倾力相助,而且不求回报。 那个人,被成为是商场上的传奇,本该有自己的璀璨而耀眼的平坦人生。 现在就因为她,命丧于齐清的枪下。 恩重如山,亦师亦友,对她那么重要的人,因她而死。 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霍宴,那就算是她的仇人,也得由她自己来报仇。 其他人,凭什 么替她做决定? 他们,凭什么替她决定他的生死! 不,他们谁都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他们谁都不能在她之前动他! 眼睛里蒙上了一丝血色,路乔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枪,面对着齐清,神情扭曲。 “齐清,祁先生孤身在地下难免孤单,我送你下去为他陪葬吧。” 齐清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狞笑起来,“就凭你,也配?” 第950章 他没说真相 他一步步朝路乔走过去,身上有血,面色苍白,就像是死不瞑目的鬼,刚刚从地下爬上来,找人索命的一样。 路乔手越发颤抖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情绪激烈的。 第一枪开的还算顺利,但是这第二枪,她却抖的连握住枪身都算是勉强了。 “齐清。”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也跟着颤,破了音,显得阴森而恐怖。 电光石火之间,齐清伸出了手,路乔根本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理论和实战经验,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就算是带着伤,也轻而易举的把她手里的枪给夺了过来。 “本来还想留着你,结果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砰!” “砰砰!” 三声枪响接连在别墅中响起。 一阵大风刮过,吹散了天边的乌云,露出了一轮血色的月亮。 血色,跟书房里躺着的那一地血迹相互辉映,好像满世界都是血腥。 这一晚,注定不会安宁。 —— 路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她那天晚上,在齐清夺过了自己手里的枪,用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逃不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初升的太阳。 手臂隐隐的疼着,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明显是医院里边病房的摆设,昏迷之前的记忆重新涌上来。 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心里反而异常的沉重。 因为当别墅里的管家带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了,竟然有种错觉,是祁郁回来了。 齐清的那一枪终究是没打到她的头上,不知怎么的打偏了,打到了她的胳膊上。 她魔怔一样的在想着,到底是她命不该绝,还是祁郁在冥冥之中保护了她? 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魄的存在。 祁先生,那个人真的是你,对不对? 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求求你,入梦让我再看你一眼,你告诉我,你如今过得好不好,行吗? 她对着空气这么哀求着。 耳边安静得让她心慌。 祁郁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这是个没法解释的迷。 她也没有时间再去猜测,因为外面已经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不清楚外面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声音吵的头疼。 门开了,路乔刚看到司韵安闯进来,迎头就是她的一巴掌。 司韵安下手是真的狠,半边脸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已经开始发木了。 耳朵里像是跑了一群蜜蜂,嗡鸣着,很吵。 但是更吵的是司韵安。 指着路乔,破口大骂,“你这个活该,差点害死我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儿子?” 害死她,是指温然绑架她这件事。 司韵安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把所有的坏事都推到她的头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路乔都习以为常了。 司韵安声音尖哨,“说!齐清是不是跟你是一伙的?路乔,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跟他联手演一出苦肉计,就能够把什么东西都给瞒过去,我可告诉你,我的眼睛亮着呢,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她死死的盯着路乔,恨不得用眼神在她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不然的话,我儿子要是有任何的闪失,我要你们都给他赔命。” 路乔冷眼看着她,两边脸并不一致,一边还是瘦瘦的,轮廓很好看,一边高高的肿起,模样看着有些凄惨,但是一开口,依然能人冻死。 她说:“你儿子的命真金贵,可你知不知道,我还想让你儿子给祁先生赔命呢!” “因果报应,齐清跟霍家有什么样的恩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当初种下了什么因,现在就收什么样的果,齐清冲着霍宴来的,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要是真清算起来,该不放过霍家的,是我才对。” 路乔眼神朝桌子上的果篮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就是一把水果刀,安安静静的放在那,没打开,就少了几分利器的锋利。 司韵安估计是跟她想起来了同一件事情,脸色变了几变,伸手把那把水果刀给夺了过来。 “路乔,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现在做的恶事,迟早都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说完,就强撑着气势走了。 路乔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出声。 “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有因果报应,那头一个,就该报应在齐清的身上,第二个,就应该报应在霍宴的身上。” 尾音落在病房里,路乔闭上了眼睛,扶着自己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面色沉沉,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病房门关了又开了,路乔以为是司韵安去而复返,面上带了些不耐烦的神色。 “打一次还没有打够,还要再来一次是不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路迟声音沉沉的响起,“谁打你了?” 路乔睁开眼睛,就见路迟一脸阴沉的看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玩偶,看上去莫名的有点喜感。 “刚才谁进来的?说,谁打你了?” 路迟一脸的认真,路乔面露头疼之色,这刚走了一个想要她陪葬的,现在就又来了一个较真的。 她叹了口气,路迟是糊弄不过去的,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找理由,编借口,只能跟他如实说:“司韵安过来了。” 路迟重重把大玩偶给放在了隔壁的病床上。 力气很大,把圆润的玩具熊,压的几乎成了一张饼。 “霍家真是没完没了了还,一个个的都觉得路家好欺负是不是……” 路迟咬牙切齿地,要是司韵安现在还没走,路乔真的毫不怀疑,路迟会动手教教她做人。 “她这次也不算是无理取闹,我在儿子身上开了个洞,她这种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确实是把我活剐了的心都有了。” “你在霍宴身上开了个洞?什么时候的事?” 路迟一脸的“你说大话真是越来越玄乎了”,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路迟的这个反应很真实,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 路乔慢慢的蹙眉,“这事你不知道吗?” 她醒的时候就看了一眼手机,日期已经是三天后了,没道理这件事情还没传开呀。 按照司韵安的脾气,她肯定是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把他的名声彻底搞臭了以后,然后再去警察局报警,把她彻底的踩在泥里。 现在,难道连一点动静都还没有吗? “这事情你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吗?” “没有。” “霍宴不是应该被齐清伤了吗,从霍家传出来的说法就是这样的,司韵安还在外面放出了话来,霍家一定不会放过齐清,要把责任追究到底……” 这就奇怪了。 她清楚的记得,齐清准备对她开枪的时候,别墅里面的管家就带人直接破门而入。 那些人应该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齐清当时甚至还挑衅的说了一句话。 直接指明了就是她开枪打伤了霍宴,他拿枪对着她,就是在替霍宴还她。 当时她还在心里暗骂齐清的无耻。 难不成那些人都因为齐清作恶多端,对他有极其坏的印象,所以他的话,都是反着来听的吗? 可就算是这样,霍宴怎么可能任由着他们误会? 他可是这世界里的当事人最清楚,到底是谁伤了他。 难不成到现在霍宴都还没有清醒吗? 路乔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她问路迟,“霍宴呢?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路迟最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见霍宴的名字,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他把你害成这样,你怎么到现在都还在惦记着他?” 路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你是不是非要等他把你害死了,你才会知道回头?” 路乔无奈,她在自己的亲弟弟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就真有这么傻吗? 被人伤害了这么多次,还能对霍宴念念不忘呢? 多解释无益,反而会更让他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算了,算了。 “你别那么多废话,就直接跟我说霍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就行。” 路迟紧皱着眉头,这两年在商场上的打磨,让当初那个只会凭借一时之气横冲直撞的大男孩儿,蜕变成了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 举手投足之间,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是上位者的气势,再也看不出当初稚气的样子。 路乔把路迟的变化看在眼里。 心里又欣慰,又心疼,心里就对自己失踪一年的不负责任,越发的愧疚了起来。 “他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那一枪打得很巧妙,出血量看似很大,但是并不致命,再加上及时就医,现在就是伤口还没有愈合而已,但是单从外表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路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霍宴没事,那他为什么没有跟任何人说,他身上的伤口其实是被她开枪打枪的。 虽然严格的来说那确实不是她开的枪,而是蔷薇对着他开的枪。 但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有双重人格。 第951章 迷雾重重啊 所以除了她之外,也应该没有人知道,这开枪的人其实并不是她。 霍宴为什么不说? 而且提起了蔷薇,就又牵扯出来了一连串的问题。 蔷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争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对霍宴开枪? 那把枪又是从哪儿来的? 又为什么会跟她梦里的那把枪一模一样? 齐清神出鬼没,为什么又忽然会出现在霍宴的别墅里边? 那天的场景,有多处跟梦境里边重合,那个梦到底是个预知梦,还是跟之前蔷薇提到过的催眠有关。 各种问题盘旋在脑海里,只要她想到了其中一个,那后面紧跟着一连串的问题就会冒出来。 眼前迷雾重重,路乔越想越觉得头疼。 抱着头,感觉头都要炸了。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接过路迟已经洗好了的水果,慢慢的啃着。 路迟在旁边慢慢的消化着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好一会儿缓缓开口,“所以说,人真的是你开枪打的?” 路乔,“……” 这个问题,路乔不想回答。 早知道刚才就不直接问他了。 这个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知道多了对他没有好处。 水果的清甜,慢慢的缓解了她的头痛。 她现在渐渐有了精力来跟路迟周旋了,她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躺在旁边病床上的那个大熊,选择接转移了话题,“你没事把家里的熊拿出来干什么?占着床位,万一有新的病人住进来,多耽误别人的事?” 路迟眯眸,明显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 路乔瞪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个听姐姐话的小朋友,如实说。 “不会有其他的病人进来的,住院交钱的时候,就交了两个病房的钱。” 路乔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是觉得家里钱多的没地方扔了是吗,还是巴不得想要家里再往医院里住一个?” 路迟说:“都不是,是家里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怕你受了伤,自己一个人行动不方便,也担心有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发生,怕司韵安来找你的麻烦。” 看着她高高肿起的左脸,路迟很气闷。 “疼吗?” 路乔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脸,“不是很疼,就是觉得很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路迟面部线条都紧绷了起来,显然是气到极点。 路乔叹了口气,“好了,别气了,这次也算是报应吧,她应该打的。” “就算这次是应该,那以前呢?以前她连自己的脸都不要,屡次三番的找你的麻烦,那也是应该吗?” 路乔一噎。 路迟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路乔刚缓解的头疼,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了,性格特别的极端,很容易钻牛角尖。 她怕他要是再这么多想下去,会干出什么特别轰动的事情来。 “你别想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许再插手了,不然的话,就算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领情的。” “路乔!” 路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天底下男人千千万,比霍宴好的不是没有,你干嘛非要在他的一棵树上吊死?” 又来了。 路乔叹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疼,是真的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跟他多说了。 路乔正头疼着该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病房门被人敲响了,“乔乔你在里边吗?” 是秦溯回的声音。 真是太及时了,溯回小姐姐声音在这个时候真像是天籁之音。 感激涕零。 “在,溯回你快进来。” 有人进来之后,路迟就不再跟他谈那件事了。 路乔在暗地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没联系,刚回国就听到你受伤住院的消息,可是吓了我一跳,怎么样?伤到哪了?伤得重不重?” 路乔对她笑了笑,脸上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苍白。 “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被人打了一枪而已。” 路乔笑的自嘲,“这一枪早就该受了,我巴不得这一枪能够早点打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话也许……” 话到这里,就已经哽咽。 生离死别,生离或许哪天还可以重逢,但是死别,却已经是阴阳两隔,如何才能够重逢? 一想到这个,心痛难忍。 温暖而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背,秦溯回担忧的问:“乔乔,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路乔神情看上去很勉强。 “乔乔……” 她的状态让秦溯回担忧,这样阴郁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路乔的躁郁症很严重了,严重到有时候,甚至控制不好自己。 但是,现在,积极配合治疗之后,她已经好了很多了,病情相当稳定了。 按理说,现在不应该会出现这样恍惚的情况。 路乔应该是遇到了一些事了。 但是,她们之间向来有一种默契,只要不想说,那另一方就不会强迫去问。 反正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们都会在对方的身后。 你需要我,我就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也会在你的身边默默的陪伴。 这是一种无形之中形成的默契。 她握紧了路乔的手。 路乔懂她的意思,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正的笑意。 路迟跟秦溯回打了声招呼,不想打扰她们姐妹说悄悄话,就说:“我去下楼给你们买点热饮。” “早去早回啊。” 病房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路乔说:“你们度蜜月已经结束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刚下了飞机就看到了网上的消息,‘霍氏巧言夫妇,一同住院,疑似婚变,相爱相杀’,真的把我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回去把行李放下,就直接赶来了医院。” “那靳沉跟小相思还有窈窈呢?” 窈窈就是靳沉跟秦溯回的女儿,靳沉大概是已经明白了小相思名字的含义,所以给他的女儿取了一个小名,窈窈。 取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 算是对自己妻子的表白。 秦溯回应该也是懂他的意思的,所以每次提起窈窈的名字,神情里都会带上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 “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路乔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真的由衷地替她开心。 她们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幸福的。 溯回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儿,她值得靳沉用一生去疼爱,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但是深情总不会被辜负,他们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她希望她能够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秦溯回在蜜月之中的事情,话题不知不觉的就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两个人以前有小虽然跟小相思,都是很好的孩子,但是忽然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小相思几乎是路乔看着长大的,但是窈窈,却是从秦溯回怀上她开始,路乔就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因此没能够跟窈窈好好的相处过,秦溯回就给她看窈窈的照片。 记忆中小小软软的一个小家伙,一年的时间就已经长的很快了,虽然依旧是小手小脚的样子,但是跟刚出生时候比起来,还是长大了很多。 粉嫩的像刚在枝头发芽长出来的花骨朵一样,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单纯懵懂的看着镜头,露出了很可爱的笑容。 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小小的月牙儿,真像是一个小天使。 路乔觉得心都要化了。 但是忽然之间又想起了那个她失去的孩子,神情黯然。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在窈窈现在的这个年纪,应该也是这么的可爱。 心里又是一痛,她刚才的笑意又没了影子。 秦溯回敏锐的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里一提,路乔的状态看来是很差了,刚好了点,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还是这么的低落。 秦溯回很担忧,心急之下,她转移了话题,“乔乔,你跟霍宴现在关系还是那样吗?” 话刚出,她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说什么不好,非得提最不该提的事情。 是不是有毛病。 路乔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路乔的笑意很淡地说:“还是 那样。” “溯回,我们的关系已经穷途末路,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就是在互相折磨而已,只等谁先坚持不住了,就能够结束了。” 路乔扯了扯嘴角,很嘲弄的弧度。 秦溯回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总感觉她这个样子太危险了,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她自己。 她像是随时都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心如死灰,万念俱灰,路乔的状态让她特别的担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路乔的手很凉,甚至都不像是人的手,秦溯回忍不住又握紧了一点她的手,生怕自己少用了一分的力气,就会抓不住她,她就会如同风筝一样飞走了。 路乔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已经看透了,失望了,不再去做梦了而已。 “乔乔,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霍宴不是你的归宿,但是未来,一定会有一个人是你的良人的。” 第952章 幻觉或幻觉 秦溯回想要给路乔灌心灵鸡汤,但是,太补了,对于路乔来说,就是一碗砒霜,真的剧毒无比。 “乔乔,只要你相信,就一定会有一个人在未来等你。” 路乔扯扯嘴角,笑意很苦,“溯回,不是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而是我不配啊。” 她已经没有全心全意最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和勇气了,就算有另外一个人,是合适的,她也不能欺骗那个人。 深情不应该被辜负。 饮鸩止渴没有意义,她也做不到那么的无耻自私。 更何况罪孽深重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望真情。 轻轻叹气的尾音轻飘飘的落下,秦溯回心里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怎么不配?我的乔乔多好的女孩子,人好,心善,怎么就不配了?” 路乔神情勉强,“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命自己最清楚。” 越过了秦溯回望向了窗外,锦城的秋天一如往常的萧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总觉得,这个秋天格外的寒冷。 她又想起了故人,温润如玉的祁郁,之前没发觉,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只要他站在那,整个世界都好像因为他而温暖了起来。 曾经有人洋洋洒洒用一大篇文章,完全不吝惜溢美之词,赞扬他,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好,由此可见一斑。 她记得文章里面的一句话,“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确实如此。 举世无双。 这是个完全褒义的词,但在这个时候,其实很残忍。 无双,也就意味着,只此一个。 这个世界上从此再无祁公子…… 祁先生…… 如鲠在喉,心痛难忍。 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那种真真切切的疼痛,让她窒息。 祁郁的死亡对路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的躁郁症明显加重了。 秦溯回在她说话,她知道每个字是怎么读,什么意思,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她好像怎么都听不懂。 周围好像涌上来好多的海水,把她给包裹了起来,她被这些海水包围着,无声无息的就跟世界分割开来,很闷,很窒息。 但是好像就此死掉,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活着就是个祸害,她身上背负着祁郁的命,手上还沾了霍宴的血,就像齐清之前说的,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她活着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一干二净,她不会再害人,别人也不会再因为她而出事。 这样对大家都好。 秦溯回还在劝着路乔,可原本好好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忽然倒了下去,她吓了一跳,连忙喊她的名字,“乔乔?乔乔!”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路乔的鼻子下探了探,呼吸微弱,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没了呼吸…… —— 路乔再次恢复记忆,已经是夜晚了,秦溯回跟路迟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神情焦灼。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呼吸器,没办法开口说话。 路迟跟她有着很奇妙的心灵感应,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猜透她的想法。 “医生说你是忧思多虑,再加上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所以,当你的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身体承受不住,你就晕倒了。刚刚才把你抢救回来,你躺着好好休息……” 路迟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说你的心思怎么就那么重呢,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呢,放过自己不行吗?非要自虐?” 路乔对他弯了弯眼睛,眼底是死寂无波的潭水。 秦溯回的眼眶红着,明显是已经哭过了,“你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本来好好的在说着话呢,我忽然就倒了下去……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被你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路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她开口,没出声,对她做了个口型。 “抱歉,吓到你了。”却没说一句,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秦溯回的心狠狠一揪。 又是这样,她总是这样,有原则的倔强。 能跟你很轻易道歉,但是仍然死性不改。 想起医生的话,她看着路乔,又气又心疼。 “不管遇上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应该这么折磨自己,乔乔,你的心思太重了,这样不好,日子怎么都要过的,郁郁寡欢也是这样,宽心一点过一样,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方式过呢?” 路乔还是对着秦溯回笑。 秦溯回被她磨的真没了脾气,长叹了一口气,“快点好起来吧,别让我们担心。” 路乔眨了下眼睛,无声说:“放心吧,会很快好起来的。” 秦溯回摇了摇头,对她的话不怎么相信。 路乔有时候固执起来,比他们家两个孩子都要让她头疼。 她最近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跟她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她心神恍惚。 心思总是沉甸甸的压在自己的心里,谁都不说,现在休息不好,都还只是小事,要是调整不过,郁结在心里,指不定在心里压着的时间久了之后,会出什么事情。 可现在,她这么一副,虚心认错,但是死活不改的样子,她就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路乔不肯开口,这事情就堵在她心里,堵的越深,就越容易出事。 秦溯回就害怕路乔会这样。 况且,她隐隐的有预感,路乔要是不及时把心底的那股郁气排遣出来,也许,后果谁都承受不住。 —— 秦溯回一直呆到了后半夜才走,路迟把那个再来让她解闷的大熊放到了沙发上,自己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睡了。 路乔听到旁边的呼吸声渐渐的安稳下来,一直在装睡的她悄然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的灯已经被关上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照亮了床头一小片地方。 路乔慢慢的从病床上坐起来,就正对上了那个大熊,憨态可掬的熊脸,在黑暗里,两只眼睛被灯光照的很亮,看着有点儿吓人。 路乔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心口,闭了闭眼睛,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转头看了眼路迟,说是来陪床的,但是他一向睡的很沉,就算是刮风打雷都不一定能把他给吵醒。 路乔轻手轻脚的下床,踩着毛茸茸拖鞋,就像是猫儿的肉垫,走在地上悄无声息的。 细长的人影消失在了门口。 而另一张病床上那位专门来陪床的先生,还呼呼大睡的很香。 现在是凌晨两点,医院的走廊上不见人影,有些惨白的灯光,把医院的走廊渲染得有些阴森恐怖,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以医院为背景的恐怖故事。 路乔乘坐电梯上了两层楼。 她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在C国在锦城,哪都没去,就已经成了医院的客户。 那一层是当初她被张竞砸伤了脑袋之后住的病房,轻车熟路地走到那个房间,幸好那间房间现在还没有入住新的病人。 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进去。 开了门进去,怕护士进来,她就没有开灯,只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去床板底下找。 她对蔷薇说的那些话很在意,她失踪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整整一年的记忆会消失?她到底又为什么会跟齐清牵扯上关系? 还有,她眼前偶尔晃过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到底是她的臆想,还是跟她失去的记忆有关? 这些谜团已经在她的心里存在了很久了,搅得她不得安宁。 人家都说难得糊涂,但大概是她太愚笨了吧,她做不到那么的豁达,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宁可痛苦的明白,也不愿意糊里糊涂的在虚幻里假开心。 路乔想到这,自嘲的笑了一声,蹲在地上,头歪着,往床底探去。 姿势稍微有点儿别扭,她一手扶着床,一手伸进去摸索。 半个小时之后,紧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她低低的喃喃自语了一声,“怎么没有?” 她很确定自己的记忆力没有问题,可这都在床底下都摸了半个小时了,她为什么还没有摸到蔷薇说的那个小U盘? 难不成蔷薇骗了她? 可她骗她又有什么意义? 她们共同用一个身体,就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就算是同一个人。 她要是有事,蔷薇不也一样不能活? 路乔心思沉沉 ,整张床的边边角角都摸过了,可连个U盘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U盘藏在哪里了,可已经站在了名为真相的那扇门前,就差临门一脚,就会窥见里面的内容了,她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她咬咬牙,尝试着闭起眼睛,在心底呼唤蔷薇的名字。 一片死寂。 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点水花都泛不起来。 她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那天晚上跟蔷薇的对话,是不是就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治疗他的医生都说了,她最近的睡眠不足,加上思虑过多,身体出现了很多问题。 蔷薇是她的幻觉也不是不可能? 第953章 冤家路窄啊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她真的有精神分裂,还是只是一时的精神恍惚,半梦半醒之间,做的一场完全虚幻的梦? 路乔不敢肯定。 站在黑暗的房间里边好一会儿,她转身又在病房的各处寻找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否存在的U盘。 反正她现在也快把自己逼疯了,就再相信一次梦里荒唐虚构出来的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又没有什么好损失的。 路乔觉得自己像个贼一样,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把整个病房都翻了个遍,最后终于在一个特别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到了U盘。 一个很小巧的U盘,金属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平滑的表面清晰的映出了她的眼睛,她是天生的笑眸,就算是不笑的时候,眼睛自带三分笑意。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里一片死寂,连一点笑影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死水。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的眼神,没有跟她年龄相符的热情,里面也没有光。 更像是一个历经了很多以后,垂垂老矣的老人。 路乔将U盘握在手里,手指遮住了U盘,冰冷而坚硬的金属外壳上沾了一层很薄的水渍。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路乔起身离开了病房,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捡起U盘的角落里,有一点红色的亮光一闪,是迷你摄像头在工作中发出来的光…… 而在VIP病房,有人把她的行为已经尽收于了眼底。 视频画面里的身影已经关门离开,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露出了隐形摄像头主人的真容。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面色有些苍白,带着些许的病容,但是倒也没有影响颜值,反而多替他增添上了一份颓废的魅力。 这个世界有公平,也不会少有不公平,霍宴得到了老天的偏爱,这一张脸,就已经让人嫉妒都生不出了,就剩下了惊艳。 “你就已经发现了她留在病房里的U盘,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她,还要重新放在屋子里面,让她再去找一遍?” 易之在旁边喝茶,全程跟霍宴一起目睹了路乔找U盘的全过程。 “路乔的戒心很重,如果U盘是从我手里交给她的,她不会接的,就算是接了,也一定会怀疑我是别有用心。” 霍宴说的很平静,但是易之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心里暗啧了一声,别人谈恋爱都是甜甜甜,怎么到了他宴哥这,就都是困难模式了。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连恋爱不是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啧,惨啊。 易之的内心戏实在爆棚,但是表面上也实在正经,一点端倪都不露。 他把茶杯放在了窗台上,里边没有被喝掉的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薄薄的白雾,如同夜里一场旖旎的梦,在黑夜里妙曼,但是又在冷风里破碎。 易之一下一下的拨弄着雾气,扩散开来之后,又迅速的在冷空气中迅速的消散,他对这样的游戏情有独钟,边拨弄着,边问:“宴哥,老实说,那个U盘里边说的内容,你真的相信吗?” 霍宴抬头,目光很深,他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却说:“齐清确实有这个能力。双重人格,每一个人格都是独立的,记忆不会同步,这样的说法也能够完美解释,她在几次失控之后,都会出现记忆断层的情况。” “这么说,你是相信了里面的说法了?” 易之透过薄雾,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这个繁华的城市,有多少的灯光,背后就会有多少的秘密。 就算是面对面,也未必能够看透人心。 人心难测啊。 “可是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易之说:“故意留下了一个这样的U盘,凭空捏造出另外一个人格,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去除你对她所有的警惕,再一步步的替齐清除掉你呢?” 他的话音落下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霍宴的回答,他转头,却发现霍宴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知道是太困,已经睡着了,还是在沉思他的问题。 易之撇了撇嘴。 又来了,一阴谋论路乔,他宴哥就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拒而不答。 切,没劲。 —— 路乔捏着U盘出来,手心里坚硬的触感,给了她几分真实感,她的心跳忽然就有些快了。 她分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害怕,亦或者是即将窥见真相的兴奋? 情绪很复杂,但是不管怎么样,路乔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的得知对所有事情的真相。 她不害怕会接触到无法承受的真相,她只害怕自己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就算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么想着,路乔几乎连一刻都等不住了。 她看了眼已经停留在了第一层的电梯,没有耐心选择等待,直接走楼梯下了楼。 迫切的想要得知自己之所以会被齐清顶上的真相的她,却没有想到冤家路窄,特意选择了走楼梯,结果竟然还遇到了特别不想遇到的人。 迎面相遇,本来没有瓜葛的人,却偏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贱人!” 险些直接撞到她身上的中年女人,非但没有跟她道歉,而先发制人,咬牙恶狠狠的对她吐出了一句脏话。 对着她,堪比对着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路乔的眸色骤深。 她知道温然保外就医在易家的医院,两个月前她因为后脑勺遭受重击住院的时候,就一直刻意的避开温家人,一次也没有见到他们。 本来她都快把这事情给忘了,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见这几个人。 路乔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倒也不是害怕他们,就是纯粹对温家人没有一点好感而已。 温母一张口,她就更确定自己之前刻意的避着温家人的决定是对的。 她眉眼之间一片冷淡。 敌众我寡,而且在楼梯这种危险的地方,跟对方起冲突,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所以她不打算在这里跟温家人对上。 根本就没把温母的话放在心上。 完全把她当作是耳边刮过的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她看了眼温家人,四个人异常嚣张,也没想过走楼梯靠右走给别人行个方便这种事,一字排开,一家人就把楼梯堵死了。 她干脆转身就上楼,连一句话都和温家人进行交流。 但显然她高估了这些人的自知之明,也根本对她的“体贴”毫不领情,刚转身,温母就厉声喝了一句,“站住!” 路乔的脚步一顿,但也就是一秒钟的功夫,没停,就继续上楼。 她是为了自身安全,也是不想跟不讲理的人对牛弹琴,但是背影落在想法奇葩的温母身上,那就是落荒而逃,是心虚的表现。 心里底气十足,面对着破坏了自己家里那棵摇钱树的感情,让温家错失大金主的“第三者”,温母简直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小贱人,不要脸的小三儿,你聋了是不是,我叫你站住,你听见了没有!” 混在市井之间的无赖,竟然是没接受过良好教养的司韵安更难缠的。 司韵安就算是再看不上她,翻来覆去的也就只是那几句难听话而已,可温母却能够脏话连篇,要是给她一个舞台,她能骂三天三夜,而且各种词汇都不带重复的。 “骚货!现在心虚有什么用,当初不知廉耻,抢了别人的男人,就已经把自己祖宗八辈的脸都被丢尽了,现在当了……还要立牌坊……” 话骂的实在太难听,不堪入耳,路乔自动就屏蔽了那些肮脏的字眼。 但是一忍再忍,当温母已经得寸进尺到了问候她家里人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要不是涵养太好,她现在真能上去给温然她妈两个巴掌。 克制住了在楼梯里跟她起肢体冲突的想法,但是面色已经冷到了极致,目光冰冰冷冷地落在温母的身上。 “你再敢骂一句,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多说出路家一句闲话。” 她没有直接拿自己要做什么来威胁温母,但是气势已经足够了。 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几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跟以前那个路乔当然是不一样。 容貌没变,但是芯子里已经脱胎换骨了。 对付温母这种人, 一个眼神就能够吓得对方直接闭嘴。 温然的那个哥虽然对于温然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自己的亲娘,还是个孝顺的。 他硬着头皮跟路乔对上。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法制社会,你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我肯定是会报警,让警察来抓你的……你,你给我小心点。” 色厉内荏。 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差劲了,就连齐清在他的衬托下,形象都因此洗白了不少。 “温先生现在还有脸跟我提报警?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饥不择食,连亲妹妹都敢觊觎,做出恶心事来,现在竟然要报警抓我?这也算是贼喊捉贼吧。” 第954章 人性中的恶 路乔很少会对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产生特别强烈的喜恶感。 但是温然的这个哥哥倒是个例外。 她确实对温然生不出好感来,但是同为女人,有些事情她真的深恶痛绝。 从她知道温然遭遇的那一件事情之后,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厌恶。 “温先生,我现在可只是提出了口头警告,顶多算是恐吓而已,可是温先生不同啊……” 在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惊恐的眼神当中,她点到为止。 这些人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完全不足以影响到她对扑朔迷离的真相的在意。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早把U盘里的东西给看了。 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意外的发生。 已经距离真相是临门一脚了,她可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此跟真相擦肩而过。 温家人不再跟她生事了,她就直接转身离开。 温母不甘心的还想出声,旁边沉默的温父就拦住了她。 “我们可是专门上来问霍宴要温然的医药费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从霍宴的手里拿到钱,不然大宝的事情可没办法摆平,在现在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大宝是温然的侄子,也是温然的哥嫂现在唯一的孩子,是温家一家人的宝贝疙瘩。 温父提起了大宝之后,温母果然就消停了。 什么事都没有他家的宝贝大孙子重要。 他家的大孙子前几天跟人玩得时候,“不小心”戳瞎了一个小女孩的眼睛,那个小女孩的家人现在正狮子大开口,问他们要医药费,不然就要找人贩子把他们大孙子给偷走卖掉…… 想到这些,温母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群想要害她大孙子的杀千刀的。 不就是一个赔钱货而已,哪里有他们大孙子那么金贵,竟然敢要那么多的医药费,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呸!真不要脸! 温母心里不知道是第几次把那家人骂了个遍。 可再横,也没说不去要钱,其他的那个宝贝大孙子收拾乱摊子。 温家的宝贝大孙子,可是温家人的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了这个命根子,也不敢再耍横。 她甚至还催促自己现在还余惊未定的儿子,“走走走,快走,我大孙子可还在病房里等着,赶紧去把那个赔钱货的医药费要出来,我大孙子可不能有事……” 话里话外却是全然没有提起温然的安危。 毕竟都说了是赔钱货。 他们就只把温然当做了一个可以换钱的工具而已,管她是死是活,他们可是不管。 温然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个摇钱树,唯一能够看进眼里的原因就是,能够在她对身上压榨到东西。 更何况,大宝不也是温然的侄子,既然是大宝的长辈,就理所应当为大宝着想,一点医药费而已,没什么好犹豫的。 楼梯间里很安静,路乔往上走的时候,温家人的对话,就已经全听在了耳朵里。 她不知道温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一两句话,结合上温家人的个性,她也基本能够猜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是把霍宴当成了冤大头,准备从他那讹上一笔钱,却并不是在在温然的身上。 路乔皱眉,对温家人这样贪婪而又冷漠的嘴脸,感到很厌恶。 温然好歹也是他们的血脉,亲女儿,亲妹子,他们竟然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她的死活。 甚至她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要在她身上压榨些她剩余的价值。 路乔听着他们的对话,胃里感到不适。 捂着开始不太舒服的胃上楼,她走出楼梯间的时候,还听到温母的声音在低声地嘟囔着。 “霍宴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过温然了,也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医药费,估计是真的想跟温然划清楚界限了,我们现在去他真能乖乖的给我们掏出那笔钱吗?” —— 路乔从来就没见过心偏的这么厉害的父母,人性之中的贪婪跟自私,在温家人的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 路乔觉得恶心。 是真的特别的恶心。 这种恶心不止在心里上,更是蔓延到了生理上。 她被恶心坏了。 路乔刚回到病房里就已经大吐特吐了一场。 她用冷水冰了冰脸,才好转了一些。 等那股恶心劲下去以后了,路乔才有精力去翻看那个U盘。 两个小时之后,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窗外的夜色正浓,黎明之前,黑夜的最后,是最黑暗的时候。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光,同样没有月光。 纯粹的黑暗,看得人心里发慌,总让人怀疑,在这黑暗的背后,会突然跳出一只凶残的野兽来。 路乔下床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夜晚的冷空气就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 单薄的病号服,根本就不能御寒。 她现在手指头连都是冷的。 可只有这样让她发抖的冷意,才能够给她一点安全感。 蔷薇在U盘里留下的内容,实在太让她毛骨悚然了。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恐慌感,这种恐慌感,如同附骨之蛆一样,从她的心底开始蔓延起来,几乎要把她逼疯。 安安生生的活了二十多年,一步行差踏错误入了阴谋圈里,就遇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被迫被搅进了这一池深水里。 她真的是要疯了。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记得什么医嘱了,也完全顾不上路迟会不会发现她还没有睡了,从路迟脱下来放在一边的外套里翻出了烟。 就站在窗户边,吹着冷风,抽烟。 香烟里的尼古丁,能够安抚情绪,再加上几乎把她吹透了的冷风,她渐渐从那个已经真的可能要疯掉的危险状态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路乔抚着自己的额头,烟气熏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在香烟的味道里,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尝试着慢慢的去消化蔷薇所说的那些东西。 头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其他的原因,隐隐的开始疼着。 路乔把烟掐灭了,重重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有种感觉,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禁锢,开始呼之欲出。 一个跟自己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对自己叙述这一段,她根本就没有印象,但是明确是事实的记忆,这种感觉真的特别的奇妙。 路乔真的不是一个特别有冒险精神的人,所以现在她没有什么特别兴奋刺激的感觉,只是觉得不真实的厉害,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说句没什么出息的话,她现在甚至非常害怕。 因为她已经彻底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齐清不再是她调查的资料上的一个名字,也不再是她道听途说,只知道手段特别狠辣,但是其实对他详细情况一无所知的,这么一个单薄人物了。 路乔很清楚他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敢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上,明目张胆的给她用迷药,控制着她走出了机场,“心甘情愿”的让她坐上他的车。 狸猫换太子,找如果跟她有七成相似的人坐上飞机冒充她,竟然还成功了。 有手段,也有胆量。 如果不是飞机失事,他难道就不害怕等飞机成功的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会被前来接应她的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他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让一个人代替另外一个人,毫无破绽的,在她最熟悉的圈子里,成功的顶替她一年? 路乔回头看了一眼路迟,心里翻江倒海。 也许连她的家人,在寻找她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 她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之中。 被囚禁在荒岛上整整一年,从蔷薇的叙述之中,她知道了齐清都对她做些什么? 她伸出了沾满烟味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那道很长的伤疤,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她在空难当中,所留下来的意外。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那根本就不是个意外。 而是一场阴谋。 是一个耻辱的烙印。 虽然做了祛疤手术,那道伤疤现在已经很淡了,但是依然存在着,平时如果不化妆的话,还是很轻易能够看出那道痕迹的。 蔷薇说,这是她不听话,齐清为了惩罚她,故意留下来的伤疤。 是齐清亲自动手,用锋利的匕首,在她 脸上留下来的痕迹。 她深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原先碰到这条伤疤,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她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眼前幻觉一样迅速晃过了一个画面。 一柄锋利的刀,紧贴到她的皮肤上,然后冰凉刺破了皮肉。 疼痛让她浑身发抖。 她没有看清楚那个拿刀的人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她看到,那个人的手背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上面纹着一条蛇。 原本抚着伤疤的手指忽然弯曲了,这几天因为没有来得及修剪,而变得有些长的指甲,狠狠的掐入了皮肉里。 这一道伤疤,就是屈辱的象征。 她用力地掐着,自虐一样,在脸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带着红血丝,像是一轮轮血色的弯月。 第955章 来找她算账 隐隐的觉察到情绪像是有崩溃的迹象。 她连忙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齐清这个人深不可测,路家不能跟这样的人对上,她自己一个人下水就行了,但是她的家人绝对不能因为她,而有任何的闪失。 路乔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在这些阴谋诡计里到底是生是死,她都不能牵扯到自己的家人。 看着还在睡着的路迟,想到家里人,原本冰凉一片的心灵,就有了些许的暖意,也找回了勇气。 路乔将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手心里就只剩下了一层浅浅的烟灰。 路乔凝视着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笔记本电脑。 想起了蔷薇在U盘里最后留下的对她的一句忠告。 除了霍宴之外,谁都不要相信,甚至连她都不要相信。 路乔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她不明白蔷薇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对霍宴抱那么大的信任。 她跟蔷薇可以说是共用同一个身体,但是完全是独立的两个人,她跟蔷薇接触的不久,她对她其实并不了解,但是,从仅有的几次交流之中,她多多少少也对蔷薇有了些许的认识。 她是个防备心跟攻击性都很强的人,如果没有原因,她不会那么轻易的信任任何人。 更何况,齐清催眠修改过她们的记忆,她现在还记得,她刚刚被祁郁带回来的那段时间里,对霍宴的敌意非常深,对他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路乔不相信,齐清会刻意或者放任蔷薇对霍宴有好感。 蔷薇可是他手里用的最顺手一把枪,他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她是真的想不通,蔷薇为什么会对霍宴那么信任。 连她自己她都不敢让路乔付出全部的信任,可为什么敢说出去,除了霍宴之外,谁都不要相信这种话。 心里揣测着她说这话的意思,但是她并不怀疑蔷薇说得话,因为她们共用一个身体,蔷薇如果骗她,其实也等于骗了她自己。 除非蔷薇是真的疯了,不然的话,她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路乔在想这个U盘里面的内容,到底要不要跟霍宴说。 蔷薇能够相信霍宴,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是,蔷薇不会骗她的。 霍宴应该确实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她不敢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放在这个人的身上。 因为试过把所有的软肋都暴露在这个人的眼前,然后去了半条命,满身伤疤,到现在仍旧鲜血淋漓,疼得让她不得不长记性。 也许旁人并不理解,但是对于她来说,对霍宴付出信任,无异于就是一场豪赌。 可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她一再犹豫。 满腹心事,一直沉甸甸的压在心头,睁着眼睛思考到了天亮。 —— 天光大亮,隔着几间病房的距离,也同样有一个人跟路乔一样,几乎是一夜未眠。 精神不怎么好,易之替他买了早餐,两个人边吃边跟邹家的几个通过电话商量齐清的事情。 气氛稍微有些凝重。 “你就这么确信她是可以信任的吗?” 邹透可对路乔没一点好感,路乔在那次宴会上的惊人之语她可是都记着呢。 不是说很快就离婚了? 怎么现在还纠缠着? “小宴,我不觉得她的话可信,你可别被她给迷惑了,她不是个好人,我对你说的那些是不信的。” “依我看,她就是想要推卸责任罢了。” 邹透眯眸,看着他。 他现在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我看她也根本不是什么双重人格,也不是什么催眠,就是纯粹的报复而已。” “你不是说,你们那天早上才起过冲突吗?她是怀恨在心,所以跟齐清里应外合,在你的面前演了一出戏。” 反正邹透她是对路乔一点好感都没有,就是不认为她是有苦衷的。 “我虽然没见到当时的情景,但是,就但她敢向你开枪,这个女孩子就不可能安了什么好心。” “齐清他很擅长催眠,有传闻说他赞助了一个研究室,专门用来研究心理。她说得并不是没有可能……” 霍宴不知道抱着什么心里,这番话,到底是单纯的陈述问题条件,还是带着私人感情在为路乔开脱。 不过这都不重要,司韵安在他话音没有落下的时候,就突然闯了进来,快得根本没有时间让邹透去揣测霍宴的心思。 “你刚才说什么?你身上的伤不是齐清打的?” 司韵安紧紧的盯着霍宴,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见他的心里。 她想要看透她的儿子,到底是被那个女人怎样的迷了心智,替她瞒下了多少事情。 霍宴的眉几不可见的有了些许的变化,态度依然沉稳对邹透说:“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详细说,寻找齐清下落的事情,麻烦你了。”不见一丝慌乱。 “算不上什么麻烦,齐家的事,本来就是我们连累了你,找齐清的下落这事,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情。” 邹透又通过手机跟司韵安打了个招呼,才挂断了通话。 司韵安仍然还紧紧的盯着霍宴,“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开枪伤得你!” 霍宴毫不犹豫的说:“是齐清。” “说实话!” 司韵安指着他,厉声说:“你要是再敢跟我说一句谎话,你看我会不会直接去跟路乔拼命!” 霍宴的眼神暗了些许,但是仍然肯定的说:“是齐清开的枪。” 这态度倒是看不出来,他是在撒谎,但是司韵安却偏偏在外面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她对路乔本来就一点好感也没有。 “霍宴,你到底是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她都把你弄进医院里头去了,你还要护着她?!” 司韵安声音微提,“行,你就这么作吧你!今天我把话就撂在这了,你能忍受那个贱人这么对你,可我见不得我儿子受委屈,你就尽管瞒着她做的那些事吧,要是让我查出来,有一件我往她头上算一件,她该付出的代价,哪怕是一点都跑不了!” 她说完,气冲冲的转身就走,留易之跟霍宴在病房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至极。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易之这算是无意之间撞破了别人的家事,不由得有些尴尬,摸着自己的鼻子,干笑说。 “那个宴哥……伯母,最近的脾气好像真的见涨了哈……生气太多,对身体不好的,你有空就多劝劝她,别让她老是这么生气……” 霍宴不觉得尴尬,就是觉得很头疼,他老佛爷的这个态度,是真的要跟路乔对上了,以后不知道要起多少的风波,他夹在中间,想想都难做人。 他已经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了。 可事实证明,霍宴还是太低估司韵安的能力了。 她撂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去了警察局报警。 在锦城举足轻重的霍家,就算是随便跺跺脚,都能够让整个锦城抖三抖了,更别提是当家的女主人,直接到警察局来报案,说自己的儿媳妇谋杀自己的儿子,这种堪称爆炸性的新闻了。 想要窥探豪门八卦的人很多,可能看到这样劲爆的八卦却不多。 霍宴跟路乔在外界的传闻里也一直是恩爱夫妻,不然也不会有“巧言夫妇”这种cp感十足的称号了。 虽然之前已经起过两次风波了,但是一次以没有实锤,变为了没有根据的绯闻。 上次同样是司韵安亲自到警局报警,但是提供的证据有力,抓的却是温然。 所以最后也没有影响到巧言夫妇在外界恩爱的形象。 可这次司韵安来报警的主角变了。 而且在媒体面前直言了,她绝对不会认路乔这个儿媳妇,这事情就跟上次变得不一样了。 霍家的恩怨情仇,立刻被推上了热搜还有各种头条上。 其中,路乔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 沦为了全网群嘲的对象,好像她真有多么十恶不赦一样,她被盯在了耻辱柱上,受尽了唾骂。 网络暴力,有时候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而在这个时候,路乔被警方以“谋杀罪”带走了,也许还要算上那把不该出现她手里的枪。 路乔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司韵安推上了风口浪尖了,证据确凿,又确实是她本人开的伤,要想从悬崖上面下来,恐怕是难了。 以谋杀被拉下水,牢狱之灾好像已经近在眼前了。 连路乔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赢。 双重人格,心理疾病,这是事实,可是谁能够证明她当时是发病了? 谁能够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说服所有人,当时开枪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在她的身体内的另外一个人格? 这种情况很像是她当初跟温然的那个朋友燕悦对上的情景,只不过是她现在换了个身份,站在了燕悦的位置上。 路乔不怎么着调地想,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还算不算是恶有恶报了? 第956章 他出面维护 在警察局里待了一天,其实也不全是坏处的。 最起码,她没有时间,也不会面对外边的那些腥风血雨。 她还有片刻的安宁。 但是,没想到等到了第二天,路乔就被重新放了出来,直面了媒体的质疑。 刚出了警察局之后,路乔就差点被媒体的闪光灯晃瞎了眼睛。 媒体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的犀利,完全没有委婉的意思,就像是一根根扎在她敏感的神经上的刺,就一个感受,那就是——疼。 在警局里边她真的一夜都没有睡好,现在没什么精神,被媒体的闪光灯一晃,她真的想直接晕了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各位操心。” 路乔抬头就看见霍宴坚毅的下巴,面对媒体从容不迫地将狂风暴雨接过,而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霍总,能否请您正面回答问题,您的妻子是否真如您母亲所说,对您起过杀心?” “霍总,司女士在媒体面前亲口承认永远不会接纳您现在的妻子,绝对不会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儿媳妇,那之前在外界的一家和乐的形象,是不是只是在作秀?这样欺骗大众的行为,请问您作何解释?” “霍总,您现在现身警察局把妻子接走,这样打司女士的脸,您觉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太合适?” 媒体的问题,总能准确无误地挖到人的痛处,让人难堪。 “这是家事,与各位无关。” 霍宴冷冷的看向媒体,“既然诸位想要一个解释,对此事,我可以给个说法,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但是从今以后,倘若让我再听到半分与事实不符的造谣,或者再见到诸位围在我的妻子面前,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对诸位客气。” 媒体瞬间安静,霍宴可以说就是锦城的天,没有人想要把他彻底得罪了。 态度自然就不再向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了。 路乔沉郁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是会把她打进深渊,还是把她从悬崖上给救下来。 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这件事情源于我的私人恩怨,与我妻子无关,我母亲的性子急,误会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做出了一些过激的行为。” 路乔目露意外的神色,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她没想到霍宴竟然还会替她说好话。 记者问:“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您受伤这件事情,其实跟霍太太无关对吗?” “不,这件事情确实跟我妻子有关系。” 路乔的心又沉了下去,在媒体看不见的地方,她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果然,她就知道霍宴肯定是不会说她什么好话的。 “但是并不向各位猜测的那样,她也是受害者,是因为我的关系,才遭受了连累。” “这件事情的凶手是谁,现在还不便告知大家,但是等到真正处理好这件事情以后,一定会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谢谢诸位对我们的关心。” “霍总,您再就这件事情,多透露一些情况吧。” “霍总,您先别走……霍总……” 在保镖的保护中,两个人坐车离开。 媒体只能冲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 但好在内容已经搜集差不多了,大家就纷纷作鸟兽散了。 而对媒体关注的主角,两人坐在车内,一路无话,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压抑,连开车的司机都觉得背部发凉。 路乔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眯着眼睛休息。 事实上,在警局门口经过媒体那么一闹,路乔已经没有那么困了。 可她就是不想面对霍宴。 两个人的隔阂现在已经越来越深,她不知道也不想跟霍宴有那么多的接触,所以就直接装睡。 闭着眼睛,后来就真的犯困了。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个时候安静的有些过分,路乔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窗外的夕阳漫天,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橘红的暖色调。 路乔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夕阳落下。 楼下却忽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啪!” 司韵安狠狠的在霍宴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混账东西!” 司韵安头一次对霍宴动手,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你真是被那个贱人给迷了心窍了,她拿枪对着你,你还要跑去警局把她保出来,你是不是疯了!” 霍宴站着没动,脸上的巴掌印异常的明显。 “这件事情跟路乔无关,她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您不该这么对她。” “不该?我是你妈,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关于你的事,我有什么是不该做的!” “你现在是翅膀真的长硬了是吧?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怒气上头,司韵安被气的头晕眼花,扶着沙发才能勉强站稳。 “霍宴,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现在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霍宴伸手要去扶司韵安,司韵安却狠狠的把他的手甩开了,他低着头,依然是很平静的样子,跟司韵安解释说:“齐清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的关系,路乔才被卷了进来,该抱歉的是我们,做错事的也不是她。您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她开枪,差点让你丢了命,我难道不该报警抓她?” 司韵安厉声问:“这难道就不是公平吗?” “您说得没错,可是,您也别忘了,齐清跟路乔本来一点瓜葛都没有,她是受了我的牵连,才会被齐清盯上的,如果非要说谁欠谁的,那也是我先欠她的。” “你……” 霍宴直视着司韵安的眼睛,“更何况,她是我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您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妻子?尊重?” 司韵安神情扭曲。 “我承认了吗?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这辈子除非是死了,不然,就永远不会承认她!也不会让她过我霍家的门。” 谈话到这里,就又陷入了僵局。 霍宴不用再往下说了,不管再说什么,他几乎可以都想到司韵安下一句就是断绝母子关系。 这句话大概在司韵安的眼里就是一句万金油。 这样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司韵安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霍宴,说话!” 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各执己见,谁都不会退让,多说无益。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您不用再担心……” 他说:“快到您跟我爸的结婚纪念日了,您不是一直都想去F国吗,我已经替您订好了机票,就在明天启程,各种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可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出去玩的愉快。”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我支开是不是?霍宴,你……” 司韵安依然不满。 霍宴面露疲惫之色,淡声打断了她的话,“妈,我累了,为了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您先回去吧。” 叫来管家,吩咐了管家备车把司韵安送回去,他就神情漠然的转身上了楼。 在这个问题上,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 司韵安最终还是被送走了,别墅里终于清净了下来,但是人心却已经被司韵安给搅得浮躁。 别墅里的隔音不错,但是路乔刻意打开门将楼下的争吵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路乔轻声关上了门,面色沉静的替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雾弥漫,模糊了她的神情,透过朦胧的雾气,她凝视着房门上精致的花纹,葡萄藤弯弯绕绕,像是姻缘红线,纠缠不休。 —— 一墙之隔,霍宴站在路乔的房间门外,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已经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好一会儿,闭了下眼睛,却又重新收回了手。 从衣服口袋里找出了手机,解锁,找出易之的联系方式,“出来,陪我喝酒。” 一醉解千愁。 迷离而又暧昧的灯光下,喉结微微的滚动,酒杯里的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除了倒酒的时间,不见机械的吞咽动作停止过。 “宴哥你别喝了,再这么下去,很容易喝出胃出血的。” 易之夺下他的酒杯,“你身上的枪伤还没好,最好是忌烟酒辛辣,喝这么多对身体没好处。” 霍宴没说话,脸色很沉,被夺了酒杯之后,转眸看向易之,深黑的眼,穿透了迷离的灯光落在身上,盯得人浑身发毛。 “与其坐在这里喝闷酒,还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解决现在的这些事情。” 易之招来服务生,把摆了一桌子的酒撤了下去,换上了两杯温水。 “伯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跟嫂子之间的隔阂肯定是更深了,你要是还不打算跟嫂子离婚,以后这样的情况肯定还多的是,你打算该怎么处理?” 第957章 去查查行踪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一大难题。 尤其是霍宴面对的还是地狱难度里别的那种。 司韵安太看重门第,再加上对于路乔的偏见误解,还有这么多年的心虚,各种感情异常复杂。 现在又把这事情闹的风风雨雨的。 已经不是矛盾可不可能调和的问题了。 霍宴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太阳穴,沉声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温度正好的白水,冲淡了嘴里浓烈的酒味。 他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稍微松懈了一些。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齐清给解决了。” 司韵安跟路乔的矛盾,只要两个人不接触,就相安无事。 可齐清是个定时炸弹,不及时解决了,要的就是人命。 事有轻重缓急。 他必须先把齐清给解决了。 提起齐清,易之不免就想起了路乔的双重人格。 “嫂子那个病的事情,你怎么想?” 霍宴的眸光微厉,“你想表达什么?” 易之先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就事论事,要是说的哪一点你不舒服,宴哥,你也别跟我生气。” “说!” 易之斟酌着语气跟霍宴分析,“U盘里也说,路乔的第二人格,是被齐清强行催眠出来的,齐清想要把他的第二人格,当成自己手里的一把枪,那那个次人格应该对齐清的事情,非常了解。” 说到这,顿了一下,他看了眼霍宴的神色,继续往下说:“宴哥,你有没有想过,利用她被催眠出来的那个人格,接近齐清。” 霍宴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冷静的声音跟酒吧里流淌着的劲爆热情的音乐,像是生生割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世界,截然不同,显得格格不入。 他对易之的想法评价了四个字,“风险太大。” 易之耸了下肩膀,“凡事都有风险,只看值不值得为其冒险。” “敌暗我明,齐清现在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的,对于你来说,这是极大的劣势,很危险。” 他喝了一口水,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里边的液体晃荡,一圈圈的水纹在水面上扩散着,在灯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现在如果不冒一点风险,以后就会遇到更大的危险。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利用一下路乔的那个第二人格。” 霍宴没有立刻开口,他的指腹一下一下的在杯口摩擦着,用的力道很大,指甲盖覆盖着的血肉,都泛出了没有血色的白。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他才又开了口。 “齐清不是傻子,既然催眠出路乔的第二人格,要为他所用。就不可能会真的全然放心的,把路乔重新放到我们眼皮子底下。” “他一定会提前做准备,路乔的第二人格可不可信,尚且还在两说。” “我们不知道齐清还有没有后手,贸然出手,说不定正中齐清的下怀。” 霍宴敛了眸,眸底暗色沉沉。 “最重要的是,路乔已经被无辜牵连了进来,几次三番差点丢了命,我不能再继续把她往火坑里推。”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易之就只能闭了嘴。 他宴哥现在能有这样的觉悟,是真的挺不错了,但是有句话他还是想说。 现在回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点? 就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的出来,两个人现在都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了,往前再走一步,怎么也不会是平稳的陆地,只能是万丈深渊。 回不了头了,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也晚了吧。 他动了动嘴,想说,但是看看霍宴的脸色,还是闭了嘴。 这是他宴哥自己的事情,就算是交心的兄弟,在这事情上,也该少插手的好。 感情这种事情,就是个难解的谜题,怎么解,答案对不对,外人没法插手的。 话在舌尖一转,他吐出来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做?” “齐清在C国的势力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墙倒众人推,他很多事情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藏的那么严,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到不少的东西。”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薄唇上夹了一根烟,一小簇火苗窜出来,照亮了他的眉眼,唇间的烟凑进了火苗,“我让人去查了,但是估计需要点时间。” 徐徐的吐出了口浊气,他说:“齐清那天受了点伤,有两枪伤在他的后背,他不可能自己独自处理了,你去查查,看看哪家医院接受过处理枪伤的病人。” “这里不是C国,枪伤并不是寻常的伤,他只要出现在医院里,就一定会引人注意,帮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对他留下的印象也一定会深刻,去查查一定能找到他的行踪。” 易之点头,“好,等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去查。” 霍宴眼尾眯起了锐利的弧度,透过烟雾,他的神情显得讳莫如深。 ——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路乔好久没见小虽然。 之前,在国外是想见都没有办法见,但是回了国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恍惚,状态都不对,害怕他担心,就狠狠心没有回家。 现在差不多尘埃落定,就回去看看小虽然。 也不知道小家伙遇上了什么事,并不像往常一样,看见她回来,就欢快的朝她跑过来。 反而在看着她的时候,眼眶瞬间就红了。 带着点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原因的希望,望着她,眼里有破碎的光。 她听见他说:“妈妈,祁叔叔呢?” 路乔唇边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她有些僵硬的开口,“遂宝怎么突然这样问?” 极力的想要做到神情自然,但是整张脸就像突然被什么冻住了一样,连最细微的表情,想要顺利的做出来的,都很困难。 小虽然的神情很黯然,站在那,声音很轻很轻的,“祁叔叔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声惊雷,眼前一片空白。 路乔耳边忽然有巨大的嗡鸣声,她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唇瓣无力的张合,她问:“遂宝,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祁郁在C国遭遇意外死亡的消息,还没有在锦城传开。 祁氏集团照常运转着,没有人知道祁氏的当家人,已经不在了。 祁郁已经彻底成了路乔心里的一块疤,提起来,就血肉模糊,撕扯的伤口生疼。 她勉强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这是假消息,是别人逗你玩儿的,你祁叔叔才三十岁,那么年轻的人,怎么会死呢?” “他现在只是工作太忙,这段时间不能回国而已……” 她的演技实在拙劣,小虽然那么是容易的就拆穿了她的谎言,“骗人!” 一双泪眼已经通红,“祁叔叔已经不在了对不对?” 他那天偷偷地跟他打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人就先开了口,他跟他说,祁叔叔已经没了,他是祁叔叔的姐夫,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说。 没了? 他问那个人什么是没了。 那个人回答他说,没了就是去世了。 去世了。 祁叔叔去世了?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 总觉得那个人是在骗他,觉得是祁叔叔跟他开得一个玩笑。 他那天跟那个人通了好久的电话,可是始终都没有听到祁叔叔的声音。 那个人也没有挂掉电话,他听到了哭声,听到了有人用他不懂的语言说话,也听到了路乔的声音。 那是他最熟悉的声音,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听到那个他最信任的人说:“是我对不起祁先生,我欠了他一条命……” 她说:“我一定会替祁先生报仇的。” 路遂真的是一个太聪明的孩子,她的智商远远超过于他的年龄。 所以,他那么容易就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所以他明白了,祁郁,他的祁叔叔死了。 他本来还怀揣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可是,路乔的反应,却那么残忍的,就把他的最后一次希望给打破了。 强忍了很久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不是嚎啕大哭。 他紧紧地咬着唇,无声的掉眼泪,安安静静的,但是这个状态却更让人心疼。 路乔的心揪着,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拽住了,疼得喘不过来去。 “对不起,遂宝,对不起……” 小虽然身边的男 性长辈很少,除了家里人之外,就是家庭医生跟祁郁。 季医生出国学习很久了,已经几年不见了,小虽然现在对他的印象已经不是很深了。 但是祁郁不一样,几乎从小虽然出生起,他就在小虽然身边,即便是不经常见面,但是小虽然却很亲近他。 对于小虽然来说,祁郁也是陪伴他长大的一个长辈。 在他心里的分量,绝对不轻。 祁郁的意外,对他的打击绝对不会小。 小虽然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手上,也烫了她的心。 烫的很疼。 越发的加重了她的负罪感。 她恨不得以命换命。 等安抚好小虽然,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喉咙好像是堵了块石头,沉的难受,让她呼吸不上来,有点窒息。 这段时间借酒浇愁,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从酒柜里随意挑出了一瓶红酒,她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斟自饮。 第958章 原来他爱过 自己酿的葡萄酒,有点酸涩感,但这个时候,却刚好对了她的胃口。 嘴里越酸涩,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不知不觉,路乔一个人已经倒完了最后一杯。 酒瓶空了,不想去楼下再拿了,她索性晃着杯子里的酒,一点点的品味道。 祁先生曾经夸过她酿的葡萄酒很好喝,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酒酸的让她难以下咽,涩的让她没法入口? 路乔举着手里的酒杯,朝着今晚的月亮,喃喃自语:“祁先生,大家都说,无论人间有多少的变化,这天上的月亮总是不变的。” “千百年来,古人今人看到的这一轮明月,从来都是一样的,既然月光都穿越了时空,不知道能不能也穿越生死,你在天上有没有看到这片月光?” 她声音哽咽了,带着些许的醉意,“我们现在,是不是还能跟以前一样,在同一片月光下,看着同一轮明月?” 红酒在杯子里缓缓地流淌着,鲜血一样的红。 在这一片红色里,她好像看到了血泊里站着的祁郁。 用力闭了闭眼睛,她把最后一杯酒喝掉了。 酒杯底残留着的一点红酒,映出她苍白的侧脸。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路乔随手拿出来,摁下了接听的图案。 甜甜糯糯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是秦溯回的女儿,窈窈。 路乔心里软了一下。 小相思的声音也甜甜传来,“路妈妈,我想你了。” “路妈妈也想小相思跟窈窈了。” “路妈妈,听妈妈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好了没有?” 小相思小大人一样跟她说:“生病了很难受的,你要好好的吃药,多喝水,早点康复!” “好,谢谢小相思提醒。” 孩子的关心,让路乔冻的冷硬的心渐渐的回暖了。 “小相思懂得可真多,我都不知道这些,放心吧,我一定按照小相思说的好好的养病,按时吃药,多喝水,争取早点康复。” “嗯!” 跟小相思聊了两句,秦溯回说了几句话,秦溯回没跟她多聊,说了句“靳沉找你有事情”。 就将手机给了靳沉。 路乔听到手机那边有轻微的响动,应该是秦溯回把手机给了靳沉。 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二傻,身体好点了没有?” 一张口就是这个称呼,让路乔有点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心里无端的就放松了下来。 “好多了,伤口已经恢复了,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去做个祛疤手术,把那个疤痕给去掉。” “嗯,你们女孩子爱美,留个伤疤不好看。” 靳沉语气轻松调侃说:“不像是我们糙老爷们,一道伤疤就是一个勋章。” 路乔切了一声,“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说到正事,靳沉咳了一声,然后声音正经了很多。 “你跟司女士的事情,我听说了。” 听到司女士三个字,路乔就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想立刻就打算靳沉,让他别再说了。 “霍宴在警局门口维护你的那段话,现在网上也已经传开了。他对你的这种态度,你是怎么想的?” 路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怎么想,虚伪做戏,给一巴掌之后,再给一个甜枣,这不是他惯用的套路吗?” 靳沉莫名的沉默了两三秒的时间,他说:“二傻,按理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该管。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 路乔的语气寡淡了些许。 “在你们分手,没联系的那几年,我在学校里见过几次霍宴。” 路乔一愣,然后握着手机的手骤然就收紧了。 他那段时间不是在国外留学? 连他自己都说,那段时间因为她的原因,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国,靳沉为什么会说在学校里看见过霍宴? 而且不止一次…… 他回去干什么? 路乔不敢去深想,就听见靳沉又说:“而且,每次,都几乎是同一个日子,你生日那天。” 另一只手里的酒杯滚落在地上,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了咚得一声闷响。 “有次,我无意间听见,他跟其他人通电话,他在找人帮路氏,想用霍氏的主动合作,来换取那个企业主动与路氏集团的合作,而且做好事不留名。” 路乔呼吸一窒,闭了闭眼睛,握着手机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的地步。 靳沉可能不知道他说的那家企业是哪一家。 但是他一提,她却已经知道了。 几年前,她还没有认识祁郁,在路氏集团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且只有一家企业主动对路氏集团伸出了援手。 是锦绣倾城集团。 自古锦上添花容易,但是雪中送炭不易。 所以路乔很感激,路氏集团跟锦绣倾城集团的合作一直紧密,就算是现在,也依然是亲密的合作伙伴。 她本来以为,那是因为路氏的气数未尽,所以才天赐良机。 锦绣倾城集团的老总又是个很好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霍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在误以为她背叛他的时候,在捉奸在床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帮了她? 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残留在口腔里的葡萄酒,忽然之间就变得更酸更涩了。 路乔沉默了良久,“那又怎么样呢?” 她想她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眼眶很烫,“靳大傻,你如果早点把这些事情说了,也许还能够帮助我们和好,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如果早一点,她不会误会他太深,不会觉得他对她无情。 不会认为,霍家欠了她那么多,心怀怨恨,把一切都算在霍家的头上。 哪怕就算只知道一星半点,她知道,他就算是再误会她最深的时候,也选择了帮助她。 让她知道,他对她的信任,对她的感情,其实比她想象的要多的多。 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都不会彻底斩断对他最后一丝爱意,只剩下了仇恨。 可是,太晚了。 “我跟霍宴之间,现在已经隔了太多太多东西了。” 就连祁郁的一条命,都因为他们没了。 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跟他重新在一起? 晚了。 终究是晚了。 路乔苦笑起来,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们之间,注定了是有缘无分。 靳沉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路乔会这么说。 他想帮两个人和好的其实。 因为两个人一路走来,他不论是认识的时候,还是不认识他们,作为陌生人的时候,他都看到了他们的感情变化,是一个从开始就在的旁观者。 因为他跟秦溯回在一起实在不容易,两个人用了多少的时间,受了多少的折磨,花了多大的代价,才重新和好,不是作为当事人,根本不会清楚。 他不想看着路乔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想要帮他们一把。 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路乔跟霍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已经闹的非常僵了。 路乔这么斩钉截铁的跟他说不可能。 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靳沉长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以后不会再就这件事情,跟你再多说了。” 路乔用力地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她才说:“你还有关于他的什么事情没说,今天一并说了吧。”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是期待,渴望,还是仅仅是想知道,自己当初错过了什么。 确认她跟霍宴,到底是有多有缘无分。 “没什么了,我那个时候跟你们都不熟,几次碰见,能够记得这些,就已经是尽力了。” 靳沉这么说,路乔也算不上失望,她扯了扯嘴角,“这些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没事……” 靳沉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继续说:“路二傻,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不会再跟霍宴继续下去,我就有句话想要跟你说……” “你说。” “话,不太好听,但是我没害你的心思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不想跟他再纠缠,就尽早跟他离了吧,不然这么在一块,伤人伤己。” 路乔声音沉沉的,像是感冒了一样,听起来有点鼻音。 “嗯,我明白。” 路乔何止是明白,她已经在血的教训里,彻彻底底的领教到了这一点。 伤人伤己,真的,伤了太多的人了。 挂断了靳沉的通话以后,她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地上,像个木偶一样。 没什么聚焦,她空洞而无神的眼神,就这么在屋子里乱飘着,不知道该落在哪个地方。 她的心里很乱,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有想,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路乔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躺在地板上,也没有挪个地方。 好在地毯是那种毛绒绒的,很暖活,也不至于会让她受凉感冒。 路乔就在地上睡着,然后莫名地,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古怪,虚幻,但是又很真实的梦。 路乔梦到了祁郁。 第959章 沉默的爱过 路乔瞬间泪流满面。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祁郁,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她害怕自己动了,就会惊动了他,梦就会迅速醒了,她就再也不能再看见祁郁了。 她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祁郁,她听见他的声音,跟她说,要她不要因为他的死,有什么愧疚的心思,他希望她能过得好。 跟随她自己的心,去选择。 她什么都不欠他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拼命地摇着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她想用所能给命运交换的一切,换他回来。 可是最后却依然留不住他,祁郁身子逐渐的崩溃瓦解,最后化为了尘埃。 路乔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晃眼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去忽然就变了。 她看到了霍宴,那天中枪之后的霍宴,胸前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他坐在老板椅上,就这么看着她。 脸色很苍白,呼吸很微弱,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 她忽然就很害怕,害怕他会像祁郁一样,无声无息的就从此消失了。 心里那种被撕碎的疼痛感,好像伤的不是霍宴,而是她自己一样。 她看见霍宴抬起头,对她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路乔,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梦,戛然而止。 路乔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手指头都是冰凉的,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捂住心跳加速的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的心脏,她急促的喘息,难以平静。 这个梦太真实了。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耳边回响的就是霍宴在她的梦里说得那句。 “路乔,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一厢情愿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他的头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对她的好。 哪怕是都被人“捉奸在床”,可是知道路氏的困难,还是帮了。 没有要挟恩报复她,把“恩”放在她的身上,把她压趴下极尽羞辱。 他就是纯粹的在帮她。 霍宴对她,确实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也是真的。 他们两个人之前,早就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欠谁的了。 恩怨纠缠,无非是爱恨情仇四个字。 她跟霍宴,有过爱,也有恨,有过情,也有仇。 注定是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手帕,想擦擦脸上的冷汗。 手收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了手机,手机落地的瞬间,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李惬意的来电。 路乔没有丝毫迟疑,迅速的滑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出来一趟吧,我在墓园里等你。” 路乔的手一抖,差点就握不住手机,“你把祁先生带回来了?” “没有,但是在锦城给他做了一个衣冠冢。” 李惬意在锦城,按照祁郁的遗愿,给祁郁做了一个衣冠冢,就在他姐姐祁黎的旁边。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热有些阴沉,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要下雨。 但是现在是冬天,锦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很少下雨,但是霜雪却是很经常下的。 路乔一个人来了,刚出门,就下起了大雪,她没撑伞,一路走过来,头上落满了白雪。 远远的就看见墓园里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在等人,恍惚中,她把李惬意看成了祁郁。 祁郁生日的那天。 那天是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祁郁撑着伞送她出来,她坐着霍宴的车离开了,透过后视镜她看到祁郁就站在家门口的地方,也是这样撑着一把黑伞,沉默的目送车子远去。 那时候,祁郁知不知道,那是她能陪他过的最后一次生日。 他知不知道,刚刚迈入三十岁,他的人生因为她就要走到了尽头? 路乔忍不住心里的酸涩,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来了?” 李惬意跟她打了声招呼。 路乔“嗯”了一声,像是重感冒一样,鼻音浓重。 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祁郁的墓前。 路乔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祁郁有着一张近乎妖孽的脸,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再看仍然惊艳不已的样子。 即使是黑白的照片,也没有损掉他半分颜值。 那么好看的人,现在却长眠于异国他乡。 很可惜。 这样惊艳绝伦的一个人,因为她,在正年轻的时候,生命就已经戛然而止。 她的负罪感又加重了。 “祁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之前在C国,那些人拦着没有让她去参加他的葬礼,之后也一直派人在墓园里守着,路乔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接近墓地。 所以说,一直到现在,路乔连到他的墓前都没有到过。 她将手里捧着的一束花放在了他的墓前,露出了冻的通红的手指。 李惬意在她旁边看着,等她把花放下之后,才慢慢的开口,“葬在锦城,用最后的时间陪伴他姐姐,这是他生前就有的愿望。” “他们姐弟俩这一生过得不容易,孤儿出生,姐弟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好不容易要有好日子了,仇家报复,黎儿为了保护祁郁,意外离世……” “她离世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她,会帮她好好的照顾祁郁。” “可是,我终究是辜负了她的期望,不但没能好好照顾祁郁,连他最后的遗愿也没能帮他实现。” 李惬意苦笑一声,伸手动作异常温柔的将祁黎墓碑上的细雪轻轻的抚去了,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如同暖阳一样的女人,眼神黯然。 “祁郁自从他姐姐离世之后,就厌倦了那种每天都可能会命悬一线的生活,连带着也讨厌那个带走他姐姐生命的地方。” “他不止一次说过,等他死了以后,他要葬回锦城。” “可是最后,他死在异国他乡,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再带回锦城。” 路乔的眼眶很酸涩,她伸手碰了碰眼角,擦掉了一片湿润的感觉。 死在异国他乡,不能再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祁郁死的时候,是不是会心有不甘,是不是……死不瞑目? 她站在祁郁的墓前,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站成了一个雪人。 她垂眸,睫毛上的雪花变成水珠,一眨眼,从睫毛上落了下来,悄然滑落了脸颊,像是一滴眼泪。 “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呢?” 为什么? 因为祁郁的身份很敏感,一旦走上了这条路,这辈子就不可能再脱身了。 在锦城这几年,创办祁氏集团,他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隐藏了行踪,让那些人没有把祁氏,联想到C国那个被人称作是煞神的那个人身上。他在C国,树敌无数,如果把他带回来,那他费尽心力在锦城瞒着的关系就都暴露了。 到时候,祁氏集团遇到的麻烦不会小。 而且,按照祁郁那群敌人他们平常的手段来看,查出来祁郁跟路乔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李惬意也算是了解祁郁,祁氏集团有事没什么事,但是路乔一旦是有事,他恐怕爬也要从地下爬上来。 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也算是他能为祁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惬意深深的看了一眼路乔,叹了口气,这其中的情况太复杂,他不好跟她明说了,想了一会儿,只能说了两个字,“危险。” 路乔很聪明,从这两个字里,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没有再问下去。 李惬意目光温柔的落在祁黎的照片上,“我要回去继续工作了,几年之内的工作档期已经排满了,以后可能不会经常再回来了,你平时多帮我来看看他们。” 路乔一怔。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 但是想到李惬意在国际上都有名的医术,又住了嘴。 李惬意确实是很忙。 每天想找他求医的人很多,他为了忙活祁郁的事情,已经耽搁了太久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大家都该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他肯定是比她要忙很多的。 路乔又垂了眸子,看着祁郁的照片,轻声说:“嗯,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吧。” 李惬意转眸看了路乔一眼,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对祁郁的怀念,看到了对祁郁的愧疚,可是就是没有情。 忽然就有种冲动,像把祁郁对她的感情都对她说明了。 这个傻子为了保护心上人,把命都给丢了,现在人都没了,总不能最后人家对他的心意一点都不知道吧。 “你……” “嗯?怎么了?” 路乔抬起头,露出了通红的一双眼。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他还是尊重祁郁的想法吧。 他连到了最后的时候,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可见是不想让路乔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这是祁郁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又怎么能够再多嘴? 李惬意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这个傻子,黎儿都说他是天生的薄情了,从小到大,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怎么就单单在路乔这栽了? 突然就转变了性子,这是把前半生的所有感情都攒了起来,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了吗。 第960章 被鬼迷心窍 两个人在墓园里站了很久,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像是要把锦城淹没掉一样。 李惬意帮她打着伞,自己被雪打湿了半边身子。 “回去吧,不然容易被风吹病了。” 两个人在墓园外边分道扬镳。 李惬意临走提议要送路乔回去,路乔婉拒了他的好意。 她现在心情很低落,就想一个人待着。 李惬意只好把伞留给了她,自己先开着车离开。 生长在锦城,见多了大雪,路乔从小就是在雪地里跑着玩长大的,她喜欢下雪天,不爱打伞,在雪中漫步,会有一种行走在童话世界里的感觉。 路乔漫无目的往前走着,一路没遇上几个人,大雪茫茫,下得又急又猛,很快在她的身上落了一层。 衣服差不多已经湿透了,冷透了。 路乔却就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身上难受了,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祁郁的,霍宴的,还有齐清,她心里一直都乱糟糟的,像是生长了荆棘,密密的,紧紧地,把她的心脏给包裹住了。 闷得她喘不过来气。 荆棘尖利的刺,深深地扎进心脏里。 那个最柔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地方,疼的致命。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不治之症,病入膏肓。 任由心脏的疼痛肆意蔓延着,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多了两个黑影,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拦住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就看见其中一个人一抬手,脖子后边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样,一疼,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大雪,依然还在下着,雪花一片片的落下来,把一串凌乱的脚印,悄无声息地掩盖了。 没人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雪掩埋了脚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洁白,所有的罪恶肮脏,都在这片干净的雪白之下。 —— 蔷薇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里不是路乔的卧室,也不是医院,很陌生的地方,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眨了眨眼睛之后,残留着的睡意褪去,她警惕起来。 想坐起来观察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一用力,脸色却突然变了。 低头,就看见自己的手脚都被用绳子给绑住了,她怔了怔,绳子被绑得很紧,她挣不开。 脸色难看窒息,她的表情是在路乔身上从来没出现过的狰狞。 声音低低的开口:“齐清,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背后有漫不经心的笑声传过来,“我创造出来的人,确实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要聪明,蔷薇,我为你感到骄傲。” 蔷薇嗤了一声,没回头,听到齐清的声音,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尽可能的躺得舒服一点。 “你现在这是想干什么?把我绑来,又打算催眠我,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聪明,很懂我的心思,我喜欢这样的你。” 齐清说着,站了起来,绕着蔷薇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个好看的物件。 蔷薇别过了头去,面露厌恶的神色。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戏谑的视线。 完全就没把她当成人看。 这种打量,对她来说就是侮辱。 齐清不在乎她的心情,他打量着这件曾经让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忽然停下了脚步,俯下身,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 翻脸比翻书还快,齐清上一秒还算温和的表情,下一秒就已经阴沉。 “可是聪明也要恰到好处,太聪明的时候,就不讨人喜欢了。” 他紧盯着蔷薇,眼神已经要化成了实质,一刀一刀地把她给凌迟了。 “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了你了,被我催眠之后,竟然能让自己的意识冲出来。” 手缓缓地往下移着,停留在了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的收紧。 “自作聪明,还想借着路乔的手,跟霍宴联手来对付我?” 蔷薇心里一惊,她已经做得很隐秘了,没想到齐清还是知道了。 看着齐清的表情,蔷薇就知道自己做得事情败露了。 迎着他没有温度的视线,她表面上却是不能露出任何的端倪。 她太了解齐清了,这事情要是咬死了不承认,或许她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但她要是直接承认了,那最后,不管她是求饶,还是硬着骨头不服软,她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样的,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思急转,她咬了咬舌尖,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齐清发现任何的端倪。 “吃里扒外的东西,才几天没看着你,你就生了别的心思了?嗯?” 蔷薇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唇角不说话,满脸的倔强。 齐清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感叹了一句:“到底是霍宴的魅力大啊。” 蔷薇所有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尽数瓦解。 齐清一直紧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变化,勾了勾唇角,弧度异常的讽刺,“连路乔都还恨着霍宴,你竟然已经对他动了真情……” “这是不是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蔷薇冷冷地看他,艰难地开口:“路乔瞎,可我不瞎,我看得清楚明白,霍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比她更清楚。” 竟然没有否认她对霍宴的感情。 齐清眯着眸,眼底有戏谑的光。 有意思,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语调阴森,手下的力道也同样不肯放松。 蔷薇开始呼吸不上来,缺氧,使得她的脸憋得通红。 这种感觉是真的很难受,但是她依然瞪着齐清,不管是为了谋求那一线活命的机会,还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她都没有想要跟齐清服软的意思。 倒是真有骨气得很。 齐清都被她给气笑了,眼神异常的森冷,“我不管霍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但是,我必须让人明白一点,我才是把你创造出来的主人,你要是想活命,就必须得听我的。” “我不养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生了异心,本来我是想直接把你给弄死的……” 他稍拖了尾音,“但是想想,我费劲了心思把你培养起来,就这么处理了未免有些可惜了,怎么着也得把你最后一点价值给榨出来吧。所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要活着,还是要被我弄死,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他松开了蔷薇,手不知道有意无意的,往她的腿部摁了一下。 蔷薇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死死的咬着牙,她现在疼的都要惨叫出声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疑心比较重,你想要脱离了我的控制,现在相对应的,也会失去我的信任。” 齐清抽了张纸巾,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手背上纹着的那条蛇,露着尖长的獠牙,一双阴冷的眼睛对着蔷薇,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来把她给吃了。 “所以,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我不得不动用一些小手段。” 他偏头看着蔷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来。 齐清长着一张极其迷惑人的脸,纯良无害,笑起来就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可蔷薇知道他的真面目,只觉得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在你的身体里安放了一个小巧的炸弹,就藏在你腿上的那个伤口里,遥控的。” “给你一天的时间,想办法霍宴带到这里来,不然的话,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哪怕一分钟,我会直接引爆你身上的炸弹。” 齐清笑眯眯的,看上去阳光开朗,却说着让人实在毛骨悚然的话:“你应该能想到自己的后果是什么吧?” 蔷薇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她当然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到时候,“嘭”的一声巨响,她会被炸的连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 额头上一滴冷汗落下来,蔷薇看着齐清,心里除了惊惧还是惊惧。 齐清同样回视着她,意味深长:“蔷薇,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这次,千万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 路乔失踪了六个小时,在霍宴派人把锦城翻遍的时候,她却自己回去了。 霍宴收到了管家的消息,丢下了还在汇报工作的助理,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刚进家门,就见路乔捧着一杯咖啡在客厅里坐着,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去哪儿了?” 霍宴脱了被雪打湿的外套,管家接了过去,他大步的走进客厅里。 “六个小时没一点消息,手机关机,到处找不到人影,外边下这么大的雪,你又去哪儿了?” 刚接近路乔,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脚步一顿,看向路乔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路乔不喜欢吃甜食,喝咖啡向来只喝黑咖啡,从来不会往里边加任何东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路乔”抬头朝他笑了一下,“出去逛街去了。” 他眼神忽然凌厉了,“你不是路乔。” “路乔”僵了一下,捧着茶杯的手收紧,指腹紧贴着杯壁,烫的手指头疼。 她没想到霍宴的感觉这么敏锐,竟然刚进来,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霍宴想到了那个U盘里的内容,“你是她的第二人格?” 第961章 你相信我吗 蔷薇抿了一口加了很多糖,变得甜蜜的咖啡,既然被对方看出来了,那就不用再伪装下去了。 放下茶杯,撩了撩肩头的头发,她大大方方的朝霍宴露出了笑容,“霍总的眼神真不错,对,我不是路乔,我叫蔷薇。” 她朝霍宴伸出了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还没有正式认识过,来握个手吧。” 霍宴眉头紧皱起来。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当蔷薇用路乔的身体跟他说话的时候,霍宴的心里微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秒钟,就放开了。 “霍宴。” 他自我介绍的非常简短。 蔷薇的神情莫名有些不自然。 霍宴对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冷淡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个态度。 蔷薇看着霍宴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好像吃了苦黄连一样,她心里苦得没法形容。 她跟路乔,明明有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对她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用路乔的身体去哪了?”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是两个人都听懂了。 “没去哪儿,你也知道,双重人格,我跟路乔虽然共用同一个身体,但是我们其实是独立的两个人,我没有她的记忆。” 蔷薇对她笑起来,笑吟吟地跟他说:“毕竟才被齐清创造出来,不到两年的时间,所以对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是挺好奇的。” 霍宴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这些,沉声说:“说实话。” “我不喜欢别人跟绕圈子,更讨厌别人想要撒谎,想要试图蒙骗我,说实话。” 蔷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霍宴,你非要这么敏锐吗?” 霍宴面无表情,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蔷薇紧咬着自己的唇肉,挣扎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抓住了霍宴的手。 “霍宴,你信我吗?” 霍宴后退了一步,冷淡地从她的手里,抽出了他的手。 “我相信路乔。” 路乔跟蔷薇是不同的两个人,他说得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相信路乔”。 也就是间接的说明“我不相信你”。 蔷薇脸色骤然苍白,连唯一的一点血色没了。 好一会儿,神情才恢复了正常,抚了抚自己的眼角,手指处残留了一点湿润的感觉,“有什么区别呢?” 她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窝在沙发里边,像个慵懒的猫儿,“我们都是一个人,我跟她是一体,我不会害她的,相信她,就是相信我了。” 蔷薇说:“我不跟你计较这些细节问题。” “霍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好了。” 蔷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齐清要杀你,已经布置了好了陷阱,请君入瓮,我就是那个诱饵,最近你不要跟我见面了,也不要跟路乔见面了。” 霍宴缓缓眯眸,暗暗的观察者她细微神情变化。 他徐徐开口问:“他要利用你当诱饵抓我,那你的选择是什么呢?是当那个诱饵,还是不愿意被他所利用?” 目光相接,蔷薇的眼底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但是她没有撒谎时的躲闪,态度很真诚地说:“我不愿意被齐清利用,我是人,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弄的物件。” 她不愿意被人当成一个玩偶一样摆弄。 凭什么? 她不愿意被创造出来,身不由己,可她终究还是个人,既然已经来了,懂了当个人是什么滋味,就绝对不会被人摆弄。 “我不会做那个诱饵的,你如果相信我的话,这两天就继续装着找不到路乔的踪迹,到处找,千万别露出任何端倪来。” 霍宴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她神情没什么不对劲的。 应该确实是没撒谎。 他终于沉声开了口:“好,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你要先跟我说说,你打算用路乔的身体去哪躲?期间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找你算账?” 他俯身,跟蔷薇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很暧昧的距离,但是不夹杂一点暧昧。 “你跟路乔共用身体,我打不得,骂不得,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找你算账?嗯?” 心跳忽然加速,她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抹杀我。” 霍宴眸色骤深。 “第二人格能催眠出来,也能被抹杀掉。” 蔷薇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把我抹杀掉。” 两个人挨得实在很近,蔷薇的眼睛里,就只装了下了霍宴一个人。 霍宴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你对自己一向这么心狠吗?” 蔷薇眨了眨眼睛。 “不,我一向对自己很好。” 她伸手去碰霍宴的脸,霍宴第一时间就躲避开了。 蔷薇的手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她倒也不生气,非常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 “因为没有人在意我这条命,所以我才要对自己,比任何人对我,都要更好一点。” “那你还敢随便把抹杀两个字,放在自己的嘴边?” 蔷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她跟路乔是完全不同的人格,但是终归是有相同点,尤其是她是强行被人催眠出来,从灵魂里就带着路乔的特点。 她跟路乔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像飞蛾扑火。 爱的深刻,刻入骨血之中,不动情则已,一旦动了情之后,轰轰烈烈。 蔷薇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对霍宴的感情,到底是源于路乔对她的影响。 还是因为她用了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很多路乔没有看到的东西,所以被霍宴所感动了,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然后越演越烈。 但是,反正现在她很确定,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生出了不该说出的感情。 所以才会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甚至连抹杀这种话,都对他说了出来。 蔷薇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霍宴。 心里是深刻而浓烈的悲哀。 这终究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就算是为他情深似海,就算是为了他不顾一切,又有谁能知道,又有谁会在乎呢?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蔷薇伸手推开了霍宴,面色重新冷淡了下来。 “我的这些话信不信由你,愿不愿意配合,也随便你。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命,我没必要这么为你瞎操心。” 蔷薇站起身来。 “我能说到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先走了。” 霍宴伸手拦在了她的眼前,“去哪儿?” “去保命啊。” 蔷薇对她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霍总想死,可我不愿意奉陪,霍总既然这么不相信我,估计恐怕也是不会配合我去骗过齐清了,现我当然是要赶紧出去躲两天了,不然的话,到时候齐清又要拿我问罪了。” 蔷薇用路乔的脸,对他做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霍宴看着很不舒服。 眉头皱了皱,他说:“谁说不愿意配合你的计划了?不要自说自话。” 蔷薇瞥了他一眼,“那这么说,霍总是同意跟我合作了?” 霍宴说:“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也不会拿路乔的命来开玩笑,这件事情不可能全听你的。蔷薇小姐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的聊一聊,交换一下意见。” “毕竟一个人的想法,总没有两个人在一块儿,想出来的法子更周全。” “呵。” 蔷薇对着霍宴冷笑出声,“什么周不周全的,其实说到底,你不过是还不敢信任我罢了。” “不信任就不信任,害怕我在里面做什么手脚,对你不利,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啊。还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 蔷薇对着他吐出了两个字,“虚伪。” 霍宴能忍受路乔对他冷嘲热讽,但是接受不了蔷薇,也用同样的态度来对他。 他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蔷薇小姐如果愿意配合,那就坐下来,我们好好的讨论讨论。如果不愿意配合,那就直接闭嘴。” 蔷薇看着他黑沉如墨的脸色,心像被丢入了深海里一样,又沉又冷。 “我今天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霍总,我是好心好意想帮你,结果你却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 她咬牙,故意 对他装作恶狠狠的样子。 “要不是为了保自己的命,你这个态度,还想让我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跟你商量,还不如做梦去吧!” 她瞪了霍宴一眼,“不是说要讨论,怎么还不坐那,是等我请你吗?” 霍宴在她的对面坐下了。 蔷薇正要开口,忽然眼前一黑,她直挺挺得倒了下去。 —— “她的大腿伤口里,被人埋了炸弹,这不是我们医院能处理的了的,需要找会拆弹的专业的人士来。” 易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天知道他看到路乔的体内取出一颗炸弹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到现在,他的手都还是抖的。 霍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要命,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不明白,路乔失踪的那六个小时,到底是在哪,又经历了些什么。 霍宴问:“什么炸弹?定时的?” 第962章 蔷薇的想法 易之说,“这个我也不懂,虽然看着很小巧的一个,但是从齐清那个变态手里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是只有样子的玩具,估计威力不会小。” 他当时看见那个炸弹,都快要吓死了好不好,怎么可能还有胆子去细看那是什么样子的炸弹。 宴哥真是一点也不体贴他的兄弟。 有点替自己心疼。 霍宴面色凝重,“我马上去联系这方面的人来。” 易之忙点头说:“好,宴哥你可一定要尽快啊。” 由此可见,易之易少爷这个人,有两个特别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怂,而且他非常的惜命。 —— 齐清在路乔的体内埋藏着的是一种非常小巧,但是实际上威力很大的,可遥控型炸弹。 为了安全起见,手术室所在的一整层都被易之派人给封住了。 霍宴在手术室外等待,心情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的焦灼难受。 这种炸弹,估计是齐清自己琢磨出来的,专业人士也是第一次见。 因此,从路乔的伤口里取出来的时候,拆弹专家的动作非常小心,其小心程度,无异于医生做一场非常精密的手术。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拆除了。 易之靠着墙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冷汗都要,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个词,就是虚惊一场。 真是谢天谢地。 霍宴深深的看了眼上面沾满鲜血的炸弹,眸底暗色沉沉。 齐清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一而再的挑战他的底线,简直是不知死活。 齐清的账,霍宴在自己的心里,又给他添上了一笔。 一块给他累积着,等抓到他以后,慢慢的给他清算。 重新缝合了伤口之后,易之把路乔安排到了VIP病房。 霍宴不离病房,就一直在她的病床边守着,面色很阴沉,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易之抵抗不住,跟霍宴就聊了几句,便找借口匆匆离开了。 霍宴凝视着路乔的侧脸,她失踪的第六个小时,想来是不好过的。 被专业人士取出来,沾满了鲜血的东西还在眼前晃着。 他在想,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齐清割开皮肉,把炸弹安放进去,这么残忍的行为到底有多痛。 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他又想起来了蔷薇。 蔷薇被齐清危险,身上带着炸弹这事,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这是齐清威胁她,不得不让她为其做事,所以用得手段。 霍宴想到这儿,忽然紧皱起了眉头。 蔷薇既然知道,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跟他提过一句? 有些细节当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静下心来,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蔷薇那个时候跟他没说几句话,就行色匆匆的要走。 虽然极力的掩饰,但是神情间的焦灼,还是露出了端倪。 她不是不怕死的,那个时候却没有向他求救,反而一个劲的想要躲出去? 为什么? 霍宴对蔷薇的举动有许多的猜测,但这一切,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他摩挲着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片刻,解锁了手机,找出了一个联系人。 “易安,她的第二人格出现了。” —— 锦城的冬天,天气好像永远都是都是阴沉的,好像其他三季时候的乌云,全都聚集在了这个时候。 很少能够看到灿烂的晴天。 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在视觉上,就已经增添了几分的冷意。 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太阳光穿透了云层,落在了地上。 枯枝把太阳光割裂,斑斑驳驳的,落进了病房里。 一会儿光斑正好就落在了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眼睫毛忽然眨动了一下,一会儿,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如墨的眼睛,明媚的阳光照进。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她这是在哪? 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她不太喜欢。 她这是在医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忽然一变,伸手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腿。 腿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了,她小心的伸手就碰了一下,疼的忍不住变了脸色。 碰到伤口,实在太疼了,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但是她仔细感受了一下。 里边没有异物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齐清骗了她? 还是说,她这是被霍宴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被他给救了吗? 她看着自己腿上裹缠着纱布,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她还没把事情想明白,就有人推开了病房门,“醒了?” 是霍宴。 蔷薇坐起来,朝他点了下头,“恩。” 霍宴眯眸,进门之后,就站在原地没动。 蔷薇知道,他是在观察现在醒来的到底是谁? 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朝霍宴看过去的眼神,也有微妙的变化。 以前,齐清为了让她能够顺利的顶替掉路乔,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让她做功课。 让她模仿路乔。 这世界上从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即便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性格,行为,甚至是一些不易被人觉察的小习惯,都会让人对这个人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齐清在这方面想得很周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由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二人格,没有把自己当成他手底下的傀儡。 她把自己当成了人,所以不甘受他的控制。 生了反心。 而且还动了不该生出的心思。 蔷薇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有一天会派得上用场。 但是现在鬼使神差的,她把从齐清那里学到的,本来以为永远都用不着的东西,用了出来。 蔷薇有些没有自信,脸上的神情一直是紧绷的,不知道该跟霍宴说些什么。 心里想的都是,路乔如果坐在这,她会怎么坐着,她有哪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面对霍宴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心里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不要露出了破绽来。 她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跟霍宴好好的接触一下。 他对她实在是太冷淡了,一点也不像是她在那些采访,还有其他各种渠道了解到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她跟齐清说得,她比路乔眼神好。 路乔会被一些过去的事情给迷惑,给自己画地为牢。 但是她不会,她是路乔,也不是路乔,路乔过去的那些事情,从来不会是她的心魔。 所以她才会比路乔看的更加明白清楚。 霍宴这个人啊,其实并没有路乔想的那么坏。 他的好,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不然不会屡次出面维护路乔,这么久了,也不会一直戴着那个不被路乔接受的婚戒。 更不会跟司韵安闹出那么多的矛盾来。 她跟路乔并不共享记忆,能知道的这些,是在网上都已经传遍了的。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事情人尽皆知。 路乔不可能看不见。 可是她非要装聋作哑,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在路乔眼里,就是霍宴在做戏。 但是她看得比路乔更清楚。 霍宴在锦城现在是什么身份,说句不好听的,只有他被人哄着,让别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份。 路家虽然是薄有家底,看着也确实风光,但是在霍宴眼里,就不怎么够看了。 如果没有一丁点的在意,按照他的脾气,根本就不会对路乔多看一眼。 一个天之骄子,无比高傲,路乔过去的背叛,不管是不是有隐情,都是不能忍的。 难听点,路乔的事,就是他的一个污点,他不把这个污点给彻底洗掉就算了,完全不可能会这么对她。 几次三番的替她解围,有替司韵安道歉赎罪的意思,但是,在蔷薇看来,要这样的男人低头,只能是因为在乎。 不然,好心当成驴肝肺,就一次,就足够这位爷气的跟她彻底划清楚界限了。 再者,婚戒,本来就是一对的,一般都是女性经常戴得多,男士不多。 这对婚戒他送出去,却被路乔给退回来了,已经是很直白的拒绝,路乔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她那个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要结束这段婚姻的想法。 他却把婚戒戴上了,真正把这段婚姻放在了心上。 十指连心,婚戒圈住了无名指,也等于圈住了那颗心。 路乔不愿意去想他一直戴着戒指的理由,可她知道。 这是承认这段婚姻,是对妻子的承诺。 他把路乔,彻底当做了自己的一份责任了。 因为这份责任,因为他在乎这个人,所以会替她鸣不平。 霍家的女主人是出了名的人生赢家,丈夫宠爱,儿子孝顺,因此惹得多少人羡慕。 霍宴对司韵安是真的尊敬,什么事情都顺着来,从来没有顶撞过她。 不然,司韵安也不会被惯成现在这个样子。 几乎都要试图掌控他的人生。 如果对路乔没有一星半点的在乎,一个陌生人,他怎么也不会跟司韵安生气。 母子两个人不会冷战,关系也肯定不会闹的这么僵。 所以说,你看,霍宴没有路乔想象的那么伪君子。 他做了很多事,只是从来没说过而已。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蔷薇懂了,所以心动了。 她也想被这个男人,这么对待。 第963章 此仇不会休 所以她用了一点小手段。 她模仿路乔,模仿了已经很久了,就算是没用过这种能力,但是,一旦她用了从齐清那学到的东西,如果她不开口的话,一般人很难觉察到她跟路乔的不同。 就算是发现了,反正她跟路乔是一体的,也不会有人看出破绽来,不会因此而生疑。 可她好像忘了,霍宴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她是路乔的第二人格。 所以,毫无疑问的,她失败了。 “蔷薇?你怎么还没把身体还给路乔?” 蔷薇瞬间就僵住了。 她连一句话都还说,霍宴就看出来她不是路乔了。 蔷薇的心情有点微妙。 到底是她的伪装太拙劣了,还是霍宴长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个问题,霍宴并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是不一样的。 面对她的眼神,和对路乔的眼神,是一样的。 这种变化太明显了,所以她心里有很强烈的落差感,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就这么遭你嫌弃吗?” 霍宴闻言紧皱起了眉,却没有要回答她的话的意思。 蔷薇却看着他,不识趣地执着问,“我就这么遭你嫌弃吗?” 仿佛不问出个对错来,就不会罢休。 霍宴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反问:“路乔身上藏有炸弹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蔷薇没说话了,霍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强迫性的味道。 “说。为什么不告诉我?”霍宴的声音森冷着,“那个炸弹是能远程控制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炸弹应该控制你用的,你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炸弹就会被齐清引爆。” 蔷薇的手握成了拳头。 霍宴的感觉太敏锐了,她跟霍宴根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炸弹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却能准确的把事情猜的差不多,真的可怕。 她无话可说。 “你想拉着路乔去死?” “你知不知道,那个炸弹看着小,但是威力很大,足以把一个人炸死,而且尸骨无存。” 蔷薇依然是没说话。 霍宴咄咄逼人,“你现在用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没人拉着你,但是别拉着路乔。” 这话有点伤人。 蔷薇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在你眼里她路乔是人,我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凭什么我要去死,但是她就不能了?” 蔷薇不甘心的瞪着他,“我们是一体的,谁比谁高贵啊?你以为我愿意用她的身体?” 她从来就没有说过愿意被谁创造出来,用着路乔的身体,只能是她的第二人格,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她就不难受吗? “谁稀罕她的身体,谁又想拉着她陪葬,你把她看的太重要了,但是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吗?” “就是路乔想要给我陪葬,也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炸弹的事情告诉你吗?行,我现在告诉你。” 她看着霍宴的眼睛,像是深邃而神秘的海洋,把她彻底溺毙在了其中。 大海太大,人类渺小,大海看不见她,她落在其中,就像是一滴水,没有激起半分的波澜,但是她却融进了大海,从此再也找不到了一个自己。 她说:“我不是为了让路乔给我陪葬,我不稀罕,也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忽然就缓了下来,“我只是为了你而已。” 为了他? 霍宴不置可否,神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显然是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蔷薇并不在意,伸手去碰他的脸,被冷淡的避开了。 蔷薇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不,连自己单独的身体都没有,她只是一个被催眠出来的人格而已,这不是她的手,其实是路乔的手。 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蔷薇,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只不过是你不信而已。” 蔷薇低声说:“霍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能不能回答我,替我解开这个疑问?” 霍宴皱眉,该说的一个字都还没说,她现在又想搞什么鬼? 他心里已经开始觉得不耐烦了,但还是应了声,“什么?” “我和路乔共用一张皮囊,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可以说就是同一个人,你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蔷薇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电光石火之间,霍宴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是路乔,路乔也就是我,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她,从来就没有过我?” 蔷薇不明白,也不甘心,“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霍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是他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只觉得蔷薇的想法荒唐。 面色迅速的冷淡了下来,“她是她,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 即便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即便是用了同一具身体。 就算是所有人都分不出她们之间的区别,把她们当成同一个人,在他眼里,路乔就是路乔,蔷薇不是她,也不能顶替掉她。 “为什么?” 因为,他清楚,和他有共同的记忆的人是路乔。 曾经跟他两情相悦的人是路乔。 曾经用自己的性命几次救他的人是路乔。 他爱过的,恨过的,欠的,愧疚的都是路乔。 不是蔷薇。 蔷薇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不懂他的话? 她就是觉得不甘心,所以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从霍宴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霍宴却不再多说,冷着脸,直接转身离开了。 蔷薇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干净的床单上落下的水花。 一滴一滴,砸下来,很快就湿了一片。 路乔啊路乔,我输给你,真的输得不得不甘心。 —— 齐清再次因为电话那头无人接听,而被自动挂断了电话。 面色阴沉沉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通话已挂断”几个字,原本纯良无害的一张脸,瞬间扭曲,像是撕破了面具,看上去狰狞得可怕。 磨着牙,低低的骂了声脏话,忽然猛的将手机扔到墙上。 硬碰硬,手机跟墙壁接触一下,咔嚓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手机屏幕无力的闪烁了两下,就转瞬黑了屏。 上面四分五裂的遍布蛛网,映出了齐清的脸,同样被割裂的零碎。 “真是越发长本事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没见他手下的那个玩意把霍宴给带回来,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霍氏集团现任总裁的夫人因意外而死亡的消息。 齐清就知道,他的打算很有可能已经落空了。 他手里的小玩意,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如今也背着他长硬了自己的翅膀。 好啊,真的太他妈好了。 看来是不能再指望这个小玩意儿了。 他说过了从来不养喂不熟的白眼狼。 竟然敢背叛他,那就要承受背叛的代价。 已经支离破碎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本来是打算把王牌放在最后用的,既然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找死,那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森,去联系我之前隐藏在A国的那些人,告诉他们的时候到了,冬眠的蛇该出动了。” 从屋子角落里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没敢抬头看他,低着头恭敬的答了一声:“是,老板。” 齐清重重地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纹身。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培养出来的一批竹叶青,有毒的蛇,留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玩儿,才更有意思。” “就算是毒不死,也要让你们好好尝尝毒蛇缠身的滋味。” 他小心的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怀表。 是块年岁很久的怀表,但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所以保养的很好。 齐清阴冷的目光落在那块怀表上,就瞬间柔和了下来。 手指轻轻地在怀表边缘摩挲着,像是在隔着一块怀表,触碰过去的那一段,对他来说,珍贵而又美好的时光。 打开,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是全家福。 画面最中间的是 两位老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和蔼,就算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也能看出来两位老人,久居高位的气势。 老人旁边站着的那个少年跟齐清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年岁尚小,面容略显得有些稚嫩。 那是少年时候的齐清。 而在老人另一边站着是他的姐姐。 而分别在他们姐弟俩边站着的,是他们的父母。 六口之家。 确实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人家那样温馨。 毕竟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危险,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伴家人,享受生活。 但是,不同的人家自然有不同的过法,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也有不一样的幸福和乐。 可是这一切都被邹家和霍家给打破了。 想到这,齐清的神情又迅速的阴冷下来。 连同握着怀表的手,都收紧了起来。 完整的六口之家,现在就只剩下了齐清一个人。 齐清看着照片上的家人,双眼赤红。 邹家,霍家,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不死不休。 第964章 她想逃避他 蔷薇抢夺路乔的身体控制权,加上昏迷的那两天,一共六天的时间,期间属于路乔的意识,没有苏醒过。 而霍宴也在也没有来看过蔷薇。 因为已经知道了,对方有了什么不该生出的心思。 所以,他开始刻意的避开了跟对方的接触。 也算是避嫌。 蔷薇其实挺不甘心的。 但是她不想自己因为一个男人,就弄得太过狼狈。 所以就算是明白了,他是在有意躲避她,她也没有再做出任何死缠烂打的行为。 也恰好,这段时间霍宴的人查到了齐清的一些踪迹。 为了抓到对方的行踪,再加上公司里的事情,霍宴最近忙的几乎不可开交。 本身也没有什么时间来医院里看她。 路乔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是在路上散步,怎么下一秒睁开眼睛之后,就到了医院了? 路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昨天晚上蔷薇站在窗口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今天早上身体可能受凉了,就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路乔跟蔷薇没有共享记忆,她只以为自己没有休息好,所以头疼发胀,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路乔冲着胳膊,缓缓的坐了起来。 看着周围,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环境,心里有些无奈。 她跟医院的缘分可真是不浅,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住院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才住院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 蔷薇这几天没用手机,手机早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这会儿连开机都开不开。 好在霍宴准备的很周全,她找出了充电线,给手机先充上电。 等了一会儿,有少许的电量,路乔等开了机之后,才愕然发现,竟然已经过了六天了。 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天前。 意识好像还停留在那场茫茫的大雪之中。 路乔揉了揉太阳穴,没怎么多想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怕是蔷薇又占据了她的身体。 记忆出现断层,毕竟不是一两次了,自我调侃一句,她都已经习惯了。 见怪不怪。 不过这次占据她身体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以前从来不会超过两天的。 这次竟然长达六天,也不知道蔷薇用她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说记忆不共享,确实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情。 头疼啊。 路乔边想着,边解锁了手机,翻弄着里边的信息。 想要从蛛丝马迹里分析出蔷薇这几天的行踪。 但是很可惜,蔷薇这两天并没有怎么动手机,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可以供她参考的线索。 只不过,她的黑眸瞬间凝在了某个地方。 几十个从境外打来的电话。 C国的号码。 她眸色深沉起来。 她有直觉是齐清。 看来蔷薇又跟齐清接触了。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事。 路乔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疼了起来。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跳得很欢快。 真是阴魂不散。 烦。 心情不好,连带着气闷,不想在病房里呆着。 她想出去透透气。 还没有下床去,就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 伤口正在愈合的时候,这么扯了一下,她脸上骤然就白了。 疼。 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伤口上缝着的针,拉扯皮肉的感觉。 蔷薇到底用她的身体去做了什么? 她深呼吸,等伤口上的痛楚感褪去之后,她才小心地把有些不合身的病号服卷了起来。 露出皮肤白皙而细长的腿。 大腿上,缠了一圈的纱布,看不出来到底伤的怎么样。 但是刚才伤口处传来的感觉,让她清楚,伤得肯定不轻,伤口上都缝了针了,肯定是要留疤了。 而且缝针留下的伤口,带着缝针后的痕迹,就像条蜈蚣一样,异常的难看,甚至是狰狞的。 路乔又把衣袖挽起,露出了胳膊上的伤疤。 手臂上明显的枪伤,现在才刚淡化一点。 大腿上就又要留一条新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 别的女孩子哪个不是皮肤光滑,肤如凝脂,怎么就她的身上,旧伤未消,又添新伤。 连脸上都有一道那么明显的伤疤。 她想想就觉得头疼。 正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直皱眉头,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易医生,病人恢复的很好,伤口已经换过药了,没有出现发炎的情况……” 她迅速将病号服放了下去。 也只来得及做这些,就跟易之对上了眼。 气氛有点尴尬,他不太自然的朝路乔笑了一下,“蔷薇小姐。” 路乔说:“蔷薇不在,我是路乔。” 嗯,这个说法有点奇怪。 但是想想,如果换了其他的说法,好像同样也挺奇怪的。 路乔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来形容这件事情,就只能这么说了,最终无奈的朝易之笑了笑。 易之却不太介意这些,路乔的话,他听懂了,知道现在自己面对的人是路乔,而不是她的第二人格,那位陌生的蔷薇小姐就好。 易之对路乔的态度自然了很多。 “嫂子你终于醒啦。” 嗯,对方对她的回答,听起来也很奇怪。 而且这个称呼…… 路乔神情略微有些微妙。 她想不到该怎么自然的把这句话接下去。 无意间扯动了腿上的伤口,她想到了什么,开了口,“蔷薇在这六天里都做了些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这本来就是嫂子的事情,嫂子想听,我当然就乐意跟您说了。” “谢谢。”路乔跟易之道了谢,又说:“你别叫我嫂子,我不习惯听别人这么叫我,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易之对上了路乔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的在想。 到底是不习惯被这么叫,还是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她是霍宴的妻子。 但是面上还是很自然的样子,“好,那我还是叫你路乔好吗?” “嗯。” 路乔的表情比刚才自然了很多。 易之的食指和大拇指互相摩擦了两下子,心里更加肯定了,后者才是正确的答案。 不过他看得开,没有护短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路乔对霍宴的抗拒,他不会那么的生气,就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这都是造孽哦。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不然,时间地点人物,哪一步错了,都是没法成就一段好姻缘的。 霍宴跟路乔就是一个例子。 误会重重,有缘无份,两个人就永远都在错过。 他摇摇头,替霍宴掬了一把同情泪。 他宴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开窍。 这婚姻路漫长啊。 宴哥,做兄弟的,只能够尽力的帮你,你加油! —— 在霍宴接到易之的消息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了跟邹彻的电话。 邹家在A国遍寻不到齐清的踪迹,在得知齐清在锦城有所动静的时候,邹家立刻决定派人来锦城。 夜长梦多,如果不及时把齐清这颗定时炸弹摘除了,以后如果是放虎归山,那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现在的齐清,就已经能够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放过他,任由他积蓄能力,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没有人不喜欢在自己的身边,放上一颗定时炸弹的。 尤其是这颗定时炸弹,会不断的积攒能量,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地爆掉了。 这很危险。 邹家必须在他们还能够控制住这颗炸弹的时候,把它给掐灭掉。 霍宴看到了易之发来的消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近日来紧绷的情绪,稍有松懈了些。 让助理去安排了邹家几个人来之后的住处,他就快速处理了自己手头的工作,然后去了医院。 他分不清自己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蔷薇在的时候,他连去看看的念头都没有 生出。 哪怕他是有空闲的,能抽的出空开去看她的。 可现在知道病房里的人是路乔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去看看。 即便是他现在琐事缠身,连休息的时间都差点挤不出来。 他说不清楚在知道路乔的身体里又是路乔了的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点复杂,所以分不清,也无暇去分析。 他最清楚的就是有一种类似于归心似箭的感觉。 —— 病房内,两个人相看无言。 安静的环境,单独的相处,也许是感情很好的恋人或者夫妻,最喜欢的状态。 但是这对于路乔来说,并不是她喜欢的状态。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现在她每次面对霍宴,只有她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是一种看他一眼,就会看的过往的沉重与窒息感。 他们中间真的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了,在有彼此看到对方的时候,两双眼睛同时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背负着的是过去的误会,怨恨,深爱,也有现在的疲惫,恨意,逃避。 几年没办法弥补回来的时间,还隔着祁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宽大的胸襟,所以,她做不到释怀。 那些过往压的她难受,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排遣出去。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是,逃避。 她要逃避他。 第965章 用她做诱饵 或者说,她不想再看见他。 永远都不想。 跟霍宴在一起,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路乔压下自己心里又克制不住翻涌起来的情绪,缓缓对他开了口:“你来找我有事吗?” 霍宴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路乔一怔。 心里很复杂。 这种这么熟稔的语气,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真的不太合适。 他们就是比陌生人还不如的陌生人,关系早就是僵到不行了,何必用这么亲热的语气,霍宴不觉得很可笑吗? 以前每次见面,都弄的血腥味十足的很,他不是每次都好像要把她弄死一样的狠吗? 现在是这是怎么了? 霍宴是突然转性了,还是说,又想出了别的什么花招来折磨她? 不再用语言和行为上的侮辱,而改用心理战术了吗? 路乔皱眉。 这样的话,她可是更得提高警惕了。 毕竟霍宴的诡计多端,她也是看过的。 她不想跟她看过的那些人一样,成为霍宴眼里肆意玩弄的棋子。 她就想过自己的安稳生活而已。 “蔷薇这几天的事情,你都了解了?” 没想到她会直接用这个事开口,路乔抬头用正眼看他。 她当然已经知道,蔷薇在这几天,又干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说起来,这事情的责任,霍宴也是要负三分之一的责任。 他主动提起来,挺让路乔惊讶的。 “抱歉,让你受惊了。” 霍宴这是被人给换了灵魂了吧? 跟她道歉? 她怕不是在做梦。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路乔本来就该生活在平静安稳里,因为他才被搅进来漩涡里,不管是他欠她的,还是他本身就想的,他都有责任也自愿送她上岸。 这是场失败就会死亡的血腥游戏,路乔本就不该掺和进来。 他应该把她送出去,还给她平静的生活,剩下的腥风血雨,枪林弹雨,应该要由他自己来承受。 “我跟蔷薇曾经有过一次交流,她是可以被抹杀的,易安这几天结束了自己的事情就会赶回来,到时候,让她试试把蔷薇清除掉。” 抹杀,清除。 这两个词,听起来就让人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路乔对霍宴的这话,没发表任何的看法。 霍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跟和上司汇报工作似的,跟她说个不休。 “已经确定了齐清就在锦城,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暴露他的行踪,我的人可以尽快处理掉他,以后他不会有机会威胁你了。” 霍宴想起了那个沾满了路乔的鲜血的炸弹,眸色暗沉。 路乔却转头望向了窗外,现在没有下雪,天空好像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很阴沉压抑。 路乔在想祁郁。 祁郁死在齐清的枪下,她没用,不能够亲自为他报仇,这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 可是就算是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义? 人死不能复生。 要是祁先生能回来该有多好……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碰到了一片湿润。 路乔最终还是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用明确的表达了对霍宴的排斥。 霍宴无功而返,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大发脾气。 一切,都变了。 一切,又都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 清晨,第一缕晨光落在地上,把黑暗驱散了。 整座城市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但是飞机场里依旧是人来人往,不分白天黑夜的热闹。 邹家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落地锦城。 霍宴的人已经替邹家安排好了住处,几个人在黑夜与白日的交替时间,悄然离开了机场。 机场行人来去匆匆,在不易令人觉察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远远的跟随在邹家的身后。 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机场的监控没有一个拍到了他清晰的正脸。 他如同一抹幽魂一样,跟随着邹家人,耳朵上戴着的蓝牙,忽然红光一闪。 将耳后的纹身照的莫名诡异。 他伸手碰了一下蓝牙,跟他擦肩而过的行人听到他在说:“目标已经落地,老板,现在还要继续跟吗?” —— 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夜生活,即将开始。 邹家人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之后,跟霍宴会和。 互相交换了情报,才知道齐清凭借着一腔仇恨,已经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这是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长着有剧毒的獠牙,在阴暗的角落里,已经窥视了他们许久。 暗暗的积攒自己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撼动他们的根基,但是如果不及时拔掉这条毒蛇的毒牙,沾上毒,他们也是会元气大伤的。 邹家从来不会轻敌。 尤其是这样的敌人。 “小宴,你的人现在已经摸清楚,齐清现在到底在哪了吗?” 长途飞行之后,身体上带来的疲惫,还有没有调整好时差的缘故,精神上也很疲惫。 即便是已经休息了几个小时,邹透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还没有。” 让管家去泡了几杯提神用的咖啡,他转头跟邹透说:“齐清隐藏的太深了,恐怕势力在锦城也埋得有,我派出去的人查了好几天,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锦城太大,要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个人,尤其是,在这个人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的时候,无异于在大海里寻找一滴水。 邹透紧皱着眉头。 这条毒蛇太难对付,越是这样,对他们的威胁也就越大。 她心里对齐清的杀意也就越浓重。 这条在暗地里窥视着他们的毒舌,必须要尽快的处理掉。 “那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吗?” “有一点,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霍宴说:“我猜测齐清可能是在锦城准备的由自己伪造的身份,不然的话,不可能连半点痕迹都查不出来。” 霍家在锦城的势力,就算是想要在大海里找出一滴水,只要放出的话去,自然会有人上来帮忙。 只要齐清露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有人发现了行踪,霍家自然就能够顺着蛛丝马迹,摸到这条毒蛇的藏身之处。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查不到。 这就很值得人怀疑了。 锦城,关于齐清这个人的消息,太干净了,这就说明可能是两种情况。 一是,他根本就没有来锦城。 二是,他换了个身份,所以这座城市里才没有留下任何关于齐清的痕迹。 路乔失踪的那六个小时,还有体内出现的炸弹,无一不像结果指向了后者。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难查了。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管家端来了已经泡好的咖啡,按照各人的口味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调整,邹透不喜欢太苦涩的味道,所以把那杯加了最多糖的咖啡接了过来。 甜味能够让人心情愉快,对于邹透来说,也能够最大程度的帮助她思考。 喝了几口咖啡,又吃了一块小蛋糕之后,她的眉头舒缓下来,忽然灵光一现。 “你不是说路乔有第二人格,她失踪的那六个小时就是,就是第二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 “那她的第二人格应该跟齐清接触过,她应该是齐清的藏身之处的。” 邹透说:“即便是不知道,也总注意过身边的环境吧,只要她说了,这样我们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齐清的藏身之处了?” 邹彻也忽然来了精神,正准备点头附和,但是却发现霍宴的脸色依然很难看。 “这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容易。” 邹透所说的提议,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 早就问过蔷薇,不论是正面问,还是旁敲侧击,不是蔷薇不肯回答,而是她的回答根本就没有参考的价值。 齐清太警惕了,从头到尾,不论是把蔷薇带回去,还是把她送回来,全程都用了迷药,把蔷薇给迷昏了。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能看清楚齐清现在藏身地四周的环境。 她所能提供的消息就是,那是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边有一些医疗器械,但不是医院,没有闻到里边有消毒水的味道。 仅此而已。 凭借着这些信息,他们是没法进行判断的。 邹透的想法落了空。 不甘心的咬牙,她想了一会儿,“齐清既然把她当诱饵,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直接用她把齐清引出来?”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霍宴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事情本来就跟路乔没有关系,我们跟齐清的恩怨,不能再把她卷进来了。” “天真!” 邹透却不认为霍宴的这种想法是对的。 “她已经被搅进来了,想要脱身,就只能配合着我们把齐清给处理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摆脱他的控制。” “她跟齐清没有仇,只要抽身,路家会保护好她,她不该再冒险。” 霍宴食指长久的停留在另外一只手的无名指上,眸光深沉,“透姐,我已经对不住她了,不想再继续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邹透一噎。 对上霍宴的眼睛,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了。 原本的火气也就散了。 最后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意气用事!” 却是没有再提用路乔做诱饵的话。 第966章 艰难二选一 霍宴的神情才缓和了下来。 邹透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霍宴直叹气,“你呀。” 霍宴推给她两碟小蛋糕,是她喜欢的口味,霍家的厨师做甜品有一手,做得特别好吃,一点不比外边买的那些差。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这么示弱了,邹透就没法再跟他生气了。 把那两碟小蛋糕就都吃了,甜食的美味,将他最后一点脾气也都给融化掉。 邹透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难不成就让齐清这么嚣张下去,等这段风声过去以后,就又放肆的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等到所有人都不防备的时候,再突然蹿出来,把一切都给搅乱?” 邹透可不想再被这条毒蛇再咬一口了。 这事情必须找到解决的方法。 放虎归山,可不是她的性格。 霍宴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不会一直这么被动下去的,这是霍家的地盘,不可能任由他在这里随便撒野,他既然有胆子来了,就得先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起来。 隔着有些厚的衣服,依然刺激的心脏蜷缩了一下,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眼,手机上是不知道谁发来的照片。 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归属地来自于C国。 右眼皮跳的很厉害。 他点开,深黑到透不出光的眼睛,里头忽然就冻结了一层坚冰。 “看来还是太客气了,真是不知死活。” 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声音沉沉的,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邹透问:“怎么了?” 霍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透看。 路乔被人蒙了,眼睛绑住了手脚,随意的丢在地上,样子狼狈至极。 下面紧跟着一条短信。 “想救她,就来锦城大学,地点你知道的,就是之前你那位疼你如命的亲妈丢支票给路乔,彻底买断你们感情的那个地方。” 这个嚣张又讽刺的语气,一般人是不会用的,很明显是齐清。 里边还带着一些过去的陈年旧事。 信息量有点大,邹透愕然看了霍宴一眼。 她很早就知道霍宴有个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遗憾的分开了。 她一直以为不过是两个人年纪还小,恋爱的新鲜劲过去之后,感情淡了,自然而然的就分开了。 但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是另有隐情。 两个人是被迫分开的…… 霍宴的脸上难看的要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色。 吃惊归吃惊,她还是有理智,齐清最明显就是挖好了陷阱,请君入瓮。 她不能让霍宴去铤而走险。 “小宴,你冷静点!” 霍宴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从旁边上锁了的柜子里摸出了一把枪,就沉默的往外走。 “小宴!站住!” 邹透出声叫住他,明知道眼前是火坑,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往里边跳。 霍宴脚步只顿了一下,却就又继续往外走。 “齐清敢发这样的短信来刺激你,就证明,他一定在那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不下的,不是天罗地网,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去,也一定讨不了好。” 邹透说着,急急忙忙的过去拦住他。 “你冷静一点,路乔可是他花了大力气培养的,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棋子,为了用来对付你,你只要一天不出事,他就肯定不会把路乔当成弃子。” “照片上就是他做的一场戏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要乱了你的分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了,别中了他的圈套。” “不然的话,你现在不仅救不了路乔,还有可能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邹透分析的很对,霍宴同样很清楚。 可是他现在要是真能够在收到这样的信息的时候,还能心安理得的坐下来,那就真的是不配跟路乔在同一个结婚证上边了。 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配称得上是男人? 邹透这次是怎么也劝不住他的。 刚刚出去没几步。 邹彻就拿着霍宴的手机,神情焦急地冲了出来。 “宴哥,刚才伯母给你打了电话,霍家宅子那边失火了,火势太大,伯母还有伯伯,都被困在二楼下不去了,现在情况很危险,你快回去看看吧。” 霍宴急匆匆往外走的脚步终于停住。 瞬间转头看向了邹彻。 眼底猩红得吓人。 霍家的宅子是很久以前就留下来的,历经了很多的年头,但是并不存在年久失修而破旧的状况。 已经翻新过几次了,装修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非常牢固。 好端端的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突然失火。 这里头要是没有一点猫腻,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霍宴咬紧了牙关,额头上突爆起了青筋,可见现在情绪已经差到了何种地步。 邹彻都他给被吓住了,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握在手里的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霍宴。 “齐清!” 霍宴现在生撕了齐清的心都生出来了。 “小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霍家失火,路乔被绑架了,这两边霍宴要只能是二选一,选择了一方,就注定要放弃另一方。 一面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一面是他亏欠了许多,现在已经把关系闹得很僵的妻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是个很难的选择。 霍宴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他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一把灰。 他现在就是一头牢笼里的困兽。 只要谁替他打开了困住他的牢笼,他会把他看到的东西都撕成碎片。 邹透也被他现在的这个状态震得心惊,稳了稳情绪,还是说:“小宴,路乔是齐清的棋子,他现在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不可能现在这么轻易地就把她给解决了。” “可伯母那边不等人的,大火无情,你不能不管他们。” 人心都是偏的,心里边的天平,总要有向一方倾斜的时候。 对于只见过一面,并且在她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的路乔,她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她拍了拍霍宴的肩膀,劝他说:“你如果再不放心,我派人去锦城大学里边走一趟,一定会把路乔安然无恙地送回来的。”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就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霍宴终于动了。 他朝邹彻伸出了手。 “宴哥?” 邹彻不明白他的意思。 “手机给我。” 声音很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一样,阴冷着,压抑了很多的情绪,听着让人害怕。 邹彻如梦初醒,“哦,好。”连忙把手机还给了霍宴。 霍宴解锁了手机,对着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小宴!那可是你亲妈亲爹,生你养你,要是真的算起来,你亏欠最多的,也该是自己的父母吧!” 邹透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现在难道要不顾他们的死活,去选择一个跟你才认识几年的女人吗?” 感情上的账不是这样算的。 爱情,亲情,也不能用做生意,衡量两个单子哪个更有价值,那样的方法来算。 这两种情感之间从来就没有胜负。 二选一,真的是很残忍的事情。 不管选哪一方,对于另一方来说,都是错的。 可又好像都是情有可原。 很难。 霍宴没听进去邹透到底说了些什么,“齐清,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跟你一一清算。” 他说:“你今天要是敢动路乔一下,我明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冷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割得脸上生疼,齐清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绵里藏针,“呵,霍大少爷倒是好大的口气。” “你不动她,两个小时候之后,我可以不带人也不带枪过去,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便。” 齐清也有些意外霍宴会说这种话,“哟,霍大少爷这是准备转了性子当情圣了吗?” 霍宴没说话,呼吸很沉。 “看来我还真没选错人,没想到霍大少爷也有跟我低头的这一天,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我真是死都值了 。” “废话少说,我可以一命换一命。只要你别动她,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一命换一命? “小宴,你疯了吧!” 齐清就是想把邹家跟霍家搞死,他去换人,就是个死字。 霍宴淡淡的看了一眼邹透,不知道是想说自己没疯,还是让她先不要开口。 “我两个小时后会去锦城大学,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 语调很森冷,比室外的冷风还要刺骨。 齐清并不在意,自然是那种懒散的语调,“霍大少爷甩狠话真是甩的一句比一句狠。不过这条件倒是挺诱人的,行啊,我等霍大少爷两个小时,还希望霍大少爷准时,不然超一分钟,我就直接动手啦。” 霍宴挂了电话,转头看向了邹彻,“家里那边报火警了没有?” “已经报了,但是那边离市区太远,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消防车估计还在路上。” 第967章 他的眼神里 天已经黑透了。 齐清收到了手下的回复,勾了勾唇,一张干净的学生脸,配上他阴郁而又疯狂的眼神,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布的局,要成了。 想到那些仇人马上就要被他拖下地狱,暴露出最丑恶不堪的一面,齐清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太兴奋了。 这么多年,他受尽了苦楚,为的就是这一刻。 报仇雪恨! “小心行事,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松。” 因为激动,颤抖着手指回复了手下之后,他转头跟旁边的人说:“准备准备,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的男人,闻言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行李箱,很沉,里边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拉链没有完全拉上,露着一道口子,黑漆漆的,像是地狱深渊的入口。 C国略显低沉,在这个时候,夜色浓重里缓缓流出,说什么都像是在讲鬼故事。 “老板,那蔷薇怎么办?” “一块送到荒岛上。” 齐清踢了踢脚下的行李箱,面色寡淡,眼底的幽蓝在次第亮起的路灯灯光下泛上来,里边是一望无际深海,藏着的,是张着嘴,露出森森獠牙的巨兽。 “不听话的东西,没有继续留在身边的必要,但是教训总是要给的,不然的话,就太便宜她了。” “是。” 男人提起了箱子就要走,齐清却伸手拦住了他。 “别这么着急,再等等,我想看看,霍大少爷到底配不配得上我手底下的这个小玩意这么鬼迷心窍,竟然能让她冒险,不惜忤逆我,冒着被炸死的风险,也要这么去保护。” 想起那天蔷薇的态度。 他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爱情这种他听起来就觉得可笑的东西,能成为他手里的枪,调转枪口,对准他的理由。 真是可笑至极。 —— 夜,很深了。 黑暗席卷过来,整个世界都暗了。 霍家老宅那里,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锦城的半边天。 浓烟滚滚,消防车一路呼啸着来,却没带来司韵安在生死关头都还惦记着的霍宴。 而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上,有一架私人飞机已经悄然飞向了远方。 —— 霍宴是被林间的清脆的鸟叫声而吵醒的。 睁开眼睛,是层层叠叠把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被割裂的光斑落下来,随着树叶的晃动,在眼前随着变化。 跟锦城现在凛冬片叶都没有的样子天差地别。 刚醒过来,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看惯了锦城的冬日景象,突然看到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树木,多少有点不习惯。 时空穿越一样的感觉。 光晃得有点刺眼,他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察出不对劲,从地上坐了起来。 原本惺忪的睡眼陡然厉了,这个环境他不怎么陌生,不久之前才来过一次,荒岛求生几天,在这里救走了当时眼神还看不见的路乔。 现在却又回来了,旁边还躺着邹彻跟邹透,还有路乔。 看来是又着了齐清的道了。 太阳穴隐隐的有点疼,昏迷之前的记忆涌上来,一路飙车,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他紧急把车停下。 然后,路上仅有的两三个行人通过,突然从几个人都转头朝车子的方向走过来,其中有个人举起了枪,打碎了玻璃,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了记忆,他就失去了意识。 齐清倒真是不可小觑。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再一网打尽。 这样的城府,栽这一下也不算太亏。 霍宴眯眸,打量周围环境,眼底蕴着暗芒,警惕的查探着可能在周围潜伏着的危险。 顺便去口袋里找手机。 这是个孤岛,远离陆地,如果没有直升机,或者是船,困在这里,除非是插了翅膀,不然就是等死。 口袋里空空如也,他动作一顿,又移到其他的口袋里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手机。 甚至连随身携带的那根钢笔都不见了。 看来是已经被人搜过身了。 眉眼间浮出了一点戾气,他有轻微的洁癖,最讨厌的就是不认识的人碰他。 齐清胆子倒是大得很。 不过想想,敢拿枪对着他,连他人都敢绑来扔到荒岛上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霍宴抬头越过繁茂的树叶,看向了湛蓝如洗的天空,眼底全是碎冰。 这条毒蛇,嚣张得太过了。 早晚他要把他给抓住,拔掉他的毒牙,跟他把他们之间的账都好好的清算清算。 路乔邹透跟邹彻三个人,陆续醒了过来,对着眼前的情况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乔情绪的起伏最小,对这种情况,她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只有一个念头,齐清到底是有多钟爱这座荒岛,已经是第三次把她丢在这了。 说真的,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座荒岛上到处走了。 邹透扶着离自己很近的那棵树站了起来,头有点疼,揉着太阳穴站起来,茫然四顾,眉头紧紧地锁着,眉心间露出了沟壑深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拍电影,怎么一睁眼就换了地方……我们这是在哪?” “被齐清算计了。”霍宴说:“这是座荒岛,齐清的地盘,四面环海,想出去就必须借助工具,不是单靠人力,就能够逃出去的。” 邹彻挑了下眉头,“宴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齐清困在这了?” 霍宴完全不委婉的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是。” 邹彻骂了句脏话。 邹透用脚踢了他一下,他讪讪地闭了嘴。 “那现在怎么办?” 邹透也跟霍宴一样,翻找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口袋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没有办法向外界求救,目前估计也就只能自救了。 霍宴寒着面色,没说话。 他对这个地方并没有细致的了解,只是熟悉这里的地形,能在这里勉强保证温饱,但是除此之外,想要离开,他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三个人正研究着,身后传来平静寡淡的声音。 “齐清在这里秘密建的有一个实验室,给里边的人提供的出入用的船。” 三个人回头,路乔坐在地上,小心地活动手脚,边揉着手腕上的淤青,边开口。 “你们应该也听过关于这个实验室的传言,他专门用来研究心理的,现在手底下也有一些能人,借助药物,能轻易地催眠人,能强行分裂人格,也能篡改记忆。” 这些东西,她都亲身经历过。 至今还不能拜托某些后遗症,但是现在说出来轻描淡写,甚至还有心情自嘲的笑。 “研究出来的东西挺多的,我在这被迫当小白鼠,当了一年的时间,离开了几个月,对这里还挺怀念的。” 这个实验室还没被毁掉,就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啊。 她日日夜夜,只要有意识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惦记。 霍宴的目光凝在了路乔的脸上,神态有细微的变化,“蔷薇?” 揉着手腕上淤青的动作一顿,她扬起了脸,黑白分明的眼里,落着细碎的阳光,“霍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是询问的话,但是不等霍宴回答,蔷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已经开口问他说:“我真的挺好奇的,你眼睛怎么能那么尖,到底是为什么能这么敏锐?一眼就能发现人换了?” 目光相接,霍宴的眼睛里是深沉而望不见底的海,映着路乔的影子。 对于蔷薇来说,这是一张熟悉,而又极其陌生的脸。 她还在暗自猜测,霍宴到底是再看她,还是在看路乔。 然后就听见他说:“我说过,你们两个人不一样,我分得很清楚,你是你,路乔是路乔。” “哦。”蔷薇笑眸的弧度弯了弯,但是眼里却没有笑意。 她淡声说:“我听过一句话,挺浪漫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只有喜欢的人,是特殊的’,因为喜欢,所以特别,所以就算在千万人当中,也能够一眼发现那个人。” “看来你还真是对路乔情根深种,只有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所以就算是只换了一个人格,你也会第一时间发现不同。” 蔷薇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是对的,我不是路乔,路乔也永远不会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霍宴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就 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冷淡,就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就好像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淡。 可蔷薇永远也不会忘。 之前,在他刚进别墅里,把她当做是路乔的时候,他的眼神并不是这样的。 是根本不同的眼神。 带着温度,带着关切还有担忧。 霍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他喜欢路乔”这种话,但是他的那个眼神,让她明白。 霍宴对路乔是有情的。 即便不说,从眼神里,是能看出来的。 蔷薇低下头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将眼泪藏进了眼底深处。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为了爱情活着的,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人,她一个连属于自己的单独的人生都没有,就不要总是生出不该有的幻想了。 蔷薇迅速调整好了情绪,“算了,还是接着说那个研究室的事情吧。” 第968章 四活一游戏 “你们要想出去的话,可以去试试冒险去那里边抢他们一艘船。” 她说完,邹彻立刻就说:“当然要出去,我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这船我是抢定了。” 霍宴的关注点却在其他的地方。 蔷薇说了“你们”,而不是“我们”。 “齐清的这个实验室里,有帮助分裂出第二人格的药物,但是也同样有可以帮助提高抹杀我这事情的成功率的东西。我这次回来想找找,如果找到了之后,你们帮我带出去,然后尽快把我抹杀了吧。” 蔷薇仰头遥望着天空,光斑落在她的眼睛里,很亮,把她的眼睛照的像是透明的黑色琉璃珠子,流光溢彩的漂亮。 “反正我活也已经活过了,看过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已经满足啦,没什么遗憾的,就是不喜欢这么过,觉得这样过挺没意思的,干脆就把自己抹杀掉算了。” 蔷薇微微地偏头看着霍宴,就这么对他笑着的时候,霍宴都有些恍惚,她这个样子其实很像路乔。 像学生时期的路乔。 这样子的笑容,干净,纯粹。 霍宴忽然就有些怅然。 他很怀念学生时期的路乔。 那个笑容永远温暖干净的小女孩,没有经过任何风雨摧残,有最好看的笑容,最干净而且纯粹的样子。 她天真单纯的可爱。 跟蔷薇现在的很像,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等蔷薇在开口的时候,他就清醒了过来,不再恍惚,他清楚的听见她 说:“活着没什么意思,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还不如早点去死。死了至少清静。” 她用灿烂的笑容对着他,却说了这样可怕的话。 霍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接下去。 邹透替他解了围,她出声问:“你很了解那里边的布局吗?” 她问着话,但是眼里却有审视的光。 她不怎么相信蔷薇。 人格分裂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挺玄幻的,看不见摸不着,又不是身体上的疾病,从表面上也看不出跟生病之前有什么不同的。 只要路乔的演技够好,那很有可能用这个理由,就可以瞒天过海。 她不相信路乔的理由很充分。 蔷薇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试探。 很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 “我在这里当了一年的小白鼠,再没有比我更熟悉里面的布局的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空口无凭,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让我们相信你?不然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邹透对“路乔”的话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蔷薇很想怼她一句,“爱信不信。” 但是想想已经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就不要搞内讧了。 硬生生的,忍下了她的质疑。 “齐清的这个实验室守卫森严,就我们几个,现在赤手空拳的打进去,根本就是送人头。”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武器,等拿到了武器之后,你们要是愿意相信我,我们就继续进行讨论,怎么共同合作,才能够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快的抢到船只。” 这么抬头看人脖子有点酸,蔷薇垂下眸子,淡声说:“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自按各自的想法行事,到时候生死有命,就看谁的运气好,能够先逃出去了。” 这么说已经是诚意十足。 邹透对她的敌意减轻了些许。 两个人正要达成了一致,天空中忽然有声音传来。 林子里栖息的一群飞鸟被惊飞了,扑腾着翅膀,在天空中留下了一小片阴影。 “很高兴几位能够来参观我的秘密基地,我跟各位的恩怨已经有很久了,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惦记各位真的已经很久了,今天能够把各位聚齐了,我真的很兴奋啊。” “也许邹大小姐邹二少爷跟霍大少爷,都已经忘了我这个小人物了,但是家破人亡之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邹家跟霍家联手毁了我的家,害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可现在却还依然能够风风光光的,我真是恨啊。” “恨得日夜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想的全是报仇的事情,我恨不得扒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齐家的几条人命,只能用你们的鲜血来偿还。” “无数个日夜辗转难眠,我为的就是这一刻,把你们一块丢了这个岛上,看你们自相残杀,用你们当初用来对付齐家的方法,再反过来用到自己的身上。” 齐清从直升机上往下望,是生长得郁郁葱葱的森林。 枝叶繁茂,遮挡住树下的影子。 他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但是只要知道他们在底下,在这座荒岛上孤立无援,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等死。 他的心里就无比的快意,烈日炎炎的夏天,喝了一瓶冰水,滴水成冰的冬天,泡了一个热水澡,都没有他高高在上,在天空俯瞰他们如同蝼蚁般渺小的那种感觉来得更加爽快。 他弟弟的笑,笑声四面八方传来,传到他们几个人的耳朵里已经失了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很早之前,我母亲教给我的道理。” “当初你们让几个人互相指认,互相残杀,现在我也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你们。” 他的声音阴冷了一瞬,之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漫不经心,好像这林子里的几个人并不是人,而是他手里没有生命的玩具一样。 “如你们所见,这是一座远离陆地,无人问津的荒岛,单凭你们自己的力量,是根本逃不出去的。” “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你们在这丛林里自相残杀,把其余的三个人处理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我会放过他,并且送他回去。” “不然的话,十天之后,如果你们谁都没有对对方动手,你们四个人还在玩着什么兄友弟恭团结一致的游戏,我会把你们通通都处理掉,这样谁也没有机会再回到陆地上。” 蔷薇挑了挑眉,这游戏设计的还挺刺激,四活一。 她的老板现在玩的花样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她有些兴味阑珊的换了个坐姿,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补充体力,路乔这个虚弱的身体,在威胁丛生的丛林里,就是自找死路。 她可不想考验人性,在这种时候,人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全自己,她如果不自力更生,想靠着套近乎,或者卖柔弱人设,来博取同情,必死无疑。 她心里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在没有逃离荒岛的这段时间里,把自己或者是路乔保全,一直撑到最后,能够安然无恙的送路乔出荒岛。 就听到她的老板,还在喋喋不休的给他的破游戏做补充,“我在沙滩上准备的有一人份的食物,六天的量,一个人节省着吃,可以撑过这十天,但是,如果你们要分着吃,十个人撑不过第三天。” 齐清的声音里带着威胁。 齐清大概是觉得把他们丢在荒岛上,这是他的地盘,他们就可以任他宰割了。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异常的……欠打。 “不要妄想着耍花招,这岛上到处都是我的眼睛,要杀了你们,易如反掌。” 蔷薇嗤了一声,极其不屑。 霍宴收回凝视着天空中那架长久的停留在他们头顶直升飞机的视线,转而深深的看了眼蔷薇。 他不知道蔷薇到底是在讥讽什么。 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跟齐清脱不了干系的。 齐清的算盘打的确实不错。 荒岛,远离了现代文明,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四活一的血腥游戏,只有一个人才能够逃离这样的环境。 环境上带来的压迫,危险,饥饿,还有那唯一的一点希望。 确实是非常能够考验人性。 毕竟死不可怕,但是慢慢等死的过程,非常可怕。 当没有道德与法律的约束,饥饿到了极点之后,会为了一块粮食大打出手,甚至要人性命。 绝望到了极点之后,也会为了抓住最后的一点希望,而放下了人这个身份,做回一次野兽,自相残杀。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 万物相生相克,善恶也是一样的。 流淌在血液里的不仅有善,也有恶。 只不过有些人会把自己心里的善放大,会约束恶的那一部分。 而有的人会选择放大自己心中的恶,而忽略善的那一部分。 现代文明社会尚且这两种人共存,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为了活下去,不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齐清游戏并不是完全不可 能把他们逼到他说的那个地步。 可齐清在这件事情上最大的败笔就是把路乔也拉下了水。 他亲手创造出了路乔的第二人格,又逼得她受不了他不把她当人对待的态度,毅然选择了叛变。 现在,他们这里有了一个他亲手送来的助攻,还没有走到,他想象中那种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们不会自相残杀,甚至,他们还准备反杀。 等齐清的直升机已经飞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消失在了视线当中,邹透才又开了口。 “一个无耻的背叛者,当初险些害得所有人都死于非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报仇?” 第969章 他怕不是傻 齐家跟邹家霍家的恩怨已经很久了。 陈年旧事,双方所站的立场不同,对一件事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所以,结下了血海深仇。 事情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个利字而已。 财帛动人心。 原本依附于邹家的几个人受了邹家的宿敌的蛊惑,财迷心窍,把邹家跟霍家正在合伙做了一单生意的消息,卖给了邹家的宿敌。 导致邹家排出去的人死了大半,那批武器也被宿敌顺手了,损失惨重。 而跟邹家做生意的那位,也是个暴脾气,听了挑唆之后,就来找邹家的麻烦。 邹家这头的事情还没解决,宿敌就立刻落井下石,腹背受敌,邹家几乎是元气大伤。 好久之后才恢复过来。 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之后,就雷厉风行的处理了那些背叛者。 邹家其实并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只是死去的弟兄们需要一个交代,买家那边也需要交代。 而且在那条路上混的,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要是给外面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印象,邹家恐怕以后难安生。 所以不得不把那些背叛者处理了。 可害得齐家家破人亡的并不是邹家,是那些背叛者里,其中一个人生出了“将功赎罪”的心思,为了保全自己,不惜把自己的兄弟都处理了。 又害怕会被报复,所以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赶尽杀绝。 齐清侥幸逃脱,把邹家的那个手下解决了之后,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邹家的头上。 而霍宴就更冤了。 他完全就是被迁怒的。 霍家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过邹家处理叛徒的这件事情,真的只是纯粹的跟邹家在一块儿合伙,做了一笔生意而已。 可齐清就是偏偏认为齐家的事情,是邹家指使那个人做的,霍家也肯定插手了这件事情。 所以几年暗中蛰伏,卧薪尝胆,培养势力,如果觉得自己积攒的力量已经足够,就疯狂的对邹家跟霍家进行报复。 “这罪名扣下来,扣得可真冤。明明是要齐家,先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现在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上,就把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给忘掉了?” 邹彻愤恨的看着天,刚才看着齐清的直升机,也是这个眼神,恨不得把那架直升机给看出个洞来。 “要是早知道齐清会这么报复,当时,就应该把事情给做绝了,这样,今天被他这么报复,也不会觉得委屈了。” 邹彻愤愤的说。 邹透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 “说什么胡话呢,害人家破人亡,这种事情是随便能说出来开玩笑的吗,你给自己积点德吧。” 邹透从小就害怕他这个姐姐,被敲了头,也不敢反抗,讨好的笑了一下,摸着自己被超过的额头。 “只要你别生气,我这就是说说而已。” 蔷薇不耐烦地皱眉,“你们来这是来培养姐弟感情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沉睡,你们现在不抓紧时间,是想等路乔醒过来之后,给你们指条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吗?” 蔷薇说话一点都不客气,邹透听得确实不顺耳,但是她说得是对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情势所迫,她现在不得不忍下蔷薇的态度。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有多少时间,我们尽量抓紧时间,我现在尽快把武器在的地方给你们说清楚。” 她在地上顺手捡了一根小木棍,抚开堆得厚厚的一堆落叶,在地上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就画出一个详细的地图。 森林太大了,四周长得都是一样的树,她在这座荒岛上呆了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准确地判断出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所以以沙滩为起点,开始讲起。 并且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沉睡,她只能抓紧时间将整个实验室的格局都画了出来,甚至连各个地方的人员分布,都详细说了出来。 霍宴三个人很快就摸清楚了实验室里面的情况。 但是现在天刚亮,不是一个潜入的好机会。 他们现在赤手空拳,就算是熟悉地方,也不能够顺利的摸进去。 齐清的实验室如果那么容易让人进出,路乔也不会被困在这座荒岛上一年之久。 那里的守卫确实森严,就连晚上夜袭,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就更别提是白天了。 他们冒着风险往实验室里闯,可不是主动去送死的。 “这个地方看守武器的人,并不比实验室内部守着这么多年实验成果的地方的人少,我不认为我们第一次去就能够得手,所以这第一晚不要抱着能够直接抢走武器的念头,你们只需要把情况摸清楚就行。” 蔷薇冷静的跟他们分析说。 “你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做这种事情的经验一定比我丰富,其他的叮嘱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到时候,随时应变。” 邹彻点头,一拍胸膛,很男子汉的对说说:“嗯,放心吧嫂子,我们肯定会顺利的找到武器,大杀四方,成功的抢到船只,然后平安回去的。” 邹透在他身后咬牙切齿。 她的这个傻弟弟,傻的有时候真想让人揍一顿才解气。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路乔。” 蔷薇朝他笑了一下,笑意很淡,“我是被齐清催眠分裂出来的,她的第二人格。” 邹彻好像天生就缺根筋似的,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就开始激动的搓手,“第二人格?这么刺激的吗?” 蔷薇,“……” 刺激吗? 小朋友,你要不要让我也帮你催眠一下,帮助你创造出一个特别的第二人格? 邹透隐隐的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连忙把她的傻弟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不用管他,他现在脑子短路了,不太正常,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 “我怎么就不正常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要不要这么黑我……” 邹彻就是不闭嘴,这是他为了自己的智商,最后的倔强坚持。 熊孩子想闹起来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但是自有人能够治得住他。 霍宴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看过去。 邹彻立刻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发凉。 强烈的求生意志,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 “我们第一天不可能顺利抢到武器,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这座荒岛上要呆上一段时间。” “对。”蔷薇点头,“这事情就算计划做得再周全,做的途中再有多顺利,都不可能一天就能离开了。” “需要有充足的休息,也需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清水来补充体力,不然的话,连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这事情肯定是做不成的。” 荒岛求生,生存就是一个最大的难题。 食物,水源,住处,火种等等都是问题。 好在齐清也不是第一次把人丢在这座荒岛上。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 再加上蔷薇这个在这一座荒岛上生活了近一年时间的人。 生存也没有那么艰难。 森林里有一些比较容易被猎捕到的猎物,霍宴有过一些野外生存的经验,动作很利落的在森林中做了几个小陷阱,隔了大概半天的时间去看,有的陷阱里已经落了几个小猎物。 饥饿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当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没有人生出“小动物这么可爱,怎么能够狠得下心去把它当做食物”这种念头。 原始森林,要想在这里活下去,靠着泛滥的同情心是没有用的。 水源其实比食物更难找。 海水并不能饮用,可以跟踪森林里这些动物的踪迹,寻找水源,或者某些植物中也含有大量的水分,等等方法可以拿获取水源。 住处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森林里的那个小木屋,已经是第三次为它们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在找好了食物和水源之后,在沙滩上吹着海风,霍宴跟邹彻在一块尝试着钻木取火。 这才是最难的一项。 两个人坐在那里已经两个小时了,就算是交换着钻木,两个人的手心里都已经磨出了水泡。 不过好在因为受过了长期而且严格的训练,手心里都生着有老茧,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而蔷薇跟邹透在沙滩上看看有什么小螃蟹之类的,可以捡回去当加餐。 齐清准备的那一份一个人六天量的食物,他们并没有打算动。 这个荒岛距离陆地太远,坐船的话,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够到达 陆地。 齐清送来的这些易储存的食物,可以在他们坐船离开的时候,海上漂流的那两天吃。 蔷薇第一眼看到那些食物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齐清是不是傻? 他到底是要把人丢到这个荒岛上困死他们,还是想要把人留这荒岛上度假? 先是把她,一个熟悉实验室,并且在荒岛上生存了一年的神助攻,送到了霍宴他们的身边。 最后还特地给他们送来了,逃跑时提供能量的食物。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她都不禁怀疑起了齐清的真实目的,怕不是弄错了,真是送他们来度假的吧。 第970章 他对她保证 齐清若是知道蔷薇是这么想的,现在人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爽快里的他,恐怕要一口鲜血呕出来。 送路乔过去,是想惩罚她,他笃定四活一的游戏,以路乔那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他其实就是想借刀杀人,而且一个娇娇小姐,确实在野外她一个人是生存不下去的。 食物也是,他用一人份的食物,来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当四个人只有一份食物的时候,谁都想要活下去,谁都不想忍受饥饿的感觉,人性中自私的一面就暴露了出来。 就算是再牢不可破的关系,也会被打破掉的。 他的算盘打得挺好的,但是错就错在他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坏了。 他不相信人性,他觉得所有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坏人,即便是善良的,那也都是伪善。 他们现在的团结友爱,不过都是在伪装而已。 齐清看不到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他也看不到当有危险的时候,虽然确实有人会自相残杀,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团结起来,互相帮助,共度难关。 他看不到,所以也只想到了他们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对同伴痛下杀手。 所以,他考虑的并不周全,霍宴这些人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用实际行动给他上演了生动的一课。 蔷薇正在心中暗暗的腹诽着齐清,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忽然就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夜,森林里,就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很安静。 微弱的月光照进木屋里,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光线太暗,路乔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屋子里的一些摆设,看上去有些眼熟。 但是她非常确定,这不是她的房间。 还没有反应过来。 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影晃着,陡然警惕了起来。 谁? 她收紧了自己的手指,指关节泛出的青白,暴露出了她现在情绪的紧张。 她刻意的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但身体却已经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暴起,把在自己身边放着的那个人影拿下。 但是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时机,那个人就已经发现了她是在装睡。 “别装睡了,为了等你,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再不赶紧去摸清楚情况,你是准备等到天亮之后,被他们抓住好,送进实验室里吗?” 是个并不熟悉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好像没有恶意。 路乔的身体先于自己的想法,对这个声音做出了诚实的反应,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路乔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楚了身边的人的长相。 有点眼熟。 她仔细想了想,从记忆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一个跟眼前人能对的上号的人。 是霍宴的表姐,A国的老牌世家,邹家的大小姐,好像是叫邹透? 她们之间不就只有一面之缘,而且相处还不太愉快,她现在怎么突然跟她这么熟了,而且态度也这么友好? 路乔不知道是不是蔷薇又占据了她的身体,又做了什么事情了? 路乔一想到蔷薇,她就觉得头疼。 自己的身体,好好的用了二十多年了,结果忽然就又出现了一个人格,跟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忽然就又多了一位住客,偏偏你还赶不走她。 她跟你一样,都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这房子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由她随意支配。 你管不住她,就特别怕自己一个看不住,她在你的房子里大闹天空。 这真的是挺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她正晃神想着这件事,没有防备,就被她拉着往外走了。 刚走出木屋,她就感觉有点不对。 路乔看到了森林,白天的森林,树木茂盛,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海,沙滩,森林。 如果忽略他们所要面对的生存问题,其实是很好的度假放松的环境。 但是在晚上看来,就没有白天那么的好看,多了几分阴森感。 尤其是风吹起来的时候,树叶晃动,像是扭曲的鬼影一样,张牙舞爪,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生撕了一样。 路乔忽然就顿住了脚步,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怎么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邹透现在着急要去实验室那边摸清楚情况,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只是一个劲的催着她快走。 他们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了,不能够再继续耽误了,不然天就要亮了。 齐清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在那段时间内把事情解决了,连根对方抗争的资本都没有,最后也就只能被任人宰割。 要杀要剐,都是对方一句话的事,他们是没有能力抵抗的。 所以,刻不容缓。 拉着跟霍宴会和,夜色里,潜伏在密林之中的男人,就如同是在狩猎的某种凶残野兽。 隐藏在不易令猎物觉察到的阴暗里,他在观察着猎物,冷静而又沉得住气。 但是他的肌肉线条是紧绷着的,线条流畅完美,下边隐藏着的是强大的力量。 路乔想,一定是月色太美了,所以她才会一时花了眼。 出神了一瞬间,就又被自己给强行拉回了现实,她从其他三个人的三言两语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想清楚了。 原来又是被人牵连进来的啊。 路乔现在都习惯了,生活过得像是剧情一波三折的精彩大片,她已经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刺激了,她只觉得麻木,还有疲惫。 真的,她太累了。 现在她几乎都不知道清静安稳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她想她要是死了,估计不是死在了齐清跟邹家霍家的较量中,就是被他们折腾的精神崩溃,直接自杀身亡。 路乔有一瞬间,看着霍宴的侧脸,就觉得特别地愤怒。 她想不顾时间场合的,跟他大吵一架,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的结局诱惑着她,所以她忍了又忍,到底是分的清楚这是什么时候,没有在这跟他发脾气。 邹透过去问了问情况。 实验室放武器的地方,有很多齐清的手下在巡逻,轻易是进不去的,而蔷薇给他们提供了帮助,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让他们避免开了危险。 蔷薇确实是有这个能力,但是她路乔并没有。 她必须提前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害得可就是四个人都没命,“我并不是蔷薇,你们认错人了,我是路乔。” 三人愕然,在这种时候,蔷薇沉睡了,路乔醒了。 路乔现在醒了! 她怎么能现在醒呢? 她现在醒了有什么用? 现在醒了,就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把他们通通都给害死。 邹透真的掐死路乔,把蔷薇再放出来的心都有了。 路乔能觉察到从她说出来这句话之后,气氛突然之间就变了。 路乔讽刺地勾了勾唇,她在开口之前,就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有价值的时候,跟你亲如一家,等没有价值的时候,她就是个垃圾,放在手里一秒钟都嫌脏,所以,就只配被丢去垃圾桶里边。 路乔脸上都是冷漠,没有温度的冷漠。 她说:“我跟在你们身后只能是拖累,还是分道扬镳吧。” 霍宴转头过来看她,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很亮,但是她看不懂那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不是拖累。”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差一点路乔就听不懂了,可是她听懂了。 他还说:“就算是我死了,都会先护住你,会把你好好的送回去。” 如鲠在喉。 堵的胸口很闷。 她在他的目光里,变得有些不对劲。 “行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演偶像剧呢。” “别演了,现在保命最重要好吗?有什么东西能不能等到平安回去之后再说?” 邹透催促他们,“快点吧,再不抓紧时间,天马上就要亮了。” 他们最好的行动时间就是后半夜。 这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警惕性跟反应能力都会有所下降。 这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夜了。 夜长梦多,一天的时间已经可以生出无数的变数了,现在的他们谁都等不起,不然丢了的就是自己的命了 。 霍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路乔又有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刚才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过,“就算是我死了,都会先护住你,会把你好好的送回去。”的男人,他连侧脸都好看,但是比刚才用正脸对着她的时候略显冷漠。 路乔望着他,眼底映着月光,脸上笼罩着的却全是树影,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这片阴影之下,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见。 “行动吧。” 虽然蔷薇已经沉睡,但是好在在她沉睡之前,已经将实验室所有的分布,向他们说清楚了。 路乔就算是对这里一无所知,跟着他们,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实验室。 齐清对这个实验室确实是下了功夫的,在荒岛上,竟然建立起了一栋在现代文明世界都要耗费不少心理才会建成的大楼。 第971章 荒岛上冒险 在原始森林里,忽然出现一只用钢筋铁骨铸成的巨兽,有很强烈的时空的穿越之感。 霍宴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深入其中,只看到了冰山一角,这次他才真正的看到了全貌。 整个荒岛在夜晚都是黑暗的,但是只有这里却是灯火通明。 它就像是蛰伏在这里的一头巨兽,浑身发着光,隐约看清里边有人影晃动。 邹透跟邹彻姐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齐清在一个荒岛上建立起了这么大一个实验室,他这是疯了吗? 连霍宴的神情都有些变化,但是路乔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对这个地方并不感到吃惊,她甚至对这个地方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本能的想要捂着头,蹲在地上缓缓。 但是看着眼前这栋大楼,她却如同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她喃喃了一声。 邹透和邹彻没有听清,但是霍宴却听得很清楚,“你对这里还有印象?” 齐清试图篡改掉了路乔的记忆,并不只是篡改了关于霍宴的那一部分,连同她在实验室的那一段也都一并给删除了。 那失踪的一年,在她记忆之中是一片空白。 路乔对这个地方还有熟悉的印象,这挺让霍宴感觉复杂的。 不是因为了解,所以他们这次的行动,就会多一分保证的轻松和庆幸。 他反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听到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她会不会也想起来了,在她失踪的这一年之内,在这里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他的眉头就瞬间紧皱了起来。 他从来不会再这种时候分心,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想多余的事情,因为不集中精力,全神贯注的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今天居然分心了。 他这是怎么了。 霍宴晃了晃脑袋,将心里的杂念清除出去。 刚才在眼神中出现的细微变化,也迅速的沉寂了下去,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又变回了那个在暗处冷静的狩猎的野兽。 路乔头疼欲裂,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实验室的时候,一个被人刻意的丢在她的记忆角落里的盒子,上面的那把锁突然就打开了。 伴随着灰尘飞扬,有什么东西从里边冲了出来,就如同放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晃过。 这一晚,路乔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上被蚊虫叮咬出来很多的痕迹,瘙痒难耐,她在呼吸,在活着,但是她被潘多拉魔盒里释放出来的魔鬼,折磨的死去了一次又一次。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些屈辱的,黑暗的记忆,曾经被人刻意的抹去,让她以为自己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她现在又重新想了起来。 她回想着那些事情,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这座实验室,看上去多气派,就是放在了现代文明的城市里,也是能够排的上号的。 非常精致。 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个地狱,一个没有光明可言的地狱。 里面住着的都是魔鬼。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背后已经被自己的冷汗给打湿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但是又好像只是短暂的一两秒钟,路乔闭着眼睛,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些什么东西。 她目光遥望着齐清在荒岛上建造的这座实验室,心里翻滚着浓烈的杀意。 “你们不是要去找齐清放武器的地方,我知道一条最近又最安全的路,如果信我的话,那就跟着我走。” 路乔的声音在月色里如同水一样的蔓延开来,流淌着,有些冷。 邹透显然是不相信她的,“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记忆都被篡改的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地方还有印象?” 这事情邹透是怎么知道的? 她朝霍宴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平静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说:“您爱信不信,我没有强迫你,愿意跟我走就走,不愿意,继续按照你的方法摸索去。” 邹透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她也没必要上赶着讨好她。 丢下这句话之后,路乔直接就转身脱离了他们的队伍,朝着密林的深处走去。 “这什么狗脾气!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邹透看着她略显冷漠的背影,不满的说了两句。 霍宴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跟上了她的脚步。 邹透心里一惊,赶忙要叫住他,“小宴?你疯了吧,真的打算要跟着走?” 霍宴的脚步没停,声音随着夜里清凉的风传了过来,她听见他嗓音沉沉的说:“我相信她。” 相信她? 才怪! 邹透看他就是被迷了心窍了,所以甘愿跟上去送死。 霍宴被路乔给迷得晕头转向,她不管是说什么,他都会当做圣旨。 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她知道霍宴真轴起来,她是劝不住的,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就算是路乔想要做什么,有人在看着的话,她肯定会顾及一些,不会那么嚣张。 就算是路乔没把她放在眼里,在暗地里对霍宴下死手,他们还能够替他挡挡。 邹透跟着去了,邹彻就更不愿意被丢下了,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路乔在密林里穿梭,如同是灵活的小动物,月光下一抹纤细的影子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不一会儿就绕到了实验室的后边,那里没有巡逻的人,只有红外线摄像头,路乔提醒他们,还有红外线感应器,一旦被发现行踪,就两三秒钟的时间,在实验室的前面巡逻的那些人,就会迅速赶过来,并且毫不留情的把他们射成筛子。 邹透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闻言顿时就恼火了起来,“既然有感应器,这里就等于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比突破前面巡逻的,难度系数还要大,你这是成心想让我们去送死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跟邹透几乎称得上是气急败坏的样子比起来,路乔简直冷静得不正常。 路乔连个眼神都对邹透欠奉,“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直接离开,按照你们自己的计划去行事,我没有非要逼你留下。” “路乔!你……” “别吵,现在不是你闹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你要是嫌自己现在死的还不够快,那就继续吵,不然的话,就闭嘴。” 过去被封存起来的记忆卷土重来,负面情绪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她现在情绪差到了极点,比平常更具有攻击性。 她现在对邹透的态度还已经算是客气了。 可邹透并不这么觉得,路乔的这个态度,是对她的冒犯和侮辱。 眼看着她就要爆发,霍宴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低声说:“前面不远处就有摄像头,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邹透这才冷静了下来,强压下了心里的火,狠狠地剜了一眼路乔,却没有再说话,只把头转向了一边,侧脸显得冷漠而又高傲。 路乔也自觉自己这样的迁怒,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深呼吸,压下了心里几乎已经泛滥成灾的负面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待在这里别动。” 语气依然难掩僵硬的丢出一句话之后,她就朝左边的一片树木密集的地方。 霍宴声音低低的在身后响起,“路乔?你要干什么去!” 声音压的很低,低哑的嗓音,好像有担忧在里边。 路乔没有注意去听,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林子里,树叶摇动,黑夜连同人影都一块吞没。 霍宴心脏一蜷,一种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感觉重新泛上了心头。 但是他这个时候紧盯着路乔消失的地方,连自己没有觉察到。 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路乔回来了,衣服上带了点灰尘,不怎么狼狈,但是原本干净的手指上已经脏的不能看了,指甲缝里藏着泥土,手背上不知怎么弄出来了几个伤口,现在还正往外冒着血珠。 但是面色却比刚才好了不少。 “走吧。” “走去哪?”邹透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对着她,“你自己刚才都说了,这里到处遍布着摄像头,还有感应器,天罗地网,往前走一步就是自投罗网,你想找死,大可以自己去,别连累了我们。” 路乔刚才在土地上徒手挖东西,手上的疼痛,已经抵消了她大部分的怒火,她情绪稳定了不少,也懒得在这个时候跟这个大小姐一般见识。 路乔只当作耳边刮过了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邹透的讥讽他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将一个很小的盒子放在了霍宴的手里。 “这是干扰器,能否干扰到这里的感应器正常运行,但只有十秒钟的时间,感应器在那边,你要是不害怕会被发现,去试试,把它放上去,最起码能够争取十秒钟的时间闯到门口。” 路乔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了鼻下。 第972章 月色太迷人 心里忽然被针给刺了一下。 霍宴的目光凝在了路乔的手上,娇生惯养的小女孩,连手都保养的很仔细,跟葱段儿似的水灵,除了替他挡的那一刀之外,现在却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她抬头看着他,没有了平日里的精致妆容,被化妆品掩盖着的几分清纯,就丝毫不加掩饰的显露在了眼前。 干净的像是一眼就能够望到底的溪水。 很难想象这是已经二十多岁,经历了那么多跌宕起伏的女孩子。 站在月光下,就这么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皎洁的月光,霍宴想到了现在流行的一个说法,叫小仙女。 路乔真的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一样。 今晚的月色太美了,让他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往事,曾几何时,路乔也是这么望着他,但眼里全是真实的欢喜又温暖的笑意,就像落着小星星一样的明亮。 她仰头望着他,眼里心里都只装着他一个人,眉眼间是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才有的娇羞。 可是现在她的眉眼间满是冷漠和防备,她的眼睛里也不再有了小星星,星光陨灭,月光暗淡,她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了,那种有温度的暖意。 霍宴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两情相悦。 他们也曾经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情侣。 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 从年少时的怦然心动,面临高考,在许多可能要面对异地恋的情侣,遗憾分手的时候,仍然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约定要因为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逐渐成长为了真正的少年人,在一起展望未来,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但是每一种可能都会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和其他的情侣一样,约会,为了彼此努力,也曾对对方许下过海誓山盟,在姻缘树上绑个红绳,在爱情桥上锁爱情锁。 他们也曾为了证明爱情,也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 蹦极,十指紧扣,从头至尾都没有放开过对方的手。 他们之间经历过了太多的美好,但是,再多的海誓山盟,再多次用了各种方法去证明的爱情,最终抵不过怀疑和不够信任。 霍宴看着她在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开始互相伤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展望的是彼此的未来的两个人,在未来里,已经没有了两个人共同的未来。 最终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成了过眼云烟。 经历过一次冒险,就以为获得了能够跟对方在一起一辈子的勇气,在真正的生死面前,却连回头的力量都没有。 姻缘树上的红绳,爱情桥上的爱情锁,都没有锁住他们的爱情。 他们,还是败了。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了,跟过去美好的月光一样,站在眼前的人好像跟过去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分别,所以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才会忽然就想到了这么多。 “霍宴?” 路乔说完了,好长时间都没见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是不想去冒这个险,又一脸冷淡的把那个小盒子收了回去。 这东西是她一年前,还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冒着丢命的风险,找来的。 这是她当时逃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救命的稻草。 现在她拿出来用,结果还遭人嫌弃质疑,路乔的心里当然不会怎么好受。 手里的重量陡然消失,霍宴才骤然回过了神来。 “既然霍总不愿意,那还是我自己来吧,毕竟求人真不如求己。” 她话语里这种明显的讽刺,让霍宴皱了皱眉头,他就是稍微走了下神,路乔又自己脑补出了什么东西。 现在走到了这个地步,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稍有闪失,就完了。 他跟邹彻两个大男人还站在这儿呢,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路乔去冒险? 他又将那个小盒子拿了过来,“这件事情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去。” 说完,就朝路乔刚刚指的那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诶……” 邹透到底还是防着路乔,下意识的出声想要叫住霍宴。 结果霍宴走得太快了,她刚出声,人就已经没有了影子。 她只能看着霍宴消失的那个方向,树影婆娑,月光照不透的阴影里,仿佛潜藏着无数凶残的野兽在暗中窥伺着他们,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们当作猎物吃掉。 邹透担忧霍宴的安危,恨不得把那边的那团阴影给看出个洞来。 然后连霍宴脚步声都已经远去了。 邹透的心里跳得很厉害。 危险的情况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像现在这样,手无寸铁,要面对的却是根本不了解的敌人,九死一生,她现在就特别担心会出事。 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路乔,压低了声音威胁她说:“路乔,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思,要是小宴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路乔闻言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倒是真想让霍宴去死,可是有齐清的血海深仇面前,他的那一点仇恨值还真算不了什么。 但是她不打算邹透解释。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解释不清楚的。 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你管不住别人的思想,也堵不住别人的嘴。 所以,她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去听,也不去想,这样也就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舒服了。 路乔在这方面想的挺豁达的。 人无完人,她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何况邹透是她之前就主动得罪个干净的,所以她就没想过重新再跟她搞好关系。 装作没有听见邹透的话,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夜晚的凉风吹拂起她的发丝,温柔的就像是情人的手。 如果邹透仔细观察路乔的话,她其实能够发现,路乔的神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成功的,把人推进火坑里的幸灾乐祸。 她的神情同样很凝重。 就是不知道是在担心霍宴会有没有事,还是在担心他们这次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死里逃生。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愿他们这一次,也能够像这一轮月亮一样圆满。 路乔正这么想着,忽然安静的森林里就传来了一阵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然后又很快沉寂下去,安静的叫人心里头发慌,这黑夜里无端的就添上了一分血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三人好像都闻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 “路乔!” 邹透猛然转头看向了路乔,眼神恐怖得,仿佛要直接扑上来生撕了她。 路乔的心脏也是猛的一蜷缩。 实验室的背后齐清没有安排人看着,这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就只有几个摄像头在盯着。 她之前是相信霍宴的身手的,他是可以轻易的躲过这些摄像头的,只要他把干扰器放在了感应器的下边,就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可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响起枪声来? 难不成是霍宴惊动了在前面的那些人? 路乔神情变了几变。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霍宴那天中了枪,胸前都是鲜血,无力的软倒在椅子上的样子。 她迈步朝着刚才霍宴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邹透见状,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声路乔的名字,咬牙切齿地恨,也连忙跟了上去。 森林里荆棘丛生,路乔拼了命一样的往前跑着,呼吸急促,胸腔里有撕裂般的疼痛感,脸上跟身上不知道被荆棘刺划伤了多少道口子,伤口现在刺刺的疼,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脸颊上有粘稠而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被风一吹,又变得异常的冰凉。 就像是眼泪淌下来的感觉。 这森林里太黑了,根本就看不清路,在夜晚很容易摔跤,她的运气好倒是没摔几次,但是脚崴的很严重,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她没有空去看脚脖子上的伤,但是她敢肯定脚脖子已经肿的很高了。 但是她不敢停下,霍宴浑身是血的样子,还在她的眼前晃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也不敢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控,她就是奋力的往前跑着,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几声枪响声上,并没有注意到,从森林的暗处,突然伸出的那只手。 猛的就把她拽到了树木生长浓密,掩映的更深的地方。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起来。 “别动,是我。” 耳边有人低低的说话,身子后面抵着的是坚硬的胸膛,霍宴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森林里自然的草木香气,都没有他身上带着的薄荷味道清新。 她在他的身上没有闻到血腥味。 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行踪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正在到处找着人影,趁着天还没有亮之前,我们要赶紧找到新的藏身之处,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霍宴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后,路乔心里觉得不太舒服,身体自然而然的对他有了抵抗动作。 他摁住了她的肩膀,“枪已经拿到了,站在这儿别动,我去把他们两个接过来。” 第973章 我在你身后 霍宴说着往路乔的手里塞了一把枪。 沉甸甸的重量,放在手里一片冰凉。 他把她藏在了这里之后,转身就要去找邹透姐弟俩。 路乔拉住了他,“听到了枪声,都害怕你出事,他们也跟过来找你了。” 气息有些紊乱,刚才的剧烈运动,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她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霍宴愣了一下,这算是路乔自从祁郁出事以后,第一次对他用这么和缓的语气说话。 话音落下之后,就没有听到霍宴的回答。 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路乔急促的呼吸声。 霍宴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什么。 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最终是让他闭上了嘴。 是邹透姐弟两个。 霍宴将邹透跟邹彻也都拉了过来。 霍宴把从齐清的仓库里拿出来的东西分了。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霍宴到底是怎么做到,从安上了干扰器,绕过那些监控到达藏武器的地方,并且还能成功的带出这些东西的。 那个干扰器只能用一次,想来前面的人,之所以会被惊动,就是因为霍宴搜罗了东西之后,等再出来的时候,干扰器已经失效了,行踪被发现了,所以才会有之前的那几声枪响。 但是不管怎么样,枪算是拿到手了,而且霍宴也没有受什么伤,就挺好了已经。 敌众我寡,他们现在虽然不能跟他们进行正面的冲突,但是有了自保的能力,就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了。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 霍宴跟邹透姐弟俩讲明了情况之后,四个人现在倒是有些默契了,趁着黑夜的掩护,朝密林的深处走去。 风大了,森林里的树木枝叶晃动,投在地上的影子扭曲的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树叶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来,在四人身后不远处,毫无征兆的,又响起了几声枪响。 其中一颗子弹,险险的在路乔的后脚跟擦过。 如果不是霍宴拉了她一步,就半个脚掌的距离,她的脚脖子可能就会被子弹打个对穿。 脚后跟的伤处,刚刚擦过的时候,不怎么疼,没什么感觉,但是走了两步,鞋子的破口处跟跟伤到的地方摩擦着,就像是撒了大把的盐,一次比一次来的要疼痛难忍。 美人鱼在陆地上行走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今天算是体验到了。 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路乔冒出的冷汗几乎打湿了她的衣服,保暖的羽绒服被风吹透了,冷到了骨头里边。 “别停,容易被他们发现,弯腰,别让他们发现你,往前跑,能跑得有多快就有多快,放心跑,我一直都在你后边护着你。” 路乔听到一直在自己的身后的男人说。 她强忍着坚强的疼痛,听他的,拼了命的往前跑。 一瞬间,风声还有打在脸上的叶子声,变成了赛场上的欢呼声加油声。 很久以前,学校的运动会,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主替她报了三千米长跑。 当时她在赛场上跑,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她在比赛,他在旁边陪着她跑,一圈又一圈的陪跑,不停的鼓励她。 他跟她说:“乔乔,继续跑,别停下,往前跑,马上就到终点了,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跑。” 她的身体素质很差,那次,是唯一一次,三千米,她坚持着跑下来了。 霍宴可能自己不知道,他的陪伴,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她知道,那次的陪伴,那次的鼓励,对她到底有多么深刻的影响。 不仅是帮助她坚持过了那三千米,更是帮助她咬牙坚持跑过了,后来无数个三千米。 每次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他的话。 然后咬咬牙,就挺过了很多她原本都以为自己都不可能会解决的难关。 这个影响就算是现在,也同样没有改变。 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可他还是在鼓励她。 跟她说:“别担心,别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跑。” 所以她又坚持了下来,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穿过了黑夜里略显阴森恐怖的森林,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枪声不时的响起,齐清的人在森林里整整找了一夜,很多次路过了一个被巨大石块遮挡住的地方。 几个人都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好在路乔找到的藏身地足够隐秘,齐清的人也没有找到他们。 等到天亮,齐清的那些人加大了搜寻的力度,他们在枯井底,巨石往前边的不远处一放,再加上树木的掩映,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现在藏身的地点。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路乔喝了一口海鲜汤。 海鲜汤用的是他们昨天在沙滩上捡的那些,小螃蟹,小贝壳煮的,虽然说没有什么用,但是汤很鲜美。 她食指轻轻的在,旁边的石块上敲打着。 心里在回想着自己刚刚恢复的那些记忆。 那可不是什么好记忆。 她其实一点都不愿意去回想,但是她的思想不受控制,就是不停地在提醒她当时都发生过了什么。 她当时每天都想逃离这里。 也算是机缘巧合,趁人不备跑到了这里躲了起来。 当时齐清也派了很多人在这里找她,对手下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拿自己的命来换。 他不认为她一个没有缚鸡之力的女人会有那么大的神通,从这座岛上逃离。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培养出来的东西,还没有被自己派上用场,就这么没有了。 这太便宜她了,也有点浪费他花这么多时间的布置。 物尽其用,把手里的东西压榨出最后一点的价值,一直等到那个东西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真正变成了无用废物之后,他才会把东西给丢弃掉。 她在实验室里呆了一年的时间,对于齐清她多少有了些许的了解。 这个人的自私冷漠,真的是她平生仅见,也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就因为还没有榨干她的价值,所以他就锲而不舍。 每天派出去了大量的人在森林里找她的行踪。 在她逃出来的那段时间,她不敢出来,怕直接就被齐清的人给发现了。 要是被抓了回去,她的下场,会比在这森林里自己把自己折磨死,更加的可怕。 所以她一直就是在这个枯井里边度过的。 她跟齐清的人耗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靠着偷出来的东西,勉强存活了下来。 被当做小白鼠时间长了,又一个人在枯井里边呆着,草木皆兵,她真的差点就要被逼疯了。 然后她就等来了祁郁。 这个人就像是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过的,盖世英雄一样来了。 不远万里,为了她而来,把她救出了那片水深火热之中。 那天的夕阳特别的好看,橘红色染透了半边天,他坐船而来,身后就是火红的火烧云,他背着光,身影被傍晚的夕阳勾勒出了金色的轮廓。 她那个时候神志不清的想。 这个人可真好看呀。 就像是古文里描写的那样。 如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果他能够带我逃出这个鬼地方,那就好了。 但是,她那个时候没有想到,他确实救了她,把她救了,带她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但是却是把自己推入深渊的开始。 这熙熙攘攘的尘世,这个喧嚣而又浮躁的时代,也许真的不适合他。 从此再无祁公子。 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疼痛,除非是替他报了仇,替他彻底的解决了那个齐清之后,她才会开始学着放下,慢慢的解开自己的心结。 路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伤感来得不是时候,生死关头,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 祁先生这仇她一定要报了。 哪怕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她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齐清。 心里的恨意翻涌着,正想着,她的脚忽然被人给捉住,接着慢慢的被一只手给抬了起来了。 路乔一惊,下意识要去踢那个人。 结果刚碰到滚烫的胸膛,她的目光随着那只手往上移动。 然后就看见了这只手的主人。 是霍宴。 霍宴没躲开她的脚,蹲在她身边,“我看看你的脚,到底是伤得怎么样了。” 对上他的目光,路乔 忽然就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了。 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就觉得他这么蹲在自己眼前,不像是平常的时候,需要抬头仰脸才能看他,这样的变化,有点让她不适应。 所以她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本来本意就是避开霍宴的眼神,结果又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崴伤的跟被子弹擦伤过上的脚是同一只脚,又刚跑过不久,沾了不少的土,这时候看上去那只脚真的挺凄惨的。 霍宴看着她的脚,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就皱了眉头。 路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看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她渐渐也有点不舒服了。 原因无他,脚是个挺特别的地方,古时候,女子如果被男人看到自己的脚,那个男人就是要娶她,或者说那个女生就要嫁给那个男人的。 第974章 快走别停留 现在虽然已经是不一样的时代了,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了,但是想起这些事,她就是莫名感觉怪异。 连带着霍宴握着她的那只伤脚的那只手,所贴到的皮肤,都发起了烫来。 她越发觉得古怪了,最后她忍不住忍着疼痛,强行把她的脚,从霍宴的手里给抽了出来。 手里空了,霍宴抬起头看向路乔。 目光相接,又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气氛变得有点古怪了起来…… —— 齐清也不知道到底是对人性有多绝望,霍宴都到他的仓库里去偷武器去了。 他都不会想想,霍宴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的仓库里的。 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被他丢在荒岛上的四个人会团结一致的可能性,他现在还在等着十天之后,他坚信着很快就会看到自相残杀,最终全都死于自己信任的人的手下。 这么执着,也不知道是该夸他终于有了一个令人高看一眼的优点,还是该觉得他傻的可怜。 路乔四个人跟齐清的人僵持了半天的时间,在山洞里有吃有喝,他们比外面那些人过的还要自在一些。 等到了傍晚,天色逐渐的昏暗下来,齐清的人在森林里慢慢的撤退。 原始森林里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这里有猛兽出没,在这里找四个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的四个人,再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是非常不值当的。 所以,他们撤了。 而藏了山洞里的三个人就悄无声息的,潜入进了森林里。 他们为了要活命,不得不在丛林里冒险搏一搏。 而路乔被霍宴留在了山洞里。 路乔没有功夫,也从来没有在他们经历过的环境锻炼过,更何况她现在还受着伤,她如果跟去不会成为他们的帮手,反而会是他们的拖累。 路乔有自知之明,连邹透这个最看不惯路乔的人,也都默认了没有路乔去冒险。 三个人去搏命抢船,但是霍宴仍然留给了路乔一把枪,让她用来防身。 路乔抬头望着天空,如同故事里边的井底之蛙,坐井观天,那一方天空,看起来就是圆的。 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把枪,如同是握着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心里的薄汗已经湿滑了枪身表面,她的手指只能慢慢越收越紧。 在枯井里边坐着,除了听到清脆的鸟鸣声之外,就是风穿过了森林,传来的树叶沙沙作响声。 实验室离这里太远,就是有动静她也听不到。 不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那边的形式,听着大自然里边天然创造的声音,时间都好像变得没有了意义了。 路乔只能通过天色的变化来判断时间流逝,当几朵云朵慢悠悠飘过的时候,她听到了枯井外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警惕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枪已经开了保险,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会按下去。 她看见从井口垂下来的那根绳子晃了晃,这是帮助他们上下的工具,来个人如果是敌非友的话,恐怕不会动绳子这么客气,会往里边来几枪之后,直接下来。 路乔放松了下来,从井口露出了一张脸,挺帅的,背后就是蓝如洗的天空,真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要把她带出这个地方。 “事情已经解决了,路乔上来,我带你回家了。” 他对她露出了笑容,这是想要安抚她不安的情绪,露出了他的白牙。 安抚有没有起到效果不知道,但是他的笑容,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晃晕了她的眼。 她如同被蛊惑了一样,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留住那抹笑容。 结果只抓住了穿过指尖的风。 突然,梦醒。 路乔眼睛里的茫然瞬间散去了,她眨了两下眼睛,神情又变得淡漠起来。 物是人非,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的,何必再去自欺欺人呢? 收回了自己凝视在他脸上的视线,低下头,才发现,她握着枪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名指的手指甲已经被她自己给掰断了,后知后觉的疼了。 十指连心,一根手的手指甲断了,疼得她整只手都在发抖。 路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干脆的伸手抓住了绳子,动作却不比抓绳子的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 运动发汗,晶莹的汗珠在鼻子尖落着,颤颤的,像颗水晶的珠子。 路乔把它擦掉了,望着霍宴,仍然是一脸的冷淡。 齐清对这个研究室下的功夫很大,连出入的船都是,带出去一只转手卖了,都能赚上一大笔钱的那种。 但是他们几个可不是为了卖了赚钱,而是为了用它来逃命。 研究室背后靠海,直接把船开到了海边,他们要是没有良心,大可以直接把她丢下之后,直接开船离开这个荒岛。 无论是蔷薇还是路乔帮他们,其实都是一场豪赌。 要是赌赢了,就能够逃出生天,但要是赌输了,那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最后死在这座荒岛上,连个人收尸都没有。 事实上,在霍宴要她待在这里,并没有打算带着她一块儿去实验室抢船的时候,她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偏移了。 路乔在刚才他们去抢船的那一段时间,想了很多。 她想,如果他们回来了,她就跟着上船,如果他们抛下她,自己离开了这座荒岛,那她就等到十天之后,齐清来了,她靠着霍宴给她的这把枪,就算是不能打死齐清,最少也要让他丢掉半条命。 她可以跟他同归于尽,这样也就能够替祁先生报仇了。 毕竟,祁先生帮了她太多了,她就算是赔上这一条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她做好了被抛弃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霍宴回来了,把她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的危险思想,又重新拉回了平地上。 路乔没有再移开眼神,就这么看着男人的高大背影,手背上是他干燥而又温暖的温度。 从他的手心里传来,贴在她的手背上,一点点的透过了皮肤,渗入了血液,缓缓流动到了心脏里边。 霍宴比她要高,只是站在她的眼前,就好像能够替她遮挡所有的风雨。 两个人选了荆棘最多最不好通过的地方,借着那些树木遮挡行踪,神不知鬼不觉,自然又绕到了实验室的背后。 邹透站在船上催促着让他们快点上去“上来,快点走了,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就越容易让那些人发现了。” 后来再回想这一天,路乔仍然还觉得邹透的这张乌鸦嘴玄乎。 不然也不可能话音刚落,就招来了齐清的那些人。 一颗子弹划过了船身,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霍宴手猛的往身前一收,把路乔带到了身前,用力地把她送上了船。 枪声越发的密集了起来,外面根本就站不住,隔的距离有点远,手枪的命中率大大的降低。 邹透的胳膊被擦伤了,正往外面冒着鲜红的血液。 两天摸爬滚打的白衬衫,已经不怎么干净了,但是上面的血迹,看起来仍然异常的刺眼。 人是血肉之躯,怎么比得过子弹,收割人命也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 霍宴都来不及上船,从那边的林子里窜出来一堆人,角度刁钻的朝着他脚下打。 溅起尘土飞扬,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防止灰尘落入自己的眼睛里。 后退了两步之后,朝他来的子弹就更加的密集了。 就地一滚,躲开了几枪,身手挺利落的,但是自然而然的就离船远了。 邹彻性子急,见霍宴险些受伤,想都没想,就直接跳下了船。顺手还朝开枪的地方,回敬了几枪。 “宴哥。” 他伸手去扶霍宴,刚站起来,两个人形靶子,就招来了更多的子弹招呼。 霍宴身上中了两枪,一枪正打在腿上,行动能力就大大降低了,他咬牙,推了邹彻一把,“快走,别在这等着了,快开船走!” 邹彻拧着脾气,“我不走,要走就一块走,不然我就不走!” 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演什么兄弟情深。 一人一句就已经是极限了。 眼看着那些人成包抄之势朝他们过来,邹彻不走,霍宴就不再坚持。 只催着在船上的邹透跟路乔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被围住了之后,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邹透咬咬牙,深知这个时候就算是下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拖累,没有坚持着 非要下去,朝他们喊了一句,“不要逞强,就算被活捉了,也别逞强,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机会回去,我会找人来救你们的。” 然后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开船。 路乔的余光看到了邹透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这个对着她总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大小姐,哭了。 枪声,海浪声,鸟叫声,还有风声混合在一块,一齐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顺着耳朵,又跑进了她的心里,路乔被扰得很乱。 船,开了。 她看着霍宴,两个人的距离在拉远,他的身影,面容,轮廓,都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模糊。 第975章 这样值得吗 路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眶忽然就发起烫来。 心里的荒草丛生,裹缠着心脏的荆棘,突然开始迅速抽条,把心脏裹得更紧,密不透风的,荆棘刺入了血肉之中,越收越紧,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来,变成了剧毒的毒药,腐蚀着脆弱而又柔软的心脏,连同身体,都是疼的。 天气很好,碧海蓝天,如果有人从远处拍下来这一幕,就一定可以做电影的宣传海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路乔听到霍宴忽然喊了一声,“路乔!” 她努力聚焦自己的视线,想要看清楚沙滩上的那个男人。 但是当船越开越远,那个好像随时都在发着光的男人,在越来越远的距离里,身影也模糊了。 她努力的想要听清楚,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对她说得话。 可是没有了。 她听见了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听见了天空中飞过的飞鸟的鸣叫声,也听到了岸边传来的枪声,可是她没有听到霍宴的声音。 那个磁沉的声音,不管说什么,因为嗓音好听,都像是在对人说情话的声音。 她再也没有听到。 路乔一直到了很久以后,都不知道他在这一刻在喊了她的名字之后,是想要说什么。 她只记得,他朝她看过来的眼神,深黑的眼睛里,有比这大海里更多的惊涛骇浪,海面平静,那些暗潮涌动,都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她看不透,但是知道,这些在暗处的暗流,一定是存在的。 船越开越远,在海面上缓缓地离开了那座荒岛。 霍宴一直目送着那艘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又重新握紧了手里的枪,转身过去面对着逐渐包围上来的人,眼底闪过了一抹猩红的戾光。 —— 离开了荒岛,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路乔在迅速的掌握了开船的技巧之后,跟邹透交换着开船。 这个荒岛离陆地太远了,他们最快也要在海上开两天,才有可能会到达离荒岛最近的陆地。 在茫茫大海上漂着,很容易迷失掉方向,齐清的这种船必须要人精神高度集中看着,不然的话,万一错了一点方向,那可能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就错了,十万八千里。 要一个人没日没夜的连续开两天的船,而且还要时刻紧绷着精神,那是不可能的。 不仅是身体受不了,精神一直这么高度集中,就挺让人崩溃的。 所以路乔跟邹透换着开,另一个人可以去休息。 第二天的晨光撕破了黑暗,白日的光洒在了海面上,大海上波光粼粼,路乔已经困到了极点,用自己的外套当做了被子,睡了。 平安的在海上又漂了半天,天忽然就变了,脸色阴沉了下来,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倾盆大雨落下来,在大海溅出了许许多多的雨珠,像大海里跳出了一颗颗的珍珠。 海上的船只,就像是一片叶子,在大海的面前轻的没有重量,左摇右晃,随时都可能被翻掉。 路乔被晃得一头撞在了船身上,疼醒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天旋地转,海水倒灌进来,冲破了玻璃涌进了船里边。 她被海水冲到了另一边,身子重重地撞向了船身,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大概是伤到了内脏,一股腥甜的感觉涌上了喉头。 她忍不住喉咙里的痒意,吐出了一口血。 她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铺天盖地朝她涌过来的海水,鲜血混进了深蓝的海水当中,像是生长在大海中的红色珊瑚,红的漂亮,生长得肆意而妖娆。 大海上,大雨倾盆而下,形成的厚厚的雨帘子,影响了人的视线,因此并没有人看见,海面上原本漂浮着一艘船,消失了。 茫茫大海,惊涛骇浪,深蓝色的海水吞没了很多东西,最后等到雨停了之后,又重归了平静,海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偶尔有飞鸟点过,蓝天白云,大海飞鸟,是一副和谐而又美好的画面。 风轻轻地吹着,慢悠悠的晃动着,被阳光照出了粼粼的波光。 仿佛刚刚的凶恶,不过就是一场噩梦罢了,其实一直都是如此的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谁潜下海底去看,一定能够看见和海面上平静而又美好截然不同的一面。 而有鲜红的颜色在海底下蔓延着,像是恶鬼扭曲的影子一样。 —— 在锦城路氏集团的路总,路家的大小姐失踪的消息已经传的到处都是的时候,在C国的一家医院,有人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一片白,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已经压低了的声音,还是难免传到了耳朵里。 是C国语。 路乔找了两下眼睛,视线终于清楚了,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沉的厉害,胳膊上也有剧疼。 她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就被正好来替她输液的护士,发现了已经醒了。 护士惊喜的去外边叫医生。 “医生,几天前送来的两个病人都醒了。” 是流利的C国语。 很复杂的语言,听起来就像是一连串复杂的咒语。 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诅咒。 —— 离逃出荒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沉船的时候,路乔一度以为自己的一条命,就要彻底交代在这了。 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是命不该绝,被人救了上来。 是缘分吧,救她跟邹透的人,竟然是祁先生过去的手下,就是那个把她拒绝在祁先生的葬礼外,拦着她不让她见到祁先生最后一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认出了她。 恨她入骨的人,却出手帮了她,把她送进了医院。 到了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在祁先生在慈悲寺里边,听了大师的话以后,就跟他们下了命令了。 不管是死是活,他手下的人如果遇见路乔在C国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帮。 一个人到底要多爱她,才能够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生的时候,奋不顾身都愿意为她去死,就连死了之后,还要保护着她? 路乔不知道,除了祁郁自己知道。 现在她更是对祁郁所做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在医院接受治疗。 因为用血肉之躯撞上了船身,震得内脏受了点伤,所以她不能乱跑,就安安生生的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医生终于点头,路乔才得以出院。 出院之后,她没有待在C国的意思,直接就往机场跑。 霍宴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她回国找人再来荒岛上找他。 路乔也害怕他已经回了国,现在了无音讯,是因为他伤得太严重,霍家怕他重伤的消息传了出去以后,会引起霍氏集团的动乱,所以她想要尽快赶回去。 霍宴没有消息,不知道生死,她的心里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一样。 一想起在离开荒岛的时候,他最后喊她那一声,她的心里就像是往里边灌着风。 那阵风一直在刮,风里边带着雪花,小冰块,很小的东西,划过了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 那颗千疮百孔,而又伤疤交错的心脏,让她疼的厉害。 又冷又疼,真的难受,让她经历过了一遍之后就不想再经历,但是却经历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相信霍宴死了,所以她一刻都不敢多耽误,等到医生肯放人了,就直接订机票要飞回锦城去。 —— 邹透跟路乔两个人,现在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生死,之后在医院里,又在一块想法设法的躲过医生跟护士,找人去荒岛上救人,相处了很长时间,关系虽然没有到亲近的地步,但是比起之前的时候,肯定有要好上不少的。 路乔回国的时候,邹透来机场送她了,神情看上去有点奇怪,但是路乔实在看不透,也想不明白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又是为了什么。 一直等听到了机场的提示音,提醒路乔所乘坐的那一个航班要登机了,邹透才终于开了口。 她对她说了一句听上去也特别古怪的话,“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别被眼前所迷惑了,你要相信的是心。” 然后路乔带着她这句听上去是藏着很多内容,但是又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的话,上了飞机。 —— 其实送路乔上飞机的人不只有邹透这一个,在她们没有发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暗处送她上了飞机。 等那架飞机飞向了天空之后,那个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晴朗的天空,蓦地就长叹了一口气,“先生,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了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应你感情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那个人对着天空这么喃喃自语说。 没有人 回答他,天空中正好飞过了一群鸟,往另一边飞着,还发出了叫声,正好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好像也跟着在问,“值得吗?” 值得吗?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值不值得,也因人而异。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可以用来衡量。 谁知道,在外人眼里的不值得,在当事人的眼里,也许就是值得的呢? 他们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976章 他就是影帝 路乔在不知道霍宴的消息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她甚至都想过,他可能会死在那座荒岛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活的好好的,除了身上多了两道疤之外,人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好的都让路乔都生出了怀疑,是不是霍宴其实跟齐清都已经串通好了,仅仅就是在他们面前做得一出戏而已,根本就是假的。 路乔没有在霍宴之前所说的“我们的婚房”里看到他,刚回来,她就已经从电视上,报纸上了解到了他的情况。 而且还知道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对,你没有听错,霍氏集团的那个霍总,霍家的那个霍大少爷要结婚了。 跟他的前女友,一个柔弱的让人连重话都不舍得说的女孩子。 曾经也被爆出了丑闻的女孩子。 重新在一起了。 那些新闻上说,破镜重圆,兜兜转转,还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真爱。 那些新闻的忘性真的好大,就在几个月以前,霍宴在警察局维护她的时候,他们可都在说,有一种信任叫做巧言夫妇。 说他们情比金坚,霍太太是做了多少的好事,才能够换来霍先生这么好的人。 所有人都说是真爱。 可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大家好像都集体患上了失忆症,再也想不起来几个月的巧言夫妇,转而又在霍宴跟温然的身上,看到了爱情的存在。 这风向转变的太快,路乔看到的时候,真的一度以为是她在做梦。 可消息铺天盖地的来,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坐在别墅的客厅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那十几天的替他辗转难眠,因为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害怕与担心,真的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真的太可笑了。 温然跟霍宴十指紧扣在医院门口被拍到,看上去真的十分恩爱,比起她跟霍宴在一起,两个人其中总有一个黑脸的样子,真的是好多了。 路乔的心里冷笑不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霍宴跟她可还没有离婚呢吧,可他现在就又要跟温然破镜重圆了,要浪子回头了。 这到底是真爱,还是想要犯了重婚罪。 “姐,你看见了吧,他霍宴本就不是良配,你才失踪多久,他就跟前女友又好上了!” 路迟比她还要义愤填膺,将一本八卦杂志拍到了桌子上,脏话都骂出来了。 “都还没离婚呢,就想着让人上位了,他以为自己是谁?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不是封建社会了,没有三妻四妾,他怎么还想要左拥右抱,脸怎么这么大!” 路乔面色很淡,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她的反应太过平淡,跟路迟比起来,但是路迟更像是被辜负了的那个人。 路乔反过来劝他,“好了,别生气,因为这种人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的。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姐!” 路迟替路乔生气,恨不得让路乔现在就去找霍宴要个说法。 路乔太平淡的态度,让他担心路乔还是执迷不悟,焦急的想要她有个态度,最好是跟霍宴老死不相往来。 路乔头疼,气血翻涌起来,喉头一股腥甜味泛上来,她加重了语气,“你先回去吧小迟,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现在就想躲在房间里,蒙上被子,好好的睡一觉。 路乔脸上的疲惫不是假的,路迟也心疼她,气她执迷不悟是一回事,但是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事来让她为难。 路迟只能伤了自己的脾气,叮嘱她好好休息。 路氏那边事情多,走不开人,他能挤出半天的时间来,就已经算是极限。 别墅里空了,路乔原本看上去无所谓的神情,瞬间就拉下来了。 眼神往下低着,正好对上了路迟带来的那本杂志的封面,霍宴跟温然两个人十指紧扣,看上去确实很恩爱的样子。 杂志甚至将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放大了。 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有戒指。 照片拍摄的不够清楚,但是路乔看出来了,两个人戴的其实并不是一对戒指。 温然戴着的是他们很久之前就有了情侣戒,那个戒指她戴着已经很久了,从来就没有摘下过。 而霍宴手上的那个戒指,并不是温然的情侣款,而是婚戒。 路乔看到过很多次,是在很久之前,霍宴派人送来,然后被她拒绝,并且退还回去的那枚戒指的男款。 路乔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霍宴这个人了。 都跟温然破镜重圆了,还戴着那枚婚戒做什么,不是应该把旧婚戒摘掉了,像扔掉垃圾一样的扔掉,然后给自己的新欢旧爱,买一对全新的婚戒吗? 现在这么做,到底是想恶心谁呢。 路乔将那本杂志丢进了垃圾桶里,起身踩着柔软的毛绒拖鞋,无声的上了楼。 一头栽进了她的床上。 她的床一直都柔软的像是云朵一样,躺上去,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什么美梦了。 数不清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她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好梦。 鲜血,暴力,撕破了平静的表面,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的恶鬼,嘶吼着,朝她狂奔过来,要生撕了她,把她的血肉都撕碎了。 路乔现在都有点恐惧睡觉这件事情了。 蹭了蹭柔软的枕头,陷进去一个坑。 路乔的目光如同攀山越海一样,落在了窗外。 时间过得真快呀。 凛冬已经过去,春天已经悄然来了,春暖花开,枯萎的枝头渐渐长出了新生的芽。 嫩绿的颜色,代表着新生的希望。 这大概是霍宴跟温然感情里的好兆头。 经历过了万物枯萎的寒冬之后,在春天又开始肆意生长起来了。 想着过了不久之后,枝头就会盛开一朵又一朵的花朵,生机勃勃。 而她,注定会被丢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里。 冻死,或者是苟活。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路乔目光逐渐的散了,不知道是在看哪里,她在想。 人真的能够善变到这种地步吗? 生活又不是演戏,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当成影帝,时时刻刻都对别人飙着演技? 病房里对她悉心照顾,对温然冷漠以对,甚至把人送进了牢里,原来只是一场戏吗? 荒岛上护着她,连“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把你送回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原来也是假的吗? 海边以身护着送她离开,那一声“路乔”,那些未尽之语,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恶劣呢? 把人玩弄在自己的股掌之间,所有的感动,他给的所有铭心刻骨的东西,都是可以随时收放自如的? 如此炉火纯青的演技。 用了这么大的排场来骗她一个人,他图什么呢? 霍宴跟温然两个人的恩爱模样,还有在荒岛上,霍宴保护着她,那么认真的跟她说。 “我会送你出去,哪怕是我死了,也会让你平安回去。” 在海边,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打湿了,整个人都是狼狈的,对着船上的她喊了一声。 “路乔。” 声音从来没有过的高声,像是迫切的想要留住她,又像是要她快走。 那一声,她知道霍宴一定是有未尽之语,但是他没有说。 一眼,已经一生。 她在那一刻,几乎以为过往十几年的尘尘土土,都在那场分别里,在他喊她名字的那一刹那,都被分崩离析,沦为了过去尘土。 结果,现在才发现,真的就只是她以为而已。 但是实际上呢? 什么都没有变,恨意依旧,她再一次被这个人给耍了。 新仇旧恨,一件都没有放下,反而因为他这次演出格了,而惹恼了她,这些东西泛上来,没法再压下去了。 路乔一点点的收紧了抵在自己额头边的手,手背上那道疤就像是个讥讽的笑,无声的嘲笑她的天真,也笑她的愚蠢。 已经说了无数遍人家的真爱是个瘦弱娇滴滴的小女孩,可还是不长记性,人家随便飙一飙演技,就让她乱了,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走进了他编织的骗局里。 人呐,怎么能够这么不一样呢? 有的人怎么能聪明到了极致,而有的人却连他是人是鬼,真心还是演戏都分不清。 蠢啊,真蠢。 —— 路乔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做了乱七八糟,又热热闹闹的梦。 但是等到睁开眼睛之后,什么热闹都没有了,就剩下了清静。 天色晚了。 傍晚的红烧云红透了半边天,路乔的脸上也映着红,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多了几分精神。 路乔对着窗外的夕阳,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彻底清醒了,赤脚下床,从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机。 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以往这个时候,霍宴工作不是很忙的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了。 现在估计就算是闲着,恐怕也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不想犯重婚罪,就回来聊聊离婚的事。” 点击发送,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她忽然有些发怔。 她刚才好像说了……回来? 第977章 各怀有鬼胎 回,是个很微妙的词。 这个字有很多的意思,其中有一个意思是,从别处回到原来的地方。 多用于回家。 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用过很多次这个词,但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跟霍宴隔着这么多人和事,反目成仇之后,还用到了这个词。 “回来”。 回哪? 他们之间不是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两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人,怎么能用到“回”这个字呢? 路乔觉得,她最近真的是被霍宴给洗脑了。 他的那一出戏,做的实在是太成功了,演戏的人没有把这当成回事,但是她一个观众,却被戏里的演员给蛊惑了,不知道天南地北。 有句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是现在她还是想要再说一次,那句话就是——“路乔,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霍宴这个人真是有毒啊。 一个名字就能让她疯了。 路乔又开始想着这些东西,把自己推进了深渊里,还要一遍遍地往自己身上浇着热油。 霍大总裁日理万机,在消息发送了好久之后,才屈尊降贵回过来了一条短信。 “抱歉,忙,有事可以直接短信说。” 挺公式化的语言,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乔是他的哪个客户。 路乔垂了眸子,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冷漠。 她已经彻底看透了他的套路。 什么忙。 不过就是借口而已。 逢场作戏之后,没了兴致,现在又跟自己的真爱在一块你侬我侬,她路乔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价值让他来跑这一趟。 路乔盯着霍宴发来的那一句话。 几乎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刀锋一般的寒光在眼神里藏着,幸亏霍宴是没在这,要是霍宴在这,估计这会儿就被路乔的眼神给捅了个对穿了。 “你想犯重婚罪,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不愿意跟你一起登上八卦头条,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路乔手指用力的点在屏幕上,把手机屏幕,当成了霍宴,这几天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在钢化膜上,划出了浅浅的痕迹。 这次霍宴的回复倒是快,应该是忙完了,“你这么着急跟我离婚吗?” 瞧瞧这话问的。 好像他是有多委屈似的。 路乔就不明白了,她主动让位,难道不应该是正如他意吗?他开心都来不及,何必又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呢? “我想比起我,更着急的应该是你吧。” 路乔说:“跟真爱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快要修成正果了,不应该是很着急把我这个碍事的踢走,然后跟你亲爱的温小姐早日成婚,相亲相爱。” 这场三个人的电影,女配终究是女配,不管中途男主角多少次给你女主的待遇,女配跟女主,一词之差,最终还是要退场,把圆满结局留给男女主角的。 手机嗡的震动起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要想当然,等风头过了之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呵。 事到如今了,媒体都曝光完了,还来这一招,是不是有点晚了? 路乔想起自己在C国夜不能寐的那些天,后脑勺因为受过两次重击,颅内的淤血到现在都是问题,真真正正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安心休养,什么都别想。 可因为他,她每天都把心放在火上烤,替他担忧,精神恍惚,进抢救室两回,甚至疯魔了一样,要跟祁先生的人借人手去荒岛。 她那个时候,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在她进抢救室的时候,早就回到了国内,跟旧爱和解,摇身一变旧爱变新欢,十指紧扣,在人前毫不避讳,大秀恩爱。 路家大小姐失踪的消息还在头条上挂着,霍氏总裁就拉着自己的新欢在人前秀了一波恩爱。 这两个头条几乎是紧挨着上去的,对在一块,甚至非常讽刺。 路乔都没有力气去跟他再多说了。 她想收回之前的想法,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会选择,当霍宴人生里一个过路人,擦肩而过,不要抬头,不要对视,就这么过去吧。 爱了十年,伤筋动骨,到现在都还囚禁在以爱为罪的牢笼之下,赎罪。 她退出了短信界面,在邮箱里找到了离婚协议书,连发给了霍宴三份。 什么爱,什么恨,轰轰烈烈一场,纠缠这么多年,到最后也就只剩了这一张离婚协议。 嗯,挺讽刺的。 —— 医院,花园,夕阳漫天。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干净的屏幕上,映出了一双寡情的眼。 霍宴凝视着手机上映出的自己,半分钟之后,缓缓抬眸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温然还有些局促地低着头,像是跟他第一次坐在一块一样,脸上飞了夕阳的红光,小女孩的羞怯。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跟他做交易,他恐怕还会觉得这是个害羞地柔弱小女孩。 但是现在他很清楚,实际上温然根本就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一只披着小白兔无辜皮的一条蛇。 “阿宴,我看到我们上围脖的热搜了,很多人都说我们很配。” 傍晚的风,轻轻抚过人的脸颊,春天的风总是有其他季节没有的温柔,像是情人的手,温柔的,缱绻的穿过了发丝,空气中散出了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是水果的味道,很甜。 温然伸手拢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露出了小巧的耳朵,侧脸更显得柔弱温婉。 霍宴却莫名的想起了路乔,她的身上总带着玫瑰花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热烈,却始终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勾起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他看着温然,却在想着,路乔真的是和温然完全不同的人。 “阿宴,你看了吗?很多网友还给我们取了cp名字‘嫣然’夫妇,我觉得挺好听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翻着手机评论,自动忽略了跟路乔沾边的回复,喜滋滋的看着那些祝福他们的评论。 每次刷到了“嫣然夫妇”,都要停留一会儿。 嫣然夫妇,霍宴跟温然。 这是她见过的最般配美好的cp名字了。 至于什么,巧言夫妇,巧言令色,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就活该存在不长久。 温然唇边的笑容不怎么明显的凝了凝,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手下毫不迟疑地将一个留言“巧言夫妇”的评论直接删除了。 霍宴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温然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幸福里,也没有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在听到她说“嫣然夫妇”的时候,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眼尾挑起,像是刀锋般锋利的弧度。 两个人坐在一块,夕阳美景之下,心却相隔万里。 面上和谐,实际上却是各怀鬼胎。 —— 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以前路乔没有见识过,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终于算是能回答了。 一个人能无耻到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步。 路乔回国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前情敌的邀请。 依然是那种熟悉的语气,扑面而来一股清纯不做作的气息。 “路小姐,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能不能,大概是给出了两个选择,能,或者是,不能。 路乔想都没有想,直接打出了两个字,“不能”。 还没点击发送,“阿宴应该还没有跟你离婚,但是我们的婚期现在已经定下了,我想,我们是不是把这事情说清楚了?” 嗯,很好,看来刚才的那个问题,并不是个选择题。 路乔把编辑好的内容给删除了,回了她一个字,“好”。 温然这是掐好了她的命门,她的短信刚刚发送过去,她就把时间和地点编辑好发了过来,最后还特别抱歉的多写了一句话。 “真的很抱歉,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阿宴不让我到外边去,只能让路小姐来医院里了,希望路小姐不要介意。” 语气挺真诚的。 路乔看完,点击了删除。 不想让戏精的短信,污染了自己的手机。 她给另外一个人发了短信,“易医生,很抱歉,已经约好了的治疗,我可能去不了了,有点私事要去办,我们改天再重约时间吧。” 那边的回复也很快,“没问题,那我们改天再约。” 路乔盯着备注看了一会儿,抬头长吐出了一口气。 望着窗外一点点暗下去的天色,心里在想,不知道躁郁症患者,跟双重人格,如果控制不住自己,要是犯了罪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夜,又是噩梦连连,惊醒过来之后,路乔的睡衣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浴室了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习惯性的到楼下准备吃早餐。 结果走到厨房,发现里边干干净净的,连早餐的影子都没有。 这才想了起来,霍宴现在跟他的旧爱复合了,如今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消息,在网上传的到处都是,他再也不是路乔的丈夫了,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继续扮演好好丈夫,替她做早餐了。 她站在冷冷清清的厨房里,垂下眸子,轻轻地碰了碰自己手上的疤痕,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 第978章 她强取豪夺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润物细无声,在你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在你的心中刷足了存在感,它慢慢的就会转化成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当你已经彻底习惯的时候,再把那个习惯,强行从你的血肉里挖走的时候,你也许一开始感觉不到有多疼,但是在你的某一个瞬间,因为习惯,你做出了下意识地举动,却没有得到应该的回应之后,你就愣住了。 怅然若失,然后会不习惯,之后才会像是钝刀割肉一样,慢慢地,缓缓地,在你的身上割着,在之后习惯得不到回应的无数个瞬间,才会有一次比一次深刻的疼痛。 路乔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危险。 她不想让霍宴成为她的习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给不了她想要的,甚至连心都是假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在她身边待多久,把霍宴当做是自己的习惯,是非常找死的行为。 她不想找死,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就直接转身出了厨房。 她可以去外边吃早餐,何必等着别人来替她做早餐。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终归是,求人不如求己。 路乔在外边的早餐店里吃了早餐,离她跟温然约定的时间还早,她联系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东西从那栋别墅里搬出去。 毕竟那也不是她的地方,婚房嘛,当然是要留给新婚的新人住了。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了,绝对不会给两位新人添麻烦的。 她跟搬家公司沟通着要搬的东西。 其实她在霍宴准备婚房里住的并不久,但是女孩子打扮的东西很多,衣服首饰鞋子,她要一次搬回去挺麻烦的,只能找搬家公司来。 沟通完差不多已经到了时间了,路乔打车到医院里去。 还好,温然还没有真的蠢到把霍宴也请过来,三个人生出一个修罗场来。 她进到病房里见到的就只有温然一个人。 很久没见这位温小姐了,看上去,又可怜了三分,带着些许病态的憔悴,瘦的可怜,风一刮好像就要跑了一样。 缓缓地朝她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点客套的笑意,但是路乔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神是冷的。 “路小姐请坐。” 她客气的说。 路乔也不想把场面闹的太难看了,就坐下了。 “路小姐,很冒昧请你来这里叙旧,应该耽误您的工作了吧?” 真正会绵里藏针的人,就是这样,说话听上去客客气气的,很容易获得好感。 可谁知道他们的客气下面,到底是人还是心怀不轨的鬼? 路乔的嘴厉害起来,向来是不饶人的,她说:“跟你不怎么熟,没什么旧好叙的,说的太客气了,就显得有点太假了。” 一句话,将温小姐闹了没脸。 脸上的笑容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了。 温然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凄婉,“路小姐,你是在怪我对不对?” 她通红了眼睛,无比委屈的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乔怎么着她了,小模样是真的可怜。 “我知道你怪我抢走了阿宴,可是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她说:“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路小姐,你就成全我们吧。” 路乔越发觉得自己恶毒女配的角色扮演的不错了,不然的话,温然也不可能一见她就被吓哭了。 也是挺厉害的。 路乔轻轻敲了敲桌子,决定把恶毒女配的角色进行到底。 路乔面色冷淡着,淡声开口,“温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你不是跟我结婚,不存在我同不同意的问题,你想结婚,最应该找的是霍宴。” “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跟你解决离婚的问题,离婚协议书已经发出去了,霍总迟迟都没有给我答案,我想你能帮忙催催他,毕竟,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二位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路乔这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霍宴跟温然的事了,但是好像温小姐的理解有误。 温然满含委屈的眼睛对她瞪圆了点,“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路乔,做人不要太无耻,阿宴根本就是我的,我们早就已经定下了婚约了,是你突然冒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小偷,现在难道不该物归原主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炫耀?” 温然指着路乔,说了句,“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从路乔进病房里开始,温然说的所有的话里,估计就这一句是她的肺腑之言。 路乔眼底幽暗的光,瞬间就凝结成冰。 “温小姐慎言,这种难听的话,我不爱听,听的多了容易心里起火,你想逞口舌之快,到时候不痛快的人还得是你。” 温然看着她,手指抖了抖,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你先对我进行了人身攻击,我这只是客气的回敬而已。” 路乔说:“温小姐,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跟我说难听话的,你如果再跟我兜圈子,我想我们就可以不用再说了。” 路乔站了起来,好像随时要走,温然急急忙忙开了口,“我可以帮你跟阿宴离婚,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路乔半敛着眸,眉眼间尽是冷淡的神色,她没说话,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兴趣去听她的条件。 温然说:“等你跟阿宴离婚了,你要离开锦城……” 路乔朝她看过去,眼神更加的锋利。 温然这是谈恋爱谈傻了吧,她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一句话就让她离开锦城。 生在锦城,这就是她的家,温然是怎么想的,以为凭自己的一句话,就一张离婚证,就能让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抛掉,离开锦城,另找城市从头再来。 温然在她的眼神里不敢再抬头,可能也是被她看得清醒了,改了口,“我,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这么做,你只要躲着阿宴,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好。” 温然越跟她解释,就越招人厌烦。 路乔听到最后,觉得浪费时间,一点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拒绝。” 路乔冷眼看着温然,“温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总是想当然,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妈,不会护着你,让你一直当个小公主的,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会有人对你多客气。” “我生在锦城,不会轻易离开,也用不着跟做贼一样,看见霍宴就藏起来。” “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说句不好听的,着急离婚的人,不是我。我不用跟你做交易,就是安心在那等着,到最后那个着急的人,肯定也会催着把婚离了。不然,我就是一直占着霍太太的位置,也挺好的。” 她语气慢悠悠的,“霍家跟路家联姻,能给路家带来不少的好处,我跟他离婚才是亏的。” 听到路乔这么说,温然的眼睛都红了,路乔看着她的表情,在猜测,温然现在估计在想,“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但是实际上呢? 她再无耻,也比不过温然。 理所当然的姿态,因为想要个安稳的婚姻,让人远离故土,贼一样的躲着前夫。 路乔挺烦跟她说话的。 恶毒女配当一时可以,但是当的时间长了,就真的烦人。 “你们是不是能结婚,我一点都不关心,所以,能不能劝他离婚,随你,我无所谓。” 路乔丢下这句话,“我还有其他事,不跟温小姐在这多费口舌,先走了。” 走的潇洒,背影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刹那,也是风姿绰约。 温然真是恨死了这样的路乔,总是这么的光鲜亮丽,把她衬得就像是脚下的尘埃,因为自卑,所以更加觉得可恨。 气血翻涌,连带着身上没有好的伤都疼着,喉咙里有一口血在往上涌着,她忽然朝着路乔的背影喊了起来。 “路乔,你别这么得意,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阿宴是我的,一开始就是我的,你不过是他用来给我救命的工具而已,要挟着他结了婚,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正儿八经的霍太太了吗?” 一直柔柔的声音不再软了,尖锐的刺耳,尤其是在医院里面,显得很吵。 “不,你不是!” 她歇斯底里的叫着,刚才刚进屋,还客客气气的请她坐下的女人,真的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你就是个鸠占鹊巢的贱人,你霸占了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现在这个东西该物归原主了,你难道还想强行霸占着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路乔在病房门外,旁边的不远处正好贴着一句提示语,“禁止喧哗”。 路乔垂了眸子,挺悠闲地姿势在走廊上站着,旁边过去了 两个路人,对病房里传出来的吵闹声音明显不许,皱了下眉头。 但因为路乔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人下意识都没把病房里面传来的咆哮声,跟她联系在一起。 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路乔静静听着里边的声音。 强取豪夺,死乞白咧,这么听着她确实挺不要脸的。 但是她温然怎么知道,霍宴这个东西,是她非得要呢。 第979章 我带她回家 跟想当然的人在一块待着,就算是一分钟,她特别的想法也能让你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路乔看了遍现场版的变脸,又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骂,心情不怎么美好。 在温然念咒一样的声音里,她的脚步声,跟温然不停的念叨着,“他本来就是我的”的声音里,融合了。 然后,温然的声音淡化消失,她离开了医院。 心情不好的时候,要逛街,路乔在街上转了一圈,之后搬家公司发短信说要来了,路乔就打车回去看着搬了东西。 收拾东西搬出去这个过程,用个文艺点的说法,其实挺像是把回忆收藏起来的。 带出去的不仅仅是衣物,其实也是在这个房子里留下回忆。 平心而论,在这栋房子里留下的不全是痛苦的压抑的记忆,也有一些轻松的。 霍宴会做很好吃的饭菜,在他工作不忙的时候,一日三餐,都不是别墅里厨师做的,是他自己做的。 味道很不错的,而且很健康。 路乔的胃病都好了些。 不过那大概是她跟霍宴自从重逢以来,最安稳的一段日子了。 跟她曾经幻想过的,结了婚之后跟霍宴的夫妻生活,真的很像。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造化弄人,曾经想要的时候,她落了一场空,现在不想要了,连那些回忆连同血肉都要剜掉了,她得到了,像是从井水里碰到了天上的月,然后呢? 然后又能怎么样呢? 路乔收拾了东西,搬家公司会帮她送到路家,她现在也就没什么事了,趁着搬家公司的车打算直接回去,路过了一家酒吧,忽然突发奇想就让司机停了车。 借酒浇愁,或者就是想在声色犬马里放浪形骸一回,把压抑的情绪找个地方释放掉。 路乔点了杯酒,看着调酒的调酒师手里的调酒器在空中转着,带着一点火光,在半空中晃出了圆润的半圆弧形,挺好看的。 路乔撑着下巴看着,似笑非笑的眼底,是一片破碎而幽暗的光,像是被夜里的灯光照到的波澜不断的水面。 酒吧是个挺神奇的地方,这里有寻找刺激的年轻人,也有带着故事的人来这里借着气氛,借酒浇愁。 这里有放肆释放青春的气息,也有淹没在唇齿之间,许许多多不可说的秘密。 调酒师在这里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觉得路乔是后者。 把调好的酒放在了她的眼前,挺好看的。 路乔低头抿了一口,没有辛辣的感觉,入口是清甜的,就像是果汁一样,但是等到了舌尖绕了一圈之后,会后知后觉的尝出一股酒味。 她的身体不太好,其实不适合喝酒。 但是,她就是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心情烦了的时候借酒浇愁,谁也挡不住。 把酒当作果汁一样的喝了,她挑了酒单上一个顺眼的名字点了。 调酒师的表演挺华丽的,她就在一旁看着,等到调好了酒之后,仍是一口一口的把它当做果汁喝了。 这个带着甜味,她不太喜欢。 路乔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酒吧里的灯光迷离,一束比较明亮的光晃过来,明明浮浮沉沉的细小尘埃,逐渐引着她的思绪偏向了远方。 小时候嗜糖如命,记不太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甜食的,但是现在大概还记得是在路氏风雨飘摇的时候,再加上跟霍宴分手,心里太苦了,那些甜蜜的东西吃下去,会越发的对比出心里的苦涩来。 所以渐渐的,她就不爱吃甜食了。 现在的口味变化挺大的,就嗜苦,好像味觉都坏掉了,也尝不出来苦味了,比心里头苦的东西,会淡化心里的苦味,甚至在跟舌尖的苦比起来,心里就会泛出一点甜味。 路乔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有点醉了,不然不会又有这么多惆怅的想法。 她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一小杯酒已经喝了一半,透过剩下的一半,目光穿透了那些鲜亮的颜色,看向了还在调酒的调酒师。 调酒师调酒的动作非常漂亮,调酒器在他的手里,如同是被赋予了生命,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在想,霍宴就跟调酒师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手里的调酒器,他把他们都玩出了花来了。 调酒师变魔术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调出来了一杯好看的酒。 端给了客人之后,看她还在一边笑,也不像是特别开心的样子,越发觉得路乔是有故事的人。 朝她那边凑了凑,“有心事?” 路乔不是没有被人搭讪过的经历,会从人的眼神里看到他的意图。 调酒师的眼睛里没有把她当作是猎物的光,就是单纯的想要跟她聊聊天而已。 路乔的态度自然也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备。 “这世上好事坏事都那么多,谁能没个心事呢。” 调酒师对着她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本来就挺年轻的小伙子,现在这么一笑,更露出了青春洋溢的阳光。 路乔碰了碰自己的脸,她跟这位调酒师应该年纪差不了多少,但是在这样阳光灿烂的笑容下,她却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这种笑容在她的脸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还是不喝那么多的好,不然醉了越想伤心事,就会越觉得委屈。” 这位调酒师先生是想劝她少喝一点? 路乔挑了下眉头。 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哪有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赶的。 她跟调酒师多说了几句,“借酒消愁确实不是个好办法,但是有时候醉了,什么都不想,挺好的。” “毕竟人活一辈子,总要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总不能一直像个战士一样吧,有时候当个懦夫,稍微逃避下挺好的。” 她可现在就属于当战士太累了,所以想偷个懒,当当懦夫,在酒精的麻痹里,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调酒师先生的心肠挺好的,而且还会熬一手好鸡汤,“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区别只不过是在于想得开或者想不开而已。” 路乔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估计是刚出学校才没多久,还没有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变得冷漠。 是个小太阳,不仅自己阳光灿烂,还要跟其他人分出温暖。 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路乔笑了。 这次是真的挺开心的。 她喜欢这样温暖的年轻人。 “行,借你吉言,一切都会好的。” 她朝调酒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杯,酒液在透明的玻璃酒杯里晃荡,在灯光下有好看的颜色。 “谢谢你的开导,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大概发自内心的笑,和浮于表面的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对着路乔的笑容,调酒师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客气,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 路乔笑的眉眼都弯了弯,被酒微醺的感觉,让她比平常更放开了一些,她对调酒师说:“祝我们一切都好。” 说完一饮而尽。 调酒师都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她,这酒的劲有多大,她就已经豪气的把她给干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几个数,然后路小姐就已经倒了。 摇了摇头,趁着这会儿客人还没有上来,他伸手拿过了路乔放在手机的手机,替她叫一下家人,来接她。 不然酒吧里人多起来,一个长得好看的姑娘醉倒在这里,他一个不注意,容易被人给捡走了。 他想着,准备打开路乔的手机,忽然从旁边就伸出了一只手。 他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直接扔了出去。 “别碰不该碰的东西,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只手的主人声音低沉的厉害,调酒师抬头,看到男人暗藏锋利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像是藏着刀光剑影,没有收敛锋芒,凌厉得很,让人几乎都忽略了他的脸,只记得那一双眼睛。 只一眼,就让调酒师忘了反应。 男人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转而伸手抱起了已经醉倒的路乔。 见男人准备离开,调酒师才如梦初醒,出了声要叫住他,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妻子,我来接她回去。” 既然是夫妻,那就不用他这个外人再插手了。 调酒师把手伸了回来,朝男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男人没理会她,冷淡的转身离开。 调酒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好有客人点酒,他就不再多注意男人的背影,转而去调酒去了。 —— 从喧闹的酒吧里边出来,耳边顿时就清静了,那些音乐声笑闹声离得很远很远,好像酒吧跟外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一样。 霍宴的车就停在路边,劳斯莱斯幻影,黑色的,在黑夜里如同是静伏在路边的一只野兽,安静的,却让人不敢轻易去招惹。 还在一旁休息的司机立马过来替他打开了车门。 霍宴抱着路乔坐了进去。 路乔醉酒之后不爱闹,乖乖的窝在怀里跟只奶猫似的,看着就挺让人心软的。 “霍总,我们现在去哪?” 霍宴低头替路乔把落在前面的头发拢到了一边,“回家。” 第980章 他对她上心 家? 哪个家? 司机看了眼霍宴怀里的路乔,朝霍家不同的方向开去。 霍总这次恐怕是对霍太太真的上了心。 司机跟在霍宴的身边许久了,对他多少有点了解了。 是个很顾家的人,以前说家,说都只有霍家的老宅,可现在却多了一个婚房。 跟霍太太的婚房,也被他称作是了“家”。 他也不是没听在外边传得那些风言风语,但是那位他也见过,谈了三年,霍先生从来没有一次把森林别墅称作是家的。 单就一个“家”的称呼,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他不知道外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传闻,说温小姐跟霍总要破镜重圆。 但是在他看来,这事到最后只能是个传闻。 这位温小姐尽管在霍总身边三年的时间,没有走到霍总的心里。 这个霍太太的位置,还得是路乔的。 司机心里的想法转的挺快,车子在车流中朝着别墅驶去。 到了十字路口停下,亮了红灯,不远处传来了车笛声。 “别相信外边说的那些事情,放心,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声音在刺耳的车笛声里边,被淹没了个干净,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路乔在酒味的梦里,依然睡梦酣甜。 红灯转绿了,车子发动,缓缓驶入了黑夜里。 —— 清晨,露珠落在了玫瑰花瓣上,本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更加娇媚。 一枝玫瑰悄悄地绽放在了窗前。 卧室里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路乔看着头顶对着的吊灯,面色不怎么好,不轻不重的揉着太阳穴,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昨天晚上喝的不多,可现在却怎么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 路乔等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之后,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一边下床去浴室洗漱。 她记得自己昨晚是去了酒吧,还跟调酒师聊了几句,然后呢? 之后她怎么就没有印象了? 路乔不喜欢这种记忆空白的感觉,跟齐清篡改她记忆一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努力去想着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来的。 但是一直等洗过脸,都下楼准备吃早餐了,她都没想到什么。 喝到断片之后,记忆是一片空白,就如同是被人刻意的删除了一部分内容的电脑一样,内容被删除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是,她其实不用想这么多,因为很快别墅的楼下就有人替她解答了她的各种疑问。 路乔想事情有点出神,不知不觉的就按照之前的习惯,坐到了餐桌跟前,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她才脸色难看了下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几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 把霍宴当成是你的习惯,你是真的不怕他把你给玩死是不是? 路乔冷了脸色,正准备起身,厨房里就出来了一个人。 身体比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要来的诚实的多。 她闻到了早餐的味道,是霍宴的手艺,粥的味道很香浓,是南瓜粥,南瓜的香甜味道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外边风风光光的霍总裁,现在却端着碗筷,相当居家的样子。 简直是判若两人。 路乔几乎以为她喝酒喝大了,要么是没醒酒,要么就是她穿越了,又穿回了没被齐清抓去的时候。 不然跟温小姐定下了婚约的霍总裁,怎么可能还会,在别墅里,扮自己的好好丈夫? 就算是要办,也不应该是在他的心尖宠温小姐那里扮吗? 跑她这做什么戏? 闲的吗? 路乔想着,霍宴已经把粥放在了她的眼前。 “昨天晚上喝了酒,今天喝点粥会舒服点。” 霍宴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路乔皱起了眉头。 他是怎么知道她昨晚喝了酒? 看着眼前的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昨晚喝得都断片了,肯定是不会自己回来的,而且就算是回,也不会是再回这了。 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出去,这地方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就算是回去,也不会是回这来。 想来想去,应该是霍宴把她给送回来的。 路乔不感激他,相反的,看着霍宴的目光还有点警惕。 她在打量着霍宴,猜测着她这么做的目的。 霍宴没跟她对视,就坐在她对面喝粥。 沉默的仿佛一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存在。 眼前香浓的粥,却让她胃口尽失,路乔把粥推到了一边,终于打破了安静。 “离婚协议书已经发过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离婚?” 对面的人用勺子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专心的喝粥。 “霍宴!你不要跟我装糊涂!温然已经来找过我一回了,你们的婚期都已经定下了,你是真的想犯重婚罪,还是觉得我跟温然一样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能够忍受你左拥右抱?” 路乔拍了两三桌子,从这个动作里已经表达出了强烈的不耐烦。 霍宴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不对劲,“温然来找过你了?” 路乔没有看懂他的眼神,只以为那是对温然的关心。 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没对你的心尖宠做什么事,霍总的心上人我怎么敢动呢?” 路乔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但是霍宴注意力全然不在她的语气上,他问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下来,让我别那么不要脸,霸占着属于她的东西。” 路乔想起温然的语气,眯了眸,眼尾上挑的弧度越发锋利。 “我确实不想做个不要脸的人,离婚协议书也早早发过去了,所以,霍总也别让我背着这个骂名,赶紧签字离婚。” 饭菜的香味依然还在飘着,两个人坐在一块,远远看过去还挺和谐的。 但是谁也想不到他们在讨论一个蛮荒唐的问题。 霍宴答非所问,“最晚一个月,我会给你个交代。” 路乔坚持,“我不需要交代,我只要离婚。” 她真是受够了被他耍的团团转,把自己当成是个天大的笑话。 霍宴却不再说话了,若无其事的从容的吃完了早餐,还挺自觉的收拾了自己的碗筷。 路乔很快听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流水声。 碗筷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张,心烦意燥的时候听起来,让人更加的心烦。 别墅上空仿佛盖着乌云,别墅里的阳光都好像比外头要暗那么一点。 路乔干脆把碗筷一推,起身离开。 她是真的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氛。 等到霍宴出来,餐桌前只剩下了凉了的粥,没有了路乔的影子。 显得空荡的别墅,霍宴越发被衬托的形单影只。 对着桌上已经冷掉了的南瓜粥,看了好一会儿。 他才终于有所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找出了一个联系人的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头,接到霍宴电话的温然异常激动。 这是这么久以来,霍宴第一次主动的给她打电话。 温然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霍宴开始重新接纳她的第一步。 满怀着少女的幻想接通了电话,零按下接听键之前,还刻意的轻咳了两声,却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好听。 “阿宴。” 温温柔柔的嗓音,软的似乎能够掐出水来。 可她的未婚夫这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声音冷得像冰,“你去找路乔了是不是?” 温然一僵,声音就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温柔。 “阿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要提这个?” 她的声音,尽管极力掩饰,但是仍然透出了一股不自然。 “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擅作主张去找过她?” 霍宴的声音太冷了,把她流淌着温柔鲜血的心脏,瞬间就冻结住了。 舌头打结,不自觉的就吐出了一个,“是。” “为什么?” 隔着电话,温然也已经看见了霍宴阴郁的脸。 “我可不记得,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会突然去找她?” 温然习惯了他对她三年如一日的关心态度,即便是后来,他的态度有些变化, 但是她仍然固执着守着之前的回忆。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守着自己的回忆。 现在霍宴把那份在回忆里,让她回味了一遍又一遍的温柔,给打破了。 她没由来的就觉得委屈。 “阿宴,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话,你这么跟我说话,让我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柔弱,声音里的那种委屈,因为她的柔弱会无限的放大。 不过是说了两句重话,在她这里听起来,却像是霍宴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霍宴心里越发的窝火。 不知道分寸,办了错事的人,现在却反过来用一种受害者的姿态,来面对人。 说真的,这样的态度是让人不耐烦,甚至是厌恶的。 “温然,别忘了,当初是谁先提出来的结婚,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既然是场交易,就要懂得守规矩,不然的话,合作随时可以一拍两散。” 第981章 他们不可能 霍宴的话,让温然瞬间如至冰窖。 “阿宴。” 她捏着手机的外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骨头一寸寸的被他的话给冻住了,她站在那,像是个被冻结的雕塑,一动不动。 这几天网上的消息太多了,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她一厢情愿的,凭借着那些新闻,给自己造了个假象。 她告诉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交易,她跟霍宴是破镜重圆,而不是什么交易。 她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功夫,才说服了自己,他们在一起是真心相爱的。 结果霍宴的一句话,就把她彻底摧毁,打进了地狱里。 她干巴巴的替自己辩解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婚期将近,她还没有跟你离婚,可见是她在对你纠缠不清,我知道你不耐烦跟她相处,所以我才会自作主张去替你找她的。” “自作主张,就是自作主张,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霍宴不听她的解释,“你说的这里边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那些话来搪塞我。” 温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就嗡鸣起来。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剩下了霍宴冰冷的声音。 “温然,从一开始就错了,就只能往错的地方走,不要试图偏移,没有用的。” 霍宴说了句她好像完全听不懂的话,但是奇迹般的,她听懂了。 她真的懂得不能再懂了。 霍宴是说,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错了,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所以结局也不会是爱情。 “不……” 嗓子里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像是痛到了极致之后,发出的无力哀嚎。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是真心爱你的,阿宴,你怎么忍心看我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不会的。 “阿宴,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你别……”再抛弃我。 话都没有说完,霍宴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事情到此为止,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有类似的消息,你安安分分的,我也会尊重我们之间的合作。” 唇瓣张张合合,像是缺氧的鱼,哑了声音。 等到能够重新说话,对面却早已经挂了电话。 机械的嘟嘟声,单调得很。 温然却仍然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 泪如雨下。 其实最诛心的痛往往不是来自于身体上的实质性的伤害。 而是你最信任的那个人,用自己的语言,态度等等方式,一下一下的往你的心口捅刀。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痛。 痛的让你说不出话来。 明明你还活着,但是你却觉得你已经被那个折磨的死掉了很多次了。 温然捂着心口,心脏病发的病人一样,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阿宴,阿宴……” 她一遍遍的叫着霍宴的名字,如同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救赎。 温然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她这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现在阿宴只不过还对我有误会而已……等结婚以后就好了,等结婚以后,我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解释,总会好的,对,总会好的……” 这个时候的温然还是太年轻,她并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自欺欺人,就是造出再美好的梦境,都只不过是越吹越大的肥皂泡而已,一戳就破,最终也只可能会落得一场空。 窗外,风起,刚在枝头生出的嫩芽,颤颤巍巍,已经是摇摇欲坠。 —— 大概是情场失意,所以商场得意。 路氏集团已经准备了几年的项目终于落成了。 齐市的游乐园项目,开始的时候,经历了挺多的事情。 又是见了血,又是被爆出丑闻,项目一度面临停工。 后来调查出来的是有人故意陷害,费了不少的力气,把事情澄清了,又遭到了霍氏集团强抢合作商的事情。 进行的艰难,好在现在终于顺利完工,游乐园项目全面落成了。 在齐市甚至齐市附近的几个城市,都有一些知名度。 正式开园之后,正好小虽然放假,她就带着小虽然,还有秦溯回一家一块来齐市玩。 小虽然小朋友已经成功跳级,如今升为了六年级的小朋友,小升初,学业比以前重了点,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子就玩嗨了。 带着小相思一块,两个小朋友,要是大人一不注意,马上就找不着人影。 路乔只能紧紧的牵着小虽然跟小相思,秦溯回跟靳沉在后面一块照顾着小窈窈。 玩儿的还不错。 中午找个地方休息,小窈窈离不开秦溯回,就路乔去给几个小朋友买午饭。 秦溯回推了靳沉一下,靳大傻也识趣跟去了。 路乔选了一家小虽然爱吃的,眼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她在队伍末尾等着。 靳沉站在她身后,假装随意的开口,“你跟霍宴还没有和好吗?” 路乔手下意识地收紧,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看上去很阴沉,“没有。” 语气冷硬。 可能是职业病吧,靳沉对人的表情变化格外的敏感。 刚才脸上还是晴空万里的路乔,现在就已经是乌云密布。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绪的变化如此的明显,看来路乔对霍宴的关系,是真的差到了极点。 靳沉在心里头暗暗的叹气。 霍宴跟路乔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跟他和秦溯回有点像,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担心路乔会跟他一样,因为心里的一点执念,导致两个人纠缠着,走很多的岔路,才能艰难的走到一起。 所以他才会替霍宴说好话,然后帮助他们两个和好。 但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太深了,而且霍宴现在还闹出了那种事。 感情真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当事人都是一团乱麻,更别提他这个外人了。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再也没可能了。 就算是还有可能,想要再走到一起,估计要经历不少的磨难,伤筋动骨也许都是轻的。 靳沉替路乔长叹了一口气。 路乔却笑了下,对他的想法,心如明镜。 她排着队,声音淡淡,在嘈杂的餐厅里有些让靳沉难以辨认,“我知道你是因为跟溯回的事,觉得我们是同病相怜,所以想伸手帮我一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大傻,我跟霍宴之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路乔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那个伤疤,“我们之前,隔着的不仅仅只是过去的误会。” “也许人跟人真的是要讲缘分的,我跟霍宴可能就属于那种有缘无份的。” 路乔的手动了两下,手心和手背对着的位置,都有伤疤。 路乔眼底浮出了自嘲的神色。 在年少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就算全世界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也会坚定的握着你的手。 可是现在才知道。 当全世界都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仅仅靠坚持,是真的走不到一起。 一个人的力量,两个人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 更何况,另外一个人早就想要结束这段漫长而又荒唐的爱情游戏。 还是要靠缘分的。 不然的话,只一味的坚持爱情,要跟全世界对抗,会丢失的更多。 这个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爱情的,她因为爱情已经失去的太多了,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她恐怕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吧。 “以后就跟溯回好好的过日子吧,别再想着我跟霍宴的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就是想这件事情一秒钟,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没必要。” 路乔提起霍宴时,眉眼间全是冷意,看得靳沉心惊。 他想起了之前某一次跟路乔聊天的时候。 路乔曾经认真的告诉过他。 “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当时他只以为这是个玩笑话,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未必只是个玩笑。 “好,那我以后不提了。” 路乔朝他笑,眼底始终有一块透不出光的黑暗。 等买好了午餐之后,出来路乔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看不出来异样。 几个大朋友小朋友一块吃饭,小小朋友在一边看着,能看却不能吃,实在是好委屈,小奶音有些含混的 控诉着。 秦溯回轻声软语的哄着自己怀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脾气还挺大,握着小粉拳,差点把秦溯回的水果沙拉都给打翻了。 靳沉忙把小公主接过去,好让溯回能安生吃饭。 轻轻拍着小公主的背,眉眼之间全是温柔。 小虽然抬头看了靳沉几眼,本来就慢条斯理的吃饭,现在就更慢了。 路乔心里忽然就是一阵心酸。 她现在一点也生不出要跟霍宴复合的心思,对自己寄出离婚协议的举动也并不后悔。 但是面对小虽然的时候,会觉得特别的愧疚。 大人之间的恩怨,影响到的却也有孩子。 不管是她,还是霍宴,都是失败的父母。 路乔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伸手放在小虽然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发。 无力而又单薄的安慰。 小虽然转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将她抱歉的神情,尽收在了眼底。 他说:“小窈窈很可爱。” 第982章 陪我试婚纱 路乔忽然觉得鼻子更酸了。 母子连心,她怎么能够看不透刚才小虽然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说小窈窈,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的遂宝,真的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觉得心疼。 眼眶里发着烫,她害怕自己眼里的泪光被小虽然看见,忙垂下了眸子。 “对,小窈窈很可爱。” 声音还是有点闷,她扯了扯嘴角,想把这种压抑的感觉驱散,故意跟他开玩笑,“等你以后长大了,找个跟你共度一生的人,跟她一起生一个跟窈窈一样可爱的女儿,然后让妈妈替你带好不好?” 小虽然闻言却摇了摇头。 他看着路乔,很认真的模样,跟她说,“我以后,不会结婚的。” 路乔心里一惊。 小虽然的态度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遂宝……” 小虽然的眼睛里映着光,破碎的光,照不进他的眼底。 小虽然又重复了一遍,“我以后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 路乔下意识开口。 但是刚开口之后,却又哑了声音。 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看到了她跟霍宴的恩怨纠缠。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 他们做父母的,都没有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印象,婚姻关系比仇人还不如,小虽然从小看到的就是他们失败的那一面。 所以从一开始,小虽然看到的就是失败的婚姻,他对婚姻的印象就是互相伤害,互相仇恨。 那么小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对于世界,对于身边的一切,他所有的认识都源于父母。 在无形中,这张白纸涂上了一小块黑色。 他会本能的对这块黑色产生恐惧。 路乔心里一阵又一阵尖锐而又剧烈的疼。 她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小虽然干净的眼睛,自惭形愧。 小虽然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对路乔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他眨了眨眼睛,只看到眼前的女人,忽然的,莫名其妙的,泪如雨下。 “妈妈,你怎么了?” 小虽然伸出小手,慌忙去给路乔擦眼泪。 可眼泪却越擦越多,纸巾都要沾在路乔的脸上了。 “妈妈,你别哭,是不是遂宝说错什么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别哭了……” 小虽然想哄路乔,但是他越是懂事,现在对于路乔,就越是扎在心上的刺,一根又一根,血肉模糊。 路乔伸手抱住小虽然,胳膊收得紧紧地。 小孩子的火力旺,身上那么温暖,总像个小火炉似的。 一点点暖着路乔的心,却也加速了那些血液从心脏里流出。 “对不起,遂宝,对不起。” 路乔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之后,就变成了一句单薄的“对不起”。 她想起了当初一意孤行,坚持要把小虽然生下来的自己。 当初只想着留下这孩子,却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的未来。 她自以为是爱小虽然的,但是只顾着儿女情长,却根本没有顾及过孩子的感受。 她跟霍宴,都不是合格的父母,都对不起这个孩子太多了。 —— 秦溯回好好吃着饭,旁边忽然就传来了哭声,吓了一跳。 转头就看见路乔在抱着小虽然哭。 心里一紧,以为她的躁郁症发作了,担忧问:“乔乔,你怎么了?” 路乔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溯回,我是不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 秦溯回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路乔失神一般的喃喃着,“我错了,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手里紧握着秦溯回的手,控制不住力道,指甲都深深地陷进了秦溯回的皮肉里,手背上那道刀疤,显得更加的狰狞。 她说:“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霍宴有交集。” 霍宴就是她命中的劫难,一旦接触,万劫不复。 秦溯回被她握的很痛,却没有松手,温声安抚着路乔的情绪。 “你没错,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造化弄人而已。” 在鲜血淋漓的事实面前,安慰如同隔靴搔痒,路乔摇头,却不再说话,紧紧地握着秦溯回的手,无声的,泪流满面。 —— 夜,万籁寂静。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路乔满脑子都是小虽然的那句,“我以后不会结婚的。” 她的心绪始终难以平静。 小虽然现在才几岁,她跟霍宴这段失败的婚姻,对他影响至深,已经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他以后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要跟她做一样的打算,孤独终老? 路乔一想到这个词,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她不想看到小虽然这么想,她跟全天下的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一世,有个跟他共度一生的人,两个人携手余生。 小虽然的一句话,让路乔到现在都还在难受着。 她折腾了半夜,心里的难受没有消减半分,反而越折腾越烈。 路乔只能坐起来,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鬼使神差的拿了起来。 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最难熬,路乔紧盯着手机,画面突然跳转,开始通话计时。 路乔的手狠狠一抖。 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路乔?什么事?” 已经是深夜了,霍宴却也还没睡,声音里带着几分熬夜的倦色,微沙哑,听得人耳朵发痒。 路乔的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小虽然中午说的那句话,杀伤力太大了,把她弄的有点神情恍惚了。 下午的时候,就不怎么对劲,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撞到人身上。 霍宴是小虽然的父亲,她算是鬼迷心窍,想跟霍宴讨论讨论关于小虽然的问题。 她不想再听到小虽然说那样的话了。 她组织了下语言,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从手机那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 “阿宴,深爱那边说婚纱已经设计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试试婚纱吧?” 寒冬腊月的天,冷水从头淋到脚,也不过如此。 真的是冷透了。 路乔彻底清醒了。 都已经快是前夫了,现在跟霍宴讨论孩子的身心健康问题,也是蛮可笑的。 她在奢望什么呢? 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作践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拉着小虽然,一块受霍宴的羞辱? 路乔神情里的恍惚无措,瞬间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霍总,网上已经到处传的都是你跟温小姐即将结婚的消息了,婚期已定,尽早离婚,别最后把我拖下水,传出了霍氏集团总裁左拥右抱的风流消息,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索性直接关机,身子重重的砸回了床上,望着头顶的灯,眼神幽暗。 —— 霍宴的公寓。 霍宴的视线从显示着“通话已挂断”的手机上,转移到了没敲门就擅自进来的女人身上。 温然一改平日里小家碧玉的姿态,长袖长裤的睡衣换成了性感的小吊带。 露出了形状漂亮的锁骨,裙子很短,走动的时候,白皙笔直的腿被短裙衬得更好看了。 温然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望着霍宴的眼神中,都带着缠绵的味道。 但是霍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正人君子的模样,完全不为所动。 “进别人的房间先敲门,是规矩,难道你不明白吗?” 温然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还是早春的时候,这么清凉的穿着,会让人感觉到冷意。 温然站在霍宴面前,就觉得冷的厉害,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阿宴。” 舌头也被冻僵了,她讷讷的喊了一声,眼眶已经开始红了。 霍宴的食指在太阳穴上敲了敲,那里隐隐的疼了起来。 霍宴不想听温然委屈的声音,先出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然捏了捏无名指,戴着的戒指给了她些许的安慰,她神情又自然了一些,跟他说:“婚纱店那边跟 我联系了,说婚纱已经做好了,让我们有时间去试试。阿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试试婚纱好不好?” 霍宴没看她,“我工作忙,抽不出时间去,你自己去试吧。” 手指骤然收拢。 温然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看了。 跟霍宴结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是她做了很长时间的梦。 婚纱是通往这场美梦的钥匙,她想要霍宴陪着她一块去。 可是霍宴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温然咬着舌尖,口腔里瞬间弥漫出了一股血腥味。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她语气幽幽的开口:“阿宴,齐清那边的人传过来了消息,齐清现在回C国了。” “虽然现在他的势力已经被打散了,但是那是在齐清没有回到C国,他们群龙无首的情况。现在他回去了,如果他要是召集旧部,未必没有人响应。到时候,你要是再想对付他,恐怕就难了。” 霍宴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锋利。 温然后退了一步,倒也没有失态,“你答应过我的,就不能反悔,我们明天一起去婚纱店里,陪我试试婚纱好吗?” 第983章 她抓了个空 她依然是疑问句,争取他的意见。 霍宴却明白这句话的答案已经定了,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明天什么时候?” 温然顿时惊喜的抬头,“你同意陪我一块去了?” 已经把威胁的条件都说出来了,现在还装出这样的态度,有什么意思? 霍宴眼底有暗芒划过。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吧,等你工作都忙完了以后,你陪我去试试婚纱。” 温然挺善解人意的跟他说。 “可以。”霍宴完全没有领会到她替他着想的好意,只说:“去休息吧,明天会陪你一块去的。” 温然的神情暗淡了又许多。 但是想到能跟霍宴一块去试婚纱,她就又高兴了起来,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笑容。 “你也早点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霍宴又低下头,继续去看自己刚才没有看完的资料。 温然转身出去了,并没有看见霍宴的桌子上放着资料上,内容赫然是她这几天的行踪,大到她都去了哪里,小到她在哪里碰了什么东西,细致得很,一字不错。 霍宴看完,修剪干净的手指在资料上点了点,解锁了在一旁放着的手机,调出了收件箱,一个他没有保存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目标最近没有异样。” 他回了一条,“继续跟着,没有异样就继续跟着,要是有,就立刻汇报。”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了一条,“是。” 霍宴关掉了手机,起身,走到了窗边。 外边,夜色正浓,天上的月光皎洁而明亮,却仍然有地方是一片黑暗的。 —— 等着霍宴回到公寓里,温然就迫不及待的坐上车,要陪他一起去试婚纱。 婚纱店里,早已经准备好了,等到两个人到了之后,婚纱店里的经理就热情的迎上来了。 “霍总。” 又看了旁边的温然一眼,“霍太太。” 听惯了别人喊路乔为霍太太,乍然听到这个称呼属于了温然,不太适应。 温然对这个称呼倒是适应良好,对着婚纱店经理的笑容都更真诚了。 霍宴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的让人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是怒。 “霍太太,您的婚纱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试试。” 温然矜持的点头:“好的,谢谢。” 经理引着温然去试婚纱,霍宴就在外边等着,态度显得特别的冷淡。 经理替温然拉上了试衣间的帘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有点僵硬。 低头悄悄地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心里暗暗的在想着八卦。 现在的有钱人可真是会玩,前些日子还跟路家的大小姐爱的缠绵悱恻,现在连婚礼都没办,却已经换了新娘。 也不知道当初说出口的真爱,到底是有几分真的。 婚纱店的经理在这工作好几年,见过了很多的情侣或者夫妻,是真爱还是逢场作戏,她认为自己看得已经挺透的了。 就霍总跟现在这个霍太太,长不了多久。 她看得出来,霍总跟这位霍太太之间气氛挺微妙的。 这位霍太太确实对结婚的事挺上心的,可霍总却并不怎么对这婚事上心了。 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婚姻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的,这要是只有一方在付出的话,这两个人就算是结婚了,也是长久不了的。 经理又想起来了之前经常跟霍总一起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那位路家的大小姐,名门出身,跟霍总门当户对,又是年少相识,两个人站在一块才是绝配。 经理心里暗暗叹气,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可这些有钱人,身边的新人真是一个接一个的换。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婚纱店的经理正在怔怔的出神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温然已经在店员的帮助下换好了婚纱。 换衣间的帘子一打开,洁白的婚纱落地,温然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对着霍宴盈盈一笑,晃了经理的眼。 婚纱对女人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并不仅仅只是一件简单的衣服,它上面承载着一个女人对婚姻的美好期望。 如同一缕烟雾一样轻薄的纱裙,宽大的裙摆曳地,舒展的花瓣将温然包裹在了其中,她就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俏生生立在花蕊的位置,微微低头,嘴角含着一抹浅笑,不胜娇羞。 温然的模样本来就不差,被精致的婚纱,这么一衬托,就更加的好看。 站在灯光打得最好的位置,朝霍宴看过去,整个人就好像是不沾染凡尘的仙子一样。 霍宴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中移开了视线,正对上了温然的视线。 面色沉如水,目光凝在温然的身上,但是温然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温然骤然收紧了自己的手。 霍宴隔着明亮灯光,失了神,似乎看到了路乔。 确切的说,是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路乔。 也是一段陈旧的往事了,现在一回想起来,就会隐隐的闻到一股尘埃漂浮的遥远味道。 那是高考结束的事了,整个学校里都是分别的不舍气氛。 对那时候的少年来说,面临的问题除了即将去往何方,不知前路的迷茫之外,还有和身边人的何去何从。 异地恋是很煎熬的一件事,并不是同一所学校,接触的圈子也不同,终究是会渐行渐远的,所以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许多的情侣分手了,在这样的气氛里,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路乔红着眼眶问他:“霍宴,我们也会分手吗?” 他向来不太喜欢说情话,在谈恋爱方面,可以说是笨嘴拙舌。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想来想去,最终把她拉到了一个婚纱店。 他买下了店里最让路乔喜欢的一件。 路乔就在店里换上了。 整个过程都挺仓促的,现在想想少年人的冲动,甚至有点过家家一样的感觉。 但当路乔穿着婚纱走出来的那一刹那,那就是他见过的她最美的样子。 尽管婚纱有那么一点不合身,她没有特意的去打扮自己,没有盘发,没有化妆。 但是,他确定,再也没有哪一刻,在他的眼里,能比这个时候的路乔更好看了。 就算到了现在,回想起来,穿着婚纱的路乔,依然是令他惊艳的样子。 那个时候是真的天真啊,以为买下一件婚纱,就可以许诺她的一生。 但是现在,连结婚证都有了,他却再也说不出许诺她一生的话来了。 世事无常。 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初的勇敢赤诚,一点都不剩下了。 霍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目光虽然落在了温然的身上,但是眼神并没有聚焦。 温然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装出没有发觉的样子,提着裙摆朝他走了过去。 “阿宴,你觉得这件婚纱怎么样?” 她在霍宴的面前立着,雪白的婚纱衬得她肤色也同样的白皙,肤如凝脂,欺霜赛雪。 淡淡的女士香味萦绕在了鼻间,是很熟悉的香味,玫瑰盛开时的芬芳。 霍宴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香水也是很挑人,就算是同一款香水,但是用在不同的人身上,给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路乔的气质很像是玫瑰,尤其是那种红玫瑰,盛开到极致的时候,热烈如火的颜色,漂亮极了,又带着刺,轻易不会让人去采摘。 特别像是路乔这个人。 她的气质很特别,所以能够驾驭这款香水。 但是温然不能。 她太小清新了,这款香水跟她是违和的,会让人有种小孩子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这段时间,他发现她都一直在模仿路乔。 行为举止,模样打扮。 但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没由来的让人觉得心烦。 霍宴的心思完全就没有放在婚纱上面。 他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去看过,那件婚纱穿在温然身上的效果,只敷衍的点了点头,“你喜欢的话,那就这一件吧。” 他从钱包里边掏出了卡,递给了温然。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你要是想在外边逛逛就逛着,要是不想逛了,回去的时候,可以给陈助理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 他说完,起身,离开的干脆,不带留恋。 温然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他就已经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车子之前还在临时停靠点停着,现在他刚一出去,车子就过来了,肯定是司机刚刚就接到了霍宴的电话。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陪她试下去,早就想要离开了。 温然现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往前伸的动作,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把他留下来,可是最后却抓了个空。 温然停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慢慢的收了回来。 她望着窗外的马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皮,满口腔都是血腥味。 “霍太太?” 旁边的经理小心翼翼的叫她。 温然回头,对着经理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没事,这件婚纱我试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尺寸很合适,我去换下来,一会儿你帮我把它包起来吧。” 第984章 梦是一场空 尽管已经极力掩饰,但是神态里的难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溢了出来。 婚纱店的经理暗自摇头。 果然,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在现实里真的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灰姑娘那样的幸运的。 这位霍太太,以后嫁进了霍家之后,估计日子是不会太好过的。 经理的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这怎么着也只是人家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要是多嘴多舌,算是什么。 收了自己想东想西的心思,将卡恭敬地接过来,把婚纱的尾款结清楚了,又递回了温然的手里。 原本梦幻的婚纱,现在穿在身上,是最大的难堪。 温然现在怎么都再也穿不下去了,总觉得跟埋了针在里边一样,一针一针扎在了身上,细细密密的疼。 狠狠的在破皮的地方咬着,像是要把那块血肉给彻底咬烂了一样。 怒气冲冲的转身回试衣间,把身上的婚纱给换了,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跟经理擦身而过,连一点客套的笑意都没有了,脸上结了冰一样的冷,没有半分温度。 经理看着温然的背影,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感情,是最难解的一道难题。 安分守己的都尚且被感情苦恼,路家的大小姐,温然,还有霍宴,这三个人纠缠着,一团乱麻,在感情的问题上,恐怕更难缠吧。 —— 从婚纱店里出来,温然站在路边茫然四顾,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从生下来,她就好像是孤身一人。 家,不是归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去。 直到霍宴出现了,她才有了归处。 她不能失去霍宴。 霍宴,这是她唯一的救赎了。 她绝对不能够失去! 手垂在一旁抖着,温然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身边路人来来去去,春寒料峭,连风都是冷的,刮的指尖发凉。 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指尖。 打完了电话,最后的依仗却也不能安抚她的不安。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缓缓地蹲下了身去。 无声地安慰自己。 “别害怕,温然,别害怕,他现在的冷淡,只不过是一时的。” “他讨厌被人利用而已,讨厌被人威胁而已,但是总会好的,只要结婚了就好了……” 她像是犯了什么病,神志不清一样在念叨着,“等到结婚了以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这些隔阂,总会被化解的。” “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思的,明白了我的心思之后,他肯定会原谅我的,会好的……对,会好的。” 一定会好的。 只要他们结婚了,误会肯定就会解开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 春天,万物复苏,鸟语花香。 是个很温暖又充满生机的季节。 霍氏总裁霍宴跟温然,即将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是现实版的灰姑娘童话故事。 到处都是“嫣然夫妇”的消息。 好像之前的“巧言夫妇”,什么霸道总裁深情似海,都是路乔做的一场梦而已。 如果不是还有痕迹在,路乔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路乔在网上看到了不少的消息。 霍宴大概真的是把温然当成了心尖上的那个人,婚礼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是一场盛世婚礼,一些细节已经流了出来。 现在虽然婚礼更多的消息还没有全暴露出来,但是就凭借那一些细枝末节,就已经可见一斑。 等到婚礼的那个时候,不知道要多么热闹。 路乔觉得这些消息挺讽刺的。 霍宴到现在都还没有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现在闹了这么大的阵仗,也不害怕自己翻了船了。 路乔对这些消息,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她没想到,有人却看着这些消息,拿它们当作是救命的良药,凭借着这些消息,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和不安。 —— 有时候,你眼睛见到的,并不是真的。 背后的才是真相。 只是你看不见,看不懂。 所以,造化弄人,误会越深,越来越远,再也回不了头了。 —— 时间如同流水,从手指缝里一点一滴的溜走。 霍宴跟温然的婚期到了。 半个月的时间,整个锦城都知道了温然是谁。 被霍宴捧在心尖上的人。 被很多人戏称为“拯救了银河系”的人。 这世上有句话“但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一场童话般的爱情,灰姑娘跟王子,这一场梦幻的婚礼,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记得霍宴跟温然,嫣然夫妇大婚的消息,在网上传的很多,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路乔。 婚礼那天,直接冲上了就围脖的热搜,满屏都是祝福“嫣然夫妇”大婚,新婚快乐的消息。 路乔刻意的去忽略了这些消息,可消息再堵再拦,铺天盖地一样的来,也难免传入了耳中。 手指一抖,点开了媒体的直播。 霍宴的婚礼是没有邀请媒体来的,防的很严实,没有让狗仔进来偷拍。 看角度应该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偷拍的。 霍宴对这场婚礼,确实是很上心。 偷拍的那位特意给婚礼现场拍了个全景。 路乔看得出来,霍宴把这场婚礼,放在了霍氏旗下的酒店。 布置的非常好。 因为之前在暗自里调查过温然,所以对她的喜好,路乔略有些了解。 这婚礼现场的布置,全都是贴合着温然的喜好来的。 对于一个人的在意,向来都是于细节处体现的。 霍宴就算是不动声色,没有在媒体上大肆宣传这次的婚礼,等婚礼的照片流出去之后,所有人也都能感受到他对温然的在意。 只有深爱,才会处处都照顾对方的感受,才会为对方着想的这么细致。 路乔现在都可以预见这场婚礼到底是怎么样的轰动,婚礼过后,媒体又会如何形容这场婚礼。 而她路乔,会被人一嘲再嘲,成为圈子里的笑话,大家口中的谈资。 路乔深呼吸,却压不下心里翻滚的情绪。 婚姻是自我选择,不合适,就散了,再找真爱,其实无可厚非。 但是霍宴如此高调的婚礼,无疑是给路乔一个巨大的巴掌,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在外人看来,都是对路乔的一种刻意羞辱。 路家的大小姐,名门出身,跟霍宴还是初恋,相识那么多年,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却连一个婚礼都没捞着。 现在败给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年的灰姑娘。 盛大的婚礼跟当初做贼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去领了证,高下立显。 霍宴对前任跟现任的态度差别这么大,肯定就是路乔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 世人对女性向来苛刻,这种言论不会少。 婚礼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路乔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看法。 甚至会连带着路家,也会一同被人看不起。 路乔看着婚礼现场的布置,抵着桌子的手指都泛起了白,指甲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点,再用上一点力气,就会直接断掉。 目光落在屏幕里的满堂宾客上,整只手都在隐隐的发着抖。 霍宴,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了,才会让你处处都要把我逼到绝路上,不让我好过? 路乔的心里现在翻搅着怒火,手机像是掐算好了时候,震动了起来。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海外的短信。 “还没有办离婚手续的准前夫,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要不要我们结盟,我帮你报复他,好把你的这口恶气给出了?” 是齐清。 路乔觉得自己可能是体质有问题,特别容易招惹一些阴魂不散的人。 温然是这样,齐清也是这样。 而且还特别以自我为中心。 总觉得全世界都要哄着他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打了她一巴掌,都要把她逼到死路上,现在被折断了羽翼以后,需要人了,就赶紧来示好,抛出了橄榄枝,要跟她结盟。 呵,做梦! 她心情好 的时候,还不想跟齐清这样喜怒无常,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打交道。 现在她心情欠佳,就更不想搭理神经病了。 直接删除了短信,手机退回到了观看直播的界面。 她伸手要关掉视频,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停在半空中,到了最后,却又没有按下去。 观看这场直播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却怎么也不见新娘和新郎出来。 等待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 电影幕布上都把两个人拍摄的照片放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看都要看吐了,可是还是没见新郎新娘。 原本坐着等婚礼开始的人,逐渐的,开始了骚动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就让我们在这里干坐着?霍宴那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到底还结不结婚了啊?新郎新娘都干什么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宾客里已经有不少人有了意见,就是看直播的观众,视角全靠开直播的那位,都听到了很多抱怨声。 路乔凝了凝眸,也有跟参加婚礼的宾客同样的问题,婚礼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第985章 泡沫破碎了 婚礼后台,在宾客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装扮好的新娘,脸上喜悦的神情渐渐的扭曲了。 不时的看着时间,看表走的飞快。 “怎么回事?什么叫新郎还没有来?这都已经几点了,新郎知不知道今天他结婚,他现在连个人影都不露,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婚他到底还想不想结了?” 身穿着淡蓝色伴娘服的闺蜜在替她抱不平。 淡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是现在,冷色调的颜色却看得她浑身发冷。 闺蜜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温然皱着眉头,发了脾气,大声喊:“静静,别这么说,他不会这么做的。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种话,不吉利。” 李静这才闭了嘴,但是神色依然很难看,很是有替温然打抱不平的意思。 温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新娘的长发被梳起,梳头发的时候,还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头,三梳梳到白发齐眉。” 多么美好的祝愿,可是她现在却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像大家祝福的那样幸福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想起跟爱人的未来,露出的是茫然和不安。 从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作为新娘的一点儿欣喜和娇羞。 耍手段强行抢过来的东西,就算是紧紧地攥住在自己的手里,也未必会让她有安全感,觉得踏实。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能力紧紧的把对方抓牢在自己的手心里。 霍宴他究竟去了哪里,没什么还没有来婚礼现场,他……是不是不想跟她结婚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不会的,她跟霍宴的交易还没有完全,他还没有知道齐清的藏身之地,怎么可能会直接甩了她。 不会的。 她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她却又止不住想。 那天,医药费已经被家里人给掏空了的她带着自己最后的筹码,破釜沉舟一样的找上了霍宴。 她跟他说:“阿宴,我可以帮你找到齐清的踪迹,帮助你把这个祸患给解决了,但是我有两个交换条件。” “一是跟我结婚,二是帮我洗清嫌疑,救我出去。” 霍总眯眸看着她,眼神里的锋芒,丝毫不加以掩饰,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刀锋一样凉。 她知道霍宴是生气了。 可她想要活着,想跟他在一块,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对她来说,那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显得很贪心。 可是她现在只能靠霍宴救她了。 霍宴看了她半晌之后,冷声开了口说:“我拒绝。” “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犯了罪,就该受到应该受到的惩罚。” 霍宴食指敲着桌面,声音沉沉的,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特殊?” 凭什么?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温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脸上疼的发木。 “阿宴。” 她下意识的喊了他一声,但接触到他的眼神,冷冷冰冰,不带半分温度。 她瞬间就清醒了,从头到脚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浑身刺骨的冷。 好在她的舌头还没有被冻住了,“我可以帮你解决了齐清。” 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 好在来之前,就已经打了很多遍的草稿了,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齐清神出鬼没,行踪成谜,对你来说肯定是颗定时炸弹。” “敌暗我明,你想解决他没有那么容易,我想你现在也还在到处找齐清的人影吧?” 她小心地看着霍宴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润了自己干的发痒的喉咙,才说:“之前齐清曾经找过我,要我跟他合作……” 霍宴抬起眼睛,终于直视了温然,眸光深黑。 她没敢把齐清到底找她合作什么说出来,把这一笔含糊带过,继续说。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齐清不是个好人,所以我特意留了个心眼,买通了他身边的一个手下。” “本来是为了自保,防备着万一齐清要对我不利的话,我也好提前防备,不至于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齐清用不着我了,但是我跟那个人还是会互通消息的,如果你答应我的这两个条件,我可以帮你找到齐清的行踪,甚至可以里应外合,这样的话,对付齐清的更容易一点。” 她将自己的筹码和盘托出之后,霍宴沉思了半晌,冷声说:“我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条件,但是第一个不行。” 霍宴不愿意答应她的第一个条件,他不愿意娶她。 这怎么能行呢? 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他答应第一个条件。 她想嫁给他,都快想疯了。 “你换一个其他条件,只要不是这一个,我都能答应你。” 这个话很诱人,霍氏总裁的一诺,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可她温然现在是,霍总愿意给,但是她不想要。 她就想要嫁给他啊。 所以她拒绝了,坚持要他答应第一个条件,甚至可以放弃第二个条件。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可是她不后悔。 只要能够嫁给霍宴就好,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意。 可是现在她却有点不确定。 霍宴,会不会是临时反悔了? 她当时是不是做的太绝了? 态度惹得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故意要给她一个难堪? 温然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霍宴在最后意味深长的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希望你以后,不会为自己现在做下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右眼皮忽然狂跳了起来,她的心里也慌得不成样子。 一个月给自己建立起的泡沫童话,现在被轻轻地一戳,就破了。 尤其是外头宾客的骚动越来越明显了,她听得很清楚。 有人说,“新郎是不是不打算结婚了?想想也是,温家的那个丫头,就除了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之外,还有哪里能够比得过名门出身的路家大小姐,霍总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你说的对,我觉得,霍家那种人家,肯定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霍氏集团有女主人,肯定不能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不然霍总怎么能够把人带得出去?” “依我看,霍宴肯定是后悔了,回去找自己的前妻复合去了。温家的这个丫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自己连只麻雀都不是,啧啧,真是可笑……” 手指一点点地收拢,新做好的指甲,硬生生的被她自己掰断了,透明的指甲盖下边透出的是明显淤青的痕迹。 她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她的闺蜜惊呼起来,她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指甲已经被掰断了。 指甲断掉的边缘并不规则,摸上去让人觉得不舒服。 “小然,你的手指甲不疼吗?” 疼吗? 温然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确实挺疼的。 指尖上的疼痛触动了敏感的神经。 她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忽然就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手指哆嗦的去拨打霍宴的电话。 关机。 温然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几乎要抓不住手机。 但是她不敢去想手机关机背后的理由,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她接着再打电话。 可是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打了好几次之后,她忽然把手机丢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婚礼乱做了一团。 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这场婚礼的男主角,现在正在万米的高空之上。 “霍总,C国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邹少现在已经派人去那边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等到您下飞机,那个被温小姐收买的那个人已经被拿下了,邹少会从他的嘴里套出不少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霍宴“嗯”了一声,闭目养神,眼里是明显的倦色。 自从在荒岛死里逃生之后,他受了重伤,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养好,工作忙,根本没时间住院休养,还要防着齐清继续作妖,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调查齐清。 身体不舒服,又很累,只能抓紧一切能够休息的时间休息。 也只有休息好了,才能继续跟齐清周旋。 齐清是条阴冷的蛇,在阴暗处一直窥伺着所有人,冷不丁的跑出来咬人 一口,让人防不胜防。 他已经在齐清的手里吃过两次亏了,这条毒蛇他是不会再放过了。 他本来以为还要再多费一些时候,才能够抓到齐清的影子。 但是没想到温然就先给他提供了线索。 答应温然的条件,是权宜之计。 婚礼,突然一反常态的高调,也是为了麻痹温然。 这个他疼爱了三年的女孩,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不仅仅是欺骗,她曾经跟贺瓷合作,绑架他的儿子,也伤害了他的母亲,甚至他前些日子才调查出来,很久之前,他的咖啡里被人下毒的事情,也是温然做的。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里面有很多疑点,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而就在前几天,他得知,那件事情的背后,也都有她的影子。 第986章 你曾是救赎 她是真的狠啊。 不仅是对别人狠,她对自己也狠。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用来当做是筹码。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可是霍宴却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爱意,他只看到了她的疯狂。 甚至对她的某些手段不寒而栗。 面目全非。 他现在对温然没有信任,只剩下了警惕。 这样的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这么久,都不露任何端倪的人,他不能再对她付出信任。 所以,他答应了温然,却并没有彻底的对她放心。 这么做也许是不太好,但是狼来了的故事听得太多,齐清又是个难缠的对手,要想不再中招,就必须要提高自己的警惕。 不然万一温然有歹心,跟齐清里应外合,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派人在暗地里注意温然的动向,虽然没发现她跟齐清有什么联系。 她那天跟他做交易,大概说的都是真的。 温然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这么防备,所以轻而易举的,他就知道了被温然买通,经常跟她透露齐清情况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最后,凭借着温然的一个电话,他们最终锁定了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于是事情发展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婚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男主角在万米高空,要去往大洋彼岸的地方。 而另一边,在暗处的毒蛇已经悄无声息的张开了自己的嘴,露出了森冷而又尖利的獠牙,正在等猎物落入口中。 —— 路乔没有将齐清的那条短信放在心上,她通过手机看着温然跟霍宴婚礼的情况,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霍宴到底是想做什么? 之前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足够受人关注了,现在在婚礼上又在闹什么,是觉得热度还不够,所以亲自下场来表演给婚礼再增添热度? 路乔的眸色渐冷。 她不关心霍宴一直不出现会不会对温然的婚礼有什么影响,但是,不管他承不承认,作为霍宴的前妻,她是跟霍宴绑在一起的。 她背后又站着路家。 婚礼要出现什么变故,首当其冲是霍氏,但路家也不可能干净,肯定会被连累。 路乔现在都有一股冲动,到婚礼现场把霍宴揪出来,质问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贴在指腹的手机边框忽然震动起来。 刚才就已经在她的眼前刷过存在感的人,又不屈不挠的来骚扰她了。 一串根本就没有备注过的陌生号码。 归属地来自C国。 真是处处都漫着不祥的气息。 路乔不想点开,本来打算直接删除,但是手滑错点开了内容。 随意的一瞥短信上面的内容,她的眼神瞬间就凝住了。 “祁猜被我抓住了,怎么说,好歹人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的手下,你真的不打算来救他吗?” 捏着手机外壳的手瞬间收紧,用力过大,不仅整个手都在发抖,而且就连关节处都泛出了没有血色的白。 祁猜是祁郁的手下,就是那个曾经在祁郁的葬礼上一直拦着她,没有让她见到祁先生最后一年的男人。 祁先生的左膀右臂,听说是祁先生救下的,一直对祁先生忠心耿耿。 虽然祁先生是被他给害死的,所以祁猜怨恨她,但是除了一些冷言冷语之外,并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甚至还因为祁先生的嘱咐,救过她的一条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是不因为祁先生。祁猜受了她的连累,被齐清抓住了,她都要去走一趟。 路乔盯着那一串号码,紧咬起了牙关。 齐清这是看准了她,想抓住她一只羊身上死命的薅毛,可偏偏她知道是个圈套,也必须往里边跳。 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到了脸上,幽幽的一片,衬得路乔就像是死不瞑目的女鬼。 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一行字,“别动他,我去C国找你。” —— 婚礼开始两个小时,男主角没有来。 童话故事里边,灰姑娘午夜十二点才会褪去光鲜亮丽,却也会在舞会上留下了玻璃鞋。 但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温然不是灰姑娘,不到午夜十二点,所有的童话泡沫,都破碎了。 在化妆间里发了一场疯,出来,宾客已经开始散了。 婚礼的男女主角迟迟不来,连看个热闹都不能看,等了半晌,跟身边的人交流了交流自己的分析,觉得这婚事多半是吹了,分析完,看完了笑话,就都散了。 温然听到闺蜜这么说,眼前一黑,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边走去,边走还边喊着,“不能走,你们不能走,婚礼还没有开始,别走。” 可宾客已经散了,原本布置精致的婚礼现场,现在无端的就多了几分冷清。 人来人往,留下一片的狼藉。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霍宴好像没有请几个霍家的人来,来参加婚礼的,大多都是温家这边请的人。 电光石火之间,她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东西。 如遭雷击。 温然现在舞台上,眼睛睁得很大,怔怔的看着台下空了的桌子,没眨眼睛,眼泪就这么顺着往下流。 一滴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了一朵朵的水花。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她已经期盼了很久的婚礼。 做梦都想要的婚礼。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什么比温然亲眼看着自己的梦破碎掉,更让她觉得绝望了。 她看着没剩几个人的婚礼现场,几乎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 之前对她和颜悦色,好像跟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隔阂的温家人,现在又冷了面色,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仇人。 温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来自家里人的冷言冷语,极尽的讥讽挖苦她,刀子一样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疼得她喊都喊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撕破了友好的假象,露出原本狰狞的嘴角。 本该作为她最坚强的后盾的家里人,现在却比外人还要不如,说话更加的难听,一刀一刀地往她的心口捅刀。 而她的爱人呢? 这场婚礼的男主角,从一开始就已经不知所踪。 婚礼曾经是她很久以来就有的一个美梦,可是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噩梦。 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刚下过了一场大雪,雪花把整个世界都给淹没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两个小时以前,她还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自己的婚礼,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不过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什么都变了? 这好好的婚礼,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心里疼的不行。 温然缓缓地蹲下来,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息,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心口,想要缓解那股疼痛。 但是都是徒劳无功。 在心脏好像被人撕裂一般的致命疼痛中,温然知道,自己的梦碎了。 嫣然夫妇,到最后,也终归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跟王子。 温然捂着自己的心口,哭着哭着,忽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异常的凄厉。 —— 霍宴,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人性的凉薄,看透了人心的丑恶。 但是没有想到,原来那还不到极致。 你曾经在我黑暗的生命里给了我一束光,我以为你是我的救赎,可是我没想到,后来所有的暴风骤雨也都是你给我的。 谁说情深似海,总不会被辜负。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都是骗人的。 你真的太狠了。 太狠了。 —— 嫣然夫妇的婚礼,轰轰烈烈,多么风光,可是最后却以这样荒唐而又可笑的结局惨淡收场。 婚礼的女主角心如死灰,但是男主角却一无所知。 飞机落地,C国阴沉沉的天气,就无声的给了他一个不好的预兆。 霍宴抬头望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色,他没有想到,等再过几个小时之后,一架同样从锦城来到C国的飞机,会载着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来到C国。 邹家接应的人早就已经看见了霍宴,急忙匆匆的迎上来。 “霍少,大小姐跟二少爷都已经安排好了,请……” 坐上车,霍宴问:“人已经抓到了吗?” 那人恭恭敬敬的回答他:“人已经抓到了,就在他的住处抓到的,并没有惊动齐清那边。”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霍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没能够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但是唇角的明显往上勾了勾,显然心情不错。 那人小心的看了眼他的脸色,接着说:“那个人不是块硬骨头,抓回来不久,用了点手段,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招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齐清现在的藏身之处,已经派出去人踩点了。” 邹家姐弟跟他是有默契的,夜长梦多,尽快动手是对的。 霍宴的大拇指轻轻地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着。 能轻易的被温然用钱财所收买,就足以说明这个人对齐清没有那么的忠心耿耿了。 利诱尚且能够让他动摇,更何况现在是用的威逼。 他们这次,估计很快就能够顺利解决齐清这条毒蛇了。 第987章 风雨已来临 夜,暴雨倾盆。 天空忽然像是被谁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怒雷滚滚,一道道闪电遍布黑夜,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一栋建在偏僻的郊外,而又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严密的别墅,安安静静的立在黑夜当中,没有被这场疾风骤雨而摧垮。 静静地蛰伏在那里,像是头等待猎物到来的巨兽。 但是,在黑夜里困倦至极的巨兽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深夜的阴影,悄无声息的,缓慢笼罩在了这栋别墅的上空。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闪过,有一瞬间的明亮之后,又迅速陷入了黑暗之中。 别墅的监控室里,窗户上,多了几滴暗色的痕迹,如同夜里盛开在窗户上的花,无声的,悄然的盛放开来。 门口的灯光遥遥的照进来,墙上映着几个晃动的人影,轮廓有些模糊,看着甚是诡异。 如同恐怖片里的场景,监控室里的屏幕,在正常运行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画面剧烈的晃了晃,最后成了一屏幕的雪花,然后彻底黑屏。 黑夜,是最好的隐身衣,在夜色的掩护下,血色悄无声息的蔓延了上来。 一线明亮的光在半空中闪过,快速挂在了别墅的顶层。 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一群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就这么轻易的被吞没了。 一场风雨,已经来了。 而屋内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一声闷哼就这么溢出了窗外。 寻着光源,从窗户那边望进去,一个人被反绑了双手,被打倒在地,身子佝偻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粘在嘴边,看起来特别的凄惨。 如果发现那个被打男人的人是路乔,她就会发现,那个被打的人,就是祁猜。 “你就算是弄死我,她也不会来的,我跟她不熟,非亲非故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冒险?” 祁猜被打的狼狈,这会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一张口,还控制不住的往外吐了口血。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么直接把我弄死,要么等我出去了,我把你这一锅端了。” 祁猜对着齐清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在祁猜的对面,有人好整以暇的坐着,脚尖伸过去挑起了祁猜的下巴,看着他,就如同看着地上随时可以被他踩死的蝼蚁,目光轻蔑至极。 “你别用激将法来激我,这招对我没有用。” 齐清弯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这个动作,带着强烈的侮辱性质。 “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当初毁了我的地方,从那里逃出去,就遇到了报应,翻了船了,要不是你救了她,她恐怕早就死在海里了。” 齐清对路乔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肯定会来的。再说就算是不为了你,为了祁郁,她也得来。” 祁猜没想到过这个可能,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 在他看来祁先生对路乔就是一厢情愿而已,路乔就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把祁先生都给害死了,祁猜对她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就在这等着看吧。你们这些人虚情假意,伪君子的做派,真的是让我恶心的不行。” 窗外又响起了雷声,声音很大,炸在自己的耳边,听的人心尖发颤。 有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在雷声里边混杂着,听起来并不显得那么明显。 齐清起初都没有听到,直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是枪响。 在黑夜里,是一个威胁的信号。 楼下的几个人猛地朝楼上看去。 用肉眼是没有办法穿透墙体,直接看到楼上的情况。 齐清眯了眼睛,眼尾锋利的光,“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的人恭敬的应了,“是,齐爷。” 然而还没有等手下的人上楼去,已经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脚步声,不疾不徐。 一声一声的接近楼下,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咚咚咚”,缓慢而又磨人,无端的给这雨夜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齐清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对眼神聚集在了楼梯口,楼上渐渐下来了几个人。 而且还都是熟人。 几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熟人。 齐清瞳孔剧烈的收缩。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齐清。” 来人和和气气的跟他打招呼,态度就像是跟老友重聚一样。 但是他们谁都知道,他们并不是朋友,而且仇敌。 只有你死我活的仇敌。 “不知道你几年的心血,一朝被毁,还是被自己放进去的人给毁掉的,心里是什么滋味……我想你现在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霍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从容地下了楼。 “认识多年,知道你现在不痛快,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身后的人比齐清反应还要快,霍宴刚刚露出了脸,就有枪上的保险开了。 齐清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就显得高深莫测。 他伸手示意手下的人把枪收起来,面色不变,像是一点不意外霍宴跟邹家姐弟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至少神情看上去很轻松。 “来看看我?”齐清笑了,“怕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落下,窗外的滚滚怒雷,就让屋内的气氛更加诡谲起来。 “路小姐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一边稳着这边,一边把你给送来,玩手段,搬救兵,我还是小看她了。” 他现在恨不得生撕了路乔。 霍宴闻言,面色微变,站在齐清前面护住他的手下,只觉得眼前有一阵风刮过,原本还在不远处的人,就已经站到了眼前。 他伸手揪住了齐清的衣领,眼底有猩红的颜色漫了上来,死死地盯着齐清,面部线条紧绷着,强忍着怒气的样子。 他语气森冷开口,“你又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霍宴反应大的出乎齐清的意料。 他意外的挑了下眉头,居然不是路乔跟他透露的地方吗? 那霍宴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齐清眼底的颜色渐渐浓郁。 这地方是他在刚到C国就留的地方,就是防着哪一天会出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藏的很严密,连自己的一些手下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了霍宴,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摸到这个地方来。 何况这里安保严密,霍宴他们要是不清楚这里的部署,怎么能够做到不惊动他,还能这么轻易地摸进来? 等等! 他们是怎么清楚这里的部署的。 刚才霍宴他们,警铃大作,他现在才想起来,他也只是让路乔来C国,并没有给她详细的地址,都没有提到这个地方的详细情况。 这里遍布的摄像头跟感应器,而且从大门口到屋子里,他安排了有三队值班的,可他们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管是机器还是人,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想到这,齐清顿时警惕了起来。 目光相接,气氛紧绷,有浓郁的火药味,在两人的对视中产生。 “没什么主意,霍大少爷的爱人,我怎么敢对她动什么心思呢?” 他故作轻松,但是手下已经悄然摸上了自己腰后的枪。 然而有人的手脚比他更快,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带起的风擦过了耳朵。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再睁开眼睛,霍宴就已经就地一滚,躲过了从齐清的身后飞来的一颗子弹,死死地盯在了身后的墙上。 装修细致干净的墙上,多了一道痕迹,子弹深深的嵌入在了其中,四周呈现出蛛网状,从外面延伸着。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齐清恼怒至极的回头。 到底谁他妈开得枪?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本来就不好解决了,可到底是他齐清的地盘,他怎么着也都是占据着好处的。 可现在连怎么对付他们都还没有想清楚,手下的人就乱开枪,一枪就把局势搅得更加混乱了。 这优势,很可能瞬间变成了劣势。 身后开枪的人吓得要给齐清跪了,差点把手里的枪都给扔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老,老板,我不是有意要开,开这一枪的……” 他指了指脚下还被反绑着的祁猜,“是他忽然撞过来,我一时没有防备,所以才 让枪走了火了。” 地上还残留着一道长长的血痕,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对峙的时候,祁猜趁所有人不注意,不动声色的挪动到了沙发后边。 他对着齐清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齐清胸膛剧烈的起伏两下,看着祁猜,眼中的杀意翻滚。 可现在不是整治祁猜的时候。 屋子里的窗户顿时全部破裂,有人破窗而入。 都举着枪,对着齐清,不约而同的把霍宴他们三个人护在了身后。 齐清简直要被气笑了。 居然还不是单枪匹马来的。 玩包围。 霍家跟邹家他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霍宴,你别得意,不要以为有备而来,就能胜券在握了,论起玩手段来,我也不比你们差。” 恶从心起,他忽然从一旁的茶几下面抠出了一个遥控器。 第988章 场面很混乱 “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就应该烧高香了,现在还不知死活的,自投罗网。” 齐清终于撕破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狰狞的面孔。 他神情扭曲的看着眼前的众人,捏着那个小遥控器的手,用力至极,控制不住的都在发抖。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想再从这个地方离开了。” 右眼皮猛的跳了起来。 霍宴凝眸看向了齐清手里的那个小遥控器。 之前几次跟齐清打交道,齐清都留有炸弹。 这次,他手里拿的这个遥控器,不会又是一枚炸弹吧。 霍宴想到这种可能,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猎物,随时准备上去,狠狠的咬断猎物的喉管。 霍宴的气势逼人,齐清却也不落下风。 仰着头,越过那些包围上来的人,把挑衅的目光落在了霍宴的身上,甚至对着他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我在这一栋别墅里埋的有炸弹,就在你们身后的那堵墙里边,这是遥控器,只要我这么轻轻的摁下去,整栋别墅都会被炸掉。” 他故意拿着遥控器,对着他们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肢体动作异常的夸张,甚至还自己配了音。 “就这么‘砰’地一声,爆掉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齐清对着他们笑的就像是校园里边的大男孩,那么的阳光开朗,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深藏着令人心悸的疯狂,歇斯底里。 “想要拉我下地狱,那你们一个个的也得给我陪葬。” —— 机场,一辆从锦城飞往C国的航班,顺利的落地。 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雨丝,隐隐地能够听到天边的雷声,很闷,像是人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闷哼声。路乔的脸色也跟外面的天色一样,阴阴沉沉的厉害。 机场人来人往的,她刻意的压低了自己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对着外人只露出了下半张脸,行色匆匆的,按照齐清之前给她的消息,走到了齐清指定的地方。 有人接上了她之后,直接朝不知名的地方开去。 夜色茫茫,一辆黑色的车开着车灯,如同鬼魅一样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 “齐清,你别发疯了行不行?当年的事情邹家跟霍家确实并不无辜。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对齐家动过手,你现在这不过是在迁怒而已!有本事,你找当年让齐家差点灭门的罪魁祸首去啊,凭什么拿我们来开刀?” “罪魁祸首我已经解决掉了,但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可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齐清抚了抚自己左胸上面的衣服口袋。 手下微有坚硬的触感。 那是放着有齐家全家福的怀表。 “邹大小姐还真是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跟您说成是活的了。邹家跟霍家,当年确实没有亲自对齐家动手,可是,那个人本身就是你们的人,听你们的命令做事的。要是没有你们的命令,他怎么可能会对齐家下此毒手?” 他刻意的咬重了“亲自”这个词,说到最后,神情扭曲,形如恶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生撕了他们。 “齐家就是你们害得!我一家六口人,被你们害死就剩下了我这一个,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曾经离开A国的时候,就发过誓,一定要用你们的血,来安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齐清恨意翻涌,邹透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你双标的可真够厉害的,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害了齐家,可你也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齐家跟其他几个,动了贪念,被人收买出卖了我们,齐家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邹彻接过了邹透的话头,说“当年的那笔生意,你们齐家害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难道就你们齐家人的命金贵,他们其他人的命,就不算什么了吗?” “要是真的细算起来,齐家这几条人命,根本就还不清欠邹家的那么多条人命。” 齐清眼里的血红颜色,越来越浓重了,看着人的眼神,有点可怕。 “你们现在终于承认了是你们动的手,害得我家破人亡了是不是?” 邹彻觉得齐清可能是报仇报傻了,不然他为什么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啊。这事情,不是我们做的,就是不是,你就算是而强行逼着我们也不会承认的。” “邹家从来就没有让任何人对齐家下过死手,在那件事情上,邹家处理的已经足够宽容了,只是让出卖邹家的那几个人,给邹家一个说法而已。” “可从来就没有做过赶尽杀绝这种事情,齐家是被同样出卖邹家的人害了的,说穿了,就是齐家自食恶果而已。” “闭嘴!” 齐清最听不得谁说齐家的坏话,厉声说:“别以为说这些,替自己狡辩,就能够掩盖事实。” 大拇指靠近遥控器不到半厘米的距离,几乎都要变形了。 “你们都是罪人,都要给他们陪葬!” —— 大雨越下越大,有种快要把整个C国都淹没了的架势。 齐清的人没有一点绅士风度,连把伞都没有给路乔准备。 路乔就这么走进了雨里,从车子停着的位置,到门口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摁了几下门铃没有人来开门,路乔有点不耐烦了,在外边淋雨淋多了,容易生病。 她不想着凉。 伸手去推门,没想到一下子就推开了,路乔之前没有一点防备,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差点跌倒。 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门,稳住了自己,才没有刚进来就出丑。 雨下的很大,雨水几乎要汇成了河,从她的脚下流过,把鞋面打湿了。 她没有注意脚下,回头看了眼没有上锁的大门,就是有些奇怪,齐清这未免对自己也太自信了点吧?晚上连大门都不锁,万一有个仇家来寻仇,这不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他是怎么想的? 她奇怪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往前走。 锁不锁大门,这是齐清自己的事情,跟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仇家寻仇,又不会是冲着她来的。 往前走了不远,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别墅,挺气派的,但是好像不太对劲。 路乔的目光从大开的门上移开,又落到了破碎的窗户上。 齐清把自己的住处弄得这么有个性吗? 还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屋子里边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陪葬,炸弹,下地狱…… 她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些,几个词已经给出了许多可怕的信息,拼拼凑凑,她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霍宴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很沉的声音,像是在夜里泡的一杯苦咖啡,浓郁的苦味之后,还有绵长的咖啡香味。 路乔皱眉。 霍宴怎么也在里边? 之前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她不由得就在想,她在海上飘了两天,甚至还遇到了暴雨,翻了船,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可是霍宴是怎么出来的? 几乎被包围了,就算是跳海,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会比得上船? 他是怎么回来的? 甚至比她还要早回到国内。 而现在,她被齐清逼到了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地步,只身来到了C国,但是在她刚进来,就听到霍宴的声音。 她没法不阴谋论。 路乔放轻了呼吸,接近了门口。 侧身,借着没有打开的那一扇门遮挡住自己,她仔细去听里边的声音。 听了半天,心里对霍宴的防备放了下来。 这两个人势同水火,是不可能会在一块狼狈为奸的。 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路乔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专心的去注意里边的情况。 齐清安排的日子倒是很巧,想要把她推进火坑,没想到已经有人在火坑上边等着推他下去了。 里边的气氛剑拔弩张,路乔就算是进去了,估计不是被炮灰掉,就是被无视掉,她犹豫了一下,余光隐隐约约的看到沙发角那边露出的人影,并不怎么陌生的脸,她咬咬牙还是踏进去了。 刚刚暴露在灯光下,里边的枪声四起。 已经打起来了。 不知道谁往半空中扔了一个枕头,被子弹打穿了,里边的鹅绒往外飘了出来,一场鹅毛大雪落下来,影响了视线,但是依然战况激烈。 路乔心里一惊,隔着满天的鹅绒看过去,就看见 霍宴迅速朝齐清跑了过去,一抬腿,动作利落潇洒的把他手里的一个小东西,给踢了出去。 齐清被踢得虎口发麻,连抖了两下手,都没有缓过来。 眼神又冷又狠的看向了霍宴,霍宴又伸手去夺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枪,齐清另一只胳膊迎上去,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就动起了拳脚。 中途两个人都开了几枪,但是距离太近,两个人缠斗的又厉害,竟然谁都没有伤到谁。 路乔趁乱过去,替还被反绑着手有脚,躺在地上,不能脱困的祁猜解开绳子。 脚尖不经意的踢到了刚才被霍宴踢开的那个东西,东西转而又回到了齐清的脚边。 第989章 是救还是杀 余光看见一抹白影落在了自己的脚边,齐清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了被霍宴踢掉的遥控。 齐清心里一喜,朝霍宴看了过去。 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老天都眷顾我,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伸手挡了霍宴伸过来的一脚,他也抬腿送了霍宴一脚。 力道绝对不轻,霍宴一击不中,收脚干脆,但是就是那一个空挡,齐清就踹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一脚受了。 幸好下盘够稳,到没有直接被踢倒,但是疼的那一下,已经给齐清争取了时间,他立刻俯身去捡控制炸弹的遥控。 霍宴觉察出了他的意图,立刻去拦。 两个人又过了几招,齐清急躁起来,手下的动作就露出了破绽。 霍宴抓住这个机会,伸手砸向了他的腹部。 齐清感觉腹部一痛,力道松懈,霍宴一击之后,拳脚又紧随其后上来。 高手过招,有时候就是一招之差,就胜负已分。 齐清再没有还手之力,最终竟然被霍宴给踹出去三四米远。 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齐清的人被包围,反抗再猛,仓促应战最后也比不过精心准备,最终还是败了。 一番激烈的缠斗,霍宴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胸膛剧烈的欺负,等呼吸稍微平复一些,他弯腰去捡那个遥控。 齐清眼睁睁的看着霍宴捡起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心里实在不甘心。 齐家人惨死的模样,在他的眼前晃过,怒从心起,体内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他竟然又站了起来,动作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他就已经夺下了旁边一个人手里的枪。 路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踢过去的东西是什么,替祁猜解开了绳子之后,一抬头,就看见齐清摇摇晃晃的站着,缓缓地拿起了自己手里的枪,稳稳的对准了霍宴。 而他的手指,已经摁在了扳机上。 千钧一发,而霍宴还背对着齐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齐清的动作。 子弹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霍宴意识到了,也不会给他有反应的机会。 人除非是修炼成了铜身铁骨,不然的话,在高强的武艺,在子弹面前,也没什么用。 快不过子弹,伤到了要害部位,难逃一死。 霍宴现在,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路乔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霍……” 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过去的很多瞬间,闪现在眼前,最终定格在了霍宴满身是血,无力的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面。 头疼,毫无征兆,而又剧烈的疼起来。 路乔感觉身后好像有一股推力推了她一把,可是明明身后空无一人。 她踉跄朝前跑了过去,跟霍宴离得很近,几乎是子弹破枪而出的瞬间,她扑倒了霍宴。 “砰!” 枪响。 霍宴愕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人的面孔。 一瞬间,周围景色迅速倒退,整栋别墅,整个C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在他眼中消失了。 他眼里就剩下了一个人。 是路乔。 多年以后,当健康不再,当青春不再,垂垂老矣,和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他回想了这一幕,依然心悸不已。 那一刻,就是一生。 背上剧疼,路乔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是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替他挡下这一枪。 齐清本来是对准了霍宴的要害部位开的枪,因为她扑到了霍宴,这一枪好像打偏了点,打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伤口真的太疼了,她本来就怕疼,一受伤,就只能拼命地胡思乱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在被催眠的情况下,在霍宴的身上开了个洞,差点害得他没命。 这一次,替他挡了一枪,也算是还给他了一条命。 所以,这条命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路乔动了动唇,想跟霍宴说这件事,忽然就看见祁猜站在霍宴的身后,脸色很难看的看着她。 她欠霍宴一条命,可霍宴也欠祁先生一条命,那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霍宴,她不会被齐清抓去,祁先生就不会因为救她,死在齐清的枪下。 齐清是罪魁祸首,可她跟霍宴,在祁先生的死上,都算是帮凶。霍宴,齐清,她,他们欠祁先生一条命。 齐清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的要害部位,要是伤到了的话,也许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肯定就不能再替祁先生报仇了。 现在,她这个样子肯定也撑不住再转身去杀了齐清了。 那就只有霍宴了。 她强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刀来。 这是来之前准备的,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齐清的,可是现在用来对付霍宴,也正好。 葱白的指尖,露出了锋利的寒光,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邹透,瞬间警惕起来,“小宴,小心!” 刚开口,就听到霍宴闷哼一声。 那把为了给祁郁报仇用的刀,如今稳稳的捅进了霍宴的身体里。 “路乔……”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路乔,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上,雨水一滴滴的往下落,正好有一滴落在了路乔的眼皮上,她眨了下眼睛,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像是一滴冰凉的眼泪。 路乔觉得自己已经好了的晕血症,又严重了很多,没有看到血迹,仅仅是感受到了那种温热的触感,现在却也已经感觉眩晕起来。 也或许背后的伤口流了血,她体质虚弱,所以才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吧。 路乔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没说出口,眼前的灯黑了,她沉入了黑暗之中。 齐清看着这一幕,相爱相杀,忽然大笑了起来。 果真是他培养出来的,做事真是贴合他的心意,没什么比信任的人反手捅你一刀更让人感觉到痛了。 他看到霍宴终于白了脸色。 一向光风霁月的霍大少爷,终于在他的面前失态了。 他就感到无比的快意。 这就是报应啊! 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目光里泛上了狠戾的光。 他再一次准备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他正对着霍宴的脑袋。 一击,必死。 邹透咬牙,齐清留着就是个祸害! 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几声枪响,齐清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他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脸上残留着刚才扭曲的快意,但是嘴角却溢出了血迹。 他缓缓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像是盛开着的花。 他不在乎身上的伤口,但是他在乎他的那块怀表。 左胸前的口袋上,也有一个破口,他颤着手,把怀表拿了出来。 怀表也被打破了,直接穿过,中间有一个空空的洞。 时间停止,上边嵌着的全家福也被损坏了。 他伸手努力的想要抚平上面破损的地方,但是终究是徒劳无功。 最终,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怀表,眼神,渐渐地,涣散了。 这一场闹剧,轰轰烈烈的结了尾。 窗外的大雨,依然还在下着,没有人听到这栋别墅里的声音,也没有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夜里的狂风暴雨,在第二天日出之后,风平浪静,除了地上的积水,还有昨晚被大风摧折的树木之外,昨晚的电闪雷鸣,不复存在。 太阳已经出来了,今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差点用刀捅到你的要害,刀只要再左边一点,就半个手指头的距离,就刺破你的心脏,你知不知道?” 电话里,邹透在教训着霍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路乔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真正深爱的人,是不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的。她这是要弄死你,你知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很危险,今天是你走运,没有被她刺破心脏,可下一次呢?你觉得自己会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吗?” “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对你心存杀意,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弄死你的人,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接受吧,谁都不想 每天早晨醒来,面对的就是身边人的一把尖刀……” “小宴,你必须跟她离婚……” 邹透已经跟他说了无数遍这句话了,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态度。 等到邹透说完之后,霍宴才开了口,看着自己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说了句,“在她捅我那一刀之前,她替我挡了一枪。” “那又怎么样?” 邹透的声音微提,“救了你,然后不也又反手捅了你一刀?” “这么反复无常,说不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呢?” “我可还记着呢,你之前跟我说过,她被齐清催眠了,强行分裂出了一个新的人格,而且,我也亲眼见过了。谁知道,强行催眠,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导致她的精神不正常了呢?” 邹透对路乔,从来就没有好感,就算是已经共同经历了生死,也一样。 “何况,霍家也不会要一个有精神病的儿媳。” 第990章 掠夺和抹杀 这句话正戳中了霍宴的痛点。 司韵安对路乔的态度,一向就是看不上。 如果是要让她知道了路乔做出了用刀捅霍宴的事情,或者是她有第二人格,对待路乔态度肯定会更加的恶劣。 他深深的折起了眉头。 隔着手机,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但是心思各异。 邹透如果要是知道了霍宴现在想的到底是什么,恐怕要一口血吐出来了。 “路乔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就算你现在不跟她离婚,也肯定不会跟你纠缠太久,要是杀不了你,早早的会跟你离婚。” 邹透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不看重脸面,就算是要提离婚,也不能由她先提出来,也该由你先提出来,不然遭人笑话。” 脸面。 他霍宴的婚姻,原来在自己的亲人眼中,也不过是脸面二字而已。 这听上去可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忽然觉得跟邹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她对他关心的好意,他心领了,可其他的就算了。 这是他的人生,他的婚姻,他会自己来决定,而不单单只是为了霍家的脸面而已。 路乔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霍宴的一张冷脸。 眨了两下眼睛,意识逐渐的清醒。 她回忆起了自己用刀,狠狠的给了霍宴一刀。 她当时是以为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下了死手,现在没有事,跟被自己刚捅过的人在一块共处一室,说真的,非常尴尬。 目光相接,路乔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边,催眠自己把霍宴当做空气。 霍宴倒是心很大,并没有把她看作是仇敌。 见她醒了,面色都不由自主的温和了许多,还挺关心她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路乔愣了一下,没预料到他会关心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他一句,“挺好的。” 霍宴这个受害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也挺尴尬的,“你的伤口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医生说了,你只要好好的养着,等伤口愈合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你别担心。” 路乔不怕霍宴他对她冷言冷语,但是她不适应他的关心。 她真的很不适应。 就虚伪两个字,从他开口,就一直在她的眼前晃着。 路乔打断了他,“霍宴,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用那种态度来麻痹她,她不想再被当成傻子被耍的团团转了。 然而把她当成傻子的那位,却根本就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 “霍宴,别用这种态度对我,这么演戏你不累,我看着都觉得很累。” 路乔冷漠地看着他,眼里的坚冰并不融化,反而越发的坚硬。 “什么演戏?” 两个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鸡同鸭讲。 路乔忽然就觉得跟霍宴没有办法在同一个房间里呆着了。 他们两个估计就是天生犯冲,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从病床上坐起来,一语不发的下床。 霍宴立刻问:“你想去哪儿?” 路乔连一句“跟你没有关系”都欠奉。 心里闷着一口气,并没有想到自己背后的伤口。 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背后缝合的伤口,脸色瞬间变了。 “身上的伤口现在还在愈合期,你注意点,很容易牵扯到伤口。” 背上肯定是缝了针的,路乔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后的伤口,有缝合线咬合伤口的感觉。 她有点僵住了。 不能动。 动了,很容易就会牵扯到伤口。 路乔只能重新躺下。 把被子拉到了头上,像是在躺尸,背对着霍宴,闭目养神。 医院禁止喧哗,病房里不说话,就很快安静了下来。 路乔快要睡着的时候,霍宴忽然开口,“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顿时睡意全无。 可路乔没有动。 依然背对着霍宴,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霍宴没有看到的地方,她的手指已经悄无声息的收拢起来,在枕头上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他? 她也问自己。 可谁知道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毕竟霍宴这个人,对她又不好,她对他也没多少留恋,一心想要断绝关系的人,当时为什么会想要冲上去救他? 想的出神,渐渐的就真的睡着了。 意识在一片黑暗里,逐渐的,路乔就看到了一片白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景物忽然就变了。 在梦境里出现的一切情况,很少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场景突然转换,这个时候也没有引起路乔的注意。 脚步轻轻飘飘的往前走着,眼前依然是茫然的白,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行走在其中,让人很容易就迷失掉了方向感。 但她好像很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不再只是单纯的白,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模一样的脸,如同照镜子一般。 路乔皱了眉头,“蔷薇?” 同样的脸,但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刚开口,对面的人就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他动刀?” 语气里带着敌意,路乔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欠祁先生一条命,这一刀,是他应该还的。” 一条命,就是再多,都还不清,她这一刀下去,已经算是轻的了。 蔷薇的眼神锋利,狠狠的剜在她身上,咬牙切齿,“你的心真够狠的,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她心狠? 路乔觉得蔷薇这说法可真是好笑。 可她懒得去争辩了。 只有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蔷薇面上覆着寒霜,路乔挺熟悉这个表情的,对面的这个人现在很生气,甚至是对她动了杀心。 “你该庆幸今天是霍宴没有事,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今天一定不会这么轻松的现在这里。” 蔷薇为什么这么说? 霍宴出事,跟蔷薇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霍宴出事了,蔷薇还能够把她杀了,让她去给霍宴陪葬不成? 目光相接,冷不丁的,路乔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不怎么确定的开口,“你喜欢上霍宴了?” 蔷薇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绪划过。 速度很快,几乎是稍纵即逝。 但是路乔跟蔷薇是一体的,轻易的就察觉到了她的那一抹异样情绪。 不用再等蔷薇自己的回答,路乔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答案。 蔷薇喜欢上霍宴了。 路乔心里一惊,这对她来说,可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她跟蔷薇共用同一个身体,同样都有身体的控制权,如果哪一天不注意,蔷薇抢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不管不顾的要跟霍宴在一起,她想离婚的难度,可就几乎成倍的往上翻涨了。 蔷薇对她果然是闪烁其词,“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路乔简直要被她的这种说法给气笑了。 “你以为这仅仅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蔷薇的这种说法,让路乔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人生,她不可能任由着蔷薇乱来。 “如果你不是我的第二人格,我们不是共用同一具身体,你以为我乐意管你的这些事情吗?” 路乔夺过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你不该对霍宴动心,趁着现在还能够收手,控制住局面,把你的妄想断了。”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但就算是不为了她,为了蔷薇自己,她也会是这番话。 霍家,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蔷薇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就司韵安一个处处都瞧不上她的婆婆,就够她受的了。 霍家,不可能会要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儿媳妇。 可她跟蔷薇的想法到底是不同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情就是妄想?路乔,你也太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难道在你眼里,只有你配拥有爱情,而我作为第二人格,就根本没有资格,去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吗?” 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根本就不同,比她跟霍宴在一块说话,更加的鸡 同鸭讲。 路乔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一个重点,蔷薇用上了“爱情”,她对霍宴的感情,在她的眼里,已经远远超过了喜欢的程度。 路乔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可能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觉得你该怎么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偶尔抢夺过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跟霍宴去谈一个两三天的短暂恋爱,剩下不能够控制身体的时间里,你是想让我帮着你演戏,还是顺从自己的心,跟霍宴一刀两断?” 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就算是同一个身体,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不同的灵魂,他们都知道,那是精神出轨。 蔷薇的神情扭曲了一瞬,明显是不愿意的。 路乔紧皱起来的眉头方松了些许,她觉得自己是摸到跟蔷薇谈话的方式了。 但是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蔷薇近乎在喃喃的声音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仅可以掠夺身体的控制权,我还可以抹杀掉你的存在……” 第991章 婚礼是假的 声音很轻。 却无端的让路乔感觉到古怪。 向来敏锐的感觉,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路乔还没有深思,那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来源于哪里? 对面的蔷薇神情却忽然变得诡异,对着她森然一笑,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突然就伸手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种被掐住脖子的感觉很真实。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只手一点一点收拢的压迫感。 窒息的感觉很痛苦。 路乔立刻伸手去抓住蔷薇的手,想要试图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 但是徒劳无功。 蔷薇的手就如同是铁铸的,被焊在上面一样,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稳稳的掐在她的脖子上,而且越收越紧。 蔷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低的说话,“原本我是没有打算,要把你怎么样的。真是多谢了你的提醒,不然我根本就想不起来,我还能抹杀你这件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弱肉强食的道理,可没有人规定,最先存在的那一个,就一定是那个能够拥有完整人生的。不过就只是一个先后而已,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就算是被后创造出来的,也有资格拥有完整的人生。” 共用同一具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蔷薇的力气就比她大很多。 路乔在蔷薇的手里,竟然没有分毫能够反抗的能力。 颜色已经胀得紫红。 路乔拍打蔷薇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了下来,呼吸也逐渐的微弱了下去。 —— “路乔,路乔……” 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近在耳边。 但是窒息的感觉好难受,意志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拽着,往更深更黑暗的地方沉去。 她觉得好累,好困,酣甜的睡梦,像一颗诱人的甜美糖果,无声的诱惑着她去品尝。 “路乔,路乔……”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喊她。 她的眼皮很沉重,她真的很想睡觉,但是那个声音一直不断的在喊她,吵得她心烦。 是谁? 到底是谁在打扰她的睡梦? “路乔,路乔……” 那个声音又在喊她的名字了,路乔不耐烦的挥了挥胳膊,想要赶走那个讨厌的声音。 但是,那个声音好像无处不在,根本就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还在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很烦。 她努力地动了动眼皮,然后,奋力睁开了眼睛。 —— 从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路乔的呼吸声都乱了,显得急促而惊恐。 一直还沉浸在刚才蔷薇伸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刻。 那种感觉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让她几乎分辨不出到底是真实还是噩梦。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没有那种被人掐住的压迫感。 但她还是余惊未定。 起身慌忙的寻找镜子。 无意间碰到了水杯,玻璃的杯子坐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地板上面涸开了一大片的水渍,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破碎的边缘显得异常锋利。 可阳光穿透了玻璃碎片,投在地上的光影却很明亮好看。 “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路乔被吓了一跳,在桌子上胡乱摸索着的那只手忽然打滑,整个人差点从病床上跌下去。 正对着地上的那堆碎片。 如果真的从病床上掉下去,就算是身手再好,脸肯定也会难免会从玻璃渣子上擦过去,不毁容也要多一道口子。 好在是有人伸手拉住了她,额头上有温热的触感,路乔狠狠的怔了一下,霍宴的手就放在她的额头上,替她挡住了桌子尖锐的角,避免他,一头撞在桌子上,把额角磕伤了。 路乔愣了下。 温热的温度从皮肤相贴的地方,顺着血液的流动,一直流进了心脏里。 心脏莫名其妙的收缩了一下。 路乔警惕的往后仰了仰身子,避开了霍宴的手。 微微偏头,同样避开了他的视线,抗拒的态度明显。 霍宴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一样,对她关心的莫名,“做噩梦了?” 路乔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 确实是做噩梦,而且还是一个特别可怕的梦。 她不由自主的又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 但是抬起头看向霍宴的瞬间,眼里的惊疑未定,却瞬间又凝结成冰。 她用这样冷漠的态度来伪装自己,也保护自己。 “没什么,谢谢关心。” 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想起了不久之前看到的那些消息。 忍不住拿话刺了霍宴一下。 “为了霍总的婚姻关系着想,还是不要多余的关心,用在我这个前妻了吧,您把自己的关心留给温小姐……哦,不,你们已经办过了婚礼了,现在该改口叫霍太太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面对霍宴,“您还是把自己所有的关心,都用在霍太太身上就好了。” 一场现实版的灰姑娘的童话,让路家彻底沦为了笑话。 她真是恨透了这两个人自我而又自私的爱情游戏。 “那天没有去参加两位的婚礼,今天在这,我就把祝福补给两位。我祝霍总和霍太太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最好这辈子两个人都捆绑在一块,千万别再去祸害别人了。 路乔提起了温然,似笑非笑的祝福他们的婚姻,霍宴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神情并不怎么愉快,可一点都没有新婚被人祝福的欢喜,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新婚的新郎官。 他盯着路乔的假笑看了半晌,说了句:“我跟温然没有结婚。” 路乔附和的点了点头,“对,现在只是办了婚礼而已,我们两个还没有办理离婚呢,霍太太跟你只有结婚仪式,却没有正式领结婚证。” 霍宴咬牙,面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我的意思是,那场婚礼是假的,我跟温然,根本就没有结婚。” 他目光直直的对上了路乔的眼睛,眼神异常的专注,就像是要看进路乔的心里一样。 “霍太太,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以前是你,现在是你,未来还会是你。”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可是真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甚至听上去如此的可笑。 路乔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连只浮于表面的假笑都消失了。 “霍总撒谎的功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怕是平常没少用来忽悠人吧?” 她语气刻薄的很,“您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现在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差点儿都信了呢。” “霍总为了那场童话婚礼,整整造势半个月,锦城铺天盖地的都是霍总跟霍太太的现实版灰姑娘童话的消息,人尽皆知。你是以为我瞎吗?” 路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眼睛,大而有神,窗外斑驳的光影映进了眼里,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就如同夜晚嵌在天空上的繁星。 她的眼睛里有星河,很漂亮,一点毛病都没有。 霍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温柔了很多。 他说:“婚礼是假的,消息也是为了麻痹温然,所以故意放出来的。” 路乔嗤笑一声,把他的话,当做是笑话来听,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彻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一天的婚礼我根本就没有去。” 路乔的心神一动。 齐清绑架了祁猜的消息,就是在霍宴的婚礼直播开始不久之后发来的。 她当时就被绑架这事情给绊住了心神,对霍宴的婚礼的事情,就没有再关注过。 长途飞行之后,身体和精神都挺劳累的,就更是把霍宴跟温然婚礼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甚至等在齐清的地方,见到了霍宴,她都没有再想起来。 当时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他的一句话,把她给点醒了。 锦城到C国,三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霍宴比她还要早出现在齐清那里,按照时间的推算,他从锦城启程的时候,最迟,也应该是在婚礼进行到中间的时候。 也就是,他没有时间去参加婚礼。 温然的婚礼,缺席了男主角。 路乔面露愕然神色。 一个婚礼,没有男主角出 席,怎么进行的下去? 霍宴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霍宴习惯性的,用拇指在无名指的戒指上,不轻不重的摩挲了两下。 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现在也不用再瞒着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尽早把事情给解释清楚,夜长梦多,越往后拖着事情,越麻烦,就越解释不清楚。 霍宴组织了下自己的措辞,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说起来挺复杂的,从头说起太长,你应该也没有耐心听下去,我尽量简化一点。” 听上去,这场婚礼,还是段很长的故事。 人都有好奇心,路乔想,就当做是听了个故事吧。 她不怎么明显的点了下头。 “邹家和齐清有旧怨,齐清想报复邹家还有霍家,就像蔷薇是齐清的一颗棋子,温然曾经跟齐清也有过交集……” 路乔挑了眉头。 这消息对她来说,倒是挺让她感觉意外的。 她还以为温然被霍宴保护的很好,根本就没有被齐清发现呢。 第992章 不知人心恶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之前你在轮船上坠海的事情……” 路乔微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件事情? 那可是害得她差点成为了一个废人,让她体验过截然不同的人生的事。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霍宴这个时候提起来这个干什么? 路乔心里隐隐有猜测。 果然,霍宴接下来就说了句,“那件事情是温然策划的。” 手抖了一下。 原来竟然是这样! 她以为那个时候坠海,只是个意外而已,原来竟然是温然故意策划的。 天气温暖的春天,路乔却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女人有的时候真的会为爱疯狂到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 很可怕。 绑架,害人性命…… 看着那么单纯无害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策划出这些事情的,她做起来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而且还特意让她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在秀恩爱的画面。 如果她真的那次坠海之后,没有被人及时救上来,她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跟其他的女人在一块秀恩爱,这是想让她死都不瞑目。 细思极恐。 温然的内心,真的是跟她的外表,完全不匹配,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的是这样。 路乔想着这些,霍宴也许是看出来了,所以给了她一个消化消息的时间。 路乔把这些消息,彻底消化了之后,才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温然就是在那个时候,跟齐清有了交集。” “她的警惕性挺高的,跟齐清合作之后,也没放松下来,怕齐清以后对她不利,所以还特意收买了齐清身边的人,让那个人定期给她提供齐清的消息。” “你也知道,齐清这个人包藏了多少祸心,又狡猾,所以我从荒岛上死里逃生了之后,就一直在调查齐清的消息。” “温然跟我做了笔交易,她要霍太太的位置,只要我答应她,她愿意把齐清的消息提供给我。” 之后的事情不用再多说,路乔也明白了。 霍宴为了获得齐清的消息,早一点把这条毒蛇铲除掉,他选择跟温然做这笔交易。 演戏演全套的,之后就是霍宴跟温然突兀的结婚消息。 甚至连婚礼都准备了,把温然彻底麻痹,最后的一张的底牌,都心甘情愿的交了出去。 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路乔明白了婚礼的真相,可是却更加也清楚了霍宴这个人的可怕。 这样的人,除非是被他放在了心尖上的人,不然的话,对于其他喜欢上他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他跟温然比起来,其实更可怕。 没有什么比全心全意爱着的人,算计你,让你心甘情愿的交出最后一张底牌之后,反手一刀,把你捅进地狱里更让人绝望。 霍宴的这一手玩得厉害。 她看着霍宴没什么波澜的脸色,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吸引人,一个两个的都被他迷的不知道东西南北,温然是,蔷薇也是。 她们知不知道,这个让她们这样疯狂的男人,真实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倘若温然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算计,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短暂的惊愕之后,路乔重新冷静了下来,“就算婚礼是假的,半个月的宣传,闹得风风雨雨,路家现在已经变成了锦城的笑话,你打算怎么收场?” “你以为婚礼是假的,就可以掩盖过一切了?” 路乔冷笑出声,“霍宴,这天下可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这事情我会给路家一个合计的解释,婚礼后续的事情,也会处理妥善。” “然后呢?” 路乔的态度显得咄咄逼人,“你给了一个说法,之后就可以息事宁人,我还是要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是吗?” “霍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附属品,还是任你摆弄的玩偶?” 声声质问,都是压在心头很久几乎要把她逼疯的石头。 “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我难道就只能跟你这么耗一辈子?凭什么?” 路乔不想把场面闹的这么难看。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一些,用这样一副歇斯底里的姿态,非常难看。 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越说,情绪就翻滚的越厉害。 她伸手揪住了霍宴的衣领,眼里是猩红的颜色,往四周扩散着,延伸着。 她还有其他的未尽之语,但是张张口,却忽然哑了声音。 霍宴跟她贴的很近,对于她神情上的变化,看得最为的清楚。 路乔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很古怪,给他一种,眼前的人忽然就变成了蔷薇的感觉。 可是感觉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她就已经松了手,抚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在刚刚的一瞬间,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刺激一样,劫后余生的感觉。 手指无意识的弯曲着,指甲深深的掐进了额头的皮肉里,淡粉色的半透明指甲油,也掩盖不住她手指尖不健康的青紫。 她的眉头紧皱着,好半晌之后,才抬头看向霍宴。 神情没有刚刚的愤怒怨怼,面色看上去很苍白,细密的冷汗在额头上遍布,显得很虚弱。 她开口,语气也比刚才显得和缓了很多,有气无力的,“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霍宴眸色微沉,但语气不露端倪,平平稳稳的一句,“好。” 病房门被轻轻的关上,路乔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伸手环住了自己的双腿,头抵在了膝盖上。 之前的那个噩梦,原本不是个噩梦,而是真的。 她刚才情绪过激了,蔷薇差点抢夺过身体的控制权。 蔷薇不怀好意,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抹杀掉她,她刚才甚至感觉到了蔷薇的杀意。 噩梦中,蔷薇掐住她脖子的感觉,就在刚才又泛了上来。 一瞬间,让她从生死边缘线上转了一圈。 路乔缺氧似的,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却还是越发的苍白了。 蔷薇她是来真的。 可她却不想再尝试一次,被人掐住了脖子,根本就无力反抗的感觉了。 路乔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领口,用力往外揪着。 她想要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的脖子上根本就没有的压力放松些,可惜是徒劳无功。 反倒是手背上突起的刀疤,异常狰狞。 霍宴就是一个祸害! 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霍宴什么了,这个火坑还没有出来,另一个火坑,就已经在等着她往下跳了。 路乔摁了摁自己的心口,说了句:“我不会让你得手的。” 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语气恶狠狠的,又像是在威胁人。 这是她的身体,她的人生,她可以自己来掌控,绝对不会让蔷薇得逞的。 做了二十多年的人,她才是真实存在的,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被当成一个人格,就这么抹杀掉? 鸠占鹊巢。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指甲隔着轻薄的衣料,刺入了柔软的手心里。 但她感觉到刺痛的时候,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姐,是我,小迟,我带着小虽然来看你了,你现在在病房里吗?” 听到家里人熟悉的声音,路乔的心里没由来的就觉得安慰。 她深呼吸,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扬声说:“在,快进来。” 病房门被重新打开,小虽然然往病房里探出了头。 小孩子长得是最快的,小虽然现在长得越来越像霍宴了。 只不过眉眼之间还有些稚气,并没有霍宴的凌厉和成熟而已,但是乍一看,总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是看到了缩小版的霍宴。 针对霍宴的情绪,现在还残留在浴室当中,乍然看到跟她长得相似的小虽然,她的情绪顿时就有些复杂。 小虽然可没有大人那么复杂的想法,他从门口探出了头,跟她对视了一眼,确定了房间里的人,是他最爱的妈妈,就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往病房里跑去,笑容甜蜜得仿佛吃了好多的蜜糖。 “ 妈妈。” 过去眷恋的牵住了她的手。 “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我都想你了。” 小孩子软软暖暖的手牵住了她的,路乔的心脏顿时塌陷了一角。 路乔的神情瞬间就柔软了下来,“妈妈前几天出差去了外地,因为工作是临时安排的,而且行程很紧,所以没能告诉你。遂宝有没有生妈妈的气?” 在孩子面前,她想给孩子留下的都是她温暖的,温柔的,美好的印象。 那些阴霾重重,阴暗的那一面,她不想让小虽然看到。 小虽然说:“没有生气,遂宝最爱的人就是妈妈,怎么可能会生妈妈的气呢?” 遂宝乖巧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天使,真的特别招人疼爱。 “妈妈也最爱遂宝了。” 路乔轻轻揉了揉小虽然柔软的头发,眉目中尽是温柔。 小虽然看着她的眼神中却有着担忧:“妈妈,你怎么又住院了?是不是又生病了呀?” 第993章 她含糊敷衍 路乔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打算跟小虽然说实情,“就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路迟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当背景,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分明写着,“你骗你儿子骗的不脸红吗”。 路乔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了他一句,“你给我闭上嘴”。 姐弟两个的默契程度太高,两个眼神就已经,完成了一次不用开口的交流。 路迟还是怕路乔的。 接收到她的眼神之后,就低下了头去,悄悄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小虽然不好骗,“可是感冒不是要看内科吗?这是外科。” 路乔:“……” 论儿子太聪明有什么感觉? 就是撒谎不动动脑子,容易被拆穿的感觉。 这位小朋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更何况这是C国,他是怎么分辨出这是哪一科的病房的? 路乔忽然觉得,她对自己的熊孩子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路乔解释不了了,抬头将皮球踢给了路迟。 路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掏出钱包,递给了小虽然,“遂宝,现在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去跟着徐哥哥买几份午餐回来好不好?” 熊孩子路遂还是个会心疼人的熊孩子,接过了钱包,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徐助理是跟着两个人来的,但是不太习惯待在医院里边,总觉得病房里会让她喘不过来气,所以就一直站在病房外面。 小虽然拿着钱包走到外面,主动的牵起了徐助理的手,“徐哥哥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买午餐。” 熊孩子不在病房里了,姐弟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不太一样了。 “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到了C国来了?” 路迟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神情就有些不太好看,“来C国之前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家里人为你担心了好几天,就害怕你是因为听到霍宴跟温然结婚的消息,受了刺激,一时间想不开,做了什么偏激的事情。” 路迟的态度不像是傻弟弟对待自己的姐姐,更像是一个稳重的哥哥,对待自己不省心的妹妹一样。 “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你在C国住院,爷爷吓得差点把心脏病都吓出来。” 路迟说别的,路乔或许还会不太满意他的态度,但是他提起了老爷子,路乔就什么意见也没有了。 不辞而别,这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害得老爷子为她担心,更是她的不对。 “这次是事情出的急,所以没有来得及跟家里人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千里迢迢的跑来了C国,而且还受了伤?” 路乔伤的是后背,有病号服挡着,路迟看不太出来。 但是路迟看她的脸色苍白,也猜测出来肯定不是小伤了。 “你到底伤在哪儿了?伤的严不严重?” 路乔准备开口,路迟就又补充了一句,“别用感冒这一套来糊弄我,小虽然都不相信的借口,我更不会相信。” 路迟的眼神都快成了两个手电筒了,直往她身上照着,恨不得直接把她身上照出个洞来。 路乔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的时候,都不得不感叹,他们两个人不愧是亲姐弟,都生的是一样的性子,路迟的固执,甚至比她更胜一筹。 这糊弄肯定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只能跟路迟实话实说。 “是枪伤。” 路迟立刻瞪了眼睛。 路乔连忙解释说:“不过伤在后背上,并不严重,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但饶是这样,路迟仍然是红了眼睛。 “好端端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跑到了C国来,而且还受了枪伤?” 路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路迟就又瞪了眼睛,“你是不是因为霍宴才来的?姐,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路迟又开始要长篇大论,路乔连忙出声打断他,“不是,你别自己瞎琢磨了,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是我朋友有事,所以我才来的C国。” 路迟显然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你在C国有什么朋友?” 路乔觉得牙根有点痒,磨着牙,“我有什么朋友,你为什么要知道,你是查户口的吗?” 一个眼神过去,路迟秒怂,举双手投降,“好吧,这是你的交友自由,我不干涉。” 但是怂不过三秒,又忍不住的开了口,“你交的这些什么朋友,千里迢迢让你来到C国,最后还让你身上挨了一枪?” 路迟一直都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当中,所接触的人也是在同一个环境中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枪伤,对于他来说,只存在在别人的嘴里,和那些电视电影当中。 路乔的经历明显比他丰富很多,身上已经有多个枪伤。 现在背上又多添了一道。 如果不是非常了解路乔,他肯定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误入歧途了。 路迟一定要追问到底的态度,让路乔感觉特别的头疼。 “我这个朋友是个好人,这次也是因为我才会遇上麻烦,我要是不来,那是忘恩负义。” 路乔不愿意跟他透露太多关于齐清的事情,这些事情知道多了,对他不好。 关于身上的伤口,她只能含糊其辞。 不能让路迟知道她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就又是一场大麻烦。 路迟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比小虽然更单纯一点,他比小虽然更加的好骗。 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含糊其辞,对她的信任,让路乔都觉得自己骗他,实在是骗得太过,都有点儿不太忍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能怪她的傻弟弟太好骗。 之前在C国,经历过坠海,险些发生意外的事情。 这次又是在这里受的伤,她提到了朋友。 再加上因为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太大,那个时候连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根本没有精力去寻找救命恩人。 因此,路家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把他救上来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她这么含糊的说法,就很容易迷惑了路迟的想法。 他根据她的说法,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那次事情。 路迟自以为已经猜到了正确的答案,又看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于是就不再追问下去。 只要跟霍宴没有关系,他的情绪就不会有那么激烈的起伏。 神情也就放松了些。 随手捞过了旁边的椅子准备坐下,一低头,就看见了一堆玻璃碎片,一片狼藉,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你跟谁在这吵架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张病床,“你旁边的那位病友招惹你了?” 路迟往另外一张病床上看了一眼,路乔莫名的紧张了一下,“没有,就是刚才无意间碰掉的,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幸好早叫霍宴出去了,不然的话,让这两个人遇见了,非得打起来不可。 路乔准备下床收拾。 路迟及时伸手拦住了她,“你别动,你背上现在有伤,好好的养着,不然万一伤口再被撕裂了怎么办?我来吧。” 蹲下身子,徒手把那些碎片捡了起来,没找到裹缠玻璃碎片的胶布,又发了条短信给徐助理,让他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上一卷透明胶布。 暂时先把玻璃碎片放在了一边,这才坐下了。 左右没什么事情,路乔跟路迟聊起天,“你怎么跟小虽然来C国了?集团没有人坐镇,那群老狐狸要是再作乱怎么办?” 路迟替路乔削苹果,指尖染上了一点的苹果香。 “已经安排好了,本来就是出来出差的,去A国海外分部有事情,事情这边刚处理完,就知道你在C国受伤了,正好A国离的又不太远,就来了。”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用起水果刀来,并不怎么熟练,苹果皮从来就不是完整的一条,一小片一小片的往脚边放着的垃圾桶里掉。 “小虽然是知道了你受伤的消息,非要跟着我出来的,徐助理正好要从国内飞过来,所以家里的老佛爷就让他带着小虽然来了。” 路乔皱了眉头,“小虽然还上着课呢,请假这么多天,影响他的学习。” “那有本事你别受伤啊,不然全家人都得跟着你急。” 路迟削好了苹果之后,还特意弄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没有牙签,就直接用水果刀扎着递给路乔,边投喂,边说:“老佛爷这次还算是好的,没有直接闹着要来,不然的话,你在这耳根子就不会有一天的清静。” 一句话勾起了路乔对于庄阑珊唠叨的恐惧,顿时打了个寒颤。 在路家,庄老佛爷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反抗的。 不然的话,老佛爷眼泪说来就来,就光是用那一双泪眼看着人,就够他们受得了。 惹不起。 真的是惹不起。 路乔不敢再提什么意见了,接过了水果刀,低调地吃着苹果。 病房里太安静,让人觉得无聊,路迟跟她闲聊起来,“姐,你这几天没有在国内,你都不知道锦城最近有多热闹,跟过了年一样,到处都是霍宴的消息。” 路乔咀嚼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 第994章 代替她离婚 “之前半个月还在吹着什么,‘现实版灰姑娘童话’,好像全天下就他霍宴一个人的感情是真爱一样。” “结果呢?半个月以后,在婚礼现场,霍宴就已经露出了真面目了。” 路迟想想就觉得挺可笑的,也是真的解气。 因为路乔的事,路迟对霍宴心怀不满已久,现在能看霍宴的笑话,那可真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婚礼现场,邀请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到齐了,但是作为婚礼的男主角,霍宴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头出现过,连脸都没有露。” “最后硬生生的把宾客都给逼走了,温然一个人在婚礼上,沦为了笑话。” “之前的消息宣传的很不错,结婚的时候人尽皆知,可现在锦城里却到处都在传是霍宴婚礼上临时地反悔了,抛下了自己的新娘,所以才会闹的这么热闹。” 至于“霍宴是因为突然发现前妻的好了,所以才会抛弃温然”这种扯淡说法,他是不会说的,免得脏了路乔的耳朵。 路乔还没有回锦城去,所以也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路迟提起来了,她就沉默的听着。 “现在可就热闹了,不仅仅是温然被人当成了笑话看,就连霍宴都是个笑话了。” 霍宴现在也算是渣男的代表,婚礼都放鸽子,造成的影响太坏了。 听说现在霍家现在因为婚礼的事情已经闹开了。 霍家的那位太上皇可不是个好招惹的。 在霍家最近闹的是不可开交。 不过话说回来,司韵安在家里都快气出心脏病来了,霍宴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几天霍氏里因为这些负面消息动荡的厉害,可是应该出来主持大局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路迟的心里藏不住话,这么想着,就顺口说了出来。 路乔没有来的心虚。 心想,她的傻弟弟念叨着的那位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霍氏总裁,其实就在C国,而且还跟她在同一个病房里面。 但这话她不能说。 怕他直接就跟她炸了起来。 “霍宴这次也是也是报应,心太大,所以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路迟对霍宴没什么好感,看起他的笑话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越说越幸灾乐祸的厉害。 “不过也得多亏了他犯糊涂了,不然,你不知道还要再跟他耗多久,才能下狠心跟他离婚……” “不过,你现在跟他离婚也不算太晚,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总算是跳出了火坑来了。” 路迟跟她玩儿似的,居然还拍了拍手,“好不容易从这个火坑里跳出来,姐以后就不要再想着他了,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别灰心,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他想路乔以后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往后余生,两人相伴相守。 毕竟人活着一辈子,父母会老去,孩子会长大,兄弟姐妹会有自己的生活,只有爱人,才是真正陪伴自己余生的人。 霍宴耽误了路乔太久,他害怕她真的对感情心灰意冷,就像之前跟他说过的,真的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他想以后会有人照顾路乔,最起码能够陪伴着她,让她以后不至于孤单。 所以他说着说着就将话题引到了路乔的感情问题。 路乔瞥了他一眼,有点无语凝噎的意思。 路迟的这些话在她家的老佛爷那里听过了无数遍了,她没想到她的傻弟弟竟然说起来也挺溜的。 都说婚姻是个坟墓,她这还没有从墓里爬出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踏进另外一个新的坟墓里了。 路迟把她说的实在烦了,路乔直接就打断了他,直言说:“我没有再结婚的心思,一个霍宴就已经够我受的了,我想象不出来,到底怎么才能够,和一个陌生人从认识,到相识,相知,最后产生感情,走到一起,这个过程太复杂了,我不想再去经历一回了。” 说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好,说是懒也行,反正她就是不想再提感情的事情了。 “我有小虽然一个就够了,你们不要总是盯着我的感情问题了。更何况,我还没有跟霍宴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要延后再说。” 她话说得有点多了,一不留神就说漏了一些不该说的。 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路迟就已经对她瞪起了眼睛。 “你说什么?” 路乔隐隐的觉得头疼,想要含糊过去:“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们再催着我去谈恋爱了。” “不是这一句,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路迟不依不饶,路乔被连连追问了好几遍,最终只能双手投降。 “我跟霍宴还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所以说,我现在跟霍宴还是夫妻。” 他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结果,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那他跟温然的婚礼呢?” “假的。” “假的?”路迟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做梦犯了癔症一样,喃喃了一句。 “这事怎么能作假呢?婚礼半个月以前就开始闹了,闹的风风雨雨,满城皆知,怎么现在就又成假的了?” 路乔倒是很淡定,“如果不是假的,怎么可能会在婚礼现场就一声不响的玩失踪,不露面,还到处找不着了人影?” 路迟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刚才还幸灾乐祸,这下瞬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如果真的是要结婚,怎么可能会在婚礼上玩失踪? 他之前只顾着幸灾乐祸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方面的事情,现在被路乔提醒了,就越发的觉得是这么回事。 顿时就愤怒了,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霍宴就是个人渣!” “封建社会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外人叫他一声霍大少爷,他就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公子爷了不是,还能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呢?” 路迟气的整张脸充血通红。 “不行,这个婚必须得离!” 他又骂了句霍宴,然后气冲冲的离开了病房,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路乔看着跟一阵风似的路迟,一脸的莫名其妙。 都已经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的性子,说风就是雨。 头疼。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头望着窗外明媚阳光,柔和的阳光,给她的侧脸,打上了一层温柔的阴影。 眼底却是暗色沉沉。 …… 急匆匆的离开了病房,路迟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先跟担心女儿的老佛爷说了路乔的情况,安了她的心,不让家里人担心。 聊了两三句,就忍不住把霍宴的情况说了。 庄阑珊立刻就拍了桌子,她把路乔当成自己的眼珠子来疼,从小就是娇,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虽说之前一段时间,在她的婚事上糊涂了,但是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没有再考虑过什么名声这方面的事情,就是一心一意的盼着路乔过好日子。 如果霍宴对她好,那就好好的过,她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离婚。 可霍宴偏偏没有这么做,路乔跟着他,伤筋动骨,伤心伤情。 她早就不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现在霍宴又另办了婚礼,温然在外人眼里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早就已经从霍宴这个火坑里跳出来了,结果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连离婚都还没办。 霍宴这脚踏两只船,踏得实在太轻松了,她气的不轻,“霍家欺人太甚!” 拉着路父商量了一番,又有路迟在电话那头的支持,夫妻两个在路乔根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出了路乔放着已经落灰的离婚协议,直接就去了霍家。 霍家着了火,现在还重新装修,两个人扑了个空,最后还是司韵安回来看装修的进度,才跟两个人狭路相逢了。 爱屋及乌,恨也一样,司韵安不喜欢路乔,也自然是看不上路家其他人的,当即就黑了脸,毫不客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家庭结成秦晋之好,本来该亲密起来,可最好却是结成了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庄阑珊差点没把离婚协议书给拍到司韵安脸上,“来离婚!” 司韵安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点。 她是看不上路家,这不错,也想让霍宴离婚,可是她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一个态度对她。 她的性格太自我了,被人顺着敬着都习惯了,对她来说,离婚可以,但是那也应该是霍宴先提。 路家? 算是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先他们一步提出来? 一个她看不上的路家,如此下她的脸面,她何止是不高兴。 她气的浑身发抖,在她看来,庄阑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就是在打她的脸。 可她还没说句话,庄阑珊就拿话堵了她,“我们路家高攀不起霍家,你的宝贝儿子,既然已经找到了下家,那就别再死拽着我女儿不放了,婚礼都办了,早点离婚,不然撕破了脸皮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第995章 你是小叛徒 庄阑珊当着司韵安的面,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一字一句几乎都是照着司韵安的最在意的那个点上戳,其实也有点故意的意思。 因为她了解司韵安,把面子,尤其是她儿子的面子,看的尤其重要。 她主动提起了离婚这件事,司韵安肯定会觉得落了霍家的面子,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 可是她也实在受不了路乔跟霍宴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了。 她已经彻底看清楚霍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就是个火坑,她怎么放心的下路乔,她是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这个火坑里呆着了。 要是等着司韵安或者霍宴自己来提离婚,那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 所以,只有她这样说了,司韵安才可能会同意离婚。 庄阑珊可以说,是把这一辈子的忧心都给了路乔了,为她殚精竭虑,什么都替她考虑好了。 提起了霍宴跟温然的婚礼,司韵安的脸黑的似乎能滴墨了。 她现在真有把霍宴揪过来,再好好教训一顿的心思。 一个闹心的还不够,他居然还往家里领第二个让她闹心的。 路家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高攀,但勉强还能算得上是够得上。 可温然呢? 那才是真正的门不当户不对。 更何况温然根本就不是个好人,胆子大的不行,绑架她,还敢动手打她。 她对温然恨的不行,更胜她看不上路乔。 霍宴竟然不声不响的办了婚礼,温然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司韵安被儿子孝顺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孝顺,可现在她儿子却就生生给了她一巴掌。 她现在其实已经有些犹豫了。 毕竟有对比才有好坏,她现在是知道了,路乔这个她看不上的,觉得根本就不配她儿子的人,也是有优点的,最起码她不会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在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甚至是真正去犯罪。 可是她这边还没有对路乔生出一点好感来,路家人就来了这么一出。 原本因为对比产生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司韵安咬牙说:“像路家这样的人家,我也是向来就看不起的,门不当户不对,两个人早就该离婚了。” 在司韵安这里激将法永远是最管用的。 庄阑珊的想法是对的,司韵安就站在霍家老宅的大门口,还能够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装修声音,她的态度一点也不慎重,也没有一点仪式感。 就像是三年前,霍宴跟路乔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一样。 没有跟家人商量过,也没有摆过什么订婚酒,一纸结婚协议,一纸器官捐献协议,两纸协议,就把两个人的人生捆绑在了一起。 开始的随意,结束也同样的随意。 如果说婚姻是一篇夫妻共同执笔书写的文章,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的这篇文章,那就是首尾呼应。 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善始善终吧。 司韵安连跟霍宴说一声都没有,把离婚协议里的内容,确定了没有问题,大手一挥,就干脆的代替他签了字。 离婚协议书上两个名字,“路乔”和“霍宴”,都不是亲自签的。 路家和霍家,在孩子们都大了以后,就很少再去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但是这一次,却是独裁了一回,离婚这么大的事情,完全没有跟离婚的当事人商量的意思,直接做了决定,鲁莽而又不合适。 路乔比霍宴先一步知道了离婚协议书的事情,路迟特意拍了照给她看,她看到的时候,还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路乔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追在霍宴的后边,要了很久的离婚协议书,现在用这种形式,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离婚的方式,她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就算是离婚了吗? 她不太有信心。 一纸离婚协议,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真的就落在几张薄纸,两个签名上了? “离婚协议书已经有了,你跟霍宴就是离婚了,姐你从现在开始就自由了。” 自由。 这可真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词。 路乔渴望自由。 这张离婚协议书可以说是她梦寐以求。 可是正因为想要,所以才不能够这么自欺欺人。 她轻轻启唇,给还在兴奋当中的路迟泼了一盆冷水,“离婚协议书如果是代签的,是不能够生效的。你们算是忙活了,这个协议书不被承认,就算是拿去民政局,也不会有结果的。” 路迟兴奋的劲头顿时萎靡了,“那怎么才能离婚?” “除非霍宴他自己松口,不然的话,你们再忙前忙后,都不管用。” 说到这,路乔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嘲弄的意思。 霍宴就是一门心思想要折磨她,他然后拉着她一块下地狱,怎么可能会答应放过她。 离婚这件事情,路乔觉得无望。 路迟气愤难当,在病房里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等小虽然买了午餐回来之后,才罢休。 但是收不住脾气,心里仍有一口气堵在那,尤其是看到小虽然跟霍宴高度相似的那张脸,忍不住跟小虽然说了句,“你可是路家的孩子,以后可要向着路家,别当白眼狼,学你爸可不行,敢惹你妈伤心,我揍死你。” 小虽然替路乔打开了病床上的小餐板,“我知道,舅舅你放心吧,我才不舍得让妈妈受委屈。妈妈对我很好,我以后也要向妈妈对我一样,对妈妈更好。” “懂事!” 路迟说:“遂宝将来可要记住自己现在说的这番话,你妈妈把你带大真的很不容易,你千万不能辜负她,惹她伤心。” 小虽然认真且用力的点了点头。 路迟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他拍了拍小虽然的脑袋,又问:“那要是以后你爸爸对你也很好,你会叛变吗?” 小虽然迟疑了,才不大的孩子,再聪明,可终究单纯,最能坦然享受别人的好,也最不能坦然享受别人对他的好。 因为孩子的心软,也善良。 他对别人对他的好坏,反应很真实,也很强烈。 小虽然不怕霍宴会对他很坏,但是,路迟给他的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是霍宴对他太好,他还真的狠不下心再对他是原来的态度。 他想了好一会儿,“投桃报李,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一点。” 小虽然的心终究是太软。 路迟爱憎太分明了,也护短,所以这说法他不太能接受。 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俯身轻轻用力的捏了下他的脸,“那你就是小白眼狼。” “你妈生你多不容易,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应该跟她同仇敌忾知道吗?” 他给小虽然一本正经的灌输歪理,“霍宴不是个好东西,他对你好,都是糖衣炮弹,为了迷惑你用的,你要是上了当,因为他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做了叛徒,以后我们路家就不要你了。” 小虽然不喜欢被人捏脸,往后躲了躲,不满的替自己申辩,“我才不是小叛徒。” 路迟“哼”了一声,“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立刻忘记了你妈妈为你受的那么些年的苦,还要对霍宴好,你不是小叛徒是什么?” 小虽然瞪着自己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跟路迟吵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不是小叛徒!” “你就是!”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还管着一个大集团,竟然跟一个孩子吵了起来。 路乔觉得头疼,一大一小两熊孩子。 “行了,你跟小虽然说这些干什么,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本来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的,我也不想让他一直被这些上一辈的事情拖累。小迟,你就别再逗他。” 路迟眉心间有褶皱深深,里面流露出的都是疲惫。 路迟本来还想再教育教育小虽然,坚定这个小叛徒的立场,但是看路乔的这个样子,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可不是在逗他,我就是……”不想让你的所有,都被霍宴给毁了,不想看到你最后被霍宴搞的众叛亲离。 素白的手拍了拍路迟的肩膀,她放缓了声音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也很感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是我不需要。” 路乔的动作很轻,但是路迟的心情,越发沉重,最终还是颓然了下来。 抚开了路乔的手,有点气恼,“行行行,随便你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这事了,我以后要是再管你的 这件事,我就是狗。” 路乔笑了,“胡说!你是我亲弟弟,你要是狗,那我是什么?我才不跟你一块当狗呢。” 故意嗔怪的语气,想调节气氛。 可路迟不理会她的调侃,别过头再不去看她,心里依然气愤,要跟她赌气。 路迟太固执了,路乔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最终叹了口气,“这事情是我自己作出来的,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是我活该,我该受着的,我忍了。你们别再替我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这事情,终归要有个说法的。 第996章 他对他敌意 路迟的性格太固执,也是在家里被惯得少爷脾气,跟路乔一言不合,生起她的气来,说不理她,就是硬着脾气不再理她。 虽然还是在医院里照顾她,但是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一直到在国内主持大局的副总催着回去,都没再跟路乔说一句话。 路迟要回去了,路乔去机场送了路迟。 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就害怕路迟会碰见霍宴,她傻弟弟太冲动了,磨练了几年,但是本性不改,她怕他们冤家路窄,碰见了,万一打起来,就难办了。 没想到这几天霍宴连个人影都没出现,隔壁的病床一直都是空着的,路迟也就不知道霍宴的事,没机会跟他打架。 可是路乔始终不能放松,霍宴之前一声不响的就消失,谁知道现在霍宴会不会又突然出现。 她不想让两个人碰上面,能把路迟这个小祖宗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临登机前,路迟的脸色依然不好看,看着她想说话,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对着她一脸的冷淡。 路乔知道路迟的想法,他欲言又止的话,她也懂。 其实,他无非就是想让她妥协罢了。 就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感情上的事情,不是只要有一个人低头了,妥协了,就全部能够过去的。 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不会纠纠缠缠,一团乱麻,如今还斩不断了。 所以她只能当做没看到,带着笑送他上飞机,换来他冷漠背影。 他离开的决然,连头都没回,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路乔眼底的苦涩。 路乔闭了闭眼睛,在自己的心口那个位置按了按,再睁眼,依然是面色淡然,神色如常的牵起小虽然的手离开了机场。 本来她是想让小虽然跟着路迟回去的,但是熊孩子熊起来制不住,卖萌,跟她讲理,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就是要留在这。 她就只能向熊孩子低头。 带着小虽然在街头逛了一圈,才慢慢悠悠的回了医院里。 枪伤好的慢,她要在医院里再住几天,才能出院,也就不能回国。 所以她跟小虽然商量着,趁着这个时间,带他去C国的游乐园玩。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小虽然挺兴奋的。 蹦蹦跳跳的到病房门口,开了门,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路乔右眼皮跳了一下,过去一看,失踪了几天的霍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也是刚刚才回到医院。 穿着讲究的皮鞋西裤,在换衣服,上身的衬衫刚解开扣子,她过去,刚脱了一条胳膊,并不夸张但是暗藏着力量的肌肉微微突起,挺有男人味的。 目光再偏一点,从敞开的衬衣里,看到线条清晰而分明的腹肌。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多了几分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让人想流鼻血。 霍宴也没想到路乔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愕然一瞬,从容的把刚脱掉的那半条袖子又穿了回去。 系上了衬衣上的扣子,路乔这才发现,他的衣服脏了。 不知道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身上沾了尘土,一向平整的衬衫,现在也皱皱巴巴的,很狼狈。 这跟向来轻微洁癖的霍总威风凛凛的形象可大相径庭。 “你这是去哪了?” “遂宝什么时候来了?” 目光相接,诡异的安静一瞬,之后两个人同时开口。 路乔怔了下,不知道是该等他回答,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他们两个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说实话,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还是小虽然打破了沉默。 “妈妈,你说过的,跟你同一个病房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不想叫爸爸,叔叔这种称呼,也显得很奇怪,小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宴,纠结了一下,只能把称呼含糊过去。 小虽然干净的眼睛里倒映着霍宴的脸,这一大一小,站在一块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不过就是这块镜子比例差距有点大而已。 路乔头又疼起来,抚了抚额,无力说:“不许告诉你舅舅。” 小虽然看了看霍宴,又转头去看路乔,小脸板起来,模样还挺唬人的,“妈妈,你来C国就是因为他吗?” “不是。” 这误会要解释清楚。 “我来C国,跟……你爸爸没有关系,我是为了一个朋友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在同一间病房里住院?这又不是在锦城,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路乔心说,这世界上巧合少,可是我的傻儿子唉,这件事情,它偏偏就真的是一开始就是个巧合啊。 小虽然一脸的严肃,清透的黑眸里,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看得路乔心虚,“妈妈,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这熊孩子太聪明,感冒的善意谎言,根本就没有骗过他,她不肯说受了什么伤,他自己竟然靠着自己上网搜索,把C国语的病历,给翻译了。 枪伤。 小虽然这几天都在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受得伤。 看向霍宴的眼神,颇有敌意。 霍宴的舌尖一阵苦涩。 亲生的儿子,现在看他跟看仇人没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有真正尝过的人才知道。 “遂宝……” 伤确实跟霍宴有关系,可是路乔不能让小虽然这么以为。 路乔抬头看了一眼霍宴。 说真的,经历了这么多次险境之后,她对小虽然跟霍宴父子两个接触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的抵触了。 世事无常,小虽然如果只依靠着她,万一以后她有个什么意外,小虽然以后该怎么办? 路家是小虽然的家,可是以后也是路迟当家,路迟总要成家的,她要是不在了,路迟结婚生子以后,小虽然还能在路家待下去吗? 霍宴才是孩子的父亲,血脉相连,他肯定不会放着小虽然不管。 再者,单亲确实是有很多的问题,她能给小虽然衣食无忧的环境,可父亲这个部分很多的东西,她给不了小虽然。 出于诸如此类等等原因考虑,她现在也想通了,小虽然跟霍宴的关系缓和点,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想着这些,不由得就有些走神,没留意小虽然说了些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虽然拉着她的手,正准备往病房外边走。 “遂宝,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 小虽然用力把她往外边拉,一张白嫩的小脸,因为用力,而充血变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颜色。 “随便去哪,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跟他在一块。” 很好,这孩子被他舅舅洗脑洗的很成功,为了不做小叛徒,坚决敌对霍宴。 路乔猝不及防,竟然也被小虽然给拉了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心。” 手腕上覆上了温热的温度。 路乔转头,霍宴拉着她另外一只手,还扶了把她的腰,帮助她站稳了。 这个场面,看着有点滑稽。 三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就像是块夹心饼干,路乔是夹心饼干里边的馅,两面两块饼干拉扯着她,都想把她拉到自己这一面。 路乔不适地动了动被两个人抓住的手腕,饼干的哪一面,她都不想靠。 小虽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霍宴握着路乔的手腕那只手,觉得特别的不顺眼。 手下猛地一用力,想把路乔从霍宴的手里“救”出来。 路乔的身子往小虽然那边偏,扯住了背后没愈合的伤口,路乔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宴见她脸上有忍痛的神色,松了手。 沉声跟和自己较劲的儿子说:“别拉你妈妈,她背后的伤口还没有好,你这么扯着她,伤口容易被撕裂。” 小虽然也立刻松了手,紧张问:“妈妈,我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你疼不疼?” 路乔将脸上泄露的痛色隐藏起来,朝小虽然安抚的笑了笑,“没事,遂宝没扯到伤口,妈妈不疼。” 小虽然却听到了刚才路乔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又心疼又愧疚。 背上的疼痛,疼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路乔露出了温柔的笑,伸手揉了揉小虽然的短发,“真的没事,伤口本来就快长好了,妈妈一点也不疼。” 小虽然仍旧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指头捏得很红。 霍宴在一旁看着路乔哄小虽然,等到她说完,才开口:“遂宝,我们谈谈。” 他的眼神何其好,刚才小虽然的敌意,跟他握上路乔的手腕时候,小虽然对他的防备,他都觉察到了。 他觉得他应该跟小虽然谈谈。 跟路乔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有些误会,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 父子之间,何必弄得像是仇人一样。 小虽然抬头看他,刚刚还蔫蔫的小白兔,现在顿时就成了竖起浑身的刺的小刺猬。 霍宴的眸光几不可查的黯然了一瞬。 “好。” 小虽然跟他点头,然后转眸看向了路乔,霍宴再一次见到了他跟变脸一样快的情绪的转变。 “妈妈,我跟……出去聊天,你在病房里好好休息吧。” 第997章 他态度转变 霍宴跟小虽然两个人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在外边谈了很长时间。 路乔没有特意去关注,两个人离得也远,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坐在病房里就只能听见外边偶尔响起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路乔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两个人才回来。 小虽然对霍宴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 即便仍是有点冷淡,但是最起码,刚才对霍宴的敌意,在他们谈了之后没有了。 路乔诧异的看了眼霍宴,怀疑他是不是把小虽然给催眠了。 霍宴朝她笑了一下,温和的目光,在明媚春光里,自动多了一分似是而非的宠溺。 路乔觉得自己应该要去看看眼科了,眼神太不好了。 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下意识地别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小虽然乖巧的坐在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低头认真的学习。 霍宴拿起了病床上的干净衣服,“我去洗手间里换身衣服。” 医院的VIP病房,有单独的淋浴间。 水声从淋浴间里传来,安静的病房里,无端的多了几分暧昧。 路乔的耳根忽然就发起烫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墙之隔的地方,霍宴竟然在洗澡,这叫什么事? 路乔尴尬的想要直接出去,半个小时之后,洗发水清爽的味道飘出来,隐隐的,还有一丝的血腥味。 不过这丝血腥味很淡,隐藏在洗发水的味道里,如果不仔细的辨认,其实是闻不出来的。 霍宴一身清爽的出来,发尾还往下滴着水,白衬衫被打湿了,略显得透明,隐隐的透着肌肉。 若隐若现是诱惑的最高境界。 路乔的鼻子忽然有点痒,想流鼻血。 她别过头去,暗暗的警告自己,别这么没出息。 不就是洗了个澡吗…… 谁没洗过澡啊…… 霍宴用毛巾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人高马大,不太宽敞的沙发,顿时就显得拥挤起来。 小虽然紧贴着霍宴,路乔本来还觉得熊孩子会发火,但是没想到,小虽然这只是抬头看了霍宴一眼,然后就平静地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路乔简直不可思议。 干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珠都吸干净了,发型显得有些凌乱,不像平时那样,整个人都很严肃,发型都一丝不乱的,现在这样像个大男孩,挺无害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路乔总觉得医院这个地方,总有几分阴冷的感觉。 但是霍宴现在这样,坐在那,路乔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真好,柔和而明亮的光线从窗户外透进来,把整个病房都照得暖洋洋的。 这个人坐在光源最好的地方,把整个病房衬得都很温暖。 时光穿梭,像是回到了过去,当年的少年,对着她,笑容温暖而明媚。 但是也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他抬起头,那一个眼神就把她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里。 十多年,少年已成年,过往种种,皆成梦一场。 路乔笑自己多愁善感。 她过去摸了摸小虽然的头,“你晚上还在这里睡?” 之前两天霍宴不在这,小虽然一直都睡在霍宴的那张病床上。 要是霍宴现在要住在病房里,她得想想怎么安置小虽然了。 单人的病床有些窄,小虽然跟她两个人有些睡不下。 霍宴瞬间就懂了她的想法,“我还有事情,晚上不会在这里,小虽然就在我在床上休息吧。” “好,谢谢。” “没什么,小虽然也是我儿子,我本来就应该为他着想,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路乔没再说话,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气氛就又显得有些尴尬。 霍宴等头发干了,就走了,晚上也确实没有回来,小虽然就理所当然的霸占了他的床。 简单的洗漱了之后,小虽然躺下,路乔顺手将灯关上了,病房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外面有灯光隐隐约约的照了进来,并不怎么清楚的照见两张病床上躺着的人影。 小虽然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模模糊糊的能看见天花板上光洁一片。 他蓦地转头面向了路乔,“妈妈,后天我们两个去游乐园玩,能不能也带上……他?” 称呼真是一个特别纠结的问题。 路乔知道小虽然口中的“他”是谁,很意外他会跟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她问小虽然:“为什么?你不是讨厌他吗?” 这不是他故意挑唆霍宴跟小虽然之间的父子关系,这两个人本来就水火不容,早晨小虽然能够跟霍宴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就已经是件稀奇事了。 现在小虽然竟然还提出了要跟霍宴一起去游乐园。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路乔不得不怀疑,小虽然这样的变化,是不是跟霍宴今天跟他谈的那一个半小时有关系? 霍宴到底跟小虽然谈了些什么,才让小虽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的态度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小虽然有些犹犹豫豫的回答,“其实他这个人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我以前可能把他想得太坏了……” 顿了一些,他怕路乔生气,连忙又解释说:“当然,我没有要原谅他,他对你不好,做了坏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妈妈,你放心,我永远都跟你是一国的。” 最后一句话还真是孩子气。 路乔不禁失笑。 也只有孩子,才会这么说。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那么恩怨对错分明,就连她,当初因为霍家的权势,都不敢跟霍宴正面对上。 成年人比这些有一颗比水晶还要干净的心的孩子,要圆滑许多。 宁折不弯,是要吃苦头的。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才是常事。 可没有谁会这么说,“我永远不原谅他。”或者是“我跟你永远是一国的。”这种话。 路乔很想小虽然能够永远有着这么一颗赤子之心,敢爱敢恨,且爱憎分明。 可是她不能让这种爱憎分明,让小虽然用在霍宴的身上。 到底是父子,总不能真的仇恨一辈子吧。 “霍宴确实是有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是妈妈也对他做过坏事,我们谁都不无辜,现在其实也算不清楚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了。” 路乔抬头望向了窗外的夜空。 天气很好,月光明亮,繁星闪烁,这一片夜空看起来静谧而又美好。 “而且这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影响。” 小虽然沉默了,像是在沉思她说的话,好一会儿之后,就在路乔都以为他睡着了,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开口:“游乐园里的人很多,有点危险,我们去的时候还是带上他吧。” 危险? 路乔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 霍宴不会把齐清的事情,都跟小虽然说了吧。 路乔下意识想问小虽然,但是刚开口,觉得不妥,又把话重新咽了回去。 万一霍宴没有跟孩子说这些,她要是多嘴问了,那不就露馅了吗。 算了,霍宴是小虽然的亲爸,总不能去坑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她还是别多嘴去问了。 “好,既然你想让他跟着我们去,那就邀请他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嗯。” 小虽然的声音听不出来开心,也不像是不开心,平平淡淡的应了,也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霍宴的态度缓和了。 儿子的心就是海底的针。 猜不透啊,猜不透。 “妈妈我困了,想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宝贝儿晚安。”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窗外明亮的灯随着夜色越深,一盏一盏的,也关上了。 夜,很安静。 睡梦酣甜。 …… 霍宴这几天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晚上没有在医院里出现,等第二天一大早,带了三人份的早餐,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病房里。 路乔还没睡醒,但是觉轻,霍宴已经刻意的放缓了脚步,可她仍旧被吵醒了。 睁开了一只眼睛,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霍宴进来,还以为是在做梦。 太困了,就看清楚了霍宴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她一转头,就又睡着了。 霍宴朝路乔那边看了一眼。 睡着 的人在睡梦中仍然没有安全感,身子下意识的想蜷缩起来,但是可能潜意识里,还知道背后有伤口,所以没有蜷缩成一团,只是两只手握紧成了拳头,抵在下巴的地方,好像随时都能出拳保护自己一样。 露出了半张侧脸,睡得脸颊红红的,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霍宴鬼使神差的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静静地端详着她的睡颜。 阳光穿透了玻璃,落进了病房里,在地上也投向了几片树影,窗外的春风徐徐吹,树影也跟着摇晃,空气中流动的都是静谧的美好。 路乔有一缕发丝,落在了唇边,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着,霍宴忽然觉得有点手痒,重重地捻了捻自己的指腹,仍没有把那种悸动压下去。 他缓缓伸出了手,想要把那一缕头发挽到路乔的耳后。 旁边的病床忽然有了动静。 霍宴瞬间做贼心虚一样的,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第998章 不会伤害她 小虽然睡醒了,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没睡醒的茫然。 呆了半分钟,如同是刚重启过的机器,缓慢地运转起来。 掀被子,跳下床,轻飘地朝洗漱室走去,大眼睛现在睁了一半,迷迷糊糊的,跟神游似的。 霍宴看他的状态,很怕他会一头撞到墙上。 跟着他进浴室。 小虽然打开了水龙头,霍宴先伸手试了下温度,凉的。 现在气温已经转暖了,但是小孩子还是注意一点的好,不然的话,更容易受凉。 小虽然要伸手去捧水洗脸,霍宴摁住了他的手,“换成热水再洗。” 小虽然缓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睡醒的状态,反应慢了不止半拍。 霍宴帮他调成了热水,湿了毛巾,才递给他让他洗脸。 又给他的牙刷上挤了牙膏。 可以说是非常体贴的老父亲了。 小虽然洗了脸刷了牙之后,终于清醒了。 小声的跟他说了句,“谢谢。”态度有些别扭。 霍宴的心情更复杂,“遂宝,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孩子小时候都有父母的照顾,从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千娇百宠的,什么都为其准备好。 可他在小虽然的小时候,就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些事情,他应该在小虽然什么都不会做的时候,教好他,为他做好。 现在是迟来的补偿。 小虽然的道谢,是在诛他的心。 小虽然偏了下头,不太懂他为什么会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霍宴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洗好了?那把毛巾给我吧。” “不用了,妈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麻烦别人的。” 别人。 他的亲生儿子,却把他当做了别人。 霍宴苦笑。 小虽然自己放好了毛巾,朝霍宴笑了下,约过他,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霍宴这才回过神来,“给你们买了早餐,在外边的桌子上。” 小虽然点了点头,动作轻轻地吃早餐,害怕把路乔吵醒了,撕包装袋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了。 细微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路乔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小虽然咬着面包,“妈妈,我吵醒你了?” 路乔有点起床气,但是看见小虽然腮帮鼓鼓的,跟个小仓鼠一样,可爱的心都化了,起床气自然就没有了,“没有,本来就该醒了。” 睡的不怎么舒服,一直在做梦,还都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头隐隐的疼,太阳穴突突的跳。 路乔坐起来重重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小虽然手里的面包。 面包的包装上有个明显的标志,是一家专业做面包的店,百年老店,限量购买,每天都要排很长的队。 路乔凝了凝眸,“这是谁买的早餐?” “是……他买的。” 小虽然有点紧张。 “霍宴什么时候回来了?” 把面包放回桌上,站得笔直,好像吃了块面包,就是做了不该做得事情,特别愧疚,叠声跟她解释:“我,我没有当叛徒,我就是吃了个面包而已,没有接受他的,妈妈你别生气。” 路乔温和笑了,“我没生气,昨天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让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你,我不反对你们交往。” 伸手替他擦掉嘴边上的面包渣。 “更何况一块面包而已,妈妈难道在你眼里,就这么小气吗?连一块面包都要跟他吃醋?嗯?” 小虽然猛地摇头,嘴甜的像是吃了蜜糖,“没有,妈妈最好了,妈妈在我眼里,是全天下,最最大气的妈妈。” 路乔被都逗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子,“今天我的遂宝是吃了多少的蜜糖,怎么嘴这么甜呀?都快把妈妈的牙给酸掉了。” 小虽然一脸的认真,“我没吃糖,我说的是实话。” 路乔笑意从眼里流出,藏都藏不住。 “嗯,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谁知道你这个鬼灵精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不信你的话。” 小虽然这孩子真老实,说笑的话,他却把它当真了,着急的跟路乔解释,“我说的真的都是真心话,在我的心里,妈妈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好好好,我知道,我的遂宝是最诚实的,这些话肯定都是我遂宝的真心话,我相信我的遂宝。” 逗了小虽然一会儿之后,因为做噩梦而滴落的心情,现在愉快了很多。 路乔揉了揉他的短发,“好了,快去吃早餐吧,我去洗脸刷牙。” 得到了路乔的准许,小虽然才又把面包拿了起来,小口小口的吃,真跟个小仓鼠一样。 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心都快要化了。 路乔的心里甜如蜜。 脚步轻快的走到了浴室,刚伸手,门就开了。 脚步没收住,差点撞上了他。 鼻子碰到了温热而又坚硬的墙壁,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袭来。 路乔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路乔摸了摸鼻子,霍宴这身肌肉到底是怎么练出来,鼻子都快被撞断了。 真疼。 霍宴怕她跌倒,伸手拉了他一把。 路乔下意识打开了他的手。 清脆的一声。 霍宴的手被打落,手背上一片通红,在空中晃了两晃,挺尴尬的。 目光相接,路乔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有点用力。 “你……” “抱歉,不知道你要用浴室……我碰到你的鼻子了,疼吗?” “没事,不疼。” 她朝浴室里看了一眼,霍宴侧身,让出了一个人通过的位置。 路乔低声道了谢,低着头,从他的身边经过。 擦肩而过,他的身上传来了很淡的血腥味。 在他常用的那款男士香水遮盖下,若有似无,其实很不真切。 路乔凝了眸子。 霍宴这几天,恐怕是过的挺惊险刺激的。 目光平静地移开。 就算是有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句话都不想问。 多关心,就多牵扯,她不想这样的。 关上门,水声缓慢的流淌传来,霍宴的眼底颜色暗沉,手状似不经意的落在腹处,那里裹着纱布,隐隐的刺疼着。 眉头几不可查的动了动,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连喝奶茶的小虽然,都没有发现。 洗了脸,路乔简单的做了护肤。 等出来的时候,小虽然已经跟霍宴聊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算不错。 路乔听到小虽然在跟霍宴说去游乐园的事情。 “我跟妈妈明天去游乐园玩,你要跟我们一块去吗?” 路乔停住了脚步,想听听两个人都说了点什么。 “你愿意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愿意啊,我们不是已经聊过了吗?我可是个守信用的人,你只要不再伤害我妈妈,我就不会这么敌对你了,我们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路乔失笑,这熊孩子,护短护的挺让人觉得心暖的。 她的心里被小虽然的几句话说的发暖,就听见霍宴的声音沉沉响起。 “我永远不会再对不起你妈妈了。” 认真的承诺,不是对孩子的敷衍。 垂在腿边的手,收紧了。 平整的裤子,被攥住了层层褶皱。 “嗯,我就最后相信你一次,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 “不会的。” “那我们击个掌吧。” 手掌拍在一起,很清脆的一声。 路乔从浴室里边走出来,正看见小虽然跟霍宴击掌,小小的手掌,跟大手拍在一起,挺美好的场景。 眼眸微闪,两个人收回了手,她垂下了眸子,将复杂的情绪藏在了眼底的最深处。 再抬头,路乔的神色已经已经恢复如常。 “遂宝,我今天要去做检查,你跟着……霍宴,不要到处乱跑。这里不是锦城,你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什么事,妈妈可没办法原谅自己。” 小虽然点点头,样子乖巧的让人心软。 “我不会乱跑的,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路乔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 “嗯,我的遂宝最乖了。” 她转眸又看向了霍宴,“小虽然喜欢乱跑,身边没有个大人看着不行,你今天如果没事的 话帮我看着他,要是有事的话,就再找个人帮我看着他,不然我害怕他乱跑。” “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小虽然今天就让我带着吧。” “嗯,那就先谢谢你了。” 霍宴的神情晦涩,“小虽然也是我的孩子,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路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垂眸不语。 空气中,浮动着古怪,气氛诡谲。 心思各异,近在咫尺,但却又相隔甚远。 猜不透,看不清。 …… 次日,路乔带小虽然来了游乐园。 小虽然牵着路乔的手,欢快的哼着歌往游乐园里走。 霍宴则在母子两个人身后跟着,负责拎包。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小虽然在游乐场里,就像是鱼游入了海中一样,自在放松。 路乔的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过,游乐园里边的人多,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她看着小虽然,霍宴在看着他们两个。 谁都没发现,他们三个人之间,气氛莫名的和谐,已经自成了一个圈子,其他人谁也融不进去。 第999章 再见不再见 “这位小姐姐,我们店正在举行一个活动,叫做时光情侣,只要买我们店里的情侣套餐,就可以参加活动。” 下意识伸手接过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递过来的传单,低头一看,一个很火的情侣奶茶店,现在开业一周年了,做了个一周年店庆的活动。 传单做的很讨巧,为了迎合情侣奶茶店的气氛,做了各种甜蜜的设计。 上面写着,“时光情侣,往后余生,你就是我的时光”,挺煽情的。 有三种活动,只要买店里的情侣套餐,就可以参加。 一个是情侣接吻大赛,一个是情侣默契度大比拼,还有一个是写信。 给十年之后的彼此写信,信交由奶茶店保管,到期会准时寄出去。 活动策划的都很不错,但是她跟霍宴并不适合参加,只是接了传单之后,礼貌性的拿在了手里,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可霍宴不知道抽的又是哪门子风,竟然还认真的询问了那个女生他们店的地址。 店就开在游乐园里,离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也不远,发传单的女生给他们指了指路。 一直走,就是游乐园里的美食街,奶茶店就在美食街左面的店铺,从美食街的入口处,往里面数第二十九家就是了。 霍宴问清楚了地址,跟女生道了谢,继续等小虽然从蹦床的项目玩开心了,从上边下来。 女生看了看对活动没什么兴趣的那位女士,又看了看貌似被他们的活动感兴趣的那位小哥哥,笑眯眯的跟霍宴说:“两位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真般配,感情一定很好,我们这个活动真的很适合二位,增进情侣之间的感情,两位如果有兴趣的话,一定要来。” 路乔轻笑了一声,声音有点讽刺。 不是对女生的这些销售说辞,就是纯粹觉得情侣这个词,跟她还有霍宴特别不搭。 在她看来,她跟霍宴,没在街上拔刀相向,都算是克制了,还般配?不存在的。 路乔不语。 霍宴也没跟女生再说什么,表面上看不出来“郎才女貌”四个字,他对此有什么反应。 路乔没注意他,盯着蹦床上玩得正高兴的小虽然,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等小虽然玩累了,满头大汗的下来。 路乔拧开了霍宴买的果汁,小虽然小口小口的喝,没呛到自己,酸酸甜甜的果汁,让他美滋滋的。 霍宴见他现在玩得有点累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想去玩别的项目,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路乔手里的传单,弯腰抱起了小虽然,挺体贴的样子,“已经快到中午了,小虽然玩了这么长时间也饿了,游乐园里有美食区,去吃个午饭再玩吧。” 这理由找不出什么错的,路乔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 美食区的人很多,有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着,路乔被香味勾着,也觉得有点饿了。 霍宴买了吃的,三个人边走边吃,被美食降低了警惕性的路乔,慢慢引着到了奶茶店。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拉进了奶茶店里,霍宴买了一份情侣套餐,选择了最后一个活动。 奶茶店外边还挺热闹的,一边是接吻大赛,一边是用各种游戏,来考验情侣之间的默契度,店里坐着的大多数的情侣,桌子上也都放着的有信纸,也是参加了活动的。 别的不说,就这个一周年的店庆活动,奶茶店是办的挺成功的。 今天的销售额,一定不少。 霍宴把一张信纸递给她,粉粉嫩嫩的信纸,有奶茶店的标志,印着一句话,“我的时光爱人,让我穿越时空来爱你。” 路乔一撩眼皮,“什么意思?” 霍宴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小虽然不是想喝果汁,这个套餐送了个活动,顺便参加。” 呵。 顺便参加。 这顺便顺的可真巧。 这美食区可不止一家奶茶店,他去哪家奶茶店买果汁不行,有的甚至不用排这么长的队等果汁。 他怎么偏偏就选上这一家了。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 “小虽然已经吃饱了,他今天也已经喝过一瓶果汁了,再多喝,肠胃容易受不住,谢谢你的好意。” 至于这活动。 谁爱参加谁参加。 情侣活动?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霍宴参加。 她根本对霍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不感兴趣,可小虽然这个时候却当了一回叛徒。 “妈妈,我觉得这个活动挺有意思的,你就参加吧。” 路乔:“……” 她生的,可能不是亲儿子。 路乔一向顺着小虽然,虽然儿子临时叛变,做了一回小叛徒,但是亲儿子还是她亲儿子。 她又看了一眼霍宴手里拿着的信纸,皱了眉头,然后又松开了。 算了,就是随便在信纸上写几个字而已,世事无常,谁知道十年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说不定她早就跟霍宴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 就是给他留几个字又有什么关系。 路乔这么想着,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伸出素白的手,接过了那淡粉色的,透着满满的少女心的信纸。 路乔带一张没人的空位子上坐下,大笔一挥,“再见,无偶遇,无相逢。” 就这一句,再见,再也不见。 参加活动的很多人,都还在奋笔疾书,对身边的爱人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尤其是穿越了十年,想要说的话说都说不尽。 比路乔他们还要早一些来的人,现在还拿着笔,在信纸上不停地写。 可路乔却已经把信纸折好了,装进了信封里。 填上了霍家的地址,交给了店内的店员。 而这边,霍宴不知道在写什么,手腕不停,在信纸上留下了铁画银钩,很快就写满了半张,而且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路乔挑了下眉头。 在别人都在感情升温的时候。 路乔在另辟蹊径想,霍宴会不会是攒了太久的怒气值,一朝有了可以宣泄的方式,就一发不可收,在信上在骂她,洋洋洒洒一大篇。 怕不是想让她时隔十多年之后,还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气到吐血。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期间霍宴买的情侣套餐终于送上来了。 不管是奶茶,还是小蛋糕,味道都很不错,造型也别出心裁,难怪很火。 不过路乔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就吃了一点,嘴里被甜品甜的有些发腻,就转而喝果汁,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玩。 要不是小虽然还在这兴致勃勃,她恐怕早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谁愿意陪霍总在这演戏。 时光情侣? 这活动的四个字,他们两个人也就只配得上前面两个字。 时光。 霍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 非要在这里装什么情侣。 他的脸呢? 路乔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声音一声比一声重,用行为语言充分的表达出了她的不耐烦。 霍宴充耳不闻,全然一副沉浸在了穿越时空的叫骂当中。 终于,在路乔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的时候,对面的那位终于放下了笔。 将信纸折叠好之后,放进了信封里。 路乔垂眸搅着她杯子里的饮料,奶茶里边的珍珠随着吸管被她搅动,随波逐流。 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到霍宴的身上,也就错过了一幕也许可以改变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的画面。 阴差阳错,这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路乔还记得,当初,她跟霍宴签了婚前协议的时候,她曾经用过那么虔诚的姿态去签字。 如果路乔现在抬起头,她会看到跟当年何其相似的一幕。 霍宴把那几张信纸放进信封里的时候,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虔诚的神情。 也许他们的关系,可以从此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也从来没有过也许。 是天意弄人,所以,注定恩怨纠缠,不得安生。 …… 大概是小虽然来了,心情愉快了,养病自然就快了很多。 路乔出院的时间比原先预期的还要短一些。 霍宴的身体素质比她好,两个人受的伤也不一样,比她出院更早。 出院以后霍宴就没了人影。 路乔以为他是回国了,没多关注他的消息。 但是没有想到,就这个跟她好几天都没有联系的人,竟然跟她一块回国,而且 飞机座位,都是跟她在一块的。 路乔可不相信是什么巧合。 路乔确定自己没跟霍宴透露过自己的行程,但是霍宴跟她在身边安了监控一样,她的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C国这个地方,路乔是一分钟都不想要待了。 她好像就跟这个地方相克似的,呆在这里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出院的当天,就订了机票,订了最近一班飞往锦城的航班。 然后就在飞机场碰见了霍宴。 三个人一块上的飞机,路乔跟小虽然买的是在一块的座位,刚坐下,霍宴就坐到了她的旁边。 这下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准前夫,看起来多和谐的一家三口。 路乔差点没直接下飞机去改签。 好在霍宴知道分寸,一路上没有再惹毛她,安静的做了个背景。 路乔才有了片刻的安宁,却没想到,三十多个小时的清静之后,迎来的是场狂暴风雨。 第1000章 徒手接刀锋 路乔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适应不了两件事,一个是跟霍宴冰释前嫌,从此跟他毫无芥蒂的过日子。 另一件是长途飞行。 三十多个小时,旁边的熊孩子是挺好的,能睡能睡好养活。 可她就偏偏不行,睡不着,三十多个小时,眯了一小会儿,精神跟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脸色苍白的下了飞机,路乔一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幽魂,走路轻飘的总觉得下一秒就会飞起来。 要不是霍宴替她取了行李,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把行李箱都丢了。 毕竟丢行李箱这种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过经验的。 好在还记着小虽然,牵着孩子,没把孩子丢在机场里。 三个人一块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准备离开。 刚出了机场,就听见一阵喧嚣的声音,记者媒体在机场外边,应该是在守某个明星,霍宴跟路乔都没有关注,只是出于下意识,把小虽然的兜帽戴上了。 霍宴抱起了小虽然,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一手推着行李往外走。 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真的是霍总跟路家的大小姐!他们出来了!” 那群人被点开了什么开关,忽然就一拥而上,把他们三个堵住了。 闪光灯把黑夜晃得如同白昼,一明一暗,真的要晃瞎了人眼。 霍宴他们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群媒体是冲着他们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眼睛被刺的生疼。 避过了刺眼的闪光灯,长枪短炮,记者的问题一个又一个的砸来,场面混乱。 “霍总,半个月前霍氏曾经传出消息,霍氏集团要换老板娘了,被人称之为现实灰姑娘童话,更有婚礼现场的照片流出,为什么婚礼当天,作为新郎的您却没有露面?” “霍总,请问这场婚礼到底是不是真的?婚礼当天,您为什么会不知所踪?” “霍总一个月前,您再婚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网,但是婚礼那一天却没有出现,而后更是行踪神秘,不知去向,您对此难道就没有一个解释给我们吗?您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愚弄大众的嫌疑吗?” 霍宴的脸拉着,记者一句句的问句丢过来,脸色黑沉如墨。 “私人感情问题,是自己的事情,从未有过愚弄大众的想法。” “可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风雨雨了,已经不只是您自己的问题了,外界都在关注您的婚事,如果不给外界一个说法,您不觉得这么做不厚道吗?” 记者追问不停,咄咄逼人。 霍宴已经不打算再回答任何问题,记者见状,不敢逼迫他,毕竟霍家的势力,他们是惹不起的,采访可以,但是再三踩到底线,把人逼急了,容易最后害了自己。 他们不约而同的调转了枪头,“您身边的是路家大小姐吧?” “霍总跟自己的未婚妻结婚当日,不见人影,半个月没有消息,现在却跟自己的前妻一起回国,路小姐,请问您跟霍总去了哪里?这是” “路小姐,霍总婚礼当日失踪,是不是因为您的挑唆?” “路小姐,您是否看到了这半个月以来的新闻,霍总跟温小姐都成了笑话,您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是啊,路小姐,您已经跟霍先生离婚了,再跟霍总纠缠下去,您不觉得不合适吗?说的难听一些,这是在勾引别人的老公,您……” “路小姐……” 人声嘈杂,在耳朵边嗡嗡的响,路乔坐飞机头昏脑涨,本来就难受,现在头都要炸了。 眼前一花,余光看见了一抹亮光。 眼角擦的一凉。 路乔没反应过来,然后一只手横生在眼前,霍宴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柄刀。 一击不中,又被人抓住了,混在记者里的人,发了狠,使劲往后彻,霍宴握着的刀柄,滑出去,变成了刀锋。 锋利的刀光又亮起,带着血。 红的让人心惊。 “砰!” 持刀的那个人,已经被踢出了三米远。 霍宴的手垂下来,手心里皮开肉绽,血汇成了条条小溪,从手心处到了手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人群里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路乔清醒了很多。 “杀人啦!救命,杀人了!” 有人惊恐地喊了出声。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路乔看到了他手心的血迹,一滴滴的在地上,干净的地板上,红的刺眼。 头晕的更厉害了。 她的晕血症,之前在聚福山,因为一场惨烈的天灾,而被克服了。 可是自从祁郁出事,她亲手重伤了霍宴之后,路乔的晕血症好像又严重了很多。 上次刀捅霍宴,她就有了感觉。 现在看到霍宴手上的血迹,这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头晕目眩。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摁了摁太阳穴,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可是徒劳无功。 路乔只能抓住了霍宴的衣袖,可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软倒了下去。 “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路乔!” “妈妈!” 意识全无之前,她看到霍宴的脸。 他失态了。 …… 阳光撒进了房间里。 桃花在院子里盛开,一枝悄悄地想要探进屋子里,却被窗户阻隔,只能在屋内投下了影影绰绰的花影。 床上的人还在沉睡,一朵桃花的影子,正好就在她的眼皮上,花影颤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纤长浓密的睫毛也在颤着,蝴蝶的翅膀一样,似乎随时振翅欲飞。 “宴哥,你要是再不把伤口处理了,马上就要发炎了。” 路乔皱了皱眉头,听到了易之的声音。 “没事,一点小伤,它自己会愈合的,你还是看看路乔吧,她情况怎么样?” “她的情况比你好很多好吗?外伤就只是擦破了一点外皮而已,会昏倒,纯粹是晕血而已。” “反倒是你啊大哥,你的伤口深可见骨,不处理,你是想整个手都废了吗?” “晕血?晕血是说晕就晕的?” “晕血症有轻有严重的,路乔的身体本来就虚,再加上晕血症,晕了是轻的。现在她就是在睡觉而已,你这才是要废啊,你看看你那伤口,都特么成什么样子了?” “宴哥,就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去检查检查吧,看看伤没伤到筋骨。伸手,我先替你清理下自己伤口上的血迹,给伤口消毒,包扎。” 隔着一道门,声音听得并不怎么真切,但是在睡梦中吵得依然很烦。 路乔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 她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霍宴的那个被称作是婚房的别墅。 门外的人还在说话。 易之一直不停的在劝霍宴。 让他去检查手上的伤口,再不济也要先包扎。 霍宴就是不肯妥协,执意要他去照顾路乔。 易之无奈,最后只能甩出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说让我怎么去照顾她?” 霍宴这才闭了嘴。 路乔缓了一会,头晕目眩的感觉压了下去,她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易之苦口婆心的劝他,路乔开了门,“我没事,你听易之的,去把伤口检查一下,手别出了什么问题了。” 朝霍宴的手上看了眼。 血肉模糊。 路乔看了一眼,就已经别过了头去,不再朝霍宴手上的伤看一眼。 眼前却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霍宴徒手抓住刀的情景。 她其实当时没有看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刀被他抓住了,寒光露出的时候,就带了鲜红的血色。 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 在干净的地板上,绽出了眼里的血花。 拇指重重的在手心的疤痕上摩挲着。 这算什么? 因果轮回? 之前是她一次次的救霍宴,现在是霍宴一次次的救她? 他这是想还她的情吗? 可她不需要啊。 路乔现在碰到伤口,会想起当时被刀捅了个对穿的那种痛。 从伤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每一根骨头,每一根头发丝,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是疼的。 疼的她浑身发抖,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霍宴的手在刀锋上用力的磨着,应该也很疼。 “宴哥,你看嫂子都劝你了,你就去检查检查自己的伤口吧。” 霍宴蓦地起身,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好几圈,最后凝在眼尾的红痕上。 那个混在人群里边的人,第一刀擦到了路乔的眼尾,没碰到眼睛,就是擦破了一眼皮而已。 其实并不严重。 但是她的皮肤白,那一道看着就特别明显。 “你觉得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路乔唇色仍旧显得有些苍白,微动了动唇,“没有。” 故意不去看他手上的伤,但是余光却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霍宴的手心上,皮开肉绽,当时的血液凝结在了他的手上,他一脸的平淡,但是伤口看着让人心惊肉跳。 “你手上的伤看上去挺严重的,还是去检查检查吧,不然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赔不起霍总。” 她想让霍宴去医院检查伤口,但是说话还是带着刺,听起来像是挖苦。 挺别扭的。 别扭的也挺可爱的。 霍宴的眼底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好,我听你的,去检查。” 易之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之后,他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刚才他劝了半天,都没见这个人松口,现在却直接答应了。 见色忘友。 第1001章 眼睛会骗人 不过他也只敢暗暗的在自己的心里吐槽而已, 可不敢把这话当着霍宴的面说出来。 他怕他宴哥打他。 由此可见,在霍宴霍大少爷的阴影之下长大的,对于霍大少爷这块儿心理阴影是有多么的恐惧了。 一言以蔽之,没别的,就是一个字,怂。 然而易少爷怂的心甘情愿。 狗腿的上前,谄媚说:“宴哥,去医院检查之前,我先给你包扎一遍伤口。”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家里的老爷子打的电话,家里有点小事,易之看了一眼霍宴,捂着手机的听筒到一边去接。 等哄好了老爷子,霍宴问:“老爷子找你回去有事?” “嗯,一点小事,想找我回去呢,我先给你包扎了伤口,送你去检查了之后,我再回去。” “不用,老爷子既然找你了,就赶紧回去吧,我手上的伤口我能处理。” 易之怕他不去医院,要是手上的伤口,真是被刀碰到了筋骨,那不是开玩笑的。 霍宴这个人,对自己不太注意。 要是不看着点他,他非得把这手给废了。 霍宴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了,能自己去医院检查的。” 易之心说。 你当然不是个小孩了,你现在已经从小熊孩子升级了,变成了一个不省心的大熊孩子了。 一个年纪比你小,但是现在处处都要担心你,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又怂但是操心又多的易之在心里咆哮。 咆哮完,又怂怂的开口,“不是,我就是想着去我家的医院,把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就更方便一点了吗?”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他怂到爆的样子了,路乔开口说:“我会跟着他一起去的,你放心吧。” 易之这才放了心。 “那行,嫂子你帮我……啊,不,你看着点宴哥,一定要亲自带他去医院,不然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没人看着他,他说不定就不去医院了。” 易之叮嘱着路乔,对霍宴的用心程度,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手上的这种伤真的很严重,要是检查检查,万一出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路乔也是难得的耐心,最后一个“嗯。”结尾。 霍宴把易之送出了门,回来路乔就已经准备好了医药箱,“过来,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脚步一顿,眼底跃出了明显的笑意,阳光映在里边,在发着光。 走过去坐下,如果路乔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走过来步子里,透着的好像是一种不怎么明显的愉悦? 嗯,应该是错觉吧。 他霍宴看见她能有个什么愉悦的情绪? 怕不是见了鬼了。 路乔平静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在他的身上多浪费一秒钟。 路大小姐的手拿得起画笔,签的了价值不菲的合同,但是偏偏做不了好菜,也不会包扎。 可以称得上是笨手笨脚的,不怎么熟练的替霍宴清理伤口,棉签还不小心几次戳中了伤口。 本来开始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路乔清理着伤口,居然能把人的伤口又弄流血。 几乎是有点手忙脚乱。 红药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真是心惊肉跳。 路乔专心处理着他的伤口,微垂着头,从霍宴的角度能够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还有小巧的鼻子。 有种温婉的感觉。 路乔在人前永远是强势而又精明的路氏总裁,她表现出来的刚强能干,让人总是忽略她的年龄。 可事实上,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还是小女孩,一般在她的这个年纪,都是在刚刚成长,介于少女跟女人之间的过渡期。 其实不该这么刚强的。 这个年纪,是就算哭,也能被人心疼,不会被指责是无理取闹,是撒泼矫情的时候。 可是路乔早早就已经带上了面具。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有这么小女人的时候。 手心上的疼痛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都是一样,有的东西,只要出现的次数少,不经常,偶尔出现一次,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就好像是这一刻的安宁。 跟路乔和平共处,还能享受到她认真细致的替你处理伤口。 所以,下意识就想让人去珍惜。 路乔但是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她跟伤口做着纠缠,已经觉得十分心累了。 近在咫尺,两个人的想法已经远到了十万八千里。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伤口,她不经意的抬头,正撞进了霍宴深邃的眼睛里。 如夜一样的深邃而漆黑。 如大海一样的神秘而深不可测。 她的人影在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很小的影子,装在他的眼睛里,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存在。 他这个人,有魅力,连眼睛都是会骗人的。 就像是现在。 目光相接,她的人影就嵌在他的眼睛里,很容易就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人的眼里全部都是你。 全心全意,都是你。 曾经多少次就因为这个眼神给骗了,跳下了悬崖,跳进了火坑,撞上了南墙。 死过一次又一次。 然后才明白了,清醒了,才知道,不是的,这个眼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眼睛虽然是心灵的窗户,可演技高超的人,可以把自己都骗了。 眼睛,也是会说谎的。 余光看到对面的人朝她伸出了手。 手伸出的方向,正好就是她的脸。 有点粗糙的感觉,是霍宴手指上的老茧,碰上脸颊的触感。 微痒,又带着点刺痛的感觉,像是过了电。 路乔条件反射性的别过了头,躲开了霍宴的手指。 霍宴就落了个空。 “已经处理好了,你叫个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一个伤了手,不能开车,一个又不敢开车。 只能再找个司机把他们两个人送过去。 不过也正好别墅里就有司机。 路乔跟着霍宴坐上车,陪他去医院好好的把他的伤口检查一下。 医院那边易之已经做了妥善安排。 等两个人去了,直接就安排了检查。 霍宴的伤口看上去挺严重,再加上路乔的处理,现在视觉效果上更加凄惨。 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就是血流的有点多,而且伤口太深了,需要缝针,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霍宴对留疤这件事情,没有太在意,对于男人来说,伤疤就等于是勋章。 路乔是缝过针的,而且是都快要缝出经验的那种,她不敢看给伤口缝针的画面。 那个画面,特别能够把疼痛传递出去,从视觉转换成真实的痛感。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在外边等。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来医院,这里总给她一种阴冷的感觉,就算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 有些记忆太深刻了,所以一个相似的灯光,一个相似的场景,或者是味道,都能把她拉回去。 惨白的手术灯,孤独而又绝望。 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在鼻子下边挥散不去。 路乔用力地揉揉太阳穴,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住!不能想了,不能再往下想了。 身体里那个空落落的地方,呼呼的刮风。 冷啊,也是真的疼。 路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那些回忆用力的压回了一个被永久封存的盒子里。 上锁。 不想再去碰,任由它在角落里落灰。 霍宴的伤口缝过针之后出来,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甚至还能勾着唇对路乔笑。 路乔没理他,见他出来,就转身准备下楼。 霍宴的目光却在她的眼角处凝住了。 有点红。 嘴边的笑意也冻住了。 “哭过了?” 路乔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是挺热的。 路乔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没有。” 她彻底背对着霍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有她的声音流出。 “缝过针了,再去医生那里开点药,就回去吧。” 然后,路乔不等他说话,迈步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霍宴皱了下眉头。 深深的看了眼路乔的背影,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下车替霍宴打开了车门。 霍宴让路乔先上车,路乔却没动,开口问:“你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 “那麻烦你让司机先别回别墅,把我送回家再回去。” 霍宴的别墅,跟路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就是反方向。 “回家?你说的是路家?” 路乔觉得霍宴这话问的挺有意思的。 她就一个家,说的不是路家,还能是哪? 她看着霍宴,没有说话,眼底的那一点堪称吝啬的笑,特别讽刺。 大概是司机都觉得气氛不对劲,为了缓解下这种沉闷到压抑的气氛,他打开了车内的广播。 “失踪了近半个月的霍氏集团的霍总前几日已经回国,与前妻一起现身机场……” 司机:“……” 本来想要缓解气氛,结果气氛更尴尬了。 他想把自己的手都剁了。 路乔转眸看向窗外。 霍宴的脸色也不好看。 “吵,开车专心点,把它关了。” 司机汗都要下来了,忙应了一声,“是,霍总!” 路乔的嘴角勾出了讽刺的笑弧。 第1002章 演技的巅峰 一直都在注意着外边的风景。 路乔很快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这不是去路家的路。 “停车!” 路乔忽然转头看向了霍宴。 “我说要回去,要回家!霍宴,你想带我去哪?绑架我吗?” 怒目而视。 霍宴说:“当然是回我们的家。” “你没听刚才广播里边说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前妻,前妻前妻,重点在一个‘前’字,前任就是前任,代表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好不好?” 路乔连连冷笑:“你想要家,可以去找温然啊,她肯定是想跟你组成一个家的。” “离婚协议书都没签,我们现在还在一张结婚证上,他们外人说的,也就是上嘴唇碰下嘴皮而已,要是真的说说就成真了,我现在说路乔是霍家唯一的霍太太,那是不是,就真的证明你相信了,不会再跟我提离婚了?” 他忽然俯身靠近了路乔。 熟悉的气息又凑近了。 那种让她曾经觉得无比安心的气息,现在她无比的抗拒。 距离太近了,她甚至看到了他眼底似笑非笑的情绪,缓缓在他的眼神深处流淌着。 路乔身子往后仰这,眯了眸看着他。 霍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眼底一寸一寸的冷,路乔的脸色比眼神更冷。 “霍总说笑了,我们路家不过是做小本买卖的,福薄,又水性杨花,裙下之臣无数,霍总高贵,霍家又是百年世家,我怎么配得上霍太太的位置?” 这些都是之前司韵安还有霍宴说过的,现在路乔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霍宴。 霍宴一噎。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去种下的因,现在尝到了苦果。 打脸。 而且路乔这脸打得特别响,他毫无还手之力。 霍宴现在对路乔颇有无力之感。 “路乔……” 霍宴面露无奈,“这些话当时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口不择言,不是真的,你的人品到底怎么样,我用眼看得清清楚楚,你不需要说这些话来气我。” 呵。 一句口不择言,能把所有的账都一笔勾销吗? “霍总的笑话真是讲的越来越好了,霍总之前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路乔似笑非笑,眼底越发的讽刺。 红灯,车停下,环境逼仄的车内,安静极了,路乔的声音字字清晰。 “我就是水性杨花,就是生性浪荡,配不上你。所以,你干嘛跟我这样的人较劲呢?跟我这样的人在一块,降低你的格调。你还是一脚把我给踢开吧。” 霍宴的神情渐渐的凝了。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寸一寸的冻住了。 眼神看上去异常的阴郁。 “够了!” 掷地有声。 连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天色骤变,由晴转阴,也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 “别说了!” 路乔忽然就缓缓地笑了。 窗外掠过了一个熟悉的建筑物。 霍宴的新婚别墅,从锦城的市区去,有一个必经的地方。 就是他们的高中。 路乔不知道霍宴知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但是真的挺讽刺的,看一次,就意识到一次,沧海桑田,面目全非。 “为什么不说?这都是事实啊。” 路乔笑吟吟的,眼里的冷意越盛,脸上的笑容就灿烂。 “难道霍总已经独裁到了这种地步,什么话,都是自己能说,但是别人却偏偏不能说吗?凭什么?霍总,你这么做不觉得过分吗……” 话还没说完,霍宴一声呵斥,“行了!” 路乔闭了嘴。 笑容一点点的从脸上消失了。 目光阴沉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她将头转向了车窗的方向。 红灯转绿灯,车子缓缓驶动。 “麻烦从这里掉头,送我回路家,不然我就开车门,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把车门锁上,敢掉头,明天去结算了自己的工资,就不用再来了。” 车子一飘。 司机头都不敢回,忙把好了方向盘,心里暗暗的叫苦。 这真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这俩人都得罪不起,他就是个拿工资开车的司机,干嘛要为难他? 两个都不能得罪,但是如果非要得罪一个的话,那还是得罪路乔吧。 毕竟老板是发工资的,他的饭碗都握在老板的手上,更得罪不起啊。 车子直往前边开,路乔去开车门,车门锁了。 路乔想把门给砸了。 “霍宴,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肯放过我?” 霍宴的手机铃声跟她抢着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朝路乔打了个手势,接起了电话。 “霍总,温小姐正在公司楼下,前台拦着也不肯走,现在有媒体听到了风声,已经来了,在公司楼下吵闹。再等一会儿,恐怕人会越聚越多,影响到公司正常的工作,而且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霍宴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现在更是黑沉如墨。 坐在霍宴身边的人,最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他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路乔在心里轻嗤了一声。 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嗯,我知道了,你安排保安,先拦住那些媒体,不要让媒体进公司。” “那温小姐呢?” “请她进公司,不要让她再在公司门前站着了,她在门外站的时间越长,听到风声来的媒体就会越多,到时候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 “是。” 路乔在旁边轻呵出声,眼神异常的讽刺。 霍宴转眸看了她一眼。 他沉声说:“现在半个月前那场婚礼热度不减,我们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温然现在在公司楼下站着,媒体听到风声来,等于是火上浇油,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霍宴的解释,对于她来说,等同于在讲笑话。 “霍总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不需要解释,你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坐在霍宴的眼前,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离的很远很远。 她在他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霍宴陡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哑了声。 深深的看了路乔一眼,眼神里装了很多的东西,极其深沉,是深海里未知的东西,不知道是凶猛的野兽,还是无害的水草。 路乔把它归结为演技。 演技出众,尤其是他的眼神,堪称他演技的巅峰。 她微垂了眼睛,靠着柔软的垫子,假寐。 放在腿上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膝盖,指尖的位置,随着用力开始泛白。 “李叔,掉头,回公司去。” “好的霍总。” …… 到了霍氏集团。 霍宴先下了车,打开了另外一侧的车门,朝路乔伸出了手。 意思很明显,想让路乔跟他一起下去。 路乔敛着眸,依然在假寐,如果不是手还在动作,估计霍宴还会以为她在睡觉,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装作没看到他的动作,不愿意下去掺和进他跟温然的事情里边。 她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可她不想再被他们的事情所影响,再为他们的感情路,添砖加瓦。 做恶毒女配她真的已经做够了。 被当成棋子利用了一次又一次,现在难道真的要被榨干了最后的一点价值,然后才能被丢弃到垃圾桶里边? 她可不想再看到第二天围脖的热搜会出现“嫣然夫妇闹别扭,霍总前任在旁围观,极其恶毒”这样的消息。 很恶心人。 霍宴的手伸出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见路乔伸手。 缓缓收回了手,“好,既然你不愿意下去,那就在车上待着吧。我很快就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一会儿就带你回去,我们回家。” 路乔的食指停在了半空,迟迟都没有落下。 但是依然闭着眼睛,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 关上车门,霍宴已经离开了,路乔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用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了。” 路乔伸手拍了下 驾驶座,跟司机说:“在临时停车的地方停着吧,就靠近点霍氏集团,能看到集团门口的情况就行了。” “好的,霍太太。” 这称呼听得人头疼。 路乔说:“您还是叫我路乔吧,霍太太现在已经有人取而代之了,是温然。” 司机讪讪一笑。 不敢接她的这话。 他跟着霍总已经做事很久了,对于霍总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别的不敢说,到底谁是霍太太,他用眼睛看很很清楚。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敢随便乱应。 只能含糊的笑了笑,把车开到了临时停靠点。 路乔把窗户降了下来。 霍氏集团门口,可真是热闹啊。 路乔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场闹剧。 陈助理在门口站着,见霍宴过来,忙迎了上去。 一边跟他说着情况,一边由保镖的保护着,进了公司里。 媒体被保镖挡住了,霍总进公司的姿态可真潇洒。 路乔眼里的笑意很浅淡。 这闹剧真的是精彩至极。 不过就是可惜了。 温然被霍宴好好地保护在了公司里,她只能看到外围的一点热闹,实际上真正的精彩,她是没法看到了。 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路乔勾了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第1003章 你怎么能够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温和的阳光撒下来,把这个办公室都照的有点暖,但是整体的装修风格,依然还是简单,很冷硬,没有人情味。 但是曾经却是温然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因为办公室里,有霍宴的痕迹,这里是霍宴的地方,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所以她爱屋及乌,很喜欢。 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间她喜欢待的办公室里,在暖暖的阳光下,她却浑身发抖。 从骨头缝里边渗出来的冷意。 真的,很冷。 冷的她难受,难受的想哭。 可是眼睛里干的发涩,酸胀得很。 她真的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她看着霍宴,看着那个坐在办公室后边的那个人,如鲠在喉。 办公室里边一片安静。 “你是想要跟我在这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在这浪费时间?” 霍宴沉声开口,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你在集团外边闹得这么大,现在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霍宴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如果你不打算为今天的举动,做任何解释的话,那就请回吧,不送。”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温然敏感的神经,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看着霍宴,动了动唇,终于开了口说话,声音沙哑,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婚礼那天,你为什么不见人影?” 说了第一句话,剩下的,就更容易问出口了。 她问霍宴:“为什么一个字都不交代,就失踪了半个月,始终都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被那些媒体刁难,被嘲笑,被讽刺挖苦,成了锦城的一个笑话?” 温然越问越觉得委屈,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本来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看着霍宴的脸,异常冷漠的神情,陌生的表情,她就掉了眼泪。 “为什么会跟路乔一起在机场里现身,还带着个孩子,一家三口,多和谐温馨的场面。霍宴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我,那个被你在半个月前丢在了结婚现场,狼狈不堪的我?” 几乎是声嘶力竭。 真的太难过了。 她那么深爱的人,就算是为了他,她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结婚之前答应过我的,说我给你关于齐清的情报,你就会跟我结婚的。” 面对温然的质问,霍宴显得气定神闲,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所以我给了婚礼。” 一句话,把温然所有的委屈难受愤怒,都化解了。 绝杀。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刀刃,原本是想对着霍宴的,可是现在那些刀全都转过了头,狠狠的刺入她的心脏。 致命的疼痛,疼得她都喊不出来。 温然受了内伤,可是到现在这个人都没有给她一个解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呢? 当初那个对她无比温柔,无限宠爱的那个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你是答应给了我婚礼,可是这个婚礼,你给我还不如不给我!” 温然的眼睛里漫上了猩红的血色,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嘶吼,“半个月,你把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嫣然夫妇是真的,心甘情愿的,一步步被你骗到了悬崖边,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可是!” 她的眼神里有委屈,但也充满了怨毒,“为什么你却在结婚现场,直接放了我鸽子?” “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知不知道我面对了什么?我画了最漂亮的妆,穿上了最美的婚纱,满心期待的等着你来,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宾客都走完,我的父母,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极尽羞辱!媒体拍下我无比狼狈的一面,然后全网群嘲!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温然朝霍宴的方向走了两步,字字泣血,凄厉幽怨。 “霍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无处发泄的悲愤和痛苦,在胸腔里冲撞着,让她痛不欲生。 “我全心全意的爱你,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因为路乔吗?” 温然咬牙切齿,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咬碎了,然后生吞下去。 “我们在一起三年,她跟你分开都多久了,而且还背叛过你,就因为她占了个初恋的名字,所以你就对她如此的念念不忘了?” “霍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她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不想让自己这么没出息,可是太难过了,霍宴太残忍了,她真的收不住。 她问:“她的替身吗?不出现的时候,恨不得把我宠到天上,可当她出现的时候,你也能随手把我丢在地上?” 霍宴依然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平淡的让人觉得可恨,温然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他这么平静的脸。 温然说了长篇大论,可霍宴仍然是四两拨千斤的轻松。 “爱情也是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包容之上的。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信任?包容? 两个词,把她所有的情绪都戳破了,原本饱胀的气球,一根针下去,破了。 “可,可我所做的那些都是因为爱你啊,都说日久见人心,我们在一起了三年多,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你吗?” “爱不是做错事的理由,更不是你做这些事的挡箭牌。” 霍宴起身,绕过了办公桌,慢慢的走近了温然。 “隐瞒过往,欺骗我说你不知道路乔要替你捐肾的事情,却屡次做挑拨的事情,指使人在我的咖啡里下毒,用自己的命去冒险,搏一个救命之恩,联手贺瓷绑架我的亲生儿子,几次陷害路乔,而且还绑架我的母亲……” “温然,你做的这一些事情,桩桩件件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难道用于你爱我就可以了揭过了吗?” 咄咄逼人,一句一句,温然的神情愤怒,到躲闪心虚,最后到苍白无力。 做了坏事,但是心理素质,远远没有那么强大。 “阿宴……” 期期艾艾的开口,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她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以前惯用的伎俩,示弱。 可惜霍宴现在根本不吃她的这一套。 “温然,相识多年,最后送你一句忠告,适可而止。” “轰!” 耳边砸下了一声惊雷。 把她所有的理智炸得灰飞烟灭。 相识多年? 相识多年! 到现在他竟然是连他们相爱过,都不愿意承认了吗? “适可而止?” 温然失神一样的重复着他说的话,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声凄厉,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霍宴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既然你这么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深爱一个人,爱得快发疯,到底该怎么才能够停止这种深爱?怎么才能够做到,适可而止?” 她的眼神落在霍宴的脸上,她深深爱着的人,有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都深深的迷恋着。 可是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就是那么一点点,觉得有些陌生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做这一切的初衷都是因为爱你,爱你爱得发疯,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做下这些错事。” 多疯狂的一句表白。 可是错了,终究就是错了,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来粉饰,都不能掩盖,这是个错误的事实。 “我这么爱你,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霍宴,我特别想问你一句话,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有心的话,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没有一点触动,还能够狠下心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那场婚礼我期待了多久?我从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喜欢上了你,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幻想,如果哪天我能够嫁给你,该有多好……” “如果我嫁给你,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她满眼都是破碎的光,凄婉的,可怜的。 “我期待了这么久的婚礼,无比渴望得到的婚礼,最后却变成了你羞辱我的工具,成为了我最恐惧的一场噩梦,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就算是我做了一些措施,但是,我难道没有好 的时候吗?你没有记得我对你的那些好,看不见我对你的深爱,你只记得我做的那些坏事。” “你这么对我何其不公平?霍宴,答应我要娶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结婚当天,你不在婚礼现场,却转而出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刻,犹豫过没有?” 她看着霍宴,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霍宴给了她答案,可她宁可当自己聋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说:“没有。” 他说:“这场婚礼本来就是个交易,我为你准备这场婚礼,你提供关于齐清的消息给我。在我看来,我尊重了这场交易,做到了答应给你的条件。” 然后呢? 满足了交易的条件,然后呢? 第1004章 爱难道是错 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抛下她,转身又换了身边人,跟路乔带着孩子在机场,秀一下一家三口有多幸福美满了? 他的这个婚礼,还真的只是一个婚礼而已。 太可笑了。 霍宴知不知道,当她看到网上的消息的时候,有多愤怒不甘。 她摔了手机,在房间里像是疯了一样的到处打砸,嘶吼,尖叫!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消息。 霍宴是她的! 只能是她的! 路乔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鸠占鹊巢? 一家三口? 开什么玩笑! 一个出轨的初恋,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哪里能跟她,光明正大的跟霍宴谈恋爱的正牌女朋友比得上。 都是笑话! 她忍了这么多天,安慰自己说只要结婚了就好了,只要她耐心一点,等着他回来,两个人在一块就好了。 他们办了婚礼了已经,就算是新郎没有来,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了,路乔肯定就不可能会再插足进他们的婚事当中了。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会包容他,关心他,也许这些芥蒂,他们一时间不能够消除,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了。 毕竟人都是相处出来的,人心不是石头,就算是石头时间长了,也会被捂热的,人心就更是这样了。 他相信他们会好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甚至快要把自己给催眠了,可是终究不敌霍宴随便一个举动来的致命。 一句“一家三口现身机场”,把她所有建设的心理防线尽数崩溃瓦解,她彻底崩溃。 什么等她,什么日久天长,都是她自欺欺人。 她就算是有千般好,在霍宴的心里,也比不过路乔的一个眼神,一句好,来的要吸引他。 何其的可笑。 何其的可悲! “霍宴,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就算是在淤泥中挣扎着存活。 就算是这辈子都看不见阳光。 她都不愿意喜欢上他了。 霍宴的眼神有微妙的变化,但是依然语气淡淡,“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一句,才是正中心脏。 温然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眼泪真的已经流干了。 原本之前的那些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这一句,才是最痛。 她歇斯底里,几乎要把心都掏给这个人了,可最后却只换来了轻飘飘的一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好半晌,她怔怔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真的。 “陈助理,进来请温小姐出去。” “是,霍总。” 浑身发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春天这么冷过。 温然看着霍宴,笑的凄婉,心如死灰。 如果可以,时空倒流,我不会再喜欢上你。 可是,没有如果啊,我就是喜欢上你了,爱上你了。 忘不掉,割舍不掉。 就算是疯了,傻了,都没有办法忘掉。 活在黑暗里,就见过一次光,一眼,就是一生。 这一辈子,已经刻上了“霍宴”两个字,再也不可能忘掉。 这些话,没有说出口,温然最终被陈助理请了出去。 霍氏集团楼下的媒体已经散了,温然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天上毫无征兆的下了雨。 春雨贵如油,可是这场雨下得好大,真的好大。 这跟她的心情何其相似啊。 这场雨下得可真应景。 跟电影的场景可真像啊。 可是她不是电影里的女主角,这么虐心之后,最后还能跟男主角和好,来个圆满结局。 不,她没这个运气。 温然笑了,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天,不见阳光。 雨丝凉丝丝的打在脸上,一直凉透到了心里。 身边的行人都在躲雨,她却站在雨里,任由大雨淋湿。 雨水肆意的在脸上淌着,分不清是不是有眼泪。 她把手机拿出来,贴在了耳朵上,耳边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响过之后,是无人接通的提醒。 她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还是出现了幻觉。 “悦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无所有。 她真的,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霍宴不爱我了,他真的已经不爱我了。” 眼角有温热的温度,暖了雨丝的凉意,然后更加的冷了。 温然笑起来,笑的声嘶力竭,“一见钟情,我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就爱上他了,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就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住,他真的太狠了,直接就把我给推进了地狱里边。” “你说,他怎么能这么狠呢?他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从来没有看到眼里过,但是就那么一点错事,却让他紧紧抓住不放,可以彻底把我对他的好,尽数摧毁。” “你说好笑不好笑啊,他说要我适可而止,可是我真的就做错了那么多吗?” 她抬头看着天,满眼的茫然,她喃喃的问自己,“我真的做错了吗?” 霍宴冷漠的眼神在眼前晃着,她一刻都不敢忘。 锥心之痛。 她问自己。 我真的有那么的罪大恶极吗? 我,我只不是爱了一个人而已。 难道也是错吗? 耳边似乎听到了霍宴的声音,“爱不是做错事的理由,更不是你做这些事的挡箭牌。” “轰!” 一声惊雷。 大雨下的太大,把眼前的视线彻底模糊,温然晃了晃,声音很轻很轻,“悦儿,爱这种东西,到底该怎么割舍?” 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摔得粉碎。 温然却浑然不觉,就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轻声的呢喃说:“是不是只有真的死了,才能把这段感情割舍掉?” 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 这事情最后不知道霍家是怎么处理的,热闹了整整半个月的三角关系,在围脖热搜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嫣然夫妇,如同当初的巧言夫妇一样,被人们所遗忘。 除了温然之外,没有人再记得那一场婚礼。 她守着那一场婚礼当中的那点甜味,像是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的那些宝物收敛起来,一点一点的藏着。 时不时的把它拿出来看看。 …… 路乔没有特意去关注那些消息。 她现在忙着跟霍氏集团的人接触。 霍宴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霍氏集团一个很大的项目,主动要跟路氏合作。 项目的前景不错,如果路氏能够搭上霍氏集团这么一艘船。 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她的傻弟弟路迟却不同意,心有芥蒂,不愿意承情。 但是她没她傻弟弟那么有骨气,并不打算把这个机会给放过。 私事归私事,生意归生意。 霍宴既然给了,她为什么不接受? 因为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个项目全当是霍宴对她的补偿。 她接下了这个项目。 路迟因此还跟她大吵了一架,直接就甩手不管这个项目。 路乔就接手了这个项目。 回国之后,一天清闲日子没过,就开始忙项目的事情。 大概是休息了太久了,都懒了,以前可以整日工作,夜里还能熬夜,等第二天早上,一杯咖啡,仍旧是一条好汉。 可她现在在办公室里边坐了一天,就已经是腰酸背痛了。 徐助理跟她汇报了工作,退了出去,顺便还替她关好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了路乔自己。 路乔这才松懈了下来。 挺的笔直的背靠着椅子,柔软的皮质椅子,最大程度的放松了肌肉。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最后一口咖啡给喝了。 苦涩的味道挺提神的。 路乔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 在办公室里边坐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酸的要命,真的累。 她起身放松了下筋骨,陈助理就又敲了办公室的门。 “乔总,锦绣倾城集团的老总来了,正在会客室里等您。” 路乔正弯腰舒展筋骨,听到声音,差点闪了她的腰。 扶了把自己的腰,倒抽了一口凉气,路乔扬声说:“好,让他稍等片刻,先去上杯茶,李总最爱喝大红袍,泡大红袍给他,我马上就过去。” “好的乔总。” 徐助理的脚步声远去,路乔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缓缓的站起来,缓了一小会之后,打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妆容,确定出不了什么差错,才将神情收敛好,到会客室去。 会客室里。 锦绣倾城集团的李总看着徐助理泡茶。 “你们路总的眼神一向好,身边的各个都是能人,小徐,你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手法,这茶香,不错不错。” 徐助理客气的朝着李总笑。 等他将茶泡好,递给了李总,李总闻香,低头尝了一口。 “嗯,茶香沁人心脾,口齿之间都留有余香,不错不错。” 李总是个爱茶的,对喝茶的要求很好,徐助理泡的茶挺得她的心的。 “我说小徐,你这泡茶的手艺真是不错,难得难得,我都想把你挖到了我那里去了。” 这话徐助理不敢轻易去接。 只是朝他客客气气的笑,别的什么也不说。 “李总说笑了,徐助理是我的得力助手,可以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是不舍得忍痛割爱的。” 第1005章 我有件事情 路乔推开了会客室的门,笑意嫣然的跟李总说。 “李总如果喜欢徐助理泡的茶,那可以常来路氏集团里边,我让徐助理常给您泡茶吧。” 李总哈哈一笑说:“那可不行,路总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我要是偶尔来还行,要是经常来啊,估计路总可要被我给烦死了。” 李总品着自己杯子里的茶,和和气气的笑:“我一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不敢在路总的眼前讨嫌。” 路乔也跟着笑了。 “哪里,李总这真是太抬举我了,李总才是日理万机,能多来我这里几次,那可是赏我的脸,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路乔在李总的对面坐下来。 亲自替李总倒了一杯茶。 “不知道李总今日大驾光临,来路氏做什么?” “是关于合作上的事情……” 路乔让徐助理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在会客室里边谈了近两个小时,李总满意的起身,跟路乔握了个手。 “路总,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啊!” “合作愉快。” 什么都谈妥当了,李总放松了下来,边品茶,边笑跟路乔说:“我这辈子做得值当的一笔生意,就是当年在路氏集团落难的时候,伸手帮了路总一把,当初种下了善因,现在反过来,路总帮我,受路总的恩惠,是真的值当啊。” 碧色的茶杯已经到了唇边,准备把里边的茶送进自己的嘴里,听到李总的话,路乔的手顿住了,茶水朝唇边倾斜着,但是却只沾湿了自己的嘴唇,并没有喝进去。 笑容在唇边凝住了。 这话,提醒了她。 路乔垂了眸,清透的茶水可见看到底,碧色的杯底细腻无暇。 手一点一点的收紧,眼底的情绪挣扎着。 “李总,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李总还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做出了洗耳恭听状说:“什么事?” 路乔放下了茶杯,神情已经逐渐凝重了起来,缓声说:“当初路氏风雨飘摇,跟路氏较好的很多人,都对路氏避之不及,可锦绣倾城集团,当初跟路氏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会主动的找上路氏,这么主动来帮路氏?” 李总的眼神忽然躲闪起来,连茶都不喝了,放松的肌肉也都紧绷了起来。 “这,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含含糊糊的,就一句“可能是缘分吧。” 路乔抬眸朝李总看了一眼,李总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那个路总啊,我还有事情,想必路总也有不少的事吧,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容易耽误你的工作,我先走了……路总留步,别送了……” “李总留步,这事情已经在我心里疑惑了很久了,李总今天要是不帮我把这个疑惑给解了,这个问题不知道还要在我的心里多久。” 路乔说:“李总也知道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但凡有点事放在心里,能让我吃不下睡不着。这个问题已经折磨我挺久了,就像根刺似的,难受。李总心善,还是告诉我吧。” 李总心想。 我哪敢把实情告诉你啊,我的姑奶奶。 除非我是疯了,要是想毁了锦绣倾城集团,那我肯定上赶着告诉你,就算是你不想听,我也要追着让你知道。 跟路乔的目光相接,他就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姑奶奶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关键是我现在没疯,真的不敢得罪那位啊。 “可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就是缘分,缘分是多奇妙的东西,当初就是一念之差而已,现在路氏已经脱离了困境,蒸蒸日上,路总现在最大的一桩心头事已经放下了,何必要想这么多,庸人自扰呢?” 李总干笑了几声,“那个路总啊……我真的还有事情,就不在这多留了,先走了,留步留步,别送我。” 路乔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现在已经放得有点凉了,落入了喉咙里,一直凉到了心底。 “李总,我忽然想到路氏集团现在跟霍氏正联手共同合作一个项目,忙得很,资金方面也有些问题,也许不能跟锦绣倾城集团合作了,这事情我一个做不了主,想来还得跟其他人商量商量……” 李总的步子忽然顿住了。 背对着路乔一阵的呲牙咧嘴。 这夫妇两个,他也没得罪过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来折腾他呢? 两个人就不能自己关上门来,互相折腾吗? 李总心里苦啊。 路乔将把空掉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目光平静的望着李总,食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李总挣扎了片刻,终究是为了锦绣倾城着想,转头露出了一张笑脸。 “路总跟我认识不少年头了,交情匪浅,我也是担心路总,实在是不忍心看见路总就因为一点陈年旧事折腾自己,吃不下睡不着的消瘦。” 李总说:“路总心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据实跟路总解惑。” 路乔笑了,“好,那我就先谢谢李总帮了我这个大忙了。” …… 这不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剧情也并不复杂。 但是路乔短短的几分钟,却觉得好像漫长的过了一生。 霍宴跟李总没有交情,但是锦绣倾城集团跟霍氏集团有合作,霍宴当时已经开始慢慢的接手霍氏的事情了,霍宴跟李总有过几面之缘。 其实李总当时接到霍宴电话的时候,也挺莫名其妙的。 霍宴到底是为什么会找到他,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但是他给出的那些条件也真的挺良心的,就是主动跟路氏集团交好,跟他们合作而已,损失不了多少,能得到跟霍氏集团合作的机会,又能够让路氏集团得了他们的人情。 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他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也是水到渠成。 路氏那个时候正在风雨飘雨的时候,锦绣倾城集团肯施于援手,路氏集团感激不尽。 锦绣倾城集团也跟霍氏集团紧密了合作关系。 之后路乔撑着路氏集团,力挽狂澜,把已经走到了末路的路氏集团,硬生生的给重新走出了一条路,走出了困境,甚至比没有没落之前,发展的更加好了。 路乔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几年路氏对锦绣倾城集团的态度,也更让他确定了,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锦绣倾城在路氏集团落难的时候,帮了路氏一把,这些年路氏投桃报李,帮了锦绣倾城集团不少,两家紧密合作,互惠互利。 一壶热茶被喝完了,路乔做了个深呼吸,将茶杯放下了。 敛着眸,神情模糊,“谢谢李总替我解惑了。” 再抬头,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点客套。 就只是肌肉的牵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没事没事,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路总真是太客气了。” 李总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试探说:“那我之前跟路总提的事情……” “瞧我这记性,我忽然想起来,锦绣倾城跟路氏一向交好,我负责跟锦绣倾城的一切事务,这个事情不算大,我自己就能做得了主。” 路乔食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另外一只手手背上的伤口,笑意轻轻,“这事情我会帮李总解决的。” “好,那就先谢谢路总了,路总要是愿意帮忙,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路乔笑而不语。 路乔的眼神总让李总觉得如坐针毡,李总又跟路乔商业互吹了一波,然后就急不可耐的起身,“跟路总又多聊了几句,又过了半个小时了,真的不能在这里多待了,路总,告辞。” 路乔也跟着起身,“我送送李总。” “不用不用,我的秘书在楼下等我,不用路总送了。路总留步。” 虽然李总这么说,但路乔依然还是让徐助理把李总送到了楼下去。 路乔独自坐在会客室里。 手里把玩着空掉的茶杯,茶杯已经冷了,但是渐渐的被路乔手指间的暖化了。 椅子面向了落地窗,会客室在路氏集团的顶层,居高临下,从这里看,能看到路氏集团周围的景色。 楼层太高,所有的景物从这个高度看下去,都渺小如同蝼蚁。 她看着这楼下的景色。 眼底是一片幽暗的颜色,透不出一点光来。 路乔回想着刚才李总说的话。 李总刚才说,他至今都想不通霍宴为什么会选择锦绣倾城集团,让锦绣倾城集 团来给出这个人情。 她觉得自己隐隐约约能够领会到霍宴的意思。 路氏集团当时的那个情况,很多人都看不上,也确实是强弩之末。 何况当时司韵安已经放出了话来,路氏得罪了霍氏集团,试问,霍氏集团在锦城是什么地位,只手遮天,绝对不是夸张。 没有人敢在那个时候帮路氏集团的。 除非是不想在锦城里混了。 而锦绣倾城集团的总部不在锦城,霍家的手就算是伸得再长,也不能跨市跨省的把锦绣倾城集团给灭了。 而且,路氏集团的产业跟锦绣倾城集团差不多,锦绣倾城跟路氏合作,事半功倍。 第1006章 不要再演了 霍宴选择锦绣倾城集团,应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路乔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轻呵出了一口气。 原来他当年,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的无情。 如果不是对她还有情,怎么可能会替她考虑那么多。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忍不了的就是背叛。 如果不爱她,亲眼“捉奸在床”,他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李总的那几句感叹还在耳边,“路总啊,说句不该我说的话,霍总对你,是真的用情至深。” 李总说:“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虽然之前在网上有些谣言,但是谣言就是谣言,终究是成不了真的。他爱的还是你啊,你们夫妻俩好好的,可千万别因为这些谣言,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啊。” 垂下眸子,目光正好就落在了她手背的伤口上。 也许李总说的是对的。 他对我用情至深。 但是更确切的说,他对我曾经用情至深。 忽然觉得真是造化弄人啊。 她跟霍宴,有缘无分,她爱了霍宴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是恨。 她以为霍宴恨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他其实也爱过。 真的是可笑啊。 一再的错过。 如果当初他能够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她,不在暗处付出,在她的面前,极近讥讽。 也许,他们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路乔有点伤感。 大概是下了雨,天气不太好,所以连带着心情也不太好。 她竟然还能在想起霍宴的时候伤怀。 路乔揉了揉太阳穴,用力没有注意,指甲在眉心间留下了半月牙形的指甲印。 算了,这些事情想多了有什么用,没用干嘛要庸人自扰。 就算是过去他们还有情,现在他们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了,怎么可能再回去。 恩?有哪些错事抵了。 恨?那些恩情也多少抵了一些。 路乔闭了闭眼睛,把情绪压下去了些许,眼眸底翻滚的沸腾的东西,都平静了。 …… 下午,雨还在下,大雨不过是转了小雨,绵绵的雨丝,如同雾一样的朦胧了人眼,整个锦城都笼罩在了春雨的雾中。 路乔取下了眼镜,少了些精明能干,眉眼之间却多了一分疲惫。 她并不近视,眼镜其实没有度数,就是用来放笔记本的辐射,保护视力的。 但是眼镜戴上去,修饰了脸型,瞬间就改变了她的气质。 路乔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把眼镜戴上了。 朝镜子那边看了一眼。 挺像个儒雅的学者的。 路乔微偏头,忽然就想起来了祁郁。 心里一抽。 祁先生,才是她最对不起的人。 移开了目光,专注地看起了文件。 好一会儿,徐助理在门外敲门,“乔总,霍氏集团的霍总来了。” 路乔一顿。 霍宴? 他怎么来了? “他有说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徐助理恭敬说:“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就是在楼下等你,乔总,需要我把霍总请上来吗?” 路乔皱了眉头。 好片刻,才开口:“行,你把他请上来吧。” “好的乔总。” 徐助理的脚步远去,路乔的眼神又凝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可是却再也不能心思专注的去看文件了。 好不容易把一页看完了,徐助理又来敲门了。 “路总,霍总没上来,他说今天下了雨,害怕你淋雨,所以来接你下班。” 路乔挑了眉头。 来接我下班? 恐怕是把我当成了犯人,害怕我逃了,所以特意来押着我回那个所谓的婚房了吧。 路乔冷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那你就让他在楼下等着吧。” 本来她是准备早点下班的,但是既然霍总来了,那她就再多热爱一会儿工作,让他在楼下等着吧。 加班了两个小时,路乔才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霍宴竟然还在楼下等着,没有一点不耐烦,面色一片沉静。 “工作都做完了?那走吧,我接你回家。” 这话说的挺随意自然的,就像是丈夫接妻子回家一样的自然。 路乔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霍宴,想看出他到底又打得是什么主意。 霍宴递给她了一把伞,温声说:“现在外边还下着雨,打着伞,别淋了雨,不然容易着凉了。” 路乔看不透霍宴现在用的又是哪一招,可是她从来不愿意亏待自己,不至于因为要霍宴置气,就自己傻呆呆地去淋雨。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就因为霍宴,把自己弄感冒了,说实在的,是得不偿失。 她将信将疑地把雨伞接了过来,入手是温暖的温度,霍宴刚才一直把雨伞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雨伞上面都暖上了他的体温。 路乔不太喜欢这种温度,雨伞上面有他的体温,有种暧昧的感觉,就好像是她贴着他的手背一样。 她往上握了握,等手指贴上了冰凉的伞身,她满意了。 路乔笑的假惺惺的,“谢谢霍总关心。” 霍宴皱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跟着路乔一起离开了公司。 路乔撑起了伞,站在雨里,伞很大,好像替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雨,没让她淋湿一点。 霍宴跟她并行,绵绵的雨丝打在了伞面上,有点声音,沉闷的很。 两个人沉默无言,没什么可说的,找不出什么话题来,两个人的影子好像交融在了一起。 可是实际上,两个人并肩而行,仍有一些距离。 气氛比这阴沉的天色还让她觉得压抑。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等车子停下了,路乔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别墅。 霍宴还真是把她又带回来了。 环境清幽优美的别墅,装潢精致,在雨夜里,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牢笼,形同是监狱。 路乔蓦地凝眸。 说到了监狱,她忽然想到了温然。 温然好像保外就医结束,身体恢复了之后,又重新被送回了监狱,继续服刑。 霍宴也真是够狠的。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温然好歹也跟他举办了一场婚礼,就算是他没有露面,但是温然照样是当了他一天的新娘。 霍宴难道就对她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吗? 温然当初是怎么在监狱里被人给打成了重伤的,他竟然还舍得把温然送回去。 也不知道霍宴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她是在这件事情上,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凉薄。 他凉薄的有点可怕。 路乔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后不知不觉的就跟着霍宴进到了屋里。 “先上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做晚饭。” 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回到这个别墅里了,今天霍宴借着下雨的借口,把她给接了回来,结果什么都没说,很自然的让她去洗澡,要做晚饭。 一瞬间,路乔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是她的幻觉,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栋别墅。 裤腿已经被打湿了。 她不想让自己着了凉,就想了一小会,之后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了。 她的衣服一多半之前搬家的时候,都拿走了,但还是在这留了几件,霍宴应该定期让人来洗过,放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反而还有洗衣粉留下的香味。 淡淡的香味,挺好闻的。 路乔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爽的睡衣,一身清爽,连带着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路乔下了楼,本来不想吃霍宴做的饭,自己弄一点简单的就算了,但是刚下楼,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霍宴煮了鸡汤面,并不油腻,但是却很香,就凭借这种味道,就已经能够勾起了她的胃口了。 霍宴还把面端到了客厅里,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她一转头,就能够看到撒了小葱花的鸡汤面,还有两碟小菜。 不仅是面的味道很香,小菜也做的很诱人,颜色鲜亮,勾着人的食欲。 路乔本来就有点饿,就看了一眼,忽然觉得特别的饿。 跟霍宴冷战,还是享受美食,在这两者中,她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跟霍宴冷战没什么好处,无非就是一肚子的气,可享受美食就不一样了。 不仅能取悦自己的味蕾,还能够满足自己的胃。 她不为难自己,顺从了自己的胃,坐下吃鸡汤面。 霍宴为数不多的优点里边,厨艺是最让路乔欣赏的。 他好像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没怎么去学过下厨,可就算是只看着菜谱,做出来的菜都比她这个学了很久,但是依然毫无长进的要好很多。 所以说,有些东西真的是强求不来的,就像是感情是需要缘分的,厨艺也是需要天赋的。 霍宴也不知道把她带回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吃完了鸡汤面之后,路乔等着他来跟她挑明目的,但是他把碗都给刷了,就是什么都没跟她说。 路乔等了不耐烦了,最后就直接上去睡觉了。 霍宴也没有阻拦她。 路乔回了房间,倒在柔软的床上,慢慢的就睡了。 而楼下的那位,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也起身上楼了。 路乔又回来了,尽管还有一墙之隔,他的失眠症却仍然无药而愈了。 第1007章 她的未知面 睡的很香甜,一觉无梦,醒来神清气爽。 路乔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 洗漱之后,脚步轻快的下了楼,路乔就看到了现在客厅里的霍宴。 霍宴一手在浇花,一手握着手机在说话,背对着路乔,宽肩窄腰的背影,看上去还真得挺有魅力的。 磁沉的声音在客厅里飘着。 “查到了?是谁派来的?” 路乔脚步一停,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想着要不要先上去避一避。 但是霍宴却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一样,她刚要转身上楼,他就转过了身来。 朝路乔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楼来。 路乔顿了下,不太满意他的态度,但是还是下了楼。 霍宴把手机放在一边,点开了外放的功能。 他专心的浇花,从花洒里边洒出来的水,在阳光下,如同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在机场袭击太太的人是燕悦。” 燕悦,这名字听上去可真耳熟。 又是跟温然有关的。 真是,阴魂不散。 “是温小姐之前的那个朋友,以前被关在疗养院里边,现在已经出院,这次就是她持刀混在了人群中,差点伤到了太太的眼角,而且还误伤到霍总了……霍总,您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霍宴气定神闲的浇花,娇艳欲滴的花上落着露水,越发的娇媚好看。 水珠上映出了霍宴的脸,有种放大镜的效果,但是眉眼间的冷意,却不能让人忽略,十分清晰的在露珠上映出,“她有人指使吗?” “有。” 霍宴重重地放下了花洒。 看得出来,他心里对这个只是燕悦的人,已经有了猜测。 “燕悦的嘴并不严实,而且她对那个指使她的人也没有多衷心,我们只是稍微使了一下手段,就让她把人给供出来了。” 那边的人说,“是一个C国人,叫做齐清,据她交代,齐清在C国颇有些势力,燕悦能够顺利的办理出院,也是她做的。” 霍宴又紧皱起了眉头。 竟然不是温然,而是齐清。 这倒真是令他意外。 齐清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真是一刻都不安心,非要闹出点事情来。 现在人都不在了,但是还能泛起些许的水花来,给人添麻烦。 也真是厉害了。 “她有没有交代齐清到底让她做些什么?” “交代了,她说,她是齐清留下来的什么后手,就是为了清理掉叛徒的。” 留的后手,呵,齐清还真是机关算尽啊,一步步都是杀机,生怕自己一击不中,还备了后手,补一刀,确保了万无一失。 路乔手摁上了心口的位置。 这几天她时常能够感觉到撕扯的感觉,身体常常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想这大概是蔷薇在争夺她身体的控制权。 她有种预感,如果这次让她得逞了,那她肯定就完了。 就这一次,把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之后,这具身体就不会再属于她了,她很有可能会被蔷薇直接抹杀掉。 路乔伸手拨弄着翠绿的叶子,娇美的花在绿叶的衬托下,越发的让人欣喜。 她以前看到过一个问题。 人到底怎么才算是活着? 是身体各项机能的运转,还是思想上活动,会思考,会感受这世间万物并作出反应才算是活着。 路乔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更倾向于后者。 人不只是躯壳组成的,她还要有灵魂。 反之也是这样。 如果她的这具屈壳尚且完好,但是里面已经换了一个人,由蔷薇的思想,蔷薇的人格占据了这具身体。 那路乔就不再是路乔了。 她只是披着“路乔”这个代号的蔷薇。 而人格被抹杀掉,虽然躯体尚且存活,但是路乔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死亡了。 她不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 更不想看见自己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到最后却被蔷薇鸠占鹊巢。 她心思沉沉的想着这些事情,耳边倒是已经忽略了霍宴跟手机另一端的那个人的对话。 “她还说,齐清为了让她为其卖命,已经替她伪造了假身份,只有等他把事情办成了之后,就联系齐清的人,齐清的人会悄无声息的把她送到国外去,从此有新的身份,可以过新的人生。” 霍宴的脸色现在已经黑成如墨了。 想杀了人,犯了罪,之后还能够逍遥法外,甚至于还想要自己的新人生,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把前尘往事都抛出脑后,自己过自己的幸福日子。 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做了错事,那就要承担这些事情带来的后果。 想脱罪? 没有那么容易! “好好去查查齐清派出来接应她的是什么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齐清真是好本事,步步为营,就是不能再掌控这些事情,之前的布置也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心思缜密,安排周密,如果稍有不慎,的确可能会着了他的道。 只有千日做贼的,可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明知道敌人在背后还留有后手,就不可能任由这些后手藏着,等哪天冷不丁的出来咬他一口。 经过了机场的事情之后,霍宴非要把齐清留下来的爪牙给一一的清理干净。 等路乔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宴就已经挂断了通话,脸上仍然还残留着凝重,但是神情已经好了很多。 面对她的时候,刻意还调整了情绪。 “去吃早饭吧,我做了粥,养胃的。” 这种家常化的话,路乔最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竟然都没有对霍宴冷言冷语。 霍宴今天早上专门做了养胃的粥,粥熬得很粘稠,应该是很早就起来熬上的,小菜跟昨天晚上的并不一样。 不知道霍宴是不是特意照顾了她的胃病,所以就连小菜都是偏向清淡的那种,不加辣,对胃有刺激性的食材一点儿都不会用。 路乔看着清淡又不失美味的一桌菜,微敛了眸子,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在一块沉默的吃早餐,之后沉默的一个去整理餐桌,一个去刷碗。 疏离而又透着和谐。 等把这件零碎事情处理完之后,也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 路乔最近忙的很,有跟霍氏集团的项目合作,锦绣倾城那边的事情,也要尽快正式的进行回复。 在公司里忙得昏天黑地,等再从繁忙的工作之中抽出身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班之后两小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高高的挂在天幕当中,清寒的月光如同潮水一般倾泻下来,隐隐约约的照亮这座城市。 “乔总,霍总还在楼下等着你,天色都已经黑了,您该下班了。” 路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还没下班的时候,徐助理就来跟她说过,霍宴来了。 她忙的要命,头晕眼花的,根本就不想搭理那个人。 你工作忙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她刻意想把霍宴晾在一边。 本来以为有了昨天的两个小时,霍宴今天就不会再多等了。 但是没想到霍总就是霍总,能忍,竟然真的又在楼下等了她两个小时。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先下班吧。” “好的乔总。” 路乔强迫症,把稍微有些凌乱的办公桌,重新整理干净之后,才抱了笔记本电脑下楼。 最近的事情特别多,现在每天都需要加班,要是不把工作带回去做,那第二天估计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下班太晚了,楼下的灯已经灭了一半,灯光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照见了霍宴的身上。 腿上还躺着一个睡梦正酣的孩子,霍宴脱了自己的西装,盖在小虽然的身上,当做是被子替他掖了掖,害怕他着凉。 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小虽然的背,另外一只手则在翻动着放在沙发上的文件。 微垂着头,侧脸覆了阴影,眉眼间没有一点儿等的不耐烦的情绪,反而看上去格外的温柔。 挺温馨和谐的画面,路乔待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停住了,站在例如比较大的绿植后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走过去。 “你带着小虽然来的?” 霍宴抬头 ,微微怔了下。 他还没有见过路乔戴眼镜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戴着眼镜的样子。 跟以前他见过的任何状态的路乔都不太一样,知性优雅,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她的脸型,旁边的灯光静静的打在他的脸上,细瓷般的肌肤,又给她增添了几分恬静的感觉。 路乔就像是藏着很多珍宝的宝盒,你以为你已经见过了她的所有,但是她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更多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一面,让你知道,她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一面。 神秘,未知,才最吸引人。 见路乔疲惫的皱起了眉头,霍宴才反应过来,将眼底的情绪压下去。 “嗯,他放学之后,我把他接过来的。” 路乔眉头动了下,还没说话,霍宴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比她还先一步开口解释,“已经带他去吃饭了,他作业在等你的时候,也已经做完了,我检查过了。” 第1008章 知错就改了 又是这种家常化的语言,听得让人烦躁。 路乔冷了脸,镜片反射着灯光,就越发的显得冰冷。 “你去接他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霍宴还没开口,路乔先声夺人,“你知不知道这要是给他养成了习惯,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之前绑架的事情,对她的影响真的是太深了。 她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但是在小虽然的安全问题上,她绝对不会放松态度。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如果次数多了让他形成了习惯,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是个人来接他,跟他说‘我是你爸妈的朋友,他们有事情,没有办法来接你,拜托我先把你接回去’,他就能够让他放下戒心,随意跟陌生人走。” 男性跟女性的思维好像天生不同,霍宴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路乔想的那么悲观。 “小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他本来就聪明,现在也上六年级了,马上就要小升初,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人骗了的。” 路乔隔着冰冷的镜片去打量霍宴,心里有些恶意的猜测,或许不是男女思维的不同,而是因为霍宴根本就没有把小虽然当成过自己的孩子看待。 所以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小虽然想过。 “小虽然是我儿子,他的事情,我说了算。” 路乔有些讽刺意味的说:“霍总日理万机,以后还是别替我接孩子了,小虽然我自己会接。” 霍宴皱了眉头。 这话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路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虽然也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的。” 路乔笑了,笑的嘲讽,“我哪敢误会您,小虽然跟我一样福薄,可不敢把霍总当成是自己的父亲。” 路乔的毒舌是厉害的,这种贬低自己,但是实际上却把刀尖转向了别人,才是真的杀人不见血。 霍宴甚至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过来的那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 心里被刺得不舒服。 他声音压低了些,沉沉问:“路乔,你这段时间到底是在闹什么?” 闹? 路乔觉得霍宴这个用词才真好笑。 他是不是有神经病?还有认知障碍方面的问题。 她跟他闹什么了? 她吃饱了撑的吗?闲着没事干,所以才要跟他闹? “我没跟你闹,也没有必要跟你闹,不过实事求是而已。” 路乔不想跟他吵的,但是连日来忙碌到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的工作所带来的疲惫,还有霍宴这两天的打扰,他的态度,每一个理由都在撩拨着她的神经。 她的理智炸了。 “小虽然除了有你一半的血脉之外,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他喊你一声爸的?” 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在大的近乎空旷的公司里,路乔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是依然清晰。 “他从小到大,你尽过作为父亲的责任吗?就算以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之后呢?” “之后你知道了你有个儿子,然后你做了什么?” “你强行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让他承受司韵安的冷嘲热讽,他被骂‘野种’,被说是‘没教养’,你知不知道你强行把他留在霍家的那半个月,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小虽然连地下停车场都不敢去,特别的依赖她,就害怕会突然又从哪里跑出来一群陌生人,把他强行从路乔的身边带走。 这件事情压在路乔的心底已经很久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句话是对的。 这件事情压在心里,越积越深,她对霍宴的不满也就越来越多。 其实很多事情,感官是跟她对这个人整体的感觉是分割开来的。 人的情绪非常的复杂。 所有跟霍宴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感觉融杂在一起,是她对这个人的感受,这些揉杂在一起的感觉,决定了她对霍宴的态度。 但是这些感觉也是可以彻底分割开来的。 就像是重逢之后,霍宴对她的那些恶语相向,让她产生了失望,难过,甚至怨恨的情绪。 但是就算是上一秒还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她想起来那些曾经的美好,对过往的那些回忆,所做出的反应也是珍惜,喜悦,温暖。 那件事情割裂出的情绪是怨恨,像是埋藏在心里的一颗种子一样,在她的沉默当中生根发芽,而且成长的越来越快,最终从一颗小小的种子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 这种子埋得实在是太深了,现在被她拿出来,暴露在了灯光之下,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怨气。 “这么多年,你真的有照顾过他吗?你都没有真正的把他看在眼里过,不过就是把他当做了你的宠物而已,你高兴的时候可以过来逗弄逗弄他,扮演扮演自己的好好父亲,生气的时候也可以转身就不认他,反正你们也没有相处过,更别提对他产生过什么父子亲情了,霍宴,这样的你,还真配不上小虽然叫一声父亲。” 霍宴被她怨气满满的样子给镇住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在路乔的心里留下多深的痕迹吧。 当时的冲动之举,他是有过后悔,但是绝对没有路乔那么深刻。 说来也真是奇怪,霍宴不论做什么事都一向滴水不漏,人品也并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绅士了。 就连温然,在她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的时候,就算是知道了她对他有所隐瞒,但是他对她依然还是绅士的。 甚至连语言都是绅士的,从来没有说过太过难听的话。 可是他对路乔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顾及,他面对路乔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绅士,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不会很快想到要悔改。 挺可笑的。 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对得起所有人,但是唯独对不起一个人。 这其实是对路乔的不公平。 路乔发的这么一通脾气,有点儿打醒了他。 霍宴并不是一个特别独断专行的人。 如果真的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只会一意孤行的话,霍宴就不会站在他现在所站的这个高度了。 路乔的话,让他下意识的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 的确,他对于小虽然的关心根本就不够,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以前也许还可以用不知道小虽然的存在当做借口来开脱。 但是现在呢? 知道了儿子的存在,但因为身边总有一些事情抽不开身,而且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这些借口怎么看怎么勉强。 怀里的小虽然动了动,他又伸手拍了拍小虽然的肩膀,十分关心他的样子。 “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但是路乔,这个世界上除了罪无可恕之外,还有一个词叫做知错就改。” 霍宴的声音从来都那么好听,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都有他的迷人之处,“连已经被关入了监狱之中的罪犯,都有减刑的机会,我已经开始弥补之间的错误了。” 手碰了碰自己的口袋,从路乔开口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抽烟。 但是顾忌着怀里的小虽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希望可以给你和小虽然一个家,你是霍太太,我会为你尽到霍先生的责任,小虽然是我的孩子,我承认我以前做的确实不够,但是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我想做他的爸爸,并不只是在血缘关系上,我想做真正跟他有父子亲情的父亲。” 明亮的灯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情绪,黑沉如墨的眼睛,如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把路乔的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路乔看了霍宴半晌之后,才开口,“霍宴,也许你觉得你的这番话感天动地,但是抱歉,我不接受。” “霍太太这个位置谁爱坐谁坐,我随时准备着退位让贤。至于你对小虽然好与不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跟我说。” 她说:“日久见人心。” 今天没有下雨,但是昨天的一场大雨,让今天的温度降低了不少,在不开暖气的春天,让人瑟瑟发抖。 霍宴觉得自己心口好像刮过了一阵冷风,呼呼的吹着,挺冷的。 这次的谈话,最终是无疾而终。 两个人没有讨论出来实际的东西,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先结束了这个话题,总之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回了别墅。 经过了这次爆发之后,路乔的怒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也尚且能够跟霍宴平静相处。 相安无事,别 墅里接进了一个小虽然,其实也在无形中软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家庭不和,对孩子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 在这一方面,霍宴和路乔难得达成了一致。 就算是两个人之间隔阂仍在,但是谁都没有想在孩子的面前就发生争吵。 所以也算是能够和平共处。 日子平静的过着,让路迟都怀疑路乔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跟霍宴离婚,又在委曲求全。 但是,生活就是一出剧情跌宕起伏的剧,它就喜欢在不经意的时候,冷不丁的给你送一个惊喜。 第1009章 藏着有猫腻 惊喜,这个词,其实也是因人而异的。 同一个惊喜,在不同的人眼里,也许并不相同。 而对于路乔来说,这个“惊喜”,就是不折不扣的惊吓。 齐市的游乐园项目,又出现了问题。 娱乐设施出现了故障,伤到了几个游客。 事情发生之后,被游客上传到了网上,立刻引起了热议。 游客跟网友们对这次的意外事故,表示了怀疑,都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才新开不久的游乐园,为什么会出现事故? 到底真的是意外? 还是人为? 园方对此事的处理其实是合理的,愿意赔偿游客的医药费,并且主动道歉。 并没有推卸责任,第一时间做了反应,态度真诚。 但是受伤的游客却不知道为什么,拒绝接受任何的赔偿,执着于娱乐设施出问题,到底是否真的是一场意外,要求园方给个说法。 路乔也收到了消息,让园方立刻调查娱乐设施的安全问题,尽快给受伤的游客一个说法。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天知道园方积极寻找原因,态度略有些缓和的游客家属,忽然就变了脸,对园方派来的人非打即骂。 其中一个游客家属,甚至联系了记者,把游乐园的事情发了出去,隐去了园方积极道歉,及时给予赔偿,及时寻找出事原因等等事情。 在文章当中,重点突出了,游乐园娱乐设施伤人,园方调查不积极,并且到目前为止,还不给他们任何说法这些真假掺半的事情。 偏向如此明显的文章,自然是轻易地带动了大多数网友的情绪,引起了群情激奋。 网络如今越发的发达,隔着一条网线,分不清是人是鬼。 网络暴力,不是一个多新鲜的词了,网络喷子,键盘侠,随处可见。 有时候,并不是这些消息多让人愤怒,除了一些真的愤怒的人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就是单纯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在网络世界里放任自己心里的恶魔发泄,来取悦自己,得到片刻的爽快的人。 路氏集团,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刚开始也许只有受伤的游客参与,后来把这潭水变得更混,肯定也有路氏的竞争对手往里边掺和一脚。 商场如战场,露出些许破绽的那一方,会受到更多的攻击。 甚至也会有路氏集团里边,如今还野心勃勃的那些老狐狸,他们的参与。 这些人,也是一直盯着路迟他们现在坐着的那个位子的。 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是个机会,他们肯定是借着这阵东风,试试能不能路家人彻底拉下来的。 这件事情多方参与,当然发酵的越来越厉害。 无数谩骂如潮水一般向路氏涌来,路氏受影响很大,命运多舛的游乐园,再一次受到了抵制。 如今日常运转,接收的游客量远远不如从前,入不敷出。 路氏的股票暴跌,损失极大,甚至持续一路走低,短短几日,就已经跌破历史新低。 路氏集团的公关部简直要忙疯了。 反驳了那篇文章造谣的几点,也给出了证据,证明游乐园曾经给过家属赔偿,也非常诚恳的给出事的游客道了歉。 但是,效果并不佳。 水军带节奏,再加上人们同情弱者的心理,家属在媒体前那种“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样子,比路氏集团的那些证据,更加的有力。 游乐园的负责人都快给那群家属跪了。 这事情的走向,真的是让路氏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过,简直猝不及防。 他们明明在事情发生当时,就已经道了歉,并且积极的提出赔偿,是家属自己拒绝的,他们应家属的要求,也是积极在调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刚开始调查,就被家属反手一篇文章给高到了网上。 这种操作,真的是让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事情越闹越大,路氏总部不得不出面,路迟这段时间却不在国内,他出国了。 只能由路乔出面。 路乔订着安排好了锦城的事情,就尽快赶到了齐市去。 得知了事情的详细情况,路乔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一步步,环环相扣,怎么都有点当初游乐园项目,在刚刚开始施工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的味道。 真的是,很相似的场面。 这个套路受害者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但是这走向真的一点都没变。 路乔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她在暗中吩咐了助理去调查这件事情,有了上次的经验,先从汇款记录查。 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跟家属接触。 大概是在背后筹谋这一切的人跟他们一样,都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所以手段都升级了。 受伤游客这边找不出有什么异常的。 咬死了就是游乐园方没有赔礼道歉,推卸责任,真是一点破绽都不露。 路乔都几乎要被弄出了幻觉,怀疑家属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了。 但是好歹理智尚存,相信自己手底下这些员工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眼看着网上的事情发酵的越发厉害,路乔的心里越发的急躁。 明知道这事情里边肯定有猫腻,但是怎么也调查不出来,还要盯着舆论的责骂,被泼了一身又一身的脏水。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因为情绪急躁了,所以一时疏忽,竟然又着了他们的道。 再一次跟家属接触,被家属赶出了病房,路乔在医院门口被家属推搡一下,差点就从楼梯上摔下去。 几阶台阶并不高。 但是这个举动太气人了。 这事情本来是游乐园这一方理亏,但是家属得理不饶人,甚至在好声好气的道歉赔偿之后,还反手泼上来一盆脏水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气了。 徐助理有点窝火,扶住路乔站稳了之后,冷了脸,就说了句“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假的成不了真的,造谣来扭曲事实,诸位早晚都要自食苦果。”,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家属当时就闹开了,争吵中,一个中年女人还想上来推路乔,徐助理伸手挡了。 然后,那个中年女人就坐在了地上,演技不怎么精湛,碰瓷的动作太明显了。 当即就嚷嚷开了。 说什么路氏集团仗势欺人,在威胁过他们无果之后,竟然还开始动手了。 论一个戏精的战斗力有多强。 硬生生的把自己说成了是受着一些有钱人的欺负的可怜人,而路氏集团就是那种特别为富不仁的恶人。 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位就是这句话的代表性人物。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女人坐在地上干嚎着,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的观众来围观。 路乔站在一边,脸色苍白,羸弱不堪,本来因为早上没吃早饭,所以低血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是在这位戏精的形容中,硬生生的被改了形象,就是一个吸血鬼,冷心冷肺的无情大反派。 徐助理已经被气的脸色铁青。 有心想要辩解,但是一个人的战斗力,自然是比不过一群人的战斗力的,被一句句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群媒体,对着这一幕就果断开始拍照,各种录音笔伸到了路乔的眼前。 场面真热闹。 跟那天在机场的场面,真的一模一样。 路乔都快被弄出心理阴影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些录音笔里边,再亮出来一把刀。 这次她身后可没有霍宴帮她了。 以她现在的这个反应能力,说不定,直接就一刀毙命了。 媒体们在犀利的提问,想要从路乔的身上挖掘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家属们同样在嚷嚷着,想要博取关注,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路乔现在头重脚轻,被这群人吵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特别想大吼一句,让所有人都闭嘴,还她一个平静。 但是不能这么做,这个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她的身体状况,也没法让她这么做。 用力地摁了摁太阳穴,压迫感让她勉强打起了精神来。 正要开口说话,正闹着的家属中的其中一个人忽然就冲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着,高举讨公道的大旗,就伸手用力推了一把路乔。 甚至还要直接伸手去打她。 徐助理这边 还被其他的家属纠缠着,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帮路乔,路躲闪不及,身体的重心失衡,往后倒去。 这背后也没有能让她扶住的东西,她只能任由自己倒下去,除了闭上眼睛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没有预料当中的疼痛,身子后边多了一堵温热的墙。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人的胸膛。 目光正好对上了这个人的下巴,光洁如玉,而且线条完美,看上去特别的好看。 然后这个人缓缓地低下了头,露出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是霍宴。 路乔的神情很微妙。 霍大总裁这个时候不应该在锦城吗? 怎么跟从天而降一样,就接住了她。 她动了动唇,想开口,但是霍总没有给她机会。 第1010章 是一荣俱荣 他比她护在了身后,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他沉声开了口:“劝各位做个人吧,人血馒头不好吃,适可而止。” 这一句话,更是把马蜂窝给捅穿了,家属跟媒体的情绪都激烈的反弹。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为的是点击量还有热度,另一个是因为做贼心虚。 场面更加热闹了。 霍宴跟路乔处理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同,路乔还是太柔了,而霍宴则是真正的果断。 可以称得上是冷漠无情了。 他根本就没有听这些人的吵闹,直接干脆利索的转身,牵着路乔的手,就离开了。 路乔微怔。 好像在做梦。 这种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王子从天而降,把他从这些恶意当中拯救出来,这种戏码,不是已经过时了吗? 霍宴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还会这么护着她? 脑海里纷纷乱乱的,像是一团毛线球一样,找不出线头来,团成了一个疙瘩,怎么解都解不开。 失神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霍宴走了。 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全集中在了她跟霍宴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 她其实并没有要刻意的去感受,但是手上的感官比平常放大了好多倍,如此的敏感,他手上的每一条纹路,感觉都异常的清晰。 霍宴的火力旺,手上温度也一向很高,从来是一双非常温暖的手。 跟她常年都冷冷冰冰的手,完全不一样。 霍宴的手太暖和了,给路乔带来了暖意,微用力的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暖了她冰冷的手。 手上的温度回暖,也好像给了她一点力量。 因为没有吃早饭,低血糖而造成的头晕眼花的情况,都减轻了。 路乔微垂着头,跟着他离开了医院,那些吵吵嚷嚷的人声,被她抛在了脑后。 风擦过脸颊,一缕头发落了下来,正好挡住了她的侧脸,看不出表情来,嘴角露出的弧度是平直的,没有笑意,却也并不冷。 路乔走了,徐助理当然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要不匆匆的跟上了霍宴。 媒体对着两个人的背影拍了一通,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热闹已经没了,凑过来看热闹的路人也都作鸟兽散。 于是医院门口只剩下了那几个家属,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脸色难看之极。 之前那个撒泼耍赖的中年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气冲冲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然后指着身后的人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她嚎的嚎上了,这群人怎么就不知道把事情再闹大一点。 就激起了这么点水花,能干什么用! 骂了两句,然后不顾其他难看的脸色,拨通了一个号码。 神情瞬间转变成了谄媚,“路总啊,你吩咐我们演的这场戏,已经演成了,过不了多久,您就能看到您想看到的新闻了。” “好,那再接再厉,放心吧,这件事情做成了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诶,好嘞,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把事情给您办成了。” 通话挂断以后,中年女人跟表演变脸一样,神情从谄媚无障碍切换成了得意洋洋。 她挺直了腰,跟自己的家人说。 “那个路总已经跟我承诺过了,只要我们好好把这件事情给他办成了,帮他把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拉下马,他会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目露贪婪之色,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这件事情做成了,我们也算是搭上了贵人的船,说不定借着贵人的这阵东风,我们就能够直接飞黄腾达了。” 其他人被她说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飞黄腾达的美好未来。 兴奋的搓了搓手,都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这些人完全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现在的一时贪念,所做的这些事情,会对别人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人性是双面的,在善的那一面背面,就是恶意。 人能够自己掌控善恶,要做人做鬼,全凭自己的一念。 …… 一路无话,车子平缓地驶动,霍宴见她脸色难看,从车里找出了面包跟饼干,都是无糖的。 手里又被放了一盒温热的牛奶,路乔动了动手指,微冷的手指腹碰到了暖暖的温度。 跟霍宴的体温差不多。 路乔不太喜欢喝牛奶,但现在低血糖太难受了,拆开了一包杂粮饼干,吃了一块之后,用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牛奶。 等把低血糖缓过来,见她的脸色好了点,霍宴才问:“你现在给自己安排的有住处吗?” 路乔这才发现,霍宴这半天一直都在兜圈子,就刚才经过的咖啡店,她确定他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个咖啡店了。 “有。” 胃里不空了,低血糖的情况被安抚住了,路乔说话都比刚才有力了,她跟霍宴报了自己现在的地址。 霍宴让司机开到了酒店楼下。 路乔下车正准备跟霍宴道谢,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也跟着下了车,态度异常自然的跟她一块儿进了酒店。 “你……”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游乐园项目的事情我知道了,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这件事情情况。” 路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感觉不明所以。 这又不是霍氏的事情,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路乔没有把话问出来,正想着该怎么拒绝,霍宴却替她解惑,“霍氏跟路氏在外人的眼里,现在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哦,是啊,她跟霍宴现在还没有离婚,两个人的结合就是两个企业的结合,商业联姻,可不就是这样,在外人眼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见的事情越闹越大,路氏受到的影响已经很大了,说不定哪一天火就烧到了霍氏那边。 这么一解释霍宴要插手路氏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路乔的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冷冷一笑,却也没有再拒绝霍宴,直接开了电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也没有立刻去按电梯的关门键,是等人的姿态。 她别着头,并没有注意到霍宴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就算路乔对霍宴抱有着偏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霍宴的能力绝对是在她之上的。 毕竟跟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不一样,霍总是正儿八经接受了商业课程,不仅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更有理论知识。 三言两语,已经嗅出了这里面不同寻常的味道。 霍宴敲了敲桌子,大拇指一直在无名指的婚戒上摩挲着。 路乔一边听着徐助理调查进程的汇报,目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落在了霍宴的无名指上。 阳光落在婚戒上,表面晃出了一圈明亮晃眼的光晕。 路乔被晃了下眼睛。 不禁有些走神,霍宴好像一直把这枚婚戒戴在手上,从来就没有取下来过。 不知道那枚她退婚回去的婚戒,现在被霍宴放在了哪里? 之前传说跟温然办婚礼的消息,也没见温然戴过同款的婚戒。 但是霍宴现在还戴着这枚婚戒,应该不太可能把另外一枚戒指给丢了吧。 她有些走神的想着这个问题,竟然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霍宴却听得很认真,看他的样子,应该对事情有了大概的想法。 沉声开口,“这事情不能再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关注量,再这么下去,事情会发酵的越来越厉害,超出了控制范围之后,路氏虽然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元气大伤,但是游乐园的项目肯定是会被毁了的。” 霍宴这么一说,路乔但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路氏集团在齐市的游乐园项目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可以说是近几年路氏付出的心力最多的一个项目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影响,不仅仅是项目带来的回报,没有达到预期,略有些遗憾那么简单。 路氏会损失惨重,提出这个项目的路乔,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路氏内部现在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多少人都在盯着她跟路迟,就等着他们犯个什么错,这事情如果严重了,那些老狐狸一定会趁着这件事情,借机把她跟路迟,两个人一块儿拉下去。 父母的心血,到最后拱手让人,路乔一定悔恨终生。 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顿时就消散了,她的心思就全放在了游乐园的这次意外事故上。 徐助理面露愁色,“到目前为止,我 们还没有掌握什么可靠的消息,仅仅是辩驳了那边把事情闹大的不实文章里所造谣的内容,但是收效甚微,公关部那边用尽了办法,已经在尽力的挽回舆论,可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要是再找不出什么证据来,放任这件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这个污点路氏就真的再也洗不清了。” 徐助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乔眉头紧紧的皱着,眉心间的褶皱深深,满是烦恼。 霍宴在这个时候适时出声,语调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奇异的让两个人担忧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这件事情最多三天时间就能解决。” 第1011章 他做了个梦 路乔抬头。 霍宴还在翻着从网上找出来的路氏集团的消息。 手指在组织关系那一块内容上停留着,“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办,你们只需要想办法控制住舆论,剩下的事情我来调查就行了。” “你已经有想法了?” 她没问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办法。 而是问,是不是已经有怎么处理这事情的想法了。 毕竟在一起几年,相识有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那么长,路乔对霍宴的了解,跟她对自己的了解一样深刻。 “嗯,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但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等找出来证据再说吧。” 霍宴从来不会说大话,他说有了方向,那这件事情他就一定有了把握。 路乔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徐助理一脸的庆幸,但是她脸上却只有纠结与矛盾。 大概也算是人性里的劣根性吧。 她跟霍宴有这么一段过往,所以她对霍宴,有敌意,存着一分攀比的心思。 也不是因为什么深情似海,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这种幼稚的理由。 说到底,她不是圣人,无疾而终,阴差阳错,让她不平,不甘心。 所以迫切的想证明,她比霍宴好,不管是哪个方面都行,就是要比他强。 结果,让她焦头烂额的问题,在霍宴的手里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她这么多天的努力,比不上他在这里的半个小时。 路乔心里有点落差。 但是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霍宴帮了她,她还是要谢谢人家的。 路乔道了谢,霍宴的眼神却暗了,墨色滴入其中,黑浓的透不出光来。 霍宴在酒店里总共待了不到两个小时,没多留,把事情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了,喝了杯茶,就走了。 他这个样子着实让路乔松了口气。 之前想让她搬回别墅的时候,那些手段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要是霍宴想留下来,她真的不能够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够成功的把他赶走。 路乔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霍宴看在眼里,眸色更深,暗潮汹涌在眼底,把光吞没,漆黑一片。 表面上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留心观察的话,路乔其实是会发现端倪的,在浮于表面的表情之下,还有更真实的情绪。 可惜路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却并没有真的跟他目光接触,她的眼神却透过了霍宴,什么都没有看。 眼神是不怎么聚焦的。 霍宴离开酒店的时候,脸色如同下前之前,阴阴沉沉的天。 乌云密布,透不出一点光亮来。 司机问:“霍总,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公寓吗?” 狡兔三窟,霍宴的房子挺多的,齐市也有,定期会有人去做打扫,但是他很少回去住。 他知道路乔来齐市的时候,霍宴就让人又去公寓做了一次清扫,并且准备了日常用品,等到锦城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他就连夜赶到了齐市。 “先不回去,找个能喝酒的地方,” 他的声音透着种怎么也驱散不去的郁气。 司机没有多问,只是说:“好的,霍总。” 霍宴看着柔软舒适的靠背,闭上眼睛假寐。 眉眼间泄露出来的是疲惫。 司机贴心的把广播关掉,车内安静了下来,车窗外的声音也被阻隔在外,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心慌。 霍宴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安静的状态。 “把广播打开吧。” 司机不知道霍宴要做什么,但是跟在霍总身边做事,少说多做总是没错的。 他重新又将广播打开。 里边放着一首挺好听的歌,哀伤的女声在唱,“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霍宴睁开了眼睛,定定的朝广播看了一眼。 手指轻轻在戒指上摩挲着。 霍宴等这一首歌唱完了之后,才又重新了闭上眼睛。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的敲动着,没有人发现,他的节奏跟刚才的那首歌,极其的相似。 耳边好像还有余音在响着,一个哀伤的女声还在唱着,“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 这个世界常常不允许人太贪心。 有句话叫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世界和你。 只能选择一个。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世界近在身边,唾手可得。 我也想试试翻山越海去到你的身边,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紧紧的握住你的手。 赢了你,就算是输掉了世界又如何? …… 霍宴很疲惫,在平缓的车速当中,逐渐的睡着了。 司机没有吵醒他,而是绕着这个城市一圈一圈的绕圈。 车子开的很平稳,没有颠簸,让霍宴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当中。 霍宴一向很少做梦,但是今天他做了个梦。 半真半假的梦,差点儿就迷惑了他的眼。 他梦见了路乔。 如果说得更确切一点是高中时期的路乔。 还没有走出校园,仍然是被所有人疼爱的那个小公主。 骄傲的,单纯的,笑容灿烂而又温暖的小公主。 梦境的前半段是他们的高中时期,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从遥远的记忆里穿越时空而来。 他的公主有最好看的笑容,在她的眼睛里,他见到过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那么鲜活的站在他的眼前,跟他表白,眉眼间都是娇羞。 曾经听到过一句话,“女孩子最好的化妆品,就是她眉眼中间对爱人显露的那一抹娇羞。” 以前并不怎么理解这句话。 但是在她微红着脸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懂了。 他拿话逗她,梦到了她牵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跟他说。 “是啊,所以你看我这么好的人,全世界仅此一个,独一无二。你要是不好好对我,把我弄丢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我了。” 当时他回答了什么呢? 这两句已经太过久仰了,他记得不太清楚。 只记得她眼里的笑意盈盈,像是星河倒转进了眼睛当中,好看极了。 而在这一片星河当中,没有装着任何东西,只剩下他的倒影,在她的眼睛当中。 温柔的让人想溺毙在这一双眼睛中。 他失了神,鬼使神差的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眼睛。 路乔眼里的笑意却渐渐转化为了悲伤。 “霍宴,你终究还是把我给弄丢了。” 她的身影迅速的往后倒退着,身后的景物也在不停的变换着,眼看着路乔的影子越来越远,他想要去追,身边忽然多了很多的行人,都在阻拦他。 那么多人,每一张脸都如此的陌生,他拨开拦在自己眼前的那些人。 所寻找的每一个跟路乔相似的背影,都不是她。 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 他的小公主,全世界只此一个,独一无二,必须要好好珍惜着,不然一不小心把她弄丢,那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人也是一样。 这个世界真的太大了,如果不握紧身边那个人的手,放手了,两个人很快就会在人群中被冲散,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霍宴忽然觉得心有点疼。 不是梦里那种虚幻的疼痛,而是真真切切的,从他的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异常的鲜明,异常的真实。 司机从镜子里看到,在睡梦中的霍宴,紧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手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不是一种特别剧烈的疼痛。 就像是在手心里扎的一根刺。 最开始只有刺痛的感觉,非常的轻微,并不怎么让人放在心上。 所以轻易的忽略掉了那根扎进去的刺。 然后,天长日久,那根刺扎得越来越深,并且开始在伤口里溃烂。 越来越痛,一下一下的牵扯着神经,伤口往外流着脓水,而瞳瞳随着血液的流动,传遍了四肢百骇,连不经意扯到头发丝都是痛的。 那种疼痛才是真的痛,痛得让人连喊都喊不出来,漫长的折磨,让人痛不欲生。 霍宴的意识里清醒的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是情感上却又不由自主的被这个梦所迷惑,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深渊的边缘 。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是意识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在人群之中穿梭着,迫切的想要寻找路乔的身影。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失而复得的那个运气。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路乔。 他的情绪越发的焦躁了起来,由那根刺所造成的伤口现在也越来越痛,折磨着他的身体,折磨着他的灵魂。 这个不是她,那个也不是她。 人来人往,各种模样,但就是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曾经那么小,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见你。 可这个世界又那么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梦境的最后,霍宴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从谁的手里接到了路乔的死讯。 他站在机场里,来往匆匆的行人,一个一个的消失。 偌大的机场,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抱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路乔,笑容看上去依旧灿烂,眼里藏着很多的星星,眼神里有光。 可是终归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再鲜活,再好看的笑容,伸手触碰到的也不过是冷冰冰的照片而已。 第1012章 空荡的可怕 他一个人站在机场里。 身边空无一人,空旷的可怕,连风吹过,都有回声。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低头凝视着照片上的路乔,像是要打算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境里忽然刮起了狂风,机场摇摇欲坠,在风中撑了几下之后,迅速淹没成了灰尘,被风一吹,消失在了霍宴视线当中。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梦境中的一场雪,几乎要冷到了骨子里,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霍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看着原本小小的雪花,最终变成了鹅毛大雪。 蒙蒙大雪落下。 下得又急又猛。 很快霍宴的脚就就被大雪给淹没了。 脚被冻的已经完全没有直觉了。 他还站着,大雪茫茫,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这让他好像回到了飞机失事,路乔生死不明的时候。 路乔的行李箱被送回来,破旧的箱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血迹,痕迹斑斑,看得人心惊肉跳。 那天也是这样,下了好大的雪。 他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边,几乎已经分不清楚了东西南北。 整个锦城好像都被淹没了,他站在那儿,如同被世界所遗弃了一样。 冰封之地,荒无人烟,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 孤独,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刻入了骨髓,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心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寒风灌进去,呼呼的作响,里面还夹杂着冰冷的雪花,又冷又疼。 那场雪,自从下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停过。 冷意彻骨。 然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一片白雪之中出现了一个黑影,霍宴似有所感,抬头遥遥的望着那个黑影。 越来越接近。 黑影的轮廓逐渐在视野里变得清晰起来。 是路乔。 穿着他曾经为她买下的那一身婚纱,如同是和白雪融为了一体,但是唇红齿白黑发,美得惊人。 她缓缓而来,像是雪中的精灵。 霍宴刚张口,她笑的异常美艳,接近他,声音娇软。 “霍宴。” 霍宴隐隐的觉得不对劲,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路乔就伸出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纤细柔美的手指间藏着锋利的寒光,然后毫不犹豫的,捅入了霍宴的身体里。 她凑到了她的耳边,依然是轻声软语的。 “霍宴,把我弄丢了,你有没有后悔过?” 声音轻的像是羽毛,在耳边轻轻的飘过。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霍宴还没有说话。 寒光抽出,明亮而锋利的刀刃上,已经多了斑斑血迹。 顺着刀尖滴落在了地上,白的太过干净的雪地上绽放出了朵朵红梅。 路乔的脸上也沾了血迹,满眼悲哀的看着他,笑的凄然,“霍宴,再见,再也不见。” 话音未落,霍宴就看着路乔的人影在他的眼前逐渐透明,然后分崩离析。 大风吹过之后,如同是尘埃,一吹就散了。 大雪还在疾飞着,把梦境之中的整片天地都淹没掉。 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逐渐被覆盖掉。 洁白的雪,不藏任何的污垢,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场梦,就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 “路乔!” 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地坐起来,惊惧地吼了一声,司机被下了一辆车子,差点都打飘了。 趁着踩刹车的机会,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霍总,怎么了?” 霍宴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这场漫长而又跌宕起伏的梦境,让他实在心力憔悴。 朝窗外看了一眼,他问:“没事,我睡了多久了?” 司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回答他说:“没有多久,就半个小时而已。” 半个小时? 那个几乎让他以为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梦境,原来才不过短短半个小时而已。 霍宴的心情因为那场梦境,而变得有些阴郁。 “直接回公寓吧。” 司机问:“您不去喝酒了吗?” “不去了,直接回公寓。” 霍宴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眼底的情绪,如同是被风搅动了的一池湖水,表面上看上去依旧平静,但是实际上,这湖底下已经暗潮汹涌。 他的意识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现在还残存着梦里的感觉,如同是破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往里面灌着风,又冷又疼。 …… 霍宴这个人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夸大其词,天之骄子也不需要任何虚假的谎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包装自己的形象。 他这个人一向实事求是。 并且言出必行。 之前跟路乔承诺了,在三天之内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果不其然,在路氏总裁借势压人,公共场合对受害者动粗的消息在网上发酵到第三天,有路人将自己所拍摄的现场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视频拍摄的很清晰,到底是谁动了手,视频上一目了然。 也怪中年女人的演技不佳,碰瓷碰的太明显了,一眼就让人看穿了。 装的再可怜,空口无凭,也比不了的真实证据,眼见为实。 风向顿时就逆转了。 拙劣的演技,让观众怀疑起了这群家属,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愿意吃亏的样子,碰瓷碰的这么嚣张,之前怎么会那么可怜。 霍宴一招釜底抽薪,先把这些人的真实面目揭露了,让这些人不能再打着可怜的旗号出来,博取大家的同情。 前后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让大家都起了疑心。 谁都不是傻子,之前的那些都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说法而已,但是现在却是直接上了视频。 两者放在一起对比,到底该相信谁,就异常的明显了。 擦亮了眼睛,看热闹的都嗅出来这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霍宴在这方面,简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并没有一下子把事情都揭露开来,而是讲故事一样,把握住了节奏,一点一点的讲,留悬念,给了大家猜测的时间,在讨论最热闹,大家的好奇心提到最高点的时候,才出来解了惑。 这次的娱乐设施出问题,其实并不是个意外。 这几个游客自己在娱乐设施启动之后,想要寻找刺激,所以在半空当中的时候,擅自把安全带解开了。 这几个人已经算是命大了,至少没有在半空中就掉下来,而是在下落了之后,缓缓攀升到空中的时候落下来的。 离地面的高度并不是很高。 所以说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群游客也是脑筋灵活,受伤之后,担心游乐园会因为这事故并不是他们造成的,不给予赔偿,几个人在一块就一起想了个损主意,想要碰瓷。 朋友的手里正好也有视频,所以他们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大肆宣传了一番,准备占据道德制高点,把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路氏的身上。 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讹钱,所以一口咬死了,是娱乐设施有问题,但是刚刚闹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来了。 一张价值不菲的卡摆在眼前,财帛动人心,事情最后就被他们弄成了这个样子。 事实一旦被揭露,这几位游客,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且还要被路氏集团所起诉。 也算是自作自受。 路乔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就是因为灯下黑。 她怀疑是外人做手脚,却根本没有想到原来是内讧。 集团里的这群老狐狸,唯恐天下不乱,被权位迷了眼睛,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损招来,自己往集团身上泼脏水。 先乱了局面,再趁机把她跟路迟拉下来,好自己上位。 这个算盘打得也不知道是蠢还是精。 证据摆在眼前,路乔气的咬牙。 都是当年一块儿打江山的,路氏也是从他们的手里一点点壮大起来的,他们竟然也狠得下心来做这种事情? 自毁长城,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也不害怕,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路乔当即就给老 爷子打了电话。 老爷子出面,把集团里的蛀虫给清理了。 一场大戏,轰轰烈烈的结尾。 颇让人看了一场路氏的笑话。 但事情好歹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就此放下,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跟着放下了。 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陡然放松,体弱多病的身体就罢工了。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人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路乔现在神智不清醒,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当中,又好像被人丢入了冬天结冰了的井水里。 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 眼皮子很沉重,粘了胶水一样,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意识昏昏沉沉的,被拉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隐隐约约闻到了清新的薄荷味的男士香水。 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霍宴……” 含糊不清的喃喃了一声,她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1013章 为什么不能 “霍总,您已经在这儿守了一晚上,先把早餐吃了,然后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替您看着。” 徐助理放下了买来的早餐,劝在床边坐着的男人说。 熬了整整一夜,霍宴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色。 “不用,你不用管我,现在游乐园那边的事情还需要人去处理,你去帮路乔处理那边的事情吧。” 徐助理不知道霍宴的口味,特意买了中餐,还有西式的早餐。 三个人的早餐,摆了一桌子,看上去倒是异常的热闹。 霍宴从中挑了一杯咖啡。 没有放奶和糖,浓浓的黑咖啡,浓郁苦涩,却也异常提神。 霍宴面不改色,喉结微微滚动,神情中的倦怠已经少了很多。 但是咖啡这种东西提神,其实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熬了一整夜都没有休息,霍宴的身体是疲惫的,依然困倦。 徐助理看了眼他遍布血色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好吧。” 游乐园那边的后续确实需要有人去处理,乔总现在高烧不退,肯定是没有办法去的,他必须要去替乔总处理。 霍宴用力揉揉眉心,将身体的那种疲倦感压了下去。 酒店里安神用的香氛灯,依然还徐徐的散发着香味,不浓,若有似无的,安抚着焦躁的情绪。 安静的房间里,阳光透进来之后,灰尘上下浮动着,精灵一般。 在这种安静的时候,时间好像无限的放慢了,霍宴原本在看文件,不知怎的,过了一会儿手里的文件依然是二十分钟之前看的那一页,没有丝毫的变动,而他的目光却落下来了路乔的身上。 眉,眼,鼻子,唇,他的眸光暗暗沉沉,如同是月下的海面,在明亮的月光下依然深不可测,海面上,微泛着粼粼波光,深海里,藏着巨兽,张牙舞爪。 路乔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头顶的吊瓶,微微动了动手指,却一下子被人抓住了,老茧擦在手背上的感觉异常明显。 微有刺痛的感觉,扎入了手背上,冰凉的。 是输液针。 路乔微偏头,就看见了霍宴。 不像是平常那种仿佛随时都能够奔赴宴会,浑身几乎都在发光的状态,略有点狼狈,眼里带着血丝,光洁的下巴上也生有细小的胡茬,西服也显得皱皱巴巴的。 但是人底子好,颜值实在太能打了,就是略显狼狈,也是走颓废风的男神。 皱皱巴巴的西装穿在身上,也没有影响到他的颜值,反而会给人一种错觉,这西装原本就是这样子设计的。 路乔眨了下眼睛,霍宴还在那里,她不是在做梦。 霍宴以为她怕扎针,温和的出声安慰她。 “就是扎输液针而已,很快就好了,别害怕。” 路乔扯了扯嘴角,霍宴这个语气,可真像是哄孩子的。 她没什么反应,在心里暗暗的吐槽着,竟然忘记了霍宴的手,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掌。 路乔转头又去看输液瓶。 输液瓶里面的液体一滴滴的往下落。 昨天晚上烧的迷迷糊糊,路乔根本就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准备开口问霍宴,她到底又生了什么病? 结果刚张口,嗓子肿胀生疼。 她发出了一声气声,嘶哑难听。 心里一惊,霍宴伸出了另一只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疲劳过度,再加上受了点凉,所以引起的高烧。” 霍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引起了鼓心脏一下又一下地震动。 “昨晚你烧得迷迷糊糊的,本来想带你去医院看看,但是你不愿意,不想去医院,就只能把医生请来酒店里。” “放心,已经让你服了退烧药,再打两瓶点滴,彻底把烧退下去,就没事了。” 路乔一直都知道霍宴的声音好听,但是她总觉得今天霍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磁沉,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听霍宴在说:“你的嗓子发炎了,这几天尽量不要多说话,多喝水,我买了润喉糖,疼的时候吃点。”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越来越困,路乔眨动眼睛的频率都变化了很多,眼神不怎么聚焦,显得困倦至极。 可是她明明才刚刚睡醒。 路乔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事情中的诡异之处,没有抵抗,任由自己堕入了黑暗当中。 霍宴温声安抚着路乔,也丝毫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来,路乔并没有把她的手抽出来,他就无声的把手握的更紧了些。 闭着眼睛的路乔悄无声息的勾起了唇。 医生将最后一贴医用胶带粘在了输液管上固定好,霍宴将手收了回来,路乔睁开了眼睛,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霍宴的身上。 目光相接,漩涡一样的眼睛,把霍宴彻底吸入了进去。 霍宴忽然皱了眉头,神情当中有了微妙的变化,“蔷薇?” 路乔的眼底掠过了狡黠的光,有点像是偷腥的猫,又有点像是捉迷藏被第一个找出来的孩子,无趣又失望。 “你眼睛是不是属鹰的?怎么眼神这么好?”她啧了一声,“我本来还想装几天路乔的,结果你一下子就猜到我是谁了,真没意思。” 声音有些嘶哑,她肆无忌惮的使用着别人的身体,完全不在意嗓子不舒服,强行说话,会让嗓子受损更加严重。 霍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现在别说话了,她的嗓子发炎了,多说话,容易让嗓子受损。” 蔷薇撇了撇嘴,并不以为意。 依然用嘶哑难听的声音抱怨说:“我为了见你一面,费了好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抢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吗?怎么就只知道关心路乔?” “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 蔷薇一噎。 神情凝住,目光凝在霍宴的身上,笑容一寸寸的僵了,如同慢动作,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恶鬼一样。 “谁说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腐朽阴森。 “这具身体是她的?谁说的?” 伸手揪住霍宴的衣领,手背上还扎着的输液针,鼓了针,手背上凸起了一大块。 她不在意,手下一用力,强迫霍宴弯腰,鼻尖贴在一块,呼吸交融,却根本找不出来一丝暧昧,她咬牙切齿地:“不过是个她来的比我早罢了,都是‘路乔’的人格,我也存在在这具身体里,凭什么你们都否认我的存在?” 这是蔷薇最大的痛点。 霍宴敛了眸,冷漠的态度,让蔷薇觉得悲哀。 对愤怒最有力的回应就是不回应。 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是最能解决愤怒的。 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分不清楚到底是这具身体感冒了的原因,还是心理上的原因。 蔷薇咬牙,“霍宴,你是不是瞎了?” “路乔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对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视若无睹,她才是真正的冷心冷肺,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在她那里,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 “而我可以,我知道你为路乔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她好,她不领你的情,可我愿意领。她不会给你的回应,我愿意给你。我才是喜欢你的那个人,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 “我跟她都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情绪激动,全身的血液逆流冲上了头,蔷薇的行为举止都缺乏冷静,失态得很。 “你选择我,不比选择那块永远暖不化的石头要好吗?” “她根本就不爱你,可是我爱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扮演成她的替身。即便是这样,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最后这两句话,是跟她骄傲到傲慢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卑微。 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让霍宴有点眼熟。 记忆的深处泛上来了一个画面,路乔跟他签捐赠合同跟婚前协议的时候,当时的表情跟蔷薇现在很像。 一线明光闪过,他好像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但是这念头一纵即逝,快的让他抓不住。 霍宴静静的等她说完,然后冷静的从她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领带,“你现在还在发烧,卧床静养得好。” 目光凝在她脸上的时候,冷漠的可怕。 可当余光落在了鼓针的手背上的时候,脸色才变了。 转身就走,去叫还在外边的医生过来重新把针扎好。 带起的风,夹杂着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略显得清冷的味道,冷到了骨髓里。 蔷薇神情扭 曲,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忽然就来了气。 故意等他把医生叫过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把手背上的输液针拔掉了。 输液管里已经开始回血,一连串的血珠,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在床单上绽放出了朵朵鲜艳的花。 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霍宴面上有了郁气,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按住了她的手。 “这不只是你的身体。”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意,“要任性,别用别人的身体来任性,有本事,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来承受。” 蔷薇挣扎着,声音尖哨,“这就是我的,这就是属于我的身体!” 第1014章 她可真好运 含了沙子一样的声音,一句话里好几个字都破了音。 霍宴手下微用力,将她的手臂摁住,快速让医生把针拔出来之后,又重新调整,刺入了手背当中。 蔷薇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为了防止再次滚针,霍宴只能用力摁住蔷薇的手。 像是铁焊在了上面一样,不管蔷薇怎么挣扎,霍宴的手都仍然纹丝不动。 “你不愿意接受我,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做戏,你干脆让我直接烧死算了。” 霍宴眼神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蔷薇瞥见他无名指上一点明光闪过,忽然就笑了。 “呵,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你这哪里是在关心我,你这是在关心路乔……” 她笑的讽刺,“如果我有自己的身体,我现在恐怕就是发烧烧死了,你恐怕都不会看我一眼。”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的滚落在她的身体里,顺着血液传遍了四肢百骇,异常的冰冷。 这一身流动着的温热血液,都要被降温了。 蔷薇见挣脱不开霍宴的手,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 垂着眸,安分了一会儿,就在霍宴准备把手松开的时候,蔷薇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诡异的盯着他,神情诡谲莫名。 “霍宴,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甘愿受委屈的人,凭什么路乔救世主人格,而我只能做一个次人格,我不会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之下,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 达尔文进化论,就是物竞天择。 适者才能生存。 路乔比她软弱了太多,怎么配享受现在这一切? 不,路乔不配! 她才是最有资格享受现在这一切的那个人。 “她不配享受这样的人生,可她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现在这一切,该由我来接手了。” 她嘴角勾起了诡谲的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所有生物都不例外,她路乔并不特别,当然也是一样的。” 霍宴眯眸,手下的力道都收紧了,捏得蔷薇生疼。 可是蔷薇浑不在意,她甚至笑的更加愉悦了。 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作为一个弱者,迟早会被强者所取代。”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软语的说:“之前跟你说过的,抹杀,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霍宴眼底掠过了寒芒,周身的气势也变了,几乎要化为了实质。 像是冰凉的刀锋从蔷薇的脖颈擦过,脆弱的皮肉之下,藏着的便是大动脉。 如果霍宴的目光能够化为实质的话,那现在恐怕蔷薇的脖子,已经血涌如泉了。 蔷薇不知收敛,疯狂的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着。 “你猜我这个次人格,到底能不能够强悍到直接抹杀掉主人格?” 霍宴额头上的青筋欢快的跳动着,而蔷薇笑的愉悦至极。 “霍宴,虽然说我是路乔的副人格,但是我这个人呀,跟她完全不一样,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那样,她故意伸手把刚刚扎好的输液针又拔掉。 血珠,跟输液瓶里的药水,低落在床单上,地上。 病房里,有一瞬间,安静的有点可怕。 从输液针里滴落出水珠,滴落在地上,声音分外清楚。 明明很小的声音,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偏偏大得震耳。 与其说是砸在地上,还不如说是砸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 蔷薇仰着脸,反复的高烧,脸色是苍白的,但是她的脸颊却是通红的。 一脸的倔强。 霍宴已经忍耐了到极点,面部线条紧绷着,眼底的猩红血色,肆意的泛滥着,看起来叫人心惊。 “你敢!” 两个字,辗转在舌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蔷薇心里越发的不平起来。 凭什么路乔一个根本就没有把霍宴放在心上的人,却能够被他如此的维护。 而她,几乎都要把心掏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霍宴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路乔到底哪里好了? 他凭什么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她? 蔷薇觉得不平,愤怒又痛苦。 可她大概也没有想到,感情这种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谈公平,往往会更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不公平。 不知者无畏,蔷薇因为不知,一腔孤勇,在一见钟情这条路上越走越偏,最后走火入魔,撞的头破血流。 “我有什么不敢的?各凭本事罢了,路乔有本事就跟我争争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就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最后能够胜出。” “蔷薇,你别太过分了。” 霍宴说:“别以为你躲在路乔的身体里,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要是敢动她一下,就算是把你从她的身体里硬生生扯出来,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在腿边的另外一只手,有遮挡,蔷薇不着痕迹的把手收拢。 鼓针的地方突起了一个大包,带着点青紫色,有些吓人。 “好啊,有本事你就把我从她的身体里揪出来,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路乔这个人了。” 再也没有路乔这个人了。 这句话刀一样的扎入了霍宴的心里,而且还狠狠地在他的心里旋了一圈。 很疼。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让他最痛苦的,并不是路乔捅刀,最让他有情绪激烈起伏的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路乔一点点在他的眼前消失。 留不住,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逐渐变成透明,然后分崩离析,化成粉末,飘散成烟。 心理上的疼痛,比生理上的疼痛更加的剧烈。 每一下牵扯着神经,都让人恨不得去死。 因为太痛了。 比死还要疼痛。 霍宴陷入了那场噩梦当中,久久无法自拔。 谈话最终无疾而终,蔷薇抢夺过身体的控制权整整一周的时间,期间,霍宴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比跟路乔相处的时间还要久。 同进同出,让不明真相的游乐园负责人,夸了几句两人恩爱。 蔷薇冷笑出声。 恩爱? 这真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了,而且没有之一。 霍宴为什么要跟着她,其他人不知道,可她心里比明镜还要清楚。 他这哪里是跟她感情好,其实不过是因为她的一番话生出了警惕性,在这里盯着她,是防止她做什么事情,对路乔不利罢了。 他是为了路乔。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对蔷薇的羞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蔷薇跟路乔真是同宗同源,连在爱情上的经历都是一样的惨。 爱上同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心里永远有着另外一个人。 路乔深爱他到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爱的是温然。 而现在,蔷薇一见钟情,霍宴的心里却疑似藏了她的主人格。 用一句路乔常说的话来说:大概她上辈子,真的是造了很多孽,所以才会栽在霍宴这堵墙上,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撞得血肉模糊。 蔷薇也是如此。 被创造出来,一生都注定只是附庸,却偏偏还要尝试爱情这种东西,在霍宴这个火坑里,把自己可能会有的未来彻底葬送。 惨烈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现在蔷薇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义无反顾的朝着那个火坑狂奔而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爱恨嗔痴怨,都会变成心中魔鬼。 蔷薇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捧水,冰凉的水浇灭了她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热到灼痛的火焰灭了,剩下的就是冷。 从骨髓里面蔓延出来的冷意,怎么都驱不散。 蔷薇抬眸对上洗手间的镜子。 镜子里的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眉眼之间是跟她心情一致的疲惫,但是这双眼睛里,却好像留着根本就不属于她的光。 蔷薇伸出还残留着水珠的手,轻抚上了自己的脸。 手背上残留着的水珠,顺着动作缓缓地滑落入了袖子里,一道并不怎么明显的水痕,贴着胳膊,带来一线凉意。 手指很轻地在脸上描着,认真细致得像是在画画,用手指作画笔,细致的描摹着自己的五官。 从眉,到眼,再到 鼻子跟嘴巴。 路乔的命可真好,是生在上天宠爱的那群人当中的人,不仅有好的出身,锦衣玉食,还有一副好皮囊,五官无一不精致。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公主,这样的身家样貌,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绝对的人生赢家。 而她,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了这具身体里的第二人格。 同样享受“路乔”这个身份的荣华富贵。 蔷薇满脸漠然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心里却冷笑连连。 微启唇,无声的感叹了一句,“她可真是好运啊。” 这个她,不知道是指路乔,还是指她自己。 眼里的厌恶之色由淡转浓,她轻轻描摹五官的动作忽然就变了,五指张开,贴在了耳侧,做出了一个撕扯的举动。 用的力气很大,指甲刮出的痕迹从耳垂下方的位置,一直蔓延到了眼睛处。 五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明显。 第1015章 他用公主抱 蔷薇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甲里残留着的皮屑,脸上讥笑的笑容更加诡谲了。 她多想,这张脸就是张面具,能够随时撕扯下来。 没有谁愿意永远都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之下。 在蔷薇看来,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且没有平局,只有你死我活。 她跟路乔,从来就不能共存。 要么她死,要么我亡。 深呼吸,蔷薇将翻涌着的情绪压了下去,又捧了一捧水,洗了下脸,被挠出血痕来的脸,破了皮,还带着血丝,冷水沾上去的时候,一阵阵的刺痛感。 感受到水珠在脸上肆意流淌着,从眼角流下来的,像是眼泪。 用力的抹了下脸,将脸上的水痕都抹掉。 最终调整好的情绪,她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霍宴就站在洗手间不远处,背对着她,背影颀长而挺直。 这个男人真是个发光体,不管是在哪里,轻易的就能够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蔷薇刚出去,就已经看到一个搭讪的女人悻悻然的离开了。 眼神闪烁两下,她漠然朝他走了过去。 霍宴背对着她,手正搭在耳朵边,她稍微走近了一些就发现,他是在跟人通电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第二人格是有可能会反扑主人格的?” 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蔷薇面上如同凝冰一样,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冻实了,就算极力牵扯,也做不出来任何表情。 霍宴的手机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到跟霍宴通电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但是他们聊的话题,她已经知道了。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霍宴才开口,“齐清那边有足够的数据,我会让人发给你,你好好研究……” 耳边嗡鸣阵阵,蔷薇犹如身处在一个噩梦当中,脑海里有相似的画面闪过。 前因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了,她只记得路乔救了人之后,在花园里,听到了霍宴的声音。 他怀疑事情是她弄出来的,怀疑她和凶手勾结,一个救人的,豁出了性命去救人,可到最后却被污蔑成了凶手。 这种怀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是一种侮辱。 主人格跟次人格都是独立的,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路乔的心情,感同身受。 路乔那个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形容词,现在她想起来,也觉得挺贴切的。 既像是当头棒喝,又像是寒冬腊月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但又觉得这些程度都太轻了。 霍宴的薄情,如今真的让她充分的体会到了。 可是她就想不通了,明知道这是个火坑,为什么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非要往下跳? 心跳有点不规律。 她伸手摁住了心口。 她能跟路乔抢夺来身体的控制权一般只有两天。 为了跟霍宴在一起,饮鸩止渴,她强行控制路乔的身体,这几天路乔的反抗,越发激烈了,她有点压制不住了。 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 是她疯了? 还是霍宴本身就是毒药,让她中毒而不自知? 蔷薇想着,没去听他说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宴就差不多要结束通话了,“……尽力而为,但是我的底线是她还存在。” 她? 哪个她? 蔷薇嘴角的冷笑如同勾画上去的一样,自始至终,连弧度都没有变一下。 霍宴心里疑似藏着的那个人,可不是她。 霍宴现在要保下的那个“她”,也不可能会是她。 …… 当天晚上,路乔抢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繁星镶嵌在天空当中,潮水一般的月光倾泻下来,为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如梦如幻。 路乔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店房间里的输液瓶上,但是现在,连天花板的纹路都不一样,她现在又是在哪儿?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迟缓的脑袋才开始转了起来。 身体已经没有了发烧时脱力的感觉,很轻松。 她从床上坐起身,熟练的先去打开了手机看日期。 已经过去一周了。 路乔眯眸,这次蔷薇控制她的身体,控制的可够久的。 在手机里翻了一圈,看了看在蔷薇控制身体的这一段时间内,她又作了什么妖。 万幸蔷薇还没任性到那个地步,没骚扰她的朋友。 再加上各种重要的软件,都已经被她设了密码,她们两个还没有共享记忆,解不开,她自然就没法作妖。 检查完,从手机使用的痕迹,简单了解了蔷薇这几天的生活痕迹,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这让路乔松了一口气。 赤脚踩在地上,白皙如玉的脚,浅浅的陷在柔软的白绒地毯里,一串浅浅的脚印。 饮水机处接了杯水,温水刚刚触及自己的唇瓣,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她下意识的转头,跟霍宴打了个照面,霍总满脸的冷漠,叫她几乎以为回到了刚重逢的那段时间。 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黑深的眼底,是坚硬不化的冰。 脚步略显得有些沉,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一瞬间,她还以为霍宴是准备过来打她。 心里还暗暗的思索着,蔷薇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这位了? 有点亏,蔷薇这熊孩子做的事,却要她来了结后边的事? 路乔咽下一口温水。 不动声色的暗自盘算着,她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霍宴。 下意识抚了下手背上的伤疤,对面阴晴不定的霍总,脸色忽然却又由阴转晴了。 “醒了?” 微上挑着眼尾,弧度看上去莫名有些勾人。 就两个字,路乔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嗯,醒了。” 路乔又抿了一口温水,润过嗓子,食指轻轻敲着杯身,声音沉闷。 霍宴解了扣子,将西服搭在了沙发上。 身上的男士香水味被酒味所遮盖了,路乔就见霍总一手解了领带,动作格外邪魅狂狷。 霍总这是喝醉了吧。 路乔谨慎的朝卧室的方向退了两步,一只手伸到了后边,随时准备进屋,然后反手关门。 动作挺豪放的,霍宴的声音却依然是温和的,“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像个本性就特别温柔的人。 可以也就只是像而已。 路乔面色很淡,声音跟水一样的淡,跟他说:“没有,发烧也有人替我受了,现在病都好了,没什么。” 目光映着头顶的灯,光亮着,黑沉的夜幕,里边嵌着星河。 霍宴觉得自己三分醉意,在她的眼神里,酿成了六分醉意。 路乔的警惕性越深,把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准备后退。 霍宴三步并两步过去,把水杯接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宴转了下杯子,唇碰到的地方,正好是在她刚刚碰过的地方。 间接接吻。 眼神闪烁了下,不管是不是,她都把它当做是错觉。 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了,唇齿间都是淡淡的香味。 芳香的玫瑰香味。 叫人魂牵梦萦。 “睡醒了,现在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睡意,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路乔微皱了下眉头。 聊聊?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才十点多,睡醒了之后,现在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睡意。 长夜漫漫,深夜万籁俱寂,要是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的话,难道她要一个人睁眼到天亮吗? 路乔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点了头。 “你想跟我聊什么?” 见她没有拒绝,霍宴的眉眼之间顿时浮上了一层暖意。 “就聊聊你的次人格吧。” 路乔挑了眉头,“蔷薇?” 眼底浮现出了一丝兴味来,“你喜欢上她了?”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的。 但是霍宴听懂了。 刚刚好看了一点的脸色,现在就又阴沉了下来。 路乔微偏头,有点不明所以。 都说翻脸比翻书还快,霍总这哪里是比翻书还快,是比光速还快。 “你知道了?” “什么?” “蔷薇的心思。” 路乔故意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然后语 气轻松,“知道啊。” 霍宴的面色更沉了。 “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 路乔不太喜欢他这么跟她说话,这个语气就像是在跟罪犯兴师问罪。 “霍总这是在查户口吗,我又不是您的下属,这些应该都是我的自由吧,我凭什么要一一跟您报备?” 霍宴皱了眉头。 低头忽然瞥见她没有穿鞋,客厅里不是卧室,并没有铺上毛茸茸的地毯,木质地板,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凉的。 他就这么转移了话题,“怎么不穿双鞋子就出来了?” 路乔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珍珠似的指甲粉嫩嫩的,在褐色的木质地板衬托下,还挺可爱的。 她如实说:“没看到拖鞋在哪里。” 蔷薇比她放纵不羁爱自由多了,也不知道把拖鞋放在哪了,反正她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脚趾微微的蜷缩,霍宴的眼神较深。 忽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公主抱。 路乔能感受到他贴在自己后背,还有腿弯处的手,有老茧,很暖。 她整个人都无措了,在霍宴的怀里,无所适从。 霍宴把她放在了沙发上,却没有直起身,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依然俯身看着她。 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深海。 第1016章 拜托你清醒 目光相接,呼吸相融。 深夜里,过度安静的时候,互相贴的这么近,暧昧丛生。 路乔的心跳乱了半拍,但是很快又重新安分了下来。 路乔垂眸,呼吸有意的放平缓,面上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霍宴。 她其实用的力气并不太,但是霍宴并没有想要抗拒,所以倒也是很轻易就跟他拉开了距离。 霍宴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霍总正经起来,总是能唬到人。 他从刚才的暧昧气氛里迅速脱身,一脸正经的问:“所以你认为你跟蔷薇是能够在梦里进行交流的,对吗?” 路乔:“……” 某些人,真的是不要脸到了最高境界。 刚刚还想耍流氓,一转眼,却又能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单纯正直的聊聊正事而已。 这都不用表演变脸了,他根本就没有脸! 不过心里吐槽归心里吐槽,蔷薇的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她也跟着严肃起来,神情凝重,“这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在自己的梦里见过她两次,我们在梦里进行过对话,她说的有些事情,我也确实证实了。”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霍宴一眼。 他并没有因为她说的是梦,一个虚无缥缈,根本就没有办法证实真假的猜测,而露出任何敷衍的情绪。 依然很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她微走了下神。 倾听。 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是,它同时也是很神奇的事。 如果能做到倾听,其实很多争吵与误会都可以避免。 如果当初霍宴没有那么刚愎自用,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这个念头在心里也就只闪过了一瞬,看着霍宴的脸,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想什么呢? 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回头的路,不管有多少遗憾,想要多少如果,都不能回头,留下血泪,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有关抹杀的事情?” 路乔眯眸。 看来蔷薇还真是为色所迷,什么都跟霍宴说了。 一缕黑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所有暗潮汹涌都尽数敛藏在眼底。 “她也跟你说了?” 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 眼神紧盯着霍宴身上,警惕至极。 霍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了头,“她跟我提过抹杀事情。” 一次投诚,一次是威胁。 路乔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她不确定蔷薇到底跟霍宴说了些什么,说到了那种程度。 如果霍宴选择偏帮蔷薇,那他现在是不是在给她下套? 路乔拿不准是不是该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背上的伤疤,要是霍宴早就跟蔷薇狼狈为奸,那她是不是该尽早地远离霍宴。 霍宴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已经敏感的觉察出了她情绪的变化。 “我已经问过易安了,抹杀是存在的,次人格对你已经产生了杀意,如果不及时压制,或者抹杀,她随时会反扑。” 霍宴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擦到脸上,路乔觉得那一块的皮肤,都跟着敏感了起来,“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但是并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路乔偏了偏头,“所以呢?” 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之前,路乔还是觉得少说点话的好。 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先摸清楚是敌是友再说别的。 “前几天在我眼前,蔷薇已经透露出了对你的杀意,她比你狠,我的建议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要比她先下手。” 路乔微颔首,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霍宴这么直白地表明了态度,到底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为了诈她。 她拿不准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霍宴呼吸间都是酒意,是白酒的味道。 路乔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她对霍宴的了解远胜于其他人,霍宴有个弱点,她至今都还记得。 霍宴的酒量不算差,但是白酒逢喝必醉。 灯晃进眼睛里,照见眼睛里泛出了暗芒。 她幽幽开口,“霍宴,要是要你来选择,蔷薇跟我二选一,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大概是光线迷离,所以迷惑了眼睛。 霍宴专注的眼神,几乎叫她溺毙在其中,仿佛她就是他的唯一。 可陈年旧事牵扯出来的伤口,没有一刻是停歇的,一直在叫嚣着疼痛。 疼痛让她清醒。 果断的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拉了出来。 路乔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侧身用正面面对着他,胳膊撑在沙发背上,支着下巴,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给了你答案。” 路乔抚了抚手背疤痕,笑的很淡,眼神却深了。 “什么意思?” “我把齐清实验出来的那些数据跟资料都交给了易安,她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相信等不久之后,蔷薇这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近乎耳语说:“路乔,只能是路乔。” 耳朵有些发痒,她捏了捏耳垂,略微有些发烫。 霍宴的声音,是真的适合说情话,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也许就会动心了。 可她无动于衷。 跟霍宴目光相接,将在他眼里倒映着的影子刻进了心里。 这曾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可现在只剩下了沧桑跟冷漠。 物是人非,世事变化最大的,最厉害的,永远都是自己。 半晌,她移开了眼神,起身说:“我累了,回去休息了,霍总晚安。” “晚安。” 卧室门关上,霍宴眼底的一点笑意迅速消失,黑眸如同死寂的湖,激不起半分波澜。 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合十,靠近了额头,落在地上的剪影,沉默而又模糊。 微敛眸,半边脸上蒙着阴影,表情看上去讳莫如深。 …… 经过了这次并不怎么有效果的谈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所改变。 但是也仅仅是有所而已。 两个人的关系,形同是隔着一层玻璃,远是一层玻璃,近也不过是这一层玻璃。 还是防弹防爆的那种,坚硬至极,怎么打都打不破。 但也算是相安无事。 路乔在齐市又待了一周,把后续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之后,回了锦城。 路迟为她大办了庆功宴。 可实际上,游乐园的事情能够解决,霍宴功不可没。 但是现在明显的,路迟是以为这些功劳都是她的了。 路乔犹豫了半天,还是邀请了霍宴。 当时霍宴正在开会,晚上安排的还有饭局,但是路乔开了口,通话挂断了一分钟之后,陈助理就收到了老板的圣旨。 晚上的饭局推掉了,霍宴不会出席,要换副总去。 副总:“……” 家有爱作娇妻,公司有作妖总裁,这日子让人过不过了! 副总心里苦,但是霍总毫无负罪感的赴约。 傍晚,西装革履,人模狗……啊,不,是帅气逼人的霍总出现在了路氏集团的庆功宴上。 服务生帮忙推开了包厢门,路迟下意识抬头,人身上演了一回什么叫“笑容在脸上逐渐消失”,可以说是非常生动形象了。 路乔就坐在他旁边,听到她傻弟弟声音低低的抱怨,“这个王八蛋怎么来了?” 路乔微有些心虚。 路迟视霍宴为洪水猛兽,跟他共处在同一个房间内,立马就炸了。 “你怎么来了?没看清今天是什么场子吗?这是路氏集团的场子,可不是霍家的主场,你别自讨没趣,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 说话相当不客气。 霍宴充耳不闻,笑的客气,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太谄媚,也不会显得太过傲气轻蔑。 对方的好态度,就越发的衬托出了路迟的不客气,甚至是无理。 路乔都害怕两人直接打起来,忙伸手拉住路迟,“是我请他来的,霍先生是客人,小迟,你对霍先生客气点。” 客人。 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叫人不舒服。 霍宴从容坐下,眼神 朝路乔撇去,眼神很深。 路迟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瞪着路乔,完全没有了路氏总裁小路总平时的气势,暴脾气又护犊子的傻弟弟,“你叫他来的?” 这个语气,莫名有种痴情女质问薄情郎的即视感。 路迟一脸的难以置信,瞪着眼睛,满脸薄怒,而眼底却有深深的委屈。 路乔头疼,“是,我叫他来的。” “为什么?” 气成了河豚的小路总,语气特别凶,可眼神里满是控诉。 “游乐园的事情,是霍宴帮忙解决的,这个庆功宴,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主角。” “什么玩意儿?!就他?怎么可能?他不把路氏给毁了都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路氏落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路迟看路乔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智障,无药可救。 “你别替他戴高帽子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你醒醒吧,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再围着他转了?” 路迟语重心长,“养白眼狼是不会有回报的,你现在做的这些,他根本就不会领情。” 第1017章 他对他警告 路乔一噎。 旁边的其他人都在埋头吃饭,表面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龃龉。 但是实际上耳朵都已经竖了起来,安静并且期待的,等着听他们的八卦。 “你想多了,这次真不是这样,这事情真的是他帮忙才解决的,我没骗你。” 路乔无奈。 转头看了霍宴一眼,眼神有点诡异。 路迟对霍宴的态度,给了她一个教训。 所以说,千万不要做坏人,一朝坏人,终生可能都甩不开这个印象了。 洗白形象,难如登天。 做好事,功劳根本就到不了自己的身上,不仅不会被承认,还会被人冷言冷语。 换位思考的话,路乔觉得霍宴挺可怜的。 但是目光落在当事人的身上,才发现,霍总果然是霍总,心理素质极其的强大,任路迟在这里说,不管是什么样的难听话,他都可以当成是从自己耳边刮过的一阵风,充耳不闻。 路迟异常不屑的朝霍宴瞥了一眼,还想张口说什么,路乔出声喝止住他。 “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路迟仍有不满。 路乔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让他瞬间就投降。 接下来路乔就像走程序一样,对霍宴敬酒,感谢。 态度是真诚的。 但是霍宴并没有被人感谢的高兴。 路乔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霍宴的神情已经阴沉了下来。 三杯,这是在华国的酒桌上,挺常用的一个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诚意。 譬如来晚了,就常说自罚三杯。 路乔现在理所当然的也要敬霍宴三杯酒。 其实路迟并没有叫酒,因为担心她的胃会受不了。 酒是路乔后来自己叫的,是觉得聚会上没有酒,大家都放不开,也没有意思。 所以她叫了酒。 特意准备了一瓶高度的白酒,三杯下去,诚意绝对是够的。 但是霍宴显然并不打算领她的情。 她刚刚喝下第一杯,霍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身体不好,就不要再喝了。” 背着光,霍宴的神情藏在阴影之下,看起来特别的阴沉。 “我之前就说过了,当你是我自愿的选择,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灯光在上面晃着耀眼的明光。 他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的事情本来就该是我的事情,帮路氏,算是分内之事,不用感谢。” 辛辣的高度白酒落在胃里,胃部激起了一阵阵的痉挛,有点疼。 路乔脸上是人际关系交往中常用的笑容,不冷淡,但是也没有太热络。 “不,受人恩惠,不忘恩负义,这道谢是最起码礼貌,应该的。” 温和的语气,但是手下的动作却绝对不温和,她一根根掰开了霍宴的手指头,跟霍宴拉开了一个疏离的距离。 她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第二杯酒,霍宴先她一步把酒杯拿到了手里,“既然你执意要较真,那我不拦你,在恩情关系里,你这三杯酒,无可厚非,我不拦。” 透亮的酒水在他的手里微晃着,洒出来了两滴,在桌面上散出了清洌的酒香,挺好闻的。 “但是,霍太太,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丈夫。” 路乔听到霍宴说:“你要敬的酒,我有资格也有立场替你喝掉。” 说着,他就已经端起了酒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喉结微微滚动,等酒杯离开霍宴的薄唇时,酒杯里的酒已经空了,一滴不剩。 路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喉咙里有微弱的声音滚出来,她还没有开口,霍宴端起了她的第三杯酒,一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霍宴放下酒杯看向她,酒水把他的眼睛都渲染的明亮,柔软的发丝没有用发胶固定,温顺的垂在眼前,明亮的眼神,和往常大相径庭的形象,除了样貌之外,找不出霍氏集团总裁想象的地方,反而更像是个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少年。 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她看着霍宴,像是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一样的陌生。 “这三杯酒都喝完了,我接受你的道谢,这件事情就此也就算揭过去了,以后就不用再提了。” 他说话,开口呵出去的气息都是酒香。 路乔竟然觉得有些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尽量自然的转移了视线,敛着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浅浅的阴影。 路迟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沐光最终凝在了两个人的手上。 霍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抓住了路乔的手。 白皙而又柔软的小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包住,这个画面看上去异常的和谐。 他皱了皱眉头,但是有些意外的,竟然没有直接对着霍宴发飙。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路迟喝得有点多了,酒量好,没有醉,但是他有点儿想上厕所。 他刚刚出去,霍宴正好就接了个电话,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来通电话。 路迟上完厕所出来,就跟霍宴打了个照面。 神情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就对着他扭曲了,对他的厌恶相当明显。 霍宴对路迟就显得更成熟绅士很多,朝路迟点了下头,算作是打招呼。因为不想在这里跟路迟起争执,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电话,示意自己正在跟人通话,就准备再找个其他的地方,把这通重要的电话打下去。 路迟也不知道是没有收到他的意思,没离开,反而朝他走了两步,“我们谈谈。” 他对霍宴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尽管眼神都要成了刀子把霍宴给剜了,小路总还是没有打扰霍宴通电话。 这大概就是对霍宴最后的底线了。 霍宴的理解能力还不错,竟然看懂了路迟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一小会儿。 然后走到一旁的窗边听助理汇报。 路迟就看着他的背影,夜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从路迟的这个角度来看,霍总只露着半张侧脸,看起来风度翩翩。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就是个擅长伪装的人渣。 喝的酒渐渐上了头,路迟有点燥热起来,等霍宴打完了电话,小路总已经在旁边等的很不耐烦了。 小路总的脸色不太好,看来谈话的态度多半不会太愉快,霍宴指了指救生楼梯的方向,“我们去那边谈。” 救生楼梯里没人,安静,倒也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姓霍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梯里回荡着小路总的声音,语调沉沉,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小路总对自己的谈话对象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甚至还不惜为了她,罔顾别人的性命,连利用其他人的感情,用一纸婚前协议,来换取捐赠协议,想要她的命,现在又在装什么情圣?” 路迟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嗓音几乎变了调,可见他对霍宴的意见到底有多大。 路迟的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人的厌恶和防备。 “是不是你又想利用她来做些什么?上次是你的心上人身患癌症,所以想用路乔的肾,来换她平安健康。” 路迟咬牙切齿的说:“那这次呢?你又想利用她来做些什么?” “是想让她替你的心上人顶罪坐牢吗?” 路迟的性子,实在是太冲动了。 霍宴还没有说上一句话,他凭借着自己的脑补,就已经成功的把自己给激怒了。 冲上去揪住了霍宴的衣领,狠狠的把他给怼到了墙上。 “霍宴,你还算是个人吗?” “她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掏给了你,你不感动,不接受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利用她的真心,让她沦为你跟你的心上人之间的牺牲品?” “她到底是对你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她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你却把她当做是罪人,一而再的要至她于死地!” 霍宴没有挣扎,路迟的话一句一句的砸过来,都砸在痛点,让他觉得,连句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是狡辩。 霍宴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因为愧疚和自我厌恶,所以沉默,但让路迟误以为是做贼心虚。 这无疑于是火上浇油,路迟揪着霍宴的衣领更加用力了。 他紧咬着牙根,把牙齿磨的作响。 声音低而森冷。 “我现在告诉你,她不是罪人,从来就不该被你这么对待!你别为了以前的事情,而沾沾自喜,如果不是她这么容忍你,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教训她,给自己出气的机会!” 他说:“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错的,到时候,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一定会把你往绝路上推,我诅咒你,在得知真相过后,受尽折磨,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噩梦。” 这是个挺恶毒的诅咒。 霍宴垂眸,嘴角的弧度拉得平直,莫名显得有些苦涩。 路迟这些话,基本十句里只有一两句是说到了事实上,可是更多的都只是在胡编乱造而已。 但他这最后一句话,真是一语成谶。 他得知了当年真相之后,受尽了折磨,这事情也确实成为了他的梦魇,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第1018章 关心于细节 路迟甩下了狠话,最后恶狠狠的威胁霍宴,“最后一次这么警告你,不要再打路乔的主意了。不然的话,就不会跟今天一样客气了。” 他用力揪着霍宴的衣领,把他都带的不得不低头,看到了路迟眼里的狠厉。 “霍宴,你要是再敢这么伤害她,把她当成是你手心里的玩物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路迟在霍宴的耳边威胁他,揪他衣领的动作,随着声音在收紧。 就仿佛是在印证他这句话的可信度,也让他知道,如果霍宴还敢这么做,那路迟一定也会像他威胁霍宴的那样,让霍宴尝尝苦头。 霍宴被揪的脖颈处都勒出了红痕,有点疼。 他却并不在意,坦然的跟路迟对视,等他说完之后,才启唇说了一句:“不会的。” 声音有点轻了,路迟听的不真切,过度的愤怒让他理智全无,所以他对霍宴的这句“不会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番野兽般的咆哮了一通之后,路迟气冲冲的离开。 霍宴靠着墙,抬头仰望着明晃晃的灯光,过于明亮到近乎惨白的灯光,驱散了他脸上的阴霾,但是却照不透他眼里的浓重阴影。 明亮的光,让眼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光晕,模糊了视线。 霍宴却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望着眼前一片虚无的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路迟安排的庆功宴,除了刚开始的一点小插曲之外,也算是宾主尽欢。 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离开,从包厢里出来就一路唱着歌,各种走调,堪称是噪音污染。 路迟喝得也多,拉着路乔的手,不让她跟霍宴走,就差没有抱大腿了。 一边防止她离开,一边跟她骂着霍宴,在他的数落里,霍宴完全就是个禽兽,各种缺点,各种不是人。 路乔都差点被他带歪了,看霍宴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霍宴:“……” 小路总只顾着抹黑敌人,都忘了自己,强行要跟路乔绑在一起,无形当中坑了他的亲姐。 小路总是自己开车来的,醉得直说胡话的时候,路乔一手扶着他,站在停车场里,跟一辆造型异常嚣张的跑车互相对眼。 这是路迟的新座驾,非常酷炫的跑车,大红色,如同一团火焰一样,特别的惹眼。 刚才车前的一对车灯才亮了两下,如同美人的眼睛,明亮而又漂亮。路乔现在就正在跟这辆车中火辣美人的跑车对视。 她不能开车,路迟办庆功宴的地方选的有点偏僻了,代驾很少会在这一块地方接单。 她找代驾已经找了二十多分钟了,都没找到。 难不成真的要让她把车开回去? 不行,她只要一想到坐在驾驶座上,握住方向盘的感觉,她就手心冒汗,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胃部被刺激起了一阵阵的痉挛,从喉咙深处也不停的泛上来想要干呕的声音。 PTSD,她依旧克服不了恐惧,那次为了救霍宴,竟然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感,开车一路跟踪那些人到郊区,现在想想真是不可可思议。 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从脑海里不停闪现出来的那些画面。 生理上的反应实在太过剧烈,她不能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就只能放弃了自己开车的想法。 还是订两间房间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路乔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打开却发现,她没带身份证。 前几天刚换了个新钱包,她竟然忘记把身份证放进里面了。 “……” 这怕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被金钱蒙住了双眼”。 路乔无奈的把钱包又收了回去。 把路迟的钱包拿出来,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把钱包合上。 很好,又是一个被金钱蒙住了双眼的朋友。 从这方面看来,她跟路迟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亲姐弟,连忘带身份证,这么一件小事,都心有灵犀。 路乔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不会要在地下停车场里睡一觉吧。 她正犯愁。 身后响起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停车场太过空旷安静,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在其中无限的放大,尤其是这阵脚步声对路乔来说,真的太过熟悉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出现在梦里的脚步声,她怎么能够不熟悉呢? 一声声,敲打在她的心头。 路乔回头,果然就看见了霍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锋眉利眼,一点点的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光影在他的脸上变化着,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的深邃。 路乔静静的看着霍宴走近,然后在自己的面前站定,温声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带着一个醉鬼在外面容易遇到危险,我送你们回去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强撑着一点面子没用,她确实有点娇气,不想在停车场里躺车上将就一晚上。 朝霍宴先道了谢,有他帮忙,两个人一块把路迟给塞进了车里。 庆功宴的地点选的偏僻,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离路家近,不用跟像在市中心那样,要连续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够到。 从这里开车的话,三十多分钟就能到。 但是三十分钟也不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跟霍宴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而且空间逼仄,让她觉得有点窒息的感觉。 一路无话,把路迟好不容易送了回家,霍宴坦然地坐在路家的客厅里,姿态从容不迫的喝茶。 老爷子脸上明显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克制着没有说什么难听话。 但是不欢迎不速之客的态度也很明显。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识趣的跟房子的主人告辞了。 但是霍宴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冷言冷语,都能够做到当成耳边风,更何况路老爷子已经很客气了,就只是用眼神表达了对他的不欢迎而已。 所以说,人唯有不要脸,厚脸皮的时候,才是无敌的。 霍总在不要脸这事情上,可以说是王者了。 路乔跟家里的佣人一起把路迟扶到了房间里,她才下来。 看到霍宴还在路家,她皱了下眉头,“时间已经不早了,在夜里开车不安全,霍总还不早点回去吗?” 霍宴等她接近以后,很自然的递给她了一杯茶。 温热的茶水入手,冰凉的手指上就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路乔垂下眸子,一眼就看出了这杯茶是霍宴泡出来的。 颜色很清亮,馥郁的茶香让人流连忘返,是杯好茶。 但是她的胃不好,茶叶里含有的一些东西容易刺激到胃,所以她并不经常喝茶。 因此,她只打算低头抿一口,润润唇瓣。 刚低头,霍宴修长的手就盖出了茶面。 “你胃不好,喝茶容易让胃受到刺激,给你茶杯是让你暖手的,不用喝。” 刚刚下车的时候,她就跟霍宴的手碰了一下,没想到他就注意到她的手太凉了。 要真对她没有一点在意,怎么可能会观察她这么细致入微。 心里的某一处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的拨动,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霍宴的手虚虚的挡在茶杯口,话音落下的时候,就绅士的收了回去。 手心里有热气熏出来的淡红色,他悄悄将手握了起来,那一缕带着茶香的热气,留在他的手心里。 庄阑珊坐的地方,离霍宴相比较路家的其他两个大人都近一点,霍宴的这句话除了路乔之外,她是听得最清楚的。 她抬头诧异的看了眼霍宴,这跟路乔口中的那个查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可真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路乔撒谎,故意委屈了人家的形象,还是这个霍宴,真的就这么会演,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 霍宴对路乔的态度,让庄阑珊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但是,她又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闹得风风雨雨的消息,什么现实版的灰姑娘童话,心里的这些疑惑,顿时就被自己给打消了。 她怎么能质疑自己女儿的人品? 路乔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反而是这个霍宴,三天两头闹出来的新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故意摆出这一副温和的姿态,恐怕也只是在他们的面前演戏罢了。 庄阑珊哼了一声,着实对霍宴的态度差到了极点,不想看见霍宴在路乔的面前站着。 一想到这样的人跟路乔纠缠不清,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路乔的心里也有点乱,但是低头 看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心思就又重新冷了下来。 过去的伤口,就算如今已经好了,愈合了,但是曾经被如血淋林的撕开,流过血,受过痛的事实却是不会改变的。 “谢谢关心,但是用路家的茶水,来讨好路家的人,霍总这个举动,有点太讨巧了,一点儿都不真诚,恕我不想接受。” 路乔把茶杯放下,笑的客气。 当着长辈的面,直接就下了霍宴的面子,她本来以为霍宴会生气,但是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路乔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深。 她是在打量他。 心里暗暗的在想。 霍宴到底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刚重逢那会,那个满身都是戾气的人去哪了? 第1019章 她发了脾气 现在这个没有脾气,老好人一样的霍总,是假的吧? 她眯了眸,探究的意味很浓。 霍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面上仍是一片温和。 路乔心硬似铁,将霍宴的温和冷漠的屏蔽在外,“已经是夜里十点了,路家从来不留外人过夜,霍总还是请回吧。” 霍宴的温和,有一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路乔并不在意,他低声问:“你今晚不回去?” 路乔偏了偏头,其实听懂了他说的意思,但是却偏偏要跟他装傻,“回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又要回哪儿去?” 霍宴倒也不着急,看着她偏头的样子,甚至眼底浮出了笑容。 笑容非常温和,但是路乔却无端的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霍宴的下一句就是:“小虽然还在家里等你。” 绝杀。 小虽然是路乔的软肋,致命的弱点,一碰一个准。 路乔确实是想让小虽然跟霍宴缓和关系,但是她绝对不会让小虽然跟霍宴单独在一块,至少现在不行。 大概人都是情绪化的,一会儿深明大义,一会儿却又会自私起来。 她想让小虽然跟霍宴缓和关系,但是又不希望这关系缓和的太快。 毕竟是在自己的身边长大的孩子,要是真的这么轻易的就跟别人亲昵了起来,她绝对不会太高兴的。 霍宴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所以拿小虽然来要挟她。 但是这无疑是最管用的。 路乔咬牙,“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霍宴眼底的笑意,在她眼里就是满满恶意。 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 路乔神情都要扭曲了,强迫自己不要失态,她朝霍宴露出了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 “霍总在这儿稍等我一会儿,我还有点事,两分钟左右就能走。” 在庆功宴上她吃了两口辣菜,现在胃里开始隐隐作痛。 她要先上去吃个药。 已经达到了目的,霍宴就不再那么难缠了,体贴的在楼下等她,一点都不着急。 路乔转身匆匆上楼,脸上已经有了忍痛的样子,脸色苍白。 角度问题,霍宴并没有看见,可庄阑珊看得清楚。 自己又脑补了一出戏,对霍宴的好感彻底降到了负数。 路乔不知道自己在无形当中又黑了霍宴一把,从卧室的医药箱里找出了胃药,先看了眼保质期,确定了没有过期之后,才吃了。 处理齐市游乐园那边的事,再加上之前霍宴自作主张接她下班,她很久没回家了,医药箱里的药,没有及时做清理,她怕会吃了过期的药。 把胃药吃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乔乔,开门。” 是庄阑珊的声音。 她顿了下,放下了水杯,去打开了门。 庄阑珊的脸色有点难看,路乔都还没说话,庄阑珊就开了口:“你怎么还跟霍宴纠缠在一起?” 路乔一噎,老佛爷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前些日子霍家闹出来的消息你没看见吗?他都跟别人办了婚礼了,你怎么还没有跟他断干净?现在还把小虽然放在他家里?” 庄阑珊不想把事情说得那么难听的,但是在她眼中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怎么修饰,终究都是难听的。 “就小虽然一个也就罢了,毕竟那也是他儿子,血缘亲情这是割舍不断的。可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跟他住在一起,好歹也是夫妻,名正言顺,可你们现在算什么?” “都已经离婚了,你怎么还能跟他住在一块?你让他现在的妻子怎么看你,你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路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鼻尖被揉得很红。 路乔笑的有点勉强。 庄阑珊没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是里边的意思一样让人觉得难堪。 就算是外人说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路乔的声音略轻,“离婚协议书不能让外人代签,不是本人签的,是无效的,我跟霍宴还没有离婚。” “什么?!这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签的字,怎么就是无效的?不是本人签的就不算了,我是你亲妈,你的事情我怎么就不算了?” 太阳穴突突地疼,路乔说:“离婚协议书就只能夫妻双方签。” “那霍宴的那个婚礼是怎么回事?”庄阑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得特别的难看,“他不会是真把自己当成古代皇帝了,脚踏两只船?” 头更疼了。 路乔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是,您最近到底是看什么电视剧了,想象力这么丰富的?” “那场婚礼是假的。” “假的?!” 庄阑珊一脸的难以置信。 路乔不太想把这事情跟庄阑珊说,但是老佛爷已经误会了,她不想把事情闹的越来越难看,老佛爷心里藏着事,要是不跟她说了,老佛爷自己想,能把这事情想的跟原本的真相偏离十万八千里。 最后事情绝对会被搅乱成一锅粥。 所以路乔只能承认,而且态度还必须肯定,“对,假的。” “这怎么是假的呢?那么大的婚礼,闹的满城风雨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您的,婚礼,确实是假的。” “这事情有点复杂,里边的原因不能跟您说,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查看看,霍家至今没有名正言顺的霍太太,这场婚礼就是个闹剧。” 不得司韵安的点头承认,霍家就不会有霍太太。 别看之前他们的婚姻关系曝光的时候,外边那么多人都叫她霍太太,对她极尽恭维。 但是实际上,她也就只占了一个霍太太的虚名而已,霍家的一切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在这方面,霍家讲究的甚至可以说是古板。 有种封建阶级的影子。 只有司韵安承认了,才是名副其实的霍太太。 不然就算是领了证了,霍宴的妻子,在霍家的眼里,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庄阑珊气的浑身发抖,好半天才开口,“你们简直是在胡闹!” 荒唐,真的是太荒唐了,这婚姻是儿戏吗?他们之前随随便便的就隐婚,她以为这已经够荒唐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可真大,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 婚礼也能当成是过家家一样的玩。 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复杂了,路乔没法跟庄阑珊一一解释清楚,就只能低头任由庄阑珊骂。 等庄阑珊发泄完了自己的怒气,她才开口:“离婚这事情慢慢来,不光是因为我自己,更主要的是,我也不想让小虽然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影响。” 那次在游乐园里,小虽然的那番话真的要成为了她的噩梦,她真的不想再听见小虽然说什么,“我以后不会结婚的”这种话了。 虽然童言无忌。 但是这话还是让人难以接受,无异于是在她的心上捅刀子,一刀一刀,特别疼。 “从长计议?你们都结婚几年了,你现在还要从长计议?乔乔,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根本不想跟他离婚?” “不是……” 太阳穴在疼着,连带着她的眼皮都跟着跳。 右眼皮跳得很欢快,她心里被跳得烦躁。 “这事情太复杂了,我没法跟您解释清楚,总之您就记住两点就行了,这一,我是不愿意跟霍宴在一块的,二是,我会跟他离婚的。” 大概是胃疼刺激着神经,所以她的情绪也暴躁了起来,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跟霍宴搅在一块,总是有这些事情,说不清楚。 尽管知道家里人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情绪莫名的就变得特别的坏。 庄阑珊被她有些重的语气说得愣住了,路乔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很少会跟家里人发脾气,用这种语气说话,已经是说明她生气了。 而且是气的挺狠了。 “乔乔,妈妈只是关心你,不想你被人骗了而已……” 话一出,路乔就已经后悔了,更别提庄阑珊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她了。 她深呼吸,把自己的坏情绪压了下去,缓声跟庄阑珊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跟您说话的,我就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事,妈妈知道你在霍宴那里受了不少的委屈,不想听任何人提起他,妈妈刚才还误会你了,对你说了几句特别不 好的话,是妈妈的不对。” 路乔捏了捏自己眉心间折起的纹路,避开了庄阑珊的目光,眼眶有点红。 “我没有生您的气,您别介意,我不是在怪您,而是在怪我自己。” 鬼迷心窍,爱上一个从一开始就不该喜欢上的人,一而再的作死,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还累得家人都担心。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跟他离婚的,不会让您再为我担心了。” 路乔努力朝庄阑珊扯了扯笑容,但是在脸上,强行着牵扯出的笑容,看出去可真难看。 庄阑珊不说什么了。只握着路乔的手叹气。 她听见她说:“如果早点拦住你们交往该多好……” 第1020章 你为她做饭 如果。 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从来就不存在有如果,单项选择,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能吃。 路乔沉默着不说话,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霍宴的“婚房”。 大门是密码锁,霍宴低头输入密码,路乔不远不近的站在他的身后,忽然开口问了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离婚?” 输入密码的时候顿了一下,密码锁嗡的一声,泛着蓝光的表面,瞬间变成了红色。 霍宴重新输入密码,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似的,摁密码的动作比刚才重了点。 路乔没有听到回复,静静的看着霍宴,也没有再多问。 有些话,知道就行,多说了也没有意思。 密码锁成功解锁,锁身上又变成了一片幽蓝。 路乔跟他前后脚进了房间,换了鞋,管家过来将霍宴的外套接了过去。 她没在客厅里看见小虽然,问了管家,管家态度恭敬的跟她说:“小少爷已经睡着了。” 路乔点点太阳穴,跟管家道了谢。 她的工作总是忙,如果家里有保姆照顾他,但是小虽然还是养成了独立的习惯,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安排好作息时间。 这听起来确实是挺让家长省心的,但是她心里总是因此而愧疚。 她宁可小虽然任性一点,娇气一点,也不愿意看到他这么懂事,省心的叫人觉得心疼。 “之前在饭店里的时候看你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胃里应该有点不舒服,我去下面条,你可以去洗个澡直接下来就能吃,也可以在客厅里坐着等一会儿,面条不费时间,不需要很久。” 霍宴脱了身上的外套,扣在袖口的扣子也解开了,慢慢的挽了上去,动作慢条斯理的,但是就是比旁人做起来多了几分美感,看起来像是个表演,赏心悦目。 路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霍宴转身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才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睛,状似认真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纹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霍宴说话。 好在霍宴不在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两个人总是在装傻,这几乎已经是常态。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声音,切菜的声音,锅与勺子碰在一起的声音,还有水煮开了之后,咕嘟嘟的声音。 冷清的别墅多了几分热闹,很生活化的声音。 她听着这些声音,渐渐的产生了倦意…… 霍宴带着一身的油烟味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路乔已在沙发上睡着了,身子蜷缩成一团,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脚步放轻,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面条过去,放在茶几上,蹲下来几乎跟路乔平视。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眉头下意识的蹙着,看起来是疲惫而又不安。 霍宴忽然就不忍心叫醒她了。 齐市那边的事情,让她好长时间都没有睡个好觉了,就让她睡吧。 霍宴伸手打算把她抱起来,抱到卧室床上去休息。 手刚碰上她,路乔一下子就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并没有刚睡醒的茫然,眼底反而都是警惕。 霍宴一顿,将手收了回来,自然地说:“面做好了,正打算叫你起来。” 路乔揉着眉心坐起来,清汤面的味道,挺好闻的,勾起了她的馋虫。 路乔跟霍宴道了谢,低头小口吃面,吃相很秀气。 面里的热气,随着筷子,徐徐的飘上来,在路乔的脸上拢了一层白雾。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筷子碰撞到豌的清脆声偶尔响起,院外的夜风,似乎都因为屋内的气氛,而变的更加的柔和清凉了许多。 隔着那层轻薄的烟雾看向霍宴,路乔将一口裹着汤水的面条咽下,忽然开口问了句,“你有没有跟温然做过饭?” 霍宴的眸一凝,“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不正面回答,答案应该就是“是”了。 这么一想,嘴里的面条忽然就变了索然无味。 路乔喝了一小口汤,有点烫。 不想再吃了,正要抽张纸巾,忽然听到霍宴说了句:“没有。” 路乔没听清楚,抬头不解的看他,“什么?” “我没有为温然做过饭,你知道的,我在做饭方面,并不擅长。” 霍宴又解释了一遍。 不擅长? 路乔低头看了看点缀着小葱的清汤,汤对颜色很好看,再衬着小葱的青绿,看起来很清爽,特别勾人食欲。 就这么一碗清汤面,她特意去学了几年的厨艺都做不出来,霍宴现在说他并不擅长做饭。 路乔觉得,霍宴可能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做饭是才学的,现在已经学了很多养胃的菜。” 这最后一句话,他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路乔从中听出了跟他的前半句话,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眼神微闪烁,她低头又咬了一口筋道的面条,吸饱了汤汁的面条,筋道而又美味,叫人欲罢不能。 但在路乔的嘴里现在却有点味同嚼蜡的意思。 霍宴那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隐隐的有猜测,但是却又不敢去深究。 经过了风吹雨打千般摧残之后,蜗牛已经学会了缩回自己的壳里,不会因为一点诱惑,就从蜗壳里边毫无防备的探出头来。 她低头不知不觉的就把一整碗清汤面吃完了,胃里的疼痛早就已经被药效给压住了,不仅不空了,而且还撑的有点难受。 她坐在沙发上,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胃部,慢慢的揉着,促进消化。 霍宴特“贤惠”地伸手把空掉的碗拿了起来,径自走进了厨房里刷碗。 路乔跟着他进了厨房,出声说:“你把碗放下吧,我自己刷。” 已经享受了别人的厨艺了,要是连自己吃过的碗都不刷,把什么事都丢给霍宴,她怎么好意思。 霍宴可没有她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已经把碗放进了洗碗机里。 有细微的声音从洗碗机里传出来,在这些背景音里,霍宴开了口,“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已经快凌晨了,去睡觉吧。” 不知道是不是路乔太过敏感,他的语气里像是带着宠溺。 路乔心里不太舒服,更准确的说,霍宴最近对她的态度,一直让她觉得不舒服。 霍宴却没有这个自觉,说完之后,神色如常的转过身去,扭开了水龙头,取了点洗手液,慢条斯理的洗手。 路乔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转身上楼。 隔着水声,霍宴的眼底被水流激起了深邃而凶险的漩涡。 …… 空虚的胃被满足了,睡梦当中都萦绕着一股食物的香甜味道。 一觉好眠。 难得的睡了一场好觉,等醒来的时候,一看表,忽然惊觉,竟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一瞬间,路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觉超过早晨六点了。 今天竟然九点多才醒。 比平时多睡了三个多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头隐隐的有点疼。 但是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睡饱了,身体跟精神都是满足的。 路乔起床,习惯性的先舒展了筋骨。 等身上微微出了些汗,头晕的感觉跟着退去,她一脸神清气爽的到浴室里洗漱。 半个小时之后,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出来。 桌上的电话在震动着。 不知道已经想了多久了,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眼,上面已经有两个未接电话了,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的备注是“苏老师”。 她果断的划下了接听键,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在接听的第一时间,身子就微微往前躬了,态度恭谦。 她温声叫人:“苏老师。”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说话有些慢,每个字都是柔柔的,带了点南方特有的温柔味道,叫人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南方水乡间的眉眼如画,如水一般的女孩子。 “小乔,好久不见。” “苏老师,好久不见,许久不联系了,老师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苏老师的声音温柔到了骨子里,“今天冒昧打扰你,是有件事情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路乔一怔,猜不透苏老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征求她的意见的。 苏老师是她的油画 老师,一个非常漂亮且有气质的老师,颜值跟才华同样出色,她曾经跟着她学过近十年的油画。 但是,自从路氏出事之后,她就已经放下了画笔,两个人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最近的一次联系还是在半年多之前,她想要重新拾起画笔,跟苏老师联系了一次。 她正猜测着苏老师给她打电话的目的,就听到苏老师说:“你半年前之前曾经联系过我一次,说要重新拾起画笔,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吗?” 苏老师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像是春风擦过,路乔的心里微暖。 这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没想到苏老师竟然还记得。 苏老师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态度,让她感动,她点了点头,“是,我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想要重新拾起画笔。” 第1021章 血液在沸腾 画笔,是路乔的梦想,是她视作是第二生命的东西。 当年路氏出事,站在选择的天平前,她毅然割舍掉了爱情,抛弃掉了梦想。 如今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她再想起自己当年拿起画笔的样子,竟然觉得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伸出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她仰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白皙的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看起来是挺好看的。 轻轻动了动手指,指缝里有阳光倾泻下来,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跃动着,像是性格活泼的小精灵。 手指还算灵活。 可是,她真的能担得起苏老师的期望吗? 半年前,她跟苏老师透露了她想要重新拿起画笔的消息,苏老师给她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可是她的事情多了之后,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半年后,苏老师找上了她,苏老师的画廊筹备数年之后,终于要落成了。 苏老师说她是天生吃这碗的,在画画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有灵气,所以苏老师不想看到好苗子被彻底埋没。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她真的能画出新的作品来,而且还能挂进画廊里吗? 梦想是很重的东西,画画在路乔的眼底,是非常神圣的东西,每一幅画,都要认真甚至是虔诚的对待。 展示出去的画,更是如此。 要让其他人看到的。 路乔没有轻易地答应苏老师。 但实际上,当苏老师跟她提出这个邀请的时候,她的血液是沸腾的。 每一根手指头都在抖,她似乎都闻到了手指间沾染上的油彩香味。 她想画画。 想把自己的作品展示出去,可是她能吗? 阳光在不停的变着转着,路乔举的手酸,眼前也出现了因为长期直视阳光而晃出了黑色的光斑。 她才收回了手。 她对重新拿起画笔这事情,期待而又胆怯。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 她闭了闭眼睛,把眼睛里的酸涩压了下去,画画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个儿戏。 这个事情还是再想想吧。 心事沉沉的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样式丰富,色彩鲜艳,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紧皱的眉头在没有发觉的时候,就悄然松开了。 霍宴从厨房里出来,已经西装整洁,随时都可以去参加一场名流齐聚的宴会,但是身上却还围着围裙。 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还有,反差萌。 路乔忍不住朝霍宴看了一眼又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起来。 很细微的弧度,路乔自己都没发觉,但是霍宴发现了。 也跟着笑了起来。 眉眼微弯起来,他的眼神就让人有种错觉,笑的很宠溺,连微沙哑的碎碎笑音,都让人觉得耳朵发痒。 路乔的眼神闪烁。 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平了。 她移开了目光,重新恢复成了冷淡疏离。 霍宴眯了眸,眼底的深情微暗,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瞬,就重新压回了眼底的深渊之底,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站那干什么?过来吃早餐。” 路乔迟疑了一下,才朝他走了过去。 霍宴绅士的替她拉开了椅子,路乔道了谢才坐下。 时时刻刻都礼数周全。 礼貌的让人无可挑剔。 但是偏偏就是这种礼貌,是在他们的婚姻里最大的问题。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是没有错的,但是太过客气,就不像是夫妻了,更像是同住在屋檐下的陌生人,连舍友都差那么点意思。 这也是霍宴现在想要改变,却一直感觉到最无力的地方。 他看着路乔端正的过分的坐姿,闻到了手指间的焦苦味。 头一次做鸡蛋饼,没有经验,一不小心,把鸡蛋饼煎糊了,另外几张做好之后,因为等路乔醒的时间,鸡蛋饼冷掉了,所以又重新去热,没有控制好火候,就又糊了。 手上现在都是这种味道。 焦苦味。 不怎么好闻。 从手指尖顺着呼吸一直漫到了心里。 很苦。 霍宴跟路乔家里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两个人在一块,就是无话可说,安安静静的,如同是在演默剧。 等吃完了早餐,霍宴擦了擦嘴角,才开口。 “我明天要出差,时间可能会有点长,最少要半个月的时间,你要是跟小虽然想回去,这半个月,记得跟管家说一声。” 她跟小虽然,没有一刻不想回去的。 霍宴现在真是越来越入戏了。 好好丈夫的角色多体贴。 路乔用纸巾擦着手指,一根根的擦得很细致,把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干净了。 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只打算让她回去住几天,他回来之后,还是要重新搬回这里来住的。 路乔低垂着眉,模样看起来很温婉,“嗯。” 但是实际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霍宴要出差了,最少都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不用看见霍宴了。 路乔的心情愉快很多,对待霍宴的态度,都是和颜悦色的。 这一天,相安无事。 路乔没想到,次日霍宴会离开的这么早,等她起床的时候,霍宴就已经不在别墅里了,厨房里放着他不知道几点起来做的早餐,管家见她起来了,就让别墅里的厨师帮忙热了热。 看着厨房里忙活的身影,陌生的身影,竟然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所以都产生幻觉了。 她决定去练习画画,重新找一下自己画画的感觉,借此来冷静一下。 霍宴的别墅里有一个画室,里边的画具,比路家她自己准备的还要齐全。 而且价值不菲。 这是她早就发现了的。 霍宴对此从来都没有解释过什么,但是这栋别墅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进那间画室,动用那些画具。 路乔不知道霍宴为什么会准备这间画室,她从来没有去问过霍宴,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 一部分是不想去想,另一部分是不敢去想。 她只能装糊涂。 有些事情不能够看得那么清楚,她跟霍宴的事情,要是真算得那么清楚。 太多太多的东西容易把她拉进了深渊里。 一步,就能把她拉进了万劫不复里。 这是她第三次走进这个画室。 第一次走进这个画室,是发现了这个地方。 第二次走进这个画室,是他打定了主意,准备搬走的时候。 这是第三次。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次。 推开门,就有油彩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种味道让路乔感到安心。 真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让她会想到自己刚学画画那个时候的事情。 很多快乐的记忆,会不由自主的从脑海里边涌了出来。 深呼吸,路乔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的氛围,但是画画并不是仅仅看着这些就能成的。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画笔了,手已经生疏了。 路乔在画室里边待了很久,但是一点感觉都找不到,画出来的其实单纯就只是轮廓而已,但是,已经让她没有办法再下笔。 路乔脚下的纸篓里,已经落了满满的一桶,都是废掉的画稿。 她的心情有点糟糕。 将又一张画纸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路乔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把好好的发型弄成了鸡窝。 正想着是不是该下去泡杯咖啡冷静一下,平缓自己的情绪。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手接过来看了眼,是苏老师打来的电话。 点了接听键。 “苏老师。” “小乔,早上好。” “苏老师,早上好。” 苏老师有些抱歉问:“我冒昧的打了这个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路乔温声说:“没有,我现在没什么事,就是在练习而已,您没有打扰到我。” “是吗?那就好。” 路乔笑了,苏老师的人跟她的声音一样的温柔,如同细雨霏霏,润物细无声。 “苏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昨天邀请你的事情,我昨晚想了想,是有点冒昧了,你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我想你现在的手已经生了……” 路乔的心一紧。 苏老师是要把这个机会又重新要回去了吗? 路乔顿时紧张了起来。 她之前虽然犹豫着,没有直接答应苏老师的邀请。 但是她其实是非常渴望能让自己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甚至是欣赏的。 她虽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苏老师的邀请,但是从她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想要苏老师接受的邀请了。 可现在,苏老师好像是要把机会重新给收回去了。 她想说些什么,让苏老师改变主意,但是扔在纸篓里,扔了满满一桶的废画稿,让她迟疑了。 她有些泄气。 也是,画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成的,别人坚持着每天练,都不一定能够找到感觉。 要画出好作品更是需要功夫。 她都已经多久没有拿过画笔了,技艺早就已经生疏了,能拿的出什么好作品。 “苏老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的想法是对的,我放弃……” 第1022章 人群中的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老师惊讶地打断了。 “你要放弃?为什么?我是真的很看好你,所以才会邀请你的……”品出了路乔话里的不自信,她沉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小乔,你可不能这么妄自菲薄,你在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的,有灵气,是个好苗子,别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苏老师说:“我是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好苗子,画廊开业的那一天,我邀请了很多业内的知名画家,你难道真的不想让这些人看到你的作品吗?” 路乔动了动唇,“想。” 画画,可是她相当于她第二个生命一样的存在,她当然想要看到自己的梦想发光发热,越走越远。 这次是她的一个机会,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触碰到的梦想,现在又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但是苏老师刚才的话,“可您不是……” “不是什么?” “你刚才的话不是想婉拒我的意思吗?” 苏老师有些惊讶,“婉拒?你怎么会这么理解?” 是她理解错了苏老师的意思了? 路乔的耳垂忽然有点发烫,因为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错把别人的好意,都给误会了。 “你呀……在你心里,难道老师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的人吗?” 路乔忙解释:“当然不是,是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老师似乎轻笑了一声,路乔捏捏发烫的耳垂,“苏老师,对不起,是我误会您了……” “没事,这事不怪你,怪我没有把话给你说清楚,是老师的不是。” “没有,是我误解了您的意思……” “好了,别纠结这个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苏老师说:“其实我这次打电话是为了和你说,我打算送你去国外特训一段时间,好让你快速寻找寻找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当然,这不是强迫你必须去的。我这只是建议而已,毕竟你是真的很有灵气,在画画方面有天赋,我是不忍心看见这么一颗好苗子,被埋没的,这次画廊的事情,是我递给你的一个起点,如果你愿意继续往更高的方向走的话,我建议你答应……” 苏老师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怪你。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而已,要怎么选择,还是你的自由。” 路乔安静听着苏老师在说,但实际上血液早已经沸腾了起来。 苏老师的话让她看见了,一个更大的可能,她的梦想也许能实现了,甚至可能会比她想象的,走的更远,更好。 等苏老师说完之后,她忙出声答应,“我当然是愿意的。” “苏老师,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真的谢谢……” “不用谢,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放在心上。你只要好好的去特训,没有枉费我的这一番功夫,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老师推荐路乔去了L国,她的旧友在L国,在一个非常知名的美术学院任教,路乔去那里学习一段时间,一定会受益匪浅。 这所学校不好进,就算是插班生,或者是短暂的借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门路的话,都是妄想。 即便是苏老师没有跟她说一句难,但是路乔很清楚,苏老师在背后一定做了很多的努力。 这是她的梦想,她也不想辜负苏老师对她的期望。 接到了苏老师约好时间的消息,她就订了机票,飞往L国。 跟家里人说了,庄阑珊却有些不太支持她去。 “你不是才从C国回来?怎么又要出国,而且一去,就是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 老佛爷不满,“不行,我不答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家里好歹还有人照看着,正要是去了国外,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的,要是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谁来照顾你?” “再说了,万一你水土不服怎么办?你可别觉得水土不服不是什么大事,严重起来,会让你难受的要死……” 庄阑珊细数着在国外可能会发生的危险,简直把国外描绘成了一个多可怕的地方。 没有给路乔辩驳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就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总结,“总之,我不同意,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 老佛爷的坚持让路乔无奈,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 “妈,我想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想试试……” 一句话,其实没有多激烈的语气,就是很平淡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庄阑珊却忽然如鲠在喉,劝她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作为一路看着她成长的人,庄阑珊当然知道画画对她的意义。 当年路乔为了路氏,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这一直是庄阑珊心里的一个疙瘩。 她确实是能用各种理由来阻拦路乔出国,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她摆出生气的样子,她坚持,路乔就一定会留下。 可是她能这么做吗? 路乔已经妥协过一次了,她能再让孩子主动的放弃一次自己的梦想吗? 就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 她真的要这么伤孩子的心吗? 庄阑珊的答案是不能。 叹了一口气,她说:“你要是真心想去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这就说明她作出了妥协,但是仍旧是不放心的叮嘱,“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备点感冒药,胃药,去那边之前联系好住处……” 大概在所有家长的眼里,孩子多大,就算是成家立业了,也都还是个不让人放心的孩子。 “还是我跟你去吧……你一个人去国外,身边什么人都不认识,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我跟你一块去吧,这样好歹你身边能有个人照顾着你……” “真的不用。” 老佛爷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不会生活自理,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了。 路乔的心里暖暖的,但是她不打算因为自己的事情,就让家人跟着她团团转。 好不容易把老佛爷劝住了。 最后从家里拿了不少常用的药物,才让老佛爷勉强放心让她出去。 距离登机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路乔在去机场的路上,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留在霍宴别墅里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说明自己有事要外出一个月。 管家礼貌性的问了她一句要去哪里。 她本来不想跟霍宴这边的人透露自己的行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跟管家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管家没说什么。 路乔补了一句,这事情不用告诉霍宴之后,便挂了电话。 三个多小时之后坐上飞往L国的飞机,飞跃海洋,到达了让她梦想发光的地方。 L国是个生活节奏比较缓慢的国家,也是个很浪漫的国家。 在快节奏的生活里疲于奔命,乍然来到L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在没到约定时间的时候,路乔花了几天的时间来欣赏她所在的这个城市。 喂过了鸽子,听过了街头艺人唱歌,也看过了路边的蓝眼睛少年画画。 美好的事物安抚了她那颗时刻躁动不安的心。 一直汨汨流血的伤口好像都被安抚了。 即便只是短暂的时候,路乔也已经满足了。 身心放松,这种旅游的感觉确实让她找到了一些灵感。 之后在苏老师的故友那里学习,顺便就蹭了几堂课,她隐隐的有种要突破瓶颈的感觉,拿起画笔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抛却了所有的烦心事,心情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好像更快一点,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来L国一周的时间了。 她在这里受益匪浅,跟琳嘉女士的学生也混熟了,这天正在琳嘉女士的画室里练习的时候,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敲门进来,眼神暧昧地跟她说:“路,外面有个模样超帅的大帅哥在找你。” 路乔正给自己画的一束玫瑰花上色,花瓣舒展着,娇艳欲滴。 闻言微微偏了下头。 她在L国并没有熟悉的朋友,怎么会有人来找她呢? 路乔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她傻弟弟来了。 前两天才通过视频电话,她傻弟弟说过几天要去一趟A国,A国离L国确实挺近的,他可能是顺道就来看看她。 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路乔确实还挺想路迟的,放下画笔,跟琳嘉女士打了个招呼,便脚步轻快的去找她傻弟弟去了。 从 画室里出来,扑面而来就是淡淡的花香。 L国是个特别爱花的国家,到处都挣着各种各样的花,一年四季,这里都充斥着花香。 在来来去去的异国面貌之中,有华国人的模样,就让人很容易辨认。 所以尽管学院的人来人往,隔着人群,路乔也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当中的男人。 脚步一顿,脸上惊喜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停在原地,她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到底该迎上去,还是该装作没看到,直接转身离开。 似有所感,在外边等她的霍宴却已经看见她了,冷漠的面容瞬间温柔了下来。 第1023章 都是演技派 风尘仆仆,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在人群中,满脸的淡漠,仿佛是带着一层厚厚的隔膜在跟这个世界相处,因此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好像亮了一下,像是撕破了自己身上的保护膜,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走进了人间。 大步的朝她走过来,带来花香芬芳而浓郁,L国常见的一种花,路乔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听别人说过花语,叫做“破镜重圆的爱”。 很美好的说法。 但是不太真实。 毕竟破镜从来都不会重圆,碎了的,沾不上,就算是勉强拼凑到一起,裂纹深深,是没法真正把这一道痕迹消除掉的。 她还在想着那些有的没的,霍宴已经站到了她的眼前。 鼻翼微微的翕动,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血腥味。 这个味道很淡,但是路乔不认为是错觉,因为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手臂随着迈步,自然地摆动,袖口处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东西,像是纱布。 眸子微深,看了眼眉眼之间都是疲惫的霍宴,路乔心里有些异样情绪。 他不是去出差了吗?在外边好好地跟人谈生意,怎么可能会受伤? 她不由得想起了邹家的姐弟两个。 霍宴恐怕不是去出差谈生意去了吧…… 心里猜测着霍宴这半个月到底在干什么,却没跟霍宴问一句,反而一开口,就冷冰冰的一句,“你怎么会在这?” 显然是不欢迎霍宴的。 “在A国那边有点事,管家跟我说了你在L国,所以事情结束了之后,顺便来看看你。” 路乔捏了捏耳朵。 冰凉的手指接触到了温热的耳朵的时候,一片温暖的触感,温度甚至热得有点烫手了。 霍宴的这个语气,把她刚才那句冷冰冰的话,衬得真的好渣。 她依然有点恶声恶气的,“我不需要你看。” 霍宴笑了。 好脾气的让人想磨牙,“但是我想来看看你。” 甚至对着她的冷脸,甚至还露出了笑容,眉目深邃,这种温柔的眼神,只要他想,他能让任何女人沉溺其中。 偏偏就是路乔不想在里边沉溺。 她觉得很烦躁,语气更不客气,“霍宴,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外抹角的,没用。” 她冷笑了一声。 “我不是你的观众,在我眼前演戏,我不会欣赏的。” 如同一周多之前,他们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差不多,霍总表演了一遍“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 霍宴的声音微沉,又朝她接近了两步,俯身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漩涡,“霍太太,我出差半个月,我们一个月甚至可能会更长时间不见面,难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路乔眼都不眨一下,果决的两个字,“不能。” “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见面,一点都不和谐的关系,没必要走这种形式,太假了,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其实大可以不用这么跟他针锋相对的,但是隔阂太深了,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的用最冷漠的态度来对他。 霍宴眼底的漩涡很深,黑的见不到底,泛起了汹涌的惊涛骇浪。 “我不觉得。” 握在身侧的手,手背凸起了青筋,甚至都在微微颤着。 路乔太了解他,他因为她的话,已经在生气了,这也是她说这些话的一个刻意的目的,她确实故意在激怒他,想让他愤怒离开。 但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他生气了,但是他在克制着,没有跟路乔发脾气,也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路乔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围脖上看到的话。 “什么是爱?爱就算是愤怒到了极点,都不舍得直接在她面前转身离开,让她伤心。”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她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挺荒唐的,可能是没有睡醒。 “霍太太不要这么绝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千年的缘分,难道只能换来你的一句可笑吗?” 那种血腥的味道更加的强烈了。 霍宴的五官就这么放大在了眼前,路乔的心一跳,连忙后退两步,“这个问题霍总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吧,到底是不是夫妻,修的是缘分,还是孽,你我心知肚明,没有必要这么装傻。” 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有点太欢快了。 霍宴都快被气笑了。 “霍太太,我在那边的事情刚刚结束,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来找你,你就一定要以这么态度对我吗?” “对啊。”路乔仰着脸,倔强而又嘲弄地说:“因为我不卖笑。” 路乔嘴太毒了,这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毒,通过了对话,滴落到了霍宴心口的皮肤上,腐蚀到了心脏。 这个天彻底聊死了。 霍宴盯着路乔,有一个瞬间,路乔几乎以为他会直接动手掐死她。 路乔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防备着霍宴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攻击动作。 可事实上,霍宴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是咬牙切齿地跟路乔说了一句,“是不是犯了一次错,这辈子就被你判上了死刑了?” 目光相接,深刻的把霍宴的五官刻进了她的眼睛里,路乔忽然就偏过头笑了,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笑的挺讽刺的。 先被判死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判死刑之后,受到的那些刑罚,又何止是犯了一次错? “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狭隘的一个人,不容许犯错,只要错了,就会被被判……”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霍总之前的风度翩翩,早就荡然无存。 “够了,闭嘴!” 路乔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了嘴。 “你到底是没看到,还是不愿意看到……我向你赎罪的过程?” 霍宴的眼神几乎化成了实质,破开了皮肉之后,深深扎到了路乔身体里。 不痛。 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那块被扎的皮肤,扎的次数太多了,所以磨出了茧子,厚厚的茧,把敏感而又柔软的伤口包裹,所以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赎罪。 呵。 路乔连笑都没力气笑了,旁边的路人已经朝这里投来了目光,她不想在这里出丑,深呼吸,迅速调整了情绪,朝霍宴妥协似的做出“OK”的手势。 路乔声音软了一些,缓了一些。 “我们不要再吵了,就到此为止,行吗?”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么无意义的争吵,而且在公共场合,场面真的很难看……我真的不想被别人当成是猴子看。” “如果霍总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聊,行吗?” 最后两个字,是临时加上去的,前面顿了大概两三秒的时间,就显得态度更软和了一些。 示弱,明显是她的策略。 霍宴心如明镜,但是他仍旧顺着她走。 闭了下眼睛,腮帮子边的肉,能明显看到更僵硬了。 他咬牙,把自己已经烧到了喉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浇灭了。 极快速的调整情绪,再睁眼,眼底已经重归平静。 在这场感情戏里,大家都是演员,演技相当炉火纯青,有面对面笑的和和气气,背后笑里藏刀,也有这种歇斯底里之后,又能够迅速调整了情绪,就像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龃龉一样。 谁都知道气氛压抑的过分,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装做看不出。 霍宴伸手看了眼腕表,问:“你还需要多久?” 路乔撩了下头发,本来垂在肩头的头发,撩到了肩头,露出了纤长的脖颈。 天鹅颈,优雅而纤细,微仰着,就显得格外的高傲。 “霍总还有时间等我把课上完?” “特意空出了两天的时间。”霍宴温声说:“这两天我都会留在L国,陪你。” 眯眸。 眼底是死寂一般的湖。 霍总的演技最近又精进了很多。 这个表情,看起来真是温柔极了。 “是吗?那大可不必,我这个人没那么多浪漫的想法,比较现实,不想拖累了霍总,最后落得霍总的埋怨,霍总还是早点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特别真诚,“再说了,霍总公务繁忙,就这两天的时间,说不定霍总要用多少时间去补呢,要是累坏了可怎么行。” 霍宴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了起来。 霍宴磨着牙,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咬牙 切齿地感觉,“霍太太不用这么体贴,有时候有点浪漫情怀,挺好的。” 路乔勾了勾唇角,眼底仍然是冷的。 她没开口,霍宴紧盯着她嘴边扯出来的笑弧,眼神里似乎有警惕,警惕着她的嘴里又会吐出什么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话。 他不想再被她气的喘不上来气了,所以就比她先一步开口。 “机票已经订好了,这两天你应该也没课,我预约了美术馆票,带你去参观美术馆,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很体贴的举动。 但是明显并不讨喜。 路乔的第一个反应是皱眉头。 霍宴的话里,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就是霍宴对她的行程非常了解。 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也知道她没有课。 第1024章 演技特不错 霍宴对她的了解太多了,太详细了。 这让她有种光着身子在他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暴露于他面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她特别讨厌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 霍宴已经把行程安排好了,美术馆她也确实是要去参观的,她就只能压下了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个事情她要跟霍宴好好地谈一谈。 她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件事情,心思沉沉的转身回了画室里。 心不静,画画的状态自然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好。 琳嘉女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 “你的画笔就是你的心跟画纸交流的桥梁,你的画就是一面能反射你心的镜子,你的任何变化,你的画都能通过你的画笔,准确的反应出来。” 琳嘉女士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她现在画画时的这个态度,“你的心现在不静,勉强画出来的作品,是敷衍的,勉强的,这样的作品,是不会好看的。” “抱歉老师我……” 琳嘉女士不想听任何的解释,她在画画方面,挑剔地近乎苛刻,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今天的课就先到这吧,你回去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什么时候状态最佳了,你再来拿画笔。” 路乔也清楚她今天的状态不对,现在是静不下心来画画的,没有多犹豫,就直接接受了琳嘉女士的决定。 收拾了自己的画具,霍宴还在校园里等着她,出色的模样,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眼睛,甚至还有大胆一些的女孩子走上前去跟他搭讪。 路乔出去的时候,霍总刚好拒绝了一位搭讪的女孩子,魅力非凡,简直让她牙痒痒。 霍总人不管怎么渣,这副皮囊却终归是吸引人的。 呵。 人面兽心。 霍宴对人一直都是一脸冷淡的样子,直到路乔出现,路乔又看了一场真实版的变脸。 “结束了?” 霍宴大步过来,体贴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画具,殷勤的仿佛是身体里换了个人。 路乔这次到没有拒绝,旁边的路人都在看着,她不想跟他在街上争执一番,被人当成是笑话看。 出了校门,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你这两天不走,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吗?” 霍宴一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别的事情。 “你租的那个公寓一个住,应该显得有点过于空旷……” “所以呢?” 她的神情很平淡,好像真的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目光相接,霍总已经明明白白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拒绝的意思,可是霍总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迂回不行,就把意图直白的揭开,想装傻都不能,“两天一夜,霍太太就好心收留一下霍先生吧?” “霍总金尊玉贵,我害怕我那个公寓太小,盛不下您,霍总还是住酒店吧。反正也就两天一夜,霍总就委屈一下自己……” “那怎么能行,我是专程为了霍太太来的,霍太太就真的忍心把我丢出去吗?” 路乔咬牙。 霍总最近的演技又精进了不少,这装疯卖傻的,演的可真是像。 “我不习惯和人同住。” 这理由也实在是牵强的可以,路家那么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之后她跟他不也住的挺好,现在却用不习惯跟别人同住,来拒绝霍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 “霍太太不习惯跟别人同住,这是个好习惯,但是我不是外人。” 霍宴眼里带了笑说:“就算是现在不习惯,以后总归是要习惯的。” 路乔捏了捏手指头,她体寒,手经常凉的不像是活人的手。 皱了皱眉头,顾及着人多,强行忍住了发火的念头。 她不喜欢“以后”这个词。 她跟霍宴的以后,最好是没有以后。 …… 脸皮厚的人,经常立于不败之地。 路乔明说暗说拒绝了霍宴不止一次,霍总却最终还是住进了她的公寓。 路乔差点吐出三升血。 跟霍宴打交道,是真的容易吐血,路乔觉得自己需要买多点阿胶红枣来补补血。 不过霍总好歹有点良心,住进来就低调了,没有再作什么妖,连晚饭都是他亲自下厨。 标准的华国胃,在L国其实不怎么好受,路乔忍受了几天胃病反复的折磨,终于吃到了好吃的,胃特别满足,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很多。 一觉无梦,第二天早晨起来,神清气爽。 厨房里已经飘出来了香味,很清新的米香,特别好闻。 鬼使神差的,路乔揉着依旧惺忪的睡眼,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开放式的厨房,霍宴背对着路乔忙碌,身手干脆利索,背影特别的潇洒。 路乔靠墙站着,看他俯身露出了侧脸,清晨还带着薄雾一般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为他的面部轮廓勾勒上了金边,画一样的好看。 路乔动了动手指,忽然有点想要动笔把现在的这一幕给画下来。 鬼迷心窍。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路乔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重新压了回去。 料理了鱼之后,霍宴转身过来洗手,看到她愣了一下,眉目舒展,朝她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早,睡的还好吗?” 路乔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底落下了一小片的阴影,“嗯,早。” 水流将他手上腌鱼时沾上的淀粉蛋清洗掉,洗手液的清香若有似无的。 路乔这段时间对生活里一些细节处的美好挺敏感的,她盯着霍宴的手,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如珠玉溅落,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我准备做鱼片粥,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洗漱一下,等出来估计就可以吃了。” 路乔“嗯”了一声,沉默寡言的很。 霍宴的目光一直把她送到洗手间里,路乔关上了门,他才把视线收回来。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的震动起来。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残留的水珠,点亮了屏幕,一条短信安安静静的躺在屏幕上。 霍宴温和的眉眼尽数冷了下来。 解锁了手机,锁屏之前停留的页面跃出来,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中,特别明显。 “养胃鱼片粥。” 霍宴眼神波澜不惊,退出了页面,调出短信,回复了一条。 “两天后归,期间有什么事,给我死死压住了,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回去一一算账。” 发送成功之后,那边立刻就恢复过来了消息,好像一直都在盯着手机等待霍宴的回复似的。 “明白。” 两个字,不拖泥带水的风格,跟霍宴简直如出一辙。 霍宴看了一眼,连同上一条短信一起删除,关上了手机之后,又专注的做起了美食,好好丈夫的模样,仿佛刚才对着手机,眉目犀利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安安静静还算和谐的在一块吃过了饭,霍宴擦了擦嘴角,“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话音刚落,路乔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回了一句,“没有。” 就算是有,她也不想跟霍宴说。 霍宴闻言勾了勾唇角,路乔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霍总下一句就是,“正好我订的就是今天去参观美术馆的票,既然你没有什么安排的话,那你今天的行程就由我来安排吧。” 路乔:“……” 到底是霍宴太精明了,还是她真有那么傻,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并不是很情愿跟霍宴一块出去,但是美术馆的票难订,她之前就很想去美术馆看一下,但是一直没有预定到票。 现在是个机会,她实在是不想错过。 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对于艺术的向往,终究是压过了对霍宴的不满。 她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霍宴眼里泛着些许的笑意。 总觉得这样的路乔,还挺可爱的。 L国被誉为是艺术之都,美术馆颇具盛名,路乔跟霍宴来的已经够早了,但是到之后,美术馆已经很多人,甚至需要排队。 路乔耐心的等着,即将亲眼看到那些传说中的巨作的激动心情,让排队这种乏味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身后一直有个影子跟着,笼罩住她,留给她一片清凉。 路乔没有回头,霍宴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专注的眼神叫人羡慕不已。 旁边排队的几个小女生就一直在讨论他们。 声音很小,路 乔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好般配,男朋友对女朋友真的好宠溺的感觉,眼神里就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真的好羡慕呀……” 路乔的笑容淡了些,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眼见未必为实,就像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演技高超,可以骗过除了当事人之外的所有人。 霍宴觉察出她有些不对劲,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热气吹在耳边,暧昧得很。 旁边的小女生莫名激动的尖叫起来。 人声吵吵嚷嚷,路乔听到一个女孩子特激动的在念叨:“好甜啊,好甜啊。” 心里忽然有点烦躁,她偏了偏头,躲开了霍宴,“没什么。” 语气也冷淡的像是藏了冰。 霍宴眯了眸,蓦地冷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子,脸色从温和瞬间变成了冷淡。 第1025章 美好的爱人 因为霍宴而略有些坏掉的心情,在进入美术馆之后,终于有所好转。 美术馆里人很多,但是很安静,路乔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各种艺术巨作,每一幅画,好像就是一种人生。 真的唯有亲眼看见,才方知,这些画,是如何的美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在路乔的眼里,这些都是有生命,有灵魂的。 霍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里有种被羽毛擦过的感觉,柔软,微痒。 解锁了手机,找出了一个隐秘的账号,他在最新动态里写上了,“她的眼里有光。” …… 从美术馆里出来,路乔觉得自己现在简直灵感爆棚,只想立刻回去画画。 霍宴最近也确实体贴的如同被人魂穿,之后的预定全部作废,一言不发的顺着她叫了车,准备回去。 在路边等车,一个不大的蓝眼睛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过来,声音甜甜,“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这个花的花语是‘美好的爱人’,很浪漫的,很适合送给姐姐,你买一束吧。” 不大的小孩子,跟人推荐起自己的花,却很熟练,这个说辞应该是有人交过了,如果遇上情侣,确实可能会买上一束花。 “美好的爱人。” 多讨喜的花语。 路乔笑了笑,柔声跟小女孩说:“我们不是情侣,不适合这种花,抱歉。” 小女孩明亮的眼睛里光芒暗淡了一些,但是还不打算放弃,执着说:“就算不是情侣也能买的,姐姐,这些话都是我今天早上去采摘的,很新鲜的,如果买回去放在瓶子里,能养好几天呢。” 路乔还是笑,但是坚定的摇头。 这花确实很好看,只是她不配拥有而已。 “美好的爱人。” 她,还有霍宴,都配不上这句美好的花语。 小女孩特别失望,手终于垂了下来,显得垂头丧气的可怜。 正打算放弃,旁边忽然伸出来了一只手。 “对,我们不是情侣,但是是夫妻,这种花很漂亮,花语也很好听,我觉得很适合送给我太太,你愿意卖给我一束吗?” 小女孩的眼睛顿时又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当然愿意。” 霍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谢谢。” 从小女孩手里买了一束花,霍宴放到了路乔的眼前,眼里藏着笑影,“送给你,我的霍太太。”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被霍宴说出了缠绵悱恻,深情似海的味道。 路乔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花。 确实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娇艳欲滴。 深黑的眼眸底映出了花朵色彩斑斓的样子。 路乔动了动唇,语气冷漠,“不需要。” 手伸到半空中,迟迟没有人接过手里的花束,暖融融的春风从两人中间吹过,花瓣颤颤巍巍的,模样可怜。 霍宴眼底的笑意一点点的褪去,望着路乔的背影,眼神里浓墨蔓延,如此的晦涩难明。 …… 路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艺术家的条件。 对于艺术,有种超乎寻常的热爱。 灵感来了,可以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干一件事。 那就是画画。 她总共在房间里待了两天,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全身心的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 等到重回人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 万籁俱寂,客厅里的灯关着,月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隐隐约约的照见客厅里的摆设。 路乔饿的头晕眼花,顾不上去开灯,在黑暗当中摸索着到厨房,打开冰箱找面包。 她的厨艺一言难尽,在L国除了点外卖之外,在公寓的冰箱里备了很多的面包。 结果打开了冰箱之后,本应该放面包的地方多了几个保鲜盒,里边装了饺子,还有一些只要加热过后,就可以直接吃的食物。 几个保鲜盒放得整整齐齐的,有点强迫症的感觉,上面都贴着便利贴。 她揭了一张,冰箱里透出来的光,清楚的照亮便利贴上面的字迹。 熟悉的字迹,锋芒毕露,内容却诡异的体贴。 “饼直接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太熟了,没有往里面加盐,觉得没有味道,可以搭配着小菜吃。” 眼神闪烁,一缕头发落下来,挡住了路乔的脸,看不出来她是什么表情。 伸手又撕下来一张便利贴。 “小菜不用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但是拿出来要在外面放一放才能吃,不然太冷,容易胃疼。” 路乔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手控制不住,又伸到冰箱里去扯下了一张便利贴。 “粥超过一天就不能再吃了,你自己看时间,如果超过一天,不要再吃。” 路乔不知道霍宴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些食物,满满的一冰箱,都是贴着便利贴的保鲜盒。 不大的便利贴,上面写的内容倒是满满的,体贴细致的,根本不像是商场上那个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霍总。 窗外突然一声雷声,路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了窗外,外边下起雨来了。 很大的雨,雨点又急又猛的敲打着窗户,一声又一声,叫人心慌。 路乔取了一盒煎土豆饼,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配着小菜吃。 煎土豆饼在冰箱里放着,肯定不如现煎出来的好吃,但是味道也确实不错,很香,配着爽口的小菜,特别好吃。 路乔吃了一块,就饱了。 打开了电视,她揉着胃部,坐在客厅里找电视剧看。 没看到什么合心意的,随便选了一个,听着热闹的声音,目光却转到了茶几上。 茶几上放着的那个花瓶,以前在公寓里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霍宴新买的,里边放着那天在那个小女孩那里买的花。 花瓶里盛放的有水,花养在里边,现在仍然跟刚摘下来的时候差不多,看起来娇艳欲滴。 淡粉色的花瓣,轻轻的在空中摇曳,颜色像是女孩子娇羞起来,脸颊上的那一抹红晕,特别好看。 路乔伸手拨弄两下它的花瓣,很柔软的触感。 她看着那一捧花束,脚后跟踩在沙发上,屈身抱住了小腿,下巴轻轻地搁在膝盖上,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场雨,下得有点冷。 这个公寓,好像跟霍宴说得一样,确实有那么一点大的空荡。 这种环境不仅会让人觉得有些没有安全感,还会让她觉得有一点孤独。 路乔用下巴抵着膝盖,目光无神的落在电视上,里边人影来来去去,看上去好热闹,可路乔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 清晨,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雨后的空气清新,天气格外晴朗。 路乔昨晚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在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天气暖和了起来,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也不会着凉。 她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前两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手机。 昨晚才充了电,才开机,不过她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琳嘉女士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她忙接了起来。 “抱歉老师,我昨天忘了还有课,没去……真的很抱歉……” “没事,你先生已经替你请过假了,灵感确实是稍纵即逝,你专心创作的态度,我很欣赏你的态度。” 琳嘉女士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但是的确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温和的语气让路乔松了一口气。 但是旋即反应过来,愣住了,“我先生?” 谁? 霍宴吗? “是啊,你这孩子瞒得可真够严实的,要不是你先生昨天打电话来,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这话路乔不知道该怎么接,就只能笑了笑,然后含糊过去。 好在琳嘉女士也并不是八卦的人,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跟她多聊,而是转而问起了她画画的情况。 “你画的那幅画怎么样了?前几天不是说还没有头绪吗,怎么这两天忽然就灵感大爆发了?” 路乔腼腆地笑了笑,“前两天去了一趟美术馆,看到了非常多堪称瑰宝的作品,突然之间就突破了瓶颈。” “对,那些大师级的作品多看看,去深入的了解,对你非常有好处。” “嗯,谢谢老师指点。” 重新跟琳嘉女士约好了上课的时间,她才挂断了电话。 脸 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变得非常凝重。 霍宴对她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为什么她的一丁点儿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路乔都不禁有些怀疑,霍宴是不是派人一直在盯着她了。 但是无端的,路乔又想起了霍宴放在冰箱里边,满满的一冰箱已经做好的饭菜。 如果霍宴真有她想的那么心思深沉的话,那么他至少走对了一步棋,而且很有可能是绝杀。 人类是简单而又复杂的生物。 对恶意有不同的反应,或忍耐,或是反抗,或是冷漠以对。 但是对待善意,往往只会有一种反应,就是柔软。 对给予善意的那个人,会不由自主的软了心。 路乔自认心硬似铁,每一次在打开冰箱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霍宴,其实也不是软了心,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了他这个人。 第1026章 你简直凉薄 当食物在微波炉里热出了热气之后,她就总觉得厨房里出现了霍宴的身影。 当那些美味的食物取悦了唇齿之后,她也会想起霍宴做饭时候的样子。 虽然不足以消耗掉她对于这个人的恶感,但是这么一次次的想起霍宴,也挺烦人的。 在L国学习的这段日子里,她总共想起了霍宴九十六次。 这个人就算是不在眼前晃着,但是也总有办法刷自己的存在感,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 一遍遍的在心中加强着霍宴的存在感。 在他做的那些饭菜快吃完的时候,路乔见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的人。 易之满脸疲惫的来找她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他来这里的目的,她甚至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话。 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挺尴尬的,以前因为霍宴,关系还算不错,但是现在连打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易之也同样没有跟她打招呼的心思,一向爱干净的易少爷,现在不仅满身风尘,连胡茬都没有去刮,发型乱了,衣服乱了,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狼狈。 易之开口跟她说得第一句话,“嫂子,宴哥失踪了。” 路乔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你说什么?” 易之又重复了一遍,“嫂子,我宴哥失踪了。” “轰!” 一道惊雷炸开,理智灰飞烟灭。 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就连眼前,都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白色光斑,彻底模糊了视线。 路乔眨了眨眼睛,这种状况却仍然没有好转过来,视线仍旧是模糊的。 她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也失效了,舌头都是木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宴哥半个月以前来了一趟L国,然后回A国之后,就断了音讯,他上了飞机,但是在A国的机场,并没有拍到他下飞机的画面。” 易之眼眶通红,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这个时候哭得像是个孩子。 “我们已经找了他半个月了,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他,能查到的,他最近一次的出现的时间,都是在半个月之前,他乘坐飞机离开L国……” 耳边嗡鸣一片,已经听不太清楚易之说话了,她满脑子就重复着一句话,“嫂子,宴哥失踪了。” 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了? 霍宴一个大男人,还会舞刀弄枪,怎么就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易之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可愚人节已经过去了,易之跟她的关系也远远没有熟到那种地步,也无冤无仇的,他难道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她开这么一个荒唐的玩笑吗? 思绪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扯着。 一会儿像是置身在沸腾的滚水当中,一会儿又像是被丢入了结冰的河水里。 忽冷忽热。 路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怔怔地看着易之,总觉得不真实的厉害。 “不过宴哥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可能会失踪,他出差之前,跟我交代过一些事情,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易之一度哽咽,说不下去。 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他递给了路乔一个文件夹。 路乔看着,却没有伸手接,轻声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易之不肯告诉她这个文件夹里面放的是什么,但是他的态度,让路乔莫名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不想去接那个文件夹。 易之却直接把文件夹放在了她的手里。 她翻开,神情变得很古怪,形容不出来的表情,没法让人判断是这个表情代表的到底是好还是坏。 黑如墨色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一行字,“离婚协议书”。 手指好像被烫到了似的,猛然一抖,她受了天大的刺激一样,往后翻。 薄薄的几页纸,被翻得直作响,她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有一个名字,签的很潇洒,力透纸背,是跟她纠缠了太久,对她来说,就如同是附骨之蛆一样的两个字,“霍宴”。 眼睛蓦地就红了。 这几张没有什么重量的薄纸,在路乔的手里,却重若千钧。 她求了多少次,发过火,也哀求过,甚至是歇斯底里过,可一直都没有求来的离婚协议书。 现在却这么轻易的,以这么戏剧的方式到了手里。 该笑一声她终于得偿所愿,还是该哭一声这事情荒唐。 路乔不知道。 她捏着那几张薄纸,表情管理完全是失控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心里是什么滋味,没人知道,脸上做不出来表情,越发显得冷漠。 易之看不出来她乱糟糟的内心,看着她冷漠的脸,心里只觉得失望。 他宴哥,终究是爱错了人,一颗真心错付给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他误会了路乔,对她这种漠然的反应,感到极其的失望。 说话的语气也就冷了下来,“这是宴哥让我交给你的,他出差之前说了,这次出去可能会有些危险,如果没有他的音讯超过了半个月,就让我把这个文件夹交给你。” 路乔没说话,心里乱糟糟的,是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却找不到能够理顺它的线头。 易之见状,越发的对路乔好感全无,想起霍宴几次因为她宿醉,几次差点因为她丢了自己的性命,还在她生病的时候,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甚至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人,还为她特意去学做饭。 他宴哥为了路乔,是真的做了很多。 也许他有带着朋友滤镜看人,有偏心的嫌疑,但是在他看来,就算是他宴哥之前做错过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尽力弥补了,路乔不接受可以,可怎么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有句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知道人失踪了,生死不明,她怎么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路乔表现出来的凉薄,让易之心惊,也替霍宴感到心寒。 他忍不住说了句,“路乔,要是宴哥出了什么事,你这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到比宴哥对你更上心的人了。” 路乔还是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听到易之说了些什么。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心头绕着,荆棘丛生,缠得很紧,闷得喘不过来气,还刺得很疼。 路乔一会儿在想,霍宴到底为什么会失踪? 一会儿又在想,这次失踪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连易家的人都开始找起了霍宴。 可如果是真的,霍宴为什么会出国前,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还特意跟易之说了这事? 他难道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可以预知未来吗? 还是说,这次的失踪,早就有人透露了消息给他。 可这样,他肯定会有所防备,怎么会生死不明,连易家都在找霍宴的下落? 她想不通,思绪打上了死结,无限循环,就是怎么也解不开。 路乔低头看着离婚协议书,眼神复杂的很。 霍宴签了离婚协议,在失踪之后,让易之给她,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霍宴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越想,问题就越多,想的头都疼了。 路乔对易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来这一趟。” 易之的脸色很难看,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路乔没有懂他的意思,“什么然后呢?” 易之冷笑出声,“如果不是来看你,宴哥怎么可能会失踪?要是在A国好好的呆着,把那边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直接回国,又怎么可能会踪迹全无?” “就因为惦记着你,所以来了一趟L国,结果就跟我们断了联系,他的失踪,间接由你造成,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他几乎什么都为你想好了,在临出国前,害怕自己此行会遇到危险,不想连累到你,提前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可现在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谢谢……路乔,你可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做人心凉薄!” 易之一声声的质问。 路乔捂着心口,那里闷的有些发慌。 她觉得自己的认知可能是出了点问题,不然为什么易之说得每一个字,拆开来,她都能听懂。 可当易之的话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怎么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易之在迁怒她。 路乔张了张口,却没力气去跟他辩驳什么。 他其实也没说错 什么。 霍宴是在上了飞机,从L国飞A国的时候失踪的。 这事情确实跟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如果他不来这一趟,也许就不会失踪了。 易之说的没错。 她没什么可辩解的。 她也确实没有因为霍宴失踪,而有特别激烈的情绪起伏,也确实是除了一句谢谢之外,什么都没说,甚至关于霍宴失踪的详细情况,她一个字都没有主动问。 也的确是凉薄。 路乔不替自己辩解,依然是客气的态度,“你现在应该忙着去找霍宴的消息,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我的课还没有上完,先回去上课了。” 对上易之气的通红的眼睛,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句:“希望你们早日找到霍宴的消息。” 她换来了易之的一句冷哼。 第1027章 名字是禁忌 他可能是觉得她的这句话说的实在虚情假意吧。 路乔没打算再替自己解释什么,朝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易之看着她匆匆背影,失望至极。 “宴哥,你真的是爱错了人。” 风吹过来,带着昨夜下雨之后的凉意,渗透入了人的皮肤当中,有些刺骨的冷。 易之朝这座艺术氛围浓厚的学校深深的看了一眼。 学校是个好学校,但是里边却未必都是好学生,就像是路乔,根本就配不上这么好的学校。 …… 路乔如同没事人一样的回到了画室,重新坐回位子上,拿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再画下去。 她的手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在发颤。 琳嘉女士指导完旁边的一个学生,就看见路乔面对着画板在发愣,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困难,低声问:“怎么了?” 路乔对琳嘉女士笑了笑,“没什么。” 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早就想跟霍宴离婚了,现在他把我,离婚协议书都给她了。 恩怨了了,前尘可以尽忘。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霍宴的失踪,霍家再加上易家,有那么多人,人总会找到的。 何况霍宴是什么人? 见过了真正的腥风血雨,遇到了多少次的险境,但最后不都化险为夷了,这次没道理会栽了。 他不会有事的。 皆大欢喜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为什么她的画笔却迟迟画不出接下来的一笔。 心神不宁,笔尖都在抖,蘸满了颜料的笔,不堪重负,滴落下来一滴,深沉而浓郁的蓝,像是一滴蓝色的眼泪。 琳嘉女士紧皱着眉头,“画画这件事情,是需要认真专注的,你现在的心不静,是画不好的。” 捏着手里的画笔,指尖都在泛白。 路乔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什么都画不出来。 路乔跟琳嘉女士请了假,回去调整自己的情绪。 霍宴这个人,如同是场不动声色,但是又来势汹汹的瘟疫。 本以为就是被霍宴失踪消息冲击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颓废这一天,很快就会调整过来的。 但是没想到这一颓,就是好几天。 打不起精神。 像是大病了一场,消耗了身体里所有的元气,空了,从内到外,都是空的。 没有力气,也提不起力气,什么都不想做。 其实路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本来不过就是一件跟她无关,不痛不痒的事情罢了,可是现在却有点致命病毒一样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又是一夜无眠。 胃里空的发疼,路乔游魂一样的到厨房里打开了冰箱,习惯性地去拿保鲜盒,结果碰了个空。 冰箱里冷冰冰的空气穿过了手指缝,她这才想起了,她前几天就已经把霍宴做得东西吃完了。 想想,霍宴确实挺细心的。 真正做熟的食物少,怕放坏了,不新鲜,他多是做了饼,包了饺子跟包子。 路乔热一热煮一煮就能吃。 不麻烦,所以路乔这个厨艺渣也能做好,路乔的胃病很久都没有犯了。 但是现在她的胃病又犯了。 路乔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只剩了两个苹果,放了好几天了,不太新鲜,在角落里挺可怜的样子。 路乔把苹果拿出来,冰箱就彻底空了。 心里也有点空。 她想起一段戏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过去的良辰美景,姹紫嫣红,好看过了,开遍了,终究都腐朽了,都毁了。 路乔把苹果洗了洗,咬了一口,依然是甜的。 在客厅里小口把苹果吃了,路乔觉得自己有点像仓鼠,腮帮子里塞的很满,果肉很脆甜,但是她就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路乔在客厅里站了好长时间,忽然,楼上响起了劲爆的音乐。 路乔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点习惯的感觉。 楼上住着一对热爱摇滚的情侣,经常呼朋引伴的到公寓里开party,隔三差五的就要热闹一通。 好在路乔这个公寓卧室隔音效果还比较好,不管在客厅里,听着觉得有多闹腾,等回到了卧室里,关上门,声音能很好的被阻隔掉,不影响休息。 路乔以前喜欢清静,遇到楼上的开party的时候,就直接回卧室里。 但是现在她忽然就想在客厅里呆着了,热闹的声音,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 也许就不会那么胡思乱想了。 也许她就能够好受一点了。 路乔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楼上传来的音乐声。 节奏感特别强的歌曲,一个沙哑的女声嘶声唱着。 “别回头,不值得回头,一切都已经结束,还在原地留着做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路乔蓦地抬头朝楼上看去。 这首歌挺应景的。 她心里反复的回想着这几句歌词。 想的太专注,都出现了幻觉,耳边好像有个声音,轻轻慢慢说话,如同是蛊惑。 “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现在还在矫情些什么呢?” 是啊,离婚协议书,不是她很早就想求的吗? 她求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有什么可矫情的? 到底还在等什么呢? 路乔游魂一般晃着回到卧室里,把离婚协议书从抽屉深处拿出来,最后一页,还有一个空白的位置,只要把名字签下去了,她就自由了。 自由…… 太美好的一个词,蛊惑着她在上边签字。 笔尖落在纸张上,眼前晃过了霍宴的脸。 风尘仆仆,眼里还带着明显的血丝,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跟她说:“你难道就真的看不见我向你赎罪的过程吗?” 手一顿,那是不是赎罪她不清楚,但是她确实也看到了霍宴的无微不至。 她低头看着笔尖,旁边那个铁画银钩的签名清晰的映进了眼底。 也许她真的天生凉薄吧。 她亲眼看到了霍宴对她的照顾,也享受了他的照顾,可是现在在这种时候,霍宴生死不明,她却还是选择了那个不该选择的选择。 捏着笔的手微动,纸张空白的地方,落下了规规矩矩的字迹,一笔而成,相当流畅,在灯光下,未干的墨迹微微亮着,像是墨水里掺杂了些闪粉,闪闪发亮。 看着放在同一张纸上的两个签名,路乔有种浑身的力气,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抽走了的感觉。 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有点茫然,有点做梦般的恍惚。 霍宴这个名字,几乎已经刻入了骨血里,就像是一剂常年服用的毒药,经年累月,毒素已经渗透进了每一根骨头。 虽然说她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够把他剥离掉,但是等到真正剥离掉的时候,伤筋动骨。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刻的轻松,可不知道为什么,也同样有绵长的疼痛。 疼痛的并不明显,但是却很磨人。 钝刀割肉。 一下又一下。 绵长的,不停歇。 路乔并没有去深思这疼痛的原因,或者说,她不敢去深想。 她任由这种疼痛感在胸膛之中蔓延着。 用力的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 这种疼痛不过只是一时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很快就会好了的。 对,不过是矫情病发作了而已,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虎口下,有心脏在跳动着,因为疼痛收缩着。 心脏跳得很厉害。 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忽然就有些茫然。 真的,会好吗? 路乔在桌子前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心里乱糟糟的,又空荡荡的。 晨光熹微,当阳光照进了黑暗的房间里,驱散了重重阴霾,她才如梦初醒。 看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她机械而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霍宴。 一看到这两个字,她的心里就猛然颤了一下。 自从知道霍宴失踪的消息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路乔不敢去深想自己变得奇怪的原因。 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甚至连锦城,她都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抗拒来。 她猜测自己可能是病了。 本能的,她想要远离跟霍宴有关的所有事情。 这份离婚协议书也不能在这里多留,她连洗漱都没有洗漱,浑浑噩噩的出门把离婚协议书寄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事情,她相信路迟会帮她处理好的。 在这一点上,路乔还是有把握的。 所有人都盼着他们两个离婚,结为夫妻会遇到重重阻碍,但是离婚,非常容易,甚至不需要两个人出面,只需要两个签名,所有人都会帮忙把婚离了。 呵。 这听起来可真可笑。 一桩心事落下,路乔以为终于可以风平浪静,这一纸离婚协议书,会带给她新的人生。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象新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现实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发现,自己不会画画了。 第1028章 你该满意了 当她拿起画笔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她很确定自己的手没有问题,但是唯独拿起画笔的时候,如同身患帕金森的患者,莫名其妙的抖个不停。 路乔心里隐隐的有种预感。 她废了。 从此以后,她可能再也不能拿起画笔。 那天,天气晴朗,街上有很多晒太阳的人,人们的欢声笑语顺着清凉的微风传来,没有紧闭窗户的公寓里,听得到街上的欢声笑语,就连楼上彻夜没停的party还在继续,外边越发热闹,就越发衬得公寓里边冷清。 路乔在自己画画的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发疯,几乎砸毁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对于路乔来说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那是差一点就将这个坚强而又脆弱的女人彻底毁掉了一刻。 路乔紧紧的握着棒球棍,雕塑一般的立在这一片狼藉当中,从晨光破晓,一直站到了星光明亮。 整整一天没有吃饭,身子晃了两晃,她终于力竭,扶着旁边唯一完好的画架,缓缓的蹲了下去。 紧紧的抱住了小腿,身体极力的蜷缩成了一团,一米七的个头,并不算矮,甚至算得上是高挑,但是现在蹲下来,却显得瘦小的惊人。 画画就是她的第二生命。 以前被迫放弃,就已经断了她的半条命。 可是现在她竟然连画笔都拿不起来了。 这另外的半条命就也被生生的夺去了。 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理解,但是对于路乔来说,无异于是死过一次。 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前。 右手紧紧的捏着左手,像是要互相给予力量,又像是要把两只手都彻底捏废掉。 十个手指关节尽数泛白,因为用力过大,控制不住的在颤抖着。 路乔把双手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前,无声而又崩溃的嘶吼着。 在负面情绪泛滥的时候,时间往往总过得特别煎熬。 路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她蹲在黑暗里,很长时间都没有换过动作,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要在这里折磨自己到地老天荒,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手机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的狼藉。 路乔动了动发麻的腿,蹲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血液不循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动整条腿都是针扎一样的麻。 路乔站不起来,就只能缓缓的伸直了自己的一条腿,用匍匐的姿势,尽力伸长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满屋黑暗里,手机上反复闪烁着易之的名字。 路乔的右眼皮无端的跳了起来。 跳得很快,叫她发光。 她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划开了接听的图案。 安静的室内,顿时想起了一个疲倦的声音。 “这下你高兴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人摸不着易之的意思。 路乔都还没有开口,易之过于尖利,甚至是破了音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他吗?之前我宴哥对你死缠烂打,一直没能够让你如愿,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寂静的黑夜里,易之的声音怨毒得像是一个古老的诅咒。 “宴哥的遗体可能找到了,他已经死了,这下你总算是高兴了吧!” 手机贴着耳朵,触感是一片冰凉,连同路乔的心底也是冷的。 “你说什么?” 霍宴他……死了? 这怎么可能? 眼前晃过了霍宴的样子,即便是在荒岛上,被那么多的人用枪指着,他最后都能够全身而退。 这么厉害的人,说失踪就失踪,说死了就死了?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一块大石头猛地朝路乔的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砸得她头破血流。 “是啊,他死了。” 易之说:“A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在海里打捞上来了一具尸体,虽然已经泡涨了,甚至都辨认不出样子,可身上穿着跟宴哥一模一样的衣服,手表也是同一款,你觉得认错人的几率有多大?” 幽幽的语气,在黑夜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路乔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窗外透进来的清寒月光,照见她脸上一片惨白。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易之所说的那个画面。 霍宴多威风的一个人,霍氏集团的总裁,身家不菲,是多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又是多少男人嫉妒的对象。 他平时连一根头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变成易之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觉得现在的这一切荒唐得都像是一个恶意满满的噩梦。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手臂上顿时泛起了青紫的掐痕,但是尖锐的疼痛,无情而又嘲讽的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胸口很闷,喘不过气来,让她觉得窒息。 她用力的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急促的呼吸着,迫切的想要缓解这种窒息的感觉。 但是徒劳无功。 路乔倒在地上,如同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缺氧濒死,无力的翕动着唇,样子凄惨又可怜。 “路乔,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我回到过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宴哥,让他远离你,永远都不要跟你产生任何交集。” 易之的声音里满是对她的怨恨,“如果他不遇见你,就一定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易之说:“是你害死了他!” 路乔因为窒息的痛苦,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她茫然的望着窗外的夜空。 问天边挂着的那一轮弯月。 是这样吗? 真的是易之说得这样吗? 是她害死了霍宴? 可她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害死了他?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路乔想起了那满满一冰箱的保鲜盒。 之前易之的指责又再次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要是在A国待着,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就直接回国,怎么可能还会再闹出这些事情来?” 路乔不由得想。 人是从L国回A国的时候失踪的。 如果不是霍宴来看她,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她不知道。 人生从来都是单向选择,答案是无法更改的,有没有其他的可能,谁都不知道。 路乔忽然就觉得冷意刺骨。 用力地抱紧自己,想要取暖,但是冷得依然发抖。 “路乔,宴哥他才三十岁,就今年,刚刚过了三十岁的生日,他还那么年轻!” 一击致命! 痛! 很痛! 是啊,他才三十岁,那么年轻…… 面对易之的一声声质问,路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还不如沉默。 路乔不说话,易之恶狠狠的指责了路乔一番之后,忽然就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力气。 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现在人都没有了,他就算是骂的再难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能把他宴哥换回来吗? 不能。 那还在这里说什么呢? 易之没有了再跟路乔计较的心力。 他不想要再跟她计较什么了,沉默的挂掉了电话。 路乔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的嘟嘟声。 依然维持着抬头看月亮的姿势。 今天的月亮很亮。 弯弯的一轮月牙,像是人愉悦弯起的眼睛,笑吟吟的在天边,遥遥的看着这人间的悲欢离合。 路乔看着月亮,在心底问自己。 真的是她害死了霍宴吗? 她不知道。 思绪乱糟糟的,心里却空的要命。 她近乎一生的所有爱与恨,都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她爱过他,现在恨着他。 她以为这种深刻的恨意会持续一辈子。 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竟然会在她的生命里谢幕得这么快。 过去的那些爱与恨,那些甜蜜痛苦的复杂记忆,随着这个人消失的消息都无处安放。 她有些不知所措。 霍宴要是真的死了,那她过去的爱该给谁,现在浓烈到几乎要把他自己都毁 掉了的恨意,又该放在谁的身上? 她不知道。 这一刻,她茫然得像是个孩子。 她怔怔的望着月亮,还捏在手里的手机贴着皮肤,忽然嗡嗡的震动起来,才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是路迟的电话。 她机械的划开了接听的图案。 手机终于停止了震动,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姐你知道吗?霍宴好像死了……” 路迟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上去神神秘秘的讲着一件她刚刚得知道的事情。 路乔动了动僵硬的舌头,声音干涩地开口:“我知道。” “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远在国外,你的消息来源怎么比我还快?” 路迟的声音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霍宴的消息受到影响。 路乔却实在没有心思去跟他解释这些。 她问他,“你大半夜的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没想到路迟很干脆的就承认了,“嗯,我怕你回国之后听到霍宴的消息会受不了,所以提前先跟你说了。” 路乔沉默不语。 路迟叹了一口气,“虽然说我挺讨厌霍宴的,但是这消息也太突然了,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就……” 第1029章 你害死了他 路迟颇为感慨的说。 路乔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眶莫名的有些酸涩。 是啊,多年轻的一个人。 路乔动了动唇,“霍宴可能是被我害死的。” 声音沙哑的吓人。 路迟还在感叹着世事无常,冷不丁的听到路乔说了这么一句话,真的吓了一跳。 “姐,你说什么?” “霍宴可能是被我给害死的。” 时差的原因,锦城现在还是白天,却忽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路迟捂住了手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还神经质一般的紧张的朝左右看了看,确认了真的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 “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霍宴是在机场消失的,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死的,怎么就变成了是被你给害死的?” 路乔将事情跟路迟说了。 路迟听完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直说路乔差点把他给吓死了。 “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好吗?是他自己决定要来看你的,又不是你非要他来的,腿长在他的身上,他愿意去哪就去哪,你又拦不住他……” 路迟是护短的,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要去哪,你能管住他吗?你又不能。” “再说了,他的失踪也不是你导致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害死了他?” 路迟完全不理解路乔的想法,他对她这种想法,唯一的解释就是,“姐,你是不是对霍宴还是余情未了?” 路乔还没开口,路迟又叹了一口气,自己替路乔回答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对什么都是一根筋,对事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你都快把南墙给撞破了,怎么还不肯回头?” “霍宴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是赶快把对他的念想断了,不然害得只能是你自己。” 路乔还没有替自己辩解,路迟就已经给她打上了“痴情多年,死性不改”的标签。 路乔现在没有心力去跟他争执这个,被他说得头疼,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下来。 安静的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路乔蜷缩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用力地摁着自己的心口,像是想要借着这个力道把心口给填满了,可是却仍旧是徒劳无功。 心口真的太空了。 空的像是整个心脏都被人给挖空了一样,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那里发出巨大的声音。 很吵,让路乔不得安宁。 路乔看着自己身边的一片狼藉,卧室门没关,楼上又在开party了。 年轻人总是这么活力无限,用不完的精力,爱热闹,恣意而放松。 又放了哪首歌,她在节奏感极强的音乐里,听着女声沙哑地在唱着“一切都已经结束……”,渐渐的就沉入了梦境之中。 就算是春天,在地板上躺了一夜,第二天也难免会感冒,更何况是路乔这么娇弱的身体,体弱多病,她受了凉之后,重感冒来势汹汹,她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头晕脑胀,要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撑着,她恐怕都会直接烧死在公寓里了。 这一场感冒,把路乔所剩不多的精气神尽数给耗尽了,她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生病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路乔就格外的想念锦城。 异国他乡,孤独和委屈,在这个时候都无限被放大了。 她面对着显得空荡的公寓,从心底透出来的难受。 再加上霍宴的事情。 她心就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熬一样。 她现在想回去了。 特别想回去。 重感冒折磨了路乔近半个月,好好坏坏,把她折腾了好一番才罢休。 病好了之后,路乔想回家的念头不减,再加上锦城那边传来了霍宴的消息,都不怎么好,她觉得自己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手现在依然是抖的,拿起画笔,什么都画不出来。 但是有其他更让她心神不宁的事情的时候,不能再画画这件事情,好像都显得没有那么让她觉得崩溃了。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生病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那种孤独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跟琳嘉女士说明了原因,要离开L国回去了。 琳嘉女觉得挺可惜的。 路乔在这方面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她很适合学画画,苏老师推荐路乔到这来,琳嘉女士刚开始其实是不太乐意的,不过是不好直接落了朋友的面子,所以才接受的。 但是教了路乔这么些时间,她是真的舍不得让这颗好苗子蔫了。 可路乔心意已决,她也不能强行把人给留下,就只能叹气说了句可惜。 路乔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可惜吗? 是可惜的。 她是真的特别喜欢画画,这次的机会她也是相当的珍惜。 但是可能注定跟画画没有缘分吧。 路乔是有遗憾的。 她是带着期待来的,来的时候,满是对艺术的赤诚。 她以为这是重新抓住自己梦想的好机会。 但是没想到她最后却是这么离开的。 是真的很遗憾。 可是,拿不起画笔,画不了画,心里被剜去了一块,她忽然之间就没有那么的坚强了。 她撑不住了,想要回去疗伤。 L国距离华国不远,路乔回到锦城之后,却还是有种如隔很久的感觉。 回到家,庄阑珊看着她直掉眼泪,说路乔在外边是受苦了。 路乔安慰了好半天,才让庄阑珊好受点。 她在外边是真的没有让自己受什么委屈,只是身体太差了,那一场重感冒把她折腾的太狠了,现在还心事重重的,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脸色也是苍白的,看上去确实挺凄惨的。 庄阑珊却仍是不放心不放心她,坚持要拉着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路乔自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但是为了要让老佛爷放心,她还是点头,跟庄阑珊去了趟医院。 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长途的飞行,路乔坐车去医院的路上晕车了。 晕晕乎乎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想吐。 等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连脚步都是发飘的。 庄阑珊扶着路乔,心疼而有担心的絮叨着她在外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要是早知道你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成这个样子,甭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让你出国。” 庄阑珊是关心她。 路乔的心里却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刺得生疼。 是啊,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非要出国去呢? 就算是要出国去,又为什么非要跟别墅里的管家说这么一句呢? 如果不是多说了这么一句话,霍宴不会去L国,估计也就不会失踪了。 在霍宴失踪的这件事情上,路乔的心里始终都是有一个疙瘩在。 她的性格执拗,本身就容易钻牛角尖,易之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尖锐的质问也在她的心里埋下了愧疚的种子。 她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怨自己的。 一语不发的跟着庄阑珊进医院。 还没有走到门诊大楼,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了一个人影,冲到路乔的眼前,就狠狠的给了路乔一个巴掌。 猝不及防,路乔脸都被打偏了,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就显出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路乔你这个灾星,祸害!害死了我儿子的祸害!” 从来没有被人当街打过耳光,路乔的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儿子他才三十岁,他还那么年轻,你却害死了他!你怎么能这么狠?” 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司韵安,如今看上去特别的憔悴。 就算是再好的气质,也遮掩不住她眼中透出来的怨毒。 “霍家做过不少对不起你们路家的事情,但那些坏事都是我干的,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冲我过来,有什么招我都接着,可你为什么要把账都算到我儿子头上!” “霍宴他对你已经算是仁之义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哽在喉咙口让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路乔仍旧别着头,一动不动,仿佛要维持着这个姿势,站到地老天荒。 她不是心虚,就是没有什么力 气去跟人吵了。 耳边嗡嗡的都是吵嚷声,吵的她心乱如麻。 庄阑珊气的要死,要不是还扶着路乔,她都要跟司韵安直接干架了。 “你干什么?你儿子出事,关我女儿什么事?你凭什么动手打她?” “她害死了我儿子!” “生死有命,那是你儿子的命,乔乔一没有害他,二没有动手伤他,他的死,跟乔乔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平时都特爱面子的人,在人来人往的场合,就大声的吵了起来。 经过的路人,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路乔拉住要冲上去跟司韵安打在一起的庄阑珊,“妈,算了吧,别吵了。” 声音轻的过分。 庄阑珊差一点没听到。 “凭什么不吵?你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手,她司韵安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手打你?” 第1030章 是不是祸害 这两个人,一个是霍氏的女主人,一个是路家的路夫人,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大街上就这么直接撕开了。 场面难看不说,要是传了出去,对霍氏跟路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路乔拦住了庄阑珊,司韵安也被匆匆赶来的霍擎给拦住了。 霍擎对路乔倒是没有司韵安那么不讲理,只是人终究都是情绪化的,再有理智,霍宴是他亲儿子,现在出了事情,又跟路乔多多少少有了点关系,再加上之前的恩怨,他面对路乔其实很尴尬。 路乔也同样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霍家的这些人。 气氛古怪的打了招呼。 路乔要拉着庄阑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司韵安却当着她的面,又气又痛,拉着霍擎的胳膊,崩溃的哭了起来。 “你拦着我干什么?路乔她是害死我儿子的祸害啊,我要跟她拼命!” 司韵安在路乔眼里,一向是嚣张跋扈,尖酸刻薄,但是她现在这样子,看的却让人特别的心酸。 “我儿子他才三十岁,今年刚刚过的三十岁生日,他还那么年轻!如果不是路乔这个祸害,他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身上的衣服脏了,发型也乱了,如果不是霍擎撑着司韵安,她早就力竭跌倒在地上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都是痛意,强调着重复,“他肯定会活的好好的!” 声音凄厉幽怨。 路乔的眼眶又开始发酸。 她抬头望着天空。 蓝的干净的天空,没有一丝的阴霾,几朵白云慢慢悠悠的飘过了天空,静谧而又美好。 路乔忽然就特别想问问这一片蓝天。 它每天都在看着这地上的悲欢离合,应该比任何人都看的通透。 她想问问它,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它见过的最荒唐的一场闹剧? 天空依然蓝着,春风从她的耳边擦过,如同谁跟她低语。 路乔听不懂,在这场闹剧里,泥足深陷,却无能为力,最终看着闹剧终于草草收场。 霍擎扶着几乎要哭瘫的司韵安离开。 庄阑珊最后还是拉着路乔去做了检查,一路上,都还在絮絮叨叨着司韵安动手的事情。 路乔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她是不是就是个祸害? 多年前,连累了家里,在最困难的时候,还被霍家落井下石。 现在害死了霍宴,又让老佛爷当街跟人打架。 她的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安生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总是被她连累。 从医院出来之后,路乔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庄阑珊说了一路,没听见路乔跟她应声,路乔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误以为路乔还是放不下霍宴。 长叹了一口气,她拍拍路乔的手背,“乔乔,放下吧……” 老佛爷冷不丁的来了这一句,路乔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老佛爷说得是什么意思。 庄阑珊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是不愿意从霍宴出事的阴影里走出来,又劝她,“你跟霍宴就注定没有缘分,不合适,不要强求。” “他现在人都不在了,你不要再想他了,早点走出来……” 路乔这才听明白了庄阑珊的意思。 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对霍宴早就断了心思了,我现在只是……” 一时间还不能把消息给消化掉而已。 毕竟这个人已经在她的生命里太久的时间了,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她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嗯,对,就只是消息太突然了,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而已。 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她很快就会好的,对,很快就会好的。 路乔转头望向了窗外,车窗外掠过了一群飞鸟,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了浅浅的影子,模糊了她的面容。 一双眼睛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中,渐渐飞过了一架飞机,穿进云层当中,不知道去向。 …… 检查报告要等几天的时间才会拿到,路乔有点累了,回去之后,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就独自一个人上了楼。 她是真的累极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但是楼下的路家人这并不这样以为,她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让旁人不由自主的就跟霍宴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尤其是庄阑珊把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跟家里人说过之后,大家就再次认定了这一点。 路迟气的拍桌,直说霍家不讲理。 “人又不是我姐弄失踪的,她什么都没做,就因为霍宴一个心血来潮,自己跑去L国献什么殷勤,最后失踪了。” “人出了事确实挺可惜的,但是这跟路乔有什么关系,霍家这就是看我们好欺负,所以才什么脏水都敢泼到我们身上!” 路迟的话里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透露着对于霍家的不满,路父听得直皱眉头,“行了,死者为大,你少说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现在人都没了,提起人来,你能不能给自己积点德!” 这话说得有些重,路迟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路父看着路迟仍然是一脸不甘心的模样,摇摇头,颇觉得头疼。 都是孽缘啊。 “你要是真替乔乔打抱不平,现在就上去劝劝她,让她早点走出霍宴这事情的阴影里来。”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早晚都得向前看的,沉浸在悲痛里除了给自己增添不痛快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 “我知道了。” 正好家里的厨师炖了凝心静气的安神汤,路迟端着汤上楼。 身体已经困倦到了极点,但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正正的望着天花板,心里茫然得像是下过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手轻轻地抚上心口的位置,感受着体内心脏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跳动着的每一下,都使得裹缠在上面的荆棘收紧,刺得鲜血淋漓。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路乔听到路迟的声音隔着传来,“姐,是我小迟,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你现在方便吗?” 路乔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得可能有些猛了,头晕眼花。 不过这状况并不严重,只一下就迅速消失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压的有些乱的头发,扬声说:“进来吧,门没锁。” 路迟一手托住放安神汤的托盘,一手推开了门。 路乔拉开了梳妆台前放着的椅子,让路迟坐下,声音透着些许有气无力的虚弱,“你找我有什么事?” 路迟把端着的安神汤递给她,“这是爷爷特意让厨房帮你炖的汤,养气安神的。” 路家的厨师做安神汤,很有一手,路乔特别喜欢陈伯做得安神汤,里面药材的味道并不是很重,而且特别好喝。 路乔没拒绝,端起来小口的喝,用餐的样子非常秀气。 路迟在旁边看着,等她把一小碗都喝了之后,才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霍宴这事情出的也确实突然,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这是正常的,我们都理解,但是,他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一直把这件事揽到自己的身上来折磨自己。” 路乔垂了眸子,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紧,裤子抓出了一团褶皱来。 “姐,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能是对霍宴不太尊重,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看你这个样子颓废下去,我还是要想劝劝你……” “霍宴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他活着的时候,对你不怎么好,现在他死了,你也别在惦记着他,让他再影响你的生活了。” “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劲,放弃霍宴,也许你很快就能够找到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指甲紧抠进了手心里,路乔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到现在还对霍宴情根深种。 她扯了扯唇角,却终是没有解释。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在所有人眼里有了个情痴的标签,但是有些认知一旦根深蒂固,就很难再改过来了。 现在解释,大概大家也都会认为是她故作坚强而已。 路乔没有解释,路迟就在她的耳边劝了好久,嘴都说干了,要不是助理打电话过来提醒他,还有一个饭局需要参加,他恐怕能在这儿一直说到天黑。 路迟急匆匆的离开,路乔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又坐了一会儿,拖着疲倦的身体躺到床上,慢慢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会儿,她梦到了霍宴。 被人从海里 打捞上来的霍宴。 就跟易之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整个人面目全非,身上到处都是被沙子擦出来的伤口,有的都被泡得发白了。 霍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任由人动作着,就像是个提线木偶。 路乔木然的看着霍宴,他被人抬起来,一个人踢到了一块石头,踉跄了一下,跌倒在了沙滩上。 霍宴也跟着被摔在沙滩上,身体在沙滩上滚了两圈,脸朝着路乔的方向。 忽然,霍宴朝她睁开了眼睛。 路乔骤然从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余惊未定的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吸急促。 第1031章 是故莫爱者 这个梦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路乔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面亮着灯,更加衬得窗外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的想象力丰富到了极点,各种鬼怪妖魔,给黑夜增添了一分阴森。 路乔忽然有些害怕,起身下床去将窗帘拉上。 起的急,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瞬黑暗,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余光瞥见自己床头上放置的照片。 在最灿烂的年华里的青春少女,浑身都散发着阳光,朝着镜头外的人,笑得灿烂。 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有最好看的笑容,眉眼弯弯,露出贝齿,比身后盛开的那些花儿还要灿烂上几分。 她一直很喜欢这张照片。 不过时间长了,早就已经忘记了,最初喜欢这张照片的原因,只觉得这张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好看。 现在莫名其妙的,她忽然就想了起来真正的原因。 她当初喜欢这张照片的原因是,她喜欢那个镜头后面为她拍照的人。 这张照片是霍宴给她拍的。 心脏忽然收缩剧烈,尖锐的疼痛感让她脸色骤变。 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心口,蹲在地上,疼得喘不上来气。 她紧紧地摁住自己心口位置,却只是徒劳无功,疼得瘫倒在地上,无力的翕动双唇,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生理性的眼泪都被刺激了出来,路乔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体紧紧的蜷缩成了一团。 为什么会疼成这样? 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而已…… 那些伤疤不是都已经快好了吗? 之前亲耳听到了霍宴死亡的消息,不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突然之间,心就疼成了这样?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慈悲寺的时候,那个替她解签的僧人曾说过的话。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者,爱为别离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她是凡夫俗子,看不穿红尘执念,她做不到放下所有的爱与憎。 可不是说“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她明明不爱他了。 她已经不爱他了啊。 可为什么,她现在还在忍受着“别离苦”,又为什么还会生出“忧患和怖畏”? 心痛难忍。 路乔捂着自己的心口,忽然就痛声尖叫了起来,声音异常的凄厉。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一个她不爱的人,一个跟她彻底断绝了关系的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为什么还会让她受尽折磨,到现在都还不能够平息? 夜色浓重。 乌云逐渐遮住了月光。 夜还漫长,黑暗还在放肆蔓延。 …… 路乔如同是死过了一次一样,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 脸上满是冷汗,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了,贴在脸上,越发显得狼狈。 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想起那一阵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路乔就心有余悸。 拉开了窗帘,望着天空,漆黑一片,一如她的心。 地上倒是万家灯火,如同是星河倒转,闪闪发光。 路乔遥遥的看着那些灯光闪烁,叫嚣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她想也许她是该去再看看心理医生了。 她不承认自己这些天的变化是因为霍宴,她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心理状况不太好,病情不够稳定,所以情绪才会反复过于激烈。 至于心口的疼痛感。 也许是因为她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吧。 这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就会知道了。 梳妆台上放着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 她起身过去拿起来,目光下意识的就变得柔软起来。 “溯回。” 手机贴到了耳边,“晚上好。” 秦溯回的情绪却没有平常那么的愉快,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 “霍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路乔刚扬起的笑容一凝。 “你……”秦溯回的态度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连句话说的时候都要再三斟酌,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又戳到了路乔的痛处。 她问的小心翼翼,“你没事吧?” 路乔顿了一下。 她真的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所有知道霍宴出事的人,都要来关心她。 他们两个人,真的已经互相仇恨很久了。 就算是知道他出事了,那也是她拍手称快,让人唾弃骂她冷血才对。 为什么大家却都反过来关心她…… “没事,我很好……” 像是怕秦溯回不信,她又强调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很好。” 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只不过是,可能拿不起画笔了,所以心态有点崩溃了。 一直控制得很好的躁郁症,现在有点儿反复。 再加上身体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太舒服,心脏时不时的会疼一下而已。 可这跟霍宴没有关系。 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乔乔,心里不好受,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着,我虽然不能帮你什么,但是你心里难受的时候,我还能给你一个拥抱,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树洞,不管你想要说什么,我都会听着的。” 秦溯回的安心,让路乔觉得心里很暖,但是她没什么想说的。 真的,她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说。 她只能跟秦溯回说:“如果我说的时候,会找你的。” “嗯,只要你想说,我随时都听着。” 夜里是最容易让人感性的时候,各种念头一旦滋生,会比瘟疫蔓延的还要厉害。 路乔不想提起霍宴,秦溯回也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事,所以之后对霍宴一字不提,只让小相思跟小窈窈和路乔打招呼,转移路乔的注意力。 孩子童声童语天真烂漫是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 路乔脸上渐渐多了真正的笑容,温声跟两个可爱的小朋友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的靳沉提醒,小相思明天还要上课,路乔这才反应过来,跟小相思还有小窈窈道了晚安,挂断了通话。 身边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路乔的心情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习惯性地轻手轻脚的去小虽然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小虽然睡得很好,房间里留着的一盏小夜灯,柔和的照出他的侧脸。 到底还是小孩子,有时候幸福的叫人嫉妒。 大人之间不管有多少的风浪海啸,闹的就算是再凶,都没有影响到孩子。 无忧无虑的小少年,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真正成为了单亲的孩子。 现在的他,依然还沉浸在睡梦当中,做着美梦,嘴角的笑容甜蜜。 路乔看着跟霍宴如此想象的一张脸,心中心绪万千。 有了霍宴在前,她知道她的儿子以后会是个多好看的人,少年时期会是个意气风发的英气少年,成年之后经过磨练会是个沉稳的男人。 霍宴走过的路,小虽然会再经历一次,但是小虽然还能走的更久,以后可能还会成为一个气度与颜值同样不凡的美大叔,帅爷爷。 可是霍宴却来不及经历了。 司韵安凄厉幽怨的哭声又在耳边想起,她哭说:“我儿子他才三十岁,他还那么年轻……” 这话易之也跟她说过。 才三十岁。 那么的年轻。 路乔垂下眸子,轻轻地把小虽然卧室房间的门关上,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爬上自己的床,在淡淡的香薰味道里,悄无声息地抱紧了床上放着的一个大玩偶。 她将自己的脸,深埋进了玩偶里边,蹭了蹭玩偶柔软的毛,嘴角一直是平直的。 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低落。 房间里开了香薰灯,路乔抱着让人安全感十足的玩偶,渐渐的就沉入梦境当中。 这次,她没有做噩梦,只是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关于霍宴的。 她醒来的时候,沉浸在其中,愣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手机响起来。 她才迅速回神,把手机捞了过来。 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号码。 通话接通,里边传出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喂,您好,请问是路乔路小姐吗?” 路乔有些警惕,但还是答:“对,我是路乔,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霍宴霍先生的律师,负责处理他的遗产问题……是这样的,霍先生留了遗书,关于他的遗产到底如何分配,他也已经分配好了,您是他遗产继承的第一继承人……” 路乔的手一点点收紧。 遗产。 她从来没想到这个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更没有想到她还会跟这个词扯上关系。 她听到那个陌生人说:“您今天是否有时间来一趟?我们能尽快把遗产分配的问题解决……” 路乔本能的抗拒这个关于遗产的问题。 但是她没有去深想原因,她把这归为她想要摆脱霍宴,所以下意识产生的自然反应。 “不……” 律师好像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律师就劝起了她,像是怕她真的拒绝,甚至还向她透露了她能得到的遗产多少。 是一笔非常丰厚的财产。 第1032章 如果还活着 只要路乔点头。 她很快就会获得一大笔好几辈子都用不尽的财富。 这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天降横财。 可是路乔却怕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里边有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是有道理的。 路乔想不明白为什么霍宴会把如此丰厚的遗产给她。 他们的关系又不好,霍宴怎么可能会把她真当做是妻子,他的遗产,按照律师的说法,几乎有一大半都到了她的口袋里,这怎么可能呢? 路乔不相信。 在床上坐了一会,没有想清楚霍宴这么做的目的,她索性不去想了,直接去浴室里边洗漱。 下了楼,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小虽然一边戴着耳机在听单词,一边在喝牛奶。 她没打扰他,先到院子里跟老爷子一起练太极拳。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招式做得行云流水,看似轻松之中,实则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路乔跟着老爷子练了很久,但是始终练不成老爷子那样。不过她也不在意,学了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跟着练练。 老爷子状似随意的开口,“霍家最近的情况你听说了吗?” 路乔的动作一顿,“没有。” 她刚回国,之前在国外莫名其妙的有段时间就低落下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别提去了解国内的情况了。 而回国之后,又刻意避着霍家,就更无从了解了。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霍家现在怕是要乱了。” 路乔的心莫名跟着老爷子的一声感叹跳了一下。 “霍宴可是霍家的一根定海神针,他没了,霍氏定然要起动荡……” 路老爷子望着天空,眼神悠远,像是在看天上飘动着的一朵白云,又好像是透过它,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 “以前都说霍家好运,优秀的掌权者永远都在下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霍宴远胜于霍擎多矣。现在霍宴没了,让霍擎出来,这霍氏风雨怕是不会少了。” 路迟出来叫两个人去吃饭,正好就听到了老爷子在跟路乔讨论这个,啧了一声,“那也是霍家自己自作自受,依我看,这就是报应。” “因果报应,当初霍家对路家落井下石,就是种下了恶因,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们自食恶果而已。” 路乔比划着招数,装作没听见路迟的话。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你现在代表的是整个路家,出去别人看到的就不是你自己,你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的不知收敛,小心祸从口出!” 路迟点头说是,但是实际上还是不甘地嘟囔了一声,“这是在家,又没有外人,我说句实话难道还不行吗……” 路乔瞥了他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有些人天生就是孩子心性,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到了路迟的话,冷哼了一声,收了招式,“行了,都回屋去吃早餐吧。” 路乔也跟着收招式,沉默的进了屋子,外面的阳光与屋子里的阴影交替,明明暗暗,脸上的神情晦涩难明。 大概是路乔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的原因,路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多说话。 庄阑珊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路父给拦住了。 庄阑珊在桌子底下用力的踩了两脚路父。 路父疼得脸都扭曲了,却愣是一声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气氛诡异的吃过了早餐,庄阑珊见路乔擦了擦嘴角要起身,才开口,“乔乔,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改了口,“有安排,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要出去一趟。” “哦,那行吧,本来我想着要是你没有安排的话,带你去一趟慈悲寺,最近的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去拜拜佛,求求好运。” 手里的纸巾被团成了一团,庄阑珊说:“既然你还有事的话,那就等等再去吧。” 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路乔说:“明天去吧,我明天没有事。” “好,那就明天再去吧。” 庄阑珊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路乔的心一紧,克制着情绪,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没什么,就是去办一点私事而已。” 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 但是好在庄阑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说:“嗯,那早去早回。” 路乔松了口气,“好。” 用过了早餐,时间刚刚好,路乔送小虽然去学校,承诺了下午会准时来接他之后才离开。 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司机问:“小姐,您打算去哪?” “去陆诚律师的律师事务所。” 锦城知名的律师,他的地址挺好找的。 司机有点疑惑路乔为什么会突然要去找律师,但是在路家做事多年,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他很清楚。 “好的小姐。” 陆诚早已经在律师事务所等候多时,路乔跟他握了手,接到霍宴的遗产分配协议,连打开看都没有看,放在一边,开门见山的说话。 “我跟霍宴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他的妻子,不管有没有他亲自签的遗产分配协议,他的遗产我一分都不会动。” “可霍先生……” “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来为难您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您签一份放弃继承遗产的说明。” 路乔说:“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霍宴为什么会把他的遗产分给我?” ……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马路上没什么车,司机把车开过来,路乔没开车门,满脸的疲惫,“您直接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我想一个人逛逛。” “那您怎么回去?” “我回去的时候打车就行。” “这……” 现在全路家上下都把路乔当成是瓷娃娃看,生怕她会想不开。 出去之前,庄阑珊就交代过,一定要看好路乔,可现在路乔却让他直接回去。 这让司机有些为难。 路乔再三跟他保证,“放心吧,我没事,我就一个人想静静而已。” 司机才不放心的开车回去了。 陆诚的事务所在市中心,就算是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这里依然是热闹的。 路乔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放空了脑袋,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霍宴的那些那些事情。 可是陆诚的话,如同是被谁现场录下来了,一遍一遍的在耳边重复播放。 愧疚? 弥补? 霍宴觉得她需要吗? 之前极尽伤害之事,生命的最后,用钱来弥补当时所做错带来的伤害? 太可笑了。 真的太可笑了。 路乔想起来都想要站在大街上冷笑。 他以为她就真的稀罕他的那点钱吗? 路家是比不上霍家财大气粗,可也没有那么见钱眼开。 十年挚爱,刻进骨血里的爱与恨,难道用钱就可以彻底买断吗? 路乔心里冷笑连连。 要是霍宴现在还活着站在她的眼前的话,她一定一把钞票甩在他的眼前。 要是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 心事重重,路乔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她都有些诧异,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走这么长的路,而且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 里边的看护认识她,正好出来透气,就遇上了路乔。 颇为热情的迎了上来,“路小姐,您今天是来看贺小姐的,还是燕小姐?” 这语气有一种皇上晚上翻妃子牌子的即视感。 不过路乔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燕小姐?你说的是燕悦吗?” “是,就是她,路小姐今天是来看燕小姐的吗?” 路乔看了眼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病人,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目光呆滞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她移开了视线,点了下头,“嗯。” 反正来都来了,看一眼也没什么。 “燕小姐这次又送回来的时候,病情严重了很多,不过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多……” 看护一边引着她去燕悦的房间,一边跟她汇报着燕悦的情况。 路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手背上的伤疤,像是 蜈蚣,多脚,张牙舞爪的。 病情稳定了很多。 这对于路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走到燕悦的房间,看护正准备开门,忽然听到她身后的女人说了句话。 声音有点轻,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好像听到了女人说了句:“真是可惜了,她怎么没有疯呢……” 看护愕然回头看了眼路乔,路乔笑的很温和,问她:“怎么了?” 心里的异样感,顿时伴随着她这个温和的微笑散去。 路小姐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呢,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看护回以她一个微笑,“没什么,您请进。” 她转头去开门,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头的瞬间,路乔的神情瞬间就变得冷漠了起来,目光异常森冷的望向了房间里的人。 燕悦本来背对着门,却忽然好像有所觉察,在看护开门的瞬间,转过来对上了路乔的眼睛。 第1033章 是不是报应 略有些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神情狰狞,如同是看见了自己的天敌,手指曲成钩状,猛然朝着她冲去。 看护连忙拦住,燕悦却跟疯了一样,推开看护要去攻击路乔。 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几个人一起制服住了燕悦。 燕悦像是头蛮牛,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路乔,奋力挣扎。 害怕燕悦伤人,看护只能把她的手脚绑在了床上,让她动弹不能。 燕悦也算是存到了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看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会服软,就是连做个戏都不会,尖哨而又难听的叫骂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楼层。 “路乔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 看护急的要打替她打一针镇定剂。 路乔拦住了她,“不用,就这样就可以了,让我跟她一块说会儿话吧。” 看护只能又仔细的确认了一遍她身上的绳子。 “您注意保护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谢谢。” 看护轻轻地将门关上,房间里边就剩下了两个人,燕悦尖酸刻薄的声音一刻都不停。 听过了更难听的辱骂,现在燕悦说得这些,对于路乔来说就是蚊虫叮咬,不痛不痒。 她就安安静静听着燕悦骂。 直到燕悦自己骂到了没有力气再骂下去,她缓缓地笑了。 “骂呀,刚才不是骂的很高兴吗,我觉得你骂的挺对的,怎么不继续骂了?嗯?” “路乔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诅咒是没用的,你放心,我会活的好好的,最起码比你过得更好。” 把鬓角的一缕碎发,唇边的笑意轻轻,神情温婉,可话里怎么都有一股恶毒的味道。 “毕竟我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你现在这种地步,在这里浑浑噩噩的耗费青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呵了一声,呼吸都带着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恶毒。 燕悦愤恨的目光,让她实在神清气爽。 路迟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脸色苍白的样子,被燕悦气的脸色涨红的模样一点点替代掉。 她曼步过去,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软语地说:“哦,对,还有你的好姐妹……你知道吗,她现在还在牢里。” 提起温然,燕悦的反应比刚才更大,恶狠狠地瞪着路乔,想要掐死她。 “听说上一次留下来的伤好的不怎么利索,温家人不让她治疗,甚至还不惜用她的医药费,去替宝贝孙子摆平糟心事。” “你说,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在监狱里,会不会受很多苦?” “你会遭到报应的,真的,路乔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可是我不在乎啊,不管是不得好死,还是报应,我都不在乎……” 路乔眼里暗芒涌动,笑的放肆,“我只要看到你不好过,知道你每天都生活在煎熬当中,那我就开心了。” …… 走出了房间之后很久,路乔还能够听到燕悦不甘的声音,充满了怨恨,一直充斥在走廊里,“路乔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领着路乔离开的看护如刺锋芒在背,一路不停的在路乔道着歉,生怕她会因为燕悦而迁怒整个疗养院。 路乔其实是真的不生气,也没打算为难看护,两个人下了楼,耳根子终于算是清静了,电梯门打开,路乔一只脚踏了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眸问了句:“贺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贺小姐原来情况一直挺稳定的,可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就前天,她还砸了房间里的电视,这几天一直挺消沉的。” 看护没想到别的,只认为是病情的反复而已。 路乔却想到了些其他的事情。 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贺瓷平常喜欢看什么样的节目?” “贺小姐平时喜欢看新闻,有时候能盯着新闻频道看一天。” 果然是这样。 路乔闭了闭眼睛,“再麻烦您一下,带我去看看贺瓷。” “好的。” 电梯门合上,又缓缓上升,三楼停下,看护领着路乔到了贺瓷的房间。 贺瓷到底还是贺家的小姐,就算是沦落到这种地步,至多也只是失去自由,贺家仍将她照顾的很好,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过的舒服。 她的房间都跟燕悦的不太一样。 有个小客厅,不见贺瓷的人影,刚推开门,隐隐的就听到从里边传出来了压抑的哭声。 看护要去打开卧室门,路乔拦住了,示意她不用。 走过去推开了一条门缝,贺瓷背对着门口,身形瘦削,跟她印象当中的嚣张跋扈并不一样。 贺大小姐被拔去了爪牙,现在看起来实在孱弱的可怜。 路乔心里的滋味莫名。 这应该也算是报应的一种吧。 不做坏事,不起坏心,也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路乔垂了眸子,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条伤疤。 霍宴现在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不是也是报应? 那她呢? 她也不算是个好人,做了这么多坏事,她的报应会是什么呢? 燕悦的诅咒言犹在耳,“路乔,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呵。 这听起来挺恶毒的。 可是在她看来,死算什么诅咒,人都是要死的,就算是不得好死,也不过是提前到了终点而已。 最恶毒的,最可怕的诅咒,其实应该是活着才对。 因为活着才艰难,忍受着各种煎熬,每日都在烈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终结。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就像她现在这样。 身处人间,但是无时无刻不身在地狱。 她想的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看护出声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路小姐……” 看护欲开口说话,路乔摇了摇头,看护噤了声。 路乔就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隔着衣服颤着皮肤。 老佛爷恐怕是见她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担心她一个人想不开,会做了什么傻事。 路乔碰了碰领口,总觉得今天扣子扣得太紧,所以才会闷的她喘不过来气。 转身出去,温声安慰了老佛爷几句,老佛爷仍是不放心,催着路乔赶快回去。 正好路乔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了。 看护将路乔送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从疗养院出去,总觉得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有些亮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疗养院,会定期做维护,种植着草木,院子里游荡着几个病人,也并不会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但是从疗养院里出来,莫名的却会有一种踏出了陌生的世界,又回归了熟悉的世界的穿越感。 黑色的铁大门,就如同是一个结界,将门里和门外划分出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路乔深呼吸,将莫名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转身离开。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加上路乔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回去就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路乔揉着突突疼得太阳穴,最少两个月之内,她是不会想再去疗养院了,连医院,她都不想要去了。 一场噩梦,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路乔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噩梦里那种让她窒息的感觉中走出来。 脸色不可避免的苍白。 老佛爷就更加坚定了要带她去慈悲寺求保佑的心思。 一大清早,吃过了早餐之后,老佛爷就拉着路乔上山拜佛。 跟着老佛爷虔诚拜佛,捐了香油钱,老佛爷碰见了熟人,两个人在一块热聊了起来。 路乔这次来也有自己的目的,跟老佛爷报备了一声,她循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自己求过签的地方。 仍旧是那位僧人。 在树下坐着,眉眼之间一片淡然,来解签的人来来去去,他始终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路乔的脚步一顿,僧人似有所感,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僧人淡然的面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我这次是专程来找您的。” 僧人并不意外,只是说:“施主请说。” “我曾在您这里解过签,您曾经赠过我一段话,我为此而来。” …… 寺庙里弥漫着檀香,让人心绪平静。 僧人不疾不徐的声音伴着山林间的风传来,路乔有种错觉,好像心里的那只猛兽都被安抚了。 可大概是她天生愚钝,僧人的话,她似懂非懂。 没有大师那样的境界,看不开,也放不下。 她心里暗暗的嘲讽自己。 僧人心思通透,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人活一世,便是一场修行,劫难重重,能度过去,固然是好,但是看不透的,也莫要勉强。” 僧人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路乔笑的很淡。 舌尖隐隐是苦的。 放下,说起来很轻松的两个字,可有多少人都做不到? 如果能放下,她又怎么会让自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放下,真的太难了。 路乔摇了摇头,将那些悲观的想法压下去,“我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轮回,但是前尘了了,我还是祝愿他来世喜乐安康。” 第1034章 她无情有情 前尘往事尽了了。 她念着他给过的美好,愿他来世喜乐安康。 也希望,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 风起,地上散落的叶子被风吹起,四处散去。 仍站在原地的僧人忽然叹了口气,“都是孽缘。” …… 回去路上路乔显得心事沉沉的样子,庄阑珊问她,她也只是勉强的笑笑,什么都没说。 庄阑珊无奈的直叹气。 司机体贴的打开了车载广播,想让庄阑珊听听广播,调节一下心情。 结果不成想,好心办了坏事。 这几天到处都是霍宴的新闻,一打开广播,主播甜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霍氏总裁霍宴疑似在海外死亡,霍氏集团掌舵者消失,偌大的集团以后该何去何从……” 敏感的人名被提起,庄阑珊的郁闷不减反增。 “把广播关上,听着让人心烦。” 司机连忙把广播关上。 庄阑珊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 路乔的神情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疤,像是在克制着某种冲动,但是可惜并没有成功。 她解锁了手机,屏幕上慢慢的显示出了“霍宴”“死亡”“霍氏集团动荡”等关键词。 霍氏集团最近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一搜索,立刻就有很多的相关消息跳了出来。 霍宴可以说是霍氏集团的一根定海神针,他在的时候,霍氏集团就是铁桶一个,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出什么异心来。 现在他的人没了,霍擎已经很久没有管过事情,霍氏集团里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人坐镇的,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霍氏集团现在就算是还没有乱起来,离动荡起来也不会远了。 商场如战场,几乎瞬息万变,也不知道霍氏集团到底能不能在这场动乱里稳住自身。 不说能破后而立,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现状,就够玄了。 霍氏集团经此一事,前途茫茫。 路乔抬头望向了窗外。 这也算是因果轮回吧。 跟路氏当时的情况有点像。 路乔头抵着车窗玻璃,闭上了眼睛。 也许她手里霍氏集团的股份该尽早的抛售出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眼前瞬间就晃过了霍宴的脸。 把股份转让给她之后,她第一次参加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所有人都在发出反对的声音,都想要赶她出去,霍宴力排众议,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她留了下来。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印象深刻。 他说:“她不仅是我霍宴的妻子,更是持有股份的股东,她最有资格留在这里。” 心脏忽然又是一阵抽痛。 路乔捂住心口的位置,重重的揉了几下,也许她的心脏是真的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 她皱了眉头,车子经过了一处巨大的广告牌,霍宴的影子清晰的映在车窗玻璃上,两三秒的时间,稍纵即逝。 …… 如同路乔猜测的那样,霍氏集团经历了一场极大的动荡。 在锦城屹立的一头巨兽,如今没有人驾驭,虽然不至于直接摇摇欲坠,但是也很危险了。 这个时候霍氏夫妇却不在国内坐镇,反而去了国外。 司韵安眼含着泪说,要带着儿子回家。 理由无法让人挑剔,但是商场上没有人会因为理由有多让人感动,就放过一块都摆放到餐桌上,任人宰割的肥肉。 在不少人眼里,霍氏集团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连路乔也同样是这么认为。 她是深处在漩涡当中的人,对这方面的感触尤为深刻。 内忧外患,却连一个出来稳住场面的人都没有,不乱,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霍氏大厦一日日的堆砌起来,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都依旧强大的不可撼动。 可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大厦将倾。 不少人都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上班路上,听着广播里专家对霍氏现状的揣测,正巧就路过了霍氏集团大楼,路乔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转眸朝外边看了一眼。 旋即微微一怔。 曾经多气派的地方,现在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萧条。 十字路口,红灯,车子停下,路乔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霍氏集团的大楼外。 她的眼神很好。 看到了两三个人抱着箱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以为是被霍氏集团解雇。 但是现在看见他们的神情,并没有被解雇的苦闷,甚至还说说笑笑的,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几个人之间散发出来的那种愉悦气氛。 这不是突然丢了工作的人该有的反应,路乔猜这几个人应该是被霍氏集团的对头挖走了,主动辞职离开的。 路乔闭了闭眼睛,手指重重在太阳穴上点了点。 良禽择木而栖,这其实没有什么错。 毕竟任何人都有选择对自己来说更好的生活的自由。 但是在这个比较特殊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未免有种霍氏人走茶凉的感觉。 车内的车载广播在放着一首老歌,当年曾经风靡一时,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充满了过去回忆的一首歌里,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氏以后肯定会更加强大,乔乔,你要相信我,等到你嫁给我的时候,我送给你一个强大的无人能够比肩的商业帝国,你就是那座商业帝国里唯一的皇后。” 声音穿越了时光而来,显得飘渺遥远,像是梦一场。 这几天她总是有这样的错觉,总是会做这样的梦。 那个人不在了,但是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比以前要多得多。 几乎无时无刻不叫她想起他。 路乔忽然睁开了眼睛,“王叔,我们不去酒店了,掉头,回家。” 眼底涌动着墨色的海水,暗潮汹涌。 司机把着方向盘,透过车内的倒车镜看着路乔问:“可是您不是已经跟人约好了,要去谈事情吗?” “不用了,我忽然又不想谈了,我们回去吧。” …… 车子掉头折返回去中途,路乔跟约好的人打了电话,和人赔礼道歉。 也是朋友介绍的,挺客气的,人没有怎么为难她,甚至还安慰了她几句,说一切都会好的,劝她早点从霍宴出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话路乔刚开始听的莫名其妙,后来才听出来了意思,这次把她突然反悔当成是了霍宴的原因。 这话路乔觉得自己没法接。 但是真正的原因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她不喜欢麻烦,解释起来,也容易产生误会。 她就索性直接默认了。 因为这一个误会,路乔心情一整天都是抑郁的,想起那人的一句“路小姐真是对自己的先生情根深种”的感慨,让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懊悔的撞了撞车玻璃,咚咚几声闷响,吓得司机差点当街来了个漂移。 王叔心想:完了,小姐这是被霍家那位少爷的死打击成什么样子。 痛失挚爱,这人都快疯了吧。 …… 又是被当成瓷娃娃的一天,家里连说话声音都是轻的。 路乔不太喜欢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待着,闷在自己的房间里闷了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噩梦连连,心痛几乎要刺穿了神经,痛的她立刻从梦中惊醒过来。 路乔蜷缩成了一团,两只手都用力地摁在心口,紧紧地攥住了身前的衣服。 哮喘发作一般,急促的喘息着。 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苍白的薄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月光淡淡照进来,隐约让人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路乔在说:“救我……” 却不知道是在向谁求救。 紧闭着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叫路乔以为自己是又死了一次。 折磨很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掉,路乔睁开朦胧的泪眼,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眼底是死寂一片。 这种莫名其妙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她望着静谧的夜空,心中满是茫然,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 这段日子对 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晦涩的。 霍氏的动荡,引起锦城的整个商圈最近都不安生,到处都是风雨,各种魑魅魍魉都冒了出来,整个锦城商圈都人心浮动,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而现在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如路乔现在的心情,压抑的很。 路迟总跟她说,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甚至隐晦的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路乔一直没有把他的这话放在心上,直到暴风雨前平静的假象被人一手撕开,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已死之人,又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眼前的时候。 暴风雨来了。 压抑了太久,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情绪,一朝爆发,路乔望着眼前的人,手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眼前的人朝她露出了微笑,一口大白牙,特惹眼。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她说:“路乔,二十七天又九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眼眶突然就红了。 第1035章 她是失态了 霍宴这些日子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之前了无音讯,海里还打捞出来了跟他特征多处吻合的尸体,让人几乎相信就是他遭遇了不测。 现在却又突然出现,身上多处都缠着纱布,连行动都不太利索了,现在路乔面前,笑的像是个孩子。 路乔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就是特别复杂。 荆棘疯狂的生长,缠得心脏发紧,实在喘不过来气,疼,还有一点她说不出的感觉。 是种很糟糕的感觉。 脑袋里都是乱糟糟的,一团乱麻。她这种状态下,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句,不知道今天晚上还会不会被噩梦惊醒,会不会还犯心痛的毛病。 噩梦连连,大都是霍宴作为主角,很恐怖的噩梦,她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每一天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睡眠严重不足,总是晕晕乎乎的,连脚步都发飘。 心痛的毛病就更不用说了。 疼起来真的有种要死掉的感觉,恨不得把痛的地方直接挖出来,好叫它再也不疼了。 她是真的不想要在经历一次那种疼痛的感觉了。 因为真的太疼了。 路乔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一切都不真实的厉害,她总觉得是梦。 一个眨眼的时间,她就已经被人抱进了怀里。 很暖,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拥抱。 路乔抽了抽鼻子,被古怪的消毒水味刺激的鼻头发酸。 她刚才看见霍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然后,伸出手,直接把她抱紧在了自己的怀里。 衣服扣子撞上了心口,撞得有点疼。 那个人的呼吸就近在自己的耳边,呼吸声并不平缓,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怎么平静。 路乔的手自然的下垂,头下意识微仰着,放在那个人的肩窝处,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是暖的。 甚至有点过热,很温暖的温度。 她还能感受到肌肉的触感,皮肉之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是真实的触感。 不是假的。 “路乔,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一直在想你。” 在生死上挣扎的时候,半脚踏进了死亡的深渊里,那个时候,他想到的是路乔。 记忆中漂亮的少女,仰着头看着他,眼里如同是落了星辰,笑的特别好看。 粉唇微张,跟他说:“霍宴,你要是把我弄丢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就是这句话,他在绝处逢生,哪怕是浑身伤疤,每一道伤痕都朝外闹着血迹,他从死路,踩着一地的鲜血,踏出了生路。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死。 就这么死了的话,路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罪孽深重的人,还没有赎罪。 他不甘心余生被路乔提起来的时候,都只有恨。 永不原谅。 听起来就让他心头发颤的一个词。 他不希望是发生在现实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路乔救了他。 这个拥抱,情难自禁,情有可原。 路乔的睫毛颤了,她缓缓地伸出手,手指微动,像是一个环抱的动作,缓缓地朝霍宴的身体靠近,但是最后却手掌翻转,她用力地推开了霍宴。 胸口的伤口被触碰,霍宴吃痛,脸色都变了,挺苍白的。 路乔伸出去的手好像顿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什么都没说,留给霍宴的背影无比冷漠。 易之在旁边一直都在皱眉头,“宴哥,我都跟你说了,路乔根本就没有心,你把她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可她未必会记得你的好……” 易之对之前路乔的态度耿耿于怀。 “宴哥,你根本就不该喜欢路乔这种女人,她那样的人是没有心的,不管你怎么对她好,她甚至连感动都不会感动……” 抱怨的话喋喋不休,对路乔的意见显然很大。 霍宴一个凉淡的眼神扫了过来,易之下意识就噤了声。 等霍宴的眼神又收了回去,易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太怂了。 不服输的又想说什么,结果霍宴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几乎是他要张口的瞬间,就转头看了过来。 目光深而黑,直接落在了易之的身上,易之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忍了又忍,心里的那口气始终都压不下去,他想起路乔那个样子,心里的愤怒与不爽,就像是火山爆发的瞬间,烟尘飞扬,到处都弥漫着烧成灰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开口:“宴哥,再这么下去,你这辈子可就就都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了!” 提起路乔,他满脸的厌恶,丝毫不加以遮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你怎么就是看不见她的冷心冷肺?” 易之把霍宴当成是自己的亲哥哥,连谁说句坏话都见不得,更何况是路乔连他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可能的话,他能代替霍宴,直接把两个人的关系毁的粉碎。 而且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但是,这个可能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存在。 毕竟霍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而易之易少爷人也怂。 就是纯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 所以他也只能在嘴上出出气罢了。 “路乔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你生死不明,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还有闲情逸致学什么画画……” 生死不是小事,就算是外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免会唏嘘感慨。 可那天路乔是真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连脸色都没变一下,还跟他说什么还有课? 他宴哥珍之重之的人,就连快死都还惦记着替她考虑着,可是一点哀伤都没有。 是真的凉薄透了。 越想易之心里的怨念就越重,说的话未免有些尖酸刻薄。 他喋喋不休的在霍宴耳边说着路乔的坏话。 “砰!” 玻璃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里面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不可避免的在桌上留下了痕迹。 “够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你说第二次。” 霍宴眼底暗含着警告。 易之的心里一颤,动了动唇,不甘心的说:“宴哥……” 霍宴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打抱不平,但是她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我自己的判断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不是那种冷血的人。” 就算是,也是被他给逼到那个份上的。 易之气的要死,连怂都给忘了,“你就是鬼迷心窍了!” 其实还有更难听的话,想要说出来,直接骂醒了被下了迷魂汤的这个人。 但是霍宴动气之后,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霍宴闷哼了一声,易之顿时紧张,什么路乔都忘了。 霍宴捂着伤口,雪白的衬衫上被刚才路乔一推,伤口往外渗出了血迹,白白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吓人。 易之忙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低低的抱怨了句,路乔下手不知道轻重,实在是欺人太甚。 伤口处的痛意牵扯着神经一跳一跳的,霍宴瞥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说不下去,这才收回了视线。 易之低着头,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色令智昏。 他宴哥真的是没救了。 …… 路乔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别墅里出来的,就仿佛身后是有什么特别可怕的野兽在跟着她一样,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边跑。 这天在通往郊区别墅的马路上,不少经过这里的路人都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疑似是精神有问题,站在马路边上,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又哭又笑的,行为举止都很古怪。 眼泪流干净了,眼眶里仍然酸涩的发疼,路乔一番歇斯底里,几乎耗干了她全身的力气,哭的她站不住。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她的理智这才回归,想起来要回家。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摁了几下开关机键,手机都没有反应,屏幕上一片黑暗,清晰的映出她的脸,泪痕斑斑,异常狼狈。 看上去可真像是个疯子。 路乔的眸光一凝,情绪忽然就有些复杂。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大街上如此的失态。 从小到大都没有。 第一次,全然不顾形象,竟然是为了霍宴。 路乔用力 擦掉脸上的泪痕,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刚才的失态尽数擦去。 可是不行。 刚才站在马路边上,全无仪态可言,又哭又笑的情景,一直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 一遍遍的提醒着她。 她路乔,又因为霍宴失态了。 而且是在马路边上,来来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大马路上,又哭又笑。 从心底蔓延出来的难堪,还带着一丝自我厌弃。 没出息! 霍宴是你的什么人? 他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多年练出来的仪态,都被狗吃了? 就因为他? 为什么? ……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从她想起来开始,就一直在心里绕着。 她强迫症发作,一遍遍的问自己,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霍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她生命中的那个特例? 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她难道还真的执迷不悟不成? 为他当街失态。 呵。 路乔你的出息! 第1036章 电影的场景 车内的气氛很压抑。 逼仄的环境里,空气的流通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 路边的路灯一盏盏的从车玻璃前晃过,映在车窗上的脸,也跟着明明暗暗,若隐若现。 易之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后边坐着的那个女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讽刺的嗤笑。 路乔偏头望着车外,发型有点乱了,眼眶通红着,看上去跟刚哭过一样。 模样看上去倒挺可怜的。 易之心里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装模作样。” 眼睫毛颤着,路乔装作没听见易之说了什么,侧脸蒙着一层阴影,神情模糊。 易之吃了枪药一样,刺了她一句见她没反应,非凡没有安分,反而更加过分,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路乔,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路乔依然不说话,安静的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易之语调尖酸而刻薄的开口,“之前跟你说,宴哥死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生命里最大的障碍,从此可以前途坦荡,就算是今天身边睡着小狼狗,明天也可以潇洒的去找小奶狗,可以放肆的去风流快活。” 搁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控制情绪的那一根神经,现在猛然的跳了起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 她都能含笑受了,顺便轻松的反驳回去。 可是这次她好像脾气没有那么好了,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些带有侮辱性的语言了,所以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易之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路乔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依然在说着,一字字一句句都在挑拨着人敏感的神经。 “现在他大难不死,又侥幸死里逃生,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失望?” 路乔压着脾气,呼吸沉着,在心里给自己顺气,告诉自己,“没事,别跟这种人计较,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路乔,我宴哥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上了你,狼心狗肺的东……呵,这是拳拳心意,到最后都被辜负了。” 路乔闭了闭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敢肯定,刚才那句,易之想说的肯定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配不上他的真心。” “既然觉得配不上,易少爷就停车,别勉强自己让我继续坐在这,免得脏了您的车,也坏了您的好心情,最后说不定一时鬼迷心窍,心疼您的宴哥,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姓名,来个车毁人亡,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声音冷冷,硬生生的把车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度。 易少爷对霍宴可真是忠心耿耿,气性也相当大,她话音刚落,车子在平坦的马路上来了个漂移,直接就停在了马路边。 路乔也果断,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开门下车。 车子飞快的在自己眼前驶过,带起的风扯动头发,打着脸,留下了一道红痕。 路乔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人烟稀少,就踩着高跟鞋朝前走。 南辕北辙的方向,想回路家,就要穿过整个锦城。 这个地方,出租车很少回来,就算是打车,也要到市中区打车,步行三个多小时才会到。 路乔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那么长的距离,就以她的身体素质,根本就走不下来。 全撑着一口怒气,竟然也硬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 其实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愤怒。 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想起易之的话,哪怕是一个眼神,路乔都难以忍受。 怒火中烧。 只觉得难以接受。 还带着她没有发现的一些其他情绪,譬如委屈…… 走到最后腿肚子都在打颤。 为了避免出丑,路乔只能扶着路边的树,想缓一会。 太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她能走这么远,就是因为心里窝着一团火。 要是强撑着继续往前走,估计还能坚持一会儿。 但是现在一休息,心里的那股劲就泄了,她站在那,脚下就仿佛是沾了胶水,怎么挪都挪不动。 这时候身体虚弱的弊端就出来了。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要不是扶着树,路乔可能真的要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太累了。 路乔手放在自己胸前,真的是头一次知道走路也能让心跳加速,走出跟跑了几千米一样的效果,胸膛里一阵撕裂的疼痛感,连呼吸,她都有种带着血腥味的错觉。 要累死了。 路乔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下去的天,特别后悔一时脑子抽风,自己跑到了霍宴郊区的那栋别墅。 不然现在她怎么可能会在这荒郊野岭锻炼体力,在家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处理处理还没有做完的工作,打开香薰灯,安稳入眠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望着漫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路,路乔再一次意识到,霍宴就是她的灾星。 但凡是跟他有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路的暴走,身体上的疲惫跟痛苦,已经完全冲淡了路乔对于霍宴还活着这个消息的冲击。 刚才又哭又笑的失态,就跟做梦似的。 她现在想起霍宴,依然是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都快天黑了,还在这路边站着。 越想越烦躁,这半个多月不对劲的情绪,都快被这会儿的怒火给烧干净了。 站着恢复了一会体力,路乔咬咬牙,要继续往前走。 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头,刚迈步,正好就被绊住了,重心失衡,路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草地越离越近。 一声闷响。 高跟鞋断了一个鞋跟,路乔趴在地上,膝盖跟手心的地方都是火烧火燎一样的疼。 路乔摔得眼前发黑,坐在草地上,借着还没彻底落下去的夕阳霞光,看到手心里被擦破了好几道,往外渗着血珠,刺疼着。 她小心把伤口处的几粒小石子给清理走,又去挽裤腿。 露出光洁的小腿,膝盖上隔着一层布料,是没有手心里那么凄惨,但是仍然是一片青紫,看着也挺吓人的。 路乔碰了下淤青的地方,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紧紧地咬着唇,因为这伤处,心里的怒气又被浇了一桶油。 路乔又有些怨念起了自己早晨的鬼迷心窍。 霍宴真的是个祸害。 要不是梦见他,神魂不守的就稀里糊涂去了别墅,然后意外撞见了“诈尸”的霍宴,情绪激荡,又一时没忍住脾气,她怎么可能会一个人从郊区要步行到市中心,更不会摔伤了。 所以说,女孩子的逻辑,有时候就是特别的……特别。 而更特别的是,她根本就不认为这是特别。 路乔按照这个她以为正常的逻辑想下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霍宴,就是个大祸害,她就应该尽早远离,永远拒绝来往! 路乔腹诽着,大概是人真不经念叨,她眼前忽然就多了一束光。 有车在路边停下了。 路乔下意识抬头。 忽然就愣住了。 车灯打过来的一束光,多了道阴影,一点点拉长,落在路乔的脸上,半边脸都蒙上了阴影,模糊了面部轮廓。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天空,静静的照在路边,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草木香气,薄荷香水的清爽味道,尤其明显。 如同是电影里出现的场面。 男人朝她走过来,缓缓的蹲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小腿,开口,声音磁沉好听,“伤到骨头了吗?” 带着老茧的指腹贴在小腿上,路乔敏感的缩了一下,没把腿从霍宴的手里抽回来。 霍宴的手握着她的小腿,纹丝不动,眸光就定定落在她身上,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路乔是反抗不过霍宴的,只能妥协似的回答:“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应该没伤到骨头。” “应该?”霍宴显然是不满意她的这个回答的。 他蹲在路桥的眼前,正好背对着车子打过来的光源,面上蒙满了阴影,看不太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只他的一双眼睛让她看得清楚,他的目光一直就放在她的身上,她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坏情绪更多了,但是那些说不清楚的,纠缠在一起的情绪,比愤怒多了一点。 她本能觉得不对。 深呼吸,路乔尽量 让自己保持平静,声音平稳开口,“霍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 霍宴回答的很迅速,四个字,路乔险些反应不过来。 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说,他不知道她在这。 那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 “易之刚才打电话给我道歉来了,他跟我说他跟你吵架了……” 霍宴替路乔把裤腿挽下去,声音在夜色里,多了几分温柔。 “他气性有点大,做事不过脑子,把你扔到半路上,等会之后,才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当,但是拉不下脸回来找你,所以让我出来。” 这确实是易少爷做事的风格,跟随冲动做事,等事后才会琢磨出来对与不对,但是敢做错事,但是不会道歉。 第1037章 他公主抱了 非常孩子气。 是被人太宠着,才会养成的性格。 路乔其实挺羡慕的。 但是仅仅是羡慕而已,她也不至于就因为他做事像个孩子,就真把他当成个孩子来对待。 何况做了错事,就算真是个孩子,也要道歉。 他一个成年人,拉不下脸面就不道歉,这样的态度,恕她无法接受。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接他的话。 霍宴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易之这么做太任性了,我会找机会让他正式给你道歉。” 路乔垂眸不语。 看不出来是拒绝还是接受。 霍宴定定的看了她一小会,忽然又朝她伸出了手。 手探到路乔的腿弯,另一只手也环到了她的身后,一收紧,把她抱了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 路乔下意识伸手去抱住了霍宴的脖子。 等碰到温热的皮肤,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霍宴。 她挣扎起来,对霍宴特别的抵触,“你想要干什么?霍宴,你快放我下来。” 身上伤口不少,抱着人已经很艰难了,怀里的人动了动简直是酷刑。 疼的禁不住闷哼出声,“别动。” 他没说身上有伤,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他不想让她担心。 可刚才的一声闷哼,已经充分的说明了问题。 路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霍宴的身上有伤。 路乔不敢再动了,她怕蹭到了他的伤口。 “身上有伤还耍什么帅,我可不想再因为你在被霍家的那位刁难,以前没做错什么,都让那位恨的牙痒痒,现在要是真害了霍总不舒服,那位恐怕能直接生撕了我。” 话听上去像是调侃,但是语气很认真,不带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脚步一顿,路乔对司韵安的喜恶,明显的让人无法忽视。 说什么都不对,霍宴就只能沉默。 他什么都不说,直接沉默地把她放进了车里。 距离拉得太近了,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霸道袭来,势不可挡。 路乔下意识就想要推开他,但是手伸出去,想要他身上的伤,忽然犹豫。 算了,还是不要欺负伤员了。 不就是肢体接触吗? 她没有那么矫情。 路乔这么想着,可是身体却不可避免的僵硬。 作为跟她接触的人,霍宴是最能够及时感受到她身体变化的。 排斥和抗拒两个词明明白白的通过她身体肌肉的变化,摆在了眼前。 眼神暗的像是夜晚的深海,黑的透不出光来。 他倒是能忍,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关上车门,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子平缓地朝前驶去。 身边存在感强烈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路乔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直等到酸痛的要抽筋,才终于缓缓地放松下来,但仍是正襟危坐,警惕着防备着的态度,太过明显,霍宴就算是不特意去看,用余光也感受的很清楚。 这态度挺让人感觉挫败的。 可偏偏霍宴对此毫无办法。 都是自己造的孽,不过是自食恶果而已。 车子开到了十字路口,是红灯,停下等待,顺便打开了转向灯,等红灯转绿的时候,打方向掉头往原路折返回去。 路乔声音从黑暗里流出来,眼神落在霍宴的身上,“你想带我去哪?” 霍宴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情绪起伏,“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可以回去之后自己处理。” 路乔的话音落下很久,都没有听到霍宴说话。 车速不声不响的加快,车内的气氛越发沉闷。 路乔缓缓开口,态度冷淡说了句:“霍宴,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不要再纠缠了,该相忘于江湖了。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霍宴依旧是不说话。 经历生死,霍宴别的什么都没改变,只有脸皮越发厚了。 路乔话里的意思明显,霍总却依然能够装作是根本就没有听懂的样子,自欺欺人的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公主抱抱上车,下车不顾路乔的反对,依然是公主抱,把她抱下了车。 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在沙发上,如同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甚至还帮她脱了脚上的高跟鞋。 路乔不适的皱眉,脚踩在地板上,就被霍宴伸手握着抬了起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脚下多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 踩上去很柔软,细软的绒毛暖而软。 路乔敛眸,手悄无声息的摁上自己心口的位置,终是没有再挣扎。 霍宴找出了别墅里的医药箱,在她眼前半蹲下来,挽起裤腿,动作细致而温柔。 外头的风很轻,今天的天气也很好,晚上星星很多,在天上一闪一闪的。 高大的男人在她的眼前蹲下,握着她的手,认真地替她清洗伤口。 做梦一样。 很不真实。 酒精在伤处消毒,一阵阵的刺痛,路乔嘶了一声,被蛰的疼。 霍宴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吹了吹伤口,低着头,背到后面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略显锋利的眉眼,融合了面部轮廓,显得专注之中又多了几分温柔。 路乔不适应这样的气氛,也不习惯这样的霍宴。 动了动手腕,将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却又被他更紧的攥住了手。 手上的老茧摩擦着皮肤,有电流擦过一样的触感,那一片的皮肤都麻了。 “别动。” 霍宴的呼吸近在指尖,平缓而有规律的呼吸,让她狠狠一怔。 霍宴出现的太突然了,之前他一直没有什么真实感,总觉得这是在做梦。 可现在两个人单独待在客厅里,他的呼吸就喷在自己的指尖,路乔动动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腕。 是温热的温度。 在手心里的酒精刺痛伤处,也提醒着她,不是做梦,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睛,里边大概是睫毛掉进去了,刺得很疼,把眼泪都给刺激出来了。 是真的。 霍宴没死。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并没有沉睡在深海当中。 他还活着。 就算身上带着满身伤疤,就连走路都显得不利索,但是他还活着。 生命并没有这么戛然而止,他还是有可能从三十岁到中年,再到老年,活的好好的,每个年龄阶段都会去经历。 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扎着喉咙,有点疼,路乔说不出话来。 这个消息终于给了她些许的真实感之后,路乔的心里涌动着莫名奇妙的情绪。 像是火山下方滚烫的岩浆,颜色通红,咕嘟嘟的往外冒着泡。 空气里浮动着花香,是清晨别墅里的佣人,在花园里采摘的新鲜玫瑰,放在茶几上的花瓶里,香味芬芳,跟路乔身上的玫瑰香水的味道有些神似,两种气息糅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茶几上放着的玫瑰香一些,还是从路乔身上传来的玫瑰香水的味道更香。 气氛对两个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玫瑰的芬芳香味,浮动着,将气氛都染的旖旎。 霍宴替路乔清理了手上的伤口,全程小心翼翼,跟当初那个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知道温然有了麻烦,就毅然决然的把救命恩人独自一个人扔下的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完全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人变得可真快啊。 路乔心情复杂的在想,当初那个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上医院处理伤口的她,可曾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 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爱她的少年。 可她的心里早就找不到一点爱他的影子。 曾经就算是放弃了自尊,自己把自己踩到了尘埃里,只为了换眼前这个人回头的那么一眼的她,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到底是世事无常啊。 人,变得可真快啊…… 路乔闭了闭眼睛,又跟霍宴提起了离婚的事,“之前你失踪的时候,易之把离婚协议书给我了,字我已经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趟民政局,正式把离婚证给领了?” 正将红花油倒在自己的手心里,准备替路乔处理膝盖上的伤口的霍宴,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从手心里弥漫出来的红花油味道,充斥在鼻尖,将芬芳的玫瑰香味给盖住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现在只需要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就算是擦肩而过,也陌路如同不相识。 这是她能想到的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爱过一场,轰轰烈烈,伤筋动骨,后来深刻的爱转为了深刻的恨。 也从恶毒的诅咒过他不得好死,有那么一段时间,甚至是抱着对他浓烈的恨意,才活下去的。 现在他也算是死过一次了,她想了很多,该放下的都要放下了。 毕竟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还有个孩子在,就一直这么仇恨着,难免会在小虽然的成长留下不好的影响。 她捅过他一刀,他身上留下过一枪,霍氏也因为蔷薇,曾经被泄露过机密,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恩怨相抵,该差不多放下了。 第1038章 被你逼疯的 相爱相杀,这种过于激烈的生活,她适应不来。 大概也真是她怂。 了断吧。 别纠缠了。 她闭了闭眼睛,并没有看见眼前的男人忽然就深了的眼睛。 血丝在眼底蔓延着,肆意的侵袭着眼睛,野兽一样的猩红。 霍宴他有点失控了。 深呼吸,强行想要压下了心里的翻滚,但是路乔冷漠的侧脸,那么轻易的就勾起了他的情绪。 锁在牢笼里的困兽已经被囚禁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只需要一点动静,能让这头残暴的野兽轻易的爆发。 狠狠地撞向铁栅栏,一下又一下,用自己庞大的兽身撞着铁笼子,撞的血肉模糊,坚硬的铁笼子最终也到了极限。 彻底断裂。 最后的一丝理智,霍宴问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画清楚界限吗?” 路乔这个时候反应有些迟钝,并没有闻到空气里夹杂着那风雨欲来的味道。 她点了头。 理智断掉,野兽看到眼前的猎物,猛地扑了上去。 霍宴的影子将路乔的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带着红花油味道的手,用力捏住了路乔的下巴。 “路乔,我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在死亡关头,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你。 是为了赎罪,所以就算是拼了最后一口气,都没有放弃,真正九死一生,一身的伤,腿断了一根,才换的能好好的现在路乔面前,跟她说一句:“我一直都在想你。” 可是路乔一开口,就是一句,“离婚”。 一把火在心里烧起来,熊熊燃烧,霍宴的脾气怎么也压不住,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把她总是吐出刺心话的嘴给堵住了。 狠狠的厮磨,把很长时间内压抑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长驱直入,薄荷味霸道的在她的唇舌间留下了痕迹。 简直是疾风骤雨。 路乔几乎喘不上来气,霍宴的凶狠,她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没有产生免疫力,她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水,连头皮都是发麻的。 被放开的瞬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依靠着自己的本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肩上一凉,衬衫被霍宴给解开了。 不,与其说是被街拍了,更加准确的说,其实是被他给撕开了。 纽扣掉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听起来挺热闹的。 路乔一惊,霍宴的手已经从她的下巴,滑到了她的锁骨处。 他所触碰到的地方,点火一样,高温灼烫着皮肤,路乔忍不住发抖。 眼见着霍宴的手指,还有继续往下滑的趋,势路乔惊叫出声,刚才的冷淡已经彻底没了踪影,“霍宴,你不能这么对我!” 霍宴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他明明听清楚了路乔说话,可是却无动于衷。 他气疯了。 路乔提起离婚,他的理智就断了。 任由路乔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肯放手,野兽叼着嘴里的猎物,哪怕是猎物在挣扎的途中撕裂了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往外涌着血,他都不肯松口。 大有一种要跟嘴里的猎物一起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不像是一场欢爱,更像是野兽的狩猎,与猎物的反抗,并不存在有丝毫的旖旎,充斥的都是血腥暴力。 呼吸间都是血腥味。 路乔望着头顶的灯,唇角还带着血迹,像是涂抹不均匀的口红。 分不清是谁的血。 她咬破了霍宴的唇角,霍宴也咬破了她的唇。 都是血迹。 两个人的口腔里满是血腥味,有她的味道,也有他的血味。 路乔的眼里映着霍宴的倒影,呼吸跟霍宴一样不平稳,目光相接,空气中都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他的唇瓣已经从唇边到了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垂,动作没有太重,但是火气难消,仍然泄愤的咬着,怎么也不肯放松。 路乔奋力的挣扎着,听到霍宴的声音甚至有些悲怆地说。 “路乔,你不能这么绝情,我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尽力的在赎罪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霍宴还在说,好像真有那么委屈一样。 她真的觉得讽刺极了。 “公平?” 这话从霍宴嘴里说出来,无比的让她觉得恶心。 “霍宴,就算是全世界都有资格对我这么指责,但是唯独你没资格。” 公平? 什么是公平? 是不偏不倚。 是平等相待。 你口口声声问我要公平,可是霍宴,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你对我何曾公平过?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又凭什么要求我替你做到? 流连在她耳边的呼吸骤然凝住了,温热的呼吸湿润的一小片的肌肤,现在忽然变得有些冷了。 路乔的力道不敌霍宴,两只手只能紧紧的控制霍宴的一只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他的手背里,抠破了皮,都往外沁出了鲜红的血珠。 “霍宴,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让你一刀去见阎王,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路乔的声音里带着狠意,一点儿也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霍宴知道。 可他无所畏惧。 “好,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也是我的幸运。” 他怕不是疯了,这个时候,说着这种血腥味十足的话,竟然还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大不了我们一块儿下地狱。” 生同衾,死同穴。 路乔,如果是你的话,我未必不能接受。 路乔冷眼用余光看着他,呼吸间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霍宴你就是个疯子!” 不仅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还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混蛋。 “对,我就是个疯子。” 霍宴不反驳,甚至还欣然承认了,被路乔握住的那只手一翻转,反客为主直接锁住了她的两只手。 他直起了身子,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气息不稳,声音沙哑地说:“被你逼疯的。” 被你的绝情逼疯的。 被你的凉薄逼疯的。 被你的倔强逼疯的。 路乔,我是因为你,疯掉的。 路乔轻呵出声。 “我从来没有要逼疯你,一直是你,是你要把我逼死。” 我进,你咄咄逼人,恨不得把我弄死。 我退,你仍旧是步步紧逼,连让我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我。 欺人太甚到这种地步。 霍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用这么委屈的语气跟我装可怜。 你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那一刻,杀意翻涌,除了祁郁死的那个时候,路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某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杀意。 她是真想杀了他。 心口处忽然传来怪异的感觉,像是什么在撕扯着灵魂,路乔的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霍宴看着路乔神情好像恍惚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就变了。 他几不可查的皱了眉头。 路乔依然还维持着挣扎的姿势,脸上仍旧是那样愤怒又嘲讽的神情,明明还是那个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但是感觉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的理智尽数回归,野兽松开了自己嘴里的猎物,没有了嗜血的疯狂。 霍宴目光深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松开了路乔的手。 起身,刚才的癫狂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神情冷淡而疏离。 “好久不见,蔷薇。” 沙发上躺着的人啧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懒懒散散的样子,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失望,跟刚才的那个恨不得一刀捅死霍宴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绕着自己的头发,肩微歪着,本就已经半褪的衬衫,现在顺着滑落下去,露出了半个肩膀,漂亮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线条像是画笔勾勒出来的完美。 香肩半露,媚眼如丝,美人带着娇嗔,不满跟霍宴抱怨:“你就不能装一会糊涂吗?眼神非要这么好,有意思吗?” 挺勾人的画面。 霍宴作为一个刚刚还狼血沸腾的男人,反应却相当冷酷无情,根本就没有理她,只是问了一句:“她呢?” 这个 她是谁,不用明说,答案已经明显。 蔷薇的眼神暗了,但转瞬,就又重新回复了正常。 “不知道,估计是沉睡了吧。” 蔷薇耸了下肩膀,对路乔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起身,踩着毛茸茸的软拖鞋,跟猫肉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悄无声息的就到了霍宴的身后。 雪白的手臂,蛇一样攀上了霍宴的肩头,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去。 暖暖软软的手,抚过霍宴的锁骨,俏皮的在上边点了点,还有往下抚的趋势,是无声的诱惑。 轻轻在他的耳边呵气,“路乔不解风情,可是我很乐意跟你做刚才你没有跟她做完的事情,你忍着对身体不好,不如跟我试试?” 声音刻意压低了,微有沙哑,声音都像是带了钩子。 “反正我跟路乔都是用同一具身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是她,我不会……介意的。” 最后一句,略有停顿。 是假的。 一句明显的违心话。 霍宴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苦涩,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给拽了下来。 第1039章 他只在意她 霍总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刚才还是个兽性大发的野兽,现在却冷若冰霜,仿佛真的无欲无求。 面对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霍总却异常的冷酷无情。 就一句“你不是她”,所有的旖旎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形。 蔷薇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了。 她的本性是骄傲的,可是因为霍宴,连自己的骄傲都不要了,就算是低着头卑微的愿意当一个替身,霍宴竟然都不肯接受她? 为什么? 手指甲紧紧地抠进了手心里,柔嫩的手心立刻就破了皮,鲜红的血珠沁出来,在雪白掌心如同是雪中红梅,绽放开来,却没留在枝头多久,无力落下,滴落在地上,如同是一地破碎的血泪。 霍宴背对着蔷薇,正人君子的让人几乎怀疑刚才的那个野兽,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可除了路乔之外,没人比蔷薇清楚了,刚才根本就不是错觉,霍宴看着路乔的眼神,凶狠得仿佛恨不得直接把她拆吃入腹。 可当他觉察到自己面对着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换了个芯,态度就骤然冷淡了下来。 这种变化,甚至连一点遮掩都没有,直白的展露在蔷薇的眼前,如同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是对她明晃晃的羞辱。 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表达爱意最简单最坦诚的方式是想跟她做亲密的事。” 霍宴对路乔的性趣,不用再明说,刚刚就已经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这一点。 可她才挣脱了禁锢,夺取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霍宴却瞬间失去了性趣,什么都没有再做。 这说明什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对她没有性趣,没有情欲,甚至是连碰她一下,都不想碰。 这个事实,就算只是想想,都觉得分外屈辱。 霍宴这个罪魁祸首,却一点没有羞辱人的负罪感,他甚至还问:“这一次你又要用她的身体在这里呆上几天?” 蔷薇的眼底漫上了猩红的血丝。 “这很重要吗?” 她声音里有委屈,可性格使然,并没有暴露太多,更多的是刺人的冷嘲热讽,“你根本就不在乎,有必要这么假惺惺的问这个问题吗?” 霍宴头都没回,就一句,“这是路乔的身体,我不在乎你,我关心的是她。” 绝杀。 这要是场游戏,霍宴这么一句话,就是终极大招,直接让蔷薇的血条降到了最低。 浑身都在发抖。 愤怒里还带着委屈和不甘。 她看着霍宴显得绝情的背影,不甘心地问:“霍宴,我跟路乔都是一个人,不过是人格不同而已,你关心她,那我呢?倘若有一天我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会不会关心一下我?哪怕就是一点,你会不会关心我的死活?” 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太不甘心了,所以不死心的非要问一问,仿佛真能从霍宴那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一样。 傻。 真的太傻了。 蔷薇从来不承认自己只是路乔一个的次人格,是路乔的附属品,可是她的傻,跟路乔其实是一样的。 路乔犯过傻,她现在也在犯傻。 路乔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现在蔷薇也跳进了名为“霍宴”的这个火坑里。 太多相似。 这些相似无一不向她证明,她其实就是路乔的一个次人格,身上都是路乔的影子,根本就无法抹去。 蔷薇对此感到屈辱。 可更令她难堪的是,霍宴的回答,如此干脆的,没有犹豫的,“我在意的是路乔。” 他在意只有路乔。 言外之意,除了路乔之外的人,他不在意。 她蔷薇算是个什么? 她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真是血淋淋的事实。 扎在蔷薇心头一把刀,疼的她喊都喊不出来。 别墅里的管家有事,急匆匆走过来在霍宴的耳边低声耳语,霍宴头也不回的离开。 蔷薇现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走远,手紧紧地握着,就算是破了皮,出血了,她仍然在加大力道。 只有身上刺痛。 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蔷薇浑身发抖,僵立在那里,脸色极其的难看,好一会儿,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路乔,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抹杀掉!” 你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现在该我来享受了。 …… 蔷薇有计划,有想法,可事实上她深夜里就被命运团吧团吧给扔了回去。 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蔷薇终究不是那个被命运所偏爱的。 路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深夜。 整座城市都已经沉睡了,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能看到远处的灯光明亮,流动着的是车水马龙,而静止的,是万家灯火。 夜里,这一片灯火通明,是最美好的画。 路乔立在窗边,看着闪烁的灯光,就如同是流动的星河。 夜色很美,把那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全都压了下去。 擦拭干净的玻璃上映出她的倒影,明显换了身衣服,睡裙柔顺的贴着肌肤,丝滑柔软。 路乔想着些有的没的。 蔷薇抢夺过身体控制权,从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遵循的规律,当时那种情况,突然换人,也不知道事情的后来蔷薇到底是怎么把它处理了的。 不过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她也没有做过那种事的感觉,想来两个人是没做。 蔷只是薇一心想要得到霍宴,霍宴竟然没有直接顺水推舟,说实话,她挺惊讶的。 想着这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家里来的电话。 之前蔷薇控制身体的时候,家里就打开了好几个电话,蔷薇都没接,家里估计找她都要找疯了。 路乔忙接起了电话。 “乔乔,你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回来?” 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这个时候平时老佛爷都已经睡了,可现在担心她,竟然还守在电话旁边等她。 路乔的心里温暖,不想让老佛爷担心,如实说:“在郊区别墅。” 那边一顿,好一会,老佛爷才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声音有些晦涩。 路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庄阑珊的声音就传来了,语重心长的,“乔乔啊,霍宴已经没了,往事已矣,你迟早是要走出来的,乖,听话,别再去那里睹物思人了,回来吧啊。” 老佛爷跟她说:“回来吧,把一切都忘了,我们好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路乔的舌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 路乔望着窗外黑沉的天色,眼前的一片黑暗嘲笑着她的异想天开。 她知道不会好。 就今天霍宴那个架势,她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 路乔顿了顿,声音暗哑,“妈,霍宴回来了。” 所以不是只要回家去,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 庄阑珊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又问了一句,“什么?” 路乔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妈,霍宴还活着,他没死。” 那边安静了片刻,传来了庄阑珊哽咽的哭声。 “乔乔,你……” 泣不成声。 路乔心里的情绪还没泛滥,被庄阑珊这么一哭,彻底就被打断了,满头雾水,怎么好端端说着话,突然就哭了起来? 路乔听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了庄阑珊情绪忽然崩溃的原因。 还是霍宴的锅。 就是认定了她对霍宴情根深种,都出现幻觉了。 刚生出的些许愁绪,被庄阑珊的想法硬生生给打散了,她花了整整半夜的时间都在向老佛爷证明,她的心理状况真的没有问题,也没有出现什么幻觉。 霍宴是真的没死。 大晚上,客厅里还有人在,还开着灯,庄阑珊却硬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生活真是太刺激了,如同是过山车,随时一个急转弯,完全猝不及防。 霍宴死了。 霍宴他又活了…… 就这两句话反复在她的耳边响起,信息量巨大。 这人二十多天前,不是才传出来消息,说是从海里打捞上来,人已经泡得看不出来人样了。 怎么现在突然又说人还活着,还好端端的在别墅里。 这确定不是在讲鬼故事吗? 庄阑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将这个消息给消化掉,讷讷问:“他没死,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路乔没说话,那边只有呼吸声传来。 庄阑珊有些着急了,忙跟她说:“你们可都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了,你可不能再糊涂了。霍宴那真是个火坑,你可不能想不开,再跳进去了。” 窗外的风有点大,刮得树叶七零八落,随风摇摆着,显得张牙舞爪。 “我累了,想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路乔没有作出正面的回应,让庄阑珊莫名生出了些许的不安,“乔乔……” 刚开口,通话却已经被对面的人给切断,只剩下了嘟嘟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机械而又冰冷。 庄阑珊无奈的叹气,跺跺脚,不停地说:“这都是造孽!造孽啊!” 第1040章 殷勤的过分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 心事重重,被一场情事卷入无边无际的漩涡当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路乔是其中一员。 睁着眼到了天亮,看着时钟一点点的往天亮的时间移。 清晨六点,路乔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下了楼。 已经确定离婚的前夫妻,住在一起难免尴尬,她没打算再继续在这别墅里多待。 珍爱生命,远离霍宴。 刚下楼,就见客厅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背对着路乔,谈话的声音徐徐传来。 “霍总大难不死,肯定必有后福……” 是霍宴的助理的声音。 路乔的脚步一顿,两个人在说得恐怕是正事,霍氏的事情,她不愿意多掺和,脚尖一转,她转身上楼。 霍宴的声音伴着她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行了,恭维的话不用多说,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不吃这一套,别这么多废话,直接说正事,霍氏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好,没人坐镇,自从您失去了行踪之后,集团里的某些人就动了歪心思了,蠢蠢欲动,外界也有些不长眼的人,想趁着霍氏这才危机,趁火打劫,内忧外患,这些天乱得很……” 刚泡的茶从茶壶里冒着热气,模糊了霍宴的轮廓,只一双就算是隔着雾气,也尤其清晰。 黑沉如墨,死寂如同一片幽深的寒潭。 薄唇沾了沾茶水,润了唇,轻呵出声,“胆子倒是不小。” “是,那些人确实不知好歹,霍氏庞然大物,要是真那么容易被扳倒,也不可能在锦城立足这么多年了。” 陈助理想起之见到的那些的人嘴脸,就觉得可笑。 宵小之徒,狼子野心,平时在霍宴的眼前,缩着脖子,什么都不敢说,疑似死亡的消息刚传出来,就蠢蠢欲动,也就这一点本事了。 “霍氏现在也只是稍有动荡,不过是霍总不在,所以才一时间乱了方寸而已,只要霍总露了面,这事情肯定就迎刃而解。” “不,不用这么着急,先让他们乱着。” 霍宴轻吹茶杯里飘出来的雾气,“不破不立,在集团里的那些老鼠屎,早就该清出去了,趁着这次机会,连根拔起,还霍氏一片干净。” “您的意思是,要先瞒着您已经回来的消息,将计就计?” “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霍宴伸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该上班了,先回去吧,要是迟到了,我可不会保你,该扣的钱照样还是要扣。”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玩笑调侃,刚刚凝重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终于轻松了许多。 陈助理也跟着笑了。 “霍总好歹也是锦城的首富,怎么能这么抠门?霍总这么压榨员工,就不害怕引起员工的不满,愤而罢工吗?” “那我很欢迎你把辞职信交上来,我会批的很果断,绝对比发你工资的速度更快。” 陈助理佯装惶恐,连忙求饶。 霍宴好笑地摇了摇头,从昨晚就抑郁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了点。 惨遭无良老板压榨的陈助理,被无良老板送走。 然后无良老板便毫无负罪感的跟厨师提了自己早餐菜单,坐等吃早餐。 可以说是相当没有良心了。 路乔在楼上待了两个小时,估摸着两个人的正事也该谈完了,才开了门。 果然下楼之后,陈助理已经不见了人影,就剩霍宴一个人在客厅里泡茶。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霍宴打招呼,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了疙瘩,这个时候,她还真不想跟霍宴有什么接触。 脚步很轻,经过了客厅,都走到了门口了,霍宴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刚伸手准备开门,霍宴就开了口,“你去哪儿?” 一顿,路乔没回头,身体有些僵硬,“回去。” “这地方不好打车,吃了早餐之后,我送你回去。” 泡茶的男人起身,递给了她一杯。 “膝盖好点了吗?今早起来疼吗?” 茶杯入手,手心里都是温暖,馥郁的茶香在鼻尖萦绕着,带着甜味,路乔凝了凝眸,不是茶,他泡的是红枣。 红枣茶,养胃。 路乔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霍宴一眼。 这是他的兴趣,还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她低头抿了一口。 甜的。 带着枣香。 吃人嘴软,纵然是心里有疙瘩,但是路乔还是开了口,回答霍宴,“好多了已经,不疼,谢谢你关心。” 握着茶杯,路乔的眸光凝在霍宴的身上,伤疤未愈,没穿衬衫,再加上又是在家里,所以就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衣。 宽松款式,衬着他锻炼劲瘦的身体,竟然看上去都有点过于消瘦的感觉。 路乔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霍宴闻言一怔,很意外路乔会关心他,看着路乔的眼神,骤然温柔了下来,像是春风吹拂的湖面,连带着这声音都跟着温柔了下来,“没事,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不用担心。” 路乔一噎。 她没有关心他。 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真的。 指甲在茶杯上划过,杯身光滑温润,路乔咬了下唇肉,看着霍宴难得露出的惊喜,心烦气燥,连解释都懒得跟霍宴说。 气氛越发怪异的时候,正好佣人及时过来,说了一句,“霍少,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路乔紧锁的眉头不着痕迹松了。 她现在跟霍宴在一起,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简直太不习惯了。 “正,正好,我,我饿了,既然早餐都好了,那赶紧去吃早餐吧。” 吃完了早饭赶紧送我回去,再待在这,她四十米的大刀恐怕就按捺不住了。 她不想坐牢,还是赶紧回去吧。 “之前易之从易老爷子那里要来了几张药膳的方子,今天让厨师做了一道试试,你尝尝看,喜欢的话以后让厨师继续按照方子做,要是不喜欢,以后就让他们试试别的。” 餐桌上的药粥,药味有点浓,但是看着确实挺有食欲的。 路乔用勺子搅了下,里边并没有她不喜欢的菜,甚至还有几种她喜欢的菜,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个巧合。 路乔瞥了霍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低头喝粥。 霍宴一点眼色都不长,她摆明了不想说话,但是他仍旧问题不停,“怎么样?合口味吗?” 路乔咬牙:“……” 合不合口味,她还没有尝出来,但是她现在特别清楚一点,霍宴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她肯定会把碗给扣到他头上。 因为他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很烦。 虚情假意。 很假。 假的让她看上一眼都觉得心里有火在烧,昨天晚上不是人的霍宴,跟现在这个殷勤备至的霍宴,两个截然不同的样子交替出现在眼前,路乔就越发觉得恼怒。 霍宴变脸太快了,跟耍人玩一样。 路乔不喜欢被人愚弄的感觉。 尤其是霍宴这种反复无常,殷勤的过分的样子。 让她觉得特别的讨厌。 可恨的想磨牙。 太阳穴突突的跳。 连带着心口都是烧灼的难受感。 装聋作哑,低头只专心地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霍宴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装傻也装的挺像的。 路乔已经摆明了态度不想理他,可她并没有直接把这话说出来,霍宴就完全当做是没有发觉出来她的态度,又问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药膳怎么样?” 路乔捏紧了勺子,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 别冲动,杀人犯法,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这才压制住了她心里蠢蠢欲动的恶念。 路乔从来没觉得霍宴真的烦人过,也从来没有过吃早饭,都会让人吃出一肚子的火,只想掂刀砍人的那种。 也多亏她能忍,硬生生的坐在那。好好的把饭给吃完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折磨人的早餐,霍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路乔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把碗筷放下就迫不及待的朝外走。 霍宴望着她略显冷漠的背影,眸光一暗。 本来就没动几口粥,现在更是胃口全无。 将碗筷推到一边,家里的佣人立刻明白了意思,上前来收拾餐桌。 “霍少,刘伯让我问你,今天做得养胃粥太太喜不喜 欢,是不是以后还按今天的做法做?” 这个话题提起来的明显不是时候,在刚才已经被路乔无视了很长时间的霍宴,闻言脸色就黑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生生忍下了脾气。 食指重重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是霍宴思考时下意识的一个小习惯。 佣人收拾餐桌的动作轻了一些,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来,以免打扰了霍宴思考。 霍宴在回忆着路乔刚才的反应,她闻到药味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应该是不喜欢那个味道。 但是她吃的时候没露出勉强的神色,最起码是不讨厌这个药膳的。 霍宴想了想说:“先放着今天做的这个方子,过几天再试试别的再说。” 佣人问:“过几天?您跟太太这几天是要出去吗?” “不出去,只是太太闹脾气,想回去住几天而已。” 食指在桌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霍宴的声音沉沉,“但是她总会回来的。” 第1041章 被拦在门外 她总会回来的。 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她真的离开的。 从窗外刮进来了一阵风,佣人忽然莫名的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 回路家的路上,霍总什么都没说,意外的安静。 路乔经过了餐桌上那么一遭,现在却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神经病,被霍宴气糊涂了吧,难不成你还期待着让他再在你面前演上一出戏? 你也不怕他再把你给坑死了。 她暗暗说了自己几句。 惩罚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力道很重,耳垂的地方留下了没有血色的白,好一会儿才消退。 耳垂处有点疼,她的心里那点微妙的不习惯才褪去。 车子停在路家的门口,霍宴没下车,路乔也没有打算请他下来进屋喝茶的想法,只礼貌性的客气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之后,她便直接转身回去了。 霍宴望着她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 幽暗的眼底泛着很复杂的情绪,却因为伪装的够好,所以稍纵即逝,没有任何人发现。 …… 庄阑珊被路乔扔过来的消息炸的一夜都没睡着,脑洞开的特大,什么幻觉,死里逃生,甚至是连鬼怪一类都想到了。 丰富想象了一整夜,庄阑珊都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反而越发的担心路乔。 一大早就坐到客厅里等路乔回来。 所以说当门被人打开的时候,庄阑珊立刻就朝门口看去。 确实是路乔回来了。 她忙将路乔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确定了她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 路乔哭笑不得,“妈,您这是干什么呢?” 庄阑珊嗔怪地拍了她一下,“你真是快把妈给吓死了,以后不准再去那了,不管霍宴是死是活,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都离婚了,以后就各过各的,互不牵扯……” 路乔闻言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庄阑珊得不到路乔的回应,又问了一遍,“乔乔,妈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在霍宴的问题上,她有些草木皆兵,非要得到她的承认才能放心。 路乔不想让庄阑珊担心,勉强笑了笑,“嗯,您放心吧,我会跟他划清楚界限的。” 庄阑珊这才安心,旋即又生除了八卦的心思来,拉着路乔神神秘秘得问:“乔乔,你昨晚说的霍宴又活过来了的事情是真的?” “我在网上看了一整晚的新闻,都没找到一篇写霍宴还好好的,他都在海里漂了这么多天了,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死而复生?” 路乔:“……” 感情您一晚上不睡觉不是因为关心我,就只是因为要八卦是吗? 我有些怀疑,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了? “他没坠海,那个人应该就是跟他的特征比较像而已,所以才被误当成了是霍宴,不过事情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您就算是问我,我也没法满足您的好奇心。” 庄阑珊:“……”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八卦,真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关心路乔,想知道霍宴要是还活着,这婚事还能不能退。 她就是害怕路乔会向之前那样,一提到跟这个有关的话题,就避而不谈,所以这次专门做了铺垫。 结果铺垫刚开始,路乔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来,让她说不下去。 如此没有默契的母女,真是让人怀疑这女儿是不是亲生的。 路乔不知道这个时候,老佛爷不禁已经开始怀疑起了她亲生与否,这种严肃的事情。 回到家里,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里,她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所有的心事,一夜没睡的疲惫也都涌了上来。 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 “妈,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特别困,先去休息了,有事等我醒了再说。” 见路乔面露倦色,眼底还有掩藏不住的青黑色,庄阑珊不由得心疼起来,哪里还会再拦着她,再说些有的没的,忙催促着让她赶快去休息。 路乔昏昏沉沉的上楼睡觉。 一睡就是一整天。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夕阳满天,漂亮又温暖的橘黄色,如潮水一般漫进到屋子里,染红了整间屋子。 刚醒来还有些茫然,路乔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的回笼,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的去揉了揉太阳穴。 刚下床,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姐,是我,小迟,你起床了吗,我现在方便进来不方便?” 路乔过去开了门,“已经起来了,进来吧。” 路迟端着托盘进来,一小盅汤,可能是刚盛出来,即便是盖着盖子,也还是不断的在往外冒着热气。 药味很重,让路乔不由得想起了早晨在别墅那边霍宴特意准备的养胃粥。 顿了一下,听到路迟说:“妈让厨房里煮了汤,养胃的,你喝点。” 她回过神来,朝路迟笑了一下。 不由自主的就拿早晨喝的养胃粥,跟路迟端上来的养胃汤,做了个对比。 这个汤的药味明显要比养胃粥要重一点。 里面加的有她不太喜欢吃的食材,其实味道不错,但是她不太喜欢。 不过好歹是老佛爷让做得,慈母的一番心意,她没多说什么,低头喝汤。 卧室里很安静,除了勺子碰撞碗身,偶尔会想起的声音之外,听不到,有其他的动静。 因此外面的声音,在卧室里听起来就格外的清晰。 窗外顺风飘来了院子里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吵架,一个女声很尖利。 路迟的神情看上去就有些不对劲。 路乔一顿,抽了张纸巾,擦过嘴角,貌似随意的问了句:“小迟,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底下怎么这么热闹?” 路迟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声音也跟着发紧,“没有,你听错了。” 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水,“是吗?” 可是她怎么好像听到了霍宴的声音。 这次路迟很肯定的点头,“对,是你听错了。” 路乔的余光却看到他往窗户方向去了,状似顺手关上了窗户。 路乔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喝汤,她的胃口小,只喝了两小碗,就觉得有点饱了。 于是便放下了碗。 路迟伸手打算接过来,路乔的手一收,将碗放在了托盘上,自己先端了起来。 “我自己送下去就行。” 路乔见路迟的神情有些紧张,目光顿时一沉。 仍是装作什么也没觉察到,“你的工作很忙,不用管我。” “没事,反正现在不忙,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我把东西端下去就行了。” 路迟伸手去接托盘,路乔没松手,两个人僵持住了。 路乔缓缓眯眸,声音凉而淡:“小迟,是霍宴来了是不是?” 路迟浑身僵硬,提到霍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眼神躲闪着,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路乔,可还是坚持说:“没有,霍宴不都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姐,你别不是睡迷糊了吧……” 他干笑了两声,像是想作出轻松的态度。 路乔却根本就不吃他的那一套,一眼就看穿了他。 缓缓开口,她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霍宴没死,我昨天晚上还见过他。” 路迟一怔,旋即把这个消息消化掉,神情顿时就变得扭曲。 “你昨天晚上是跟他在一块的?” 路迟瞪着路乔,“你怎么还能跟他在一块呢?他对你怎么样?你就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记吃不记打,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长?” 路乔:“……” 这话听得次数太多了,耳朵里都快长茧子了,路乔不好确定,他到底是真的恼怒,还是借机转移话题。 路乔更倾向于是后者,她不想转移话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是不是在楼下?” 这下换路迟噎住了。 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的没有说话,路乔徐徐开口,提醒他:“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路乔幽深的目光落在身上,眼神看上去轻描淡写的,但实际上无形中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路迟叹了口气,“是,霍宴来了,今天他去接小虽然放学,小虽然也不知道是被他下的什么迷魂药了,竟然要把他领到家里来。你知道,妈因为你的事情,对霍宴完全没有好感,在让管家赶人。” 说完,他特意观察了一下路乔的反应。 路乔没什么反应,很平淡的 “哦”了一声,然后神色如常的端着托盘下楼。 路迟愣了一下,快速跟了上去。 路乔一路伴随着路迟的抱怨下楼,“你跟小虽然是不是都被他下了什么蛊了,离婚协议书都签了,早该一刀两断了,你怎么还想跟他见面?” 没跟他解释一句,把汤盅交给了佣人之后,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管家仍在赶人,霍宴就站在大门外,不管听到了什么难听话,都神色如常。 路乔刚踏出院子一步,他就跟有心灵感应一样,但是抬起了头,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相接,路乔的脚步一顿。 小虽然也站在院子里,正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让霍宴进来,见到路乔,眼睛顿时一亮,跑过来甜甜喊了一声,“妈妈。” 路乔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神色如常的走过去,没看霍宴,跟管家说:“您放他进来吧。” 第1042章 演技可真好 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庄阑珊又惊又怒的喊了她一声,“乔乔!” 庄阑珊眼神暗含警告,意思是让路乔不要再抱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不会再让路乔犯傻。 手摁住路乔,用力把路乔往后拉。 眼神还警惕看着霍宴,简直把他当成了是洪水猛兽,连路乔的影子都不想让霍宴瞧见。 路乔无奈。 “我没有想做什么,就是想跟他聊几句,您别这么……” 这么防着,像是他要把她怎么样似的,这么看着,莫名还觉得霍宴有点可怜。 话还没说完,庄阑珊一瞪眼,把她还没说完的话,就给瞪了回去。 转头,跟表演变脸似的,面对霍宴的时候是一脸的淡然冷漠,“霍少还是请回吧,我们乔乔跟你已经离婚了,以后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不要再互相纠缠下去了,这样对你也好,对她也好。” 霍宴低头,一副认真听长辈说教的模样,但是脚下却没有挪动分毫,仍旧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路乔扶额,“既然您不想让霍宴进去,那您先进屋吧,我就站在这跟他说几句话就行。” “不行!” 这两个人能接触的任何机会,哪怕是一丝的可能性,庄阑珊都要给它掐断了。 压低了声音,跟路乔低声说:“你别犯傻,要是不想让我生气的话,就回去!” 路乔一向听她的话,今天却难得忤逆庄阑珊。 “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他说,您先进去吧。” 庄阑珊又剜了路乔一眼,眼里的警告之色更浓,但路乔明白,这是她的母亲对她的拳拳心意,心里温暖极了。 柔声跟她说:“您放心,就几分钟而已,不会很久的……” 动作幅度很小的扯了下庄阑珊的袖子。 庄阑珊能跟路乔硬着来,但是路乔一旦跟她软了态度,她的脾气就硬不起来了。 暗叹了口气,表面上仍然是刚才那副模样,恨恨的说了声,“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然怎么就狠不下心,做一个武断的家长,什么都替孩子做好决定,不许他们反驳一句话,那很多事情肯定就比现在好解决得多了。 路乔讨好的朝庄阑珊笑了笑,又捏着庄阑珊的袖子摇了摇,像孩子一样的跟她撒娇。 庄阑珊的心顿时就软了,罢了,反正这也是家门口,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也肯定不是乔乔吃亏,就随她吧。 三两句话的功夫,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庄阑珊暗自摇了摇头,拉着小虽然还有路迟回去。 路迟站在原地还不肯走,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要跟霍宴打架的样子。 庄阑珊用力拽了他一下,路迟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老佛爷走了。 路乔看了一眼仍然站在旁边的管家。 管家明白了意思,也转身离开了。 隔着大门看了眼霍宴。 霍宴戴着鸭舌帽,还戴着口罩,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好像不能见人似的,黑深的眸子,弧度有些锋利,时刻暗藏锋芒。 那双眼睛落在身上,目光很沉,叫人忍不住心尖都发抖。 路乔微偏头,刻意移开了目光,伸手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神情看上去有些冷淡,“霍总今天又闹的是什么妖蛾子?” “接孩子放学而已,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不会做什么的。” 身高相差,不得不抬头仰视着霍宴说话,气势从身高上就消减了两分。 深呼吸,路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了下去,心里把想说的组织了下措辞,徐徐说:“你是小虽然的亲生父亲,我不会阻止你去看他,跟他接近,但是我的底线也仅仅只是到此,不要再试图往前进一步了。” 路乔回头看了眼客厅,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一个是她老佛爷的人,一个是路迟。 目光柔和了一瞬,但等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眼里的柔和之色,却瞬间消失,冻结成了坚冰。 “你刚才也看见了,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霍宴眯眸,就听见路乔说:“霍总平时听惯了阿谀奉承,估计也是看不惯冷面的,我们路家的人,也没有霍家那么好的世家底蕴,有时候说的话也没有那么好听,有些话说得刺耳,来了也是平白受了一肚子的气,图什么呢?” 路乔皮笑肉不笑的,“这锦城到处都有说霍总好话的人,霍总到哪都行,何必单独来这特意找不痛快呢?” “痛不痛快无所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唇边的冷笑骤然凝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收紧,“霍总说笑了。” 类似这种话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了,被骗的时候,是心甘情愿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了,自然就不会再被他耍的团团转了。 “有句话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我觉得也不差再多说这一遍,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 “我也说过了,除非是死了,不然的话,我不会放手。” 这话,她在昨天晚上听过一次,那个时候,耳鬓厮磨,现在再听到这句话,仍然觉得这话中有着一股血腥味,始终都挥之不去。 心头一跳。 她想起了伴随他失踪的消息传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霍宴那个时候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所以让易之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 目的是什么呢? 不想……拖累她吗? 这种目的,到底带着几分真? 指甲掐进了手心里,路乔冷笑出声,“那霍总是想先逼死我,还是先自杀?” “我更想跟你生同衾死同穴。” 说这话的时候,霍宴的眼底没有戏谑的笑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路乔退了一步,“霍总这情话说的挺好听,平时想必跟不少人都说过吧,练出了这么好的嘴皮子,皮相跟演技都不错,不去做演员,真的是可惜了。” 霍宴没把路乔的讥讽当成是奚落,神情依旧坦然。 路乔忽然就觉得兴意阑珊。 她跟他叫这么大的劲,做什么呢? 有什么用,他根本听不进去,脸皮比城墙还厚,她说得再多,都能含笑受了,除了让自己气的不行,没有任何意义。 转身回院子里,关了门,隔着大门淡声说:“霍总现在孩子也接了,送也送回来了,吵也吵了,也该满意了吧,请回吧。” “希望霍总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以后可以跟小虽然见面,我不会阻止你跟他接触,但是不要到路家门前来,不然只会比今天更让霍总难看。” 霍宴缓缓眯眸,望着路乔转身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眼底一直的情绪一直很温和,直到转头温和的情绪才冻结。 司机下车替霍宴开了车门,恭敬问:“霍少,现在我们去哪?” “回别墅。” 这几天要把集团里的苍蝇都赶出来,局已经布了,现在不能在自己这里出任何差错。 说着,他伸手又压低些鸭舌帽,将那双弧度锐利的眼睛也一同遮住了,还戴着口罩,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司机点头,什么都没问,只说:“好的霍总。” 霍宴弯腰坐进了车里,最后又深深的看了眼紧闭着的路家大门,才收回了视线。 车子扬长而去,卷起了一路的烟尘,不知道模糊了谁的眉眼。 …… 路乔以为自己话说得那么难听,以霍宴那么骄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来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霍宴的脸皮厚的简直没法测量,出现了一次之后,在她的生活中,就无处不在。 上次路乔就怀疑过霍宴是不是在她的身边安了摄像头,时刻监视着她的生活。 现在她都要肯定了。 不然为什么霍宴总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一出门,不出半个小时必定就会跟霍宴来个偶遇。 偏偏霍总手段高明,次次都真像是偶遇,完全看不出是故意跟踪的样子。 她对此发了几次火,难听话跟好话都说了,霍总无动于衷,身边带着小虽然的时候,更要忍气吞声。 三个人气氛相当诡异的也进行了几次一家三口的约会。 路乔最后弄得实在有些烦了,干脆就直接不出门了,连见秦溯回,都等秦溯回自己来。 靳沉最近接了一部戏,一直都在外省拍摄,秦溯回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带着窈窈跟小相思一块来找路乔。 小相思跟小虽然在一块玩得愉快,窈窈还小,很久不见路乔,已 经把她给忘了。 路乔伸手,小公主却不给抱,一转头,害羞的把脸藏到了秦溯回的怀里。 路乔被窈窈的反应逗笑了,逗了小公主好一会儿,小公主才跟她熟了起来,红着小脸伸出手要她抱。 路乔接过小窈窈,另一只手里拿着小窈窈的玩具,逗小窈窈玩。 秦溯回的视线落在了路乔的眼底青黑色,“最近没有休息好?” 路乔笑了下,神情淡漠,“嗯,噩梦连连,还有霍宴纠缠不休,怎么可能会休息的好。” 秦溯回皱眉,“乔乔,你跟霍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1043章 像一个小偷 摆弄小窈窈玩具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以前是自己上赶着要跟他结婚,根本就没想过到霍宴是不是一个火坑。 现在彻底意识到了这是个火坑,想要离婚了,可是才发现,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霍宴不点头,这婚就根本离不成。 即便是签了离婚协议书了。 在锦城这个霍宴只手能够遮天的地方,只要他不点头,婚就离不成。 路乔低头嘲讽的一笑。 说真的,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霍宴的想法了。 当初那么厌恶她,一看见她就跟看见什么垃圾一样,眼神里都毫不避讳的露出恶心,都不屑跟她多说一句话的。 可怎么现在就揪着她不放了。 是浪子回头,看破了当年的真相,惊觉爱的还是她,所以打算跟她破镜重圆了。 还是说,是他另有什么想法,想利用她,以此来达到什么目的。 路乔看不透霍宴的想法。 人对于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何况这个未知,还曾经有过不少的前科。 路乔迫切地想要逃离他身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就在此。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段孽缘,什么时候结束,怎么才能够接受,已经不能由她来决定,她除了听天命,还能怎么做。 秦溯回听路乔的话里,有灰心丧气的意思,不由得替她担忧的皱眉。 “乔乔……” 想出言安慰她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路乔叹了口气,像是开玩笑一般跟她说:“溯回,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霍宴的,怎么这都快十几年了,要是换个别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偏偏还要跟我纠缠在一起,是非得把我逼死才高兴不是。” 你说那个人可不可恶,永远都在玩弄人心。 以前是,现在还是,她是真的被他给吓怕了。 霍宴现在纠缠不休,攻势甚猛,她真怕自己跟路迟说的那样,记吃不记打,被霍宴再一次迷惑,跳进火坑里,万劫不复。 她真的很害怕会是这样。 路乔的话让秦溯回揪心。 她握住路乔的一只手,温声想要安慰她:“乔乔,你别这么悲观。” “我不悲观,就是感慨而已,没别的意思。你别担心我……” 路乔笑起来,故作轻松,“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为难自己。这婚离得成最好,离不成也随他,不过就是一个结婚证而已,又不是彻底跟他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不就是张结婚证。 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不会的…… 路乔笑的满不在乎,可秦溯回的心却揪成了一团,她太了解路乔了,了解到对她的神情哪怕只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路乔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跟她的说法截然相反的神情。 “乔乔……” 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路乔这样的神情,她忽然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挺苍白无力的。 路乔朝她笑了下,“总会好的,别担心我。” 秦溯回神情复杂地点头,“对,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一定。 …… 夜,喧嚣的城市安静了下来。 酒吧里却刚刚开始热闹起来。 灯光暧昧,酒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一杯一杯的被人饮下去,麻痹了神经,解千愁。 “宴哥,别喝了,这个酒度数高,喝多了明早起来就该头疼了。更何况,你身上现在还有伤,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 这几日在路乔的面前都笑容温和的霍总,这会满脸阴郁,身子陷入了黑暗当中,连脸部的轮廓都是模糊的,看不出来情绪。 端着酒杯在唇边,眼睛都不眨一下,杯子里就已经空了。 易之看得一阵胃疼,“宴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对身体不好。” 易之伸手夺过了霍宴手里的酒杯,霍宴没再去夺回来,就靠着沙发不动,刚握着酒杯的手,握紧成了拳头,脸上也同样覆满了阴影,心情明显不好。 “宴哥,你到底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霍宴抚着额头,从唇齿间溢出了一个名字,“路乔。” 易之一噎。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想到路乔的那副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的反感,“你想她干什么?人家巴不得早点跟你断了,你干嘛还要凑上去?” 霍宴抬眸看他。 “宴哥,路乔她不值得你这么朝思暮想,她不是什么好人,你的死活在她眼前都不痛不痒的……她对你是没有心的,这样的人,你就算是付出的再多,她都不会领情,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霍宴皱眉。 “我知道,你听不得别人说路乔的不好,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亲眼所见,她就是没有心。你就算生我的气,哪怕是听了这些话,想要打我,我都还是这句话,路乔她不值得你这么上心。” “她值不值得,是她的事,我想要怎么对她,那是我的事。” 霍宴下意识想要去端酒杯,伸手却捞了个空,收回手,习惯性的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原本光洁的戒指上,现在多了一道划痕,很深的嵌在其中,是子弹划过的痕迹。 曾经有个子弹擦着他的手指划过去,如果不是有这枚戒指,他的这一根手指恐怕就保不住了。 “易之很多事情,人真的只有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才会明白,以前我做很多事情,都是糊涂的,可等真正接近鬼门关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可是我自己清楚地知道,我现在做的才是对的。” “路乔是做过错事,可是真正大错特错的是我。” 他抬头望着灯光,无数的尘埃在灯光里浮浮沉沉,他轻声的喃喃说:“一生太短,七年太长,我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误会。” …… 路乔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隐约听到一阵歌声。 声音沙哑哀伤。 她下意识的挥了挥手臂,想要把那阵声音关掉,但是伸手扑了个空。 手臂重重地砸在了床头上,童童一下子就让她惊醒了。 这才意识到是手机响了。 半睁着眼睛摸到手机,人来电人的备注都没有看清楚,凭借着习惯划下了接听键。 嘈杂的声音从手机那一端传过来,男人带着酒意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他喊了一声:“乔乔。” 心脏骤然收缩,熟悉的撕扯感又从灵魂深处传过来。 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没了困倦。 “霍宴。” 她轻声喊了一声。 酒意浓重,嗓音听起来都有些沙哑,薇娅的嗓音在夜色中,苏的让人耳朵发软,“我想跟你见一面,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来老地方,我在那里等你。” 她从床上坐起来,问:“哪里?” 已经彻底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霍宴,下意识的回答:“幸福私房菜。” “好,等我。” 换了身衣服,急匆匆的下楼,连说都没跟家里人说一声,趁着夜色,独自开车出门。 黑色的车身融进了黑夜之中,打开的车灯,如同鬼魅的眼睛,诡异的望向前方。 按照导航的提醒,到了霍宴所说的老地方的店门口,刚下车,就见一个男人扶着霍宴,一脸的生无可恋。 刚下车,夜晚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走过去扶住霍宴另一只胳膊。 “霍宴。” 霍宴醉意朦胧里还分辨的出路乔的声音,朝她一笑。 醉得显然是不轻。 易之看着路乔的眼神有些复杂,“宴哥不愿意让送他回去,非要等你来,你送他回去吧。” 路乔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陌生。 易之忍不住说了一句,“宴哥他对你也是真心的,不管你信与不信,他已经仁至义尽,你如果还有心的话,就不要这么辜负他。” 路乔眸子微暗,启唇,无声的动了动唇,“他没给我机会。” 他的心思都在路乔身上,那个心硬似铁,注定会要辜负 他的人。 她倒是真的不想辜负他,可惜他从来就没有用正眼看过她,她连拥有他的资格都没有,辜不辜负,从来都跟她没有关系。 声音太轻,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楚,更别提是易之了。 春风起,夜里的风是比冬风还要冷意刺骨。 蔷薇讽刺的笑。 手紧紧的握住了旁边的人的手,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十指相扣。 心都跟着颤抖。 她深呼吸,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去,嘴角的弧度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你看,明明都用的是同一副身体,可她路乔能够光明正大的拒绝霍宴,可她连触碰,都要趁着他不注意时,悄悄去碰,如同是一个小偷。 每一下,都是她偷来的。 霍宴似有所察觉,抬起头要看她,蔷薇心一颤,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感受到他的睫毛擦过了自己的手心。 蔷薇几乎掉下泪来。 第1044章 如果她是她 哪怕这些接触都是她偷来的。 她也贪心的想要多留一会儿,哪怕是被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也心甘情愿。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卑微之处,就是有再多的骄傲,在霍宴的面前,也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蔷薇闭起眼睛。 如果我是路乔,该有多好? …… 把一个醉酒的大男人弄回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路乔这具身体,身娇体弱,把霍宴带回去几乎去了半条命。 蔷薇好不容易把霍宴扶到了床边,气都喘不上来。 撑在床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正要起身,本以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个人,却忽然伸出了手,用力拉了她一把。 重心失衡,她整个人就跌在了霍宴的身上。 呼出的酒气,熏醉了人,她没喝酒,却觉得醉得晕晕乎乎。 “乔乔……” 浑身一僵,血液逆流尽数凝结成了冰,蔷薇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伤,又有着不甘,“我不是路乔,你不是眼神很好吗,为什么还要认错?” 这个时候认错人,才最让人觉得羞辱,难以忍受。 喝醉了的人仍旧在说着醉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让人戳心。 耳边又带着酒气的热气,一声又一声的喊她,“乔乔……” 扎在心上的刀也未必有现在这么痛。 “我不是。” 眼角沁出了滚烫的眼泪,淌过了面颊之后,带来的是近乎刺骨的冰凉。 指甲掐进了霍宴的皮肉里,屈指露出的指节,抵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蔷薇想掐醒他,反复的喃喃的一句:“我不是路乔。” 你平常的眼神不是很好吗,即便是她故意假扮路乔,模仿着她的行为举止,也一样会被拆穿,可为什么这次你就认错了? 为什么? 温暖干燥的大手,在脑后轻轻的抚着,老茧摩挲在头皮上,仿佛带了电流。 蔷薇听到霍宴说:“对不起。”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恰好滴落在霍宴心脏的位置。 “这一生太短,误会的七年太长,你能不能原……” 话没有说完,手挡在他的唇边,将那些未尽的话都堵了回去。 别说了。 这些话,与我无关,我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蔷薇抵在他的心口处,耳朵听见了他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带动着他的心跳,因疼痛而剧烈的收缩起来。 一见钟情,爱上你,就是惨烈的伤筋动骨。 蔷薇又想起了那个堪称荒唐的念头。 如果我是路乔该多好。 如果我是她,那这个时候他醉酒喊出来的名字就该是她。 如果我是她,那这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就该是她。 如果我是路乔…… 那该有多好。 …… 一觉醒来,又换了个地方,不是自己的卧室,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坐起来观察了很久,才确定,这确实是霍宴的卧室。 路乔眉心皱起。 她怎么会到霍宴的房间里来? 她没有这段记忆,昨天晚上的记忆终止在她洗漱过之后,上床休息。 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中间,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恐怕是蔷薇又占据她的身体了吧。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确认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没乱,身上也没有什么酸疼的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怪她这么多疑。 蔷薇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霍宴,完全是一副飞蛾扑火的架势。 她敢肯定,只要霍宴愿意,蔷薇能不管不顾的直接投身入他的怀抱。 蔷薇爱的就像是当年的她一样,义无反顾,带着一腔孤勇,不打算给自己留回头路。 走这条路要么得偿所愿,要么就是十死无生。 偏执而又疯狂。 所以她不得不担心。 不过好在昨天晚上蔷薇没有发神经,或者说霍宴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并没有那么过分。 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 路乔下床,悄无声息的走去浴室里洗漱。 这是她第一次进霍宴的卧室,浴室更是没进过。 装修风格跟别墅整体是一样的。 并不是他跟性格一样的冷硬,很温馨,暖色调,双人床,连浴室里的东西也都是成双的,不知道第一眼看见恐怕还以为这是个夫妻的卧室。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 那些洗漱用品,只有一份有使用过的痕迹。 另外一份,是全新的,不见有使用过的迹象。 路乔犹豫了一下,取了没使用过的毛巾用。 大概是这些洗漱用具经常更换的原因,没有使用过的毛巾,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情侣款,用起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点奇怪。 更何况她现在站在霍宴的浴室里,到处充斥的都是霍宴的气息,更让她觉得不自在。 洗过脸,她一抬头,对着镜子就看到了她的耳根已经通红。 路乔不自在的捏了捏耳垂,温度热的不正常,连她微凉的手指都有热度。 路乔莫名觉得自己脸上的红意刺眼。 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脸上的凉意终于去了几分,看着正常的脸色,这才让她觉得顺眼了一些。 洗漱过了之后,刚打开了卧室门,就跟准备敲门的霍宴打了个照面。 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来。 霍宴的脸色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温声问了一句,“你醒了?” 这不是句废话吗? 人都站在他的眼前了。 这要是还没有睡醒的话,那难不成还是在梦游吗? 路乔又捏了捏耳垂,“昨天……” 霍宴也恰好开口,“昨天……” 一块开口,竟然是同一句,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霍宴又咳一声,“有什么话你先说吧。” 路乔咬了下唇,“没有,我没什么话想说,你有什么就说吧。” 霍宴揉了揉鼻尖,难得有些局促,“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合适的话,要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不要介意,我现在跟你道歉。” 他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已经喝断片儿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就隐隐约约的记得几个片段。 路乔来接他,还有他伸手抱住了路乔。 他应该是说了很多醉话,但是,他就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路乔的眼神微有闪烁,“没有,你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不用跟我道歉。” 反正昨天晚上又不是我在你身边,就算是说了什么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话,那也是蔷薇听的心里不舒服。 “楼下已经做好午饭了,你下去吃点吧,要是还困的话,等吃完了之后,可以继续上来休息。” 路乔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一只手背上光洁一片,一只手的手背上却像是爬着一条狰狞的蜈蚣,张牙舞爪的可怕,“不用,已经睡到了中午了,睡饱了,等吃完午饭你就把我送回去吧。” 霍宴的眼神一暗,刚要伸出去牵路乔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神情如常说:“那下去吧。” 胃不好,一日三餐少一餐不吃,胃里就有些难受。 路乔从来不跟自己作对,很少会亏待自己。 所以她老老实实下楼跟霍宴坐在一起吃午饭。 不知道是霍宴的饮食习惯,还是因为她在,所以准备的都是些养胃的饭菜,口味大多清淡,餐桌上连一点辣椒的影子都看不见。 路乔顿了一下,从容坐下,神色如常。 见她拿起了筷子,霍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 宿醉的头疼,还有身体上的不舒服都少了很多。 连胃口都莫名其妙的跟着好了起来。 路乔细嚼慢咽的把饭吃了,胃里的疼痛已经被安抚了下来,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 抽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仍坐在那,等着霍宴也吃好之后,就直接提出了回去。 霍宴抬眸看了她一眼。 “刚吃过饭,不用这么着急,去客厅里坐一会儿,我泡杯消食的茶喝了再说送你回去的事情。” 路乔皱了眉头。 不太情愿跟霍宴待在一块, 但是话到了嘴边,见霍宴伸手揉着太阳穴,锋眉下意识地皱着,看得出来昨天喝多宿醉头疼,让他不太舒服。 鬼使神差的,路乔的舌尖一转,“好,那就再坐一会儿。” 霍宴的眼神顿时柔和,唇边的笑意看着让路乔觉得刺眼。 别过头去躲避开他的视线,重重地捏了下自己的耳垂,留下淡淡的掐痕。 别墅里的佣人将餐桌收拾干净,霍宴让管家将有消食效果的茶找出来。 霍总泡茶的手艺很好,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就说不出的好看。 修长好看的手捏着茶杯,清澈的水流从小茶壶当中流出来,泠泠作响,茶香弥漫出来。 他低头轻轻地吹拂从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等茶不怎么烫了之后,才递给了路乔。 路乔动了动手指,接过了他的茶。 还是之前她喝过的那种养胃的茶,里边有红枣,很香甜。 路乔喝了茶,已经又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消食也消的差不多了。 她还没有开口,霍宴又说:“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出去容易堵车,再稍等一会儿,等避过了下班的高峰期,我就送你回去。” 路乔也觉得有点道理,她也没有反对。 第1045章 求他帮个忙 等看着表又转了一圈,下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霍宴又找到了新的理由。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厨房都做好晚饭了,吃完了再回去吧。” 做好的饭菜,已经摆上了餐桌,跟午饭时候一样,都是养胃的,没有辛辣刺激性的东西。 路乔瞥了霍宴的一眼,他恐怕是早就想好了,这么一桌子的菜,一个小时前做,都做不出这么丰富的饭菜。 她还是不愿意折腾自己的身体,坐下吃过了晚饭,她一抬眸,不等霍宴开口,她都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霍宴要说什么了。 多半是时间已经晚了,让她在这里休息。 她动了动手指,刚抽了张纸巾,霍宴就开了口。 果然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时间已经不早了,晚上开车危险,今天晚上就先在这住下吧,你的房间没有人动过,经常也派人去打扫了,很干净,可以直接就用来休息。” 路乔眯眸。 霍宴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把她给留下来?而且还用了这么多的理由,这么多借口来留她。 她没再答应,而是说:“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你单独一个人晚上打车回去,我不放心,不安全。” 路乔瞥了他一眼,眼神很平淡,不温不热的。 她心想,在这呆着更不安全吧。 但是霍总显然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他完全没领会到路乔的意思,将她留了下来。 路乔也不想跟他吵,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跟他讨论,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房间能住人,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路乔安安静静的回自己房间,完全就没有注意到,她转身之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 洗漱过,跟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今天晚上不回去,便安心的躺到床上。 早晨的时候睡的有点儿多了,所以现在一点也不困,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她猛地坐起来。 心跳莫名地有些快,熟悉的撕扯感从灵魂深处传来,她摁着心口的位置,低低的喝了一声,“回去!” 现在在霍宴的地盘上,她可不敢保证要是让蔷薇出来,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不想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她在这个方面因为霍宴有点阴影,也有点洁癖,不是自愿的,她会觉得恶心。 这也是为什么霍宴那天发疯,她为什么会挣扎的那么厉害。 灵魂深处那种挣扎的感觉越发厉害,她皱眉,本能地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动作有点蠢,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蔷薇挣扎不过她,所以就放弃了,那种不安生的感觉又沉寂了下去。 路乔这才松了一口气。 揉揉额头,刚才下手有点重,额角隐隐的疼着。 这么来回一折腾,路乔就更加没有了睡意,夜间又是比较容易伤感的时候,各种有的没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跟霍宴到底是怎么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他们现在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婚协议书都签了,他们两个其实该算是彻底决裂了吧,可是霍宴的态度暧昧不清,他们的关系仍然是糊里糊涂的……所以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 路乔想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甚至都怀疑,这以后是不是就 就在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把她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秦溯回的电话。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秦溯回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心里莫名的一跳。 路乔直觉是出事了。 忙接通了电话。 路乔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溯回的哭声就从手机的那一端传了过来。 “乔乔……” 一开口泣不成声。 路乔的心顿时就慌了,“怎么了?溯回,出什么事了?” 那端传来的哭声压抑。 “乔乔,靳沉他……他……” 靳沉? 靳沉怎么了? 路乔猛地想起来,靳沉现在还在外地拍戏,很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然秦溯回不会这么着急,这大半夜的,哭着跟她打电话。 “溯回你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靳沉他,他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吊威亚出了意外,从威亚上掉了下来,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急救,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路乔没有拍过戏,对这些拍戏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 但是她看过一些拍戏时,威亚突然出现意外,因而演员受伤的消息。 心一跳。 “乔乔,怎么办呀,威亚吊的那么高,那么高的高度,突然摔下来,靳沉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溯回向来很坚强,哪怕是在她的面前,也很少会露出这么六神无主的一面。 “剧组那边也没瞒着消息,现在家楼下都堵着狗仔,我还要带着孩子,连门都出不去。” “乔乔,怎么办……我也不知道靳沉到底伤的怎么样了,要是不亲眼去看看,我这心里放心不下……”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替我安排一下。” 秦溯回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说话时很多词句,都无意识重复着了很多遍。 靳沉跟路乔的关系也不错,他出事,她自然是要帮的,“好,你别着急,我替你安排。” 说着,急匆匆的取了大衣,脚上踩着拖鞋就这么匆忙下楼去。 秦溯回还在哭,哭得让人心揪,“我已经查过航班信息了,最近一班飞往青市的航班,也都在明天下午,时间太长了,我真的等不了……” “乔乔,霍宴有私人飞机,你能不能帮我去借来……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是我真的等不及了,靳沉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了,没早一点看见他,这心就一刻不能放下。” 脚步一顿。 秦溯回哭得她揪心至极。 不是她不愿意。 跟霍宴算是撕破了脸皮,她去求他帮忙,他未必会肯把私人飞机借给她。 想起霍宴冷冷嘲讽的样子,路乔重重咬唇。 算了,为了溯回跟靳沉,不管能不能从霍宴的手里借到私人飞机,她都要去试一试。 “好,我帮你去找他帮忙……溯回你别着急,靳沉肯定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她脚步匆匆地下楼,边安慰秦溯回,“他之前不也遇到过差不多的事,那次也只是轻伤而已,这次也许也是一样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心神不宁,下到最后一个台阶,脚一扭,重心失衡,差点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 余光中有一抹黑影迅速闪过。 一股劲力阻止了她往下跌去的去势。 她尚未站稳,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霍宴紧皱着眉头,对她刚才冒冒失失的举动十分不赞同,“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多大的人了,下个楼还能摔跤,怎么不知道,看着点脚下的路,万一从楼梯上滚下来,伤到了哪里,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听起来对她好像特别的关心,这让路乔莫名有些不适应。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即便他现在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但是固有的印象已经在心里深根固蒂,现在一时半刻是没法改变的。 霍宴的这个样子总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路乔站稳,就将自己的手臂从霍宴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动了动唇,“霍宴,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 霍宴的神情微凝,路乔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以为霍宴是不想帮她。 是啊,换个角度想想,霍宴又不傻,她每天对人家也是冷言冷语的,甚至现在霍宴对她的态度都有所好转,但是她仍然不识趣,还是那副样子。 这样的态度,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乐意帮忙的。 就在路乔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霍宴开了口,“你说。” 路乔怔了一下,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霍宴又开口,她才跟做梦似的回答他,“靳沉在外地拍戏时出了一点意外,受了伤,现在在医院里急救,溯回知道消息很担心他,偏偏去青市的飞机,最近一班的航班都是在明天下午,她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的私人飞机借出来,送我们去青市?” 霍总的理解能力一向很好,但是今天好像不懂得怎么抓重点。 霍总 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在路乔的眼神里,慢慢吐出了句:“你们?你也要跟她一块去?” 路乔:“……” 如果不是现在不适合跟霍宴吵架,她也知道霍宴不是会拿别人的性命来跟她赌气的那种人,她现在就真的要跟霍宴吵起来了。 更何况现在有求于人,路乔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靳沉是我的朋友,他出事了,我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见霍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害怕霍宴拒绝,忙又补上了一句。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解不开的矛盾,你肯定是不愿意借给我的,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肯定也不会来麻烦你,可是人命关天,你帮我这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无条件的答应。” 第1046章 他无微不至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想用欠人情的方式让霍宴帮忙。 条件来的已经是诚意满满。 态度也异常的诚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闻言霍宴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路乔见他的神色不愉,另外一半心也跟着凉了。 看霍宴的这个态度,肯定是不愿意把私人飞机借给她用了。 路乔重重咬唇,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不怨霍宴,毕竟两个人积怨已久,她对他前几天还甩过不少的难听话,下了他的脸面,霍宴但心里有怨气,不想帮她的忙,也是人之常情。 帮忙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路乔很清楚,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让她产生有多少的负面情绪。 她只是担心靳沉。 虽说两个人平时互损起来,嘴都狠不饶人,但是也确实是好朋友,他的安危,她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担心。 吊威亚肯定是有一定的高度的,威亚突然断裂,从高处跌落下来,都已经送进医院急救了,情况肯定是危险的。 她听到消息之后,确实特别为它担心。 秦溯回的哭声,也一直在她的耳边循环播放,让她心揪的不行。 所以她动了动唇,还想要再跟霍宴争取一下。 还没有开口,霍宴便比她先开了口。 “我跟你一块去。” 路乔的心里还在组织话语,并没有听清楚霍宴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转了一圈,她下意识的抬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霍宴一边大步走到沙发旁边,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起来,一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我跟你一块去。” 解锁了手机屏幕,手指快速的翻找着联系人列表,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跟秦溯回两个人去青市,我不放心。” 找到了一个电话,迅速拨打了出去,在等待接听的时间里,他跟路乔说:“何况靳沉的名气不小,现在出了意外,正在医院里抢救事情,闹的肯定不会小,媒体记者,还有一些粉丝,剧组的人员等等,现在都在医院里,医院那边肯定热闹,你们两个人的安全,就是个问题,更别提你们能不能够顺利的摸到靳沉的病房里,还不会被拦在外边的那些媒体记者发现……” 霍宴跟她说着这些,路乔狠狠一怔,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甚至不知道该对他的这些话作何反应。 她是因为实在担心靳沉的安全,所以才不得不跟霍宴开的这个口,但其实说实话,她并没有对霍宴抱有多大的希望。 在他没有说这段话之前,她还一直在担心着,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他肯定是不会把私人飞机借给她的。 这并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如果是把霍宴换成是她的话。 有这么一个人,让她百般的讨好,到最后还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讨不了好,甚至还要听一些难听话。 她早就跟那个人翻脸了,更别提是帮那个人什么忙了。 可她没想到,霍宴不仅没跟他翻脸,这个忙她帮了,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替他们考虑到了这么多。 喉咙里忽然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直堵在喉咙口,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太了解霍宴这个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生性就有些凉薄,更何况他现在站在这个高度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更多的时候是别人考虑他,而不是他来替别人考虑。 就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如同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出远门,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父母一样,恨不得把方方面面都替她想周全。 说真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就这么看着霍宴,灯光下的男人,微侧着头等待电话接通,从她的这个角度,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脸部轮廓略显得冷硬,但微侧着头,却无端的显出了几分模糊的温柔。 路乔莫名其妙的就移不开眼睛了。 通话接通,路乔听到霍宴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挂断了电话之后,转头看向了她,声音磁沉。 “飞机一个小时之后起飞,跟你的朋友打电话,让她现在过来,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霍宴深黑的眼睛看过来,心跳有一瞬间的不正常,路乔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原因,下意识的回答他:“靳沉出事以后,媒体可能想从溯回这边挖点儿什么消息,溯回说现在他家楼下蹲守的都是媒体,她带着两个孩子,连门都没法出,我们可能需要去接她一趟。” 霍宴的眉心皱的更加厉害了。 路乔紧盯着他,生怕他会因为麻烦,下一句就直接拒绝再帮忙。 不过好在霍宴没有。 他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你现在直接上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行,我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 他这么说,顿时就让路乔松了口气。 “好。”她转身上楼,边低头跟秦溯回发短信,让她安心等着霍宴的人来接她,身后蓦地就传来不太愉快的男声,“上下楼梯的时候,不要低着头玩手机,专心看路,不然摔下去不是好玩的。” 路乔下意识就将手机收了起来,模样像是被家长发现,正在偷玩手机的孩子般局促。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等路乔意识到的时候,就听到楼下的霍总笑了起来。 嗓音好听的人,连笑起来都是迷人的。 那种低低的细碎的效应,如同是羽毛一般擦过了耳朵,苏得人耳根都发痒。 路乔不自然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头都没回一下,快步上了楼。 霍宴身边的人做事,跟他本人一样的雷厉风行。 一个小时之后,秦溯回带着小相思跟小窈窈,路乔还有霍宴,几个人就已经坐上了霍家的私人飞机,飞往青市。 青市距离锦城稍远,一路上秦溯回都坐立不安,如果不是还在孩子面前,她恐怕早就崩溃了。 路乔知道,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是没有用的。 只有让秦溯回亲眼见到锦城没有事,好好的,她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路乔没多说,只是坐在她的旁边,紧紧的握住她的一只手。 秦溯回勉强的朝她笑了一下,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实在担心靳沉,她又还不知道靳沉的情况到底如何,现在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场景,一张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路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秦溯回将脸上的斑斑泪痕擦掉,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爱美的她,现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飞机三个小时以后落地青市,秦溯回下了飞机,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医院。 霍宴让路乔先拦住了她,先将几个人带到酒店,之前还在锦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人订好了酒店,安排好了一切。 等到几个人到的时候,连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菜品看上去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就是可惜几个人深夜赶来,并不是为了享受这一餐美食,几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事,谁都没胃口,也吃不下。 秦溯回心里就只惦记着靳沉,在去酒店的路上,见并不是去医院的路,急得几乎要跳车。 幸好路乔及时的安抚住了她。 秦溯回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也不得不按耐着心中的焦急,将孩子先安顿在了酒店里。 心不在焉的吃了饭,在路乔的帮助之下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哄两个孩子睡着之后,霍宴也将医院那边安排好了,这才动身去了医院。 路乔本来也是想去看看靳沉的,但是两个孩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看着,医院那边都是霍宴安排的,秦溯回来这一趟也本来就是为了靳沉,这两个人都不能不去医院,所以就只能路乔留在酒店里照看着两个孩子了。 两个人一去便是一夜没有回来,路乔也就担心的一夜没睡,为了等两个人回来,怕自己睡着了,索性就开了电视,静音之后,看电视。 新闻上现在就正报导着靳沉的事情,新闻中贴出了发生意外时的照片,靳沉血淋淋的躺着,被人抬上了救护车,画面里都是人,场面看着极为混乱,照片拍的也不甚清晰,路乔也就判断不出来靳沉到底是伤在了哪里。 但是那么血淋淋的照片,也实在是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就一眼,路乔就已经彻底睡意全无,看着电视忍不住担心起了靳沉的情况。 替靳沉担心了整整一夜,最后霍宴一脸疲倦的回到酒店,得知了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才放下心来。 在医院里边守了一夜,霍宴 现在精疲力竭,跟路乔说明了靳沉的情况,便直接回了房间睡觉。 睡觉前还特意跟她说了,让她三个小时以后叫他起床,他有工作要忙。 路乔这才想起来,霍总最近还在假死,忙着暗中清理集团内部的苍蝇,实在是忙的要命。 她心里情绪不禁有些复杂。 这么忙的时候,霍宴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陪着她到青市来,还帮她的朋友忙前忙后的…… 她伸手抚了抚眼角,总觉得里边莫名地有些发烫。 第1047章 是真还是假 看着霍宴疲惫的脸,她忽然有股冲动,想去问问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耳边反复回想着他的那句,“我不放心你。” 路乔摩挲着手背上的伤疤,一下又一下,几乎要把那道疤给生生的抠掉。 用力太过,有点疼。 疼痛拉扯着神经,异样的感觉,从那道伤疤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路乔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可更奇怪的是,她对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竟然没有的排斥。 路乔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唇。 忽然猛地转身去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凉水泼在脸上,凉意从肌肤渗透进了血液当中。 路乔终于清醒了一些。 那种奇怪的状态也终于退去,路乔抬头看着镜子里边的自己,她勉强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地扯出了一抹不像是笑的笑容。 调整好了情绪,路乔这才出了浴室。 两个小家伙还没醒,霍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回自己的房间睡,却偏偏要在这挤着。 房间里很安静,她能听到霍宴的呼吸声。 平稳的呼吸声好像近在耳边,吹的人心头发痒。 路乔在房间里待不住,坐了没有一会,就蓦地起身去外边透气。 下楼顺便吃了早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带了两个小朋友的早餐准备上楼。 刚走出餐厅,忽然想起那位帮她忙前忙后的霍总,脚步一顿,蓦地又转身回去,替霍总打包了早餐,才回房间。 推开门还准备叫霍总起床。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总就已经起来了,两个小朋友乖乖的在一边玩玩具,霍宴背对着门的方向,透过玻璃窗望着楼下的风景,耳边贴着电话,在跟人通电话。 路乔的脚步迟疑,她这个时候进去,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两个小朋友看见她,眼睛顿时一亮,小窈窈伸手想要她抱。 她下意识的竖起了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两个小朋友不要发出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抬头看了眼霍宴,动作很轻的进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霍宴并没有发现她,跟手机那端的人温声说着话。 “有事出来一趟,在青市……嗯,会尽早回去的……” 霍宴的手机质量很好,不漏音,房间里安静的很,依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霍宴沉默了半晌,蓦地听见霍宴低低的一句:“妈,我知道了。” 眸一凝。 霍宴这是在跟司韵安打电话。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司韵安说了什么,霍宴沉声说:“这次的意外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我不去找她,这事情迟早也会发生。齐清筹谋多年,藏在暗地里的蛇,本身就是冲我来的,只要一天没除掉,这个隐患就一直都在……” 路乔闭了下眼睛。 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的话,她可不可以理解为,霍宴现在是不是在替她说话? 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她看着霍宴,总觉得眼前蒙着一层雾,怎么也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替她说话? 霍宴背对着路乔,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司韵安在电话里厉声逼问,“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路乔这种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进我霍家的门的,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下去,那就有她没我,你以后也别认我这个妈了,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像是怕他不信,又刻意强调了一遍:“我说到做到!” 霍宴太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彻底断绝母子关系是不可能的,但是倘若他今天选了路乔,以后母子关系必定会生出无法抹去的隔阂。 霍宴皱眉。 他险些丧命这事,他母亲到底是把帐算在了路乔的头上。 她这是在逼迫他,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借机发作,让他跟路乔来个了断。 二选一,这跟那个婆媳之间的经典问题非常相似。 “你妈跟你媳妇掉进河里,你救谁?” 不过是司韵安把掉河这个条件省略掉了,直接把问题丢给了霍宴,让他选。 霍宴面色凝重,伸手贴上落地窗,窗玻璃冰凉的温度从手心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我不会答应您的。” 贴在玻璃上的手指用劲,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就越发的清晰,指尖都泛白,在玻璃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痕迹。 司韵安的声音微提,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抛弃自己的母亲。 她又气又痛,“你什么意思?我养了你三十多年,你现在竟然要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年的女人,就要抛弃我?就因为一个路乔,你连家都不要了?” 司韵安难以置信,声音到最后几乎哽咽的泣不成声,“我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含辛茹苦的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却还比不上一个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的女人。” 霍宴锋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司韵安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生养之恩,我从不敢忘。” “那你是什么意思?” “您是我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跟你断绝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跟路乔断了是吗?” 霍宴的面部线条紧绷着,蓦地就想来根烟,想到房间里还有两个孩子,就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是。” 他启唇,“路乔是唯一的霍太太,霍宴的妻子,从始至终,都只会只她。” 路乔的心猛然一收缩,愕然抬头看向霍宴,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所以生出了什么幻觉来。 不然她怎么可能从霍宴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来。 “在我心里,她跟您同样重要。” 司韵安生他养他三十年,这是比命还要重的恩情,这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放弃。 可路乔他同样不愿意放手。 相识多年,生于少年时的爱情,后因为误会分开,兜兜转转数年,重续孽缘,相爱相杀。 他曾经以为他是恨她的,恨之入骨。 可是后来当误会解开,才发现原来最有资格恨的不是他,他甚至连怨怼的理由都没有。 司韵安为了他所犯下的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偿还。 可他身为人子,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所以,他对她的恨意又转化为了愧疚。 他想要赎罪。 可笨拙得的赎罪,却又惹出了不少的误会。 爱过,恨过,愧疚过。 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这种轰轰烈烈,伤筋动骨,足以刻骨铭心。 更何况路乔曾经几次三番救他性命,义无反顾。 生死永远都是深刻的。 路乔留在他心里的划痕,比任何人都要深。 在生死边缘,蓦地想起了她。 还是年少的模样,仰着头,笑意盈盈的样子,跟他说:“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你如果把我弄丢了,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的眼睛里有星光,星光里,是他的倒影。 那一刻,他忽然就知道了。 他的这一生都烙上了名为路乔的烙印。 这是一生的情劫,渡不过,看不破。 “就像您永远会是我的母亲一样,她也永远会是霍宴的霍太太。” 紧紧的摁着心口的位置,路乔能感觉到胸膛之下藏着的那颗柔软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快。 她的脚下如同粘上了胶水,怎么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霍宴背对着她,还没有发现她。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站在这里偷听霍宴跟司韵安的电话,但是她根本就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就这么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能够直接站到地老天荒似的。 目光直直的落在霍宴的身上,她掩耳盗铃一般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我知道您不喜欢路乔,可我并不是您的傀儡,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您的喜好去做。” “您跟路乔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您不喜欢她,我所能保证的是,以后我不会把她带到您眼前来。” 不带到面前去,就大可以装作是不知道。 跟掩耳盗铃有异曲同工之效。 霍宴这么做,对,也不对。 他可以说是非常有原则了。 父母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他不会为了爱情就彻底什么都不管不顾。 可也不会因为父母的反对就直接抛弃自己的爱人。 路乔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就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真实的霍宴,要么是她的幻觉,要么就是她在做梦。 不然,霍宴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的维护她? 可是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次。 能从皮肤上清楚地感觉到指甲掐下去的那种疼痛。 这不是梦。 垂在身侧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抖着。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怔怔看着霍宴,耳边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霍宴刚才说:“您跟路乔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复着。 她的心像是在烈火里煎熬着,又像是在冰水里冻着。 第1048章 她心神恍惚 这是句谎话,还是说真的? 路乔的思绪很混乱,她实在是分辨不出他这话的真假。 亦或者说,她不敢去分辨。 霍宴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说,不过只是对司韵安的搪塞之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跟司韵安说? 心跳快的不正常。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为霍宴的几句话,心乱如麻。 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霍宴已经挂断了通话,一转身,就正对上了她的眼睛。 对于眼睛,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说法,从小学生时期就常在各种作文里熟练被运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句话放在路乔的身上颇为合适,路乔的情绪都藏在她的眼睛里,心细如发的人,很容易就会从她的眼睛里,辨认出她的情绪来。 而霍宴何止是心细如发。 只一眼,他就将路乔的情绪,透过她的眼睛,彻底看透了。 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转瞬即逝,快的仿佛只是错觉。 他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神色如常的问路乔:“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乔刻意的别过头,不去跟霍宴对视。 “就在刚才。” 这个词用的很巧妙。 刚才,这个时间段本身就很模糊。 猜不出来到底是多短的刚才。 是他还没有接到司韵安电话的,刚才还是已经挂断了司韵安电话的刚才。 霍宴的眼神变化细微,“你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了?” 路乔动了动唇,“不是故意的。” 她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 霍宴这么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现在再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路乔只能承认。 霍宴的眼神骤然深邃,盯着路乔的脸,仿佛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朵花来一样。 磁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那你是怎么想的?” 心脏一缩。 路乔表面上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皱眉,微有些困惑的问:“什么?” 霍宴的目光很深,跟他对视的时候,路乔几乎有种要被彻底看穿了的感觉。 心里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 就在她快要露出破绽的时候,霍宴却蓦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目光转而落在了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上。 “这是你帮我带的早餐?” 说着,他微俯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弯腰的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拉得很近,路乔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就近在自己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服过了耳垂,流下了一点痕迹。 路乔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错开身,从霍宴的身边擦身而过。 背对着霍宴,她才终于自然的开口,“给你跟小相思还有小窈窈带的早餐。” 刚煮好的粥,现在尚有余温,刚打开粥里的热气就慢慢飘了上来。 霍宴的眼神隔着那层薄薄的雾气。看不太出来,但是路乔总觉得如此锋芒在背。 大概因为那通电话被路乔听到的缘故,霍宴的状态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变得有些放飞自我了。 路乔简直不能跟他共处在同一个房间内。 好在秦溯回还是亲闺蜜,两个人心有灵犀。 她正不想跟霍宴呆在一块,秦溯回就打了电话来。 路乔直接就带着两个小朋友一块儿去医院看病,留霍总一个人在酒店里,独自忙着工作,颇有些孤独凄凉。 靳沉伤的有些严重。 好在身体素质不错,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已经悠悠转醒。 路乔带着两个孩子去看靳沉。 医院的门口还是有很多的媒体在。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伪装成患者或者是看病的家属混进医院里去。 如果这方面靳沉这边的人也早有防备。 医院的VIP病房,轻易不会放外人进去,这也很大程度上的拦掉了很多想要意图混进去的媒体或者是粉丝。 路乔是被靳沉的助理领上去的。 一个很清秀的小伙子,大概是之前见过了霍宴,对她的态度特别好,领着这一大两小到靳沉的病房去。 刚到病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并没有关严的门缝当中泄露出了房间里面的声音。 秦溯回跟靳沉在说话,路乔非常识趣,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他们的电灯泡,所以拦住了准备敲门的助理。 她听到秦溯回斥责靳沉的声音,不过关心大过了斥责本身。 心疼的要他以后不要再这么拼命,语气并不怎么狠的,用离婚来威胁靳沉。 这也是夫妻之间表达爱意的一种了。 毕竟要是真心想要离婚的夫妻,并不会在离婚的前面加上“如果你要是再受伤”这种关心十足的条件。 靳沉显然是很受用秦溯回的关心。 温声安抚着秦溯回,好声好气的答应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受伤了。 路乔的眼神很好,就从门缝里无意的一瞥,就看到靳沉紧紧地握着秦溯回的手,语气一如往常一般的温柔,好像从未经历过什么生死威胁。 但是一直从未松开秦溯回的手,肢体语言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他的后怕。 秦溯回也是不怎么放心的握着他的手,嘴上撂着狠话,但是眼眶却早已经是通红。 就算是旁观者,看来都是异常温情的一幕。 路乔的心弦轻轻被拨弄,忽然就心生羡慕。 病房里的两个人还不知道门口已经多了好几个电灯泡,往外撒着大把大把的狗粮。 靳沉不喜欢看见秦溯回掉眼泪,伸手把她眼角的泪痕擦掉,忽然感慨地说:“这也算是缘分吧,你记不记得,几年前,也是我拍戏时出了意外,你知道消息,来看我。” 秦溯回点头,“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呢? 那是分别多年之后,他们久别重逢的见面。 靳沉的眼神忽然有些悠远,“说起来我真的挺感谢那次意外的,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你……” 回忆起了往事,心情仿佛又回到他们分别的时候,靳沉下意识紧紧抓住了秦溯回的手。 一股愧疚感从心中油然而生,他低声跟秦溯回说:“对不起,当年是我太蠢,竟然轻信了别人的挑唆,伤透了你的心。” 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他们已经重归旧好,秦溯回都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她没想到靳沉会突然跟她道歉。 其实早就已经在他这几年的宠爱和无微不至的照顾里释怀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一句对不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鼻酸。 摇摇头,她同样用力的回握住了靳沉的手,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的婚戒,阳光下折射出了柔和的光。 她对靳沉笑了,笑中带泪。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一句迟来的道歉,终于换得了一句迟来的原谅。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都是感情上的初学者,做错事是难免的。” 她将被靳沉包住的手抽出来,轻轻地抚上他的面庞。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哪怕结局可能是飞蛾扑火。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一次。 好在你并没有辜负我。 “误会这一次,我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赎罪。” 往后余生,用来弥补曾经犯的那个错,不会再有误会,不会再有伤害,我会将你捧在手心里,做我永远的公主。 …… 虽然听墙角是不对的,但是路乔被这两个人给感动了,现在门外,隐约透过门缝看到里边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蓦地听到秦溯回不是表白,却胜似表白的一句话,狠狠一怔。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了。 朝靳沉的助理勉强一笑,“现在进去不方便,我还是先带两个小朋友下楼逛一会儿吧。” 助理人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是人却很机灵,老板在里边跟老板娘培养感情,他当然不能去打扰,路乔这么一提议,他立刻就接受了。 路乔带着两个小朋友在医院楼下待了好一会儿,觉得病房里那两位应该差不多培养好感情了,才又上楼。 秦溯回一家四口和乐,路乔一个人在旁边就被衬得有些形单影只。 心思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连小相思都看 出来她的不对劲了。 秦溯回有心想问,但是路乔不愿意说,只是朝她笑说没事。 可心事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秦溯回担心她。 路乔却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直到晚上霍宴来,她不对劲的就更加厉害了。 秦溯回有些关心则乱,靳沉却已经从这两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些许什么,朝秦溯回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 秦溯回从他的眼神里终于明白了些。 等那两个人一块离开了医院,对着靳沉叹了口气,蓦地说了句,“都是造孽啊。” 靳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意味不明地跟她说:“别担心,他们两个人不会一辈子都这么下去,总会好的。” …… 靳沉的名气大,受伤的消息闹的也大,医院住院的这几天,给医院增添了不少的工作量,更别提网上消息已经吵成什么样了。 刚住院的几天,秦溯回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满心思都放在靳沉身上,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路乔接手。 却不知,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就闹出了事情来。 第1049章 我们回去吧 这些天因为路乔总是往医院里跑,霍宴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也跟着往医院里边跑。 媒体都要成医院门口的一道风景线了,几乎每天都要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经过。 这个时候,就算是伪装的再严密,都有露出的破绽的时候。 霍宴的消息被暴露了。 霍氏集团总裁的死讯已经传遍了,这个时候扔下一颗霍总没有死的炸弹,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一张照片。 跟路乔一块出境。 霍宴伪装的很严实,再加上灯光昏暗,其实不怎么看是看不出来那是谁。 但是人言可畏,谎话传的多了,都会变成是真的,更何况是真的。 路乔虽然不知道霍宴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这么长时间,任由外界风言风语,始终没有出来解释,她隐隐约约就有种猜测。 可因为她,霍宴马上就要暴露了。 努力这么长时间,霍宴在酒店里的时候都忙成什么样了,她也看到了。 每次出门他把他自己伪装的严严实实的。 路乔不笨,多多少少猜到了他行为异常的原因。 可就因为她一句话,现在霍总重新暴露在了人前,他的计划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路乔看着网上热闹不休的讨论,耳边是霍宴的手机不断响起的声音,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感。 她动了动唇,正欲开口,霍宴跟她这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猛的抬起头来,朝她看了过来,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这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消息早晚是要泄露出去的,你不用自责。” 路乔垂眸,面上神色如常,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放在鼠标上的手却无声的收紧,指节都泛出了森森的白。 霍宴最近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奇怪。 对她的态度好得出奇,跟他相处的很多个瞬间,她都会产生一种荒谬的幻觉。 霍宴是不是被十几岁那时候的他自己魂穿了。 前尘往事尽忘,把自己当成了原来的那个少年,深陷热恋,所以才对她百般忍让。 路乔对他这样的变化完全不适应。 手指在鼠标上摁着,“你要是在这儿会遇到麻烦的话,就先回去吧。” 靳沉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不过是摔断了腿,所以还不能够下地罢了。 霍宴跟靳沉又非亲非故的,他没必要冒着计划败露的危险,继续留在这里。 路乔这个建议,是真的诚心诚意提出来的。 可显然霍总心领,但是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 路乔愣了下,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或宴会问她,“等靳沉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吧。” 靳沉养伤期间,溯回肯定是要陪在他身边的,照顾着一个病人,要是在照顾这两个孩子,肯定分身乏术,她得留下来帮忙照看着小相思跟小窈窈。 霍宴的锋眉忽然皱起,神情看上去颇有些不满。 路乔觉得困惑。 明明他行踪暴露的时候,霍宴都没有对她这个罪魁祸首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怎么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对她皱起了眉头。 霍宴徐徐开口,不知道是不是路乔的错觉,霍总的声音里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哀怨。 “为了其他的男人,你连自己的丈夫孩子都不顾了?” 路乔:“……” 狐疑的抬眸看着霍宴,实在难以想象,霍总能用这么一副凝重的脸色,说出这么哀怨的话来。 路乔被霍总这种表里不一震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然而当事人却丝毫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又丢出了一句,“我是跟霍太太一块来的,没道理回去的时候却是我一个人回去的。” 路乔闻言蓦地生出一种怪异感。 她动了动唇,霍宴却不再跟她说话,继续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路乔对着他半张侧脸,莫名觉得有些头疼。 算了,跟这种人是没有办法交流的,都如同鸡对鸭讲。 眼不见心不烦。 路乔不想让自己心烦,就只能把自己变成瞎子聋子,不去关注霍宴做了些什么,心里就掩耳盗铃般的舒服一点。 结果没想到霍宴那番话竟然不是在开玩笑,真的就继续在这里留下了。 外边的消息越闹越凶,在路乔无意间发现酒店的楼下已经徘徊的有媒体了。 说起来,这其实也是路乔的锅。 霍总这几天为了避免被媒体盯上,所以一直低调的呆在酒店里闭门不出,媒体找不到他的消息,路乔却是一直都在酒店跟医院两个地方频繁出现。 恰好被爆出去的那张照片上,不仅有霍总的身影,还有霍太太的影子,而且比起霍总来,霍太太的模样显然更加的清楚。 一些更加聪明的媒体,自然而然的就眼睛放到了路乔的身上。 把自己伪装的严严实实才进了酒店,进房间推开门看到像是被软禁在房间里一样的霍宴。 心里原本就有的愧疚,越发浓重。 路乔取下在耳朵上挂着的口罩,见霍总再一次掐断了不停响着的手机铃声,鬼使神差一般的开口,“我们回去吧。” 说完,霍宴瞬间抬起了头。 对上他灼灼的眼神,路乔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后悔。 但是霍宴的动作倒是快,完全没有给他再改口的机会,直接打电话安排了自己的私人飞机。 路乔全程站在旁边看着他雷厉风行,最后霍总转头过来说了句,“收拾行李吧,顺便跟你的朋友说一声,飞机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起飞了。” 霍宴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路乔现在就是提反对的意见,也没有用了。 大概也是错觉,路乔总觉得霍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过于明亮的光。 揉了揉眼睛再细看,霍宴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行李,显然迫不及待的要离开酒店。 路乔暗暗的叹了口气。 罢了。 说到底霍总来青市本身就是为了她,现在因为她,给人招惹了麻烦,导致霍总本身计划好的计划,险些功亏一篑,她本来就是理亏的。 而且靳沉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请的有专业的人照顾他,溯回那边也能分神来照顾两个小朋友。 这个时候她回去也没什么刚合适。 路乔这么说服了自己,跟秦溯回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秦溯回也没有拦着她,不让她回去的道理,只说等靳沉伤好了之后回去再道谢。 路乔跟秦溯回情同亲姐妹,这些事情对于路乔来说,是应该帮忙的,秦溯回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秦溯回坚持道谢,路乔深知她的脾气,就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坚持下去。 隐隐听到路乔那边传来有霍宴的声音,秦溯回低声说:“这些天跟霍总接触,我看霍总人不错,对你也是真心的,乔乔,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看,我觉得你跟他在一块,应当会很幸福……” 应当。 这是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词。 路乔望着就离自己不远的男人,手里拎着行李箱,在马路边的行人里,不论是身高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路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唇角的弧度缓缓地慢慢地勾了起来,但是眼底却殊无笑意。 生活是自己的,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路乔没有说话,可这个时候,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秦溯回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落在耳边,被风一吹,便了无踪迹。 路乔挂断了电话,快步跟上了已经有意放慢自己的脚步的霍宴,两个人并肩行走,从背影上看,刚好的身高差,异常的相配,看上去是相当和谐的一幕。 让人仿佛想起了他们的结婚照,貌合神离。 …… 在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落地霍宴的别墅。 路乔面露些许疲惫,一言不发的进了别墅,只想回卧室里好好地睡一觉。 刚推开门,客厅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捕捉到了几个词语,跟初中的数学有关。 循声望去,一个看起来像是四五年级的小少年在认真的看视频,一边看,一边还在认真的记录些什么,画面看起来挺可爱,又有点荒谬感,让人不禁想怀疑小少年到底有没有听懂这么复杂的课程。 路乔丝毫不怀疑小虽然的能力,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霍宴,“你让人把遂宝带来的?” 微皱起了眉头,“你让他一个人待在别墅里?” 声音里明显的透着不 赞同。 霍宴闻言却面露诧异,往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替自己解释:“不是我让人接来的。” 路家现在防贼一样的防备着他,就是他本人连接近小虽然都难,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那遂宝是怎么过来的?” 话音刚落下,霍宴蓦地抬起头来,朝路乔的身后看了过去。 路乔还没转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就听见路迟的声音传来,“是我带着小虽然来的。” 路迟一脸不快的走过来,拉住路乔,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如同一道人形屏障,挡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朝霍宴瞪了一眼,模样十分像是看不惯自己的女儿身边围着的苍蝇,愤怒不已的老父亲。 路乔忽然觉得头疼。 第1050章 抹杀的机会 霍宴坦然跟他对视,心里倒是没有一点心虚,不得不让人心生感叹,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可真好,起码霍总的脸皮就比常人要厚上不止一倍。 路迟气的神情都要扭曲。 路乔可不想在小虽然面前,就看他们表演一出武打戏。 她伸手拉了下路迟。 路迟的脸顿时就黑了。 “几天没有你的消息,我是因为担心你才带小虽然来的。” 路迟用力瞪着她,少年心性到现在还是没被消磨,跟路乔时常会闹脾气,现在气话也说的幼稚。 “没想到是多管闲事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关心,怕是连我不请自来都不欢迎,我这一趟是白来了。” 路迟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路乔对傻弟弟突然而来的坏脾气表示束手无策。 霍宴倒是真有本事,在路迟的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竟让还在气头上的路迟跟着他一块出去了。 哀怨又充满被背叛的愤怒的眼神终于消失,路乔顿时松了一口气。 跟小虽然微也有些发亮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路乔过去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温声问:“这几天有事出去了一趟,有没有想妈妈?” 小虽然朝她点点头,样子看起来乖巧可爱,“有。” 他伸手指了指门外站着的霍宴,“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吗?” 路乔顿了一下,没从小虽然的神情中观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上去不像是反感霍宴的样子,才迟疑的点了下头。 小虽然仍旧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好像霍宴跟她一块儿出去,是件很平常的事情,路乔鬼使神差一般的问了句:“遂宝,你不反对妈妈跟……他接触吗?” 小虽然歪了下头,并没有表现出对这问题的抵触,“不反对啊。” 小朋友眨了眨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清澈一如往昔,不带丝毫的阴霾。 “您怎么会这么问?” 疑问的话音刚落下,还不等路桥开口,小虽然问完之后,自己却又恍然大悟。 “妈妈是担心我对他有什么意见,所以跟舅舅他们一样,都不想让你们接触对吗?” 这不是担心,根本就是事实。 路家对于霍宴的抵触,有目共睹,小虽然之前对霍宴也不乏有冷眼相对的时候。 可自从那次霍宴跟小虽然单独谈过之后,小虽然对他的态度就忽然产生了变化。 这变化来的莫名其妙,路乔一度以为是小孩子,心性情绪反复无常,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如此。 对上她略有些困惑的眼神,小虽然弯着眼睛,想起霍宴态度诚恳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路乔的事情,圆圆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都说小孩子过于天真烂漫,什么事都不懂,但其实他们懂的很多,尤其是智商情商都较高的孩子,有时候甚至不能把他们当成是小孩子来对待,他们跟大人是一样的。 小虽然就是个例子。 “我不反对你跟他在一块的。” 那段对话是他跟霍宴之间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路乔表达出他对于霍宴的好感来。 “他是个挺不错的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跟你共度余生的话,我觉得他挺好的。” 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君子温润如玉。 眼底的神色黯然一瞬。 那一年的一切,都很美好,有红酒有礼物有蛋糕,但是最后终究只能被埋进心底。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妈妈。 他在这方面,唯一考虑的条件就是他妈妈会不会幸福。 至于其他的,比起路乔来说,对他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路乔完全没有想到小虽然会对霍宴有如此高的评价。 她感觉特别诧异。 电视上的节目不知道怎么就跳到了亲子类的频道,一位儿童教育专家,正在节目上跟节目的主持人讨论着父亲带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到底占有多重要的位置。 路乔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院子,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院子里,气质斐然,只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人心神不定。 路乔的神情有些复杂。 目光定定的落在霍宴身上许久,才收回来,动作温柔的揉揉小虽然的短发,什么话都没说。 小虽然乖巧的眨着眼睛看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等到霍宴跟路迟又进到客厅里,原本和谐的气氛顿时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小虽然收起了茶几上的笔记,跟路乔说:“过几天学校有一个亲子活动,老师说最好父母都去,您有空吗?” 话是对着路乔说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是落在了霍宴的身上。 霍宴的眼神顿时就柔和了下来。 路迟却蓦地瞪了小虽然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清楚的写着“小叛徒”三个字。 小虽然无辜眨眼睛,好像根本就没有看懂他眼神里带着的意思。 路迟恨的磨牙,牙齿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牙酸。 路乔觉得自己这头疼是不能好了。 拍了下小虽然的肩膀,无声的示意他收敛点。 小虽然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乖巧。 路乔蓦地觉得一阵无力,甚至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些是不是都是小虽然已经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提这个亲子活动。 电视上仍在播放着亲子节目,旋即就听见霍宴说:“我会陪你去的。” 毕竟是孩子亲爹,但是好多年都没有享受到这种亲爹的待遇,小虽然现在给他这么个机会,他当然是欣然接受。 路乔看小虽然笑得甜的几乎溢出蜜来,耳边是路迟的冷哼声,她的太阳穴莫名其妙的就突突跳了起来。 右眼皮也跳的格外欢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的有种预感,这次亲子活动怕是会很热闹。 ……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十分准确。 这次亲子活动节目丰富,确实很热闹,但是却与她无关。 后脑勺传来重击的疼痛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小虽然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僵立在旁边,脸色惨白的让她心疼。 然而比这更让她心脏狠狠一收缩的是霍宴。 他跟一个拎着棍棒的男人的厮打在一起。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跟一个看上去就已经很疯狂,而且现在还拿着棍棒的人,好像胜负在一开始就已经分明。 路乔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还没有开口,天旋地转,意识已经陷入了黑暗当中。 “杀人啦!”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如同滴入热油之中的冷水一般,瞬间就炸开了锅。 …… 意识有些混沌。 路乔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有刺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路乔觉得眼皮很沉,意识分成了两股,互相撕扯着,一半清楚,告诉她不能沉沦到黑暗里,一半浑浑噩噩的,无声的诱惑着她,让她沉入更深更黑的黑暗当中。 接下来的画面似曾相识。 意识陷入了黑暗片刻之后,是白茫茫的一片。 似梦非梦。 路乔都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脖子上有强烈的压迫感。 “生死一线,这个时候是我除掉你的好机会。” 阴森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以前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吗?” 路乔看着她的脸,一点点的窒息。 她确实不止一次站在生死边缘,她想过很多种死法。 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被另外一个自己亲手杀死。 一模一样的脸,本来该是她灵魂里的一部分,现在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甚至不惜对她痛下杀手。 路乔奋力挣扎,可是力量的差距却是诡异的悬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蔷薇的手就跟焊在她脖子上一眼,稳稳的掐着她的脖子,纹丝不动。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吗?” 蔷薇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这一刻我真的等了很久了,为了自由,为了……爱情。” 爱情? 路乔望着眼前的一片虚无的白。 蔷薇这顶多算是暗恋吧? 霍宴根本就没回应过,她怎么就一往情深了? 这是路乔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蔷薇眼里的 疯狂让人心悸。 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喉咙处有压迫的疼痛感,氧气随着她动作的收紧而变得稀薄。 窒息感让她渐渐意志涣散。 掰蔷薇手指的力道也跟着越来越轻。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所以她出现了错觉,她听到了霍宴的声音,“路乔别睡……坚持住,千万别睡……” 伴随着一些刺耳的声音,路乔从来没听到过霍宴这样惊慌失措的语气。 满是惶恐不安,仿佛他的面前是什么珍宝,快要破碎,他极力的挽救。 路乔的心脏蜷缩。 果然是要死了吗? 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错觉,她对于霍宴来说怎么可能是珍宝呢? 命悬一线,路乔的思维越发的发散起来,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东西。 人格被抹杀掉的时候,原来也会有痛觉吗? 她跟蔷薇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见面,还是在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胡思乱想着,最后她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霍宴。 第1051章 不能够共存 忘记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说法。 临死前,你会看到你心里最想连的人。 她一怔。 眼前一黑,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被抹杀掉了。 无力的翕动双唇,脖子上的压力却骤然消失,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泪流满面。 神情很奇怪,一会儿哀伤,一会儿又狰狞。 从唇齿间挤出话来,充斥着血腥味,“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 声音恶狠狠的,但是路乔却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如果”。 蔷薇跟她的力量悬殊,蔷薇想要杀了他,本身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要用上如果? 这是不是意味着蔷薇其实根本无法抹杀掉她? 路乔心里暗自揣测着,就听见蔷薇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不想认命。” 这跟认命又有什么关系? 路乔想不明白最前后两句话之间的联系,蔷薇蓦地抬起头看她,“齐清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是为你而生,永远都只能是个附属品,以前我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她可以对路乔下狠手,但是她永远抹杀不掉这个人。 蔷薇对她惨然一笑,伸手指着自己,“这具身体是你的,这副模样是你的,这颗心,甚至于对霍宴的感情都是你的。” “我算什么呢?我不过是你的一个衍生品,不管我有多想摆脱你,怎么摆脱你的影响,都是笑话。” “我性格的塑造,源于你内心的渴望,我对霍宴曾经以为是一见钟情的感情,也不过是你感情上的转移。” “可笑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爱上了霍宴。” 如果不是路乔命悬一线,如果不是她忽然惊觉自己的记忆里多了好多根本就不属于她的记忆,她也许还会一直这样以为着。 可是事实上呢? 不是! 完全不是! 那些根本就不属于她的记忆,异常残忍的嘲笑着她的天真。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不过就见过几面,哪里就会生出那么决绝的感情,飞蛾扑火也要去爱? 其实不过是入戏太深而已。 她不过是这场感情里的一个替身演员,但实际上这场戏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蔷薇笑的讽刺。 路乔却是深感她的话荒唐。 蔷薇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是附属品,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路乔的内心? 这怎么可能呢? 她跟蔷薇看上去除了容貌相似之外,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蔷薇跟她不一样的。 路乔觉得自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笑话。 这笑话里最匪夷所思的就是蔷薇的感情也来源于路乔。 这真是个滑稽的笑话。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她对霍宴的感情了。 她根本不爱霍宴了。 不爱了! 可为什么对上蔷薇的眼睛,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蔷薇看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想自欺欺人吗?” 蔷薇似乎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竟让她不敢直视。 蔷薇冷冷目光穿透了她的虚张声势,直看透到了她的心里。 蔷薇厉声说:“路乔,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根本就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不爱霍宴了,甚至无数次的催眠,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可是你比我更清楚这么做到底有没有。” 一向能言会道,可是现在面对蔷薇的质问,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就算是想自欺欺人也没有用,爱与不爱,你能骗自己,骗霍宴,骗所有人,可是你的心永远不会被蒙骗。” 一句句,一字字,都扎在她的心头。 一记绝杀。 路乔想辩解,想摇头,可蔷薇却如同看透了她的狡辩,“别不承认你爱他!这是事实。” 蔷薇咄咄逼人,直把她逼到了悬崖边,“如果你不爱他,你的次人格不会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情根深种,你更不会这么久了,口口声声说着离婚,却一直没有离婚……” 她发出了一声讽刺的冷笑,“也不要跟我说是霍宴不肯离婚,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如果霍宴不肯签字,难道你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最后一句话,问的她更是哑口无言。 蔷薇跟她一样了解她自己。 当给自己找好的借口被揭穿,露出真正的心思来。 路乔才知道狡辩从来就没用。 用不知道多少日夜来建立的防线,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成功戳破,彻底崩溃瓦解,就越发显得路乔之前的自欺欺人可笑。 路乔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何反应,心里纷纷乱乱如同刚下过一场暴风雪。 可也许就像是蔷薇说的那样,在意识之外,她的身体已经直白的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她身上连接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起伏过于激烈,起起伏伏,如同陡峭而又险峻的群山。 可是这个时候的路乔并没有看见。 “你不是没有办法跟他离婚,如果你愿意的话,别说是一个霍宴了,就算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拦着你,你都有办法把这个婚离掉……” 路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连生死都经历过,也曾经面对过许多的媒体,什么样犀利的问题,乃至人身攻击,都曾含笑从容接受过。 可是现在就是一句话,却让她失态。 混沌的一片白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站着,如同是在照镜子一般。 蔷薇对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笑的凄凉,“路乔你看,这世界上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不管你承认的,还是不承认的,我都一清二楚,你现在难道还要跟我狡辩吗?” 苍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如同离水的鱼儿缺氧,无声的说话,却谁也没有听见。 她真的还爱霍宴吗? 她在蔷薇已经将她彻底看透的眼神里,茫然的问自己。 呼吸很缓慢,有绵长的疼痛从她的心脏处蔓延,她听到霍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听见他说:“路乔别睡着,坚持住,千万别睡着……” 声音竟然是在颤着的,隐隐的带着一丝她不敢置信的乞求。 蔷薇的声音在逐渐的远去。 “这个世界上接受有不敢直视自己内心,选择自欺欺人的懦夫,可是没有人愿意当别人的附属品。所以我不愿意跟你共存,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你死我亡,既然我杀不死你,那就再见吧……” 眼前迷雾一般的白,逐渐的被黑暗所吞噬,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在黑暗之中也逐渐的透明淡化。 一直跟她争锋相对的蔷薇,朝她露出了她们自从知道对方存在以来第一个带着善意的微笑。 “我把你的身体,内心的渴望,勇气,骄傲,还有爱都还给你。” 每个人都曾幻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在心底都有着一个只存在于想象当中的自己。 那是你,也不是你。 蔷薇没有骗路乔,她就是路乔曾经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玫瑰一样盛开,有最鲜艳的颜色,带着刺,在野地里野蛮生长。 这是她羡慕的样子。 可都是太骄傲的人,谁都不愿意做其他人的附属品,这朵玫瑰既然不能拥有自由,那就毁灭自己。 蔷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路乔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土崩瓦解,最后被黑暗全部吞噬。 她站在原地,也化为黑暗。 …… 清晨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跟树影一起落下了斑驳的影子,干净的病房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深黑的眼睛里,落着光,如同藏着星河。 她又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是现在却找不到焦点…… 路乔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连一点光都没有。 她听到了外边清脆的鸟鸣声,开着透气的窗户伴随着阵阵风传来热闹的声音。 夜晚不应该这么的吵闹。 路乔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缓缓坐起来,伸手摸索着手机,或者是房间控制灯的开关。 隐隐的她听到门外有说话声音传来。 “病人不是第一次后脑遭受重击,上次所造成的伤害还未完全恢复,这次……” 头有些疼,声音传过来模模糊糊的,除非仔细去辨认,不然听得不是很清楚。 她捕捉到了几个词,其中一个“失明”让她心瞬间沉进了谷底。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无光无声的世界了,实在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 可眼前现在黑暗一片,如此残忍的告诉她真相。 路乔耳边嗡的一声,耳鸣的头痛。 几乎听不见外边的人说话,让她回想起之前的某一段经历,那种恐惧,让她失态。 好在听不到声音不过是短短一瞬,她就听到霍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管她是失忆,还是失明,是疯了,还是好好的,我都不会抛弃她。” 这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敷衍,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路乔的心里比刚意识到自己失明还要反应激烈。 第1052章 让我去爱你 “等她醒来,看看情况,我会为她请最好的医生,她不会有事的。” 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声了,只剩下了霍宴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 在黑暗里,她好像又看见了一束光。 虚幻而又真实。 无声的引诱着她向不知名的前方走去,是深渊,还是平坦大路,没人知道。 …… 再次失明对路乔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在医生下了诊断,只能看路乔自己的恢复情况,而不能贸然用手术来恢复视力。 路乔的生活一度堕入了黑暗当中。 分不清楚白天黑夜,无比熟悉的生活环境,现在也是异常陌生。 路乔时刻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没有安全感,如此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次人格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她的失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炎热的夏天过去,当初袭击路乔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路乔对眼睛都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路乔听着由路迟转述的消息。 那个突然出来袭击他的人是路氏集团曾经的一位高层。 没什么能力,但是胜在运气好,对路老爷子有恩情,所以才会在路氏集团谋得的位置不算低。 偏偏没有自知之明,被一群老狐狸撺掇着,生出了野心来。 被人当了枪使,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在路氏里上蹿下跳许久,不过一直是小打小闹,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路乔姐弟两个一直就没有动过她。 那人还洋洋自得以为是不敢动他。 最后因为公司里那些老狐狸看到路乔因为霍宴的原因跟霍氏集团合作,路家的位子越来越稳固,急红了眼,恰好齐市游乐园那边又闹出了些风波来,索性就引着他来了一出推波助澜,如果不是霍宴及时出手,恐怕路氏还真要起波澜,路迟跟路乔现在的位置也就站不稳了。 可最后还是棋差一着,事情败露,那人最后被老狐狸们推出来当挡箭牌。 稳坐了十几年的路氏高层,被人吹嘘的飘飘然,以为这路氏的江山,早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最后却被人赶了出来。 到底有多愤怒不甘可想而知。 所以路乔沦为了他泄愤报复的对象。 尽管最后恶有恶报,可是路乔的视力也没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几年牢狱之灾,跟可能一生都要活在黑暗当中,到底谁更可怜,大家都有衡量。 路乔的心里一点没有恶人终究自食恶果的快意,平淡的听完,碰了碰自己的眼角,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目无神的望着院子的方向,阳光明媚,可她的眼前只看得到一片黑暗。 路迟见她反应平淡,不由得叹气,替她心疼也焦急。 可在路乔的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安慰她,不想让她就这么消沉下去。 还没开口,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走到路乔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温声说:“我又约到了一位眼科专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声音温柔得如同是在哄小朋友。 …… 失明近小半年,霍宴在路家的形象却有脱胎换骨一样的改变,从一开始拒之门外,到现在出入随意,究其原因,是因为霍宴对路乔态度的转变。 路乔其实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毕竟她好好的时候,都没有妄想过霍宴能跟她就这么过一辈子。 双目失眠之后,就更不奢望了。 可没想到,霍宴却一字没提过。 甚至比她健康的时候,对她还要好。 说真的,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连她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眼睛了,可是霍宴却从没想过放弃。 医生一个接一个的找,就算是她眼睛不好,也知道了,现在围脖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锦城霍氏集团的霍总有多深爱他的夫人。 霍太太曾经就是现代版的霸道总裁夫人,收获无数的羡慕,如今更是如此。 如今第一则爆出路乔眼盲,霍总不离不弃,四处为霍太太求医的微博下,还有这么一条热门评论。 “霍先生真正做到了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困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对霍太太不离不弃,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爱情。” 这条评论获赞无数。 太多人被感动,但是没人知道,霍宴跟路乔其实根本就没有办过婚礼,更没有互相许诺过结婚誓言。 可尽管如此,霍宴也确实做到了结婚誓言里的一切。 他没有在路乔低谷的时候离开,没有在她落魄的时候转身,也没有在她生病的时候抛弃。 即便是离开,也只是一小会,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路乔习惯性的抬头朝声源处看过去,依旧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个人已经深刻的刻进了她的心里,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他的眉眼,他愤怒,温柔等等模样都一清二楚。 路乔眨了眨眼睛,略显光芒黯淡的眼睛里映着霍宴的影子,她淡说:“不想试了。” 看了这么多的医生,眼睛却还是那个样子,她不想再看医生了。 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霍宴耐心的哄着她,态度如同是哄孩子,连小虽然都没有过的待遇,温柔的过分,“再试一次,嗯?相信我,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 心里莫名的却还是跟着一跳,想起这小半年他对她的照顾,不论她发脾气还是乖巧的包容,路乔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好。” …… 这次的结果同样不例外。 类似的话已经听了太多,路乔已经麻木,连失望都没有了。 从医院里出来,一阵秋风吹来,吹乱了路乔的头发。 她把碎头发挽到耳后,露出净瓷一般白皙的小脸,“霍宴,如果我的眼睛一辈子都不能恢复,你真的就打算这么跟我耗一辈子吗?” 霍宴紧握着路乔的手,声音沉沉,“你的眼睛会好的。” 他发誓一样的说:“一定会好。” 路乔没他这么有信心,“万一呢?万一这眼睛它就是不愿意好呢?” 没有聚焦的眼睛落在霍宴的身上,“你还是不愿意离婚吗?” 她像是随口一问,可霍宴的沉默却莫名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短暂的沉默,让路乔忽然觉得自己问题提的可笑。 正准备把自己的手从霍宴的手里抽出来,霍宴却紧紧的攥住她的手,“我会陪着你,替你看遍余生的所有美好。” 呼吸一凝。 说不上来的感觉。 眼眶骤然发烫,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泪意逼回去。 “霍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撒谎。”更害怕你在这个时候给了我一个虚假的梦,再给我希望之后,又让我绝望。 所以你别再说这些话了。 我真的怕我会当真。 她听见霍宴轻笑出声,他手心里的温度一点点的传过来,“真巧,我也不喜欢撒谎。” 所以别害怕这是谎言。 我已经辜负过你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失去你的痛苦。 我不会对你撒谎。 路乔动了动手指,没挣脱霍宴的手,反而微用力回握住了他。 霍宴的眼神瞬间温柔。 风吹过耳边,如同情人的喃喃低语,一阵尖锐的头疼袭来,路乔经历的都已经麻木了,连脸色都不变一下,表现如常,根本没让身边的人发现一点端倪。 她装作随意的抬手摁了下太阳穴,忽然开口,“霍宴,我们去旅行吧。” “嗯?” 话题转的太快,霍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了声。 路乔唇边带着浅笑。 “忽然想起来好久都没有出去旅行过了,想出去旅行。” 霍宴没多想,温声说:“等你的眼睛好了之后,想去哪旅行我都陪着你。” 眼神一深,眼底有暗淡的光划过。 “不,我想现在就去旅行。” 她隐隐有种预感,她的病情像是要恶化了。 她不想留遗憾。 所以她想任性一次。 “可你的眼睛还需要治疗。” “可以边旅行边看。”路乔面露狡黠,“你要是答应现在就陪我去旅行,等旅行结束之后,我也会配合治疗。” 路乔自从生病之后,霍宴就对她颇有纵容,连看他最不顺眼的路老爷子都说过一句 ,霍宴现在对路乔,完全就是把她当做是孩子在养。 不得不说,这也是路家能够这么快,放下芥蒂,接纳霍宴的原因。 霍宴很少不顺着路乔,更何况她答应旅行结束之后就配合治疗,霍宴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两个人都是雷厉风行的那种人,说要去旅行,等定好了计划之后便启程。 霍宴非常体贴,一路上把路乔照顾的很好,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替路乔看尽这一路的所有美好。 路乔看不见,他就替她看,然后一一的告诉她。 去过了不少地方,路乔订的行程,很多地方都是她跟霍宴一块去过的。 故地重游,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两个人寻找着过去的美好,也创造了新的记忆。 一向针锋相对的两个人,都收起了自己的尖锐,就像是情侣一般平和甚至是有点甜蜜的在一块。 最后一站,是锦城他们在一起的学校,初恋的起点,初恋的终点。 霍宴瞒着路乔重新定做了婚戒,准备补一个求婚,也是求一个重新开始。 两个人并肩在熟悉的校园里走着,气氛很好,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霍宴捏着口袋里的盒子,等待一个时机。 路乔忽然站定在原地,喊了他一声,“霍宴。”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他看见她薄唇微动,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一阵冷风夹杂着落叶飘来,身边的人忽然倒下。 意识全无之前,路乔听到了霍宴惊慌的声音。 “路乔!” …… 路乔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霍宴根本就记不清楚路乔昏迷了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等到意识再次回冷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前,路家人急匆匆的赶来,脸上是跟他如出一辙的惊慌。 庄阑珊问:“怎么回事?人出门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进手术室了?” 霍宴靠着墙,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好在有助理跟着来了,在旁边跟路家的几人解释。 路乔昏迷的毫无征兆,霍宴现在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等待手术结束的时间很长,医生下过一次病危通知。 路迟从来没见过霍宴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以为冷心冷肺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睛。 在路家对霍宴敌意最深的他,这时候竟然主动上前拍了拍霍宴的肩膀,安慰他说:“别担心,我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霍宴勉强朝他扯了扯嘴角,可眼角的红,却衬得他更像是在哭了。 他看着眼前一片刺眼的红,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 人好像都是这样,只有在经历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明白,失去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他以前从来不相信神佛,可现在他希望神佛能够听到他的愿望。 他求路乔平安无事。 如果她能够平安无事,他愿意这辈子都不再见她。 求她没事,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她半分。 他会如她所愿,还她自由,给她余生的平安健康。 霍宴闭上眼睛,掩去了自己眼底的红,这么想着。 …… 路乔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已经忘了梦里到底梦见了什么,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耳边也很安静,看不见,也听不到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 孤独感如同潮水一般漫上来,让她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霍宴。 这是她这小半年养成的习惯。 自从她看不见以后,霍宴就一直在她的身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再到后来的依赖,她习惯了一醒来霍宴就在身边。 可现在伸出手去,竟然却扑了个空。 心里顿时就慌了。 赤脚下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走几步,被什么给绊倒在了地上。 她现在却感觉不到被绊倒的疼痛,只觉得心慌。 霍宴。 霍宴…… 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只有不停的念着,才能给她些许的安全感。 没人给她回应,她现在才意识到,霍宴对她有什么样的意义。 眼泪落在了无名指上,她没有感觉到,她戴着一枚婚戒。 一片死寂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她用力睁大了眼睛,眼前忽然涌进了光,她模糊看到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 熟悉的气息袭来,她被人抱了起来,距离很近,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有些憔悴的脸,没有记忆中的干净,下巴上已经生出了很多的胡扯,眼里也满是血丝。 紧张的盯着她,眼里还带着惊喜。 “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路乔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 看着霍宴显得狼狈的脸,蓦地就笑了,“霍宴,重新开始试试吧。” …… 我爱过一个人,飞蛾扑火,惨烈的伤筋动骨。 我因此恨过你。 但因为是你,所以愿意再去勇敢一次。 路乔。 …… 一生太短,七年太长,抱歉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犯错。 用我余生,去赎罪,让我再去爱你,绝不辜负。 我会学会爱你。 霍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